上架感言
熟悉我的朋友都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喜欢上架前写感言的人。当初同萌会要上架了,一声不吭,搞得不少读者都来敲我问为啥不通知一声。也就是上本书才写了一下,其实本质上还是想感谢下朋友们。
但是,我今天确实有不少话想要说,就趁着上架的机会跟大家说说吧。
在我第一本堪称乱七八糟的作品完结时,那个时候的我正忙于毕业设计,被实验室的数据搞到焦头烂额。那个时候也没有智能手机,也没有支付宝……单靠码字维生怎么看怎么不靠谱,于是我就安安心心在家里的安排下去工作,就这么混了两年,直到我发现昼夜颠倒的生活已经让我写不出来字了。
那个时候的我还处于完全吃穿不愁的境地,每个月工资奖金拿到饱,生活成本几乎低到零,物质上可以说是神仙般的日子……奈何我就是不快乐。周围的人都是好人,但大家就是没有共同语言,互相看着都像珍禽异兽。
我告诉自己,我要写东西。
于是我回家哭了一场,跟父母进行了商量……说老实话,这种事对我父母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但是他们还是支持我的决定,让先我好好想半个月,然后再做决定。不过我最后还是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家,走向了远方。
来到新的城市后,按说应该是一个新的开始。但是那两年里我设定写了一些,文章却一直卡在开头,整个人不停地处于自我否定和被否定的状态中,可以说糟透了。
直到风月鼓励我,正好我当时也有了个新的点子,于是决定奋力一搏……这才有了上一本书。
事实证明,光有点子是不够的。我写着写着发现大纲出了问题,但是偏偏我就是没有好好研究过网文结构,紧急改大纲的结果就是开始瞎写。恰恰那段时候有人把我喷到狗血淋头,我自己也正处于焦虑状态……熟悉的朋友都知道,我那段时间去见心理医生了。这个没什么好忌讳的,账单都在,群里朋友要看随时能看。
调整心态的那两个月我过的浑浑噩噩,直到去参加杨老板的婚礼,看着台上的杨老板,我才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说活得像个作者,起码你得活得像个人。
可惜的是,那个时候的我无论脑子还是手感都已经全乱了,哪怕溜到外站去写同人,写出来的东西也散碎到不成样子。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这时候才领悟了这个道理。
幸好当时我工作上也及时迎来了适合我的活,就这么折腾了快一年。虽然过程中我无数次诅咒甲方,但现在想来,反而应该感谢,至少那段时间没有让我虚度。
直到去年十月,老白来上海请大家吃饭。一群人聊得热火朝天,有个朋友就问我,你怎么样啦?
我能怎么样?我还能怎么样?借着兴头我告诉朋友,我已经准备好了,写最适合自己的,回头就发。
是的,新书有三分之一是这么逼出来的。
我花了两个月时间写了一份东西,现在想来那个“东西”经历的自我否定并没有那么多,说不定故事上来说更纯粹,阅读感也更好……总之我硬塞给了悟道,他看后给我提了几点建议。我越听越耳熟,忽然醒悟过来,这是一个八年前在起点培训班时我们交流过的点子。
在那个瞬间,我心底里有个叫“天命”的旧设定彻底活了过来,那些在大学宿舍里聊天打屁的日子活了过来。
没错,天命是一份旧设定,距离我敲下最后一个字已经整整过去七年了。如果是我最老的读者,或许还会有印象:那是一个主角是【姜尚】的故事,女主是【诸葛亮】……对,实际上的人设就是上本书的主角沐长离。
在这七年里,我曾经无数次把天命的设定翻出来看,可惜始终觉得无处下笔——这也跟当初的评估有关,因为那个时候天命几乎都是几次成型,没有太多升级的余地。姜尚更是头号bug,神圣仙王四化身,唯一写的办法就是像龙族那样倒过来写,一个化身用一次,用完就挂……
但是当我重新翻开看的时候,却惊奇地发现,天命已经变得可以写了。是我成长了,也是网文成长了。很多当初觉得搞不定的东西其实轻而易举,只要你踏出第一步。
于是我就趁着兴头开始写,正好新冠来了,憋在家里我继续写……就这么写了十几万字,回来后就发了。
可惜的是,我故步自封这么多年,实际上还是出了问题。
新书发出一周后,群里说到新书,说阅读感很不好。我立刻用网页端去看,结果自己都没眼看——写作软件跟阅读软件看东西的感觉绝对是不一样的。于是大中午的我就疯狂的开始联络编辑,三位编辑给了我四个意见,每个都毫无问题。
然后,洗稿ing。
不过就算这样,写到后面一样还是出了问题。一直负责我的丹青甚至很无语的问我,我是不是很久没看网文了。我也只好很不好意思地回答他,看虽然看,但是基本看的都是历史文,比历史文更多的是论文……
自己都不熟悉一个东西,怎么可能把它做得好?
我的心态又迅速地开始崩溃,幸亏丹青把我稳住了。他告诉我前面的不用改了,改了也不能保证写的更好,何况问题永远是会出现的,继续向前不停地解决问题才是唯一的办法。
我拼命缓了半天,最终承认丹青说的没错。阴天和巴尼也都告诉过我,寻思出异端,写的烂就往多写,写多了自然就会了。
过去五年里,我就是想得太多,写的太少。
那么,就继续写吧。
以前太监的书,原则上我还是不会抛弃的,毕竟都是用心敲的文字,但是有些客观因素我个人无法控制。譬如《天剑》,看过的都清楚核心矛盾,金庸老爷子都怕……你让我再写我也没招的。硬要再写,那就是修仙设定和天剑设定拆开成两份,各自重新写故事……这样其实跟新书没两样的。
至于上一本书……说老实话,我也是得知要上架后才敢点开后台看那本书,手上甚至生出一股再继续写下去的冲动。不过既然已经开了这本书,那就先写好这本,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而这本书,哪怕前面再烂,这本书的本名也叫《天命》,那是承载了我过去的东西。就算走得再歪歪扭扭,至少也要让它在世间走上一遭。
我也可以坦诚的告诉大家,这本书国内的剧情我做了十卷——当然实际上写出来可能会一定程度增减,国外的卷未知。就算成绩再糟糕,我至少也会把国内的故事老老实实讲完,收尾,之后的故事再做下一部亦或者怎么样都是可以的。
有句话我很认同,叫做“一个作家只要写出过一部好的作品,他的任务就完成了,就已经可以去死了”。我距离好的作品大概还有十万八千里远,怎么说都不应该去死吧?
丧气的话就不多说了,大家是来看我写故事的,又不是来看我放屁的。当然还得道个歉,本来我想五一搞完公司的活后就调整作息每天正常两更,谁知道还没等调整过来就上架了……下不为例ing
下面惯例的特别感谢:
首先感谢SP,天命这个设定本来是一个相当素的设定,就是他掺和进来后开始变得各种龙飞凤舞,甚至最初的五六十张卡有一半都是他写的……
感谢空姐,第二个掺和进来的是她,以致于冒出来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粉红卡,将天命的下限狠狠地拉低了至少一倍。
感谢阿紫,这几年里一直都是他陪我校稿、收集资料,让我总算不至于彻底自闭。
感谢悟道、istone、丹青,在写作上切切实实给了我很多建议。尤其是丹青,居然陪我改了两遍稿,扪心自问要是换成我估计早就不耐烦了。
感谢但丁、花花这些已经或疏远或断交的朋友,无论如何,最初天命世界的构架也有他们的一份力,譬如叶家由起初的一人变成庞然大物就是但丁的功劳……不管他们还看不看我的书,至少也是曾经共同的回忆,只可惜叶五常不能在这本书里出场了。
感谢风月,知道我发书后立刻帮忙宣传,拉来了一批读者……那个时候的我自己都不抱希望,就只想闷着头写。真要是那样一直下去,恐怕情况还会更糟糕。虽然我很想说“希望他和白泽老师幸福”,但是总感觉把事实复述一遍没什么意义。
感谢诸位打赏的老爷,本来能看的进去我的书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居然还破费打赏。不过由于我看打赏都是用手机app,所以那么一长串名字没法挨个复制粘贴……所以就不一一感谢了。
感谢诸多书友,哪怕我最坏的时候始终还对我报以宽容和耐心,能把这篇自怨自艾的产物看到最后。
感谢你们。
啊,最后还要说一件遗憾的事,不管大家怎么喊,【姜尚】【诸葛亮】【关羽】这三个天命都不会在本书出现的。毕竟这是白清炎的故事,让沐长离带着老婆妹妹出来也太奇怪了……哪怕换人设我心里也受不了,所以就算了吧。倒是有空的话,我看情况把旧卡丢出来给大家看看,倒是可以乐呵乐呵。
第一章 成为朋友是很简单的
好冷啊。
白清炎闭着眼睛,用脚摸索不知道被踢到哪儿的被子。谁知道够了个空,自己还险些掉下床去。
太糟糕了,被子踢掉不说,暖气怎么好像还出问题了……白清炎在起与继续装死之间艰难地抉择了半天,最终决定还是应该先找被子。
但当他睁开眼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天花板上一片漆***灯也只剩一个底座。白清炎一股脑地翻起身,这才看见室内到处遍布黑灰,自己身下的床板更是都只剩一半不到!
这……这是怎么回事?
白清炎有些惊惶地看了看身上,身体似乎还是那个身体,衣服却是一套黑底金边,样式似乎也有些古朴。鞋袜就不要想了,内裤……
啊,没穿。
房子变得一塌糊涂不说,自己怎么就沦落到连内裤都不穿的地步!
白清炎立刻翻身下床,习惯性的想要拉开床底的柜子拿内裤,可是床下早已变得空空荡荡。他又起身朝着墙边原本应该安放五斗柜的地方走去,才走了一步就停下了。
五斗柜也没了,那里只剩下一堆黑灰。
这里真的还是叶家吗?
自己真的还是自己吗?
一瞬间,白清炎只感觉无比惶恐。他完全不记得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又是怎么来这里的,为什么房子东西全毁了自己居然还一点事没有,但是衣服都换了内裤也没穿……
“你在找什么?”
一个略显冷冽的声音从白清炎的身后突兀地传来,吓了他一跳。但对此时的白清炎来说,这个声音却仿佛天籁之音。他立刻回头看去,正看见一个窈窕的身影正翘着腿坐在床边。
那是一位看起来约莫比自己大上一两岁的女性,也就是十七八的模样。一头长长的绿发随意的披散在黑色的衣物上,看起来浑然一体。
她穿的那件衣服和自己身上穿的明显是同一形制,袖口极为宽松,却在腰腿收束的很紧,将纤细到极致的腰肢紧紧包裹,甚至连玲珑的肚脐都纤毫毕露。那对小腿修长、大腿饱满的长腿肆无忌惮地晃来晃去,靴尖一点一点的,全都点在了白清炎的心上。
不对……
白清炎用力摇了摇头,让自己从恍惚中醒来。他从小到大见过的好看的女性很多,可还是头一次这样的失态。
他有些惊疑不定地再次看向女性,那种奇异的感觉明显少了许多。可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自己起身的时候怎么没看见她就坐在床边?
女性倒是毫不在意白清炎的注视,等了一会儿后,她淡然地问道:“看够了吗?”
白清炎飞快地点头:“那个……请问这是哪里呢?”
女性不禁皱起了眉头,眼中金芒一现。紧接着她又前倾身体抱住了白清炎的头,仔仔细细查看了一圈,还纳闷地嘟囔道:“……没有坏啊。”
当然没坏,连零件都没少!
白清炎红着脸从女性的怀中钻了出来,后退保持一步距离。女性倒是不以为忤,反而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真的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我当然不记得……
不,我当然记得。
自己是白清炎,一中高一一班的学生。高一下午五点五十分下课,自己一下课就收拾好书包赶快回家,要准备晚饭。
“我刚出校门,拐过十字路口,就看见天上有一只黑色的巨鸟在飞……很大,超过十米……我看见小区也着火了,就拼命地往住的地方跑……对了,鸟的身上也有火光。还有,还有……”
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白清炎立刻用掌心贴住太阳穴轻轻按摩。可是不管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白清炎不知道,他只知道四维他们都不在,家里只有自己看家。如果家被烧了,自己怎么给四维解释?
由于紧张,白清炎的叙述可谓颠三倒四。他越说不出来就越紧张,紧张又反而让他更说不出话。
但女性却一直安安静静坐在床头,没有任何不耐。在听完全部的描述后,她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天命玄鸟,降而生商’,殷商三十一代帝王,和火有关的只有两位,不是【盘庚】就是【帝辛】。”
白清炎知道,帝辛就是纣王的正式帝号;盘庚似乎也是殷商帝王,毕竟他们家都以天干作为帝号。
但是,这跟火灾有什么关系?
是他们其中之一放的火吗?没道理啊,死了三千多年的人怎么就突然复活了?就算复活了,不好好在老家待着,跑金城来放什么火啊?
或者说是某个神秘组织的代号?
“是……盘庚或者帝辛放的火吗?他为什么要放火?”白清炎问道,“我现在在哪儿?您……又是谁?”
女性叹了口气:“你的问题太多了。”
“……不好意思。”
“你问了四个问题,我就只回答三个好了。”女性将一条腿叠到另一条上,换了个姿势,这才继续好整以暇地说道,“我不知道具体是哪位放的火,不过必定是两者之一。”
原来你也是猜的,不过至少这下心里有谱了……白清炎默默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下了这两位的名号,又在上面恶狠狠地打了两个叉。
不过对方既然都是猜的,那么为什么要放就更无从提起了,怪不得说四个只回答三个。
这样一看,对方虽然态度稍微有些高傲,但其实相当于答应把知道的都告诉自己。
这位姐姐绝对是好人!
一时间,白清炎心中对女性的好感度猛增。他试探着问道:“那第三个问题的答案是?”
“看来你也不傻嘛。”女性的目光不由得柔和了半分,她敲了敲身下的床板,“我就是在这里找到你的,除了你家……应该不会是其他地方了吧?”
白清炎瞬间只觉得浑身冰凉,原本心中不确定的答案一下子沉甸甸的落了地。他不敢置信地想要冲出卧室,却发现门口有几个半透明的符号,在符号外的地方到处都是浓烟滚滚。
灵威仰慢悠悠地走到了他身后,用手指轻轻拨动符号。一股轻风立刻吹出,将烟雾完全驱散。凭借周围那些残留的痕迹,白清炎终于可以肯定:这里的确是叶家,自己曾经住的地方。
或者说……曾经自己认为是家的地方。
从九岁父母离婚之后,白清炎就一直住在这里。叶家的伯伯伯母常年在外,就由十花姐照顾自己和弟弟妹妹,和自己同岁的就是四维。后来十花姐他们或工作或上大学依次离开,就剩下了自己和四维。
不过就算只有两个人,自己也一样可以把自己和四维照顾的好好的。这一年多里自己和四维几乎是重新布置了整个家,对于房间的每一个细节自己闭着眼睛都能想起来:客厅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只摸着凹型砖的蠢猫和一只正在切莲藕的笨狗,这是自己和四维去陶艺室捏好烧的,分别叫“摸凹猫”和“割藕狗”;书房一向是两人共用的,不过四维的书基本看完了就被转手卖掉,自己的书则被很好地保留,因此比例也就越来越不均衡;阳台上放着一棵小型圣诞树,这是年前圣诞节时四维突发奇想买回来的,结果过后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就在这里愣是堆了一个多月;还有那一衣柜和四维一起做的演出服和道具……
但是现在,这些包含着或温馨或愚蠢的回忆的物件全部都随着房屋一起消失了。这个由白清炎和叶四维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小窝,这个在白清炎心中唯一等同“家”的存在已经全然化为乌有。
白清炎茫然地站在变得空荡荡的客厅中央,只觉得空旷的房间在无限的变大。他仿佛又回到了父母离婚的那个时刻,双方一言不发的在纸上签字,母亲拖着拉杆箱转身离去,父亲则收拾好资料走向实验室,只剩自己一个孤零零的坐在角落。
幽暗的房间就像无边无尽的深渊,将他完全吞没。那个时候是四维拉住了自己的手,将自己带到了新的天地。那里没有争吵,没有讥讽,只有温暖和安心。
现在呢?四维正好去做交换生了,还有人会拉住自己的手吗?
白清炎用手拼命地压住眼睛,不想让眼泪流出。这时他感觉到,有人把他的手掌轻轻拉下,又将他抱在了怀中。
在父母离婚后的六年里,白清炎不管遇到再怎么痛苦和悲伤的事情,都没有再哭过。可是被这么一抱,他的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这是第四个问题的答案,你听好了。”白清炎听见女性在自己的耳边说道,“本来的名字我已经忘记了,但是有个朋友曾经送给我一个名字,我比较喜欢,叫……
“灵威仰。”
第二章 相信的心就是魔法
哭了一会儿,白清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钻出灵威仰的怀中,用袖口用力擦了擦眼角。
真是……太丢人了。
自己已经十五岁了,不能再哭了。
不过,白清炎这下倒是注意到刚才忽略的不少细节:那些半透明的符号是怎么回事?后面的风又是什么情况?还有那只鸟,不要说火焰了,体型绝对不正常!
还有……还有……对,还有盘庚和帝辛这两个名字,一定要记住!这两个人其中之一可能就是犯人!
但是就算自己知道了犯人,又要怎么做呢?
巡捕能管这件事吗?自己之前看新闻,他们连一只野猪都搞不定,最后还是出动了射虎营才解决。那只巨鸟起码能打十头野猪,他们怎么可能管得了?
一时间,白清炎不禁有点茫然起来。但当他看到面前的灵威仰时,心中不由得镇定下来。
至少……这个叫做灵威仰的姐姐应该是知道什么的。
而且对方似乎还救了自己,应该道谢才行。
不过灵威仰这个名字好怪哦,长得这么好看却叫一个这么猛男的名字……话说自己是不是在哪里听到过?
白清炎将胡思乱想都暂时抛到脑后,认认真真地对灵威仰致谢:“那个……我身上的衣服是你帮我换的吗?谢谢你,不过你知道我之前的校服和书包都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可能丢了吧。”灵威仰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就算再哭上半个小时也没关系的,反正不会有人来。”
看来要重买了……白清炎的心里稍稍失落了一下,不过比起叶家被烧的惨状,区区校服和书包也就不算什么了。
“那……那只巨鸟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说了吗?【玄鸟】,【盘庚】或者【帝辛】的显身。”
又多了一个听不懂的名词……看来是自己问的方法有问题。白清炎整理了一下思路,重新问道:“他们为什么能变成玄鸟?”
“因为他们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这种能力就叫做……
“天命。”
在灵威仰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好似有无数恢弘的颂歌在白清炎耳边回响。哪怕对此一无所知,白清炎也能感受到厚重的气息跃出尘封的历史,扑面而来。
白清炎沉默了一下,继而问道:“我能拥有‘天命’这种能力吗?”
灵威仰不由得好奇起来:“你就不关心‘天命’是什么吗?”
白清炎摇了摇头,如果是平常的他,早就对此刨根问底了。但对现在的他来说,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而已。
“知不知道没什么区别,能不能得到才是关键。”白清炎咬了咬牙,“我要找到放火的真凶,巡捕多半也靠不住,我又什么都做不到……
“但要是有那种叫‘天命’的能力后,或许就不一样了吧?”
“是吗?你是这样想的啊。”
灵威仰走到了白清炎身前,忽的伸出舌头在他的眼角舔了一下,弄得后者满脸通红,连忙后退。她本人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好像尝了尝味道,这才问道:“家?”
白清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在问自己,为什么想要天命。他点了下头:“其实严格来说,这是我寄宿的家庭……但是我真的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凶手,给四维他们一个交代!”
“如果你知道了,然后呢?”
“当然是让他赔!”白清炎叫道,“就算不算我的份,还有四维……还有十花姐、两仪姐……都要赔偿损失!”
听着白清炎一本正经的回答,灵威仰有些想笑。他大概还不清楚显身在天命中意味着什么,如果知道后,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答案呢?
“既然如此,我要先说个故事,等你听完再下决定也不迟。”灵威仰想了想,问道,“你相信魔法的存在吗?”
“曾经不相信。”
没办法,白清炎相关的书籍着实看得不少,连当年“气功热”时候的研究报告都翻过一些。不管怎么看,魔法之类的东西都只是基于文化、风俗所产生的迷信思想罢了。
但刚才灵威仰拨动的那几个符号颠覆了他的认知,亲眼看见还嘴硬说不相信魔法,就有问题了吧?
灵威仰没有纠结他时态的变化,继续说道:“世界上有很多人都相信,但是其中大多数人无论怎么修习,连边都摸不着,就算习得终其一生成就也极为有限。于是就有人不甘心于受制于极限,他拼命地寻找突破极限的办法,终于让他给找到了。
“如果说一个人的极限是一人份的,那么一百个人的极限加起来就可以有一百人份的高度了。他朝着这个方向坚持不懈的努力,再加上一些机缘巧合和朋友的帮助,最终找出的办法就是天命。
“所谓‘天命’就是传说,对梦想的憧憬、对英雄的向往、对神明的信仰、对鬼怪的恐惧……人模仿传说,将这些心情汇聚成的传说通过主观认知凝聚在人身上,形成的就是‘天命’。”
怎么又是一个朋友?
虽然并没有完全听懂,不过白清炎姑且理解了这种超能力源于传说的设定。这样看来,殷商帝王变成玄鸟似乎也不是很过分,谁让他们歌颂自己的祖先就是天上降下的玄鸟呢?
“比如玄鸟吗?”
“那只能算是一部分,不过这么理解也不算错。总之,天命有着各种各样的能力。只要被想象赋予人形,都能够形成天命。”
“换句话说,就是人、神、仙、佛、妖……都可以?”
灵威仰点了点头。
可是和天命有什么关系呢?白清炎不禁想道。如果仅仅只是传说,非叫天命不是很奇怪吗?他下意识地嘟囔道:“也不知道谁起的天命这个名字……”
灵威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
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幻听,白清炎的耳边隐隐传来风雷之音,吓得他一缩脖子。
“天命这条路可是很辛苦的,你来看。”灵威仰带着白清炎走出房门,来到楼外。
小区的绿化带早已灰飞烟灭,其余的楼层也都成了断壁残垣。灵威仰就带着他在废墟间走来走去,最终停在了一片奇怪的焦痕前。
“这是几个天命者死掉的痕迹。或许他们曾经有着辉煌的人生,但踏入天命之路后,稍不注意就只剩下一团焦炭。”灵威仰问道,“哪怕冒着死亡的风险,你也想要成为天命者吗?”
白清炎坚定地一点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而且……”
比起死亡,其实他更怕的是失去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家。
灵威仰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他下面的话,也明白他是不会说出后半段答案的。原本她想顺理成章地应下,这下却不大高兴了。
“那么……我为什么要帮你得到天命呢?”灵威仰问道,“对我似乎也没什么好处,我和你也不认识,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我叫白清炎!”白清炎有生以来头一次自我介绍的这样快,可灵威仰依然不为所动。
怎么办?自己要怎么样才能说服对方?
一般来说,说服都要根据对方的需求而定。可自己仅仅只知道她的名字,其他的完全一无所知……
或许也有其他的办法?
白清炎猛地想起一个绝招,这招往往都是朋友怂恿他才用,可眼下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对方是女性,上到九十九,下到十五六,没有这招解决不了的!
于是他二话不说就拉住了少女的双手,恳切地说道:“姐姐,我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灵威仰瞬间僵在了原地,片刻后才迟缓地一点头:“好。”
第三章 我,再生产
居然这样就成了?
幸福来的太快,白清炎一时间还有些不敢相信现实。
灵威仰也发觉了自身的失态,迅速抽回手。其实她只是无意间发现了白清炎,从而产生了足够的兴趣,现在让他成为天命者也只是顺势而为。
谁知道他突然来这么一招……
灵威仰迅速咳了一声:“其实当你知道天命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有了获得天命的义务。对天命者来说,天命依然存在大量的未知领域。哪怕身为命名者的我,也不敢说对天命已经全部知晓。
“而现在,作为有知者的你也务必要竭尽全力,获得天命,砥砺前行,探索未知的世界。
“这是你与我立下的第一个契约。”
原本正兴奋的白清炎顿时也冷静下来,他意识到,新的世界正向自己敞开大门。而且和学校按部就班的学习不同,这个新世界存在着太多的未知。
灵威仰刚才说的,自己能做到吗?
必须能。
“我需要做些什么?”白清炎问道,“或者说……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代价你已经支付过了。”灵威仰用食指有意无意地点了下舌尖,好像在提醒白清炎她刚才做过什么。她的袖口迅速变长,长出了一本蝴蝶装的书册,随手翻了几页。
“嗯,需要你有不惜一切的勇气……这样好了,你有什么能一直记挂在心里的东西吗?”
“有,四维啊。”白清炎正打算给灵威仰讲讲叶四维,对方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那么从现在开始,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在心里想着那个……叶四维,不准想别的,想了就死。而且你的信念越强烈,获得天命的几率就越高。”
由于灵威仰已经进行过一次死亡警告,白清炎的心里自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不过他想不通,直面死亡和想念叶四维有什么关系。然而灵威仰已经开始数秒,他只好强迫自己开始回忆和四维的点点滴滴。
第一时间想到的果然还是半月之前,那是四维即将离开的前一天。四维闷闷不乐的缩在沙发角落,饭做好了都不来吃。自己只好把饭端过去,哄着一口一口喂她,结果导致学习洗澡睡觉全都顺延了半个小时。
其实当时自己多少也不太高兴,可是做交换生需要家长签字,自己没说服父亲同意,又能怪谁呢?不过区区两个月时间,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想必四维也是这样想的吧?
“促春二月,收藏闭寒。女夷鼓歌,以司天和。”
看到白清炎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灵威仰向前虚踏一步,衣袖翩飞,放声高歌。
“季春三月,丰隆乃出,以将其雨。”
数不尽的乌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相连成鱼鳞阵,隔离天日。小区上空的焦旱之气顿时一扫而空,仅有少数火星没命地朝着叶家的屋子逃去。
成百上千的星光在灵威仰身周若隐若现,仿佛一条长龙。其中数十颗相互连接,在数十点火星窜入之后,瞬间显化成一头电目血舌、朱毳火鬣、尾端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猛虎,对准白清炎就是一口烈焰喷出!
白清炎还沉浸在回忆当中,火浪却一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剧烈的痛楚让他手脚不由自主蜷缩痉挛,下意识的想要就地翻滚。那套黑色的衣服却像枷锁一样制止了他的动作,岿然不动。
他想尖叫出声,却本能地想起了灵威仰的嘱咐,不得不苦咬着嘴唇,眼睁睁地看着双手皮肤在火舌的舔舐下变焦、裂开,露出鲜红的肌肉。
会死的!
对死亡的恐惧本能地朝白清炎袭来,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直面死亡,可他除了想着叶四维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随着火焰的进一步灼烧,白清炎的挣扎飞速减弱,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想起的居然还是叶四维。
当自己哭泣时,帮自己擦眼泪的四维;当自己洗碗时,在旁边擦干盘子的四维;当自己看书时,在旁边玩手偶的四维;当学习累了,靠在自己肩头打盹的四维……
我不能死。
明明说好要和四维一起考上大学的。
哗——
出乎意料的是,白清炎的意识并未消失。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轻了,好像正在飘起来。
对,就是正在飘起来,整个世界都在急速的上升!他被无数多彩的炫光所包围,正在穿过一层蒙蒙的灰雾,眨眼间就几乎撞进酷热的熔岩,直到只有毫厘之差才停下。
眨眼之间,他又朝着反方向飞去,来到一个阴沉冰冷的地方,四周看不到半点亮光,简直比黑夜还要昏暗。
他一头扎穿了凄厉的冰雪,来到了深邃的地底。无数钢铁的树木在他面前打开层层枝叶,从中钻出一只只僵硬扭曲的手臂。少顷,无边无尽的黑暗终于将他完全包裹。
这一次的时间长久的令人感到惊悚,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白清炎才感觉自己离开了黑暗,来到一个遍是光亮的地方。这里有四时不败琪花,八节长青瑶草,重重叠叠瑰丽的影像出现在他眼前,使他眼花缭乱。或浓或淡的香气纷纷涌入,和无数层次的甜味一同充斥满他的嗅觉与味觉。
数不尽高深莫测的呓语在白清炎耳边响起,托着他盘旋、下降、随波逐流,一直堕入无上的高度。
但好像又是在不断地上升、上升,一直上到地狱的最底层都不停歇。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无尽的缩小,身躯又无边的扩大;
自己和世界的界限变得无比模糊,五官六感在一瞬间都仿佛消失了;
所有国度、所有星辰都向他开放,至大的小与至小的大在身中呈现;
相对与绝对、聪明睿智与单纯蒙昧、博学多才无所不知与只知当下无忧无虑……
自己为何是自己?自己为何是他人?他人为何是他人?
嘭!
白清炎本能地想要蜷起身子,他的意识一瞬间回归了。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纷至沓来,重力也重新作用于他的身体。他感觉到自己被浸泡在冰凉的水中,身体除了酸痛以外居然没有其他感觉。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上面居然一点烧伤都没有,仿佛刚才的火焰只是幻觉。甚至连他身上的衣物都完好无缺,没有半点破损。
“我已经是天命者了吗?”白清炎问道。
第四章 奇迹和魔法都是存在的
灵威仰对白清炎肯定地说道:“是的,你已经是一名天命者了。”
话虽如此,白清炎还是没有任何实感,他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同于之前的地方。
“那个……”
“你先出来再说。”
白清炎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小区喷泉的水池里。明明房屋都被烧毁,喷泉里居然还能有水,也真是奇事一件。
不,不对……
抓住水池边缘起身的白清炎赫然看见,原本只有黑灰的地面此时却满是水迹,显然是刚才才下过一场瓢泼大雨。
怪不得水池里居然能有水……
要是早点下,火灾就能被扑灭了吧?
白清炎一边嘟囔,一边向水池外爬。由于没有穿鞋袜,他的脚下一滑,当即栽了个水花四溅。
出乎意料的是,白清炎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非但如此,在他重新起身后,俨然发现水池底的瓷砖都被他坐烂了。
这……这是……
白清炎不可置信地踢了踢那几块瓷砖,他确信自己刚才的确坐倒在这个位置。
不,说不定这个地方之前就是烂的,只不过自己没注意到而已。
白清炎还想继续研究下去,这时他才注意到,灵威仰的表情已经明显不耐烦。他吐了吐舌头,连忙从水池中爬出。
在他脚底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两团黑灰立刻向上生长,变成了两只包裹住白清炎双脚的靴子。一阵熏风也从灵威仰的手中吹出,将他浑身的水迹吹得一滴不剩。
看着回到池中的水滴,白清炎除了“神奇”二字以外,再也想不出其他任何的形容。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属于天命的能力。那么,自己得到的又是什么?
反正至少不会是许愿就能得到内裤。
“我们边走边说吧。”灵威仰显然不打算在这种地方浪费太多时间,“对了,你有能住的地方吗?”
“有倒是有……”白清炎稍微想了下,最终还是决定如实相告,“我家……在金城的那头,可以坐电车过去。上个月过年的时候,我才回去过,所以稍微收拾一下就好。”
“那就好。”
两个人走出了小区,旁边的空地上挤满了居民和抢救出来的财物。白清炎有些担心雨把他们淋坏了,但细细一看才发现,水迹恰恰以小区围墙作为分界线:小区之内满地水渍,围墙之外却半点没有淋湿。
这种事理论上当然可能发生,但结合之前的火灾,却实在太过巧合。
于是白清炎就看见小区里几个平常最是迷信的老头老太太正跪对小区,合十祷告。其他人哪怕没有这么迷信,也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啧啧称奇。还有几个电视台的记者正激动地在报道着什么……
白清炎本想也凑上去看看热闹,但他看见正在进行登记的巡捕后,立刻就想起来,自己作为叶家唯一在本地的住户,应该也去做个登记。
他本以为要费好一番口舌才能说明自己和叶家的关系,还做好了找邻居们作证的打算——毕竟大家都知道有个漂亮的过分的孩子住在叶家。谁知道巡捕在登记后告诉他,叶家人已经来过了,让他完全不用担心。
“真要是从里面扒拉出来什么东西,我们都会打包封存好,等户主来认领,绝不会拿群众一针一线的。但是你现在绝对绝对不能进去,烟还那么大,等彻底散完了再说。”
末了,巡捕还热心的问白清炎,需不需要联系学校。毕竟就算临时安置的房屋批下来了,想要搬家入住也得费好一番工夫。很多家长就选择让孩子直接住学校宿舍里,条件和环境都好得多。
“我家就在金城那头……”话一出口,白清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衣服书包都丢了,那岂不是说自己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吗?
最终,还是巡捕看出了白清炎的窘迫,问明情况后帮他出钱,一路送上电车,末了还指着胸口的牌子让他看:“记清楚了啊,这是我的编号。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直接报编号和我的名字,我叫张济安,济世安民的张,济世安民的济……”
在这个过程中,灵威仰一直站在白清炎的身边,没有买票就走上了车。但是居然没有任何人注意她,甚至连她身上的衣服变成了一套和广告上的模特一样的黑色打底衫配苏格兰裙都视若无睹。
可是偏偏在她去观察车厢广告的时候,所有人都给她让位!在她大摇大摆坐在白清炎身边后,又没有任何人再坐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白清炎本来觉得灵威仰有隐身的能力,看到这一幕后又觉得不对。他思来想去,只能怀疑自己得了精神分裂:这个姐姐说不定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姐姐,你是真的吧?”
看着再次拉住自己手的白清炎,灵威仰疑惑道:“你在说什么疯话?”
“因为……所有人都好像看不到姐姐你,但是又没有坐过来……”
“【藏形匿影】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能力。他们眼中虽然能看到我,心中却无法意识到我的存在,所以才会这样。”灵威仰随口解释了一句,就研究起座椅了。
这个解释让白清炎不由得恍然大悟,也越发敬重起这个姐姐。不管是哪种隐身能力,都一直高居“人类最想要的超能力”前三位。不管投票的人龌龊也好,放飞自我也好,足可说明隐身能力的吃香程度。哪怕白清炎自己,也曾经想过隐身去动物园里摸熊猫。
这分明是个超级厉害的能力啊!灵威仰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那她肯定还有更多更厉害的能力!
“那我呢?我得到的能力是什么?”白清炎不由得追问道。随即他发觉自己的动静有些太大了,连忙正襟危坐起来。
灵威仰有【藏形匿影】,自己可没有。对着一团空气说话,肯定会被其他人当成神经病的……
“不妨猜猜。”灵威仰总算研究完座椅,换了个舒适的姿势,眯着眼睛似乎在缅怀什么,“提示一,那几块砖的确是你弄烂的。”
呃……
稍一愕然后,白清炎立刻思索起来:通常来说,将一块东西弄烂能联想到的当然是巨大的力量。
——但是自己并没有用力,行走的时候也没感觉到异样,应该力量上没有变化才对。
在自身力量不变的情况下还能将瓷砖坐烂,变化的是重量?不,身体?
“和我的身体有关吗?”白清炎低声问道,“硬度?”
“还算聪明,没有让我继续给提示。”灵威仰揪了下他的鼻子,“你得到的能力是【刀枪不入】。”
“啊?”
白清炎顿时感觉惊喜交加:喜的是一下子就知道了自己获得的能力,惊的是……
怎么就只是个【刀枪不入】啊?听上去好普通,这种事情鳌拜也做得到啊!而且天命的命名不该是人名吗?只是【刀枪不入】又算什么啊?
“怎么?看不上【刀枪不入】?”灵威仰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情绪,“这种能力虽然朴实,但胜在刚健。除了一些明说能够破除【刀枪不入】效果的能力,不然没有任何办法进行有效克制。”
“可是有些【刀枪不入】就都能掐死,比如赫拉克勒斯……”白清炎才说了一半就卡壳了,自己举得这个例子好像有些不太合适。
灵威仰知道赫拉克勒斯吗?就算知道,以前的译法可能也不一样吧?
谁知道灵威仰再一次给了他惊喜:“我知道你说的赫拉克勒斯是谁,还去过被毁前的帕特农神庙。”
呃,帕特农神庙是四百年前被毁的,也就是说姐姐起码四百多岁了?
灵威仰没有理会白清炎的胡思乱想,继续解释道:“被泛地中海系最强的英雄神才能掐死,这本身就已经能够说明【刀枪不入】的份量。况且‘掐死’这件事除了合理找出【刀枪不入】的漏洞以外,还需要绝对的力量压制。这就像是我哪怕不用任何能力,看你一眼你就死了。”
对于这个事实,白清炎深信不疑。
“【刀枪不入】却能被看死,还不用能力……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吗?”
“因为天命者也是有等级的啊。分两级……不,三级。”
“哪三……”
“不,应该是四级……五级。”灵威仰用手指点着下嘴唇,再次改口,“还是六级好一点。”
为什么会这么不确定啊!
灵威仰看到了白清炎眼中的疑惑,答道:“我曾经有和几位朋友探讨过天命者的分级,当时我们一致认定应该分四个等级。可是后来我回头再去想,觉得似乎还是有些粗略。
“可那个时候我已经准备进入沉睡,等到再醒来时世界已经天翻地覆。我们当年做的等级划分说不定也已经过时,早就有了更细致的等级划分。”
沉睡?
在一干信息中,白清炎最关心的还是灵威仰自身的八卦,可惜她不肯就此多说,自己也只好放弃深究。
总之,自己一个刚成为天命者的菜鸟肯定是最低级的!
“那么,为什么我会得到【刀枪不入】呢?”白清炎问道,“我记得姐姐你说过,天命就是传说。为什么我被火烧醒来后泡在水里就会得到【刀枪不入】的能力?它又是什么天命的能力?”
在问出之后,他才感觉有些即视感:自己是不是在哪里看过这样的故事?
“我说过,人可以通过对于传说的模仿让天命的力量寄宿到身上。用火煅烧,用水淬炼,钢铁的英雄就此诞生——这是人们将锻造的过程移植到人身上后形成的英雄神话。
“在那群道士的口中,这种方法叫做《水火荡炼尸形法》,属于下尸解部的法门。所谓尸解法就是通过特殊方法锻炼精神、破坏肉身,以此来解除肉体对于精神的桎梏,飞升成仙。通过这种方法成就的仙人,就被称为‘尸解仙’。”
钢铁的英雄……
白清炎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这才想起即视感从何而来:阿喀琉斯!希腊系最出名的不死身英雄不就是这样来的吗?
“所以……我得到的天命是【阿喀琉斯】吗?”白清炎心中不禁生出一阵荒谬的感觉。
“你认为自己是希腊人?”灵威仰反问道,“震旦的人只会获得震旦的天命,这是主观认知所造成的。”
主观认知——这是白清炎第二次从灵威仰口中听到这个词,而且每一次出现都涉及天命的基础理论。
这个词在天命中一定占有弥足轻重的地位。
白清炎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按照顺序求教下去:“那么,我得到的天命是什么?”
这次灵威仰思考的比之前都要久,片刻后她才迟疑着开口:“你的天命……”
话音未落,电车前半截车厢忽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车身就像炮仗一样炸裂,朝着四面八方飞去,当中一阵黑色的旋风腾空而起,凶神恶煞至极。
第五章 我不是不说,而是你又没问
电车吱呀一声停了,两名穿着黑色大衣的巡捕先后走了上来,熟稔的跟司机打了个招呼,对了对人数,逐排逐排的开始查看。
“开车时候才检查过,怎么又要检查啊?”
“听说是前面煤气爆炸,不光要绕道走,还要检查爆炸物易燃物……”
他的手汗津津的,潮湿又冰凉,不由得将孩子的口罩拉了拉,手中也抱得更紧了。
“同志,身份证麻烦递一下。”一名巡捕走到了他的面前,接过了他的身份证,还证件的时候看他抱得如此紧张,不由得笑了笑,“一个人带孩子?老婆呢?”
他扯动嘴角,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就像上车时候应付检查时那样娴熟的回答道:“婆娘闹别扭,回娘家去了。娃娃路上吹了风,刚才吃了点药哄睡着。”
“是有点呕吐味。”巡捕瞥了眼紧闭的窗户,又看了眼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孩子,随口说道,“你也不能捂得太过分了,万一孩子热过头失水就不好了。”
“是,是。”他连忙举起水杯,附和连连,“水一直都备着呢。”
巡捕点了点头,转过身去查看另一个人的证件去了。他的心中却不由得起了疑虑:检查是不是太频繁了些?会不会是冲着自己来的?
不,不会,应该只是恰好。
但是巡捕是不是已经怀疑自己了?转身前是不是眼神不太对?
如果被发现的话就糟糕了……
他低下头,手紧紧抓住侧前方的扶手,用力喘息了两口。趁着低头的机会,他飞快地用眼角小心地扫视了一下前方和左右。
前面的巡捕还被那两个婆娘纠缠,真是聒噪。有土上车后就一直在睡觉,藏得很好,应该没什么问题。刚才那个巡捕……那个大学生娃娃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拉住他的袖子?两个人凑那么近,在说什么?
一阵凉飕飕的感觉掠过了他的脊背,姐夫怎么说的来着?要是被抓住,谁都没办法帮自己,口风严实些等枪毙吧。
他的眼睛一瞬间眯了起来,双手紧握,胸膛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心跳也奇迹般几乎恢复如常。随后猛地起身,将手里的孩子对准旁边的人狠掷过去,抓住扶手的手用力一拉,不锈钢制的扶手竟然摧枯拉朽般被他拽了下来,本能地一抡。
车厢平地里突然卷起一阵漆黑的旋风!
不少人都通过各种渠道看过芭蕾舞表演,那种舞者原地旋转几十圈的力度、平衡和美感总能震撼人心。可是没有人能够想到,这种技巧会突如其来的降临在自己面前。
更没有人能想到,展现出这种技巧的居然是一名土里土气的中年男人。
他的身体一瞬间就原地旋转起来,脚下仅隔一步的地方就是台阶,可他依然旋转的稳稳当当,速度更是远胜四档风扇。
在离心力的带动下,不锈钢管以惊人的速度在狭窄的车厢内转动,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碍半秒钟。
同样不锈钢制的扶手、靠背、人的手臂、玻璃、车厢内壁……一切事物都被轻而易举地摧毁、撕裂,朝着四面八方炸开一朵巨大而又残酷的花。
……
姐姐生气了。
看着微微眯起金眸的灵威仰,白清炎想到。
那些炸裂的碎片对两个人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在半米开外就都自动坠地。不用说,这一定是灵威仰的某个能力。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车开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炸了呢?
白清炎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停止了转圈,飞快地跑出车门。一名巡捕紧跟着追出,腿上好像还受了伤。
似乎还有个人偷偷摸摸从前门溜掉了,但是白清炎并没有在意。
“前面……有两个拐子。”被打断说话的灵威仰显然不爽到了极点,声音好像从九幽地府传来的一样,阴沉而又冰冷,“其中一个本来就拥有天命的能力,刚才杀掉了拐来的孩子后又获得了新的能力。
“你不是刚得到能力吗?去,把他解决了。”
居然是因为这样?
一个人贩子……居然也能有天命?
愕然的同时,白清炎也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对方原本就拥有天命能力?杀死孩子还获得了新的能力?
那岂不是说,对方至少拥有两个能力?
只拥有一个能力的自己能战胜对方吗?
“我……我不行的……”白清炎刚想拒绝,下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
因为他看见了车厢里无数受伤的人。
有些人只是被擦伤,正用衣物和手摁压住伤口;有些人摔倒在地,正在艰难地爬起,似乎受了轻伤;还有人被碎片插入身子,削去肢体,鲜血流淌遍地……
他这才意识到,纵然自己已经变成了钢铁之躯,却依然不是铁石心肠。
自己获得了天命,这种时候正该运用。
“我去。”白清炎说道,“但是……我没有打过架,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解决他。所以可能需要姐姐你……教我,到底具体该怎么做。”
灵威仰用困惑的眼神仔仔细细把他看了一遍,不解地问道:“你说的打架……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互相斗殴,这些年词义应该没有什么改变吧?”
白清炎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应该还是这个意思。”
是的,白清炎就是一个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架的小孩。他从来没想过要欺负什么人,也不会主动和同学发生什么冲突。如果有其他人要欺负他,那么他的选择会是——告老师。
作为一名三好学生,白清炎在老师那里是卓具公信力的,只要告了老师就一定会受理。固然有些人认为,告老师这种行为是怂货,但是老师的职责难道不该包括维护校内正常秩序吗?欺负人难道正常吗?
对于这个回答,灵威仰显然极不满意。她本以为自己在教基础班,谁知道学生来了才发现是零基础班。
她拉住白清炎的手,豁然起身。两人转眼间就下了车,一步就跨越了三十来米的距离,五步之后足足超出正在狂奔的人贩子百米远。
灵威仰对着绿化带中的一棵桃树伸出手。树枝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延长,长出了一把修长的木刀,乖巧的把自己送到灵威仰的手中。
“那个人的能力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临时教你三分之一招,上去打他足够了。”
白清炎沉默了一下:“能换成剑吗?”
“为什么?”
“剑比较帅。”
“那就剑。”刀身的弧线瞬间变成了直线,灵威仰将剑置于身后,拉开了架势。
白清炎顿时大惊失色:“等一下,就在这里练吗?”
“不然呢?”灵威仰反问道,“你多练一秒钟,等下就能多熟练一分。”
“可是这里还在大街上啊。”白清炎提醒她注意附近,“别人意识不到姐姐你,但是我可没有【藏形匿影】的能力啊!”
“我对你也用了。”灵威仰不耐烦地答道,“睁大眼睛,用心看。”
看着掠出的剑光,白清炎的心中只萌生出一个念头:别人都看不见……那刚才自己正襟危坐,在姐姐看起来,岂不是像个神经病?
第六章 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躲开!大家快躲开!”
听着从身后传来的声音,他的脚步不由得又快了半分。
能做人贩子,体力自然是顶好的。哪怕刚才打破电车冲出来后浑身肌肉都有些火辣辣的,他也强忍着酸痛一步不停地往前跑。
妈的,都瘸了还跟得这么紧……
前方的行人惊恐地左右闪开,有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便被他用扶手打中,像稻草一样倒在地上。
眼角瞥见这一幕,他的心中没来由地诞生出一股快意。以前他也不是没被人追打过,但途中就算被阻碍、摔倒也得抓紧时间继续跑。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不管铁皮还是人的肢体,在他面前都像纸糊的一样。在刚才那股奇怪的感觉出现后,他就感到浑身都充斥着力量,就好像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再是他的对手。
对啊,那我为什么还要跑呢?
他看了看手里的扶手,又瞧了瞧身后捂着腿拼命追赶的巡捕。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害怕,直接走过去一棍子敲死不就得了?
正当他准备停下脚步转身的时候,一个狐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前方。
他想也不想的就将扶手挥了出去,挥出去后才仿照着电视里那样喊了一声:“滚开!”
嗯,还蛮有气势的。
奇怪,他怎么没倒呢?
……
“战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距离,你既然没有打过架,对于距离的掌控也就无从谈起。
“不过没有关系,目测不行,你还可以用你的身体作为尺度。你的臂展加上武器的长度就是你正常的攻击半径,再加上你一步的距离就是你的极限。他那根扶手的长度跟你一臂加这把剑的长度差不多,所以你只用等他打到你,距离就够了。
“然后你就可以出手了。”
白清炎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握紧了剑柄。他的脸上戴着个木制的面具,呼吸稍微有些不畅。
这只面具是灵威仰亲手给他戴上的,正面到底什么样他也没看见。不过对于掩盖身份这一点,他还是十分同意的。
谁让现在满大街都是智能机,人人都会用快手抖音……
就算如此,他的心脏也一样在怦怦乱跳。毕竟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打人,还是用刚才才学了三遍的招数……
冷静点,姐姐说过自己没事的。
为了转移注意力,白清炎转而开始思考起对方的天命。一个人贩子拥有天命,还早就有,这件事听起来真的很奇怪。
姐姐说过,天命来源于“传说”和“模仿”,即是说获得天命能力的途径就是“模仿传说”。一个人贩子能做出来的事情怎么说都只会是拐卖妇女儿童,而他刚才杀掉了拐来的小孩,居然还获得了新的能力……
呃……听起来好像是有点耳熟啊?
在震旦文化中,人贩子当然被深恶痛绝,秦代甚至规定抓到后斩立决。所以在传说当中,也不应该有什么出名的人贩子才对。
或许不是职业的?
拐卖、杀死……还有旋风?
会是【李逵】吗?
正在思考中的白清炎没有注意到,正在逃窜中的人贩子已经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还对着自己扬起了手中的扶手。
不仅如此,不锈钢做的扶手都随着白清炎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就像橡皮泥捏成的一样。
被击中的白清炎这才反应过来,为了掩饰尴尬,他沉声说道:“就这?”
呃,会不会太嘲讽了一些?
人贩子仿佛真的被激怒了,白清炎明显感受到,扶手上的力量大了至少一倍。汹涌的力量一瞬间灌注人贩子全身,狂怒的旋风即将再次平地席卷而起!
不少正举着手机的人都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生怕看见血肉横飞的景象。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人贩子奇怪地看着手里的扶手,再次用力,可还是什么都没发生。原本轻而易举就能催发出的能力却好像海浪遇到了礁石,无论怎么拍击都不会起半点用处。
看到这一幕,白清炎也不由得放下了悬着的心。对方看样子真的伤不到自己,那不就是随便自己打了嘛!
不过在他准备出剑的时候,才发现双方之间的距离实在是有些太近了。
如果白清炎拿的是一把钢剑,这样的距离自然照砍不误。可木剑哪怕有尖有刃也是钝器,打击距离不够,速度没有加到足够,威力自然也就不够了。
怎么办……该怎么办?
加速距离不够……那就人为缩短武器距离,多出来的距离就可以用来加速!
情急之中,白清炎灵光一现。他没有像灵威仰教的那样反手出剑,而是直接用剑柄向人贩子的胸腹间撞去。
使用剑柄攻击,意味着可以加速的距离足足有一臂还长。这么长的加速距离,让剑柄的威力不啻于一根棍棒,重重地打在了人贩子的身上!
“咯——!”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人贩子本能地弯腰,想要缓解剧痛。白清炎这才后撤半步,用右手接过剑柄,朝着右上的方向全力切出!
嘣!
厚实的剑刃准确无误的切在了人贩子的正面,无锋的剑刃依然将大衣的最外层划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甚至让骨骼都发出了脆响。剑柄正好砸在他的下颌,将他刚垂下的头部重新打的高高扬起,连带着身体一起飞离地面,又沉重地落在地上。
经此前后夹击,人贩子顿时就翻起了白眼,彻底陷入昏迷状态。
呼——。
白清炎这才松了口气,这招看来确实有用。不过比起剑术,【刀枪不入】显然对于这场战斗帮助更大。
对方两度发动攻击,似乎还动用了能力?总之这样都没能伤到自己,看来双方的差距的确太大,也正说明了【刀枪不入】的确像灵威仰所说的那样厉害。
不过自己的力量是不是也提升了?居然用木剑都能切开对方的衣服……剑术也只是普通的招数,还是说自己低估了刀剑的威力?
看着原地发愣的白清炎,灵威仰重新拉起他的手。【藏形匿影】再度发挥作用,影响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
正当她准备带着白清炎离去的时候,后者却走到了人贩子身前,对准身体中线又来了一下。
看着一直沉默走路的白清炎,灵威仰问道:“变招不错,你现在在想什么?”
白清炎有些闷闷地答道:“我在想,为什么一个人贩子都能有天命呢?这样的坏人都能有天命,那天命可见也不是个好东西。”
灵威仰提醒道:“你也有天命。”
白清炎顿时左右为难起来。看他咬着嘴唇思考的样子好玩,灵威仰又追加了一枚筹码:“我也有天命。”
“那……天命是好东西。”
“天命就只是天命,好也是它,坏也是它。”灵威仰随手指了指街边的一棵树,“你看这棵树,从正面看去和侧面看见的形状就是不同的。
“天命也是类似。我记得我到过一个国家,那里有些文人为了吸引眼球,拼命地诋毁自己国家的英雄,于是很多相信他们的人就觉得这些英雄不是什么好人。
“这些诋毁会存在于天命中吗?当然会,这也是传说的一部分。但是对于天命者来说,他人造成的传说只是一部分,自己的主观认知才是最重要的。
“这就像是一个苹果,众人的认知构成了它的外形,但是削成什么样全看自己。”
白清炎又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说道:“其实你刚才说的那种事,现在还有。”
“哦。”
“所以其实只是那个人贩子不是好人,如果他是好人,天命也就好了。”
“差不多。”
“但要是天命是坏的,这个人就算好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能吧。”
白清炎看了眼刚才被打到的地方,那里还有些土。他动手拍了拍:“姐姐你刚才还没告诉我,我的天命到底是什么呢。”
“因为我也不知道啊。”灵威仰又揪了下他的鼻子,“你觉得对于一个传说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故事?”
“是名字啊,只有拥有了名字的传说才能长久流传。”灵威仰叹息道,“从古至今,已经有无数传说消逝在时光中,原因无非就是‘无名’二字。
“所以一个文明对于历史的记载也与他们的起名艺术息息相关,越是起名简单的文明,历史记载就越浅薄。
“我还记得两百年前去新大陆的时候,那里的印第安人充其量也只能记录四代以内的历史。因为一旦超过四代,相同的姓名就会将不同的人物相混淆,彼此之间再也无法区别。
“而我之前想说天命分两级,就是以是否获得‘真名’作为依据。在获得真名之后,天命才算是完整的。而在获得真名之前,天命者都要努力去获得新的能力,追寻自己天命进化的方向。
“所以对你来说,也是一样。【刀枪不入】只是你出发的起点,真名的终点在何方全要靠你自己努力。”
白清炎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的天命一定是好的天命。”
灵威仰凝视了他好一阵子,也点了下头:“嗯。”
第七章 伤者的命运就由我看到最后
“出什么事了?怎么又封了一截路?”张济安摘下帽子,热腾腾的水雾立刻从他头顶冒起。他是堵车的路口一路跑过来的,就算是寒冷的早春,也一样跑的满身是汗。
“我才在新城那边维持了半天秩序,都要忙死了,又打电话叫我过来……这离我的辖区边界有两公里远,叫我来干嘛?还神神秘秘的。”
“老张,老张,听我说。”现场的同事把他拉到了一边,小声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半年前办的那个案子。”
张济安的瞳孔瞬间缩小了,他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次……又来了?”
说不记得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张济安正是通过那起案件获得了内部表彰和升迁。但如果要让张济安选的话,他宁可选择不要表彰,也不愿意再接触一次相同的案件。
案件倒是简单:犯罪分子闯进一户人家,把一家人都杀了。只是他在杀人之后还耐心地分尸、烹饪,现场之残忍让不少人都掉头就吐。
张济安忍着呕吐感勘查完现场,立刻发现了问题:人的肉体是非常结实的,想要分尸一般都得用电锯,要不然就得用铁锤、锯子、斩骨刀等大号工具耐耐心心的慢慢来。他看过不少案例,全都是犯罪分子在分尸这一步面前惨遭失败。
可是这名犯罪分子居然只靠一把菜刀一个晚上就搞定了——这还需要减去他烹饪的时间,全程无声无息,楼上楼下的邻居也就只以为这家人在炖排骨。
他是怎么做到的?
所以张济安当时就打了报告,认定犯罪分子的身体力量极为惊人,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后来果不其然,张济安带队在驿站堵住了犯罪分子,抓捕过程中好几名同事都受了伤,不得不当场击毙。
事后上面急匆匆地给了集体表彰,怎么看都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真要是再来一次,张济安……也就接了呗,巡捕不就这命?但是一想到现场可能的惨状,张济安的心里就下意识的一沉。
“这次倒是没那么惨,三名重伤员都已经送医院了。就是还有个孩子,本来就吸多了哥罗芳,后面一摔呕吐物进了气管……”同事摇了摇头,拉着张济安来到了电车前,“你自己看吧。”
张济安看了眼电车,整个人都感觉木了。上半截直接炸开了花,碎片飞的满地都是。他小心翼翼地绕开碎片走到侧面,还没向里看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鲜血味。
“这是……怎么弄的?”
同事朝着路边一撇嘴,正有少说七八组人对着不同的巡捕、警察七嘴八舌地讲述自己的见闻:
“我可是亲眼看见的,那个人原地就跟盖伦一样的转,电车上半拉立刻揭了盖……”
“那个人打到谁谁倒,你瞧我这胳膊……错了,是这只,就没有能挨一下的……”
“那个人就站在他面前……不是那个凶手,是后来又突然出来一个人挡在他前面,随便他打,什么事都没有,他反而一剑就把对方放倒了。什么叫五秒真男人你知道吧?”
“哪儿有五秒?一共就挨了两下!”
张济安和同事面面相觑:“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你会觉得是他们疯了还是世界疯了?”
“我会觉得自己疯了。”
“我也是。”
在借来路人的手机后,张济安看着拍摄的视频彻底懵圈了。那个人破坏电车的视频固然没人拍,可是行人受伤和黑衣人击倒他的那一段却完完整整。
随手一挥,人就能倒地上,这是什么级别的力气?那个黑衣人站他面前让他打都没事,一撞接一剑就把他撂倒,这又是什么级别的身体?
张济安绕着电车遗骸又看了一圈,现在他完全相信那个人贩子能做到这一点。可这样一来,那个黑衣人的身体岂不是比电车都还要结实的多?
看来是世界疯了,自己没疯,其他人也没疯,挺好。
“能把射虎营调过来吗?”这是张济安唯一想说的话。
同事甩开了他的手,一指前方的救护车:“人都被打到现场抢救了,还用什么射虎营……就是上面特意下了令,让把咱们这些半年前接手过那起案子的人都召集起来。听说等会儿还有专家过来,也不知道这时候才来干什么。”
两个人溜到了救护车后面,车里几个同事正跟医护人员吵闹不休。
“凭什么不让检查……情况清清楚楚的,肝脏受到重击陷入昏迷,颈椎和肋骨不知道断没断。再不做检查,万一肝脏破裂出血人死了怎么办?”
“死……你就让他死,总比你死强啊!”
“他都深度昏迷了,还能跳起来捏死我啊?”
“哎,电车都揭盖了,知道这是多大力气吗?万一突然醒来,真就能捏死你信不?”
“我不……”医生回想起外面电车的惨状,硬是把“信”字咽了下去,“那你们叫我们来干嘛?浪费医疗资源知不知道?时间就是生命!”
“哎呀,不就是钱吗?上面肯定给付。能不能给他来点肌松之类的玩意儿?”
“人都已经昏迷了,再打肌松这种抑制呼吸的东西,你这是真要他死。”医生两手一摊,“麻醉类的药物不是没有,但是要根据情况配,你又不让我靠近,我有什么办法?”
“没事,治吧。”一个声音突然从正在偷听的两人身后传来。
张济安循声看去,说话的人是一名身材高大、样貌极为端正的二十多岁年轻人。要是放在三四十年前,这种款型正是走俏的时候,可惜放到现代主流消费群体里面,估计也就只能堪堪拿到及格分。
“我叫吴陇。”来者转头看向身边,“这是小薛……小薛!小薛!”
一名少女冷不丁地就出现在吴陇身旁,吓了张济安一跳。这名少女穿着白色运动服,正在专心致志地打游戏。她还背着一个比圣衣箱都大的箱子,明显金属质地,也不知道怎么背动的。
“她叫薜荔。”薜荔抬起头让两人认了下脸,可以看出样貌极为清丽,可惜她接着就继续埋头打《动物之森》,一刻也不肯放松,“我们是上面派过来处理这起案子的。”
说着,吴陇亮了下崭新的证件。除了编号和印章外,张济安还看见上面写着“天命者管理及有关材料申报部门”这一行字。
天命者?
张济安默默地将这个词记在心中,打算回头就去好好翻翻资料,看看到底是什么意思。
至于这位叫吴陇的专家嘛……随他指挥去,上面来的大人物有的是办法,姓张的浑水摸鱼就行了。
接手现场的吴陇迅速开始指挥,现场的一切痕迹在拍照留档后都要清理的一干二净。薜荔则坐在救护车内监督,抢救终于得以展开。
张济安则是顺理成章的摸到了一项好差事:帮吴陇寻找相关视频。他在网上找了好一会儿,倒是找到了一位摄影爱好者无意中拍摄到的电车炸裂的视频。虽然只拍到了半边,但依然看得他冷汗直冒。
“就是这个,还有……这个。”张济安把视频递给了吴陇,后者对好不容易找到的电车相关一扫而过,却把两人战斗的视频翻来覆去的看,甚至还掏出了一张半透明的卡片盖在屏幕上。
透过那张卡片,张济安只瞧见了屏幕明显变花了……
大概是大人物的眼神都比较特别吧,嗯。
和心不在焉的张济安不同,吴陇的心里明显要紧张得多。他一眼就辨认出黑衣人用的是某种防御系能力,硬扛下了人贩子的外放型能力。
如果是那种一人一个能力的超能力作品,防御系能力是没什么可怕的,但是天命不一样啊!天命的能力数量只跟传说有关,天命者对天命越了解,构筑的能力就越多。
是,对物理的防御系能力的确可能挡不了水火风雷之类的能力,能挡这些也不一定能挡诅咒……可谁也不能保证对方就只有这一个能力啊!
吴陇在部门里就曾经见过一位不死身能力者,物理防御还则罢了,精神防御那才叫真的牢不可破……一群人围着他下了三天两夜的咒,什么事都没有,自己反而吐血三升。
至于这位黑衣人……至少他打击性防御高的可怕,自己多半是别想拿他有招了,只能靠小薛。
“所以我最讨厌铁憨憨了……”吴陇刚自言自语一句,就感觉脚后跟被人踢了一脚,连忙说道,“小薛,我没说你——已经抢救完了?”
吴陇的衣角被扯了扯,他知道这是表示肯定的意思,于是就上了救护车。初步抢救确实结束,几名医护人员都已经开始刷手了。
“情况怎么样?”
“肝脏受到重击,肋骨断了六根,颈椎和脊椎也有轻微损伤……不过应该不严重。”医生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下手的人斜着打了一下,竖着打了一下,下巴上还挨了一下,撞到地上后脑再受伤,差不多就是这样。”
吴陇迅速皱起了眉头:“三下……不,两下?”
“我不是说三下吗?”
“下巴上那下和斜着的是同一下。”吴陇紧张地问道,“你确定中间还有一下?”
“这有什么不好确定的?自己看不就得了?”医生不耐烦地一指衣服被剪开的人贩子,“对了,这人你们到底还要不要救?我们在这里最多输个液触个诊什么的,真要开刀必须回医院,放死了我可不管啊!”
“你就不怕人家醒来了,给你们来个满堂红?”吴陇又掏出了那张半透明卡片,对着人贩子看了看。
居然真是……是什么二连击一类的能力?还是消失后又回来补了一下?
说不通啊,他直接补刀不就完了?
吴陇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那边医生也叹了口气:“都跟车到了,还能不救不成?我们是做医生的,又不是做审案的——不过你们该有点什么特殊措施吧?”
“放心,出不了事——小薛!”薜荔立刻从吴陇身后显形,手里还抱着NS打,“我让小薛跟你们走。万一他醒来了想反抗,小薛会处理的,你们千万千万别插手。”
尽管薜荔出现的时候全都在打游戏,越看越不靠谱。可毕竟亮了这么一手神出鬼没,怎么看都不是正常人。医生总算是舒了口气:“行,不过耽搁了这么久,不保证一定能救活。”
吴陇却自信的说道:“放心吧,能救活。”说到这里,他拉近距离低声说道,“说实话,我也恨不得他马上就死,但是我还要从他嘴里撬东西,所以还请多费心。”
“我是医生,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医生说完这句话后却也低声说道,“不过你们是不是之后要把他处理掉啊?能不能解剖遗体的时候让我也来掺一脚?”
“这种事就……再议,再议。”
吴陇打了个哈哈,转身就下了救护车。他又打量了一圈左右环境,在看向绿化带的时候忽的眼睛微眯:“那棵桃树本来就是开的吗?”
张济安本想顺势再哔哔几句,扭头一看,不禁呆了:眼下是早春时节,绿化带中几乎所有树木都还是光秃秃的,唯独只有一棵桃树花团锦簇,满头花朵迎寒绽放。
第八章 男人只需要零钱与明天的内裤
因为封路,白清炎和灵威仰步行了好长一段距离,才重新上了电车——就这还是靠【藏形匿影】逃的票,白清炎多少都有些不太好意思,只好在心里许诺下午补上……
哪怕行李全丢了,白清炎还是可以靠刷脸进大门,再从隔壁杨叔那里拿了备用钥匙。
一打开门,白清炎明显就感觉到一阵冷清的气息。他仔细查看了下地上的尘土,和预想的一样少。
果然年后,父亲也根本就没回来过……
白清炎打开衣柜,找出了备用衣服换上,下身也穿上了内裤,他的心里才稍稍踏实了一些。
此时的灵威仰已经舒舒服服的横躺在转角沙发上,为了避免头发被压到,她干脆将长发向上撩起,在沙发转角散成一片漂亮的扇形。脚正好搁在沙发另一侧,雪白赤裸的脚趾一张一收,衬托得那双肆意伸展的腿愈发修长。
走出卧室的白清炎担心地看了眼灵威仰,问道:“姐姐,你不嫌脏吗?”
灵威仰连动都懒得动一下,慵懒地说道:“不脏。”
白清炎好奇地用手揩了一下沙发套,居然真的一点灰尘都没有。他可以肯定这个沙发只是普通沙发,唯一合理的解释大概就只有……
灵威仰用了某种白清炎超级羡慕的能力。
天命,真的很夸张!
天命,真的很厉害!
天命者,令人敬畏!
本来白清炎准备好好打扫一下房子,但看到灵威仰有这样的能力,不由得就动了心。他主动跟灵威仰商量:“姐姐,你能用能力把房子变干净吗?”
灵威仰略点了下头:“【一尘不染】,可是用了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
白清炎认真想了想,灵威仰年龄至少过四百,以最坏的情况考虑就是西边哪个国家都去过,所见识到的东西也是自己无法想象的。不过她提过“沉睡”这个词,换而言之至少就近几十年里应该是没有活动的,所以自己要找些近现代产物给她……
有了。
“你要看电视吗?”
白清炎正打算解释电视是什么,灵威仰却有些惊讶地问道:“你家有电视?”
白清炎同样惊讶地反问道:“你知道什么是电视?”
灵威仰嗤之以鼻:“贝尔德在做第一次越洋传播图像时,我就在新约克的接收室里。”随即她就好奇地左顾右盼起来,“不过电视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白清炎刚打算拉下电视的盖布,灵威仰就已经起身,环视客厅一周后就进了大卧室,片刻后又进了小卧室……在几乎将房间全看了一圈后,她信心满满地指着书桌上的显示器说道:“是这个,对吧?”
“这个是……电脑。”白清炎有些尴尬地答道。
“什么是电脑?”
白清炎刚把电脑打开,想给灵威仰演示一下具体功能。灵威仰就已经将鼠标抢在手中,还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摆出一副“这种小事怎么可能难得到我”的样子。
至于打扫房间的事情,不用白清炎提醒,微风就已经开始吹拂,将四散的尘埃送出了屋子。
打扫卫生省了,作业完蛋了也没法做……现在自己能做的只有晚饭了。
白清炎从衣柜里翻出了现金,这招据说是外公教给父亲的,结果这么多年父亲也就一直这么用,压根就没想过换一下。
大概在他心中,这种小事根本就不需要为之操心吧。
随便买些顺眼的食材,回家都清洗干净。鸡腿菇、豆角、土豆、猪肉之流就切成丁爆炒,西红柿和鸡蛋单独炒,面条则是超市买的挂面……
没办法,都这个点了,能最快做好的就是面条。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肉是猪肉而不是牛肉,不够自由——毕竟已经没有再腌制的工夫了。
闻着蒸汽的香味,想到书房里的灵威仰,白清炎才终于产生了一种“家”的感觉。哪怕灵威仰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关系,但也足够让他变得心安。
在把面条盛好后,白清炎才去叫灵威仰吃饭。这时他才看见灵威仰同时开着五个网页在看,其中四个都是视频,还有一篇文章正用滚轮往下滑。
这……才一个小时啊!
听见白清炎进屋,灵威仰对他招了招手,顺手又打开了一个视频。白清炎走近一看:前后五个视频居然都是刚才的事情。
“你觉得他们拍的怎么样?”
白清炎老老实实地回答:“镜头有些晃。”
“等你有高功级别的道士动态视力再来抱怨吧。”灵威仰哂道,“我看了一下,震旦官方的信息管控能力还是很强。这种视频能放任的满网都是,说明官方对天命至少持不否定态度。”
灵威仰说的话白清炎只能理解一半,的确有很多视频出来后网上删的极快,但是这个不否定的态度是怎么推导出来的?是不是武断了些?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饭已经做好了,能边吃边说吗?”
灵威仰欣然应允,坐上餐桌后,她边嗦着面条边解释道:“国家必须把持话语权,这点你可以理解吧?”
白清炎点了点头,他在杨叔那里看了不少史书,对于这一点非常有感触。哪怕官史中有再多自相矛盾的疑点,多数人也不具备分辨能力,只能选择相信。
“根据我刚才浏览的信息,官方对于反常识的信息应该都会采取屏蔽措施,影响越大删的越快。白天的事虽然没有专门宣传,却也没有删除,这就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也就是说,是否进行宣传官方可能在讨论,可能不进行,但至少是默许的。
白清炎沉思了一会儿:“听姐姐你的意思,官方也是有天命者的喽?”
灵威仰沉默了一会儿:“这点其实是我猜的。”
“诶?”
“那几个被烧死在火场里的多半与玄鸟不是同一阵营,而你说玄鸟在空中翻来滚去,这应该是在和人战斗才对。那么这里就有两种可能性:其他组织,或者官方。
“但是天命者的数量应该是相当稀少的,一次死四个……哪怕本身组织再大,至少也说明是可以批量死的。这种级别的组织力,我想在震旦也就只有官方才拥有了。”
原来如此。
白清炎知道,震旦和欧陆各国最大的区别之一就是集权,具体事例有很多,其中一项就是“结社权”。
欧陆各国规定,公民——准确来说是贵族——依法享有结社权,《哈利波特》里面的凤凰社就是这样一种思想的体现。
至于震旦?十人歃血斩监侯,二十人斩立决,五十人以上夷三族。
虽然哪边制度好一直公说公有理,但是想要在震旦找规模稍微大一些的非官方结社,必定困难。
“不过既然没有具体接触,我也就不下定论了。与其漫无目的地猜测,不如进行些有意义的推断。”说到这里,灵威仰对着白清炎眨了眨眼,“你不妨猜猜,那个拐子的天命是什么?”
灵威仰不提还好,一提白清炎立刻就义愤填膺起来:“区区一个人贩子居然都能有天命……简直太荒谬了!”
“两个。”
“啊?”白清炎又是一愣,他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灵威仰当初说的是两个人贩子。而当时第一时间跑掉的除了那个人贩子和一位巡捕,好像是还有一个人。
现在仔细想想,是有那么点不对。在场的人要么受伤,要么没弄清楚情况不敢动,那个人反应也太快了些!
“天命者聚集是很正常的。”灵威仰随口解释了一句,“而且也没什么荒谬的,多数天命者都是他那种情况。”
那种情况?
白清炎立刻警惕地看向了灵威仰:“都是人贩子?”
“我的意思是,绝大多数天命者终其一生都发现不了自己是天命者,只是机械地运用着能力。”灵威仰轻轻敲了一下白清炎的额头,“但至少他们会因为能力成为各行各业的精英,直到一些能对外表现的能力出现,才得以发现自己的不凡。”
“就像那道旋风?”
“是啊。”
这个问题白清炎战斗之前都猜过,现在正好可以向灵威仰求证:“天命来源于传说,那个人贩子有拐走并杀死小孩的要素,能力还和旋风有关,所以我猜他的天命是【李逵】。”
灵威仰的表情稍稍僵硬了一下,随即才肯定道:“这只是一种可能,毕竟他还没有获得真名。除此以外,还有可能是【安禄山】。”
啊?
白清炎仔细想了想,安禄山做过牙郎,但是不是人牙子就不知道了;不过要说杀人不眨眼,那绝对算得上。那个看起来像旋风的能力,自己以为是【黑旋风】,但姐姐这么一说……的确也有可能是【胡旋舞】啊!
不,为什么一个人的天命还有两种可能性?
“一个人的天命……即有可能是【李逵】,也有可能是【安禄山】?”
灵威仰低头从碗里挑出几颗菜丁,让它们都悬浮在空中:“你看,这些菜就像是不同的能力,以它们为原料可以做出不同的菜肴,但到底做成什么全看你,不是么?”
“但是传说……”话才出口,白清炎瞬间反应过来,“还是‘自我认知’?自己认为是什么,就有可能成为什么?”
“是啊,但是说不定有一天他遭遇了巨大的变故,从此就走上了另一条天命的道路,但也有可能再走回来……直到获得真名,才能将天命真正确定下来。”
怪不得姐姐之前要说进化的方向……
白清炎瞬间联想到了小学老师都会问到的问题:大家长大后想成为怎样的人。虽然那个时候大家会给出各种答案,但后来多半都会改口。
发掘自己的长处,从中选择自己最想要的未来——天命,不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人生吗?
白清炎不由得浮想联翩起来。他还想要知道更多天命,更多神奇的能力,更多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
“那么……”
第九章 男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这天晚上,白清炎缠着灵威仰问了很多问题,就连洗碗和洗澡的时候都在问。哪怕灵威仰只是随口回答几句,也让他感到获益匪浅。
就比如天命者聚集的问题,白清炎就才知道,其实本质上是天命者之间会相互促生。在一个强力的天命者身边,其余人总是会或多或少的受到影响,增加获得天命的可能性。
灵威仰从始至终都十分平静,任何现代用品都没让她惊讶半点,基本看上几眼就会用了。唯一一次惊讶是白清炎打开衣柜取被子,看见那一排一模一样的风衣,灵威仰还是不由得长大了嘴。
“你父亲的衣服……全都一个样?”
“其实他只在外面穿这个,在实验室就全是工作服,所以是全都两个样才对。”
就算灵威仰活了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变态。她无法理解的摇了摇头,后跳一步,舒舒服服的平躺在了床上。
“那个……”白清炎抱着被子站在原地,尴尬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这个是我的床……”
其实认真来说,这应该是白清炎父母的床才对。但他九岁后就不在家里住,原先的床早就小到不行。而当他寒暑假回家来住几天的时候,叶四维也会一起跟着回来,两个人干脆就睡在这里了。
——反正父亲一天到晚不回家,很难说他和白清炎一年到头谁在这间房子里住的时间多。虽然也不排除他回家的可能性,但是万一看见两个人都在,大概就会心安理得的回文思院去了……
反正,至少这张床姓白!
灵威仰没有理会他,而是先将头发整理好,这才问道:“这是你家里最大的床了吧?”
白清炎点头。
“那我就要睡这里。”
“那……我去睡沙发好了……”
灵威仰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你那个青梅竹马在这里的时候,你也睡沙发?”
白清炎摇了摇头:“四维又不一样……”
“那就行了。”灵威仰将腿高高抬起,顺势翻身,拍了下空出的半边床,“这本来就是你的床,我还干不出这种喧宾夺主的事。”
“可是……我是男生……”
灵威仰甚至都懒得回答,只是“呵”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呵”却对白清炎效果拔群,打出了会心一击。白清炎奋起,雄起,励起!他生气地朝灵威仰举起被子,飞扑过去。可后者根本没有挪动半分,只是对着白清炎轻轻举起手掌。
松软的被子被手掌摸中,瞬间,所有的前冲之势消弭于无形。白清炎直挺挺地就向下坠了下去,偏偏速度还不快,稳稳当当的落在了褥子上。
紧接着,灵威仰的手轻轻松松拨开被子,对准他的脑门轻弹了一记。
“哎呦。”这是白清炎在拥有【刀枪不入】后第一次感到疼痛,不得不用手捂住揉搓。隔着手掌,他听见灵威仰说道:
“你的年龄在我面前想要叫男生,起码也得先乘个十,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有本事对我不利?”
虽然知道双方差距过大是实情,但白清炎多少还是有些不甘心地反驳道:“反过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嘛,倒也是。不过你是不是忘记了,之前你的衣服就是我换的。”说着,灵威仰又弹了白清炎鼻尖一下。
本来这一记白清炎想躲,不过被灵威仰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这个问题——虽说本就躲不开——以及另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姐姐,你是不是……没穿内裤?”
灵威仰定定地看了他两秒钟,反问道:“内裤是什么?”
我就知道,没给我穿肯定是因为没见过,真正意义的内裤比电视发明的都晚……白清炎一闭眼睛,用手指了指灵威仰的下身:“就是下面……里面穿的,为了清洁。”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自己的裤子被人强行勾开——不用想都知道是灵威仰,看完后居然还嘟囔了句:“这不是跟犊鼻裈差不多嘛。”
白清炎的脸早就已经红的不行,感觉整个人都要裂开了。他把头用力埋进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解释道:“这个没有裆……有松紧带……”
灵威仰大概听懂了:“明天带我去商店看。”
后来……后来白清炎进入状态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花板上依然是一片昏暗。
奇怪,怎么今天醒的这么早?
白清炎习惯性地看了看床头柜,发现空无一物。他这才想起来,叶家已经没了,这是在自己家中。
在回想起的一瞬间,他感觉心里就和床头柜一样,变得空荡荡的。
“你睡了大约两个小时。”
灵威仰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白清炎立刻翻过身,赫然看见一双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才两个小时?
白清炎愣了下,感觉自己清醒到不行,完全不像是只睡了两个小时。思来想去,他只能归结于自己刚得到天命,太兴奋了。
“抱歉,把你吵醒了。”白清炎老老实实地重新躺下,拉起被子准备继续睡,灵威仰却将他的被子拉了下去。
“别睡了,起来吧。”
“我才睡了两个小时,晚上不睡好白天没精神的。”
“两个小时足够了。”
“我又不是铁打的……”
“你就是铁打的。”灵威仰纠正道。
……行!
白清炎无奈地辩解道:“就算是【刀枪不入】,也不代表不会疲惫吧?”
“所以你不是还睡了两个小时吗?”灵威仰说道,“肉体上的强化会影响到方方面面,像我其实就不需要睡觉,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才睡。”
白清炎这才想起自己的力量似乎也有提升,他骨碌一下翻下床,试着抬了下床头柜,感觉似乎是轻松不少。随后他又试着抬了下床脚,却还是有些勉强。
看来力量是增长了些,不过没什么太大进步。
不过这样一来,一天可用的时间就足足多出五个小时,自己能拿来做什么呢?
学习?别想太多,书包都完蛋了,教辅资料白天才能去买。
看书?书房里那些书自己早就全看过一遍了,叶家那边倒是还有没看完的,可惜……
白清炎整整思考了一圈,最终一头栽进了枕头里:“反正无事可做,我还是继续睡吧。”
“谁说没事可做?”灵威仰在他腋下一戳,“你白天的变招固然不错,可你以后难道就只准备靠那两下去跟人战斗?”
对哦。
被迫再次起身的白清炎也才意识到,自己还存在战斗的问题。诚然,【刀枪不入】在白天的战斗表现极佳,但是这样真的就够了吗?
自己以“玄鸟”作为目标,仅仅只有【刀枪不入】能对付的了吗?
别傻了,别人只要不落地,自己就拿它没办法好吧!
“姐姐,你有什么能让我得到新能力的方法吗?”
“你才刚得到一个能力,就想着新能力,是不是有些太贪心了?”灵威仰说道,“而且你更需要的是天命之外的能力,不是吗?”
“你是说……”白清炎若有所悟。他立刻联想到了还在逃的另一名人贩子,以及更多还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天命者。
“战斗的方法。”
第十章 那真是太令人高兴了
灵威仰向来是说做就做,两个人穿好衣服后就立刻来到客厅。不过她左右一看,不禁皱了下眉头:“这地方也太小了些。”
白清炎还没来得及回话,灵威仰就已经拉住他的手,左踏一步,又朝右走三步。没拐几下,周围的环境顿时天翻地覆,变得漆黑一片,一阵泥土和树叶的清香顿时涌入了白清炎的鼻腔。
“能看清吗?”得到否定的回答后,灵威仰凌空虚抓了几下。十几朵花立刻绽放而出,各自闪烁出绿色的荧光,将黑夜照的通明。
白清炎这才得以看清,自己居然身在一片树林中。看这些树木排布的如此整齐,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家种的。
“姐姐,我们这是在哪儿?”
灵威仰被他问的反而一愣:“你不知道这是哪儿?”
白清炎也是一头雾水:“我怎么会知道?”
“这里距离你家不过十里地,你居然都不知道?”灵威仰叹了一声,“看来你对你家附近真是陌生的很。”
白清炎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哪怕他对自家附近再熟悉,也不可能瞅一眼就瞧出来这是哪里。
不过被灵威仰这么一说,他心里倒是有数了:应该就是旁边农大附属的果园,他和叶四维前几年曾经来过这里摘苹果,又甜又便宜。可惜后来不知道哪个家伙把人家实验田里面的东西摘了,所以……
灵威仰对着树木虚推几记,附近少说几十棵树木立刻拔出根系,像提裙子一样拔腿就跑,给两人让出了一大片空地。
“我要给你教的这部功夫出自道门,一共有一千二百九十六招……”
白清炎不禁惊呼出声:“多少?”
“一千两百九十六。”灵威仰也叹了口气,“其实我也觉得他们当初弄得太多了,但如果这部功夫还有所传,恐怕只会更多……”
白清炎不禁一阵天旋地转:假设自己是天纵奇才,每招看一遍练一遍就行,那一招起码也得半分钟,一千两百九十六招就是十个小时四十分……
好像两天空余时间就行了?
不管了,先好好听讲,姐姐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有一群道士们认为,在混沌初开后,世间分为天地水三元,相对应的神明也就是天、地、水三官大帝。所以他们就以天地水三元来命名了三部功夫,我要教你的就是对应水元的这一部。
“原本道门公认的祖师老子便以水来比喻道,道士们更是认为水泽被万物,无所不包,无所不入,却又能像道一样大象无形,上下周流。所以这部《水元刀》在他们心中就应该像水一样,不管对方是什么形状,都能把它装满了……”
“等一下。”刚还打定主意要好好听讲白清炎却突然举手喊停,“《水元刀》……是刀法?”
灵威仰点了点头:“你白天学的那招就是《水元刀》中招式,有什么问题吗?”
“有。”白清炎说道,“我想学剑,能换一下吗?”
灵威仰不禁疑惑道:“有什么区别吗?”
在灵威仰看来,刀剑之间确实殊无区别。她见过最细的刀,也见过弯曲的剑。这部《水元刀》招式繁多,本来就适用于各种形制的刀,换成剑也没什么区别。
况且归根结底,这不过就只是一部没有任何特殊效果的武功,和天命毫不相干,何必在意细节?
白清炎的回答也是一如既往的直接:“剑比较帅。”
“所以你就仅仅只是喜欢比较帅的东西?”
白清炎拼命地点头。
“刀和剑的招数大量通用,《水元刀》招数又多。只要你学会招数,手里拿着剑,又有谁敢说这不是剑法?”
灵威仰的解释合情合理,可惜白清炎想的却更直接:“既然没有区别,那干脆直接教我一部剑法不就行了吗?”
“我可以再送你一把特别帅的剑。”
“学习剑法配合岂不是更好?”
“你眼下是为了战斗而学。”灵威仰提醒道,“对于战斗,实用重要还是帅重要?”
白清炎想都不想地答道:“肯定是帅啊!”
这还用问?
正常人都会选帅吧!
灵威仰愣了一下,随口应道:“那我就教你一部《水元剑》……”
“这根本就只是换了个字吧!”
灵威仰根本不理会他的抗议,径直从袖中甩出一把直刀,自顾自的演示起招式来。她的招式轻灵且飘逸,却带着一种别样的力量感。闪着绿光的花也一朵朵随之绽放在夜色下,纷纷离开枝头,翱翔于空,宛如一条游龙在林间盘旋舞动。
看着灵威仰的刀舞,白清炎瞬间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其实刀还是剑根本无所谓,除非是像网游那样大到一个程度,不然根本看不清。
至于帅不帅的问题,也和刀剑无关。只要人好看,哪怕抡大锤也无所谓。
所以,自己就安安心心的学习水元刀吧。
但是,学归学,用还是剑更好!
等到灵威仰回到原地后,白清炎立刻跑了上去,恭恭敬敬地向对方请教水元刀。
虽然不清楚白清炎为何突然变了主意,但灵威仰也懒得去思考这种事情。她让白清炎将木剑平举,又用刀身压着他的肩、肘、臂、腰等部位纠正姿势。
这个姿势白清炎小的时候其实也做过,那时大家都是用扫帚模仿电视上的角色摆pose。只不过电视上的角色怎么摆怎么帅,大家摆起来姿势不标准且不说,个个抖得像癫痫。
时隔多年,白清炎也得到了天命,做这个姿势时腕、肘、肩三点一线,如同生铁铸就一般纹丝不动。
“看,你的身体各方面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强化。力量补强的还则罢了,身体各部位的衔接才是真的整体如铸,毛发如戟……”灵威仰正说着却突然停顿了一下,“肌肉若一。”
白清炎听得有些奇怪,不明白为何要在毛发那里特意停顿一下。还没等他想明白,灵威仰就已经继续说了下去,他只好先将问题抛到一边,继续听讲。
“有这样的基础,学习《水元刀》就方便得多了。”
在灵威仰的讲述中,《水元刀》被编成的时候,道门正如日中天。恰好那时武风又盛,这群雄心勃勃的道士就决定编纂一部武典,来彰显道门风光。
于是门人弟子无不倾力贡献,甚至还从信众中邀请军中高手、市井游侠、探丸刺客……参与其中,争取把水元刀编成一部包罗万象的功夫。
众所周知的是,“包罗万象”一定会存在大量平常根本用不着的东西。《水元刀》更是如此,里面有着各式各样只能应用于特殊条件下的招式——而且还不知道到底好不好用。
更可怕的是,按照最初编纂的思路,后继者还在源源不断地往里添加招数。所以在灵威仰弄到手的时候,这部武功就已经有一千两百九十六招了……
对此,白清炎唯一的想法就是:这群人脑子果然有毛病。
“而实际上,一个人最多练熟十几招,平常对敌就已经差不多够用了。后续再学到的招数增加的也不会是本身高度,而是广博程度。”灵威仰总结道,“我教你《水元刀》也正是因为这点,单论广博程度应该没有什么武功能跟它相提并论。
“不过你也不需要学习全部招式,只要练熟基础八势就好。其余的全都可以当做案例作为参考,免得日后突然遇到吃亏。”
白清炎这才领会到灵威仰的用意:战斗的方法当然不仅仅只是武功本身,对敌经验也同样重要。哪怕自己现在还处于基础练习的阶段,其余那些招数对自己来说也相当于教辅资料,能为自己正式上考场做更多的准备。
就是不知道自己何年何月才能看完了……
“这基础八势你每天都要各练一百遍,再多也没什么意义。但一百遍就要练出一百遍的效果。每练一遍就要注意方方面面的细节,用心体会这一势的作用,在下一遍做得更好。这样全神贯注的百遍,胜过不用心的千遍,敷衍了事的万遍。”
不用灵威仰提醒,白清炎就自觉地将剑高举过顶,臂刃一线,全力挥出第一剑。
第十一章 这台手机明明便宜却过分坚硬
一势百遍,八势加起来也不过就只是八百遍而已。白清炎有生以来头一次感觉练习如此轻松,甚至还想再来一回。
灵威仰也当真说到做到,说八百遍就八百遍,绝不让白清炎多练一遍。
不过她心中倒是也暗暗吃惊:白清炎倒也真是说到做到,前面还闹别扭不学,后面学习时说全神贯注就全神贯注。这份定静功夫殊为难得,不知道是天生还是后天养成。
不过,白清炎真要是什么顽石朽木一般的蠢材,也不值得自己花功夫了,不是么?
“你也不能光空挥,该进行实际训练了。”灵威仰左右看了看,指向一条树枝,“先切这朵花试试手。”
白清炎定睛一看,那朵花正开在梢头,比自己视线略低,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很显然,这是灵威仰要考量自己的剑……刀术:不能劈空,也不能劈到树枝。而且自己用的是木剑,只有速度够才能切掉。
木剑厚两公分,那朵花的梗也不过就只有四公分长,可以说几乎不能偏上半点。
出于谨慎,白清炎先伸出手臂,测量了距离,又计算了自己出剑的时间。他屏住呼吸,看着花上下摇摆的频率心中暗数:
下、上、下、上、下……
中!
木剑在空中划出残影,花瓣顿时片片飞落,却鸦雀无声。白清炎刚想舒一口气,就听见身后有人远远地大喊道:
“什么人!”
原本白清炎正全神贯注,被这样一吓,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抖,木剑都险些脱手。他手足无措地正准备找地方逃,灵威仰却抢先一步抱住他,轻轻一转,两人就消失在原地。
等远处那人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一圈发着绿光的花朵,不由得目瞪口呆。
……
白清炎又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熟悉的气味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家了。紧接着他听见灵威仰在耳边说道:“胆气稍微弱了些,虽然正常,但还得再练。
“不过还好你没有把剑丢掉,不然我非打你屁股不可。”
白清炎羞赧地吐了吐舌头:“下次不会了。”
“是下次不会被吓到,还是不会把剑拿住?”灵威仰随口调笑了一句,就退开两步,又举起了刀,“虽然已经回来了,但是时间不能浪费,咱们就在这里进行一些动作较小的训练吧。”
白清炎有些惴惴不安地举起了剑,两人兵器相对,刀剑重叠了约三十公分的长度。紧接着灵威仰的手腕一抖,刀背就已经点在了剑脊上,带的白清炎的手臂一晃。
“就像这样互相用兵器击打,不必在乎是刃还是脊;肩之后的部分都不准动,只准以手臂发力。”
白清炎看着好玩,就学着灵威仰的样子,用之前练习的招数一剑削去。谁知道灵威仰的刀身一晃,不仅绕开了白清炎的斜切,还从上方又打得白清炎的手臂一沉!
刀花就是这么用的?
白清炎又连续试探了几次,无一例外都被一样的招式击中。他也有些明白过来:走直线就是容易被看穿,所以刀法中才有曲线,要懂得用曲线来掩盖自己的目的。
一时间,木剑的被敲击声不绝于耳。
白清炎虽然屡战屡败,但灵威仰却明显看出,他每次失败都在思考原因。若是没想出来,就以一样的法子再输一遍。真要是想不通了,就主动开口请教,从不在乎什么面子……
固然白清炎并没有战斗系和学习系的能力,没法上手就会,但至少【刀枪不入】带给了他钢铁之躯。在那些自诩修行者的人口中,这便是所谓的灵根仙骨、金刚体魄。
但对灵威仰来说,她所见的资质好的人难道还少了么?相比之下,这份学习和思考的能力才更加可贵。
四个小时一晃而过,等到太阳升起时,灵威仰终于喊停。经过不下千次的练习,哪怕白清炎是铁打的,多少也有些疲惫。
他先是洗了个澡,上床睡了半个小时,直到被饿醒。匆匆冲进厨房后,白清炎拆了袋昨天买的饼干,吃完后却还觉得饿,于是就又给自己做起鸡蛋灌饼。
听到声响的灵威仰也走进了厨房,出乎意料的是,对昨天的面还毫无评价的她却对鸡蛋灌饼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不仅要求也给她做一个,一边吃还一边挑开面皮内部,末了还不忘记把手指上的辣酱全部舔干净。
真是奇怪的兴趣。
等吃完饭,白清炎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带着全套证件出了门。灵威仰自然一同跟上,大概是对什么东西好奇。
他先要补办身份证,无论加不加急都得一段时间;紧接着又去补办银行卡,同理也得等一周;手机卡倒是好说,不过买新手机就需要仔细斟酌一下了……
白清炎可以说想的相当周全:既然自己已经是天命者,还要面临战斗,磕磕碰碰在所难免。那么手机也应该重视耐用,越解释越好。
可是当他一进专卖店,看着展示柜里不停旋转的那只堪称最新锐的机型,眼睛顿时就移不开了。
“这款手机是现在市场上最新款的,全部采用的都是最新锐的设计和业内顶尖技术:它搭载了旗舰级处理器,配合5G基带芯片可以实现对5G网络的支持。”
“嗯!”
“传感器也采用的是最新型的,四轴防抖;另外还有一亿八千万像素,前置二合一镜头,有人像和超广角,自拍很方便的。”
“嗯嗯!”
“另外它最新锐的设计就在于环绕屏,除了摄像头以外全部都是屏幕,100%+屏占比……”
“哦哦!”
看见白清炎恨不得一头钻进展示柜里,柜台后的售货员微微一笑,心中打定主意:卖出这款手机后一定要拍一张白清炎抱着手机的照片,改天就能拿来直接做宣传图,P都不用P。
奈何灵威仰不动声色地趴在白清炎肩头,及时轻声说道:“要结实的。”
对哦,白清炎犹如三伏天里被泼了一头冰水,瞬间冷静了下来。他恋恋不舍地看了折叠屏最后一眼,强迫自己转过身去,对售货员说道:“不好意思,我要……最结实的。”
哪儿来的鸡婆,管这么多,你又不是他老母!
售货员暗骂了句,表面依然维持着和蔼的笑容,走到旁边的展示台前指着一款手机说道:“这款手机超长待机,双卡双待,还安装了水上漂模块,可以做到完全防水……”
“我要最结实的。”
“那……可以试试这一款,战狼同款,加装模块甚至可以变成对讲机……”
“我要最结实的。”
“……”
别看白清炎长得漂亮,一直面无表情地重复一句话当真有些瘆人。最后,售货员把仓库最里面的盒子甩在了桌上,有些发颤地说道:“软硬胶一体成型,顺丰都用的是我们的货……只要三百块,自带破窗锤……”
“就买这个!”
等付完钱,白清炎立刻就把手机卡装了进去,走到刚才的展示台前咔嚓咔嚓连拍几张,这才一溜烟地跑出专卖店,强迫自己不要回头看。
可就算如此,屏幕上的照片和手中的手机还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除了纯黑色还算能看,大屏幕大按键那种跟老人机无异的配置简直糟糕……
硬要说的话,那个金属质地的破窗锤尖角算是唯一的优点了。
不行,不能想,自己就算把身上所有的钱掏出来都不够买,虽然银行卡其实是有十万块的透支额度完全可以买四只还剩……不对不对,自己在想什么呢!
在经过好几次心理拉锯后,白清炎怀着阿Q精神自暴自弃地想到,两万块怎么了?两万块钱的能带破窗锤吗?
算了,找点事做,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白清炎用手机给几个朋友发了报平安的消息,又跟老师联系了下,被告知所有遭灾的学生理论上都给三天假。
他又仔细思索了一会儿,这才想起,还有一个人贩子在逃呢!而且对方还是天命者,不知道有什么稀奇古怪的能力。
“姐姐,你有办法找到昨天跑掉的那个人贩子吗?”
听到这个问题,灵威仰凝视了他两秒钟,突然说道:“内裤。”
“什么?”
“先去卖内裤的店,我就告诉你。”灵威仰看白清炎一脸茫然,略显不悦地问道,“你该不会忘了吧?”
这一问顿时就把白清炎问的面红耳赤,本来这事他昨晚睡前也就只是顺口一说,谁知道灵威仰真就记在了心上。
如果换成别的同龄人,女性内衣店绝对是一问三不知,可白清炎偏就知道一家……他甚至还多次去过。
要问为什么嘛,除了叶四维还能是什么原因?
叶家人出国的出国,上学的上学,甚至还有入山修道的……白清炎和叶四维单独待了一年多时间,内衣总要买吧?两人一同上下学,难不成叶四维一个人进店、白清炎就杵外头?就算白清炎碍于性别之分,叶四维买了内衣回到家后,白清炎还看不见吗?
他又不瞎!
更何况白清炎和叶四维之间本来就没那么多麻烦事,小时候连澡都一块洗过,现在还能睡在一张床上,遮遮掩掩的有意义吗?
看着眉头已经皱起的灵威仰,白清炎连忙应道:“没忘,我们马上就去!”
第十二章 我懂了
白清炎熟悉的内衣店当然在学校附近。
他本来想让灵威仰用昨晚的能力一步到位,谁知道灵威仰却断然拒绝。看着怡然自得坐在电车里的灵威仰,白清炎似乎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她昨天那样生气……
两人一进店,售货员大妈先是一愣,然后露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小白来了,又给四维来买东西?35E可调节在那边,自己去拿啊。哎您哪位?小白的阿姨还是姑妈啊?”
这一番话把白清炎说的莫名其妙,自己哪次不是和四维一起来的?而且灵威仰怎么看也不像是自己的阿姨或者姑妈啊,难道是大妈年龄大了老眼昏花?
和一头雾水的白清炎不同,男男女女的撕逼灵威仰早都不知道见过多少了,对于这点眼药根本不放在心上。她微微一笑,拉住白清炎的手说道:“我是他的姐姐,这次是专门叫他带我来这里买东西的。”
“又是姐姐?”大妈啧着嘴上下打量了灵威仰一番,但也主要集中在身材上面。这姑娘简直漂亮的过分,看着让人心慌,不过身材嘛……
“就这套了,大小至少没问题。”大妈把一套内衣塞到了灵威仰手中,又一指旁边的帘子,“试衣间就在那边,自己试吧。”
灵威仰饶有兴趣地看了眼手中写着31C的白色内衣,两眼飞快地扫视了一圈,将其原样放回,又取了另一套样式截然不同的,这才款步走进试衣间。只留下白清炎傻站在原地,完全没反应过来刚才到底经历了一场怎样的刀光剑影。
过不多时,帘子刷拉一下开了。白清炎扭头看去,熟悉的情形让他一愣,却又不由得瞠目结舌:
灵威仰已经换上了那套黑色蕾丝内衣,除此以外身上不着寸缕。她的肤色本就白皙,蕾丝间若隐若现的肌肤更是被黑色衬托的雪白细腻,就像涂上了牛奶一样。
不仅如此,灵威仰甚至还大大方方地平举双手,就好像穿着裘服旒冕一样,原地轻盈地一转身,将纤细的腰肢、浑圆的臀瓣、饱满的大腿、修长的小腿都毫无保留的呈现在白清炎的眼前。
“怎么样?”
白清炎红着脸思考该怎么称赞灵威仰,倒是旁边的大妈不愧是过来人,不屑地对他一笑:“你又不是没看过,害羞什么?老实说不就行了?”
被大妈这么一说,白清炎只好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用最朴素的说法说道:“嗯,很好看。”
灵威仰这才满意地看向了成片的衣架,稍一斟酌后指着其中一件说道:“再帮我把那件酒红色的拿过来。”
接下来自然都是白清炎的苦力时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灵威仰几乎将店内白色以外的内衣都试了个遍——包括型号不那么对的上的。
不过到了最后,她也仅仅只买了六件,显然给足了钱包面子——不过白清炎回忆了一下昨天变出鞋子的情形,他感觉任何样式灵威仰都能直接变出来……
“怎么样?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看着白清炎急切的样子,灵威仰对着白清炎眨了眨眼:“当然,我甚至还可以带你去。不过,你对人贩子还真是执着。”
“也不是执着……”白清炎抿了下嘴唇,“不想时还好,一想起来就觉得像苹果吃出来半条虫一样恶心。”
灵威仰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她将那张面具扣在了白清炎脸上,抱住他原地一转,裙角立刻就像盛开的花朵一样飞扬起来。
一阵熟悉的感觉后,白清炎发觉自己已经身处一间较为高档的健身房内。无数男男女女正在器械上慢悠悠地聊天,悠哉的像是在开沙龙。
其中一个人瞅见了白清炎,还指着他笑着对其他人说道:“你们看,这人打扮的跟早晨那视频里的像不像?”
嗯?
白清炎低头看了下身上,衣服不知何时居然又变成了黑底金边的样式。
——这可是他最后一套白色的衣服,怎么也就这么没了?
白清炎心中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一下又摸不到头绪。他强迫自己飞快地开始寻找人贩子,稍一转头就看见,两米开外正有一个人跳下跑步机,没命似的逃开。
诚然,白清炎只看过一眼那个人贩子,对他的长相并不算记太清。但是自己还什么都没干,这个人就跑的如此惊惶,说他没问题白清炎都不信!
先追上去,看他做什么。
“哥们儿,这是在拍电影,还是什么小视频?”
白清炎无视其他人,径直朝逃跑那人走去。那人跑了两步,经过一只训练架时顺手抄起旁边放着的杠铃片,突然旋身就是一甩。
这只杠铃片虽然只是小型,也足足有两公斤重,凌空甩出后立刻发出凄厉的风声,朝着白清炎的面部砸来!
初次遇袭,白清炎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本能地竖起小臂一挡,似乎听见一声金铁相击之声,胳膊上却只是稍稍有些感觉。他摆了下手,杠铃片就咣当一声落地。
前面调笑的那人本来还想再说上两句,听到咣当一声后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他本来以为这是在拍电影,杠铃片也是道具,可听落地的声音分明是真货。
什么才叫真货?砸到脸上,劈开骨头,直接嵌进去。可黑衣人竖起胳膊一挡,什么事都没有,杠铃片反而凹进去一段!
这是什么情况?世界怎么了?
在心中谨记小心偷袭后,白清炎亮出木剑,重新紧逼上去。他虽然不清楚杠铃片的重量,但是能这样娴熟的对人掷出杠铃片,反而让白清炎确认了他的身份。
一般人哪里有这种手劲,又哪里有这种胆气和决断?昨天跑掉的那个人贩子,肯定就是你了!
面对步步紧逼的白清炎,人贩子迅速绕着器械开始奔跑,拼命地维持距离。白清炎则是想拉近距离,却无论如何也跟不上对方的敏捷。
两人就这样玩起了抓鬼游戏。几圈之后,彻底没了耐心的白清炎伸手就想将挡路的训练架推开。
——可惜他的能力是【刀枪不入】,虽然基于身体上的强化是增加了那么一点力量,但完全不足以将放着五六个杠铃的训练架推倒。
白清炎又羞又气,愤愤然对着训练架就是一踢。由于有【刀枪不入】护体,他全然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可纯金属质地的训练架却咔嚓一声,被踢的地方弯进去一截。码好的杠铃顿时开始滑落,叮叮当当的接二连三撞在地上。
随着一声高分贝的尖叫,众人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这是在动真格。一时间不管男女都四下逃窜,生怕被误伤。
不过白清炎也不得不闪身躲避杠铃,也让人贩子多逃了两步。
这时,健身房尽头的更衣室门突然大开,几名彪形大汉从里面走了出来。其中一人还倒拿着一只扫帚,大喇喇地嚷道:“干什么?都给你们说了轻拿轻放……”
人贩子就像看见救星一样跑了过去,拽住他的胳膊:“这人就是昨天那个!”
“就是他?”大汉闻言一愣,上下打量了正在走近的白清炎一番,抬起手就想拍他的脸……面具,“小子,你知不知……”
此时白清炎本来因为损坏器械有些懊恼,看见健身房的人出现后还在犹豫,到底该怎么赔偿损失。结果人贩子居然和这里的人认识,听对话显然是一伙的。
再无顾忌的他挥起木剑,对准大汉的胯下全力撩去。后者当即发出一声分贝更胜刚才的惨叫,跪倒在地。
这一声惨叫仿佛敲响了警铃一般,人贩子和那几名彪形大汉愣了一秒便纷纷窜回更衣室,里面顿时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响声。
片刻后,这些人操着长长的钢管重新冲了出来,略一调整后就排成了较为整齐的阵列。
“有点意思。”灵威仰坐在一辆动感单车上,把腿翘得老高,“这些人里面虽然就一个天命者,却显然都练过几手。你把他们手里的家伙都换成长矛,就是一个比较标准的矛阵了。”
白清炎可不管他们为什么要练矛阵,一心只想解决掉目标的他重新锁定了人贩子,提剑直冲过去。
哪怕这些人都是一伙的,天命者必然也是其中危害最大的!先解决了这个,其余的哪怕再交给巡捕呢!
如林的钢管迎着白清炎的身体捅去,分别刺向他的身体各部。钢管的长度远远长于木剑,又是六根一起刺出。就算他能拨开两三根,其余的也一样能击中他的身体。
——不要以为钢管作为钝器,刺击就没有威力。哪怕刺出的是木棍,也一样能造成淤青、甚至击碎骨头。
但白清炎不同,【刀枪不入】根本不惧这种武器。早已实证过的他甚至连剑都没有挥,径直朝着钢管撞去!
轰——!
又是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朝白清炎捅出的钢管无一例外被撞飞。好几人都拼命地抓住手腕,看着自己已经崩出血的虎口,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等到撞飞对方武器,白清炎这才挥剑,砍中眼前之人的脖子。那人立刻就翻起白眼,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不对,怎么不是那个人贩子……
白清炎脑中才刚闪过这个念头,一个身影就从旁边钻出,一手架住他拿剑的右手,另一只手对准他的肋下狠狠一捣!
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人贩子愕然地看着自己的拳头。他有个秘密,那便是自己曾经一拳打烂过铜板。
这个秘密他保守的很好,就连兄弟们都不知道。所以他才敢看见杠铃片的下场后依然出拳,凭的就是这份自信!
可是自己的指骨居然……断了……断了……
肝胆俱裂的人贩子根本不敢再多做纠缠,吓得掉头就跑。白清炎顺手又打翻一个人,也追了上去。两人一逃一追,没两下就跑出了健身房,来到了后面的停车场。
等白清炎追进去的时候,人贩子已经把车发动好。他对自己的速度心知肚明,于是第一时间就找到停车场的出口,三步并作两步朝那里跑去。
驾驶着车辆的男子早已在恐惧作用下紧张到极点,看见白清炎后,他两眼赤红,一脚将油门踩到了最底。汽车的速度飞快飙升,以几乎破表的速度朝着白清炎嘶吼着猛撞而去!
白清炎则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在汽车距离只有两米时,他将剑刃向前,由腿自肩力量贯穿一线,竭尽全力挥了出去。木剑划破空气,发出了沉闷的歌声。
“水调歌头,唱大江东去”!
第十三章 我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在学会水元刀后,白清炎曾经想到过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
灵威仰似乎……没告诉自己招式的名字?
“名字?”灵威仰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有名字?”
“姐姐你自己不都说过,‘名字’是最重要的吗?”白清炎急道,“哪怕招数不是天命,有个名字也会帅气很多啊!”
“非要说的话,第一势就是撩……”
“也太普通了吧……”白清炎抱怨道,“是不是可以再帅一点?像什么冰封三尺、一啸生风之类的。”
灵威仰面色复杂地看着他:“那可是一千两百九十六招啊……”
对哦。
白清炎这才想起,那群脑子有病的人往《水元刀》里面塞了一千两百九十六招。就算他们再能编,要编这么多相关的名字也是会死人的。
至少自己可以给这基础八势都起一个别致的名字,哪怕不说出口,自己想着也舒心啊!
眼下,他挥出的正是基础八势的第一势,也是他唯一想出名字的一势。
——水调歌头,唱大江东去。
在白清炎的全力带动下,无锋的木剑都好像被开出了锐利的刃锋,如同江河行地一般咆哮着向车头斩去。合金制的保险杠一瞬间被折断,流线型的车头竟然也被砍开一个大口子!
但也仅仅到此为止了。
木制的剑身同样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自锷至尖全都像麻花一样开始扭曲,“嘣”的一声就炸成了无数碎屑。
木头仅仅只是木头,就算被做成剑,拥有刃锋,也一样无法耐受钢铁的沉重。
沉重的车身仅仅只是轻轻晃动了一下,速度几乎分毫未减,就像狂飙的疯牛一样撞在了白清炎身上。
白清炎再怎么说也是有常识的人,他当然清楚木剑砍不断轿车、铁剑也一样不行、水元刀只是普通的刀术……
那又如何?
一想到昨天血流成河的场景,一想到对方逃脱后可能还有更多人受害,他就忍不住挺身而出。
不是想要去做,而是必须要去做!
【刀枪不入】能完好无损地挡下杠铃片的飞砸,自然也就有可能挡得住车辆的撞击。哪怕只是“可能”,也值得一试!
伴随着白清炎的决心,【刀枪不入】也在一瞬间活跃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的身躯同样丝毫未动,前跨的膝盖径直顶在了被木剑砍出的口子上。
嗞——!
原本应当极为坚固的车身就像食品包装袋一样,沿着被砍开的口子整齐的裂开。发动机第一时间受损,杠杆、齿轮、螺帽一起崩开。失去动力的车辆开始疯狂减速,依照固有的惯性继续前冲。玻璃的车窗、塑料的前台、皮质的座椅……白清炎面前的汽车部位全都像被切开的豆腐一样被整整齐齐的撞成两半!
失去动力的汽车保持着原有的惯性,继续向前冲去。它的左半截较重,继续“呯”的一声撞在了道闸上才停下来,玻璃顿时散碎一地;较轻的右半截很快就朝着右侧偏倒下去,摔得四分五裂,就连轮胎都骨碌碌的逃到了另一边。
至于人贩子就惨得多了。他断了一只手,开车又匆忙,自然顾不上给自己系安全带。幸好白清炎站的方位偏向副驾驶座一些,他也就仅仅只是撞到头的同时昏了过去。
事情的发生与结束只在一瞬之间,白清炎的衣服在第一时间全都撕裂成了布条,就连鞋子都因巨大的力量炸开。
但是仅仅下一秒,时间仿佛逆转一般。布条沿着原有的轨迹倒飞而回,断裂的纤维相互交织,重新续接成一件崭新的衣物。
这时,白清炎才来得及眨一眨眼睛。紧跟着他就感觉,自己的头被五根指头紧紧掐住了。
“拿自己的身体去硬扛车辆撞击,你是怎么想的呢?”
灵威仰的声音似笑非笑,听得白清炎一缩脖子:“我只是感觉能挡得住……”
“原来是感觉……倒也没错,天命者要是心中感觉能成,顺着感觉走基本就能成功。但是感觉也是会骗人的,有很多天命者都有欺骗感官的能力。要是这次那个人有这种能力,你说不定就已经死了。”
她似乎感觉自己的语气太严厉了些,手上的劲也不由得松了转而轻轻揉了揉白清炎的头:“以后再要做这种事情前,记得多想想。”
感受着头皮传来的触感,白清炎开心地应道:“嗯。”
……
“姓名!”
“……”
“问你话呢,姓名!”
“……”
一间独立病房中,头天被逮捕的人贩子浑身上下都打着厚厚的石膏,连脖子上都有颈托固定。
吴陇下的断言一点没错,在三维重建和上腹部平扫后,一群医生都啧啧称奇。大家伙都听说了这家伙的丰功伟绩,身体真是壮的跟畜生一样。
——在从车上抬下的时候,这人居然还从昏迷中醒来,双手用力一挣就崩开了拘束带,翻起身就想跑。所有人就眼睁睁地看着薜荔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手里还抄着一根甩棍,对准他就抽了下去。
人贩子固然重新陷入昏迷,不过脖子上也因此多了一圈颈托。急救完毕后他看薜荔似乎不在,又一次想逃跑,这次薜荔干脆一甩棍就打断了他的双腿。
得,再送回急救室吧。
然而等到审讯时,张济安却遇上了麻烦。不管他怎么折腾,这家伙就是不肯开口说半个字。
看着无可奈何的张济安,一旁的吴陇清了清嗓子:“要不,我来吧。”
“你来就你来。”张济安早就不想问了,本来这活就该把犯人带回司里再审,就是吴陇要求加急处理。
要是放到司里,就算这人不肯开口,也能……
“那你……不给我让下位置?”
张济安断然拒绝:“这个地方更安全。”
吴陇用奇特的眼神看了下张济安身旁的空位,只好把自己的座位拉近了些。他有条不紊的从口袋里摸出了袖珍国徽、小型国旗和一本红灿灿的律法书,全都摆在桌板上。
这事要是换成张济安来做,多半就成了螺狮壳里做道场。可吴陇本来就长得有威严,这么一番布置,甚至还颇有一种正大光明的感觉。
吴陇慢条斯理地敲了敲书皮,突然间呵斥道:“报上姓名!”
原本翻着白眼的人贩子突然像是筛子似的一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回敬道:“孔有财!”吼完后,他才如梦初醒般的用手紧紧捂住嘴巴。
吴陇轻蔑地笑了下,继续喝问道:“多大岁数?”
“三十五!”
接下来的时间对张济安来说简直就像是变魔术:吴陇问什么,孔有财就说什么,回答的跟抢答一样——他感觉自己这么些年的时间简直都活在狗身上了……
也不是说吴陇的审讯不专业,从流程能看出来,这人肯定受过训练。
可是凭什么啊?为什么他就能问出来,自己就做不到啊?
鬼使神差地,张济安想到了孔有财超人的体魄和力量。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是会不会和那个什么“天命者”有关系?
总而言之,这个叫孔有财的家伙本来是讨债公司的。众所周知,这种行当从来都半黑不白,也就是民不告官不究。
直到一年前,市里新开了家保安公司。讨债公司的业务也就持续低迷,跟对方打了好多架都没用。孔有财也就和兄弟以讨债公司原有的几处产业为基地,做起了人口生意。
唯一的波折就是在询问讨债公司高层的时候,孔有财突然就从床上蹦起,扑向吴陇,又被薜荔一棍点中心口,两眼一翻。
“……嘴还挺严实的。”吴陇摇了摇头,对张济安笑道,“案情明明白白,再顺着他们公司调查一番,收网抓人,这案子也就差不多了。”
“就这么简单?”
“不然还能怎么样?”吴陇反问道,“这家伙对……一无所知,纯粹就是偶然事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我先说好啊,这个人我可要带走。”
“你就是要留下,我们司也不敢收。”张济安反倒松了口气。哪怕吴陇已经接手,司里的人一样在讨论要不要从动物园借给大象用的麻醉药和铁链。
这种肉体力量也太可怕了,丢监狱里都怕关不住啊!
不过他转念一想,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不过那个黑衣人呢?要不要查?”
“为什么查?”
“他也算……故意伤人了吧?”
“对于这种事情,我们应该定性成见义勇为,制止犯罪。”吴陇将家伙什一件件都收进了口袋,悠哉悠哉地说道,“我们找他,那也是请求配合调查。他不肯露面,我有什么办法?谁知道他下一次出来是什么时候?
“反正能把这家伙带回去,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你呢也就好好执勤,说不定过些日子,那个黑衣人再出现,咱们还能合作……”
话还没说完,一名巡捕急匆匆地撞开房门,高声叫道:“张头,那个黑衣人……”看见房间里的情形,他的声音顿时小了下去。
张济安看了眼吴陇,吴陇则走到孔有财身边检查了一下,点了下头。张济安这才回道:“关上门,说吧。”
“那个黑衣人又出现了。”巡捕挥舞着手机说道,“这次他砸了一家健身房,车都给劈成了两半!”
吴陇张大了嘴,往自己脸上拍了一记:“我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第十四章 高强度对线
白清炎不知道自己给吴陇和巡检司带来了多大麻烦和震动,他只知道:自己终于可以安心了。
在被灵威仰教育后,白清炎又跑回了健身房,那群大汉居然还在。于是他又免费附赠一人一下,全部放倒在地,听到警笛声方才离开。
——当然,中途灵威仰就已经重新将他拉回【藏形匿影】中。
两个人倒是还在健身房里又复现了下刚才战斗的情形,白清炎也才学到:刚才面对排成一排的钢管时,自己只要使出在跟游戏中俗称“无双风车斩”的招数,将剑绕身挥舞,就足以将钢管全部荡开。
“以前我在神罗,就见有人这么干过:他们用的剑还要大上一号,身上还要披甲……”灵威仰用手戳了戳白清炎的胸口,“不过你倒是省了披甲这一步。”
对此,白清炎深以为然。
不过披不披甲并不能影响当下,白清炎现在更关心的其实是:怎么才能把衣服变回来。
“为什么要变回去?”灵威仰拉着他跟自己站到玻璃前,身上的衣服即刻又变回了初见时的那套黑衣,“这身难道不好看吗?”
白清炎当然不可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灵威仰变出的款式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只能称上一句“好看”。而且除了穿着款式相同,两人还都生了一双杏核眼,映在镜中真的就像一对姐弟。
但白清炎也有自己的理由:“可那套衣服是四维帮我选的,回来后要是发现不见了,四维肯定会奇怪的。”
灵威仰的表情顿时变得冷淡了几分:“……回去后再帮你变回去,不过你不是本来就要买衣服的么?”
对哦!
白清炎这才想起来,自己补办了一堆证件,现在还差衣服和教辅资料没买。
没了衣服,自己倒是还能穿校服凑活下;没了教辅资料,自己还怎么学习?
“那我们现在就去……”白清炎说了一半才感觉不太对,茫然地朝周围看了看,“我们现在是在哪儿啊?”
“你才是本地人,问我干什么?”灵威仰故意扭过头,做出一副爱理不搭的样子。
不问就不问,我还有传说中的高德……
等一下。
我的手机呢?
白清炎在身上连拍几下,这才发现,不要说手机,这衣服居然连个口袋都没有。
不过就算有口袋也没用啊,刚才自己硬撼汽车,衣服都烂完了,手机怎么可能幸存?
但是没有口袋的话,在那之前,手机又放在哪里?
还有那几张补办证明、银行卡……
看着依旧背向自己的灵威仰,白清炎迅速反应过来,自己这是骑驴找驴。他抱住灵威仰的胳膊,软声恳求道:“姐姐,衣服变不变都无所谓,我可以买新的,但是一早晨的成果不能白费了。要是再补办一次的话,费的工夫可就不止一早晨了。”
灵威仰顺着白清炎的调子悠然地问道:“是啊,那你准备怎么办呢?”
我怎么知道……
被掐住命门的白清炎顺从本心,即问即答:“姐姐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这还差不多。”
灵威仰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对着面前一挥。玻璃外墙顿时出现无数裂痕,砰然破成无数碎片。
不,不是玻璃碎了。在玻璃尽去的墙后,呈现的景物不是别的,正是两人刚走出的内衣店大门。
“走吧。”
看着眼前天翻地覆的世界,白清炎一时间还有些不敢相信。他探头探脑地向前走了几步,发现居然真是内衣店门口,身后的健身房也即刻消失不见。
不用问,肯定是灵威仰的某种能力。这是别人特有的本事,羡慕也羡慕不来。
终于取回自己的全套家伙的白清炎开始给自己挑选起教辅资料,原本有的原样都来一份,原本没有的……也可以看着买。等付钱的时候,白清炎才发现,这些资料都能买两台破窗锤手机了。
为了学习,这点小钱不算什么。
不过等到买衣服的时候,白清炎可就没这么讲究了。他毫不犹豫地照着之前身上那件买了三件……不,四件一样的,吓得灵威仰连忙喊停。
“你怎么能买四件一模一样的……”灵威仰突然想起了那一柜子风衣,心中居然产生了一股有其父必有其子的感觉,“你有没有想过,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永远一样,会让别人认为你是一个不爱换衣服的人。”
“可是我们平常都要求穿校服,身上的衣服就是什么时候看起来都一样啊。”
“周末也是?”
白清炎摇了摇头,灵威仰这才得胜般的拉起他的手,重新开始挑选衣服。
虽然不喜欢白色,但灵威仰也不得不承认,白清炎的肤色白皙,的确适合穿浅色,那个什么四维给他选的样式也毫无问题……但是,全穿一套就是大问题了!
“你明明可以配很多种颜色,为什么就非要穿白色?你不是喜欢帅气的好看的东西吗?”
“四维说我穿白色最好看,那当然就只用穿最好看的啊!我可是很专一的!”
最后,灵威仰给白清炎选定了四套衣服,青红黑黄各一件,白清炎则毫不妥协的都换成了白色……等回到家时,都已经快下午五点了。
吃完晚饭后,白清炎立刻把教辅资料都排了出来,把书桌放的满满当当。自己已经落下了整整两天的进度,幸好现在每天只用睡两个小时,完全可以心无旁骛地学习了!
……不对,还有“玄鸟”。
白清炎对那只不知道身在何处的玄鸟简直恨得牙痒痒。他取出一张A4纸,动手折了个小人,写上“玄鸟”二字,用手做榔头将其钉在墙上,这才坐回桌前。
可恶,思路都乱掉了。
白清炎动手翻了翻书,准备把《水元刀》其余七势的名字都补上。他这才感觉到,自己之前起名似乎有点冲动,起得太长,后续想要跟上稍微有点难度……
自己做的菜,含着泪也要吃完。
白清炎勉强又补了两个名字,一时间有些头大。他想起给朋友们报平安的事情,转手摸出手机,微信群里面果然一堆信息,一个头像是大和守安定的人@了白清炎一长串。
蒙特利尔军门:听说你家那边烧起来了,没事吧?
蒙特利尔军门:你居然都没来上学……要不我跟云哥放学后来看你?话说你现在住在哪儿?
蒙特利尔军门:我爸妈说可以让你住我家,不过他们似乎在考虑把我踹出去……
蒙特利尔军门:没事就好,笔记你明天来抄云哥的,作业回头慢慢补。
……
蒙特利尔军门:来看这个,据说是中午有人拍到的,可刺激了。
你一个人怎么自己刷这么多条的?同样是上学,云哥可一句话都没说啊!
白清炎顺着链接点了进去,果然那个视频拍的是中午的自己。标题是《原谅老子学习渣,一句卧槽走天下》,评论区里则是一片腥风血雨:
“还以为又更新■■■了,搞了半天原来是改行做特效。”
“我用脚抠的特效都比这好,UP再回去好好学上半年吧。”
“一剑把车劈成两半,UP主这也是信了沙鲁哥的邪,玩反汽车居合斩?”
“剑是拿来刺的,不是用来砍的,UP主傻逼。”
“演技太尬,取关了。”
白清炎对这种网站不算太熟,看了半天才明白,这似乎是一个游戏UP主中午开着车就在旁边,行车记录仪拍下了当时的一幕。不过大多数网民都把这个视频当成做的特效,而且还很不满意。
不仅如此,他还在评论区里面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头像……
“改行做特效怎么了?不服气?右上角回家憋着。
“我瞅了眼你的投稿,真是只有拿脚才能抠出来的水平,真是难为你身残志坚。
“剑怎么不能用来砍了?①②③④⑤这些视频送给你,看完了记得回来叫爹。
“没听说中午巡检司大肆出动,解放路那边都封路了?调查过再放屁行不行?
“凭什么就不能是真的?科学神教信徒不随地大小便不开心是吧?”
蒙特利尔军门同学对线异常生猛,一个追着十个喷。当然,他的评论虽然高赞,下面也有同样高赞且嘲讽回去的,其中最激进的一位兄台是这样回复的:
“这个视频如果是真的,我就倒立拉稀吃屎!!!!!”
那五个感叹号把白清炎看的心惊胆战,心想要不自己挑个时间再表演一回,毕竟……虽然有点恶心,但是……为什么就这么想看呢?
白清炎:你……好闲啊……今天不训练吗?
蒙特利尔军门:踢完球换换脑子,放松一下。
白清炎的心里十分复杂,这位“蒙特利尔军门”算是他除了叶四维外最好的朋友之一,还是班里的数学课代表、校足球队的前锋,为人可以说也是相当不错。只不过就是特别喜欢在网上跟人对线,生猛之处不下球场。
不过他喷人……虽然不知情,但也算是为了自己……就……算了吧。
倒是这些链接给白清炎提了个醒,自己的【刀枪不入】好用是好用,但就是太朴实无华了。而各路网友饱受电影考验,对这种没有任何特效的事情自然也不会感冒。
哪怕自己并不是有意抛头露面,但现代社会这么发达,以后自己只要还进行活动,就有机会被人拍到,形象自然就要注意起来。
嗯,有空的话问问姐姐有没有办法好了。
白清炎正在思考未来的事情,蒙特利尔军门又弹了一条视频出来。这次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打了一连串感叹号,触目惊心尤胜之前。
“光天化日打砸抢,团结路火光熊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