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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名流商女全文阅读

作者:弄笛     重生之名流商女txt下载     重生之名流商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重生之名流商女全文阅读

第一章 祭奠

    这是唐静芸第二次跪在这墓碑前,她觉得有些好笑,好似苍天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勉强牵动了几分自己的嘴角,才发现自己一点也笑不出来。

    揉了揉自己僵硬的嘴角,那十几年的时光浸染下,她都快忘记该怎么笑了。

    年少的时候,她虽然生活环境并不算多好,性子也较一般的孩子沉静,但是到底少年天性,笑意还是常常爬上她的眼角眉梢,一如那些无忧无忧的孩子。

    只是后来知道了那些恩恩怨怨,莫名其妙的就从一个父不明的孩子变成了豪门人家的私生女,她的生活似乎就在一夜之间天翻地覆,那些平淡的生活终究从生活中剥离开来。

    可以想象,一个还单纯稚嫩的孩子,身处在一群饿狼中,她的生活该有多艰难,说是举步维艰也不为过。

    后来,她渐渐地学会了各种笑容,讨好的、谄媚的、卑微的、狠毒的、冷漠的、高雅的……各种各样的笑容,在她的生活中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一张张精致的面具,就这样在她的生活中扮演着各种角色,也让她不择手段地达到各种目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会笑的呢?

    大概是从她开始登堂入室,执掌了唐家这个显赫的家族开始吧。

    或许是之前笑的太多,让她感到腻味,到了她这个高度,再也不需要为了某种目的对着别人笑,所以她就不笑了。

    成天板着一张脸,埋头公司文件之中,到了后来,习惯成自然,她就更加不会笑了。

    她记得,那时候的她,三十出头的人,眉宇间却已经有了深深的法令纹,那是她常年皱紧眉头所致。公司上下,包括家族里的人,看到她都是避她如蛇蝎。

    她又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嘴角,努力的露出一个笑容,最终只是颓然。有些东西,虽然随着时间的倒逝有了改变的可能,可是有些东西,印刻下的痕迹太强,就比如说她脸上的神情,不是说抹去就能抹去。

    “呵呵……”

    清冷的笑声在这空荡荡的墓园里显得有些诡异,太阳已经渐渐西沉,在人间留下昏暗的光亮。

    唐静芸看着眼前的这墓地,三块墓碑,并排葬在一起,远远的看上去真好,就像是一家人,当然,这里也确实葬着一家人。

    从左到右,依次是她的母亲、姥爷、姥姥,她生命中三个至亲之人,都已经长眠地底,独留她一个人沉默的面对犀利而残酷的现实。

    她的母亲刘玲是姥姥、姥爷的独生女,从小就养的很天真,光是长了一张好看了脸,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脑子。上了大学后就被一个渣男骗身骗心,不但大学读不下去,拖着箱子回了家里,肚子里还怀着一个父不明的孩子。

    气的姥爷当场就犯了病,逼着她去将孩子打了她也不肯。后来生产的时候难产死了,就留给了她一个唐静芸的名字。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个傻女人,很傻很傻,男人的甜言蜜语怎么可以轻易相信呢?不但害了自己的性命,还让她生下的孩子从小就背负着太多东西。

    姥爷本就被刘玲气坏了,结果独女生产的时候去了,身子骨就彻底垮了,没过几年也跟着去了,就留下姥姥一个人拉扯着她长大。

    现在,她的姥姥也长眠在地底,留下了唐静芸一个人孤独的活在这个世上。

    说起来,这是她第二次跪在这墓前,第一次是前世姥姥下葬的时候,亲手将她的骨灰放进了这个墓穴,后来到死就也不曾来过,一开始是不能回来,到后来是不愿意回来。

    其中有多复杂的感情,她懒得纠缠,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她向来都不愿沾手,谁让那情丝太细,勒的她心脏一阵阵的抽痛。

    她对着那墓碑再次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随后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子站起来,可能是因为跪着的时间太久,她感到有些眩晕,脚下一个踉跄。

    扶住了墓碑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感觉缓过了神来,一天一天未曾进食的脸显得很苍白,踉跄而下、稍显凌乱的脚步,显得她有些脆弱。

    她缓缓地一阶一阶走下石阶,三人的墓碑葬在山中腰,待她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并排而立的三座墓碑,在昏暗的光芒下,带着几分沉静和肃然。

    她狠狠地揉着自己的心脏,低声喃喃,“求你了,别再痛了……”

    再回望了一眼这里,她终是沉默着转头离开了这里。这一别,不知道又要多久才会回来看她已经长眠地底的亲人。那些已经逝去的人,就不要再掺杂到还活着的人的生活。

    前世的那些遗憾,今生要弥补,至于那些豪门恩怨,她真的不想再沾染。

    她下山的脚步愈来愈坚定,只是那个瘦削的背影在昏暗的的光芒下多了几分萧索。

    唐静芸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一场大雪,那时的她已经身处唐家,她默默地堆了一个雪人,看了许久,终于伸出手指,给雪人画上了大大的一个笑脸,而她抿着唇地站在雪人的旁边,那是她二十岁的纯真。

    沉静在往事中的她,不知不觉就顺着路走过去,突然就是眉头一皱,等到醒过神来的时候,才猛然发现自己偏离了原路,沉默的打算转身离开这个地方。

    只是脚步顿了顿,不由打量起了周围,夕阳已经落下,四周显得很昏暗,这才发现自己走到了山脚下的一个垃圾站,这里的路灯年久失修,只有一两个老旧的还散发着昏暗的灯光。周围的垃圾散发着难闻欲呕的味道,腐烂的东西堆叠在这里,看上去很久没有人来处理过。

    只是,这些味道都没有办法掩饰住血腥味。

    她也不知道什么缘故,似乎她自己现在的五官比重生之前敏锐了许多,尤其是血腥味,细细的嗅闻,就能闻到弥散在空气的味道。

    在原地沉默了数秒,她最终还是顺着空气中弥漫的味道,找到了血腥味散发开来的根源所在。

    是一个很偏僻的角落,被硬纸板和木架子遮挡住,一般人不仔细寻找,很难找到这个地方。

    她刚伸手想要掀起硬纸板,就感觉自己的后腰被一个冰凉的金属柱状物抵住了。

    “别动!”

    一个低沉冰冷的嗓音从她的身后响起。

    唐静芸抿了抿唇,缓缓地举起自己的双手。

    “转过身来,别玩什么小花招!我这枪可是上了膛的,小心擦枪走火!”低沉冰冷的嗓音继续开口命令。

    唐静芸转过了身来,终于看到了用枪抵着自己的男人。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约莫一米九的身高的男子,蜂腰猿背,宽肩窄臀,此时只是穿着暗色的背心,黑色的长裤配着一双军靴,面无表情,手中拿着一只黑色的手枪。

    唐静芸只感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仅仅是这样站着拿枪的动作,就让人不敢小视。

    她放在头顶的手一直都不曾放下,直视对面的男人,冷静地开口解释,“别误会,我只是误闯这里,并没有什么目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马上就离开。”

    姜晔心中诧异的感觉一闪而逝,这个年轻而陌生的来客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这是一个容貌很出色的女子,年纪不大,个子一米七左右,最为出色的是她的一双凤眸,略向上打量他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挑,风情尽显。

    按理说,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是撑不起凤眸所带来的风情,她的脸蛋很稚嫩,一眼就能看出还是在象牙塔里的女孩儿,可是她的眼睛却极为深邃,带着饱经世事的沧桑,宛如一潭深井,让人一眼看不到底。

    随后,他听到了这个女子的声音,很清冷,宛如山间的溪水冲撞山石,她的声音很冷静,就如她见不到丝毫惊慌失措的神色一般,有着与年轻的外貌不相符的成熟。

    姜晔微微皱了皱眉,“误闯?那你怎么会径直走到我藏身的地方?”

    唐静芸认真地解释道,“我的嗅觉很灵敏,我闻到了血腥味……”

    她这才猛然发现,这个男人身上的血腥味很浓重,细细地一看,借着昏黄的灯光,才发现他黑色的背心前襟上有一团深色。

    见姜晔的神色不动,只得继续说道,“你可以搜身,我身上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姜晔沉默了数秒,开口道,“抱歉,你的神色太过冷静,一点也不像你这个年纪被人拿枪顶着的时候的样子,我不得不对你的身份保持怀疑。”

    唐静芸的嘴角流露出几分无奈,曾经的她身为唐家家主,要求在任何场合都保持着冷静,以足够的理智来换取利益,一时间忘了自己只是一个很年轻的孩子。

    两人对峙的时候,唐静芸的耳朵动了一下,眼睛眯起来,开口道,“东北角两百米的地方,有人在向这边移动,人数未知。”

    姜晔眼中的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等到了半分钟,耳朵动了一下,听闻到细小的摩擦声,知道眼前的女子所言不虚,低声道,“走,往西走!”

第二章 深夜飙车

    唐静芸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不过就是稍稍冒出了点好奇心,就被卷进了一件看上去就很危险的事情,只是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

    这个男人并没有开玩笑,他手上拿的那款勃朗宁大口径手枪,全长200mm,口径9mm,容弹13发,是勃朗宁中威力最大的一款,而且很明显,枪已经上膛,只要他给她一枪,她绝对死的透透的,她也不认为自己有能力逃得了这男人的射击。

    唐静芸还不想死,她才刚刚活过来,回到了这个一切还未发生的时候,她还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她才不要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

    既然不想死,那么很明显,只有照着这个男人的话去做。

    两人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这个垃圾站,没有了垃圾站破旧的路灯,周围顿时就黑暗了起来,今天的月色并不算好。

    唐静芸突然感受到自己腰间多了一只手,她的整个身子被半搂进散发着浓郁的男性气味的怀里,如果是一般的小女生,遇到这样的事情,不是脸红害羞,就是跳起来骂流氓,毕竟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

    只是,她一点都没有旖旎的心思,因为她的腰间还抵着那只大口径勃朗宁。很明显,这个男人是怕她借着黑暗逃走,所以索性将她制在了他的怀里。

    姜晔感觉到那个看不清深浅的女子身子僵了一下,随即就顺从着他的动作,心中暗暗点头,果然是个识时务心思又灵动的女孩。

    “喂,你这样可算是占我便宜?女孩子的腰可不是随便可以搂的。”唐静芸轻轻地说道,语气中毫无被人挟持逃命的心慌,心理素质之好可见一斑。

    姜晔抿了抿唇,脚步不停,沉默了数秒,开口道,“等脱险了,我可以让你占回来。”

    随后两人都是沉默,现在逃命的时候,可不适合谈论这样的事情,甚至姜晔都有些吃惊,自己居然会回答这个女子的问题。

    两人的对话只是逃命中的一个小插曲,唐静芸的心态再怎么好也不会忘记自己身后的那群追杀的人。

    一直往西面走,穿过了一片山石区,唐静芸隐约看到了路边停着一辆军用吉普,车身在黑暗中宛如一头沉默的巨兽,她的身子下意识的一僵。

    “不用担心,是我的车。”男人以为她是担心有埋伏,轻声地告诉道。

    唐静芸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在黑暗中没有人看见,她的脸色变得惨白一片,宛如地府而来的幽鬼。

    她的耳边响起了刺耳的刹车声,巨大的碰撞声,行人的惊叫声,然后她眼前一片血红,胸骨碎裂,肋骨插进了肺叶,她感到一阵呼吸困难。

    前世死亡的镜头在心中重演了一变,她在黑暗中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这真特么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

    男人用枪抵了抵她,低喝道,“上车!”

    唐静芸快速的上了副驾驶的位置,坐上这车的时候,脑袋里的记忆更加明显,她感到有点呼吸不畅,估计是出车祸而死后留下的后遗症。

    姜晔将车发动后,车子低沉的开了出去。

    唐静芸对于这条路挺熟悉的,这是一条废弃的省道,曾经车流如织,只是后来修建了更便捷的一条路,加上这里年久失修,坑坑洼洼,就很少有人会在这里开车,如今夜色下更是一辆车也没有。

    车开过一片坟场,唐静芸突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低喝道:“危险!”

    姜晔此时也发现了这里的情况,两辆黑色的轿车从黑暗中穿梭而来,径直撞向他所在的车,他的嘴唇微抿,两道剑眉凌厉的竖起,手中方向盘疯狂的打转,踩住加速器不放,车子猛然窜了出去,即使如此,依旧被其中的一辆车撞上了尾部!

    “吱——哗——”

    军用吉普的轮胎在坑坑洼洼的废弃省道上摩擦出刺耳的尖锐声音,车子在路面上打着旋儿的滑离。姜晔面色如常,手中快速的打着方向盘,调整好了方向,油门一踩,码速飙到了二百,车子蹿了出去。

    后面的两辆紧追不舍,一直都狠狠的咬着身后,姜晔此时的心中也升起了几分烦躁,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疯狗!

    “砰!”

    一个尖锐的声响,在车窗上炸开。唐静芸的眼睛眯了起来,这声音她一点也不陌生——枪声!

    她此时万分确定自己卷入了某起谋杀事件中,不知道自己身边的男人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要人家这样半路截杀,甚至不惜拿出天朝管制极严的枪械。

    忽然间,她看到身边的男人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手从腰间掏出了那把勃朗宁大口径手枪,迅速的探出车窗,对着身后的车子开了一枪!

    唐静芸透过后视镜,看见了后面的车子的车子往路边歪去,但显然没有完全失控,不由皱了皱眉,侧眼看去,身旁的男人沉稳如石,手上紧紧的握着方向盘,青筋毕露,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肌肉拱起,呈现完美的线条。

    心中默默地做了一个决定,对着身旁的男人开口道,“我们换着来!”

    姜晔心里一转就理解了她的意思,分了一个诧异的眼神给身边的这个女子,从她上车后他一直默默的观察,很老实安分,脸色惨白的惊人,想不到居然会说出这样一句惊人的话。

    他知道这是眼下最好的选择,只是……他能将自己的性命放到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身上吗?

    沉默了数秒,“好!”

    两人同时快速的推开车门跳了出去,几息间就交换了彼此的位置。

    唐静芸感受到自己脚下熟悉的感觉,即使胸口的窒息依旧萦绕不去,她的心中依旧升起了几分兴奋,不由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姜晔诧异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子熟练地操控着车子,吉普车比一般车子要重的方向盘在她的手上却十分灵活。他的眼睛眯了一下,这个女孩儿很有意思。

    没有人知道,前世的唐静芸,是个飙车一族,在繁重的工作压力之下,她常常难以入眠,飙车就成了她前世发泄压力的一个途径。

    事实上,这方面她玩的很疯,只是很少会有人知道她是那个高高在上、毫无人气的唐家掌权人。

    脚下的油门被踩住,码数快速的开始飙升,车子被她开的生风。姜晔很快就抛下了自己心中的诧异,专心对付后面追击的轿车。

    “砰、砰!”

    对着后面的车连射两枪,姜晔嘴角挑起一个杀意的笑容,只见那辆高速运行的车猛然失控,撞飞了路边护栏,一头栽进了野地里。刚才那两枪,爆了一辆车的轮胎,高速行驶中猛然失控,够他们受的!

    随后按着这方法解决了另一辆,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都是松了口气,似乎无言中培养了默契。

    就在这时,唐静芸灵敏的听觉再一次听到了轰鸣的马达声,她脸色骤变,“shit!有完没完!”

    猛打手中的方向盘,极快的转向了另一条路。

    姜晔很快就发现了车身后面追来的另一拨车子,知道了这女人这样反应的原因,眉头紧皱,真是流年不利!

    身后的追击的车子换了一拨,但是目的还是一样的。

    唐静芸看了眼身旁老神在在的男人,手中动作极快,将本就极快的车速再次上了一个档,有些咬牙地问道,“你究竟得罪了多少人,擦,一拨完了又来一拨!”

    姜晔擦拭着自己手上的枪,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虎落平阳罢了,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想要干掉我的机会就少多了。”

    唐静芸听着这个男人淡淡的语气,很想吐槽一句,知道危险难道就不知道要多带点人出门吗?

    深感自己这回是上了贼船,看到前面的地界,手上快速的变档转向,车头一掉转就开向了另一个路口,这废弃的省道上出口很多,各种交叉的地段,不熟悉的人很难知道,而她有幸知道一些,并且还没有忘记。

    后面的跟着的三辆轿车里的人,其中坐在驾驶位置的黑衣大汉,呸了一口,有些气急败坏地道,“这小子明明都受了伤,怎么还那么溜!滑的跟条泥鳅似的!”

    想起老大给出的报酬,咬了咬牙开足了码数,“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md,黑子,准备好,咱们拼了!”

    他旁边的那个男子,闻言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枪,上膛。

    唐静芸全神贯注地开着车,此时的码数已经飙到了二百五十码,就算是飙车一族的她也大意不得,一不小心就落得个车毁人亡的下场。

    突然她全身上下都一个激灵,一种危险的感觉漫上心头,身上的寒毛一瞬间都炸开,脚下油门再踩,直接突破了三百码。

    就在她提速的一瞬间,一声“砰”的声音传来!

    “嘶——”唐静芸忍不住抽气出声,好险,要是被人爆了轮胎,这样的速度绝对是冲出护栏,撞死在路边。

    姜晔眉头皱了一下,眼中寒光一闪而过,探出半个身子,对着后面就是“砰、砰”两枪,随后又是接连三枪响起,后面的两辆车子毫无疑问地飞出去,撞的面目全非,里面的人自然也凶多吉少。

    唐静芸从后视镜中看到了这一切,那两辆车翻出去的时候发出了极大的轰鸣声、破碎声,她的眉头都没有挑动一下,只是神色淡漠地看着前面的路。

    姜晔抽身回来时一眼就扫到了这个开车的女人的眼神,淡漠得好似根本就不知道他刚才干了什么,后面那车子碰撞的尖锐声音,好似一点都没打扰到她,他的心不由的动了动。

第三章 夜话家常

    那两辆车翻转倒地的时候,在地上滑行了很长一段路,但也把大半条路堵住了,后面的车辆过不来。

    看到后面不曾再有追来的车,直到此时,唐静芸才真正的松了一口,“好险!”

    姜晔点点头,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明显地松了一口,“你开车的技术不错。”

    “谢谢,只要放我一条活路,其他的都不用多说。”唐静芸淡淡地开口,手上的动作不停,换挡,减速,转弯,一个漂亮的漂移过了一个转弯。

    姜晔嘴角动了动,这才感觉自己此时一阵眩晕,失血过多的后果开始在他身上反应过来,开口道,“喂,我似乎有些头晕。”

    “吱——嘎——”

    军用吉普一个急刹车,唐静芸停下了车子,鼻翼间的血腥味愈发浓郁,她拉开男人的身上的暗色背心,借着车内的灯光,就看到他的左侧肋骨处有一处枪伤,只是被人随意的止血处理过,大概是刚才的大动作,现在又开始流血不止。

    她皱了皱眉,从他的语气中也算是听出来了,这个男人来头不小,若是让他今日里死在面前,来日也少不了她的麻烦,当即冷声道,“撑住,我带你去找人治伤。”

    姜晔动了动嘴唇,想要告诉她最好不要去正规医院,不然会有麻烦,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唐静芸当即辨认了一下方向,就循着路开上了熟悉的道路,速度开的极快,直接飙到了两百码,开了大半个小时,进入了银临市,又开了十几分钟,才在一个看起来比较老旧的街口停下来,看了眼身旁脸色惨白的男人,“死了没,没死就跟我下车。”

    姜晔已经没有力气和这个女人说话,他觉得自己再不止血就真的要玩完了。唐静芸虽然说话冷淡,但是下了车,还是走到另一扇门边,扶着男人下了车,一步一步将他挪进了老街里。

    随后又穿过了几个错综复杂的巷子,才到了目的地。

    眼前的门面八成新,却有个老旧的招牌,歪歪扭扭地挂在那里,上面的镀金已经被磨得几乎看不出具体的字样。

    “嘭!”

    唐静芸一脚踢开了那虚掩着的门,嘴中问道,“老崔,人死哪里去了?快给我出来!”

    “哟,哪位又踹我的门面,老子的门面就是这么被你们糟蹋的!”一个懒洋洋地声音从后堂传来。

    来人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头发乱糟糟,衣领翻了一般,看上很邋遢,只是他有一双很干净的、打理的堪比钢琴家的手,看到唐静芸,一愣,“哟,这不是唐小姐吗?好久没有看到你了!”

    随后又看到倚靠在她身上的男人,眉头皱了皱,“唐小姐,你看,我这里是有规矩的,不接生客……”

    “少废话,你要是不救他,改天我们两个都没命!”唐静芸开口打断他,“不想死就快点!”

    老崔看到唐静芸神色认真,不似作伪,这才点了点头,扶着男人去后面动手术。

    唐静芸虽然不是这里的常客,可是和他关系倒是不差,时不时的过来喝个小酒,聊聊天,所以他对她多了几分容忍和信任。

    唐静芸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时间,就出了门,街道上的那辆停着军用吉普太过显眼,夜深人静,注意到的人不会太多,但是白天就麻烦了,所以找了个方便的地方放着。

    过了个把小时她才再次回来,此时的老崔已经完成了手术,正坐在店里喝着小酒,看到了她,眼神中有着几分犹疑,招呼道,“唐小姐,你跟我交个底,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我刚才给他做手术的时候发现,他腰间别着这个!”他手上比了个枪的姿势。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拿枪的人都不简单,不是位高权重之人,就是穷凶极恶之徒。

    唐静芸苦笑一声,“老崔,我就是去墓园里祭拜,没想到就牵扯上了,具体的连我都不清楚。”

    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烟,递了一支给老崔,随后自己也叼了一支,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才开口,“你放心,我不会牵扯到你身上的。”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崔摇头叹了口气,“没事,做我们这一行的本就是担着风险。”

    这个唐家的丫头,他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命不好,没有爹,死了妈,姥爷在她记事也离世,就剩下她姥姥一个人拉扯她长大。

    她的姥姥他是知道的,大字不识一个的传统妇女,有些刻薄尖利,或许是因为唐静芸的出现克死了她的女儿,她待她并不算多好,顶多就是给一碗饭,留一间房,不至于饿死冻死,其他再多的,就给不了。

    唐家丫头从小就是被当成男孩放养的,记得她第一次来的时候,个子还小小的,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脸上一片青紫,他还以为是哪家的皮小子,后来听到别人的只言片语,才知道是是唐家的丫头和人在校外打架。

    渐渐长大,这个丫头也不再似小时候那样时常脸上有青紫,反而长得愈发的出挑,容貌那是顶好的,可她来这里的次数却也不见少,时常带着烟酒,或者是几个家常小菜,到他这里来吃顿饭。

    他看的出来,这个丫头过的并不快乐,只是他也没有办法宽慰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最多陪这小丫头喝两杯。

    直到去年考上京都的燕大,去了那里读书,这来往才渐渐断了。

    “唐小姐……”

    唐静芸挥了挥手,“老崔,你我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疏了,难道是嫌弃我不成?”

    老崔笑了起来,“这不是看你成了文化人么,”看到她脸上的不赞成举了举自己的酒杯,“是我不好,自罚一杯。”

    唐静芸很自来熟的在屋子里找了个杯子,自己倒了一杯酒,在老崔的对面坐下,吸了一口手中的烟,“好久没回来了。”

    老崔看着她这样的架势,摇头叹气,“唐丫头,你还真像以前那样烟酒不忌,哪有点姑娘家的样子,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唐静芸手上夹着烟,透过烟雾,神色有些淡然,“我从小就跟你们这些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自然就沾染上了这些习惯,将来我男人能够忍受最好,不能忍受就不嫁了,反正也没有人催我。”

    前世她活到了三十多,也没有一个人劝她结婚,或许更多的人是巴不得她不要结婚,将来也就没有子嗣来继承家财,到头来还是会回到唐家的人手里。

    老崔以为她想到了孤零零的一个人,摇头笑了笑,岔开话题,“好了,咱们不提这些有的没有,唐丫头这样的大美人,不用愁。”随后他又开口问道,“那屋子里的男人看上去不简单呐,身上嵌着一颗子弹,肩上还有一处流弹擦伤,估计时间都不短,还能保持着清醒的意识。”

    “确实不简单,老崔你也是知道的,我从小就是混在这圈子里长大的,这个男人第一眼就给我一种狼一样的感觉,我觉得我当时要是不妥协,他真的会一枪毙了我,”唐静芸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真是个麻烦!”

    老崔拍了拍她的肩头,“没事,咱们银临市的地下世界也不是闹着玩的,到底都是要遵守着规则,你别太担心。”

    “我知道,来,咱们今天好好喝一个。”唐静芸举起酒杯,和老崔碰了碰,抿了一口,辛辣的口感刺激着她的神经。

    真的有好久了,前世的她,确实不曾再回来过,因为唐家的子女是高门子弟,不该和下九流的人有不清不楚的牵扯,所以为了心中的那些野望,她一直都不曾回来过,和银临这边断了联系,甚至亲人的坟前都不曾再去过。

    本质上,她确实是个自私的女人,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不择手段,也可以放弃十几年的感情。

    老崔看着眼前的唐丫头,突然觉得她比一年前的多了几分成熟,虽然眉宇间还是那般模样,可是她的言谈举止,却不再是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孩该有的,深沉而内敛,言语中似乎藏着深深的老成。

    他和她交谈的时候,不知不觉就会忽略她的年纪,好像是在和一个阅历丰富的同龄人交谈,一点也没有隔阂。

    而她这样静静坐在自己的对面,十指扣住放在膝盖上,面容沉静淡漠,乍一眼看去,有种沉稳的气势,那双上挑的凤眸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风情。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亲人都不在了,自己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城市里生活,将她早早的催化成熟吧。老崔在心里叹了口气,又对她多了几分怜惜,他的父母亲人也早早的去了,自然知道这样孤单的滋味。

    两人在夜深人静的晚上,一起在这家老旧的店里喝着酒,谈论着这些年的事情。

    直到很多年后,唐静芸早就成了高高在上令人仰望的对象,他每每想起这一晚的场景,都是会心一笑,有的人,注定是天上的凤凰,迟早有一天要腾飞九万里,因为她的眼中藏着比别人多很多的东西。

第四章 惊梦

    雨点啪啪打在车窗上,被雨刷扫出一片模糊的水痕。灰蒙蒙的天空看不见阳光,雨刷器刮走水渍,留下一片片模糊的虚影,看不清前路。

    一辆劳斯莱斯开在雨幕下,驾车的女人看上去年纪不大,眉宇间却有着深深的法令纹,一双上挑的凤眸冷厉淡漠,一看就是个很严厉自律的上位者。

    她正冷漠地看着路上堵车的道路,眼中闪过暴躁和不耐烦,京都这样的地方堵车堵的格外严重,而今天阴沉大雨的天气更是让人不痛快,似乎要发生些什么。

    终于跳到绿灯,车辆以龟速开始启动,女人打转着方向盘,拐向另一个路口,就在这时,手机的屏幕疯狂的闪烁起,她随手拿起那部手机,打算接起。

    一声轰然的巨响在耳边响起,夹杂着行人的惊叫声,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抬眸间只匆匆看到一辆卡车呼啸着冲向自己,她似乎听到了凄厉的死神的召唤声。

    只感觉身体一阵彻骨的痛,耳边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只来得及露出自嘲的一笑,胸骨碎裂,断裂的肋骨尖锐的插入肺部,这样的伤势绝对能够要了她的命,强烈的窒息感袭来……

    “呜……”

    一阵轻颤,唐静芸猛地从床上做起,喘着粗气,那种窒息感如此逼真,如影随形,好似上一秒真的难以呼吸。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脸,这才打量起周围,猛然想起这里是自己银临市的家。

    此时屋子里静悄悄的,她起身下床,拖了一双拖鞋就去浴室里冲了个凉水澡,刚才的那个梦让她出了一声冷汗,黏腻的汗湿感很不舒服。

    这个真实到令她心惊的梦她已经反反复复做了好几遍,梦里演示的那场车祸太过逼真。这个梦第一次做是前几天,梦里重演了一遍又一遍她死亡的过程。

    她至今还有几分不真实感,她不知道为什么上一秒自己已经闭上了眼,心中生出了一分解脱感,下一秒再睁开眼,就回到了学生时代,那个大一刚刚结束的夏天。也是那个改变了她人生轨迹夏天。

    没有犹疑,打包了衣物,拖着箱子就迫切的离开了那个她曾经耗费了十余年青春光阴的京都,放弃了已经找好的兼职,匆匆地就回了这个从小生长的银临市。回来的第一天就去祭拜了自己的三位亲人,抚摸着冰凉的墓碑,才有种真实的感觉。

    将身上的水渍随意的擦干,穿上睡袍,晃了晃自己的头,习惯了后来那干净利落的短发,现在披肩的长发颇为不适应。

    这几天一直沉浸在前世的回忆里,倒是忘记去打理自己这头头发。常常往沙发上一靠,就能默默的坐上一下午,没有了永远要赶的场子,无尽的应酬和宴会,这样悠闲的生活便格外的惬意。

    她一把拉开阳台的帘子,靠在阳台的栏杆上。这套房子是姥姥姥爷年轻时候买下的,当年是很热门的地段,不过后来银临市的发展规划变了,也就渐渐变得偏僻。现在还住在这里的住户,多数都是住了很多年的老人。

    幽白的月光照进来,照的她嘴唇一片惨白,不复这个年纪的女孩的红润。夏夜的风吹到她的身上,带着缕缕清凉,让她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修长而白皙,却因为常年要帮姥姥干活而比一般的年轻女孩多了几分粗糙,这双手,还没有经历过各种高档的护肤品,还没有变成前世白嫩却消瘦到能够看到清晰的青筋的地步。

    “唉……”

    她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无知才是最快乐的,因为不知道将来会面对什么,所以能够享受当下的每一刻时光。而当你知道了将来要发生的什么,一幕幕在眼前展现,会开始焦虑和烦躁,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突然想起那天救下的那个像狼一般的男人,距离那一晚已经过去了好几天,那天晚上和老崔喝了不少酒,她在那里宿了一晚,第二天早上离开的时候,那个男人还没有醒过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这几天她都静静的思考着事情,也就没有将他放在心上,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这时候才猛然想起,自己似乎没有问过那个男人的名字。

    被夜风吹了不短的时间,她感觉身上有些凉意,这才起身离开了阳台回去继续睡觉。

    ——

    第二天上午,唐静芸去了一趟理发店,跟店员提了提她的要求,就剪了一个利落的短发。

    一开始理发的小伙子感动挺诧异的,不过当看到她剪完后的发型,忍不住啧啧称叹,唐静芸只是淡淡地点点头,付钱离开。

    随后就去了市场,买了条鲤鱼,买了一斤排骨,以及一些蔬菜和零零碎碎的调味品,回了自己家里做菜。

    以前的她并不会做菜,在她姥姥的抚育下,有的吃已经算是好事,还有谁会在意好不好的问题。后来到了唐家,为了讨好唐家老太爷,她亲自跟着厨师学习,做的一桌子好菜。等到她掌权的时候,唐家的人已经被她弄得七零八落,空荡荡的祖宅里只有她一个主人,她也就习惯了自己做饭吃,好得可以有点家的感觉。

    小火熬煮了鲤鱼汤,做了一道糖醋排骨,再炒了一个青菜和一个土豆丝,从家里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保温盒,清洗后装了进去,随后又打包了一盒饭,就匆匆的出门了。

    到了老崔的地方,老崔已经在吃午饭,一杯小酒,一个凉菜,一个荤菜,自斟自饮。

    看到唐静芸,叫了起来,“哎哟,我说唐丫头,你可算是来了。”随后看到她的新造型,乐呵地出声道,“不错不错,短发的样子很漂亮,像个俊丫头!”

    “怎么了,老崔?”唐静芸不理会老崔的调侃,问道。

    “你那天带来的那位爷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待在我这个小地方,我每天吃饭睡觉都感觉不自在,那一身冷冰冰的气势,看着就悚!”老崔放低了声音,小声的抱怨,说到最后,吸了口凉气,“我看他不简单!”

    唐静芸有些诧异于那个男人没有离开,随后想到他身上并不算轻的伤,也就理解了,举了举自己手上的保温盒,“我去给他送去,你慢吃。”

    老崔点点头,随后又低头自斟自饮起来。

    唐静芸一笑,老崔也是个有意思的人,街道上的人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姓催,一直一个人单过。

    只听说他喝醉了自己说,是出自中医世家的,到他这一代,他硬是要学西医,家里不同意,他就和家里闹翻了,随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银临市这条老街上,做起来无证行医的活计。

    这一片混日子的人,身上受的伤不方便去正规的大医院去,就都上他这里来治疗。老崔的医术确实很好,久而久之,在这一片也小有名气。不过无证行医到底是有风险的,所以才会有一开始“不接生客”的话。

    在唐静芸和老崔打招呼的时候,姜晔耳朵就动了动,唐静芸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他灵敏的听觉自然是听到。

    听着门外有规律的脚步声,很沉稳,声音不轻不响。他脑子里都能勾勒出那个女子走路的样子,沉静的脸,上挑的凤眸,走路的步伐不快不慢,保持着一定的频率,不似一般年轻有朝气的女孩,反而像是个沉稳严谨的年长的女人。

    听见门被有节奏的敲了敲,他的嘴角不经意地悄悄勾起,开口道,“请进。”

    姜晔抬眸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女人,一瞬间闪过惊艳。

    那一晚的灯光昏黄看不真切,又适时处于逃命,他还来不及仔细的打量眼前的这个女子,今日才算是看了个真切。

    一头赶紧利落的短发,巴掌大的俏脸白皙如凝脂,柳眉如烟,凤眸上挑,神色平淡,对于他打量的目光很淡然。唇色偏淡,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红润,看上去多了几分苍白,眼底氤氲如轻烟,疏离沉稳。

    五官素净未施粉黛,带着骨子里的沉稳内敛,让人下意识地就被她这身上的气质吸引。

    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培养了这样沉稳的女子。

    姜晔在心中默默地感叹,拥有这样一身气质的女子,就算是他所在的京城世家豪门中自幼培养的女孩都罕见。

    唐静芸自然感觉到了来自男人的打量,那种如狼一般的锋利,好似一把刀子将人连皮带骨的剥离开,让人埋藏在骨子里的秘密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她突然有些理解老崔这些的感受了,被这样的目光打量,确实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尤其是像她这样心里有秘密的人。

    将保温盒里的饭菜拿出来,一一摆放在一边的支架上,一阵阵饭菜香从食物上飘散开来,刺激着姜晔的味蕾,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老崔买来的饭菜,果断的推开。

    唐静芸将饭盒里的放盛到两只带来的碗里,递给了他,又递了一双筷子,两人默默地吃起了午饭。

第五章 带他回家

    这一顿饭就在沉默中吃完了,头顶的吊扇“嗡嗡”的响着。

    唐静芸有一瞬间的晃神,有多久不曾与人同桌而食了?不算那些饭桌上应酬,似乎很久了吧,久到这个已经模糊了这个时间概念,似乎从她一个人开始生活在冰冷冷的唐家祖宅开始。

    随即她就回神,将东西一一收拾好,擦拭干净自己的手,这才对着姜晔伸出手,“你好,认识一下,我是唐静芸。”

    姜晔诧异地神色一闪而过,他还以为她不会说她的名字呢,因为她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好几天,不闻不问,不想扯上关系的样子。

    “你好,我叫姜晔。”

    他伸出手与她握了握手,感觉到她的手上有些粗糙,不由诧异地挑了挑眉。

    唐静芸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见笑了,家里条件不太好,从小干惯了活儿。”

    “嗯,”姜晔顿了顿,还是开口道,“你的气质很特别,我以为你不是一般的人家出来的人。”

    唐静芸自嘲一笑,她确实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不是谁都像她那样从小就没有双亲,由着姥姥抚养长大的,像个男孩子一般在街上摸爬滚打长大。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转了个话头,简洁明了的提出了她的疑问。这个男人身份不简单,待在这里的时间太长,难免不带来什么危险。她虽然救了他,却也不想害了老崔。

    “说不准,我身上的伤并不轻,剧烈运动就会崩裂了伤口。”姜晔淡淡地开口。

    唐静芸了然,他这是暂时不方便露面,要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养伤。

    “可是你在这里会给有些人带来灾难,或许那些在你眼里看来根本算不上什么。”

    “是你救我回来的,你当初也可以选择把我扔在路旁边,让我失血过多而死。”

    “我不是这样冷漠的人,做不到漠视人命。”

    “不,你做得到,我第一眼看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狠心的女人。”

    “姜先生,你这样很没品!”

    “那又怎么样,我从来没说自己要脸。”

    ……

    两人人说话都很冷静,如果不是越来越快的语速和那言语中摩擦出的看不见的硝烟,根本让人听不出这是在吵架。

    一个面无表情的板着脸,说着不要脸的话,一个神情淡漠挑着唇,吐出心中的不满。

    唐静芸抿了抿唇,“看出来了,你确实很不要脸!”

    姜晔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不过是被个女孩子讽刺了几句,身上又不会少块肉,算不得什么。某人似乎忘记了,在那繁华的京都里,出席的宴会中被女人多搭讪一句他都嫌烦,被人指责一句都能用那冷漠的眼神将人盯哭了,脾气是出了名的诡异,什么时候会和一个女人吵架?被骂了也只是拿出自己的厚脸皮不当回事情。

    或许是眼前的女子有着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沉稳,也或许是她脸上的苍白,更或许是那夜里驾驶车子的临危不乱,悄然间让他对她多了几分感兴趣。

    唐静芸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男人今天是铁了心要赖在这里。

    沉默了一会儿,姜晔还是开口解释道,“我来明省办事,得罪了不少道上的人,相比那天你也看到了,追杀我的人不止一拨,现在正是关键时候,我不冒头,别人想要对付我就无从下手,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就安全了。”

    唐静芸叹了口气,知道这是男人最大的让步,她也没问关于他的事情,交浅言深并不是什么好事,“好吧,不过老崔这里你是不能再待了,他这里每天进出的人也不少,不如你搬到我那里去吧。”

    姜晔眉眼出现了些许波动,好人家的女孩子可不会轻易的邀请一个男人搬到她家去“同居”,当然,看她那晚的模样,还有和老崔交谈时熟稔的样子,也确实称不上好人家的女孩,顿了顿疑惑的问,“你家里人不会有意见?”

    “都死绝了。”唐静芸挑了挑唇,无所谓地说道。

    “抱歉。”姜晔有些歉意,没有想到这个女子的家中会是如此光景。

    “死了也好,省的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操心。”唐静芸所以的摆摆手,那些亲人离世的悲伤,对于她来说,已经是过了漫长的、足够她将悲伤化为一道淡淡的痕迹的光阴,即使重回这个年纪,她的心也比别人冷硬的多。

    姜晔明智的保持了沉默。

    唐静芸收拾好了手上的东西,找了一把老破的躺椅,一坐上去就吱嘎吱嘎的,从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这这里了,掸了掸灰尘,就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上去。

    她发现松懈下来的她变得很懒散,不是坐着就是躺着。

    姜晔待的房间采光很不错,两扇大大的窗户,望出去就是院子里的两颗桂树,枝繁叶茂,是纳凉的好地方。

    没有了刚才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她的眉眼在光线的照射下,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柔和。姜晔这才在她的眉目间,看出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单纯,虽然很少。

    姜晔是个很沉默的人,往往可以静静地坐上一个下午,他的发小陆鸿宇就曾经说过,“姜哥能够一下午连个屁都不放,简直憋死老子了!”

    或许是从小的生活环境所致,他确实是个沉默了人,这几天修养的日子就是这样过来的,只是今天,看着那个闲适地躺在躺椅上、好奇心少的可怜的女人,他罕见了有了说话欲望。

    “唐小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困惑我很久了,”姜晔低沉地开口,他的眼中罕见的带上了几分疑惑,“你说人的一生就一定要有理想吗?”

    唐静芸有些诧异,没有想到这个沉默的男人会主动挑起话题,闻言睁开了眼睛,浓密的睫毛在阳光下好似一把金色的小扇子,她的神情莫测,让人猜不到她的想法。

    “我听说过一句很有趣的话,一个人如果没有理想,和咸鱼没有什么区别。”

    “咸鱼?呵呵,”姜晔忍不住挑了挑唇,真是个有趣的比喻,这个人说出来的话的确很有意思。

    “那么为了这个理想就可以舍弃一切?包括自己的道德底线?”

    “谁知道呢,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些疯狂的人,不然也就会有那么多的恐怖组织极端主义,当然,更多说的人,只是带着伪善的面貌,怎么说呢,吃人的永远都是那些嘴里说着吃素的善人,若是正大光明的站出来,承认自己是恶人,这样的人我倒是更佩服一些。”

    这世上的恶人不少,只是能够堂堂正正承认自己是恶人的却不多。

    唐静芸不由的想起了前世的很多纷乱,脸上闪过些许感慨,恶人,她前世何尝不是?只是就算再来一次,她也会做这个恶人。

    谁搅乱了她的生活,谁就要此这负责,她的心情不爽快,那就索性让所有人都不爽快。所以,她夺了唐家人手上的权,让他们只能卑微的仰望着她。

    姜晔看着那个女子脸上的神情,眼中神色一闪而过,随即想起自己经历的某些事情,挑起了唇,这回他执行的任务,势必会挑动很多人的神经,因为侵犯了利益集团的利益,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谁让这些先来招惹他!

    想着不同的事情,两人的心思竟如此的相似!

    两人不曾再开口,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唐静芸的呼吸变得绵长,显然是睡着了。敛上的眸子不复凌厉,神情也柔和了几分。

    姜晔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女性如此近距离的相处,嘴角罕见地露出笑容,似乎这样的感觉也不错,毕竟这人并不聒噪,也不让他感到烦躁。

    等到唐静芸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最近的夜间入睡的时间总是很短,白天就很容易犯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从老破的躺椅上起来,吱嘎的声音响起,惊醒了一旁小睡的姜晔。

    看了看外头毒辣的太阳,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上的褶子。

    姜晔挑了挑眉,他已经发现了,虽然唐静芸的言行中不拘一格,带着几分江湖气息,可是从她各种吃饭、握手、说话的礼仪上,都体现出良好的教养,有种属于上流人士的味道,这也是他一开始以为她不是一般人家子弟的原因。

    一件淡色的t恤,一条牛仔裤,很青春的搭配,却被她硬生生地穿出成熟的气质。

    “走吧,你见不得人,现在这个点还在外头晃悠的人肯定很少。”唐静芸淡然地开口。

    姜晔小心的下了床,才修养了没几天,身上的伤口还没完全结好,还是要小心为上,闻言嘴角小幅度的抽了抽,她明明说的是大实话,可是那“见不得人”的话,怎么听怎么都有种嘲讽的味道。

    唐静芸回眸看了眼她的,挑起了唇,“不用怀疑,就是在讽刺你!”

    说罢,转身离开,留给姜晔一个瘦削的背影,姜晔摸了摸鼻子,第一次觉得被人这样当面嘲讽似乎也还好。

第六章 养伤二三事

    姜晔这算是再唐静芸的家里住了下来,他的衣物很简单,就两身衣服,一替一换,还是老崔拿着他的尺寸出去买的,他原先的衣服沾染了血迹,还有枪击留下的弹眼,就扔了。

    唐静芸这里的房子是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稍大点的房间是她姥姥以前居住的,后来老人家去世了,东西都被她收拾的差不多,能烧的都烧给了她,留下的大都是家具,显得有些空荡。现在姜晔就住在了这房间里。

    他的到来悄无声息,就像是一滴水滴到一片湖面,只是泛起了一个小小的涟漪,随后波澜不惊。

    世界有多大,一个人有又多小,在万千人中要找到一个人有多困难,这些唐静芸都知道。其中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人力物力一样都不可少。可是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她却是有些没有底,这个男人不容小觑,他手里掌握的东西时候就知道大人物花费心血将他从茫茫人海中挖出来?

    她没有把握,因为她看不透这个男人的底牌。她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沾染上了一个不小的麻烦,而且在她打算转身离开麻烦的时候,麻烦就黏上了她。

    一边分神思考着这些事,一边关注着自己手上的炒着的青菜,眉眼冷静淡然,手上的步骤有条不紊,颠勺,翻炒,关火,盛盘,一盘热腾腾碧绿的青菜出炉。

    随后将手上这最后一盘青菜端出去放在桌上,随手将自己身上的围裙解下来,对着正在屋子里低头看书的男人招呼道,“姜晔,吃饭了。”

    姜晔抬起头,嘴角牵扯出淡淡的笑意,“好的。”将手中的书往手边的桌子一放,站起身来走向桌子,很熟练的拉开椅子。

    若是让外人看见这个冷面阎罗居然有笑的一面,哪怕是浅浅的一笑,都会大呼惊叹,这个男人居然还能有其他的表情!

    他看着正在摆饭的唐静芸,突然觉得赖在这个女人家里的决定做的对极了。这些年来,他常年在外头执行任务,满世界的转,一年到头回家的日子极少,就算是回了京都,也喜欢待在自己外面的屋子。而待在这里的这些天,却难得的体会到了一丝温情。

    虽然两人的交谈实在算不上多,他不爱说话,那个女人也不爱说话,总是沉默的靠在椅子里,两眼放空的发呆,或是若有所思。可是就算这样,两个陌生的人,无形中却保持着默契,让他头一次觉得女人这种生物也是可以接受的。

    同一个屋子下,两个人干着不同的事情,却抬头一眼就能看到彼此的身影,这会让他有种错觉,好似这是一个温情的家。

    而这个看起来淡漠凌厉的女人,能够冷静的面对着枪支的人,想不到还有小女人的一面,烧的一手好菜。

    吃完了饭,两人一起收拾干净,就各自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天气炎热,这房子是旧屋,一直都不曾装空调,只有两部吊扇成天“嗡嗡”的开着,却仍旧让他出汗,吃完了饭,姜晔就进了浴室洗澡。

    唐静芸则是进了自己的房间,她最近整理了一下姥姥遗留下来的东西,发现了几件金饰,看上去都有些年头了,应该是她年轻时候戴的,都装到了盒子里,打算封存在姥姥的柜子里。

    拿着盒子出了门,走到姜晔的房间,门没关上,半掩着,她伸手在门上敲了敲。

    “请进。”男人低沉的声音从房间里出来。

    她推开半掩的门,就看到姜晔正背对着她穿衣服,浴巾被正从他的身上剥离,被丢在了一旁。

    犹如刀削斧凿一般的宽厚背部线条,宽肩窄腰,流畅紧实的肌肉覆盖在他那副高大的骨架上,展现出惊人的爆发力。身上的疤痕不在少数,有新有旧。

    都说疤痕是男人身体的勋章,确实如此。看着这个男人身上的疤痕,才会有种深深的震撼,可以想见他曾经经历的有多凶险。这还只是背部,想来正面也不会少!

    唐静芸不由吹了一身口哨,嘴中称赞道,“好身材!”早就猜到男人衣服下必然有一副极好的身材,到底没有这样看的直接,这身材,绝对能让绝大部分男人自卑!

    背对着唐静芸的姜晔,闻言嘴角悄悄的上翘,他就知道,这个强势的女人骨子里肯定更加喜欢强大的男人,只有这样才会让她有征服欲,而他被她这样的称赞,心中有种隐秘的得意。

    随手将床边的睡袍拿起,穿在了自己身上,腰间系了一个松松垮垮的结,转身时已经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问道,“找我有事?”看见这个女人在若无其事地打量自己的身材,一点都没有脸红的样子。

    唐静芸举了举自己手上的盒子,示意自己所来的目的,不过并没有急着手上的事情,反而难得戏谑地看着这个男人,“强壮的男人总是能够挑起女人的征服欲,你以前的桃花运一定很棒吧,换成我,倒贴都愿意。”

    “她们不敢,”姜晔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她们可没有你这样的胆量。”能够看到他身体的人,除了几个发小外,她是唯一一个。

    “呵呵,”唐静芸低低一笑,“也是,你看人家一眼就足够把别人吓走了。”他那锋利似的眼神她可是深切体会过,锋利如刀,一般人被这样看着,吓哭都是可能。

    姜晔看着这个小女人低低的一笑,有如昙花盛开,一瞬间动人心魄,认真地道,“你应该多笑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笑起来很美,这才是你这个年纪该有的笑容。”

    唐静芸难得的调笑,凤眸上挑,眉眼带笑,“有,可惜,我的笑可不是什么男人都吃得住。”

    看到对面的男人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得意的一笑,重生回来这么久,脱离了那樊笼,她似乎逐渐找回了自己的笑容,不在似曾经的那些精致的面具。有一次对着镜子笑过,她知道她这样的笑对男人的杀伤力有多强,青涩的容貌,满是风情的凤眸,带着三两分沉稳,杂糅出一种别样的气质。

    下一秒她就敛去了脸上的笑,又恢复了一贯的淡然,身上那老成的气质又回来,这一张一弛间判若两人。

    姜晔摇了摇头,笑了笑,“看出来了,你这笑确实一般男人吃不住,整天就该担心会不会红杏出墙。”

    “呵呵,其实你笑起来也很好看,迷死一片女人。”唐静芸说道,转身将手中的盒子放到了一个老旧的柜子里,“这是我姥姥的遗物,无意中找出来的,打算封存起来。”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两人之间已经不似一开始那般生硬,时不时还能平淡的聊几句,但是像今天这样的打趣倒是第一次,似乎打破了某种隔膜,开启了两人交流的新方式。

    本来,两人都觉得对方是个冷淡寡言的人,今日才发现,其实彼此都有隐藏的另一面,或许话不多,却也不是寡淡无趣的性子。

    唐静芸看见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就觉得他身上有种杀伐果决的气息,一身冷厉,眼神冷漠,让人轻易不敢靠近,像是一头孤狼,直到今日,她才猛然发现,这个男人其实还有另一面,像个活生生的人,是人都是群居动物,就都渴望交流。

    “想不到你还有这样一面。”

    “彼此。”姜晔开口道,他一直觉得这个女人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沉稳,眼神中总是透露出疏离和冷漠,像极了那些饱经沧桑的中年人,只有人到中年,才会开始对这个社会有着深深的警惕,才会世故成熟,才会对身边的人和事保持着冷漠的态度。

    “明天可不可以借几本不要关于枪械知识的书,那些东西我还未成年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姜晔开口说道。

    唐静芸淡淡一笑,“我是在帮你巩固基础。”

    男人眼中闪过无奈,“我就知道你又是故意的。”他就说嘛,这个女人明明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原来是故意的,真是一肚子坏水,可惜都掩藏在她平淡的神情之下,“我要是今天不挑破,你是不是打算一直坑我?”

    唐静芸无所谓地一笑,很直接的点头,“是啊。”

    “你啊……”他叹息一声,突然想起发小陆鸿宇在自己耳边提点的那句话“沟通很重要”的话。

    没有再多说什么,完成了自己来这的目的,唐静芸就回到了房间,

    “呼……”

    唐静芸从床上猛地坐起,揉了揉自己还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她又做梦了,死亡时的一幕又在脑子里回放,精确而逼真,让她总是感到胸口窒息,顿时睡意全无。

    不过较之前的梦境反应已经好多了,至少现在已经不会再浑身冷汗,顶多就是惊醒。

    反正也睡不着,她索性掀开了被子下了床,穿了双拖鞋走出房门,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冰镇的啤酒,走到阳台,倚靠在栏杆上静静地喝着啤酒,吹着夜风。

    “睡不着?”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第七章 因为寂寞

    来人到来的悄无声息,脚步轻盈的好似根本就不曾踩在地面上,姜晔学着她的模样靠在栏杆上,侧头看着她,看见她一手拿着啤酒,另一手在把玩着一枚翡翠扳指。从那枚扳指的质地、样式,应该是个老物件,明显不是她应该用的。

    “嗯。”唐静芸开口,神情淡然,一点也没有大半夜被一个不知来历的男人摸到身后该有的惊吓。她抬眸看着远方黑漆漆的一片,抿了一口啤酒,月辉下,她的脸色更加惨白,那双上翘的凤眸微微敛起,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憔悴。

    “有心事?”姜晔又开口问道。

    他这人本来就警惕惯了,半夜里被隔壁房间的开门声惊醒,想了想也跟着起来,出于一个房客对于收留自己的房客的感激,他有必要为她解决点什么。却不想看到这个女人拿了罐啤酒,大晚上的跑到阳台吹风。

    她的整个身体似乎都要陷入到夜色的怀抱,背影有些瘦削,可是她的脊梁挺的直直的,那不算宽厚的双肩却仿佛能够撑起一片天地,只是,她侧头喝酒的时候,他却看出了几分萧索和寂寞,似乎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所以他开口了。

    “嗯,有心事,都特么是些狗屁的糟心事!”语气平淡,可是那种咬牙切齿的痛恨的感觉他还是很深切的体会到了。

    “你说你一个小女孩,怎么就心里能够藏着那么多的心事?”

    “你去街上找个天真的小女孩,看看人家会不会收留你?”唐静芸开口反驳道。

    姜晔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低头若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的确,小女孩绝对没有你这么豪放。”

    她现在只穿了一身白色的睡袍,腰间的系带虽然没有系的松垮,但也绝对没有严密到哪里去,姜晔比她高了一个头,低头就能隐隐看见她胸前白皙的皮肤,他敢肯定,这睡袍下面,她绝对一丝不挂。他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女孩,会在一个陌生的男性面前这么的随意,好似根本就不担心某些事情。

    唐静芸低头,这才发现了男人的意有所指,神情含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若无其事的将睡袍的衣襟拢了拢。虽然换了个壳子,但是内里的芯片并没有改变,她本质上还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见惯了那个圈子里的糜烂,对于这些自然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的那样提防,或者开不起玩笑。

    “我比较相信直觉,我总觉得你不会是这样的男人。”她侧身对着他淡淡一笑,又仰头喝了口啤酒,露出纤细的脖颈,“再说了,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不是正好从你手里弄点钱吗?我手头正好紧着呢。”

    姜晔忍不住抿唇一笑,“你也不是这样的女人。”

    唐静芸将手中的啤酒放在栏杆上,将扳指挂回自己的脖子上,抽身回去,去冰箱里又拿了罐啤酒,从桌子上又顺了一包烟和打火机,走到男人面前,将啤酒递给他,自己则是点上了一根烟。

    “还是第一次看你抽烟,”姜晔接过啤酒,开罐,抿了一口,他觉得这个女人有意思的地方就是在这里,明明看上去会很多不是好人家女孩儿会的东西,抽烟、喝酒样样都沾,可是她的身上却不带轻浮的味道,就好像这是一件再正经不过的事情。

    “因为寂寞呀,抽烟的女人大多寂寞。”唐静芸带笑地说道,眼中感慨的神色一闪而过,“别劝我,我的身体我会注意的。”

    “谁说我要劝你了,”男人侧身伸手从她手上拿走烟盒,挑了一支,点上火,吸了一口,“我只是也想来一支罢了。”

    “呵呵,稀奇,我以为以你的自律程度,不像是会抽烟的人。”

    “因为我也是会有烦恼的人,烦躁的时候抽一支,不常抽。”

    他说这话的时候,亦有所指的看着她,她抬眸一笑,真是个敏锐的男人。

    烦躁,是的,她在烦躁,因为每次醒来看见自己脖子里那枚翡翠扳指,都在提醒她很多事情注定要发生的。比如说来找回她这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女,不,或许应该说是为了她脖子里这枚扳指。

    这样昂贵的东西自然不是她们家能拥有的,是她那个短命的母亲从薄情的父亲唐志谦手上得来的,两人浓情蜜意的时候,唐志谦曾经送了这块雕花的和田玉扳指给她母亲做定情信物。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扳指竟是一个信物,是唐家主母的象征,历代以来,凡是唐家主母都戴着这戒指,当年他祖母没有将戒指给他母亲,而是给了他。后来他娶妻的时候也没人提起,就都忘了,直到真正要用到才想起来。唐家顿时急了,当家主母怎么能没有这扳指呢,这才想着要找回来。这才有了后来认回她的戏码。至于为什么都过了二十多年才想起来,其中自然又牵扯上了上一代的秘辛。

    这些事也是唐静芸后来回了唐家才渐渐知道,所谓的“思念女儿,不忍她流落在外”的话根本就是一个骗局,就为了拿回她手里的这个扳指,可笑她当年还天真的相信,闷头趟进了唐家这个泥潭,等到很多事情明了后,才恍然发现,一切不过都是一个笑话!

    如果真的早就念着她,至于等到她都二十岁了才想到要把她接回去?会放任她以一个卑微如尘土的形象走进上流社会?说到底,还是她自己看不清。

    重来一次,她一直感到很烦躁,这个夏天就会有人找上门来,虽然她不曾像上一世留在京都做兼职,可是唐家执意要找到她并不难,顶多晚些时候,一些都会重演。

    “唉……”

    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狠狠地吸了口烟,在肺部过了一圈后才吐出一个烟圈,唐静芸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愁色,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你说人生怎么就像一出戏呢,可是这出戏还偏偏不按着剧本来,非得那么多的意外转折,把好好的一辈子折腾的够呛。”

    姜晔看着这样的她,喝酒的缘故,她上翘的眼角有些泛红,就好像哭过一样,淡漠疏离的眼眸中多了几分遗憾和无奈,嘴角不满的撇着,像个小孩子一样在抱怨着自己的不满,心头微微的一动。

    “谁的人生不是这样,我曾经一直以为自己会幸福的过完一辈子,可是有一天猛然发现,其实一切都是假象,”姜晔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你知道么,我记得我还很小的时候,大概才五六岁的时候,我亲眼看着我称为父亲的男人,搂着一个女人在床上睡觉,我突然就觉得很恶心,好肮脏。”

    “父亲曾经在我面前有一个高大的形象,可惜,后来毁了,我很不明白,如果连我的父亲这样的至亲之人都可以在我面前上演着虚假,那么我看到的东西又还有几分真实?”

    “后来,我父母离婚了,我才知道母亲在外头也有人,他们两个一直都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假夫妻。我不太喜欢回家,哪怕父亲已经改好了,也不再似年轻时候那般风流,甚至至今单身,对我养成现在这般的性子万分愧疚,我还是不喜欢他。”

    他讲话的时候神情淡淡,好似是在讲故事,可是有种幽冷在他眼中流动。他曾经以为这些事不会告诉任何人,却不想轻易地就开口讲给了这个认识还没多久的女人听,好似开口跟人倾诉也并不算什么难事。

    唐静芸摁灭了指间的烟头,手中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如无其事地向他伸出了手,手臂搂过他有力的腰间,在他的后腰交叉相扣,头轻轻地埋在他的肩上,低声喟叹,“让我倚靠一下你坚实的胸膛,假装我有个人可以依靠。”

    姜晔的身子僵了一下,他的生活经历和职业,让他并不习惯这样亲昵的接触,可是感觉到怀里那个人难得的柔软,好像一身锋利伤人的刺都被收敛了,还是默许了她的动作。

    停顿了数秒,他的手臂也僵硬地放到了她的腰间,触感很柔软,有些凉,他火热的大手放上去感觉很奇妙。

    过了好一会,唐静芸略带戏谑的开口,“你的心脏跳得好快。”

    “嗯,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拥抱一个女人。”姜晔抿了抿嘴,他又发现了这个女人的一面,她似乎很喜欢调戏自己。

    “稀奇,这年头居然还有像你这样纯情而有魅力的男人。”

    “嗯,我也这么觉得。”

    “呵呵,你也有自恋的一面,难得。”

    唐静芸放开了圈住他腰的手,想要挣脱开来,却发现自己的腰间被人紧紧的锁住,不由抬头略微仰视这个男人,俊朗凌厉的五官在夜色下美的动人心魄。

    姜晔低头看她,一只手将她的头压会自己的胸膛,嘴角带着笑意,“我发现抱着女人的感觉很不错,柔软舒服,所以让我再多抱会儿吧。”

    他的耳尖上红色一闪而过。

    唐静芸沉默了数秒,在他怀里低声闷笑,怎么办,好像被这个“纯情”的男人调戏了呀!

    夏夜里,两人这样拥抱着,彼此取暖,似乎有什么暧昧的东西在滋生。

第八章 交融

    对于唐静芸来说,接下来的生活似乎并没有多少变化,两人间的关系也没有因为那天晚上的一抱有什么大的变化。

    只是原本对姜晔疏远冷淡的唐静芸,开始时不时的从外面带回来点东西,比如剃须刀,男士拖鞋,一两本他喜欢看的书,都是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却不经意间让这个本来空荡缺少生气的屋子多了几分人气。

    而沾染着那个男人气息的东西,留下了生活的痕迹,与原本的主人相交融。

    姜晔觉得唐静芸这个女人很妙,她从来都不曾企图打探过他的身份,彼此间一直都保存着一两分独立的空间,不干涉,不了解,甚至不去踩过那条线,因为她将彼此关系定义的很清楚。有些事情,一旦知道了,就不是想要忘记就能忘记的。显然她对这一点很清楚。

    这也是他略感违和的地方,明明看上去年纪并不大,脸上的青涩还没有被打磨,可是行事却出人的沉稳老练,他只能归咎于生活磨砺人,或许是她的身世和成长环境让她格外的早熟。

    心里想着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熟练地拨了几个号码打过去,没过多久电话声就被接起来。

    “队长,你可算来电话了!你到底跑哪里去了?要不是你时不时给我发个短信,我都怀疑你出事了!死老头快要折腾死我了!”

    电话刚接通,对面就传来一连串噼里啪啦的抱怨声。

    姜晔将手机从自己耳边移开点,等过了他一阵抱怨,这才移回耳边,淡淡地问道,“闭嘴,再废话我就挂了!”

    那边立马噤声,开玩笑,队长这人脾气出了名的不好,简直就是个暴君,喜欢令行禁止,上次有个走后门进来的新人不知死活的反驳队长,最后被虐的不成人形,真正成了“竖着进来躺着出去”的典范,人家后台来找茬,被队长一枪顶在脑袋上,愣是连个屁都没敢放就乖乖的回去了。从此以后,所有人都知道队长有多凶残,再也没有人敢反驳他的话。

    “情况怎么样了?”姜晔淡淡地开口。

    “已经收网,所有的材料都已经整理完毕,就等移交到上头的手里,这回保证让他们再无翻身的机会!”一谈到正是,对面的人立马就展现出了干练劲儿。

    姜晔满意地“嗯”了一声,对于自己这个副手的能力他是很满意的,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有狠劲,好好的干过几次大事,如果不是因为上头有自己压着,恐怕早就转正了。

    “剩下的事情你看着办,我在外头再待会儿,不是大事就别来烦我。”姜晔开口,直接下命令。

    对面的人一句话都没敢反驳,这位常年出任务的爷,主动提出要休息一段时间,谁敢说半个不字?

    那头的人挂了电话,刘毅峰才大大出了口气,这位爷的来头太大,身上的功勋太显赫,出不得一点差错,前几次都是短信联系,心里多少有些不安,这一回亲耳听到了他的声音才真正的放心下来。

    想起那个找着自己要队长消息、快要抓狂的老头,赶紧屁颠屁颠的去报个平安。

    再说姜晔这头,挂了对方的电话,心中猜测,此时的他一定急着去报告自己的平安,听他的语气就知道被上头折腾的够呛,也是,任谁在行动中丢了自家的头儿,都不是一件小事!

    这样想着,他的耳朵动了动,他灵敏的听觉听到了她的脚步声,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转头看向门口,招呼道,“回来了!”

    “嗯,”唐静芸一边换鞋一边头也不抬地应声,“今天我出门给你买了条浴巾,你不是嫌浴巾太小了么,裹不住你伟岸的身躯。”

    姜晔点点头,“这是事实。”

    唐静芸嘴角挑起笑意看着靠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相处久了才发现他在某些方面很厚脸皮,能够没脸没皮没节操没下限,只要能够达成他的目的就好。

    她将浴巾抛给了他,转身将自己手上的东西放到了厨房,洗了把手,带笑的神色变得平淡,眉间皱了皱,想起自己今天和朋友打听时听到的某些消息,心中升起些许波澜。

    虽然早就猜测到这个男人不简单,可是从她打听到的那些消息里,凭借前世的经验,却让她拼凑还原出某些惊心动魄的事情。

    这都是些什么麻烦事儿!

    她在心中忍不住嘀咕,手上的动作不停,坐着一桌饭菜。

    吃完午饭,唐静芸转移了地方,她席地铺了一张席子,正对着阳台,可以吹到透过阳台而来的凉风,配着电风扇,是极好的午休时间。

    姜晔很自觉地坐在了凉席的一边,背靠着墙壁,低头翻阅着书籍,这些天,两人一直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唐静芸眯眼看着对坐的男人,的确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刀削斧凿,带着特有的男人味道,上身因为有伤,一直都精赤着,肌肉分明而有力,肋骨下的枪伤正在结疤,多了几分男人味。

    “姜晔,改天我找人约一下朱爷,你和他喝上几杯,让他出手帮你把事情抹平了。”她眯着眼转开头,看向头顶上方转动的电风扇。

    姜晔翻书的动作停了下来,修长的手指弯了弯,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翻过一页,低沉地开口,“你知道了多少?”

    “不多,就是今天和一个朋友碰上多聊了几句,这才意外的猜到了某些事情,没想到你就是搅的明省满城风雨的人。”唐静芸将视线移回了他脸上,语气平淡的开口。

    男人看着躺在席子上的女人,紧盯着她的眼睛,“哦?”发现她的脸色平淡,眼中似乎连一点诧异惊惧的神色都没有,有的只是平静,“你认识朱爷?”

    “你就是你,姜晔,在我看来,人和人其实没有多大差距,只要不涉及我的底线,我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她淡淡地开口解释道,眼神中是一种惯有的平淡,“至于朱爷么,我曾经恰巧救过他一命,朱爷讲义气,待我还算不错,他在整个明省的地下世界讲话有几分重量,相信有他的面子在,有些恩怨也可以消去。”

    “呵!倒是我小看你了,”姜晔身上的戒备松了下来,绷紧地身体重新放松下来,“也是,能够被我的枪指着还保持冷静的人,也却是不是简单的女孩儿。”

    “我知道的不多,不过就如你说过的那样,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你这条过江猛龙太过强悍,相信那些地头蛇也对你多有计较,有着朱爷的面子在,想来那些人也乐得有这个台阶下。”唐静芸冷静的分析道,她的神色中有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老成,似乎对这些道理了然于胸。

    “好,我听你的。”姜晔点了点头。

    他在明省的动作急了点,所以得罪了不少小势力,虽然并不放在眼里,但是他也不愿多结仇,本就在思考该找谁当和事老,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就替他找好了,朱爷,确实是个很好的对象。

    这些天与她的相处,她每天买菜做饭,打理家务,让他都下意识的把她当成一个小女人,现在才猛然惊醒,这些不过是她的表象,就像她的外表那样,看上去青涩,其实内里成熟内敛。她能够不动声色地面对他的枪,也能够在深夜里飙车,不让那些亡命之徒追上,都在透露着她的不简单。他差一点都忘了。

    直到今天,在她的主动提及下,他才猛然想起来,这是一个能够救下朱爷性命的女人,单是这一点,就昭示着她的不平凡。

    “其实我已经和他们好久不接触了。”唐静芸看着男人漆黑深邃的眸子,那里翻腾着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开口道,“那圈子特排外,不吸粉的女人并不能混开。”

    姜晔点点头,嘴角弧度上翘,“看出来了,你是个好女孩。”虽然抽烟喝酒都不是一个好女孩该沾染的,但是她到底还有自己的坚持。

    “所以呐,你是不是可以把你的手从你的书后面抽出来了?”唐静芸略带戏谑地问道。

    他缓缓地合上书,露出书下面的手和一把泛着金属光泽的手枪!

    正是他那把勃朗宁大口径手枪!

    迎着她戏谑的目光,他神色淡然的将手枪放到了身旁一只手就能够的到的地方,随即又继续低头看起书。

    唐静芸笑着看着男人动作,直到把男人看的略显不自在地低咳一声,“习惯了!”

    “我懂,防人之心不可无嘛。”她感觉夏日里的吹来的风很清凉,这样宁静的生活让她很享受,不由感到有几分困倦。

    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半片席子,“要是困了就睡,我不嫌弃你和我同床。”

    说罢动了动身子,静静睡去。

    姜晔看着她沉静的睡颜,心中起伏渐渐平静,才觉得今天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这女人都算准了自己的反应,算不算是一种失败?

    感觉凉风吹来,自己的胸口枪伤处阵阵的痛,枪伤愈合缓慢,尤其是在愈合的时候还会搅得人睡不好觉,这几晚休息不好,此时看着睡着的她,不由感到丝丝困意,听了她的话也睡了下来。

第九章 朱爷

    唐静芸的办事效率颇高,没过几天就联系妥当了朱爷那头的事情,紧接着就带着姜晔赴宴。

    她打量着今天一身普通衣物的男人,黑色的衬衫掩盖了这个男人富有爆发力的身材,但是衬衫的紧绷却勾勒出他的身材,穿着黑色裤子的双腿笔挺,更加突出了那份难以忽视的张力,似乎只要站在那里,就会成为世人瞩目的焦点。

    那张刀削斧凿的脸,两条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眼睛凌厉冷漠,只要看一眼就让人不自觉的浑身发寒,不过唐静芸是不会害怕他的。

    她走近他的身边,替他理了理身上的领子,“抱歉,我手头没什么钱,只能委屈你穿这样的衣服。”这倒是大实话,不然她上辈子这时候也不会想要留在京城兼职,她手头的钱确实并不多。

    这些天的相处,已经让姜晔习惯于这个女人的近身,略微低下头,任由那个小女人打理着自己,眼中闪过淡淡的笑意,“没关系,你买的我都喜欢。”

    打理好了他的衣服,淡淡一笑,“真耀眼,我都不想把你带出去了。”

    姜晔抿唇一笑,“你也很美。”她今天一件白色的衬衫,勾勒出她发育的极好的身材,往日里她居家的衣服多是宽松的t恤,今日才发现原来曲线玲珑,下身一条牛仔裤,勾勒出纤腰长腿,一头利落的短发,看上去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他看到她耳边略显凌乱的发丝,手指下意识地轻轻将发丝拂动,唐静芸愣了一下,随即一笑,若无其事地道,“走吧。”

    姜晔点头,手指微微蜷曲,似乎有些留恋指尖的感觉。

    今天的临泉酒吧与往日看似并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热闹沸腾,来往的客人依旧喧闹,可是这只是表象,今天的所有看场子的成员都将警惕心放到最高,打起十分精神,生恐出什么乱子,到时候三刀六洞都没有人出言求情。

    三楼的一个包厢里,一个年过五旬的老者,面部略显松弛面色红润,眼神清明,穿着一身深红色的唐装,交领、袖口上绣着精致的暗金色纹路,平添了几分威严,此时正靠在沙发上静静的喝茶。

    此时这个看上去很祥和的老人家,就是明省赫赫有名的朱爷!

    别看他此时看上去像是个邻家老人,却是个出了名手段狠辣的主儿!

    朱爷是靠给人运输发家,很是有一段传奇故事。原名叫朱三,据说家中排行第三,当年家里日子苦的过不下去,他就一个人出来,一开始给人家做苦力,因为手上力气大,干活利索,很是揽了不少活儿,后来拉了几个朋友一起揽活,不知怎么的得罪了,被绑了兄弟。

    他一个人带了一把柴刀找上门去,一挑六,砍倒了六个,自己断了三根肋骨,愣是把自己那个兄弟救了出来。这下子凭借这样的狠辣打出了名声。道上混的人,无非就是两点,一个是义气,另一个就是狠字,很多人因着他的名声都畏惧他,于是在码头上有了自己的一条路子。

    朱爷这人很是有手段,收服了一批手下,为人又讲义气,生意就不知不觉地越做越大,成为了一方赫赫有名的人物。时至今日,光是明省的运输业他一人就占了三成,可以说在明是个跺跺脚就能震三震的人物,同时也是地下世界很有资历的一位老人,很多人见了都要恭恭敬敬地叫一声“朱爷”。

    一个约三十的男子站在恭敬地站在他的身前,低头汇报,“朱爷,下边的人都已经安排好了,厨子已经到了,咱明省就属他三十六道菜做的最地道,至于其他的安排都已经准备好,外面也有兄弟守着,确保万无一失。”

    朱爷低头抿了一口茶,喟叹一声,“兆祥,这事你安排的很好。”

    陈兆祥只是恭敬的点点头,表现的很沉稳,一点也没有被赫赫有名的朱爷夸奖的喜形于色,朱爷心里点点头,他一生无子嗣,陈兆祥正是他特意培养的继承人,此时很满意他的表现,不过到底还是嫩了点,阅历也有所欠缺,“是不是有什么疑惑?”

    陈兆祥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朱爷,不过是调和一下,有必要弄的这么隆重吗?”就算是已经过世的老爷子,那个明省坐稳黑道第一把交椅的人,朱爷也不过是同样的礼节,是不是有些过了?别说底下的兄弟都在暗中嘀咕,就算是他都有些把握不住朱爷的心思。

    朱爷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你啊,思考的还不够多,那个小子就是条过江的猛龙,能够在明省那么多势力的狙击之下,还被他把那么多资料拿到手,你当他真的那么简单吗?你知道他背后是谁吗,让他有底气能够在明省肆意横行!”

    “你真当他在乎什么调解么?那些人在他眼里不足为惧,只不过是这个人深谙处世之道,这才低得下头来找我,他这样的心态才是真正的难得。你说,换做是你,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低头吗?”

    陈兆祥想了想,摇头。

    “再说了,你恐怕还没收到消息,那天伏击他的那些势力,恐怕都要进去了。”朱爷适时又开口,“真是个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年轻。”

    进哪里?自然是牢子里。

    朱爷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略带欣赏,现在这样傲的起腰,低的下头的年轻人已经不多见了。

    陈兆祥听出朱爷话语里的点拨意思,恭敬地应是,心中暗暗对今天要来的男人再次多了几分重视,朱爷欣赏的人不多,但每一个都是当代俊杰!

    等到他真正见到姜晔的时候,才真正感到震惊!

    那个男人,蜂腰猿背,面容俊朗,哪怕一身廉价的衣服也遮掩不住他身上的凌厉的气息,他在人群中扫视,一眼看到了自己,那双眼眸漆黑冰冷,透着对人命的漠视和人心的看透,只一眼就就让他心中的警钟疯狂鸣响,危险!

    这是个危险的男人!

    姜晔面无表情地对着陈兆祥点头致意,除了唐静芸这个突然闯进他生活的女人,他对任何人都很难露出笑容。

    陈兆祥并不见怪,露出了几分客气的笑容,伸手示意,“请,朱爷已经等候多时。”

    姜晔点点头,对着一旁的唐静芸说道,“走吧。”两人并肩走去。

    陈兆祥这才注意到姜晔身边还带着一个女人,刚才姜晔的气场太强,乃至于他一时间都忽略了他身旁的人,目光打量到唐静芸身上,极为出色的容貌,淡然的神情,白色的衬衫扣子扣到了第二个纽扣,露出了纤细的颈子,一条收腰的牛仔裤,看上去干净利落。心中好奇之色一闪而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自然是有人恭敬的替三人推开门,三人依次走了进去。

    姜晔只是向着坐在沙发上的老人点头示意,倒是唐静芸恭敬地上前一步,“朱爷,许久未见,您依旧是老当益壮!”

    朱爷看到唐静芸,站起了身,闻言哈哈一笑,“唐家丫头,许久不见,怎么变的生疏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女孩,容貌中还略带青涩,只是却已经极为出挑,一双凤眸微微上挑,带着难言的风情,可以想见将来必是一代美女,“都说女大十八变,唐丫头出去上了一年的学,倒是漂亮的你朱爷我都不敢认了!”

    陈兆祥站在一旁,闻言心中狠狠的一跳,那个杀伐果决的朱爷,何曾有过如此和善的一面,此时却对着这个小姑娘如此大笑,心中对她的身份更加好奇。

    “兆祥啊,给你介绍一下,这丫头叫唐静芸,别看是个丫头,可野着呢,当年有人从酒吧里冲出来拿着砍刀砍我,其他人都震惊坏了,只有这丫头拿着手上的啤酒瓶往人家的头上砸,要不是这丫头,我恐怕早就死了!”朱爷转头陈兆祥介绍道,他是个重义气的人,这丫头救他一命,他一直都记着这情分,所以当她打电话过来开口提事情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陈兆祥有些难以置信眼前这个看上去修养很好的女子,竟然还有那样疯狂的一面,朱爷当年遇险他是听说过,可是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个女孩出手,想起朱爷刚才说的“女大十八变”,果然是一点不错!

    “想必这位就是你在电话里提及的姜先生吧?”朱爷将目光投向姜晔,眼中闪过欣赏。

    唐静芸点头一笑,“没错,他就是姜晔,目前住在我那里。”

    两人都是人精,闻言脸上都没有露出什么诧异的神情,就像是一句家常话一般简单。姜晔的嘴唇悄悄的挑起,这个女人真是口无遮拦,不过他喜欢。

    朱爷请两人入座,陈兆祥恭敬地站到朱爷的身后。

    唐静芸的神态很自然,一点也没有面对一个凶名在外的老人的紧张,始终都保持着自然的态度,就好像对面坐着邻家的老人,这份气度,让人侧目!

    姜晔不自觉的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这才恍然,这时候的她身上展现出来光芒才是真正的她吧!

第十章 泼你一脸

    临泉酒吧是银临市很出名的一处地界儿,不仅在于这里精致的服务,还在于这里是朱爷手下的产业,所以来这里玩乐的很多人都知道,不要在这里闹事,不然被赶出去的人,是永远都没有资格再踏进这地界儿的。

    唐静芸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感觉头有些胀痛,好在来之前已经有了准备,提前垫了肚子,不然此时的肠胃一定不舒服,她将自己深深陷阱身后柔软的沙发里,舒服地发出一声叹息。

    在和朱爷闲聊之后,就按照中国人的习惯上了饭桌,而跟这些黑道人士打交道,自然免不了喝酒这一个环节,她久在其中混,自然了解这个道理。

    虽然她是个不大的女孩子,可是朱爷他们可没有手下留情,在他们眼里,和她这样一个女孩子喝酒,那是看的起她,将她当成兄弟一样对待,而这些酒她也喝的心甘情愿。

    想起朱爷话里的那些照拂之意,她不由的挑起了唇角微微一笑,她觉得朱爷这人有意思,能够将她一个年轻的女孩放在适当的位置,没有因为她的性别、年龄而有看轻,怪不得能够有如今这样的地位。

    此时的她心里想着很多东西,却不知道自己已然成为别人眼中的一只纯洁的小绵羊,出色的容貌,青涩的脸庞,偏偏眼含风情,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看上去就像是偷偷溜到酒吧不小心喝醉的小姑娘,不少人看着她的目光中闪烁着暗色。

    吧台边上的两个男子,一高一矮,其中高个男人容貌还算周正,只是眼睛却显得有几分轻浮,另一个男子面容略带凶相,此时两人对视一眼,猥琐一笑。

    两人拿着酒杯走向唐静芸所在的沙发,周围有知道这两人的,心中俱是对那个喝醉了的女孩怜悯的叹息一声,但是没有站出来。

    唐静芸揉着额头的时候,就敏锐地察觉有人近身,望着方向看去,不由眉头一皱,正是那一高一矮两人,高个男子手中端着一杯酒,“小姐,可否请你喝酒?”

    唐静芸对于这样的搭讪眉头一皱,她没有漏过两人眼中的淫邪之色,神色一敛,冷声道,“不用!”

    “这位小姐,别这样冷情嘛,”另一个矮个男子开口,两人显然配合默契极了,一左一右地走到唐静芸沙发身边,将她堵在了中间。

    唐静芸的眉头再次一皱,她今天喝了不少酒,这身子到底没有练就前世那般千杯不醉的酒量,头正一阵阵的胀痛,“再说一遍,滚!不然今天让你们都给我爬着出去!”

    她说话的时候带着上位者的威严,让两人神色一滞,随后两人心中又是恼恨,居然被一个小丫头吓住了!不容分说地靠近,“小丫头,好大的口气,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这里可是朱爷的,我告诉你,在这里谁也帮不了你!”

    唐静芸眉眼一瞬间凌厉,tmd她不对姜晔出手,那是因为忌惮他手里有枪,至于这两个小混混,她还不放在眼里,抄起遗留在桌上的酒瓶就朝着高个男子砸去,“嘭”,酒瓶应声而碎,在场的人都感觉自己头顶一阵发麻,任谁也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狠辣!

    一手夺过矮个男人手中的酒杯,脚下也不放松,一脚踢向他的腰间,似乎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他不防脚下一软,唐静芸一手扣住他的咽喉,将手中的酒水泼了他一眼,随后甩到地上,不屑道,“废物!”

    矮个男人大叫道,“你居然敢泼我!”

    “泼你一脸是我手下留情!”唐静芸冷声回道,“不然我今天就让你尝尝见血的滋味儿!”

    随后抬眸,凤眸凛冽,冷冷地扫视着全场的人,这时候的他,眉眼凌厉,让人不自觉地避开她的目光,只觉得看一眼就被她眼中的冷厉刺到。

    看场子的大汉已经注意这里闹事的情况,心里升起不满,今天上头叮嘱过,有大人物要来,千万不要出乱子,结果一直秩序不错的临泉,居然在今天有人闹场子,真是晦气!

    走近一看,发现倒地的是王家两兄弟,这两个小子平时不干好事,就是做事很地道,所以他平常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时看着两人狼狈的样子,看向自己的眼中带着几分哀求和狠辣,想起昨天才贡献给自己的女人,眼神再在唐静芸的脸上一瞄,心中顿时有了想法,“小丫头片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居然敢在朱爷的地盘上闹事,来人,给我带进去好好教训教训!”

    他向着身后一挥,几个跟着大汉立马走向唐静芸。

    唐静芸不怒反笑,她到这两人胆子那么大,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撑腰,“好大的口气!”

    “小丫头,你才是好大的口气!”大汉冷笑一声,几个人彪形大汉已经准备动手,在场的人心中都开始叹息,觉得这小丫头勇气可嘉,可惜没什么眼色。

    “住手!”

    一声冷喝声从楼梯口传来,在场的人将目光调转向来人,不少人认出了来人,都是“嘶”的一声抽气声。

    大汉觉得气氛不对,转头看向楼梯口,凶狠的脸上堆起了谄媚的笑,“祥哥,您怎么下来了,教训一个在这里闹场子的小丫头呢。”

    唐静芸似笑非笑地看着尴尬之色一闪而过的陈兆祥,点头叫道,“祥哥。”在刚才的酒席上,她就在朱爷的意思下定了这么个称呼。

    一声“祥哥”,让在场的人都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这女子敢这么大胆,是有个更厉害的人撑腰。

    大汉此时背后一阵透心凉,冷汗一瞬间涌出来,喏喏道,“祥哥,这,这,我……”别看陈兆祥在朱爷面前温顺的像个晚辈,恭敬有礼,若真是这样,怎么可能震慑的住道上的人,也不可能让朱爷看重,培养为继承人。在外人面前,陈兆祥一贯都是狠辣无情的很,一身气势看着就让人发悚!

    陈兆祥连眼神都不曾施舍给他,略带歉意地看着唐静芸,“唐小姐,真是让你见笑了,朱爷让我下楼喊你一声,若是醒酒醒的差不多了,就上去喝点茶再走,朱爷设宴,总不好吃完了就赶人离开。”

    他的话语里透着几分亲近,人和人是要看缘分的,喝过一顿酒,他就觉得这个女孩对胃口,没有姑娘家的扭扭捏捏,很豪气,是个可以交的朋友。

    唐静芸点点头,刚才几人聊了一会天后就开席了,酒席很丰盛,是朱爷招待最隆重的客人时候的三十六道盛宴,她知道,这里面自己的面子是一方面,姜晔的身份来历也是一大原因。

    喝了一大轮酒后,她就借口有些头晕离开了酒席,到了楼下来醒醒酒,其实她这是给朱爷和姜晔留下一个谈话的空间,她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必定有一些不好示于人前的约定或者利益交换,所以很识相的离开了。

    现在陈兆祥亲自下来叫人,估摸着两人的交流已经结束,所以她这个中间人又该回到场上去了。

    她和陈兆祥交谈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话语也没有说的多隐晦,靠的近的人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尤其是那个大汉,瞬间就心头就泛起了凉意,他猛然才知道,这个不被她放在眼里的女子居然就是朱爷宴请的贵客!

    心中又悔又恨,陈兆祥下来接人的时候并不是他们这一拨兄弟在看场子,他们交接班还没多久,所以才会不认得唐静芸的模样,心中又恼恨那王家兄弟俩,要不是这两人见色起意,自己也不至于得罪了贵客呀!

    而那王家两兄弟,此时两股战战,心惊胆战地看着唐静芸,哪里还复刚才的嚣张?

    陈兆祥冷眼看着这几人,转头向唐静芸询问道,“唐小姐,你看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唐静芸呵呵一笑,指着王家兄弟说道,“我刚才倒是对那两人说过,让他们两人爬着出去,”随后目光转向不停地抹着冷汗的大汉,随意的笑道,“至于这些人,毕竟是朱爷手下的人,我也不好多加干预,就交给祥哥你处理吧。”

    陈兆祥点点头,也不觉得她狠辣,反而眼中闪过欣赏,年纪看着不大,处事的手段却一点都不稚嫩,条理有度,怪不得能得朱爷的青睐。

    对着身后跟着的场子总负责人点点头,“这两个人,打断了腿扔出去,再也不许进我们的场子,还有那些人,就要帮规处理吧。”

    王家兄弟再也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那个大汉,脸色已经惨白一片,帮规可是最难熬的东西,就算他撑过了刑堂的刑罚,以后也难以在道上混了。

    总负责人应是,看向唐静芸的目光中多了几分震惊,心中揣测这个让祥哥慎重对待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而且这个年纪就有这样的狠厉手段,恐怕也不简单,心中暗暗决定一定不要得罪她。

    唐静芸对着陈兆祥笑了笑,伸出手,“祥哥,请。”

    “请。”陈兆祥对着太也是一笑。

    两人相携上楼,留下一片揣测唐静芸身份的人。

第十一章 暂离别

    室内华丽的水晶灯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周围的装饰,无一不是精品,让这间屋子显得富丽堂皇而又大气,只是在姜晔眼中,此时最耀眼的却是进门的那个女子。

    平日里居家的感觉还不甚明显,那一夜又太过匆忙,让他不易察觉,此时才发现,比起平日里的懒散和淡然,她的脸上也可以露出如此明亮的神色,一双漆黑的眼眸,炯炯有神,带着一股卓越的自信,让他有种仿佛见着自己那位离婚后独居港都手掌一方财团的母亲的错觉。

    唐静芸算了算自己出门才十分钟不到的样子,两人就已经谈完了所有的事情,真是前所未有的高效率,看着朱爷那张一向乐呵呵的面具碎裂,露出不同于外表的抽搐,她就打心底里同情朱爷,姜晔这个男人的性情她多少掌握了几分,向来是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他不想说话的时候绝对能憋死你!

    她猜的并没有错,从她主动出门后,朱爷就发现姜晔本来还有点人的表情瞬间变为了一台面无表情的机器,无论他说什么,他都是摇头或者点头,偶尔能够听到一个“好”字,就有种天下掉下个馅饼的惊喜感。

    对于自己心头升起的这样诡异的感觉,朱爷在心中默默的捂脸,人的底线果然是无下限的。和那么多人打过交道,还真是第一次碰上能够让他失语的年轻人,真不知道唐家丫头是怎么和这个男人相处的?!

    姜晔看见唐静芸优雅地迈进来,很自觉地坐到自己身边,在侧身坐下的时候向着自己动了动嘴唇,如果他没读错的话,那应该是“面瘫”两个字吧?他的唇角小幅度地勾起了一个弧度。

    “面瘫”二字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评论别人也多少有提过,尤其是在他板着脸参加完一场宴会后。他的确不太爱笑,也懒得和人交流,谁都有资格讲他是面瘫,唯有这个小女人不行,他可是记得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没有让她冷场过!

    朱爷窥见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心中再次忍不住升起惊讶,惊讶于他居然会对着唐丫头笑!这其中似乎多了几分什么东西,想起他似乎住在唐丫头家,心里升起了几分荒唐的念头,随即又压了下去,姜晔的家世就注定两人是不可能的!

    有了唐静芸在,她虽然不是个多话的人,可有着她从中的调节,场面总算是有几分样子了。

    朱爷对着陈兆祥投去了一个“做的很好”的眼神,兆祥不愧是自己的继承人,眼色果然很到位呀!

    陈兆祥看着这场面终于悄悄地舒了一口气,刚才那冷场的样子,看着朱爷面色如常地抓着茶杯喝水的样子,手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就可窥见当时一二。

    唐静芸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哪里是让她上来喝茶,分明是将她叫上来救场的!

    终于又交谈了一会儿,唐静芸才起身提出了告辞,朱爷起身送至门外,随后陈兆祥一路将两人送到了临泉的门口,给足了面子。

    陈兆祥看着相携手离开了两人,背影看上去出奇的和谐,男的宽厚,女的窈窕,两人靠的很近,远远地看着,好似一对璧人,他摇了摇头,转身走回楼上。

    朱爷依旧在喝着茶,听见开门声头也不抬的问道,“走了?”

    “是的。”陈兆祥出声。

    “感觉怎么样?”朱爷继续发问。

    “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的年轻人,了不得!”陈兆祥感慨了两句,“那个姜晔的一身气势,一看就是血与火力历练出来的,世家子弟未必比我们这些人轻松多少,还有那个唐静芸,也沉稳的有些怕人,这个年纪女孩该有的跳脱飞扬一点都没有,交谈的时候我都以为是同辈人。”

    朱爷点点头,那个姜晔也就罢了,先天条件摆在那儿,而那个唐静芸却宛如一块雕琢的美玉,掩盖在顽石之下,迟早有一天要一飞冲天,而现在那顽石已经裂开了一条缝,露出了美玉的光辉。

    他想起当年那个救了自己一命,还有些冲动的丫头,一眨眼就已经变得如此成熟了,而自己也老了,心中有些感慨。

    沉浸在往事回忆里的他并没有再出声,陈兆祥看朱爷没有说话的欲望,就悄悄地替他续水,随后恭敬地站到他的身后。

    ——

    另一头,两人在傍晚时分走在大街上,吸引了不少街上的人的视线,男的俊女的俏,走在一起就像是一对正在热恋的情侣,天造地设的一双。

    两人靠的很近,姜晔本来是不习惯于这样的近距离,可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或许是这些平淡中带着温馨的日子,让他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女人的气息,鬼使神差得,他伸出手一把握住了身旁的人儿的手。

    唐静芸楞了一下,下意识地侧头去看他,就见他面无表情,不知道的人以为他的心情有多糟糕呢,眼光看着前方,一副我什么都没干的神情,可是她眼尖地看到了他的耳尖上的微红,不由抿唇一笑,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

    姜晔感觉到手上的放松,不由嘴角悄悄划起一个弧度,原来牵着她的手走在大街上的感觉这么好。

    他想起今天酒桌上的她,平日里那个安于度日的小女人也会有那么豪爽耀眼的一面,心中愈发的感觉到她的难以捉摸,如果说是之前,他乐于看到她的每一面,可是那时他的心中不可抑制的升起了一抹担忧,好似自己最先发现的珍宝就要绽放出光彩,被世人瞩目,那样的感觉,很不好。

    所以他很快就决定了,要将她抓到自己的手里,这样才能够安心。

    唐静芸心中有些好奇,姜晔到底是看上了她什么呢?

    她不知道有一种感情要一见钟情,还有一种感情就日久生情,而他们两个的相处,恰巧都符合,因为初见时候的惊艳,不由自主的吸引,随后两人在同在一个屋檐下,感情的种子迅速在他的心中生根发芽。

    她也不知道,她身上的魅力多大,那种经过岁月沉淀下来的气质,令她本就出色的容貌更加添上了难言的韵味,就如同一坛陈年佳酿,绵厚甘醇,余味无穷。一开始或许不明显,越是相处久了越是难以忽略她身上的味道。

    像姜晔这样的男人,他不会喜欢那种娇娇弱弱的需要细心呵护的瓷娃娃,他本就冷硬的性格不可能去迁就她,而那些强大的女人,却不能给她家的温暖,只能做貌合神离的夫妻。他有幸碰上了唐静芸,一个可以强大不需要依仗谁、又能下得厨房居家的女人。

    他不是一个擅长说话的人,往往一个眼神瞪过去别人就会乖乖的闭嘴,他不是不会说话,而是懒得说话,他对这世间的很多东西都失去了兴趣。

    两人手牵着手走在大街上,唐静芸淡然的嘴角勾勒出一个淡淡的笑意,前世今生,她从来都不曾想过会有这样宁静的日子,可以牵着一个人的手,走在大街上。

    “当心——”

    姜晔一手揽住唐静芸的腰,眼捷手快地带着她避开了飞溅而来的污水,原来是两辆奥迪车飞驰而过,溅起了路边的积水。

    唐静芸的眉头一皱,银临市开奥迪车的人可并不多呐,而且看这车牌是外地的,随即她的思绪就被腰间那只灼热的大手打断了,就着刚才避开的动作,姜晔并不曾放手,反而将她近乎搂在自己的怀里,他低头就能隐隐闻到她身上的幽香。

    唐静芸想起那个两人初遇的晚上,不由的嘴角挑起一抹笑意,伸出手点着他的胸膛,将他推开,“我记得某人似乎也这么搂过我,当时是怎么说来着,好像是说到时候让我把便宜占回来?”

    姜晔神情一滞,当时他也不曾想到两人间还会有后来的交际,压根就没把那话放在心上,现在被她翻出来,一时间讷讷不语,看着唐静芸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一把握住她的手带到自己的腰间,脸上带着无赖的神情道,“那,给你占回来呗。”

    唐静芸好笑地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变了个人似的男人,手指在他的腰间轻轻掐了一把,笑道,“怎么都觉得是我亏了。”

    姜晔感受到她亲昵的动作,闻言忍不住一笑,点头道,“要是你觉得亏了,可以多占几次便宜,我不介意。”

    唐静芸勾唇一笑,这样的感觉似乎真的不坏呀。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姜晔身上的手机响起,低沉的铃声打断了两人间的氛围,姜晔略带不满的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神情变得慎重,当着唐静芸的面接起了电话。

    他的话很简短,无非是几个“嗯”、“是”之类的词,随后就挂了电话,只是唐静芸的耳朵灵敏,隐隐听到了不少电话里头的内容。

    姜晔遗憾地叹了一口,“我手上的事情出了点意外,我上头让我去处理。”顿了顿,他又开口,“几天就能处理好。”他第一次觉得离别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唐静芸抿唇一笑,“早去早回。”

    他也是一笑,“会的。”

    一个谁都明言的约定,但是彼此都明白对方话里的承诺。

第十二章 异能初显

    姜晔离开了,唐静芸望着对方匆匆的背影,头也不曾回,她眼中散漫着笑意,这个男人,她明明看见了他眼里流露的一丝不舍,可是离开的背影却如此决绝而不优柔,心中觉得对方和自己又合拍了不少。

    她不习惯那些小儿女离别时的泪眼汪汪、互诉衷肠的样子,她知道,自己不是那些能够安安分分守在家中接受男人豢养的小女人,她是一个有野心的大女人,就像前世谋夺了唐家一样,除了形势所逼,若是没有她的一份野心也用不着那般处心积虑。

    今生她虽然不再想要唐家,可是她有自己的宏图和野望,如果真的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么她相信,这样的离别是一种必然的常态,如果每一次的离别都要弄得难舍难分,将会是一种灾难。

    目送着姜晔的离开,暮色下,她的唇角依旧挂着笑意,双手插在口袋里,心情颇好的叫了辆计程车,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区。

    只是,当看到与老旧的小区格格不入的两辆外地牌照的奥迪车的时候,她愉悦的心情就瞬间阴云密布,本来带笑的神情也阴沉了下来。

    唐静芸理了理自己衬衫的褶子,双手插在口袋里,一步一步走上楼梯,老旧的楼梯看着有一种暮年的迟旧感,而她的背影中多少带了几分沧桑,她悄悄的抿起了唇,虽然早就知道某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可是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她的心中多少有些无奈,算算时间,凭借唐家的势力,也确实能够找上这里来。

    她站在家门口,注意到自己的锁已经有打开过后的痕迹,透过缝隙,里面的光亮泄了出来。她不由自嘲一笑,真特么的怎么回事,明明是她的家,别人进的顺溜无比,而她却要犹豫再三。一种难言的愤怒和憋屈在心头燃起,让她那双上翘的凤眸一瞬间红了眼角。

    而就在这时,她发现了令她惊骇的一幕!

    她只觉得自己的眼前的那扇门开始逐渐变得透明,从一开始的变薄,看透了木制的结构,一寸一寸的漫延进去,随着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她的眼前豁然开朗,慢慢的眼前呈现出屋里的场景,一个男人端坐在寒酸老旧的沙发上,身后站着四个黑衣彪形大汉站在他的身后。

    下一秒,她眼前的场景消散,在她面前的依旧是一扇平淡无奇的木门,若是有人经过,只会以为一个女子傻傻地站在门前好几分钟,没有人会知道,在这前后的数分钟之间,唐静芸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惊,她觉得自己好歹是在红旗下活了三十多年的人,没想到不仅遇到了重生这样诡异的事情,还居然得到了那种能够透视的能力,只是,这个透视的能力要来干嘛?她的心头第一个念头泛起的,就是姜晔不脱衣服她都可以透视他的身体,顿时被自己这个念头弄的一囧。

    好在她也是一个饱经阅历的三十多岁心理年龄的人,还不至于弄得失态,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将研究自己这能力的好奇心压下,脸上挑起一个冷漠的笑意,提脚狠狠地踹向门,果然门并没有关实,被她一脚踹开,装在墙上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

    屋里的样子和她突然透视所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一个年逾五十、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老者坐在沙发上,他的身后站着四个保镖打扮的黑衣彪形大汉,五人听见门的巨响,都将快速头转向了声音的来源处。

    门口处,一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的身影陷在背后老旧的楼梯昏暗中,瘦削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和沧桑,她单手插在口袋里,弯下腰轻轻的拍打了一下自己脚管处并不存在的尘埃,这才直起腰,露出了她那张出色的脸,一双凤眸上挑,嘴角露出一个冷冽的笑意,“大晚上的,我道是家中进了见不得人的老鼠呢,原来是几条狗呀!”

    老者眼中怒色一闪而过,想他这么多年过来,何曾受过被人这样嘲讽过?不过想起来之前家中老爷子的交代,他还是敛住了自己的怒气,挥手止住了就要上前动手的保镖,上下打量起眼前冷漠的女孩,“你就是唐静芸吧?”

    唐静芸冷笑一声,“都进了我的屋子,还有脸来问我是谁?难道你进来的时候事先没有调查这屋主的身份?”

    老者被她的话一时堵的失语。

    唐静芸冷哼一声,走到饭桌边拖了个靠背椅,坐在离老者不远的对面,双腿自然的重叠交叉翘起,十指扣住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这个老者她认识,姓秦,是唐家的大管家,也是唐家老太爷最信任的手下,据说已经在唐家做了几十年的管家了,就算是唐志谦都要恭敬的叫他一声“秦叔”。

    前世就是他带着人将她从兼职的店里堵住了带走,随后凭借着影帝般的演技和打动人心的言语,掐住了她的弱点,将她哄回了唐家,间接的造成了她前世偏离轨道的一生。没想到今世虽然避开了那份兼职,可还是这个秦管家来寻找他。

    秦管家有些诧异地看着唐静芸沉稳的动作,这个女孩似乎一点都不曾因为自己家里出现了几个陌生人而惊讶,也没有因为他身后的几分彪形大汉而害怕,有的只是沉稳和淡然,这个女孩似乎和他调查中的并不一样。

    他一开始就没把这个女孩放在心上,拿到调查的资料后,就发现这个女孩虽然比着同龄人成熟警惕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挫折和磨砺,到底不如在社会上真正闯荡过的人那么难缠。他本以为搞定她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现在看来,一切还要重新打算。

    “唐小姐,你似乎一点都不好奇我的到来?”两人沉默了很久,还是秦管家先开口,打破了室内对峙的气氛。

    唐静芸撩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有什么可好奇的呢,反正我的亲人都死绝了,难不成还是我那个让我背负了父不明二十余年的混账父亲派来的人?”

    那个凌厉的眼神让秦管家下意识的心中一紧,随即又被她的话一堵,他低咳了一声,“唐小姐,我想您一定对你的父亲有了误会,当年……”

    唐静芸打断了他的话,重来一次,她一点都不想听见那些令人作呕的修饰词,将他的父亲渲染成一个深爱而又不能爱,只能在无尽的痛苦中思念女儿的深情男人,这样的话听一次就够污染耳朵了,听两次是对她人格的污蔑,“有话快说,没话就快滚,我觉得做人还是要实诚点,你就不担心那些躺在地下的人回来找你?”

    秦管家顿了顿,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孩的眼神很锐利,一点也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终于开门见山道,“唐小姐,我姓秦,是京都唐家的管家,家里老太爷知道了你流落在外,希望将你接回京都去养着,唐家供养你读书生活的钱还是有的。”

    唐静芸嗤笑一声,早二十年干什么去了?她日子过得艰难的困苦的时候怎么就没出现呢?现在她都长大成人了,有手有脚可以养活自己的时候跑出来,算什么意思?如果不是图谋她手中的那枚扳指,天知道唐家会管她的死活!她前世一定是个傻子,被三言两语就哄骗了过去。

    秦管家见她神色冷淡,不欲说话,顿时感觉棘手,继续道,“唐小姐,你母亲姓刘,可是却让你跟了我家先生姓了唐,想来她一定是希望你能够认祖归宗的,你又何必倔强你,若是你母亲还在世,一定也会希望你答应下来的。”

    唐静芸凤眼上翘,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秦管家是吧,我母亲都死了二十年了,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个意思,不如你到地下去问问她,也好托梦给我答复。”她当初本来还犹豫着,就是因为他这个原因最终回了唐家,她母亲给她留下的也就这样一个名字,所以哪怕是气的要死的姥姥、姥爷也不曾改了她的姓氏。

    真是个油盐不进的女子,她似乎比一般人成熟她多,不管他说什么总能反驳,言语犀利中带着刺儿,而沉默听着讲话的时候,那淡笑的眼睛似乎在表示着不屑一顾,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下手,好似回到年轻时候陪着老爷子在外谈生意的时候,在和一个有着经验丰富的谈判者谈判,他来之前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现在才觉得自己大意了。

    “没话讲了?那就请离开吧。”唐静芸保持一开始的动作不变,送客的意思很明显。

    秦管家沉默了数分钟,也觉得今天恐怕是达不成目的了,“唐小姐,不要意气用事。”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带着自己四个保镖离开了。

    唐静芸挑唇一笑,嗤笑道,“这都是什么玩意!”

第十三章 再次上门

    待到秦管家几人离开后,唐静芸上前将门关上,并且确认了几次,这才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那是她借来给姜晔解闷用的。

    环顾了一圈,她不由眯起眼睛一笑,那个男人和她“同居”还没多久,这屋子里似乎到处都沾染上了他存在的痕迹,而且大多还是经过她手买回来的。

    将思绪收回,她将目光放到了自己手中的这本书上,傻傻的盯着这书的封面看,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书还是书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变动,她不由怀疑刚才穿透门板的一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抿了抿唇继续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书。

    她感觉自己脑袋里有一股清凉的东西在转动,似乎在随着自己的意念流转,随后那种清凉的感觉流到了自己的眼睛,神奇的一幕又出现了,她的眼睛穿透了封面,穿透一张又一张的书页,她看到底部的书页处一个细小的注脚,字好小,有些模糊,随后她就觉得那行字在自己眼前放大,变得清晰可见。

    她的眼前又是一转,她发现在即又在盯着这本书的封面,快手快脚的将书翻到了末页底部,看着那上面一行注释的小字,她深吸了一口气,和她刚才所见的一模一样!

    她随手将书往桌子上一扔,将自己靠在靠背椅上,猛地抬头,深深吸了几口气,随后低笑出声,笑声越来越大,笑道最后眼泪都流了下来。

    她没想到上天除了让她幸运的重生回来,能够有机会改变自己的一生,居然还附带了这样一个能够透视的异能,这算不算是上天的补偿?补偿她前世的艰难,身陷泥潭,奋身向前,最后哪怕得到了唐家也依旧难以喘息。

    她想起前世的那场车祸,那不知是人为的还是偶然的,胸口突然一阵窒息,捂着胸口艰难的喘了几口气,低声道,“呵,时来运转呀,想不到我唐静芸也有幸运的一天!”她突然想起重生回来的那段时间感觉自己额五官灵敏,恐怕也是和这个异能分不开的吧,或许就是觉醒的前兆,今天因着自己的愤怒而一举觉醒了。

    突然觉得唐家的人也终于做了一件大好事。

    而唐家来人的事情已经不足以打扰到她了,关于这认亲的事情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有了自己的应对方法,反正她今生并没有再次涉足唐家的念头,很多东西就变得容易处理的很。

    心情颇好的她,继续研究起自己的异能从那本书,到桌子,再到厚厚的墙壁,她发现越是薄的东西越容易看透,花的时间也越短,而桌子则是慢了很多,至于那堵墙壁,着实困难了不少,花了十多分钟才勉强看透,结果甫一入眼就看到两句白花花的身体在床上交缠,她不由一囧。

    前世今生算下来,她已经很久不曾回到这里,还真是不记得自己的邻居住着是谁,也没想到自己的邻居居然这么豪放,这才傍晚就迫不及待开始这运动了,好在她前世也是见惯了这样混乱的东西,倒也未曾感到尴尬或者脸红。

    将自己的感知收回来,她琢磨着,这种自己的思维漫延出去的感觉还真的挺不错,索性就叫精神力吧。

    突然,唐静芸感到自己的脑袋里一阵眩晕,脸上一白,她靠着椅子休息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看来自己这样的能力不能过分使用,等到缓过来,她又做了几轮的测试,发现确实是有所限制的,不过随着精神力的恢复,她能够感到有细微的增长。

    心中又是一笑,看来这种能力还可以成长呀。

    望了一眼窗外,才发现原来还还透着些许朦胧光芒已经完全没有,只剩下漆黑一片,原来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那么久了,挑唇一笑,肚子倒是不觉得饿,在朱爷那里本就吃的不少,就是精神疲惫的很,一方面是因为今天唐家来人,搅得她的心神剧荡,而另一方面是源于她试验精神力上瘾了,多少有些透支,去浴室里冲了澡,回了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唐静芸只觉得神清气爽,心里感觉前所未有的畅快,哪怕知道唐家人还要上门,也依旧保持着好心情,给自己下了一碗面,拍了一个鸡蛋在面里,痛快地吃了起来。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上午她安安静静地窝在沙发上看书,顺便脑子规划着自己的未来,敲门声就响起了,她站起身来,看着外面的湛蓝的天空,低喃,“真是不消停啊!”

    果然,打开门就看到了秦管家,头发依旧梳的一丝不苟,身上那件黑色的西装一如既往,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唐小姐。”

    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今天的她一身居家打扮,一件米色的t恤,脖子里挂着一根红绳,下身一条七分热裤,看上去很清凉,比昨天成熟的打扮年轻了不少,更像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儿。

    唐静芸看着他,淡淡一笑,“哟,今天秦管家怎么有礼貌了?居然知道要敲门呀,我还以为唐家的家风不过如此。”

    秦管家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昨天风尘仆仆的从京都赶来,结果到了唐静芸这里却没遇到人,他也不知道呀等到什么时候,就让保镖里那个会点旁门左道的人开了门进去,现在被她说出来,只能讪讪不说话。

    他发现自己在这个小姑娘的面前,似乎总是处于下风,而且谈话的节奏也老是被她控制着,真是分外的憋屈,可是想着她手上的东西,又不得不容忍着她。

    让他们进了门,唐静芸也不理会几分,自顾自地拿了杯子倒了一杯水,秦管家心想,看来昨天晚上这个女孩也想了不少呀,今天也知道要招呼自己喝杯水了。

    谁知,唐静芸无视了他的眼神,拿起杯子连喝了好几口水,心里暗自感叹,今天早上的面做的咸了点,有点渴呀。

    秦管家此时很想拂袖离去,想了想还是咬牙忍下了,开口道,“唐小姐,我昨天说的来意很明显,唐家想要接你回……”

    唐静芸放下手中的杯子,“叫你一声秦管家,还请直说你的来意,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还请免了,纵你说的天花乱坠,假的就是假的。”

    秦管家看着她一双清明的眼睛,心中那种诡异的感觉又升起,他总感觉这个女孩似乎已经看透了他,对他这回所来的目的已经知晓。

    见他沉默,唐静芸再次挑起了唇角,“我那妈是个傻子,当年被人骗了,当年回来的时候,除了拎了一个箱子的衣服,就只带回来的一样东西,二十年来你们唐家不闻不问,我也没有理由相信你们还对我和我早死的妈抱着什么感情,你们来这里,恐怕就是奔着那东西来的吧?”

    秦管家这下眼中的惊讶压不住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儿会如此通透,哪怕亲生父亲来认回她也没有能够打乱她的心,心中觉得自己这回要将东西拿到手恐怕要困难了,眸光晦涩一闪而过,尴尬地牵扯出一抹笑容。

    唐静芸没有漏过他一闪而过的神色,心中冷笑,唐家的人都是一个德行,得不到的就用抢,这个手段她前世早就习惯了,而她现在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亲人丧尽的孩子,谁会站出来为她多说一句话?好在,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打算和他们硬碰硬。

    “那个翡翠扳指我可以给你,你们唐家的东西我本来就不想要,也没多少要求,只要唐家人不要来干涉我的生活就好。”脱离唐家那个泥潭,哪怕不能脱离那份血缘,但是她还是想要独属于自己的生活,年轻的时候不用勾心斗角去争抢某些东西,年纪大的时候也不用背负起身上额压力,被唐家家主这个身份压的喘不过起来,连笑都不会笑。

    秦管家怀疑地看着唐静芸,他不明白这个女孩前面说了那么多,甚至挑破了他的底牌,为什么最后只是轻飘飘的说了这样一个要求,她就不想问唐家要些什么东西吗?

    “除了这个要求呢?”

    “没了,我就是特别烦你们唐家的人,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就好,”唐静芸眼中带着淡漠疏离,“我不欠你们唐家的,相反,你们唐家欠了我们家一条命,不,是三条命,要不是你们的唐先生,我的母亲、姥姥、姥爷绝对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秦管家注意到唐静芸话里的那种疏离,将唐家和她自己划的很清楚,似乎还带着几分难言恨意。

    唐静芸将自己脖子里的那根红绳从脖子里解了下来,手指把玩着这枚翡翠扳指,感觉到自己的体温从扳指上离开,逐渐变得冰凉,叹了一口气,“这玩意儿我带了二十年,从我出生起就一直带着,现在,还给你们唐家吧。”

    她将扳指递给秦管家,眼中毫无不舍,秦管家有些难以置信,本来还以为难以到手的东西就这样轻松的得到了?

    “放心,这是真的。”唐静芸冷哼一声。

第十四章 漂白

    秦管家带着那么翡翠扳指走了,同时也留下了唐老太爷的一些话,一段话,无非就是“回到京都后要去唐家”云云,唐静芸也是听过后就忘在了脑后,这辈子谁有空和那群饿狼再纠缠!

    唐静芸送走了那尊大佛,仰躺在在沙发上深深的吸了口气,感觉真是前所未有的好,连空气都感觉干净了不少,想到以后回到京都念书后还要再面对那一大家子,就感觉是无尽的麻烦。

    前世的她有一颗野心,她不甘愿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私生女,被人嘲讽,她能接触的资源不多,除了踏着唐家的势力上位别无他法。而今生却不一样,眼界宽了,渠道也就广了,她已经不再需要去争抢那些东西,因为她有信心凭借着自己的手一样能够得到她想要的东西,更何况他现在又多了一个筹码,那就透视的异能。

    唐静芸觉得自己似乎该做些什么来开心一下,自己的人生终于要开始走向与前世不同的方向,环顾了自己的屋子,突然觉得有点可惜,要是姜晔在的话,她就可以坐一桌菜,然后和他喝几口小酒,聊聊人生,聊聊风月。

    索性出门买了点菜,回家炒了三个小炒,从冰箱里拿出了弄好的酒糟鸡脚,装在保温盒里,带着从商店里买的不算多好的酒,就出了门,径直去了老崔那里。

    老崔那里离着她家并不远,隔了两天街,穿过偏僻的小巷就到了,依旧是冷清的很,老旧的招牌歪歪斜斜的靠在一旁,她拎着东西推开半掩的门扉,看到老崔正在桌子上摆菜,愣道,“唐丫头,你怎么来了?”

    唐静芸挥了挥自己手上的保温盒,“家里一个人太冷清了,来找你喝酒呗。”

    “他走了?”老崔意有所指的问道。

    唐静芸摇了摇头,“不确定。”他确实走了,虽然两人在口头上有过约定,只是她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回来,因为有些事情谁都说不准。

    老崔也没问什么,他总觉得唐丫头和那个男人身上似乎有着什么类似的东西,当时唐丫头将他带回家里的时候他是知道的,多少有些猜测,现在看她的神情,心中似乎闪过几分明了,乐呵呵地招呼道,“来,坐,我给你备上碗筷,咱们好好吃一顿。”

    唐静芸接过碗筷,将小炒和酒糟鸡爪都一一摆好,又将酒熟练的开瓶,给两人都各倒了一杯,“来,老崔,今天咱俩好好喝一个,这日子这特么过的无聊又憋屈。”

    “你个小丫头,说话老气横秋的很,弄得好像你阅尽千帆一样,”话虽这么说,老崔其实能够感觉出来,这丫头变了,眼底埋葬着某些东西,在京都的一年里定然是经历了什么,让时光似乎在她身上比别人更快速的流过,将她早早的催熟。

    两人聊着这些年的变化,老崔的言语中带着几分感慨,“你这小丫头,当初小小瘦瘦的,还老是跟街上的小混混打架,没想到一眨眼就这么大了。”

    唐静芸笑笑没有说话,那时候的她呀,跟个野孩子似的,除了每天回家吃一顿饭,从来都不爱呆在家里,家里冷冷清清的,唯一的姥姥也出门去摆摊了。

    有时候她自己都很奇怪,明明一样和其他的人不用功,为什么能够成绩就能那么好,成为班上老师又爱又恨的学生,成绩一直是数一数二的,可是脸上的伤痕从来都没断过。

    这事直到高中以后才收敛了,后来高考时一举考上了全国最难考进的几大学府之一——燕大,远离的银临市,她才保持了一副不错的形象。

    “老崔,在不在?”

    一个低沉男声打断了唐静芸和老崔两人的交谈,一个和老崔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熟门熟路的推开虚掩的门,还没走近就扬声问道。

    唐静芸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她转头一看,眼中露出惊讶的神情,“祥哥!”

    来人正是陈兆祥!

    陈兆祥诧异的看着那个正和好友有说有笑喝酒的女孩,居然是唐静芸!当下开口笑道,“唐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兆祥啊,原来你个唐丫头认识啊,我还想着给你们介绍一下呢。”老崔笑呵呵道。

    陈兆祥回过神来,满脸含笑,不复人前的高傲,“前几天在朱爷那里见过一面,唐小姐可是朱爷的座上客!”

    唐静芸谦虚的笑了笑,“哪里,比不上祥哥你这个朱爷的得意继承人。”

    三人都是大笑,花花轿子人抬人,这些交际场合的应对,她还是不缺的。

    看着架势,唐静芸就知道老崔和陈兆祥交情匪浅,只是不知道一个低调的野郎中,一个是高高在上的、朱爷看重的继承人,到底是怎么产生交集的。

    陈兆祥很自如的进去拿了副碗筷,唐静芸给他满上,“祥哥,真是缘分!”

    “哈哈,确实是缘分呐,唐小姐!”陈兆祥爽朗一笑,这时候的他不复在朱爷身边的谨慎和恭敬,显得很豪爽。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如此生疏的叫我唐小姐了,叫我一声唐丫头或者静芸就可以了。”唐静芸抿唇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杯,“敬祥哥一杯。”

    陈兆祥也是大笑,“好!”和唐静芸碰杯,各自喝了一口,他觉得这个小女孩果然很有意思,今天的她和那天在朱爷面前的谈吐进退有据又有所不同,身上多了几分江湖气息,让人觉得亲切。

    三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唐静芸带来的菜,赞不绝口。这样的场景似乎和刚才两人时候并没有多少区别,意外的多了几分热闹。

    “……现在难啊,各种生意都不好做,国家对于这些东西也多有禁止,很多东西都打击的厉害。”祥哥叹了口气,难得地感慨道。

    “这是必然的,”唐静芸抿了一口杯中的酒,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味蕾,眼睛微眯,“国家已经严打过好几次了,这趋势是大有来势汹汹的样子,在我看来,黑帮乃至黑道的鼎盛时期已经过去了,即将迎来凋敝的时候。如果不及时改变,寻找新的出路,恐怕不是进了牢子就是饿死在大街上。”

    “哦?那静芸以为出路在哪里?”陈兆祥饶有兴趣的问道,他在这个女孩身上看见了一种睿智的光芒,可以称之为远见卓识,她眯起的凤眸中带着几分难言的深邃。

    “漂白!”唐静芸掷地有声地道,“只有漂白,将黑暗从见不得光的资金变为可以在阳光下炫耀的资本,逐渐脱了黑社会这样的外衣,带上成功企业家的头衔,这样才能够在新时代继续生存下去。哪怕还与黑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外表上一定要做的好看!”

    陈兆祥的神色从一开始的玩味逐渐变得慎重,听她说完,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听静芸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杯祥哥我敬你!”说罢,他仰头一饮而尽。

    唐静芸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同样一饮而尽,动作优雅中带着豪爽。

    陈兆祥大笑,这个女孩对他脾气,怪不得能够和老崔这样性子古怪的人一起有说有笑的吃饭,确实是个难得的妙人儿。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喝酒慢点,真当这56度的白酒是白开水往下灌呐!”老崔阻止了两人说话,看着略显激动的陈兆祥,觉得有些好笑,这个男人平常沉稳的可怕,现在难得有这样的情绪显露的样子。

    三人继续喝酒,氛围格外的好。

    很多年后,陈兆祥每每想起这次谈话,都会忍不住感到庆幸自己那一天心血来潮的去了老崔那里,展开了改变他一生的交谈。

    当被人问及那个已经站到众人仰高度的女人,他都会满脸感慨,笑而不语,那个人不是谁都能揣摩的,她的心中自有沟壑。唐静芸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如果她早生了十几年,那么地下世界老大的那把交椅或许要换个人坐坐,而她生在了这个风生水起的年代,于是她创造了属于她自己的神话。

    而此时,唐静芸还只是一个刚过二十周岁、默默无名的年轻女孩,甚至她还背负着不太光彩的出身,谁能预料到她未来的成就呢!

    三人好好喝了一场,唐静芸的酒量还远没有前世那么好,感觉有些疲惫,在老崔那里找了个房间睡觉。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老崔正在听着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唱曲声,她跟他说了一声就出门了,外面的太阳过了下午的毒辣,略微显着颓势,街道上的行人三三两两,她径直去了趟市中心的一家书店,,翻看了不少书籍,心里默默的规划着未来的计划。等到她出门的时候,已经接近书店打烊,她很清楚的听到了书店老板娘在背后的嘀咕声,“看了那么久一本没买,白瞎了一张好脸!”

    唐静芸摸了摸鼻子,看来自己下次得要换家书店看了,看着已经暗下来的路面,抬脚往回走。

    回到家打开门的时候,才猛然觉得月色下沙发上似乎坐着一个人影,心中一凛,低声喝道,“谁?!”

第十五章 上了心的女人

    坐在沙发上的人动了动,一个低沉好听的男音想起,“是我。”

    唐静芸松了口气,伸手打开了玄关的灯,低头换鞋子,“我还以为是谁呢,姜晔,你想吓死我啊。”她的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上几分柔软,与刚才冷喝时气势十足的人判若两人。

    她透过玄关处的灯光,看着那个深陷在沙发里的男人,在朦胧的灯光下,显得多了几分寂寥之意,心中突然就有些心疼这个男人,想起他曾经跟她说过的关于父亲的事情,虽然说得不多,但是只言片语中就能够明白,他的生活过的并不开心。

    “嗯,大晚上的去哪里了?我回来就看到空荡荡的屋子,好寂寞。”姜晔转头看着那个灯光下的女人,觉得她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不然他怎么会一忙完手头的事情就急匆匆的回来,发现她不在家的时候心中不可抑制的升起失落,哪里也不想去,就坐在客厅里眼巴巴地等着她回来。

    唐静芸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从男人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委屈的味道,心中暗道一定是错觉,分明就是钢铁一样的男人,怎么会有那样撒娇的意味在里面,她打开客厅的灯,走向姜晔,“怎么不开灯?黑漆漆一片,能不寂寞么!”

    姜晔的唇角勾了勾,“忘记了,我马不停蹄的去处理事情,然后一忙完就回来这里,一个没注意,就在沙发上睡着了。”看着她,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变得愉快了不少,这真是新奇的体验,似乎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这样的感觉。

    唐静芸走到他的身边,看到他还是昨天离开时候的那身衣服,就知道他所言非虚,“你……”

    就在这时,他手臂一伸,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鼻子动了动,勾起的唇角悄悄的放下,眼中不满的神色一闪而过,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去喝酒了?和谁?”

    唐静芸也不以为忤,她毕竟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也没有太过分明的男女界限,随意地道,“去找老崔喝酒了,遇到了祥哥,多喝了几杯,”随后又看向姜晔,发现他的脸色有些发白,那张帅气的脸上却一如既往的平静,“这是怎么了?”

    姜晔挑了唇,漆黑的眼眸中升起几丝笑意,感觉到身边的人并不抗拒自己,得寸进尺的半靠在她的肩头,眼睛灼灼地看着她,“枪伤,疼。”

    唐静芸终于察觉到了这个男人今天的不正常,这是在向她撒娇?卧槽,她在心中难得吐槽了一句,这个一开始就给她像孤狼一样感觉的男人,居然会有这样的一面,心中虽然如此,还是伸出手,替他揉起伤口,她是知道的,枪伤后期恢复确实会比较疼,尤其是伤到他的枪是杀伤力很强的,在伤口处炸裂过。

    姜晔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隔着薄薄的衬衫按揉在自己左下肋骨的伤口处,那种激烈的疼痛顿时缓解了许多,这样的枪伤也不是不能忍,更严重的伤势都受过,只是在她的面前,似乎就会忍不住表现出来,或许是基于一种“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的心理吧。

    “你晚饭吃了没?”唐静芸一边按揉着,一边问道,雄性的气息呼吸在她耳边,让她略感不自在,算算前世后来的那些岁月里,她似乎从未和什么男人近距离的接触过。

    姜晔看着小巧的耳朵,上面泛起的嫩红色,不由自主的低头在上面咬了一口,唐静芸的身体一僵,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静静地等到他停下,果然,在姜晔小心翼翼地舔了几下后,就不再动作,在她肩头闷声道,“抱歉。”

    “你今天怎么了?”唐静芸觉得今天的姜晔有些奇怪,与往日里不太一样。

    “唉……”他叹了一口气,“今天差点中招了,有人给我递了杯加了料的水,我虽然尝了一小口就发觉了不对,不好还是难免有些影响。”在唐静芸看不见的地方,他眼中的凶狠一闪而过,想起那个女人,真真是糟蹋了两人一起训练的情谊。

    唐静芸低笑出声,加的什么料不用说她也猜的出,戏谑地道,“有美人自动送上门你都不要,真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哟。”

    姜晔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回嘴道,“我姜晔只上上了心的女人,不然我会觉得和我那个风流的父亲并没有什么区别,真恶心。”

    唐静芸又是低低一笑,侧身,用另一只手挑起他的下巴,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眉眼含笑道,“真是个纯情的好男人。”这个男人真是一点都不像她前世那个圈子里的人,干净而冷冽。

    两人此时的动作说不出的暧昧,她的一只手还在他的肋下按揉,另一只手低低的在他下巴上滑动,好似一根小羽毛,轻轻来回刷动着他的心尖。姜晔眼睛一眯,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很有胆色的女人是在挑逗她,那就如她所愿吧。

    低下头找到了她淡色的唇瓣,轻轻的碰了碰,有些生涩的用上下唇瓣摩挲着,感觉到一阵柔软的触觉,过了一会舌头犹豫地探出,小意的舔舐着她的唇瓣,只感觉一种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唐静芸察觉到他生涩的技巧,心中一笑,还真是个雏儿,连简单的接吻都这么生疏,松开了贝齿,主动伸出了舌尖,轻轻的舔舐着他的唇,引领着他行动。

    不得不说姜晔是一个很好的学生,非常有天赋,不一会就掌握了接吻的技巧,并且还很有举一反三的能力,他的舌在她的嘴里攻城略地,并且很快就掌握了主动权。唐静芸也不甘示弱,双手手指插在他的发根里,狠狠的与他交缠。

    等到一吻毕,两人都是气喘吁吁,姜晔低头看着这个刚才与她唇齿交缠的女人,她的那双凤眸眼角晕染了淡红色,看上去妩媚又有风情,一直淡色的唇瓣此时也好似染上了瑰色的唇膏,让平常一直冷淡疏离的她莫名的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瑰丽。

    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高,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以前和人吻过?”如果知道是谁敢先他一步动过她,他一定一枪毙了那个男人。

    “呵呵……”唐静芸低笑,“你是第一个,当然是不是我第一个男人就是个未知数了。”随后又解释道,“人都有天赋一说,有的人天生就会这些,或者见的多了难免就会这样。”

    姜晔闻言也是一笑,收敛起刚才身上的那种危险的气势,“的确,我相信以后我们会有很多‘较量’的机会,”他的眼中闪过霸道,“还有,不要找别的男人了,像你这样的女人,需要一个有胆量放你飞的男人,同时他又要有足够的强大,才能真正的与你携手一生,而不至于因为你带来的风雨击倒。”

    唐静芸有些惊讶,没有想到这个男人观察力居然这么细致,能够看到她掩藏在平静的外表下的野心,她的凤眸上挑,唇角带笑,“你是不是一直都在观察我?”

    姜晔看着那张笑意盈盈的出色的脸,他有预感,这个女人将来绝对成就非凡,就像是那句老话,“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她现在只是蛰伏起来,总有一天她会成为翱翔九天的凰鸟,一切只是时机还不到。

    “观察你还不至于,只是谁让你的这双眼睛这么勾人人,带着太多的东西,想不引起人的兴趣都难。”姜晔用手勾勒着她的眉眼,眼中有着笑意,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唐静芸挣扎了几下挣扎不开他的手,也就随他意了,反正被他摸几下又不会掉块肉,这大概就是三十岁女人和二十岁女人的差别了吧,前者已经过了动不动就脸红心跳的年纪,脸皮厚的可以。

    “该死的!”姜晔低声咒道,“我都说过我之上上了心的女人,你可别逼我破例。”

    唐静芸淡笑不语,她其实看的出来,此时的姜晔受到药物的影响并不大,凭借他的意志力能够克服很多东西,现在他不无趁着药力来试探她的态度的意思,正好她也有同样的心理,道,“嗯?上了心的女人?”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将他一把推开,“厨房里还有些中午留下的食材,我去下两碗面。”

    姜晔看着那个在厨房里忙活的女人,总觉得她身上有种很矛盾的气质,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偏偏能够勾动他的心,想起刚才那一眼里的洞彻,不由失笑,真是个聪慧的女子,不会被人搅动自己的平静。

    他似乎能够察觉到按揉肋下枪伤出残留的温度,眼底流露出几分笑意,这个女人,平常看上去冷冷淡淡,似乎身上总有那么几分洒脱的味道,可是他知道她其实也有热情的一面,就像她刚才的那个吻,热烈,霸道。

    不由又是低低地笑了起来,他自己都不曾发觉,和唐静芸相处的日子里,他笑的次数比一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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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重生之名流商女:
唐静芸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到底人生赢家,一路从唐家的私生女奋斗成为唐家家主,不但灭了阴狠的哥哥,毁了外表白莲内心恶毒的姐姐,还把自己的亲生父亲送进了精神病院,登堂入室,执掌唐家,将唐家掀了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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