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你的未婚夫有多优秀
她停顿片刻，回头看了眼骨灰盒子，“和尚早就知道自己的结局，毕竟他是剑灵的主人。”
将车门关上，高亮坐回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后启动车子。
他对到家玄学了解的真不多，但高中大学的时候看过不少小说，在他看来，像高僧那样的人，他的剑灵不该是大胡子那般，偏执狂躁，视人命如草芥。
“一念之间，便是天堂和地狱。”
姜黎过去听臭老头说起过不少故事，哪怕是修为甚高的得道之人也会因为一己执念走上不归路。
几个小时的车程后，抵达帝京近郊。
已经让高亮提前联系过林疏，他提前一个小时就已经等在约定地点。
昏迷不醒的钱多多的被抱到了另外的车上，经过商量后，姜黎让高亮把她先送去医院休养。
而她会带着傅胤川跟林疏同行，去之前搬出来打掩护的疗养的地方。
在姜黎把车门关上之际，潘潘跑过来，目光灼灼第盯着她看，又欲言又止。
“如果是想劝说我加入你们，还是不要开口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潘潘听了还是忍不住失落，伸出手指比划着，“姜黎，你就不能稍稍考虑一下吗？”
姜黎诚实地摇头，“至少我目前还没有这个想法。”
“那钱多多呢？”潘潘想着，能留一个算一个。
异能小队的几人先后下车，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落在这边，竖起耳朵听两人的谈话。
“钱多多是否愿意加入你们，我不清楚，我也不能替她做决定。不过，她能镇压鬼杀还是因为钱家的血脉传承，换到其他地方，不会有如此效果。”
况且，钱多多并不想让旁人知晓她血脉特殊的事情。
已经做到了大隐隐于市，习惯了平凡的生活，她可能不想原来的生活被打破。
双手放在身前绞在一起，潘潘低垂着脑袋，闷声闷气。
“好吧。”
姜黎拿出自己的手机在她眼前晃两下，桃花眼里泛着浅浅的笑意。
“反正有联系方式，如果有什么事，你也可以联系我啊。”
听到这话，潘潘心里稍微好受些。
她没有死缠乱打，发自内心地喜欢着姜黎，可不想破坏自己的好形象，“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你们也是。”
其实她们又要见面的，姜黎等安顿好傅胤川，她还要赶过去审问博士。
前面的林疏已经第五次回头，哪怕是看到好兄弟的胸口有起伏，人应该是没事，脸色也没有很难看。
可看样子也不像是睡觉了呀？
想到姜黎之前允诺过的，林疏没觉得此时的傅胤川跟“生龙活虎”扯上丝毫的关系。
等车子平稳地在路上行驶后，他调整着后视镜的位置。
“胤川什么时候能醒？”
姜黎揪着毯子的毛边，对上林疏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清楚。”
在某人横眉冷竖时，她赶紧补充了句，“但他并无大碍。”
抚摸着方向盘，沉默片刻的林疏道出了心里话。
“姜黎，我相信相信着你的胤川。”
停下手里的动作，姜黎再次对上林疏的目光，往后靠在座椅上，语调上扬，“谢谢。”
说完，她低头，眸光描摹着男人的五官，心里默默跟神交流。
神，让他早点好起来吧。
……
在疗养的地方，一切准备妥当，把傅胤川送回房间后，姜黎就去了隔壁。
最近姜家的电话没少给她打，有意忽略。
姜先生或者是秦女士打电话过来问的无非是那么几句，让姜黎有点意外的是，姜晚竟然联系过自己三次。
她打算先放松一下，等日月交替之际吐纳修行。
此次小丁村之行，意识到自身还是不够强大，若是没有借助古钱的力量，肯定不会如此顺利。
有慧根道骨，天赋异禀，但姜黎自小在臭老头的教育下，后天的努力和勤奋是十分重要的，不能轻易松懈。
这些年来，她一直做的还不错。
修炼过的缘故，第二天的姜黎很早醒来。
她先去隔壁查看傅胤川的情况，男人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从他身上找出来玉石，催动着气息去感受，再次确认他的确没有大碍。
三日，至多三日。
若是傅胤川还没有醒来，她就带着人去找异能小队的李大夫。
从傅胤川的房间退出来，转身，姜黎对上林疏的注视。
两人往栏杆处站了站，林疏担忧地看向好友的房间，把文件放在手里掂了两下。
“姜黎，能有什么办法让胤川早点醒来吗？”
眼下还有许多事情要让他拿主意。
姜黎垂眸看了眼林疏手里的文件，上面写着什么什么项目，有关公司的事情，是她帮不上忙的。
刺激傅胤川醒来的办法嘛，有，但她没打算用。
自从被鬼孩缠身，男人虽然躺在床上一直昏迷，但身心并没有得到休息。
当时和尚借助他身上的紫气附身，引来佛光，还是有益处的。
指了下林疏手里的文件，姜黎问地认真，“有的事情，你不能做主吗？”
林疏摇头摇地很快，无奈地笑了笑，打趣道：“姜黎，你似乎不太知道你的未婚夫有多优秀？他啊，不知让多少人望尘莫及。”
指着自己，他一派坦诚。
“就拿我来说，在很多方面都不如他。而且，他总能让人心服口服。”
思虑片刻后林疏站地离姜黎近点，压低嗓音给她举例。
“胤川身体不好卧病在床，但仍然有好多人相信并愿意支持他，这次我不过放出他有意参与影视城的项目，已经有不少人联系我，愿听差遣和吩咐。就傅应阁，呵，他就不配跟胤川比。”
姜黎总结，“傅胤川不仅有本事，他还有人格魅力。”
打了个响指的林疏十分赞同她的话，又回到方才的话题上，“所以你真的没有办法让胤川早点醒来？”
“有，但不能用，他需要好好休息。”
她才不管有多少人等着傅胤川做决定，又有多少希望被寄予在他身上。
在自己这里，男人是神所言的自己的命定之人。
没有什么能比他康健更重要的。
见林疏还想要再问，姜黎拿他之前说过的话堵他，“你不是说，你相信相信着我的傅胤川吗？”
林疏：“……”哑口无言了。
就在姜黎打算回房间的时候，楼下忽然传来特别大嗓门的一声“黎黎”。
第一百二十二章砚台和毛笔
闻声看过去，映入她眼帘的时小跑着夫妻两人。
正是姜先生和秦女士，两人一前一后。
姜白刚从外面出差回来，西装革履，拉着行李箱，在闺女看过来的时候更卖力的跑起来。
他一兴奋起来，都顾不上踩着高跟鞋的秦女士了。
那一段路是鹅卵石的，行李箱被拖着，发出阵阵响声，感觉轮子随时不保。
“黎黎，黎黎，爸爸和你秦阿姨来看你了！”姜白是真的想闺女。
等见了面，他张开手臂就要抱人。
姜黎反应地很快，弯腰躲开姜先生的手，不是太喜欢他们的过于热情，伸出手来阻止，“有话请说。”
被拒绝也没关系，姜白拉开自己的行李箱，献宝似的拿出给闺女带的礼物。
“我出差回来专门去附近的老店里给你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一方砚台，还有上好的毛笔。
姜黎打开看过后，略有不解，“这是？”
“你不是喜欢写写画画嘛，以后用这个，店家说了，砚台和毛笔都是老东西，说不定还有神奇的效果呢。”
其实当时店家搬出了“神笔马良”的故事，姜白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当然不会相信。但闺女整天神神叨叨的，画奇奇怪怪的符纸，总要用称手的工具才行。
姜黎的食指抚摸过砚台，又捻了捻毛笔的毛。
她认真的给出评价，“这的确是上好的砚台和毛笔。”
若是碰到识货的人怕是千金不卖，姜先生能送给自己这份礼物，用心也花了不少钱。
在姜黎问到价格时，姜白手握成拳放在唇边，目光闪烁，“哎呀，不贵，那个店家见我是真喜欢，特别双爽快地就卖了。”
事实上，他一结束工作上的事就到人家店里蹲着。
开古玩店的店家似乎不差钱，没有办法，他只能耍无赖，软磨硬泡让人答应。
当时店家还说了，砚台和毛笔对于一般人而言就是普通的砚台和毛笔。
可姜白知道呀，他闺女绝不是平凡人。当然，并不代表他就就相信姜黎张口闭口“神说”，不过哄闺女高兴就心满意足。
所以，为了说服店家，姜白就故意说，自己闺女是道家大师，厉害着呢。
不管店家信没信，反正人家是被他缠的烦了，忍痛割爱。
这会见姜黎仔细地把东西收起来，姜白扭头朝媳妇挤眉弄眼的，有点小得意，“我就说黎黎会喜欢吧。”
秦曼渐渐已经习惯丈夫在姜黎面前“没出息”的样子，配合地笑两下，她戳戳他的腰侧，小声提醒，“别忘了你今天过来的正事。”
经秦曼提醒，姜白才反应过来。
“黎黎，小九怎么样了？”
姜黎清楚，若是不让他们见到傅胤川，可能一时半会找不到理由把人“哄”走。
而且林疏已经去喊人，到时候演场戏，也好让他们放心。
把人领着去了傅胤川的房间，就站在门口的位置。
“傅胤川恢复地还不错。”
姜白想要再往前走两步时看地更清楚些时，林疏带着人刚好赶到，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眶的专业人士说了，以病人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要静养。
一句“静养”，就让姜白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
在姜黎送他们离开时，刻意问了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秦曼和姜白交换过眼神，默契地达成一致。
“没有。”
上车前，姜白忍不住多唠叨两句。
“黎黎，你照顾小九不要太辛苦，要是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不用跟家里人客气的。瞧瞧，你又瘦了。”
旁边的秦女士立马附和，“是啊，黎黎，家里的娟婶从老家回来的时候带过来几只拍跑地鸡，我明天让厨房熬了汤给你送过来，好好补补。”
他们一唱一和，分明是故意在转移话题。
姜黎双手背到身后，眨眨桃花眼，又问一遍。
“真的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
退到路旁，姜黎不再追问，挥手跟他们再见。
趁着他们不注意，有个纸片人从姜黎的口袋里钻出来，顺着她的腿往下，跳跃几下，爬到了后备箱的位置。
目送车子离开，姜黎环顾周围，径直走到公交车站牌那边的长椅坐下。
利用纸片人，她“偷听”车内姜先生和秦女士的谈话。
“老姜，你说我们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啊？”秦曼满面愁容，忍不住叹息。
姜白也愁，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认真思量过后，他坚持自己的想法，“苏家这次来消息，让姜黎去参加她表妹的成年礼，还要带上小九，不合规矩。况且你也看到小九的尚未痊愈，不去也罢。”
横北苏家，正是姜黎外婆家。
“自从黎黎母亲去世后，我们家跟苏家的关系可谓是降至冰点，鲜少往来。可那到底是她的外婆家，我……”
姜白拉过秦曼的手，安抚似的拍拍她的手。
“你我心知肚明，苏家小辈的成年礼，邀请姜黎还说得过去，可非要把小九带过去，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们不是要阻止姜黎跟她外婆家往来，将来还有机会，再说吧。”
两人陷入了沉默，贴在后车窗上的纸片人飞下来，飘荡着回去找姜黎。
椅子上的姜黎慢慢睁开眼睛，搭在膝盖上的手有节奏地敲着。
对于外婆家，她毫无印象。
想必姜先生和秦女士不会说谎，苏家想要见傅胤川，不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至少现在看来不是好机会。
既然他们选择不告诉，想必是能解决的，她就不管了。
拿出手机往回走，姜黎收到潘潘发来的消息，问自己是今天什么时候过去审问博士。
她还分享，把博士带回来后，玉罐子用了自己的宝贝，李大夫以药为手段，都没能从他口中撬出来有价值的消息。
姜黎手指灵活地落在屏幕上，回复潘潘，“晚些时候。”
纸片人趁着四下没有其他人活泼地踩着公交站的长椅，最后卯足力气跳上姜黎的肩膀，荡着她的长发回到口袋里。
第一百二十三章别怂呀
下午六点左右，姜黎把傅胤川托付给林疏，独自去找异能小队的人。
林疏的手搭在栏杆上，目送她渐行渐远，等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时，扭头问身侧的高亮，“你知道姜黎去做什么了吗？”
高亮能猜到，但下意识地选择了隐瞒。
“疏少，我怎么会知道，姜小姐也没告诉我啊。”
他转身想要避开眼前人的。
胳膊被拉住，高亮疑惑地对上疏少探究的目光，佯装坦荡，“还有什么事吗？”
“你是跟着姜黎降妖除魔了吗？胤川也上了？”林疏笑地有点狡猾。
脑袋不灵光，这是高亮对自己的清晰认知。
担心会掉进疏少三言两语的圈套里，他眼睛转了圈，想出个不错的主意，“我哪会降妖除魔呀，不过是跟着姜小姐去了……嗯嗯嗯。”
高亮吓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装作很辛苦想要说话的样子。
“疏少，我们去了……唔唔唔。”
发现异常的林疏盯着高亮看了会，灵光一现。
“看来是姜黎在你身上动了手脚，算了，你我都是凡人，既然她不想让我知道，就不问了。”
他是真的为了高亮考虑，生怕会受到什么伤害。
“谢谢体谅，疏少，我、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我这嘴……”高亮装出又想要说的样子，但嘴用力闭紧，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般。
对此，林疏只能拍着他的肩膀说安抚的话。
“辛苦你了。”
等疏少走远后，高亮摸着胸口长舒口气，暗自窃喜，没想到他就信了。
总之，自己做到了答应姜小姐的。
从小丁村离开时，他目睹那三个普通人被贺东和铃铛围着转了两圈，人晕过去，听说会忘掉关于小丁村的种种。
虚无为了安全起见，提议让高亮也接受记忆抹除的。
姜小姐没同意，并且保证，关于种种，他是不会跟其他人透漏半分的。
单单冲这份信任，高亮也必须要做到。
坦白地讲，亲眼目睹了一些事情，他不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摇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高亮放轻手脚进了九少的房间，就坐在门口的位置，守着不让其他人来打扰九少休息。
仔细观察过四下无人，他从口袋里小心地摸出纸片人，这是姜小姐那会偷偷给自己的。
掌心的纸片人没有任何反应，看起来跟普通的剪纸一般无二。
好想摸两下。
心动不如行动，屏气凝神，犹犹豫豫，高亮伸出食指小心翼翼地戳两下。
纸片人有了反应，仿佛被吵醒的样子，纸胳膊往后伸，伸懒腰的模样憨态可掬。
然后，它转了转身子，歪头看了眼高亮，顺着他的胳膊往上爬，在肩膀处找了舒服的位置重新躺下来，还翘起二郎腿。
平日里对小猫小狗都没有多大的兴趣的高亮，没想到会栽在纸片人身上。
真的是太可爱，他也好想拥有啊。
……
异能小队把博士藏在老式的居民楼里。
位置不仅有点偏僻，哪怕有定位跟着导航走，姜黎绕了两圈都没找到那栋楼。
她拿出手机联系潘潘，那边秒接。
“你们所在的那栋楼有什么特征吗？”
“是破旧的。”潘潘自己说完就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啊，这附近的楼都比较旧。这样吧，我们两个用微信共享实时位置，我下来接你。”
几分钟后，两人碰面。
隔了段距离，姜黎就看到穿着蓝白色裙子的潘潘朝自己挥手，嘴里还含着冰糕。
她就要走过去，从右边的巷子里走出两个染着头发的年轻人。
“美人，来这里找人呀？”黄头发的男生语气轻挑，还自以为帅气的摸了下自己的油头。
“这附近我熟啊，你找谁，我帮你呀。”
事实上，姜黎早就发现他们跟自己身后，不想搭理。
懒得搭理这种人，她欲绕开。
另外一个穿着花衬衫、前面几缕头发染成好几个颜色的男生“欸”了声，故意挡住她的去路。
两人游手好闲惯了，平日里没事就喜欢在附近瞎溜达。
没想到今天碰到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即便是穿着简单的休闲服，让人也无法忽视她那张明媚娇艳的小脸。
所以，他们来搭讪了，能跟美人说上几句话也是好的。
“别着急走呀，我们是真的想帮忙。不是吓唬你，若是没有这里的人指路，估计你走的又累又困又渴也找不到地方呢。”
“就是就是，美人要去哪，我们很热情的，愿意……”
因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两人挡住了视线，潘潘看不到姜黎了，咬了口冰糕走过来。
然后，她就听到了这话。
“喂，两位，不用你们了，我认识，好吗？”
两人听到声音扭头看过去，高兴地瞪大眼睛，喜上眉梢。
天呀，今天是什么大好日子，竟然让他们碰到两个好看的姑娘。
两人对视无声交流，貌似在商量谁负责搭讪哪一个。
还挺有默契的，很快就达成一致。
黄头发的男生转身拍着手，嬉皮笑脸的，“我没有恶意，就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想跟你聊聊，留个联系方式？”
搭讪潘潘的男生更直接，“缺不缺男朋友啊？”
潘潘晃着手里的冰糕，摇头道：“我不缺男朋友，但是你……”
她故意卖关子。
“我怎么了？”男生还甩了外套，自以为很帅气。
“欠揍。”
说完，潘潘就右边躲开。
在抬头时，她就看到鸡毛掸子抽在了男生的脸上，人疼地呜哇乱叫。
冰棍走了过来，手里玩着青色的方砖。
他向来话少，能动手的就懒得动嘴，解决事情讲究效率。
挨了打的男生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对上冰棍阴沉的眸光时，识趣地和同伴站到一块。
一打二好像也不太行。
姜黎退到旁边，“鼓励”他们，“别怂呀，上。”
内心挣扎过后，或许是姜黎的话起到了作用，他们竟然真的挥着拳头朝冰棍靠近。
分分钟就被按在地上叫“大爷”。
潘潘挽上姜黎的胳膊故意从他们身边经过，这两人还真有意思，这会竟然喊着让她们帮忙，脸皮比墙还厚。
这个位置是大部分人家的窗户所在的位置，冰棍一手拖着一人的腿，把人弄到角落里。
好好“教育”。
第一百二十四章有脾气的
老式的居民楼没有电梯，姜黎和潘潘要爬到八楼。
这个时候符纸就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结果便是她们到门口的速度太快，潘潘的冰糕还没吃完，而她也还没想好该如何跟姜黎开口。
见她的手抬起来要敲门时，潘潘一下子就拦住。
“有件事要告诉你。”
姜黎黛眉微皱，猜测，“跟博士有关？”
潘潘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面上有些慌张和苦闷，“博士疯了。”
收回自己的手，姜黎目光紧锁她，“疯了的意思是？”
“任何消息都问不出来，变得又疯又傻，抱着跟水萝卜躲在角落里一会哭一会笑的。反正，情况很不好。”
很快，姜黎就看到了疯癫的博士，潘潘对他的描述还是不够准确。
人狼狈不堪，流着口水，连厕所都不会上。
玉罐子给他打扫的房间，任劳任怨是有原因的，见到姜黎更是使劲低着脑袋，贴着墙角要出去。
“怎么回事？”姜黎面露不悦。
她肯把博士交给异能小队的人，一来自己那边的确是不太方便，二来是他们能把人“照看”好。
本来还想着撬开博士的嘴，顺藤摸瓜，彻底解决躲在后面三番五次要对傅胤川下手的人。
不满意，姜黎很不满意。
小洛满是歉意，“姜小姐，是我们的失误。”
刚好李大夫走进来，他伸手就拦住想要溜走的玉罐子。
姜黎转身看向他，“李大夫，治不了吗？”
李大夫郁闷地点点头，指向手里的罪魁祸首，“就怪他，非要拿刚弄到手的法宝在博士身上试，结果让他变成这幅鬼样子。”
玉罐子感觉到姜黎带有凶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举起手来，赶紧认错。
他是真想帮忙来着，没想到弄巧成拙。
心想完蛋了，还想着拜姜黎为师，估计要被她“记恨”上。
姜黎离开房间前又跟李大夫确认了遍，后者摇头，唉声叹气，随即又怒气冲冲地跟玉罐子算账。
队长把人带回来交给他负责，结果因为玉罐子的自作聪明，砸了自己招牌。
虚无代表异能小队郑重地跟姜黎致歉，还将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当做补偿。
淡漠地扫了眼桌子上的东西，姜黎转身就走。
潘潘踩着沙发拦在她面前，“你怎么就走了呀？我知道你这会肯定会生气，但是，但是……”
绞尽脑汁，她也想不出一个让人家留下来的理由。
“我送你下去，行吗？”
“还是我去吧。”虚无走过来做出“请”的姿势，显然还有别的话要跟姜黎说。
操心的潘潘叮嘱队长，“队长，你好好送姜黎啊，好好送。”
等两人离开后，她撸起袖子帮着李大夫一块收拾玉罐子，埋怨道：“本来她就不想加入我们，这下好了。”
玉罐子委屈，他忍住，不说。
那扇门缓缓闭上，忽然，里面的博士抬起了头，眼底闪过狠厉，哪会是一个疯傻的人会有的情绪。
他是个“演戏高手”。
……
“对不起。”虚无再次道歉，因为他清楚姜黎看重博士的原因所在。
现如今再追究已没用，姜黎无奈地叹口气。
“他变成这幅疯癫的模样，你们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虚无坦诚相待，“我已经跟那个地方取得联系，到时候会把人送过去。”
“那个地方？”
姜黎清楚，博士就算疯了也不能送去普通人会待的精神病医院之类的。
其实虚无对“那个地方”了解的也不多，只是在某次出任务的时候遇到同道中人，记下了一个号码。
在李大夫告知博士无药可医后，他就跟“那个地方”的负责人取得联系。
通了，对方听他说完后就说出一个地点，让他们找时间把博士送过去。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姜黎的确不曾听说过“那个地方”，但并不代表没有。
可是安全吗？
“之前我们制服的诡异者就送去那边，听说，那个地方有一位得道大师，手持酒葫芦，能号令四方。”
姜黎默默把“那个地方”记在心里，“你们决定吧。”
到楼下后，她就不用虚无送了。
继续往前走，人在后面喊。
“姜黎，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加入我们的事……”
“打住！”姜黎转身，伸出手示意虚无可别再说下去，“我也是有脾气的人，之前就没打算加入你们，现在，哼。”
虚无低头，摸着鼻子，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还是那三个字，“对不起。”
“道歉我收下了，其他的，免谈，不用送。”姜黎把疾行符都用上，充分表现自己迫不及待要离开。
虚无仰头看着蓝天，想起师父去世之前交给他的招揽人才的种种方法，他倒是想用，但人家姜黎根本不给自己施展的机会。
扶额，叹息，他也萌生了收拾玉罐子一顿的想法。
默念几遍自己是队长，将烦躁的情绪压下去后才回去。
而姜黎离开地十分顺利，走到公交车站旁，在手机上确认过路线后，等车。
没一会，她右手边传来吵闹声。
女孩抱紧书包往这边来，后面有一男一女正在追。
“瑶瑶，你这孩子跑什么！瑶瑶，大伯母又没有恶意，只是想着你们年轻人在一块能聊的开心嘛，站住，你站住！”
公交车还没来，女孩终究是被追上。
“大伯母，我今年才大二，只想好好学习，暂时不考虑……”她有点难以启齿，见那个男生也追上来，“不考虑谈恋爱的事情。”
“瞎说什么呢，我给你找人又不只是为了谈恋爱，人家觉得你不错，是本着结婚去的。”
“不、不要说了。”女孩觉得离谱。
使劲想把包从大伯母手里抽回来，试了几下都不行，她急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这孩子就是没有福气，你父母现在都生病住院，你连最起码的医药费都缴不上，整天来找我们这些穷亲戚借，有什么用。我和你说，虽然那小伙子没上过几年学，但人家家里有钱啊。”
男生走近，十分骄傲，“对，我有的是钱。”
第一百二十五章藏地深
“你有钱跟我有什么关系？”女孩羞愤。
这会公交车站除了姜黎就只有他们三人，大伯母强硬地要把人带回去。
女孩子挣扎几次都没成功，见男生也来帮忙，更是慌张。
坐在长椅那边的姜黎认出了她，看了眼监控器的位置，背过身去，从包里摸出来张符纸，贴在掌心，另一手捋了几下，符纸变成透明的。
她不动声色地扔出来。
符纸落在女孩身上，忽然间就有了力气，不仅抽出自己的书包，还扬手把男生推开。
大伯母因为惯性差点摔倒，站稳后指着她的鼻子。
“宁瑶姬，你要是不听话就给我还钱！”
“欠你们家的钱我会还的，但我才不会答应你的无稽之谈！”
公交车抵达，宁瑶姬赶紧冲过去。
大伯母还想阻拦，但膝盖莫名地疼起来，跌坐在地。
姜黎从她旁边经过，或许顾及到有陌生人在场，她骂骂咧咧的话又憋了回去，只厉声喊着“宁瑶姬”。
过了晚高峰，公交车上的人很少。
两站后，除了司机，就只剩下姜黎和宁瑶姬。
宁瑶姬选了最后的位置，抱着书包，用头发挡住脸，一直低着脑袋。
从她抖动的肩膀来看，人应该是哭了。
姜黎默默看了会，没过去打扰。
公交车走走停停，十几分钟后，闭着眼睛假寐的姜黎感觉到肩膀被拍了下。
她回头去看，是哭肿了眼睛的宁瑶姬腼腆地搓着手，十分不好意思，小心询问，“你有带姨妈巾吗？”
姜黎摇摇头，见她弓着身子，难受地脸色发白。
“很不舒服吗？”
“没事，我、我还能坚……”
宁瑶姬疼地蹲在了地上，还想故作坚强，身子却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在公交车司机的帮助下，姜黎把人送去了医院。
巧的是，钱多多也住在这家医院养身体。
去大厅给宁瑶姬缴费的时候，姜黎看到了一前一后走进来的临淮和宋谨言，后者阴沉着脸色。
蓦然想起傅胤川跟自己说过的，她竖起耳朵去听。
刚好，林淮把宋谨言拦住。
“不对劲啊，阿言，我就是随口跟你一说，我小叔安排了钱多多在这家医院住院，你怎么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
林淮推着好友的肩膀让他淡定，“就算有人着急，也不该是我这个……”
“嗯，我喜欢钱多多。”宋谨言推开他的手。
完全符合自己的猜想，但亲口听好友承认，林淮还是吃惊。
就……毫无征兆啊。
“阿言，什么时候的事？不是，你怎么闷头干大事呢，我们两个形影不离的，你什么时候对她动了芳心？”
宋谨言着急见钱多多，拉上林淮的胳膊，“边走边说。”
姜黎踮脚看着他们两个上了电动扶梯，帮宁瑶姬缴完费用，她拿出手机给林疏发消息，询问钱多多的病房号。
她到的时候，林淮和宋谨言在病房外面等着。
钱多多被推去做检查，两人刚好聊到宋谨言为什么藏得深。
“因为姜晚。”
姜晚喜欢宋谨言，至少文学院和计算机学院的人都知道，而钱多多经常在她身边，更是知情者。
“之前我没认出她之前，没考虑太多。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嘛，十三岁那边我遇到过一个向太阳的女孩，而她就是钱多多。”
一次偶然的机会，宋谨言听到钱多多哼唱记忆深处的那首曲子。
认出来她后，自己忍不住去关注她。
那天送钱多多去找姜黎的路上，宋谨言刻意试探过，钱多多也还记得十三岁的自己，但她不知道人就在眼前。
说出这些话，宋谨言如释重负。
他只有一个要求，“阿淮，帮我保密。”
以林淮的脾气秉性，喜欢一个人就要勇往直前，最起码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
“你既然喜欢人家就追啊，阿言，我帮你。”
他拍着胸脯保证，刚要高谈阔论一番，抬眸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那边的姜黎，又被吓到。
“姜黎，你怎么在这？”
“来看钱多多。”
姜黎打量地目光落在宋谨言身上，忽然想起那天分析给钱多多听的，看他也不像是勾勾手就能听话的人呀。
感情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宋谨言起身，长舒口气，他还是问出了口。
“姜黎，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要自杀？”
他已经找医护人员了解过钱多多的情况，她自己割的手腕，伤口挺深的，若不是送来的及时，有失血过多出事的可能。
不想让姜黎为难，宋谨言又问了句，“能告诉我吗？”
“不行，钱多多不让。”姜黎拒绝地直截了当。
宋谨言失落地低下头，意料之中，但很快他又对上她的视线，心情忐忑，“她……她不会牵扯进那种事情里吧？”
在永望山见到了鬼夫子，还有虚无他们那样的人，没法不担心。
“呐，”姜黎指了指前面，“人回来了，你可以问……”
没等她把话说完，宋谨言拽着林淮大步流星地离开，明明是想来探望钱多多的，这会却头都不回。
钱多多不解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但随即就把注意力放到姜黎身上。
不再用轮椅，她小跑着过来。
“你能不能劝劝，我真的已经恢复差不多，就让我住院吧。”
住的是vip病房，各项高费用的检查，虽然那位林先生表示过不需要她担心医药费的事情，但自己真不喜欢欠别人的。
“你好了吗？”
为了向姜黎证明的钱多多直接蹦蹦跳跳，她还转圈，“我身强力壮的，真没事。”
当然，她十分清楚，那日自己报着跟鬼杀同归于尽的想法，但有姜黎他们的符纸相助，血流的多但于身体无碍。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鬼杀仍在封印中，强行突破现身本就脆弱，所以自己才有机会用最小的代价将其彻底灭除，还小丁村安宁。
想到已经去世的家人，钱多多心思沉重。
“姜黎，我真的不喜欢医院。”
这里是伤离死别最多的地方，前天晚上，隔壁病房的一位老先生去世，他相伴几十年的妻子哭得不能自己。
在钱多多再三恳求下，姜黎联系了林疏。
某人用相当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逃”一般地要离开医院。
姜黎发现了停车场那边尚未离开的宋谨言和林淮，她还要陪陪宁瑶姬，又不放心钱多多独自离开。
“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不……”钱多多打算坐公交回学校。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黎打断，“不许拒绝。”
第一百二十六章人美心善
在姜黎带着钱多多往那边走的时候，就看到林淮朝自己挤眉弄眼的，推着宋谨言的后背，让他主动点。
“你们能帮我送钱多多回去吗？”姜黎这话问的是宋谨言。
宋谨言歪头咳嗽声，镇定。
钱多多见人家好像不愿意答应，“其实我真的可以自己回去的，旁边就有直达的公交车，我……”
“可以！”林淮觉得指望不上宋谨言。替他答应，“当然可以，反正我们也回学校，顺路。姜黎，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安全地把钱多多送回去。”
前段时间学校有关自己跟林淮的谣言传的有点离谱，钱多多这会见他如此热情，更不愿意同行。
万一被同学们看到，可能更解释不清楚。
“还是算了吧。”钱多多摆着手往后退，打算趁姜黎不注意跑向公交站。
在她蠢蠢欲动时，宋谨言忽然开口，“上车吧。”
钱多多是被姜黎推着上车的，坐在后面，有点难为情。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林淮把宋谨言拽过来，美名其曰，他开车不习惯有人坐在副驾驶。
车门关上，林淮朝姜黎使眼色，两人也算是配合默契。
看着车子离开医院的停车场，姜黎迈上台阶去照看宁瑶姬，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声。
林淮发来的消息，问她，“你觉得这两人能成吗？”
姜黎没有将之前给钱多多算过的卦象告知，毕竟林淮非当事人，天机不可泄露。
病房里，医生给宁瑶姬检查过，人是疼晕过去的，这会挂了点滴并无大碍。
医生见姜黎也是个小姑娘，翻看着病例。
“你们家大人呢？”
“我和她是在公交车上遇到的，不清楚她的家人。”
这一次是姜黎跟宁瑶姬的第二次见面，不熟。
宁瑶姬的背包搁在旁边的柜子上，手机在里面，本着为病患负责的态度，医生让护士在她手机里找到家长的联系方式，通知他们尽快过来。
得知病人的医药费是姜黎结的，医生和护士往外走，回头看了眼。
“小姑娘人美心善的。”
“是呀，她明眸皓齿，比电视里的女明星都好看呢。”
姜黎耳力绝佳，她听到了她们的话，扬了下嘴角。用脚勾过椅子坐下，因为注意到了宁瑶姬手腕上的胎记。
仔细观察，是剑的形状。
伸出手落在上面，她轻轻碰了两下。
目光挪到宁瑶姬的脸上，姜黎微微皱眉。
胎记这种东西对于有的人而言生来就带着，并不稀奇。可偏偏宁瑶姬的胎记，让姜黎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的指腹压在上面，低头仔细瞧着。
护士打完电话走过来把手机还给姜黎，还以为她在担心。
“放心吧，医生已经给她检查过，她有点宫寒，又受了凉，之后多注意些，好好调养。”
起身，姜黎帮宁瑶姬掩了掩被子。
“她的家人什么时候过来？”
“说是在另一家医院，赶过来大概需要半个多小时吧。你有事着急离开吗？”
姜黎点头，她不放心傅胤川。
“麻烦你照看一下她。”
在她要走出病房时，护士“欸”了声，“你不给病人留个联系方式吗？”
“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到的。”
深沉的眸光落在宁瑶姬的手腕上，姜黎对她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
傅胤川的房间里，高亮正靠在墙边，脑袋昏昏沉沉，打瞌睡。可在留意到外面的动静时，他猛然惊醒。
着急起身，他的脚踢倒的凳子落地发出声响，担心吵到床上的人急忙弯腰去扶。
姜黎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高亮手忙脚乱的，压低嗓音询问。
在看清楚来人后，他蓦然松口气。
在姜小姐去床边看过九爷的情况后，他把两个小时之前的事情告知。
傅家来人，打着老爷子的名义要探望九爷。
高亮告诉他们九爷这会需要静养，他们嚷嚷着又要见姜小姐。
幸好疏少还没离开，走过来，费了点心思才把人打发走。
离开之前，有人还说明天再来。
虽然是傅老先生安排自己到九少身边的，但高亮没能认全傅家所有人，但有几个在傅家那场家宴上见到过，是跟二先生一个阵营里的。
听九少的吩咐，他有关注傅氏集团的消息。
“老先生有安排人盯住二先生，想必他才会出此下策，让那些人来探虚实。”
姜黎不舒服地揉了两下鼻子，觉得房间里有点闷，走到窗边开了半边窗，习习晚风吹进来。
风吹起她的发，站在光线暗的那边，脸上的情绪看不真切。
她的嗓音泛着冷意，“没关系，明天我在，他们谁来都不好使。”
高亮重重点头，“好嘞。”
从傅胤川房间离开的时候，姜黎有件事要拜托高亮。
“到现在，和尚的师侄还没有联系我，明天你找时间到何苦斋一趟，行吗？”
“没问题。”
他想到此时被摆放在另外房间里的骨灰盒，去睡觉之前还特意去上了一炷香。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高亮就出门赶去何苦斋。
七点多抵达，找人打听找到那家店，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旁边有清洁工阿姨正在打扫，高亮找她打听，得知在一个星期前这家店的店主就离开，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高亮把木牌仔细翻看，没找到电话号码之类。
有厚重的窗帘和门帘遮挡，他不管是从趴在门缝还是窗缝隙里看，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人哪去了啊？”他喃喃自语。
五分钟后，实在是没有的高亮打算离开，余光就看到有个不修边幅的男人拎着包子，哼唱着奇怪的曲调靠近。
他停在何苦斋前，从兜里摸出钥匙来。
这应该就是姜小姐要找的人。
高亮过去拦住那人，“这位先生，姜小姐让我来找你，高僧……啊，不，是你的师伯出事，让你过去……”
话还没说完，对方就用力甩开他的手，还推了下肩膀。
“什么姜小姐，还师伯？不是，你是想找何苦斋的老何是吧？你什么人啊？”对方把包子塞进口袋里，转着指间的钥匙。
将高亮从头到脚打量过后，他轻笑了声，“你跟老何不熟吧？”
“的确不熟，我是受人所托过来找他的，他呢？”
“没了啊！”对方擤了鼻涕，左右看了眼，直接抹在旁边的台子上，“老何把这家店转给我了。”
高亮诧异，过了会才缓缓开口确认。
“没了的意思是……”
第一百二十七章墓地
“说是何苦斋的店主出了车祸，被送到医院救治，但因为伤地太重还是去世了。而何苦斋现在易主，那个人说是店主回光返照的时候把钥匙交给他的。”
高亮托朋友去查过，车祸和就诊记录都对得上。
皱着眉，他真担心，“姜小姐，如此一来，高僧的骨灰要怎么处理？”
靠在门框上，姜黎抱臂，心思沉重。
按照和尚留下来的那封信里交待的，他终究还是想回到寺庙。
虽说她跟他前后打过几次交道，但是真不知道他是从何而来。何苦斋的店主意外离世，想不到其他办法。
总把和尚留在这边也不太好。
“我再想想办法吧。”姜黎犯愁。
或许何苦斋里还会有线索，可高亮带回来的消失是，有钥匙的那人根本不允许其他人踏进店里。
回了自己的房间，再回来时，姜黎手里多了一张银行卡。
是之前秦女士给她的，不清楚里面的数额是多少，但应该把何苦斋盘下来。
“密码是442573，你去查一下里面有多少钱。”
接过银行卡的高亮秒懂她的心思，自告奋勇，“姜小姐，这几年我也有点积蓄，如果钱不够我们可以凑凑。”
偌大个帝京，于和尚而言，安心落脚的怕是只有何苦斋。
这件事交给高亮去办，姜黎是放心的，但还是要多叮嘱几句，“按照你们的规矩，何苦斋不该那么轻易属于那个人，可以用点手段。”
“什么手段？”林疏走过来。
他的视线在姜黎和高亮身上徘徊，最后落在那张银行卡上。
“有些事情可不是用钱就能解决的。”
林疏志不在商，但因为家族的关系，还是选择了弃医从商。浸染许久，他自有一些自己的心得体会。
“当然，有些事情用不着钱就能解决。”
姜黎与他对视片刻，把决定交给高亮，“你可以选择要不要告诉他。”
转身离开，她走出一段距离，能听到林疏正在劝说高亮。
……
傅胤川醒来是周三这天的中午。
在林疏的帮助下，何苦斋已经买下来，姜黎带着高亮去店里仔细找过，没有有价值的发现。
所以她只好让高亮准备些墓地的资料。
既然和尚信任自己，将身后事交付，姜黎也不好敷衍了事。
她捧着平板认真挑选几个到备选方案里，到时候还要亲自过去看看风水。
“嘶。”傅胤川发出轻微的声音。
姜黎立马将平板搁到旁边，走过去，弯腰盯着男人看。
他的睫毛在动。
“傅胤川。”她小声叫他的名字。
过了会，男人缓缓睁开眼睛，与姜黎对视，俊容染着暖意，嗓音低沉沙哑，“黎黎，让你担心了。”
伸手帮着他坐起来，她把枕头塞在他身后，舒服些。
“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再擅作主张。这次若不是和尚道行高不会伤害你，你还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
在诸如此类的事情，姜黎要跟傅胤川好好谈，必须让他摆正态度。
即便是身负紫气，可身体不好，哪里经得起他如此折腾。
傅胤川看着严肃的姜黎，唇角上扬，深邃的眸光里漾开笑意，一本正经地表示，“黎黎，我不能跟你保证没有下次。”
还不能保证？
姜黎挺了挺腰板，双手环在身前，眯眯桃花眼。
她倒是要听听他是什么意思。
“那种危险的情况下，若不是高僧借助我的身体及时把大胡子解决，你和虚无他们应付不来。”
傅胤川倾身拉近跟姜黎的距离，看着她眸子里映出自己的模样。
“既然是我能做到的，绝对没有袖手旁观的可能。而且，能帮到你，我很开心。”
如此解释倒是让姜黎不好再指责他，伸手戳戳他的小臂。
“姑且不再为难你，但是，再有下一次，你最起码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啊。”
“那你会同意吗？”傅胤川试探。
姜黎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案，“不会。”
他摊摊手，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傅胤川。”她语气有点重。
“商量，下次我肯定会先跟你商量的。”傅胤川的手落在她的长发上，安抚似的摸两下。
他有意转移话题，“高僧怎么样？”
目光不经意落在那边的平板上，拧眉，仗着臂长拿过来。
“墓地？”傅胤川面色微沉。
修长的手指在平板屏幕上滑动，他薄唇抿成一条线，忽然想起那天高僧借助自己身体时说过的话。
“傅施主，这种方式于你我身体都会有损。我本就命不久矣，无所谓，只是会连累你。”
在傅胤川毫不犹豫地答应过后，高僧又补充了句。
“请你放心，我会保你安然无虞。”
他做到了，可最后的结果却让人心情沉重。
回过神来，傅胤川帮姜黎做出了选择，“这个地方不错。”
姜黎探头看，是同意的，“嗯，我也觉得这些里面它是最优先选择。我让高亮去联系，先给个位置。”
下一秒，傅胤川的掌心贴在她的手背上。
“黎黎，不用。”
她眨眨眼，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这里有我之前买下的墓地，可以让高僧安息。”
虽然傅胤川没有多说，但姜黎已经想到，墓地是他为自己准备的。
从这一点，足以见得男人能坦然面对自己的生死。
手腕翻转，姜黎抓着傅胤川的手，字正腔圆，“神说，你会越来越好的，有我在呢。”
“嗯，我知道。”
有阳光洒进房间里，温暖又舒适，两人四目相对的画面唯美又浪漫。
林疏等了一分钟，他们没有再说话，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嗽了声，“抱歉，我打扰一下。”
他走进来，先是关心地询问一番，确定好友并无大碍后，低头看向姜黎，商量的语气，“姜黎，我有点事情要跟胤川谈，可以吗？”
姜黎起身把位置让开，但她没有离开。
“他刚醒来，不要说太久。”
是生意上的一些事情，林疏见姜黎没有出去的打算，眼神询问好友。
傅胤川挽着自己的袖口，“我的事没什么不能让黎黎知道的。最近，二叔那边有什么动静？”
林疏没想到已经结婚的自己会被塞狗粮。
“好，我先跟你说几件事……”
第一百二十八章带怨离世
都是有关生意场上的事情，姜黎听了会便百无聊赖到旁边坐下。
术业有专攻，反正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林疏看起来斯文温润，话比较少，可在傅胤川面前，他说十句才得到男人一两句的回应。
在三言两语间，傅胤川就和林疏谈完了所有的事情。
合上文件，林疏顺势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公事谈完了，他还有点私事。
“你之前拜托我找的房子已经收拾妥当，什么时候带人过去看看啊。”说完，林疏别有深意看向站在窗边撩着窗帘的姜黎。
“谢了。”
二叔盯得紧，有些事情没办法搬到明面上由他处理，只能拜托林疏。
从来都是尽心尽力的林疏心甘情愿，想当初他肯答应父亲放弃学医，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好友。
在商场爬模滚打，熟悉规矩，方便他帮忙。
反正到目前为止林疏都不曾后悔，甚至有点庆幸。
在好友的身体每况愈下时，他接管负责了部分事情，全力以赴。
总之，没辜负。
晚些时候还约了人见面，林疏又跟傅胤川简单聊几句便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他想到一件事停下来，话是对姜黎说的。
“你之前让胤川安顿的那对姐弟，弟弟阿文去世了。”
姜黎穿着窗台的手指顿住，转身对上林疏的眸子，“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晚上。”林疏抬手抚了下眉眼，心里冒出个大胆的想法，跟姜黎求证，“他的死是不是另有原因？”
明显的话里有话，姜黎不答反问，“你觉得可能会是什么？”
其实林疏看过阿文的检查报告，他的身体本就是不堪重负。之所以会这样问并非是仅仅因为好奇，更多是担心。
听阿文的姐姐说起过，弟弟的身体是满满变得不好的，检查出严重的病情之前，毫无征兆。
有段时间，阿文好像康复般，后来才意识到那是他的回光返照。
林疏的视线落在好友身上，抿唇不语。
姜黎看穿了他的心思，斩钉截铁，“不会，傅胤川不会。”
“王一诺该着急了。”傅胤川“好心”提醒。
得，自己才是多余的，林疏摊手，又耸了耸肩膀，立马表示，“我这就走。”
下楼时碰到高亮，他把人拦住。
“姜黎陪着胤川呢。”
高亮抬头看过去，虽然单身很久，但他秒懂，转身往下走，“疏少，我送送你。”
车子停在院子里，林疏将手里的文件仔细地放进格子后，别有深意地盯着面前的高亮看了会，忽然笑起来。
“你缺女朋友吗？”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高亮懵。
胳膊搭在车门上，林疏碰了下自己的鼻子，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媳妇有个姐妹来了帝京，想谈恋爱，你是她的理想型。如果你有想法的话，我可以安排你们……”
“我没有！”高亮提高分贝拒绝，甚至往后退拉开距离。
林疏也觉得如此有点不妥，但媳妇让他上心这件事，自己身边没有合适的朋友，观察过后，倒是觉得高亮还不错。
他不死心，“要不你先考虑考虑，到时候我还可以把女生的照片发给你。”
“真不需要，我谢谢你的好意，疏少。”
高亮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推着人上车，脸颊有点发烫，红了的耳朵泄露自己的情绪。
系着安全带的林疏故意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高亮，你不会没谈过恋爱，对于这种相亲害羞了才不答应？”
“再见！”高亮转身三步并两步地离开。
……
房间里，傅胤川察觉到姜黎走神，不打扰，等她自己反应过来之后才柔和着嗓音询问。
姜黎点点眉心，“之前虚无他们还答应阿文会安排他跟傅萱见面。”
可傅萱留在了小丁村，尸骨无存。
到底阿文是带着遗憾离开人世。
“你在担心？”傅胤川蹙眉。
“有点。”走过来的姜黎认真地与他对视，坦白，“虽说虚无他们用了办法使阿文忘掉一些记忆，但就担心他记得十分清楚，你能让他跟傅萱见面的事情。”
生者带怨离世，怕是会有麻烦。
并非是姜黎恶意揣测，而是她经历过类似的事情。
十五岁那年，臭老头带着她四处游历时遇见过重病缠身的人，不宜长途跋涉，奄奄一息，只求临终前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
年轻气盛时跟家里人吵架断了联系，离家出走，弥留之际深觉孤独，只想求得原谅。
反正是个可怜人。
臭老头其实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但念在跟那人有缘，答应了。
可在他们找到那人的家乡时，因为发大水，周围的村庄都搬迁，根本找不到他的母亲。
当时臭老头真的想了许多办法，三天后终于有了消息。
那人的母亲早在半年前离世，据说临终前还念着儿子的小名。
知道对方时日无多，臭老头得知这件事时打算第一时间告诉他的，可记下的手机号码打不通。
原路返回，途中姜黎发起高烧耽误点时间，反正等他们赶到的时候人没了。
紧接着便是麻烦找上门。
从回忆中抽离，姜黎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叹了口气。
“那人记恨上我师父，不愿去转世投胎觉得自己被欺骗想要报复，不惜伤害其他无辜人来强大自身。后来，在他化为厉鬼伤害我师父时，我按照神的意思将其解决。”
因为这件事，臭老头还悲春伤秋了有段时间。
傅胤川若有所思，跟阿文接触过，他觉得或许他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但姜黎的顾虑不无道理，他保证，如果发现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一定及时告知。
深思熟虑过后，姜黎还是要做点什么，防患于未然。
傍晚时分，傅家人没有找来闹，而是王一诺带着阿文的姐姐过来。
姜黎刚吃过晚饭坐在院子里乘凉，桌子上摆放着朱砂符纸之类的，旁边是披着外套的傅胤川。
晚风有点冷，她指使高亮再去给男人取件衣服。
王一诺是从林疏口中得知九少在这边，她先斩后奏，这会都看到人了才给老公打电话“请示”。
第一百二十九章一封信
“……小武真没有恶意，她就是替小文来送封信的。”
她没有把握，哪怕视线里有九少的身影，但不代表人家愿意搭理。
这会就希望老公的面子有用吧。
林疏早该想到王一诺的性子，语气无奈又宠溺，“你先征得姜黎的意见，如果她同意，胤川那一关就不成问题。”
“你确定？”王一诺已经开始紧张。
上学那会，她就怵傅胤川，跟林疏结婚好几年，见到这人还是有点应付不来。
她其实觉得姜黎更好说话的，也没有理由阻拦呀。
可在三分钟之后，王一诺后知后觉，林疏的叮嘱是走心的。
只是小武站在他们面前，姜黎就搁下手里的毛笔，扭头对吩咐抱着毯子走过来的高亮，“你先带傅胤川回房间休息。”
“哎，那个……”王一诺想阻拦。
高亮立马过来隔开她与九少，后者更是一句话都没说，十分“听话”就离开。
小武忍不住要上前，识时务的王一诺用身体把人挡住，给她使眼色。
稍安勿躁，毕竟是有求于人。
在傅胤川和高亮离开后，姜黎指指面前的两个位置，示意她们坐。
“有什么事吗？”
小武本来有很多话要说，可对上姜黎的眸光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支吾半天。
王一诺指了下二楼，“是有点事情找九少，就耽误他一会时间，不会影……”
“跟我说吧。”姜黎慢斯细理，将桌子上的东西收好。
在王一诺面露疑惑时，笑意漾开在她的脸上，重复了遍，“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
小武盯着姜黎看了足足半分钟，拿不定主意看王一诺。
见两人还在犹豫，拿出纸巾擦着手上沾到墨水的姜黎就把话说地再清楚些。
“我不许，傅胤川不会见你。”
“姜黎，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
想解释来着，话到了嘴边，王一诺反而不知该从何说起。
有努力在想措辞，斟酌中。
“我弟曾经跟傅萱有过一段感情，她当初会和我弟在一起无非是因为他那张脸。后来分道扬镳，我弟那个死心眼放不下，离世之前还念叨着要跟她见面。之前应该是傅先生答应过会安排，可最后……”
“所以呢？”姜黎打断她的话，抬眸，眼底透着冷意。
当姐姐的若是拎不清跑过来要说法，委实不该，更不是明智之举。
小武后知后觉自己语气不对，眼前的女孩可能是误会了，摆摆手，赶紧解释，“我不是过来找茬的，只是替我弟送一封信。”
在心里，小武是感激傅先生的，当初可是人家安排姐弟两人在帝京落脚。她有去网上查过，弟弟生前所在的那家疗养院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医疗团队更是专业卓越。
姜黎视线下移，思量片刻，拿起了那封信。
纸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傅先生，我们真的不像。
她很赞同这句话。
将信收起来，姜黎允诺，“我会把信拿给傅胤川的，你们还有别的事情吗？”
的确还有个不情之请，小武搓着小臂，小声点说出口。
“我弟弟的事情可不可以别让那女人知道，就让我弟清清白白地走，别再有丝毫的牵扯。”
小武有点咬牙切齿了。
虽然来之前王一诺告诉过他，傅先生是傅萱名义上的哥哥，自己纵使再讨厌她也要收着点，毕竟人家是一家人。
性情改不了，在小武心中，如果弟弟没有遇到傅萱，哪怕身患绝症也能笑着离开。
不想再有牵扯？
默默重复了小武的话，姜黎了下眉。
傅萱也死了，不知道她之后会不会跟小文再见到，那不是一般人能控制的了得。
她可以稍微帮点忙，“你回去之后可以把你弟弟留下来的有关傅萱的东西都处理掉，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小武还真有此意，之前若不是弟弟哀求，她早就这么做了。
想到这，她忍不住多看两眼姜黎。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没想到如此通透。
也对，这就只有这样的人跟傅先生站在一起才般配。
没有其他的事情，小武跟王一诺离开。
姜黎拿着信去找傅胤川，拿了自己的手机将小文离世的消息告诉潘潘。
嗯，她是故意的。
因为清楚虚无他们的性子，在小文的事情上到底是食言了，肯定会想着弥补。
于是姜黎告诉潘潘，小文姐姐的意思是不想这两人再有纠缠。
断开跟傅萱的过往对于小文而言是件好事，或许来世他能找到心心相印的人，幸福美满，白头偕老。
但因为两人曾经有过一个孩子，还跟鬼孩那种东西扯上关系。
冥冥之中的羁绊仍在，于小文而言有害无益。
而虚无他们肯定能想到这一点，指定不会袖手旁观。
果然，潘潘那边肯定回了消息。
“姜黎，队长说你不用担心此时，他会跟小洛想办法处理。傅萱那样的，真不配小文的喜欢。”
姜黎的指腹按压着手机的边缘，浅笑。
把信随意搁下的傅胤川抬眸，眼底映入那道周身被阳光笼罩的身影，心弦拨动。
美人如画，温馨安逸，赏心悦目。
手指叩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傅胤川故意吸引姜黎的目光。
“黎黎，傅萱的死讯瞒不过二叔的。”
“没想瞒着他呀。”姜黎语调轻快，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柔顺的长发随着她弯腰的动作滑到身前，发尾碰到男人的手背。
她无意之举，于傅胤川而言，手背感觉到的酥痒直击心房。
男人俊容掠过一丝不自然，他偏头咳嗽声，故作淡定，“怎么说？”
“在小丁村发生的博士肯定跟傅应阁有关系，否则，傅萱不会无缘无故被抓。幕后主使若是觉得他尚有利用的价值，肯定会找好理由，让傅萱的死变成意外，瞒天过海。”
毕竟傅应阁还是挺看重傅萱的，放着亲生儿女不亲近，有意栽培她进公司。
提起博士，姜黎如脂似玉地小脸上浮现丝丝愁容。
她告诉傅胤川，“本来还想顺藤摸瓜找出傅应阁背后的势力呢。”
第一百三十章当年婚姻
男人清楚眼前人是为自己担忧，自从两人见面相识以来，她付出许多，全心全意。
他如何能不触动？
甚至有些时候，傅胤川都习惯享受来自姜黎的“守护”。
现在看着她为自己劳神费心，有点不舍，拉过她的手力道适中的揉捏着，语气真挚又温柔。
“黎黎，因为有你，我愿意相信未来。”
没有人知道，在他忽然病倒，整日只能困在房间的那张床上，有多苦闷又无能为力。
明里暗里看过许多医生找不到自己的病因，能感觉到身体一天天地变得不好，矜傲的傅胤川差点向命运低头。
否则，他不会连墓地都买好。
万幸的是姜黎来到他的世界里，或许真的应该感谢经常被她挂在嘴边的神。
姜黎可没有丧气，她晃晃傅胤川的手。
“神说，会有办法的。”
至少在京大还有线索，她打算过几天就回学校去。
“嗯。”傅胤川也有自己的打算，“我之前跟林疏谈过，他会安排人盯着我二叔，有什么动作会及时通知我们。”
不管藏在二叔背后的是什么势力，迟早会露出马脚的。
……
某家俱乐部。
傅应阁看着老爷子在公司安排的人小动作频繁，父子血浓于水，尚未到撕破脸皮的时候。
刚好他提前收到了聚先生邮寄过来的药，用过之后精神百倍，心情也好了许多，便在有些事情选择睁一眼闭一只眼。
在擂台上，他朝对面的两个陪打招手。
力量重新回来，傅应阁心情愉悦，身手敏捷，拳风犀利，很快就把两人制服。
这还是俱乐部给他特意安排的“高质量”陪练，不堪一击。
傅应阁心满意足，摘掉拳击手套，弯腰下台。
俱乐部的经理处事圆滑，走过来表示感叹和敬佩，一通彩虹屁，殷勤劲十足。
“行了！”傅应阁把手套扔到他身上。
走到休息区域，结果手下递过来的水仰头灌了几口，提要求。
“再找两个抗打的陪练。”
他还没尽兴呢，两个人躺在地上狼狈不起，浪费时间。
听到这话的俱乐部经理额头直冒汗，他看着工作人员上了台子把两位陪练弄走，很是无奈，“傅先生，他们两个过去可是职业拳手，实在是您太厉害，怎么可能是您的对手呢！”
“所以让你去找！”傅应阁面露不悦。
见俱乐部经理目光闪躲，他伸手把人拽到身前，笑着威胁，“如果找不到合适的你，那你就自己来。”
“我、我肯定不行啊，傅先生，我一定给您找，马上找。”
等狗腿的俱乐部经理火急火燎地离开，在沙发上坐下休息的傅应阁看了眼手下，“还没有萱萱的消息吗？”
他话音刚落，有人敲门走进来，真是之前派去找傅萱的人。
“先生，不知道小丁村发生了什么，我们进去找了一圈，除了村中央的大坑，没有其他线索。”
小丁村地处偏僻且早已荒凉，周围根本没有监控可查。
而在沿途中，不知道因为是什么原因，最近的监控录像都消失了。
傅应阁将毛巾缠在手腕上，他最先想到了聚先生。
莫非是他那边的人所为？
可傅萱一个女孩子能有什么用，还是说小丁村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已有心理准备，但傅应阁还是心存一丝侥幸拨打聚先生的电话。
一声声想过之后，机械的女声告诉他，暂时无人接听。
抬手把手机摔在沙发上，担心傅萱会出事，思考过后，傅应阁有所打算，先安排人去准备。
而他，还需要再打个电话。
联系的人是妻子陈芝芝，她还待在女儿家，也没说什么时候要回来。
毕竟是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妻，虽然傅应阁没有必要事事都要跟陈芝芝商量，但有关小丁村，最起码告知一声。
在他说完傅萱下落不明，自己要亲自去小丁村寻找时，手机那边迟迟没有回应。
他拿下手机看了眼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中。
“陈芝……”
“你去吧。”陈芝芝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又过了会，她关心道：“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你尽管开口，我会尽力而为。”
“我这次既然过去了，想着把她的墓迁到这边来。”
陈芝芝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答应，“好。”
两个人老夫老妻多年，有了两个孩子，本来是亲密无间的，此时却格外客气。
通话很快结束，陈芝芝放下手机，拢好披肩走到窗户那边。
外面院子里，女儿傅荷正陪着外孙和外孙女在嬉闹。
不知怎么，她想到了当初嫁给傅应阁的那一年。
在娘家时的陈芝芝是最小的，不管是上面的哥哥姐姐还是父母长辈，都将她如珠如宝的宠护着。
在一次宴会上，她对傅应阁一见钟情，本就是不喜遮掩的性子，便央求家里人去说和。
那时傅应阁喜欢的是傅萱的母亲，可能是因为过于在意，考虑到她家世普通注定无法走到一起，便将那份感情藏在心底。
后来这件事还某位哥哥知道，有意插手，不知是怎么回事，傅应阁出差两周后回来，傅萱的母亲遇到了命中注定的有缘人，很快就步入婚姻殿堂，离开了帝京。
陈芝芝无意中得知哥哥的所作所为，生怕傅应阁知道会心生芥蒂，着急地跑到他面前去解释。
喝的有些醉的他抱住了自己，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他，要不要结婚。
后来，陈芝芝就同意了。
可在两人结婚的当晚，傅应阁坦白地告诉她，他有喜欢的人且一直没有放下。至于将来能否释然，依旧是未知数。
年轻时候的陈芝芝想着，反正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说不定相处久了，他就能看到自己的好。
一双儿女先后生下来，陈芝芝以为傅应阁对自己日久生情了，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的过下去，她心满意足。
但傅萱的到来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那个人死了，变成了傅应阁注定无法忘记的人。
陈芝芝闹过吵过，娘家人甚至大动肝火，最后傅应阁信誓旦旦地允诺，只要她肯点头让傅萱成为他们的女儿，之后，他不会踏进小丁村半步。
第一百三十一章要劝离
昔日的誓言仿佛就在耳边，可现实呢，傅应阁还是说话不算数。
其实陈芝芝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在傅萱来到傅家后没多久，傅应阁就在帝京最好的墓园给心上人买了墓地。
只是有所顾忌，时至今日都不曾提起。
陈芝芝还知道，每年傅萱母亲的忌日，傅应阁都会把那一天空出来，独自前往墓地，静静地坐下守着。
也是到后来陈芝芝才想明白的，既然傅应阁如此深情款款，为何要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另嫁他人。
原因很简单，那时候，他的亲大哥因为娶了不是门当户对的妻子，将老爷子气得够呛。
但傅应阁很清楚，在傅家，他远比不上大哥，根本承受不来后果。
他多“聪明啊”，虽然陈家在帝京的地位远比不上傅家，但她毕竟是有身份的人，娶了自己或许在婚姻这方面还能胜过一点大哥。
过去，陈芝芝跟傅胤川的父母接触过多次，在她看来，大哥大嫂根本不是尖酸刻薄的人，他们夫妻恩爱，各有所长，相护扶持反而格外的幸福。
如果不是那场车祸……
想到这里，陈芝芝的心口窝阵阵疼痛。
傅荷走进来的时候见母亲扶着窗边难受地坐下来，赶紧跑过来关心。
“妈，你怎么了？”
陈芝芝摆摆手，想说自己没事的，但在女儿再三追问下，止不住地叹了口气。
“荷荷，我想起你大伯和大伯母了。”
傅荷脸色微变，握上她的手，垂下眼帘不语。
当女儿的其实是知道的，那年的事情在母亲这里从来没有过去。
小些时候，虽然小九跟家里的晚辈不是特别亲近，但在傅荷的记忆中，大伯母是个特别温柔的人，每次回到傅家都会格外照顾他们这些小孩子。
记得得知大伯父和大伯母去世的消息时，傅荷难过地躲在屋子里哭。
至于亲弟弟傅傅青阳更是高烧不退，闷闷不乐许久。
敛起思绪，傅荷换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母亲身上，小女儿姿态。
“妈，其实你比我更清楚，青阳在做生意上很有天赋的，就连大伯父都夸过他。可是在他心中，从来都不认同父亲的所作所为，宁愿当那扶不起的阿斗。”
陈芝芝拍拍女儿的手，眼底有泪光。
“家里这些孩子里，你大伯母除了小九，最疼的就是青阳。”
儿子发烧的时候，哭着喊着要找大伯母。
后来还被傅应阁知道，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打了儿子一顿。怕也是那个时候开始，青阳就不愿跟父亲亲近的。
父子离心，冰冻非三尺之寒。
坐直身子的傅荷想起一件事来，她晃晃母亲的手，神色严肃，语气认真。
“妈，如果，我是说如果，小九真的好起来，爷爷还是想把傅家交给他，到时候父亲还要斗，你会让陈家帮忙吗？”
傅荷其实不关心这些，但前段时间她见过舅舅，应他的叮嘱，旁敲侧击。
自从父亲非要把傅萱接到傅家，后来又无意中得知傅萱的母亲会选择离开有舅舅从中作梗，他跟陈家的关系就不如从前。
从小傅荷就知道，母亲在外婆家哪怕是结婚生子依旧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
到底父亲还是她的丈夫，如果到时候需要陈家站队……
“不会！”陈芝芝表情坚定。
她明白娘家人的哥哥姐姐是不想自己担心，哪怕到现在也把自己当成“孩子”，凡事都先为自己着想。
没错，她陈芝芝爱傅应阁，但在谁接管傅家这件事上，有自己的原则。
否则在儿子在大学死活都不愿意选择商学院的时候，她也不会帮着儿子一块隐瞒傅应阁。
除此之外，陈芝芝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亏欠着傅胤川的。
“荷荷，那年你大伯母回来的路上还跟我通过话，她无意中得知了一位老中医的下落，知道你外公身体不好，还说好过段时间把人请过来给你外公把脉医治。”
深吸一口气，陈芝芝抹了下眼角的泪。
“我从来不想过生日，是真的不想啊。每一次，我这心，犹如刀割。”
可是她拗不过傅应阁，更没有决定权。
有句话，傅荷早就想跟妈妈说了。
她多少知道点父母当年的恩怨纠葛，即使母亲大度了这么多年接纳了傅萱，可父亲怕是从来都不知道，傅萱的存在就是往母亲的心口上撒盐。
结婚后，傅荷有些时候也会参加一些宴会。
不止一次听那些长舌妇笑话母亲，养着丈夫心上人的女儿，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卑微。
以傅荷的性子自然是与她们争辩过，可后来她才意识到，外面的人敢背地里如此议论母亲，归根结底还是父亲的错。
她不信，父亲不知道这些流言蜚语，却充耳不闻，依旧悉心栽培傅萱。
旁人对母亲的不尊重都是拜他所赐。
“妈妈，我和青阳跟我爸毕竟有血缘关系，血浓于水，没的选择了。但是你不一样啊，有时候，人努力往前迈一步，或许……”
傅荷的丈夫就是这时出现在门口的，听到媳妇的话心惊肉跳，赶紧出声阻止。
他的大嗓门吓到了傅荷，后者哀怨地看过去。
“你怎么回事？”
“那个小宝好像眼睛进了什么东西，你出来看看？”不善说谎，他这会眼睛都不敢媳妇。
陈芝芝心疼外孙就要站起来，一眼看穿丈夫的傅荷拉住母亲的胳膊。
“大惊小怪，妈，我去看看，你先休息吧。”
出门后，傅荷帮母亲带上门。
夫妻两人往下走，她使劲戳着丈夫的胸口，“为什么要打断我？”
“荷荷，你是当女儿的，哪能劝说岳母跟岳父离婚呢？”
“怎么不能？”傅荷停在楼梯上，她顾虑地往母亲的房间看了眼，压低声音，“我妈忍了这么多年，受过的委屈，我爸从未放在心上。人的一辈子就那么长，为什么还要得过且过？”
她表态，“反正我和青阳都已经成家，如果我妈真的要选择新生活，我们肯定能把她照顾好。”
第一百三十二章攻击长相
见媳妇动怒，当女婿的不宜过多跟她讨论这件事，赶紧好声哄劝着。
“小宝眼睛好像是真的不舒服。”他转移话题。
跟傅荷在一起后，他去过陈家多次，实话实说，若是岳母真的跟岳父分开，以后的生活轮不到儿女担心。
即使是家里的大宝小宝，在陈家祖父祖母眼中，都比不上岳母的。
到院子里，查看过儿子的情况后，傅荷深深看了会丈夫，把人拉到那边的草地上。
“有件事，我跟谁都没有提起过，就连我妈都没有。”
妻子忽然的严肃让他这个当老公的不由紧张起来，握上她的手，关切询问，“怎么了？”
“我在傅家的晚辈里排行老大，最年长，算起来，我才是跟大伯母接触最多的。有一年，我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变态。”
傅荷眼眶微红，声音有点更咽。
那段不好的记忆，其实她不愿意回想起来的。
只是今天跟母亲聊了点过去的事情，难免会有所触动。
“变态把我往巷子拖拽，我拼命的喊叫，求救，但根本没有人经过。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和朋友在附近办事的大伯母出现了，她救了我，报警把人送进了警察局。”
深呼吸，傅荷平复情绪。
“我到现在还清楚记得，那个变态被警察抓起来，朝着我扮鬼脸，丝毫没觉得自己错，还嚷嚷，我穿着那么短的裙子，活该、活该遇到……”
心疼地把妻子搂进怀里，他帮她擦着眼泪。
“那天因为有演出，所以我就穿了花裙子，化了妆，可是……当时大伯母听到这句话，就在警察局里，她冲上去就给了那人一巴掌，举着手里的包狠狠的砸。”
“处理这件事的警察也是好心，假装阻拦了下，最后还是见大伯母把人打的实在是有些狠才赶紧把人带走的。”
傅荷的记忆回到了那一年……
那人家里有点背景，他的家人带着辩护律师赶过来，揪着大伯母打人的事情喋喋不休，还要告到法庭。
有个能言善辩的，走到大伯母面前，厚颜无耻地说，傅荷毕竟年纪小，若是这件事处理不当给她的未来造成不好的影响，谁吃亏还还不一定。
大伯母抱着怀里的傅荷安抚，根本不理会其他人。
“小荷花，伯母告诉你哦，你漂漂亮亮的没有错，穿花裙子更没有错。小公主才不要跟那种坏东西计较，更不要怕，伯母在呢。”
或许是见大伯母油盐不进，那人竟然吵嚷着要把孩子的父母找过来。
后来是大伯父赶到了。
那时的帝京但凡有点身份的，何人不知傅大先生。
也就是大伯母从来不喜那种富太太的场合，结婚后鲜少在公众前露面，才让那些人狗眼看人低，没认出来她。
从公安局离开后，大伯母征求了受到惊吓的傅荷的意见，跟母亲通过电话后要把她带回浅水居月亮湾。
在车上，大伯母将傅荷抱在腿上，温柔地安抚。
在等红灯时，她咳嗽声，开车的大伯父立马扭头看过来。
“傅致远。”
“听着呢。媳妇，你放心，这件事我会亲自处理。”
敢欺负他傅家人，无疑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特别是那家人明显是惹到了媳妇。
“我只有一个要求，”大伯母的声音冷下来，“让他牢底坐穿。”
她知道自己嫁给的是放眼整个帝京都赫赫有名的傅家长子傅致远，但并不喜欢以权压人，待人更是和善。
可这一次，她真的很生气，更担心会给小荷花幼小的心灵留下阴影。
“明白。”
……
“那段时间一直都是大伯母陪着我的，住在月亮湾里，我可是目睹了在外面叱咤风云的大伯父回家后是如何的体贴细心。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那么快答应你的追求吗？”
傅荷抓着丈夫的袖子擦完眼泪，挤出抹笑来。
“因为我帅？”
她知道眼前人想逗自己开心，嗔怪地拍打了下他的胳膊。
“有一次聚餐，我的东西掉到地上，弯腰去捡的时候，坐在我身边的人明明跟别人聊着天，却伸手护住了桌角。”
大伯母跟她说起过的，小小的细节就能看出一个人的人品。
听完这些，丈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荷荷，我好像知道了，你的性子为什么既不像岳父，也不像岳母。”
在傅荷小小年纪里，大伯母就给她树立了人生的榜样。
“而你和青阳表面上看起来跟胤川不亲近，其实是不想给他添麻烦吧。”
“是！虽然我有时候挺嫌弃青阳的，但一件事上，我们姐弟不谋而合。那就是我们绝对不会帮着父亲与小九作对，绝对不会。”
这一刻，女婿忽然觉得，岳父这个当父亲的其实挺失败的。
听到怀里的人惋惜地叹口气，他低头对上傅荷的眸子。
“遗憾的是大伯父和大伯母那么早的离开人世，否则，我们当年在一起也不会那么辛苦。”
父亲看不上傅荷的老公的家世，态度强硬，想要把她许配给别人来着。
还好，一向以父亲为重的母亲无条件地支持自己。
想转移傅荷的注意力，也想多听她多多讲一下有关大伯母的事情。
“还有什么故事，我还愿意听。”
傅荷认真地想了会，拍了下手，“我还知道，小九有一次在学校里跟别人打架，被请了家长。本来把家长喊过去是要解决问题的，但没想到大伯母跟对方的妈妈吵了起来，好像是因为对方攻击了小九的长相。”
女婿疑惑地“咦”了声，他跟傅胤川不熟，但那张脸堪称无可挑剔。
“小时候的他长地不好看吗？”
……
“这是你小时候的模样吗？”
房间里，姜黎和傅胤川面对面坐着。
那会她拿他的手机查东西，无意中从相册里看到了他小时候的照片，闲来无事，两人就聊了起来。
傅胤川往前倾了倾身子，动作自然地握上姜黎的手腕，把手机换了方向。
“嗯，是我小时候。”
“你小时候就长地好看。”姜黎实话实说。
闻言，傅胤川薄唇扬起弧度，记起一件旧事，与她分享。
第一百三十三章父母爱情
“小学的时候我妈还因为我的长相跟别人吵过架，她从来都是淡雅娴静，鲜少会发脾气。”
“为什么？”姜黎放下手机，双手托着腮。
她喜欢听故事。
其实在父母去世后，傅胤川就不愿旁人提起他的父母，更不用说有些过往从他口中说出来。
可此时，他俊美的脸上有盎然的笑意漾开，深邃的眸子映出面若桃花的姜黎。
对上她氤氲着薄薄的光亮，仿佛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无端扣着他的心弦。
“跟我打架的小男生喜欢我的同桌，但我同桌不愿意跟他玩，他就觉得都是我的错，便在一次放学后找我单挑。”
小时候的傅胤川个子小，性子温顺，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他不想惹麻烦，但对方不管不顾地扑上来，旁边还有起哄的同学，于是还是打了架。
妈妈和对方的妈妈几乎是同时到学校的。
两人不分伯仲，脸上都挂了彩。
只是同学是个会装的，一见到他妈就喊着“疼”，全身疼。
在老师的说和下，双方的妈妈基本也是同意的，就让两人给对方互相道歉，然后此事翻篇。
本来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对方的妈妈说了句——
“小小年纪就仗着一张脸去祸害人，长大了可还得了。要我说，你们当父母真是要好好教……”
那个“育”字还没说出口，原本蹲着给傅胤川擦脸的妈妈忽然站起来。
“你再说一句？”
对方被噎了下，“怎么着，我说错了吗？你儿子除了好皮囊……”
“我儿子是挑我和我老公的优点长的，你且看看我这张脸，我老公更是风度翩翩，颜如冠玉，当我们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不好看？两个小男孩打架你论什么长相，合着你们长地不好看还是我们的错了？”
小傅胤川仰头看着妈妈，抓住书包带，不敢出声。
平日里妈妈或许不会这样的，但偏偏前天她跟老爸吵架，两人目前处于冷战的阶段。
所以这会绝对不能惹妈妈。
想到这里，小傅胤川有些同情地看向对方的阿姨。
她遭了呀。
“还有，我儿子不仅有好看的皮囊，他还是学习好，兴趣爱好多，下个月还要代表学校参加比赛……”
对方的妈妈被怼的哑口无言，最后连连道歉，拉着儿子赶紧离开。
出门后，母子两人好像还吵起来。
“瞧瞧人家的儿子多出息，再看看你！”
“妈，傅胤川的妈妈说的对，长的不好看真不是我的错，你不讲理。”
“臭小子，你敢编排你妈！”
办公室里的老师紧张地不知该如何，结结巴巴，“那、那、那个，傅胤川妈妈，你……”
深呼吸平复情绪，傅胤川的妈妈拿出正在响的手机，接通。
“等着，我带儿子马上出来。”
挂断电话后，妈妈因为自己的失态给老师道歉。
离开办公室后，小傅胤川努力迈着自己的小短腿跟上妈妈的脚步。
结果，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她忽然停下来。
“儿子，你觉得前天的事情是妈妈做错了吗？”
小傅胤川为难地低下头，小声说：“妈妈，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跟爸爸吵架？”
“是啊，你爸竟然敢跟我吵架，他还冷战。”
当儿子的夹在中间有点为难，但小傅胤川还是说了句公平话。
“妈妈，不是你让爸爸必须配合你冷战的吗？”
“我让他配合就配合啊！”傅妈妈更生气了。
于是在见到老公傅致远的时候，她目不斜视，拉着儿子直接去后面坐，俨然把某人当成了司机。
为了缓和父母的关系，早慧如傅胤川，学着妈妈的腔调。
“我儿子是挑我和我老公的优点长的，我老公风度翩翩，颜如冠玉，唔唔唔……”
嘴巴被捂住，小傅胤川被妈妈瞪了眼，缩缩肩膀。
然后便是老爸把车子停靠在路边，解开安全带转身，温润地笑着，语气宠溺，“媳妇，这些夸我的话你完全可以当着我面说呀。不生气了，好不好？”
“傅致远，你起开。”
“媳妇！”
小傅胤川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伸手捂住眼睛，因为自己的多余而叹气。
以老爸的手段很快就哄好了妈妈，后座只剩下他自己。
正要拿出图册来看书，小傅胤川就听到妈妈说了句，“小九，从明天开始送你去武馆，下次打架，脸上不准有伤。”
“妈妈，我……”
“你听妈妈说，如果你本身足够强大，就能在小同学要动手的时候把他轻易制服，然后好好讲道理。最后，你不会受伤，他也不会受伤，皆大欢喜，对不对？”
如此逻辑，原谅小小年纪的傅胤川不懂。
难以置信的他摸摸脸上发红的地方，求救地看向老爸。
结果，傅爸爸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
“儿子，听你妈妈的。”
……
姜黎被逗笑，捂着脸乐起来，原来傅胤川小小年纪就承受这么多。
但很快，她脸上的笑意忽然消失，慢慢放下了手。
小巧的下颚微稍稍抬起，想了会，姜黎站起来跪坐在椅子上，探出身子伸手拍拍傅胤川的脑袋。
有如此幸福的过往，在父母去世时，他该有多难过呀。
傅胤川清楚姜黎是在安慰自己，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长睫轻颤，“我没事。”
十指亲昵交缠，男人凛然的眸子闪过一丝光。
“黎黎，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我？”姜黎看着男人与自己牵手的动作，歪头，眨眨桃花眼，到底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她小时候在道观，都没留下什么照片。
“在我记事的时候就跟着师父满山跑，完全是散养，每天弄得灰头土脸的。我记得有次跟他下山游历，路过一个村子歇脚，热情的大妈给我洗了澡才发现我是个女孩子呢。”
小时候的姜黎到处跑，但就是晒不黑，洗完澡就跟哥粉嫩娃娃似的。
大妈当时就怀疑臭老头，以为他是人贩子，差点报警呢。
“然后师父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趁夜摸黑带着我离开，出村子的时候还被狗追了，扛着我就跑。”
第一百三十四章各打算盘
姜黎的小时候缺少父母陪伴，但臭老头如父如母，除了在修炼上对她格外严格外，向来都是顺着她的意思，给她的童年弄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听完这些，傅胤川除了觉得这样的小时候真的“很姜黎”之外，还有点心疼。
他知道她出生没多久就被送往道观，后来亲生母亲去世，父亲再娶。哪怕时隔多年被接回来，如何补偿都是无法弥补。
“黎黎，你有没有什么愿望吗？”
傅胤川想着努力帮她实现。
姜黎喃喃重复了句“愿望”，认真思考过后，摇摇头，“没有。以前我住在道观里，想着以后将来一定要有属于自己的道观。但后来师父告诉我，神在心中，吾之处，道观自立。”
男人垂眸沉思，另找话题。
“你之前不是打算不住校，我刚好在京大附近有栋房子，最近刚收拾好。如果你愿意的话，改天我们过去看看，好吗？”
姜黎拍着额头，“你不说我都忘记这件事了。”
开学之后只参加了几天的军训，她有时候看宿舍群里的消息，王雨桐戏称自己都快成为“神秘校花”。
甚至还有人专门去找521宿舍的人打听姜黎是什么情况，有她要被退学的谣言都传出来，更有人在背后肆意编排，将不务正业的帽子扣在她头上。
趴在桌子上，姜黎轻不可闻地叹口气。
“我其实没有多想上学的。”
“需要我跟姜叔叔聊聊这件事吗？”
她想的，他努力成全；她不愿的，他可以从中斡旋。
姜黎往后拢着长发，戳着傅胤川的手指，“现在还不行，先要把京大中跟傅应阁合作的人找出来。”
除此之外，她还对宁瑶姬很感兴趣。
接下来的两天帝京下了机场雨，阴沉沉的。
和姜黎商量过后，林疏在某天下午去了傅家老宅。
怕是有人专门盯着，他刚到傅家没多久，管家去请午睡尚未醒来的老爷子，有人听到消息赶了过来。
傅青阳是按照姐姐吩咐的，来家里帮妈妈取东西。
他在半路遇到傅家其他的人，父亲去小丁村还没有回来，按理说，他这个当儿子的应该帮忙留意小九的情况。
毕竟叔侄子是此消彼长的关系。
几人絮叨着，皆是父亲阵营里的人，言语间对小九有点不客气。
傅青阳沉默不语，直到有人把话题扯到他身上。
“小三，要我说，你别整天捣鼓那些死人的东西，抓紧回来傅家帮你父亲的忙。十一虽然是个女孩子就做的很好，替你父亲分忧。反而你和老大……”
“叔父，”傅青阳停下来打算眼前人的话，神色冷冽，“我和我姐的事情就不牢你费心了。”
“我也是为了你好，若是傅胤川彻底康复重回傅氏，你以为……”
傅青阳有点后悔与他们同行了，糟心。
哪怕是有失涵养，他还是再一次打算这位叔叔的话。
“若是我没有记错，当年叔叔做项目的时候被坑，赔的血本无归，还欠了一屁股债。是我大伯出面帮你解决的，否则追债的人可是要你的右手。”
说完，傅青阳迈着长腿往前走。
那位叔叔还打算不依不饶，但被身边人拽住劝说。
“少说两句啊，你呀你，别忘了小三不愿经商是得到老爷子同意的，况且人家姐弟后面还有整个陈家呢。”
“我不也是替二哥着急嘛，这一双好儿女，半点都没继承到他的优点。”
明明是牵扯到自身利益，偏偏装出道貌岸然的样子。
至少，他好像没听到傅青阳提起大哥当年为他善后的事情，良心都让狗吃了。
放慢脚步走在后面的人是傅运越，在傅家族长排行老六。
“安静点，别惹老爷子。”他向来话少。
可傅运越一开口，几人都消停。
原因无他，眼下这个老六是深得老二傅应阁的信任，加上本身就有能力，有一定的话语权。
都是人精，趋利避害，不再言语。
过了会，他们在客厅里见到了正拿着平板浏览的林疏，他偶尔跟那边的傅青阳交流几句。
装模作样地打过招呼后，他们先后坐下。
今天过来不只是要打听消息，还有点公司的事情要跟老爷子谈。
近期的人事变动，他们或多或少都受到不小的冲击，想着挽回些损失，所以有人还带了礼物还“讨好”老爷子。
楼上传来沉闷的咳嗽声，傅老先生被管家扶着下来，犀利的眸光从几人身上略过。
落在林疏身上时，老人家变得明显慈祥许多。
“小疏，你今天过来，可是小川出了什么事情？”
按灭平板的屏幕，林疏对上傅老先生的视线，欣喜地笑起来，“傅伯伯，是好消息。”
他故意停顿片刻，余光去观察其余几人的神色，可真是精彩。
“昨天我学长的团队给胤川又检查过身体，他醒来，恢复的不错，再过几天就要回来了。”
“因为之前有人非要闯入要探望，我那个学长是个怪脾气，于是让胤川封闭式治疗。他不便联系您，所以专门让我过来跟您说一声。”
傅老先生满是褶皱的脸上流露出诧异，抖着手去抓林疏的手。
“小川真的好起来了？”
“嗯，昨天晚上他还陪着姜小姐打羽毛球来着。”
林疏说的并非全都是假话，学长的确给好兄弟进行了全面的检查，他的身体真的无大碍。
傅老先生连连说了多声“好”，拍着林疏的手说“感谢”。
在他要离开的时候，老爷子还有意让傅青阳去送。
两人一前一后出来的，谁都没有开口。
走过鹅卵石的路，傅青阳快走两步拦在林疏面前，与他对视，“小九真的好起来了？”
按照辈分，林疏该叫眼前一声“三哥”。
“三哥，你觉得我会拿胤川的康健开玩笑，还专门跑你们傅家一趟，惹事生非？”
傅青阳抬手摸了下眉心，语气里透着丝丝无奈。
“你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嗯，我知道。三哥，我还有点事，先离开了。”擦肩而过，林疏三步并两步地离开。
第一百三十五章无名碑
低头看着地面，傅青阳叹了口气。
小九傅胤川虽然身为傅家子弟，但放眼整个傅家，没有一个兄弟姐妹与他的关系能比得上林疏。
两人上学那会就在一起，在小九生病后，父亲掌权，林疏全然不顾依旧如往常，几次在公众场合代表林家的态度。
有几次他为了维护小九不惜顶撞父亲，惹得父亲怒不可遏。
然而父亲又无计可施。
即便傅青阳鲜少会关注各家在商场上的事情，但自己十分清楚，林家看似精心培养孙子辈的林准，让他早早地掌权独当一面。
实则，林家真正的继承者怕就是这位逢人便笑的末子林疏。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傅青阳拿出来看，是妻子打来的。
除了小九的那层关系外，其实他跟林疏还有另外的关系，因为两人的妻子是同学。
他接通，手机放到耳边。
“青阳，一诺约我们后天吃饭，你能去吗？”
傅青阳还没来得及回答，妻子就在那边委屈巴巴地诉苦。
“我结婚后之后就没再见过一诺，唉，上学的时候我们两个从来都是形影不离。”
妻子上个月查出来怀有身孕，比较敏感，说完就哭起来。
傅青阳的心被揪住，加快脚步去母亲的住处取东西，柔声哄着那边，“乖，别哭，我马上就回来。你想见就见，我可以来安排。”
“真的吗？一诺说她老公都已经安排好了，只需要我们人过去就好。”
闻言，傅青阳无奈地笑了下。
方才林疏可是只字未提，真有他的。
……
周三这天，天气放晴，万里无云。
高亮早早地过来等着，知道九少和姜小姐要出门，当好司机。
吃早饭的时候，姜黎问起他何苦斋的事情。
“姜小姐，我这几天都在收拾何苦斋的东西，已经找好人重新经营。另外，墓地那边也已经把高僧安排好。”
把剥好的鸡蛋放进傅胤川的碗里，姜黎点点头，指着旁边的肉包。
“辛苦你了，多吃点。”
高亮憨憨地笑起来，“对了，姜小姐，孟小姐来过何苦斋，问我高僧是不是不在人世了。”
孟星宇？
姜黎抬眸，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我哪里认识什么高僧，她便追问我何苦斋的事情，我装傻充愣地糊弄过去了。她让我转告你，有时间会找你的。”
傅胤川侧目留意着姜黎的神色，腔调缓缓，“若是不想见，我来安排。”
毕竟孟星宇现在是归一工作室明面上的负责人，他身为幕后老板，跟她安排点工作，让她忙起来，易如反掌。
低头喝粥，姜黎考虑过后摇摇头。
“顺其自然吧，如果真的跟孟星宇遇到，我便告诉她和尚葬在哪里。”
男人见她的长发滑下来，擦干净手帮她整理。
温热的指腹不小心擦过姜黎白皙透亮的小脸，柔软的触感让他心神一颤，眸光微暗。
但随即他就压抑住情绪，帮她把长发拢到肩后。
“应该不会你告诉，林准也会查到告诉她的。她找你，可能是不愿接受事实。”
过往种种如云烟消散，孟星宇跟高僧怕是有缘无分。
姜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握着碗，认真地说道：“我可以帮和尚劝劝孟星宇，他是最希望她能好好生活的。”
“好。”傅胤川眉宇间尽是温柔。
默默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的高亮使劲低着头啃包子，忽然发现自己有点亮。
……
林准刚到公司就收到了消息。
他让人盯住九爷身边的高亮，调查过后发现了墓地。
点开照片，林准看着那座无名墓碑陷入沉思。
自从那天跟和尚见过后，孟星宇好像接受了现实，但她却是故作坚强，强颜欢笑。
什么前世今生，将军公主，林准才不管。
唯独舍不得孟星宇那么委屈，即便是自己不愿意放手，也不想她浑浑噩噩。
认真思量过后，林准拨通了孟星宇的手机。
“星宇，我过来接你去个地方。”
“是有什么事情吗？我最近都会比较忙，要筹备一场秀，若不是要紧的可以往后推，我……”
林准左手按在桌子上，打断她的话。
“跟那个人有关。”
手机那边忽然陷入了沉默，能听到孟星宇浅浅的呼吸。
不知过去了多久，林准才听到她沉重地答应下来。
要挂断电话时，她又抢先说了句，“对不起。”
林准把手机拿远些，自嘲地笑，压下涌动的情绪，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忧。
“我不要你的道歉，只要你不要再委屈自己。星宇，或许我们没办法回答从前，但至少未来，你不要把我推开。”
因为那边没有立马答应，林准放低了姿态，恳求着，“星宇，答应我，好吗？”
孟星宇并非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当初林准和岳欣瑶走到一起，她一度抑郁，觉得生活无望。现在他清醒过来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自己，按理说她本不该如此。
可见过和尚之后，那些梦就缠着自己，容易心神不宁。
她当然清楚自己不是梦里的公主，也该认清现实，可总是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要找和尚，要见和尚。
本着对自己也是对林准负责的态度，孟星宇告诉自己，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从此之后，她还是孟星宇，也只是孟星宇。
将近两个小时，林准带着孟星宇去了墓地，找到了无名碑。
他跟她解释，“这块碑是九爷身边的高亮这几天来弄的，何苦斋那边我也让人查过，原来的店主意外离世，现在是被姜黎买下了那家店。”
孟星宇蹲下身，身体仿佛被另外一种奇怪的感觉所牵引，她伸手，指尖颤抖地落在无名碑上。
该眼见为实，可她还是想问问姜黎。
感觉脸上有点痒，孟星宇刚要摸一下，身边的林准也蹲了下来，先一步帮她擦掉眼泪。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乖，不哭，我带你去找姜黎。”
……
傅胤川带着姜黎去京大附近看房子。
他们刚从疗养的地方离开，高亮就发现后面有尾巴，紧握着方向盘，回头看，“九少，姜小姐，我想办法把后面的人甩开。”
姜黎转身，手搭在座椅上，晃着脑袋往后看。
一共两辆车，一黑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