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东海大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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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能成为一方霸主的人，谁也不是傻瓜。
秦牧在算计郑芝龙，郑芝龙也在算计秦牧。这是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或者树丛中还隐藏着一个猎人的游戏。
双屿港里，东海舰队二十营人马，129艘战船，都进入了一级战斗状态，战船上装满了弹药，士兵们将刀枪擦了又擦，气氛显得极为紧张凝重。
顾容、郑四海、张名振、石大生等人也轻松不起来，派出的巡察的哨船至今没有发现郑家舰队的踪迹，更没法确定郑之龙后面，是不是还有更强大的舰队跟着。
根据夜不收得到的消息，郑之龙自福州出动两万大军，在金门还有军队集结。
按照秦牧的分析，郑芝龙不可能在此时还与别的势力开战，金门岛集结的兵力，很可以是暗随郑芝龙北上，准备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问题在于，现在一切都是基于一个不确定的消息得出的分析，到目前为止，别说郑芝龙后面有没有黄雀了，就连郑芝龙的舰队都没有查到行踪。
顾容头皮阵阵发麻，秦牧对他的信任，让他十分感动。这次作战，秦牧也将指挥权交给了他。
但是敌强我弱，如果是伏击，还有取胜的把握。可如今从郑芝龙的反应来看，郑芝龙显然是有所防备了，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可能打败郑芝龙吗？
顾容压力大，石大生等营将也不轻松，“提督大人，咱们该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啊！”
第二营指挥使费知武也说道：“提督大人，这次咱们是主力，老窝在港内等消息怎么行，万一郑芝龙摸过来，堵住出港的航道。那咱们可就只能缩在乌龟壳里了。”
都佥事张名振说道：“大伙别急，这一急就乱，现在前方尚未探到准确的敌情，咱们贸然出海也不是办法，按行程计算，郑芝龙应该还有一日，还能到达舟山一带，咱们再耐心等半天，看看有没有准确消息传回来再作打算也不迟。”
顾容望望外头的光景，估计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他一咬牙说道：“那就再等一个时辰，大家做好准备，天黑时不管有没有准确的消息传回来，舰队都要出海。他娘的，大不了跟郑芝龙拼了，要是被他堵在港里，大伙都只有提刀自刎的份。”
一个时辰的等候，显得很漫长。却又是那么短暂，在这个时辰里，没有一艘哨船回来，顾容终究也没得到郑芝龙的确切行踪。
按计划。他决定不再等待，他先派人通知狄中行的北海舰队配合，然后在夜色之时，东海舰队129艘战舰。全部驶出双屿港，向外海驶去。
在舰队外围，一艘艘小艇就象草原上的游骑兵。在海面上飞跃着，担当着警戒的任务，在港口里显得非常庞大的船队，到了夜色苍茫的大海上，渺小得就象海上的游魂。
各舰之上，不时有灯火闪动，相互保持着联系，舟山一带岛屿众多，在夜色中仿佛一只只黑黝黝的巨兽蛰伏在海面上；
海浪拍打之声千奇百怪，有的象野鬼在哭嚎，有的象夜桀在尖啸，有的象女人在歌唱，有的象天籁在回响；
月光下的海面，波涛起伏，浪头映着银光，水面不时有大鱼跃起，如鱼龙之舞。夜风鼓动着风帆，啪啪作响。
“命令，左转舵，驶往鬼蜮岛。”顾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桅杆上的传令兵打出灯语，舰队开始缓缓转向。
都佥事张名振走到顾容身边，提醒道：“顾提督，鬼蜮岛海况复杂，咱们晚上没有去过，现在去是不是太危险了。”
“张大人放心，你们没去过，本督几年前却在鬼蜮岛混过一阵子，有一回还是靠躲进鬼蜮岛海域，才逃过郑家的追击。现在敌情不明，大家就象猫捉老鼠，谁先暴露方位，谁就是老鼠。”
顾容的声音平静了许多，混迹海上十多年，对大海不但没有平常人的恐惧感，相反，回到海上之后，让他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心情奇迹般平静了下来。
郑家舰队是很强大，但自己就弱吗？
郑芝龙带两万大军前来，自己虽然只有一万，但有炮舰22艘，大小火炮五百多门，数量超过了郑芝龙。
这次招募的一万海军，都是老水手，撑舰操帆的熟练程度，未必比郑军差。
两个月来，东海舰队天天训练实弹射击，耗费了无数银子，郑家的十年老兵实弹射击的次数，也未必比东海舰队的炮手这两个月射得多。
当然，顾容也知道东海舰队的缺陷在哪里，那就是实战经验，一万大军中，只有他原来的三千手下有实战经验。
余下的几千士兵，在实战时能不能把平时训练的水平发挥出来，这要打一个问号。
为了尽可能让那些初哥在初战中不惊不乱，顾容下了一番功夫，第一、第二、第三营集中了最强猛的火力，全由他手下的老鸟组成，战时担负正面冲刺的角色。
其他各营则采取老兵带新兵的形式，有一个老兵在旁，情况会大不相同，能避免新兵初战时手足无措的情况发生。
另外，还有一个很神秘的第18营。
第18营又叫夜枭营。全营510人平时只有两艘福船，并且没有装备火炮，两艘福船装载了很多小廷。这十来天的训练也是与其他营分开训练，除了夜枭营外，其他营的士兵都不知道他们在训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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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山东北大概200里的花鸟岛，前往日本的主要航道途经这里，岛上的花鸟山高六百尺，山上树林密布，猿猴众多，据说这里就是《西游记》里的花果山。
入夜之后，山上的猿猴夜啼不已，如鬼哭嚎。岛北面的海上，依稀的月光下，但见数以百计舰船静静停泊其间，船上灯火具息，人声不闻。
忽然，西南面的狮子礁方向，六朵红色的烟花窜上夜空，爆出绚烂的光芒。花鸟岛的猿猴一时都吓得没了声，海上的船队却顿时活了起来，一盏盏灯火亮起，人声一片。
狄中行叫醒都察院左佥都御史仇秉章，对他说道：“仇大人，情况有变，你立即带领使团和商队向西，退回崇明岛，越快越好。”
仇秉章惊道：“狄大人，怎么了？出了什么意外。”
狄中行沉声答道：“我们接到的是最紧急的烟花传讯，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我们要立即南下，你们也不用再作诱饵了，立即回航崇明岛。事情紧急，仇大人快动身吧。”
实际上仇秉章率领的使团和商队，已经失去了诱饵的作用，再留在海上十分危险，顾容传讯示警，让使团尽快撤回崇明岛是非常必要的。
一柱香时间后，花鸟岛下停泊的数百船只一分为二，仇秉章的十三般商船向西朝长江入海口驶去，而狄中行的北海船队，大小两百艘战船则扬帆南下，从嵊山岛西侧，穿过大小黄龙岛，向衢山岛驶去......
狄中行所选的航道，主要是依岛而行，而所经的每一座岛上，都有灯火指引，这不但可以保证舰队不会夜色中迷失航向，也有利于及时与东海舰队取得联系。
舟山群岛到长江入海口以东，有密密麻麻的海岛延伸，加上一些专门负责传信的鱼船，构成了东海舰队与北海船队联系的最快捷的渠道；
一个海岛上升起烟花，十来里外的渔船或岛屿都能看到，通过这种方式，可以用最快的速度，传递一些简单的信息。
刚才的六朵红色烟花，代表的意思就是让狄中行紧急南下。
由于传递的信息量非常有限，狄中行不知道顾容那边发生了什么，南下的路上，心中一直很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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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章 东海大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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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城明显加强了防备，城防由参将陆良负责，而秦佐明率领的两千禁卫军，也做好了多种准备。
二更时分，燕高飞匆匆奔入秋露园，向秦牧并报：“秦王，派出的哨船一直没有回报郑芝龙的行踪，顾提督认为情况有异，已率领东海舰队离开双屿港，并同时传讯狄提督的北海舰队南下。”
“顾容去了哪里？他要干什么？”
“回秦王，顾提督离开双屿港后向东航行，具体去向没有上报。”
秦牧起身，背手在房中踱起步来，种种迹象表明，郑芝龙根本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也就是说，他不可能没有防备，加上他后面是不是还有更大的舰队，目前还没有能确切得知。
这个时候，顾容离港出海，未免太冒险了。
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保险的打法应该是施，尽量施时间，郑芝龙远道而来，施的时间长了，他的补给一定会告急，那时出战，对大秦海军才是最有利的。
秦牧向顾君恩几人望去：“各位，有什么有说的？”
“秦王，虽然还没有确切消息，但郑芝龙后面，咱们必须防着他还有更多的人马，沿海各州县有必要全面加强戒备。”
顾君恩的话，让秦牧不禁蹙了蹙眉头，按他的意思，是要做好舰队战败的打算了。
秦牧轻捏了一下拳头，毅然下令道：“传本王命令，命临山、观海、定海、象山、昌国、石浦一并备战。”
顾君恩补充道：“秦王，这不够，郑芝龙一但在海战中获胜，恐怕不光是浙东，钱塘两岸的海宁、金山、甚至是杭州府和松江府，都有可能是其攻击的范围。秦王，正所谓有备无患，大意不得啊。”
“那就传令杭州、嘉兴、松江三府，一并加强戒备。”
情况已经脱离了秦牧的掌控，海上不比陆地，敌情打探困难，而且一早就将指挥权下放给了顾容，随着东海舰队离开双屿港，秦牧已经真正失去了对舰队的调遣能力，甚至舰队的具体去向都不知道。现在想命令舰队坚守港口。消耗郑军也是不行了。也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战争象只怪兽，把它放出来后，人人都希望它能咬死对手，但又无法去控制它，有时反而会被它咬伤。在没有分出结果之前，谁也难以预测胜负。
不过秦牧并不后悔，他要建一支强大的海军，他始终认为，所谓的强大。是靠实战锤炼出来的。
现在海军的装备并不弱于郑军，缺的主要是海战经验，不去打一打，你永远没有实战经验。
一艘福船造价三四千两银子。打造一支庞大的舰队，花费几十万两银子，加上武器配置及招募士兵，两百万两足矣！
大秦输得起。哪怕这次伤亡惨重，就当是教学费吧。
何况，这次下了那么大的血本。给海军配备了那么多火器，郑军虽然很强大，顾容也未必会输。
陆军方面，秦牧也已经下令，不管海军胜败如何，到时都要立即攻打分水关和仙霞关。
若是郑芝龙在海战中获胜，攻打分水关和仙霞关可以促使他退回去，免得他乘胜在江南袭扰。
万一郑芝龙败了，郑军士气水损，攻打分水关和仙霞关正是时候，乘机把胜利进一步扩大，一举拿下福建。
总之，虽然情况很乱，很危急，秦牧反而镇定了下来，对于大秦来说，海军败了，不会影响到大秦一统天下的却步；对于郑家来说，海战败了，那就是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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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韭山岛位于双屿港所在的六横岛南端五六十里处。南韭山与其余的积谷山、官船岙、蚊虫山、马补山、大青山、上竹山、中竹山和下竹山等8个岛山一起，合称“九山”。九山周边还分布着76个小岛和岛礁，地形十分复杂。
入夜后不久，郑芝龙的船队到达南韭岛东北角的十八刀地。
此时，郑芝龙也成了摸石头过河，已经失去了大秦海军的动向，在这种情况下，再在夜里向北航行，是件很危险的事情，很可能会遭到秦军伏击。
所以他下令舰队在十八刀地停泊，在外围派出小艇警戒后，再次招集郑兴、郑明、杨耿、陈晖等人议事。
夜风吹来，浪潮拍打着海岸，郑芝龙等十来人围在岛上的树林边的火堆旁，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接下来的行动。
陈晖拿着一根树枝，挑着一只鱼，一边烤一边说道：“国公，咱们远道而来，后勤补给困难，所以拖久了对咱们很不利。”
郑明提着酒壶，边饮边道：“照我说，明天咱们就大摇大摆的北上，把秦军吸引过来缠住，等甘辉、洪旭他们赶上来，再将秦军给一锅端了。”
其他人也赞同郑明的观点，对于郑军来说，现在不怕秦军来攻，就怕秦军躲着不冒头，郑芝龙自己也觉得郑明说得有理。他立即派人通知后面的郑彩，让后续舰队加快北上，与自己保持前后呼应的距离。
这次除了郑芝龙自己率领的两万大军外，后面还有郑彩和甘辉、洪旭率领的四万大军，以及四百艘大小战舰。
两支舰队之前保持着五六十里的距离，这个距离太远了，现在已经进入危险区域，随时可能暴发海战，是应该把距离拉近了，否则一但暴发海战，很可能来不及支援。
在十八刀地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五更，天边才起鱼肚白，郑芝龙就率领舰队再次启航；
天亮后，却不见太阳，天空阴沉沉的，风向也开始变了，原来的暖和的东南风变成了料峭的西北风。这对向北航行的郑军很不利。
郑芝龙在舰队周围派出更多的快艇，另外让郑明、郑兴各领一支由十艘战舰组成的分舰队，在主力左右略靠前航行，与主力舰队之间略呈一个三足鼎立之势。
这是一个比较怪异的队形，但对预防主力被袭很有帮助。
在郑芝龙后方二十多里处，一支更庞大的舰队缀在后面，这支有大小战舰四百艘的庞大舰队，由郑彩、甘辉、洪旭率领。
甘辉与洪旭也是当初与郑芝龙结拜的“十八芝”的老兄弟。甘辉为人重义任侠，是后来的天地会的五祖之首。洪旭是郑芝龙最器重的手下部将之一，隆武元年由朱聿键晋封为忠振伯。
加上前面的郑兴、郑明、杨耿、陈晖四人，这次郑家军可以说是精锐尽出，势在必得。
郑彩的后续舰队中，押着数十艘渔船，这是沿途所遇到的，正是这小心谨慎的举措，使得他们这支后续大军一直隐藏得很好，具体兵力一直不为秦军所知。
郑彩正在加速，准备与前面的郑芝龙靠得更近些，东面突然有快艇驶回并报：“将军，我军暴露了，刚刚出现一艘秦军的哨艇，对方利用岛礁掩护，突破咱们外围的警哨线，然后又顺风向南突围出去，转而向东驶去了........”
郑彩闻报，目中怒火大盛，虽然靠近舟山后，他也知道再要隐藏行踪很难，但被对方突入警哨线，又轻松突围出去，这让他颜面都丢光了。
他压制住怒火，吼道：“传令，加快迅速，向国公靠近。”
鬼蜮岛。顾容终于探到郑军的具体行踪了，但偏偏在这个时候，一时联系不上狄中行的北海舰队，莫不是昨夜因为风向忽变，北海舰队偏航了？
这让顾容变得忧心忡忡，他们的兵力本来就少于郑军，如果两支舰队再失去联系，后果可不妙。
“快，多派快艇，争取尽快联系上北海舰队！”
“喏！”
“江小鱼。”
“末将在。”
“你立即率你第十营，从北面绕出去，注意不要暴露我军主力的方位。你去摸摸郑芝龙的底，不要硬碰，争取把他引诱向万丹岛。”
“末将遵命。”
江小鱼身为第十营指挥使，接令后立即率领手下人马，驾着七艘大小战舰从北面绕出去，然后满帆向南，朝郑芝龙的舰队迎去。
天空的阴云越来越浓，不见一丝阳光，海面上一片阴郁，一群海鸟盘旋在舰队上空，不时在船后俯冲而下，这让江小鱼十分讨厌，因为这极有可能把他的行踪提前暴露给敌人。
海上不少鸟类喜欢盘旋在船只的上空，经常航行海上的人都知道这个现象。
如今有了望远镜，在对方的船只还没露出海平面之前，通过观察天空盘旋的海鸟，有时就能提前得知对手的动向，从而抢得先机。
海上的风浪也高了不少，汹涌起伏，船头激起一片片的浪花，直洒到船头上。向南航行了十里左右，江小鱼通过望远镜，突然发现南面出现两艘快艇。
他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大吼道：“遇敌，遇敌，迎上去，先干掉敌人的哨船，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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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 东海大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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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敌，遇敌，迎上去，先干掉敌人的警哨船，快！”
随着江小鱼的大喊，第十营所属的一艘四百料炮舰，两艘唬船，两艘沙船，两艘鹰船，鼓满了风帆，排成两列纵队，向东南方向出现的两艘郑军快艇杀去。
此时西北风劲烈，第十营的舰船顺风而行，劈波斩浪，矫如蛟龙。船头浪花溅起如幕，船速已经达到了极限。
敌方舰小轻灵，转舵划出一个圆弧线，迅速往南逃。
照敌人逃跑的速度，第十营很难追得上，炮手朱佰跃跃欲试地问江小鱼道：“将军，要开炮吗？”
江小鱼怒道：“他娘的，你当炮弹不要钱吗？滚！”
朱佰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只得灰溜溜地跑回炮位，这两个月天天练实弹射击，大炮都换了一茬了，但还没有机会向真正的敌人开火过，朱佰难免心痒。
但郑军的两艘快艇离距离有一里多远，这么远的距离命中率几乎为零，再说了，用红夷大炮来轰击两艘快艇，这根本就是大炮打蚊子，难怪江小鱼火大。
拼命追了两三里后，江小鱼突然从望远镜里看到密密麻麻的敌舰跃起海平面，正向他们迎来，天啊！这怕不得有两百艘战舰吧，整个铺满了南方的海面。
江小鱼惊得连声大叫起来：“右转舵，快，快转！”
他只有七艘船，郑军足足有近两百艘，帆影如云，遮天而来，不跑那是等死，在他的命令下，七艘战船划出一个弧线，向西逃去。
轰！轰！轰！突然传来声炮响。几枚炮弹呼啸而来，砸在三四十丈外的海面上，激起几片水花。
“他娘的，还有两里远就开炮，来啊，老子怕你不成！”江小鱼恼羞成怒，他手下的那些新兵蛋子却是吓了一跳。
事实证明，融着一两里开炮，虽然命中率几乎为零，但多少能吓吓人。对打击对方的士气还是很有作用的。
黑压压的郑军舰船追在后面，江小鱼只有一艘福船装有火炮，只能埋头逃命；
郑军左翼掠出十来艘苍山船，这种苍山船船体较小，设有橹，风顺则扬帆，风息则荡橹。轻便灵巧，主要用于追敌和捞取首级。
左翼掠出的十来艘苍山船，显然是想包抄江小鱼他们。江小鱼被郑军用火炮乱轰。一直没法还手，正窝着一肚子火，见状不禁大怒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是病猫呢。朱佰，装霰弹，转舵.......”
在他的命令下，七艘战舰向左划出一弧线。正好抢到左翼那十来艘掠出的苍山船的“t”字横头。
郑军没想到几只小鱼小虾，在郑家庞大的舰队眼皮底下还敢转向攻击，直到江小鱼的旗舰左舷喷出十条火舌。
轰！轰！轰！
十门千斤佛朗机炮相继开火。声震海面，飞丸如雨倾泄而去，呼啸着射在郑军的苍山船上，船帆破裂了许多小洞，船上的水兵惊恐躲避，躲之不及者，或被洞穿胸口，或被射暴脑袋，血花飞溅，惨叫连天。
佛朗机炮最大的特点就是射速快，一炮射完，立即更换事前装好弹药的子铳，不到二十秒，又可以再次发射，一道道火舌带出漫天的弹幕，真个是白雨如珠乱入船。可惜的是，这种霰弹对船体伤害不大，敌人往船舷内侧一躲，就少有伤亡了。
两轮射击过后，江小鱼再次下令转向逃离。郑军的前主炮不时轰响，二十多斤重的实心弹带着恐怖的呼啸声砸在水面上，激起一根根水柱。
“快，绕过卧牛岛去，快！”
方才转舵两轮炮击，耽误了不少功夫，郑军的苍山船又追近了不少，如果被缠住，江小鱼这七艘战舰只怕连渣也不剩。
天空阴沉沉的，象是被灌了铅一般凝重，风也小了许多，海面上只余细浪翻起，江小鱼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了，那两轮炮击虽然很长士气，但耽误了远遁的时机。
为了逃出郑军的包抄，他已经顾不上提督顾容让他诱敌向西的话了，七艘战舰在他的命令下，向右一转，绕过卧牛岛向北逃去。
郑芝龙派郑兴率二十艘战舰追击，江小鱼七艘战舰，500人马，这可是一块不小的肉。
因为是逆风航行，大家的航速都不快，郑兴下令前主炮不断炮击，希望借此进一步影响江小鱼的速度；
双方隔着一里距离，拼命追逐着，都恨不得自己的战舰能飞起来，但越是心急，感觉航速越慢。
心急如焚的江小鱼绕过了卧牛岛，一路向北逃出四五里，前面又是两座小岛，岛上山峰隆起上上尺，林木郁郁葱葱。两岛之间的水道仅一里宽；
江小鱼下令从两山之间穿过，希望这样的地形能吓吓追兵，使之不敢再追。谁知郑兴仍是一面炮击，一面紧追不舍。
不时有炮弹落在舰船附近，激起一条条水柱，颇为吓人。刚刚穿过两座小岛，便见西北方向云帆遮天，巨舰破浪，一支庞大的舰队铺开两里迎头而来，；
乍见之下，江小鱼还以为是敌军，吓了一大跳。再一看，来的竟是先前失去联系的北海舰队，整整两百多艘战船，黑洞洞的炮口遥遥指过来，让人头皮发麻。
“是北海舰队，快打旗语，告诉他们后面有追兵，快！”江小鱼既惊又喜，有些歇斯底里。
其实不用旗语，听到不时传来的炮声，狄中行也知道有敌人了，他的三十六艘巨舰一字排开，向两岛之间的航道斜切过来，江小鱼连忙绕岛西转，让开正面。
郑兴二十般战舰刚追出两岛间的航道，便见敌舰如云压来，老于海战的郑举不但不惊，而且立即意识到这是一次良机，只要稍稍拖住秦军，郑芝龙的后续大军很快就能包抄过来.....
此时云破一线，山影倒海，半边微明，秦军舰船无数，从阴影中来，将近贼船，刘忠秦指挥的前锋首先开炮，顺风杀向郑军；
轰！轰！轰！
右舷的千斤佛朗机炮纷纷开火，飞丸如雨，漫天呼啸，整整一百枚实心弹以惊人无比的声势砸向郑兴的舰队，郑兴左侧的一艘苍山船不幸被击中舰首，嘭！但闻一声巨响，苍山船舰首尽碎，木屑纷飞，舰上的郑军惊叫连连.....
“转舵，右舷火炮还击，苍山般上去缠住敌人........”郑兴大吼着，他只有三艘炮舰，其余的都小号战船，在他的指挥下，三艘炮舰沿着江小鱼的航迹向西一转，以右舷对着秦军战舰，猛烈开火还击。
剩下的十多艘小型战舰则冒着弹雨，直冲秦军炮舰而去，一时间，双岛间炮火连天，杀声如潮，声震天地，海面一片沸腾。
冲向秦军炮舰的郑军战舰上，郑军士兵蹲在舰舷边，用从荷兰人那里抢到的来复枪不断射击，这种来复枪有膛线，虽然装弹困难，但射程远，威力大。百铳齐发，声震海中，飞丸落于水中者如雨。
刘忠秦的船上，不时有士兵中弹，血染甲板，他不禁大怒，对方十来艘小舰竟敢如此嚣张的冲来，这分明没把大秦海军放在眼里啊，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立即调整航向，冲郑军的小舰直犁过去，他的福船高大如楼，顺风压下，郑军的小舰若是被撞着，定是全船皆碎。
不过郑军舰小轻灵，要撞着它们不易，加上郑军水手操帆撑舵极为娴熟，刘忠秦的巨舰不但没有撞着人家，反而被人家从两舷接近，巨舰的火炮不可能斜着向下射击，只能用火铳居高临下不断齐射。
呯呯的枪声响个的不断，四周硝烟弥漫，郑军都是些长年生活在海上的亡命之徒，极为悍勇，冒着弹雨不断向秦军巨舰靠近，一但被对方粘上来，这将是极为危险的事。
以前绰号叫混江龙的刘忠秦桀桀冷笑：“来吧，不怕死的来吧，卫十三，准备，让敌人尝尝咱们的利害！”
“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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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章 东海大战（四）（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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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呯的枪声响个的不断，四周硝烟弥漫，郑军都是些长年生活在海上的亡命之徒，极为悍勇，冒着弹雨不断向秦军巨舰靠近，一但被对方粘上来，这将是极为危险的事。
以前绰号叫混江龙的刘忠秦桀桀冷笑：“来吧，不怕死的来吧，卫十三，准备，让敌人尝尝咱们的利害！”
“是，将军！”
啾啾的子弹飞射如雨，还有一支支火箭凌空而来，意欲把巨舰引燃，卫十三他们躲在船舷下，用鸟铳还击，等郑军小舰接近两舷，卫十三大喊一声：“投弹！”
刹那间，巨舰上的秦军居高临下，把一溜溜震天雷掷下去，如同冰雹一般落在郑军的小舰上；
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声把郑军的小舰肆虐得惨不忍睹，高高的桅杆咔嚓断下，甲板舱室全被掀飞，化作无数的碎木板四散在海面上。
舰上的郑军也藏有炸药，本意是想粘上秦军巨舰之后，用来炸船的，此时也被跟着殉爆，巨大的火球冲起两三丈高，船体被整个炸碎，飞射的木板呯呯地打在秦军的巨舰上，吓得卫十三他们提心吊胆，生怕自己的巨舰也经受不住。
小舰上的郑军除了个把见机得快，跳入海中逃过一劫外，多数被炸得尸骨无存。
远处的郑兴瞧见自己冲上去的十几艘苍山船接二连三的被炸毁，剩下的七八艘不敢再靠上去，四散而逃。如此惨景让他看得睚眦欲裂，“走！绕岛向西南退走......”郑兴没那么自信了，转眼间毁了七八艘苍山船，而秦军足足有大小战舰两百舰；
双方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平行对射。秦军三十六艘炮舰不断开火，没个停时，炮弹象雨点一般射来，这是最卑鄙无耻的群殴，三十六艘打三艘，谁扛得住啊！
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炮弹的落点离他们的战舰也越来越近，有的就擦擦着船舷呼啸而过；嘭！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一片惊叫声；
郑兴慌忙回头去看，只见后面一艘三桅炮舰右舰被一枚弹丸洞穿。海水正向舰体里急速灌进入，在船舷边形成了一个旋涡。
舰体开始向右边倾斜，舰长王三鼓正在指挥着士兵试图把弹洞堵上，一个黑炭似的昆仑奴手脚稍慢，就被急上火的王三鼓又踢又打.......嘭！又是一声巨响......
可怜的王三鼓，炮弹仿佛专找他一般，右舷的大洞还没堵上，舰首又被命中，瞬间被撕开一个鲨鱼嘴一般的裂口。好在这些炮舰都在隔水舱，一时沉不了，但总会影响到航速。
秦军以多打少，火力太猛了。一次齐射近百枚弹丸呼啸而来，失去了速度的王三鼓成了活靶子，照此情形，被击沉只是迟早的事。
先前被追得满世界逃跑的江小鱼这下不逃了。他一边派小舰把郑芝龙就在后面的消息通知狄中行，一边转舵，把船横过来。郑兴是跟着他屁股绕岛向西转的，他这一横过来，顿时封住了郑兴的去路。
郑兴刚才不是不想向东，只是狄中行的舰队是整体自西北向东南迎击他，他若是转向东，很快就会被狄中行压到东面的小岛上，除非他的船长脚，否则向东是死路一条。
现在好了，被追了半天的江小鱼又横过来堵住他的去路，右舷十门千斤佛朗机炮每十来秒一次齐射，炮弹不要钱般砸来，再冲上去，等于就是往江小鱼的炮口上撞。
诚然，他的前主炮也可以轰江小鱼，但前主炮只有一门，而且还是射速缓慢的红夷大炮。双方对比之下，江小鱼射出五十枚弹丸，他才射出一枚；
50比1的射速，除非观音菩萨是你家婆娘，玉皇大帝你是干爹，如来佛祖你的同志。否则肯定是你先死。
就在郑兴暗呼“我命休矣！”之际，突然发现江小鱼扬帆而去，似乎是落荒而逃，郑兴大喜，“平国公到了，一定是平国公到了。”
郑兴猜得没错，正在迎头痛击郑兴的江小鱼，确实是因为看到无数战舰从双岛西南面绕出来，如黑云一般，他顾不头痛打落水狗了，连忙扬帆向西；
他倒不是要逃跑，而抢占“t”字横头，去迎击向北杀来的郑军，他只有一艘炮艘，但此时也只能拼了，至少能为狄中行调整队形赢得一点时间。
此时的双岛以北，整个海面上硝烟弥漫，炮火连天，北海舰队的炮舰舍弃了群殴郑兴的机会，开始顺风向东杀去，因为双岛东侧也有郑军舰艇杀了出来。
郑兴刚刚松一口气，就见秦军十多艘小型的鹰船、唬船乘风破浪杀来，这是要白刃见红了呀，这些鹰船上虽然没有火炮，但速度快，如浪里飞鲨，冒着郑兴的炮火不断靠近，舷边火舌不断，那是鸟铳在不停的齐射，子弹啾啾如雨。
郑兴大怒，实心弹实在打不着，就下令换上霰弹，对靠上来的鹰船、沙船猛轰。轰！轰！轰！这不是郑兴的火炮在响，此时此刻，他船上火炮的轰鸣几乎被掩盖住了；
在双岛东侧，秦郑两军合计数百门火炮开始了对轰，有若天崩地裂，沧海倒流；方圆几里的海面上，波涛如怒，风云色变，郑军战舰七十艘，秦军战船两百艘，铺满了海面，弥漫的硝烟里，火舌不断喷射，雷霆万钧滚滚回响。
战鼓声，呐喊声，枪炮声，怒涛声，交织成冲天的气流，直吹九宵。
双岛东侧的郑军由陈晖率领，有战舰大小七十艘，被顺风往东南方向行驶的北海舰队抢得了t字横头，情况对郑军极为不利。陈晖心急如焚，只得下令转向，也由向北转而向东，与秦军隔着两三百步平行向东，不断对射。
双岛西侧，江小鱼不可能挡得住郑军十倍的战舰，连拖延都拖延不了多久，然后就得扬帆西逃。上百艘郑军战舰也不理他，绕到双岛北面后，转头向东，朝北海舰队追去。
狄中行与陈晖平行对射着，弹丸如雨，水柱如山，此时刮的是西北风，狄中行临机决断，派出数十艘鹰船、沙船，于上风口不断的洒石灰粉，白蒙蒙的石灰粉随风吹送，海上仿佛刮起了一场大雾，白蒙蒙一片。
陈晖的舰队处于下风口，石灰粉全向他们这边飘来，许多士兵被迷了眼，痛苦得连眼都睁不开，这下陈晖顾不得再与狄中行对射，下令掉头向南避走；
秦军的鹰船、沙船、唬船，就象草原上的浪群，立即乘风破浪，狂追而去，誓要将郑军的炮舰一艘艘的嘶毁。
而此时，危险也同时逼近了北海舰队，郑芝龙亲自指挥的上百艘战舰从后面顺风追来，已越来越近。
狄中行一边派出二十艘速度最快的沙船拖延郑芝龙，一面下令三十艘炮舰转向东北。
郑芝龙半辈子在海上打滚，一眼就看出狄中行的图谋，狄中行是想沿一个大弧形转动，这样不但可以用左舷对着自己，而且随着不断的转向，迟早又要被他抢到西北面的上风口。
郑芝龙岂能让如愿？很快也下令舰队转舵向北，这样一来，狄中行如果再按圆弧线转向，郑军就刚好抢到t字横头，而且还占着上风口。
在海战中，上风口至关重要，抢得上风口后，不但可以象狄中行那样，用石灰等物迷敌，而且战舰顺风而去，能杀得对方人仰马翻.......
两军不断转向的过程中，又形成了一方在西，一方在东，平行向北的局面，敌我之间左右掩击，炮鼓齐鸣、弹飞如雨，杀喊之声，山海同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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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章 东海大战.（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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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云幂幂，西风淅淅，双岛附近炮声连绵，火光飞舞，被引燃的战舰如同巨大的火把，在海面上熊熊燃烧着，却照不透那弥漫的硝烟。
迷离的光影中，杀声一片，惨叫如潮，令人惊心动魄......
郑芝龙与狄中行之间，是一场仓促发生的遭遇战，郑芝龙本想两面包括，却不曾想秦军的战舰比他的还多，而且因占着上风口，一招石灰战，逼得陈晖不得不掉头逃离。
时也势也，战场很快被分成了两块，郑芝龙一百艘战舰对狄中行**十艘，一面交战，一面向北，因占着上风口，郑芝龙占着优势；
但由于硝烟弥漫，视线受阻，郑芝龙只知道对面是秦军，却不知道是狄中行，他还以为是顾容的东海舰队呢。
而陈晖率领的六十来艘战舰，却被石灰粉逼得仓促南逃，以刘忠秦为首的一百多艘轻型战舰象狼群一样，死咬着陈晖不放，舰船劈波斩浪，飞驶，两支舰队很快追了个首尾相接；
除了刘忠秦六艘大型炮舰之外，其它追击陈晖的都是唬船、沙船、鹰船、苍山船等轻型战舰，船小速度快，如飞鲨，很快就杀入陈晖的舰队中，双方绞成一团，相互厮杀；
郑军很多士兵眼睛被石灰迷住，而秦军则是乘胜追击，士气如虹，两三里宽的海面上，枪声如暴豆一般，喊杀声就象是惊涛骇浪，起伏不止。
漫天的火箭飞射，子弹打在水面上如骤雨暴降。
敌我双方都不断有战舰被火箭引燃，水兵们跳水逃生，在海面上粼粼如鱼，有的为了抢一块烂木板，不分敌我的拼杀着。
海面上火光片片。浮尸如萍，鲜红的血液把海面都染红了。
“左转舵！”余三发是秦军一艘鹰船的舰长，这艘鹰船在他的指挥下，进退如飞，“靠上去，再靠近些.......”
呼！敌船上飞来的火箭掠过余三发脸颊，把他的一把大胡子给引燃，他慌忙把着火的胡子拍灭，颚下的灼痛让他怒火中烧，指着敌人的舰尾大吼道：“快。靠上去，张结巴，准备震天雷，快啊！”
鹰船上三十名士兵有的忙着拿水泼灭郑军射上船的火箭、火球，有的调着帆，有的摇着橹，有的蹲到舰舷边以火枪还击；
前面是一舰郑军的三桅大船，这可是艘大家伙，眼看越追越近。郑军的火箭越来越多，枪声越来越密；
余三发大吼道：“不要救火了，快，一起轰他娘的......”等双方追了个首尾相接时。张结巴等人点燃震天雷，一串串地往敌舰扔去；
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把敌舰的舰尾炸得碎木纷飞，火光冲起。一个个郑军被炸飞到海面上，象下饺子一般。
震天雷装的是黑火药，对方是三桅巨舰。虽然舰尾在狂轰滥炸下，一片狼藉，但对舰体却难以造成致命的伤害；
不过不要紧，第一轮的震天雷主要是杀伤敌舰上的士兵，以免对方居高临下杀伤自己。对付敌舰还有别的法宝；
“砸燃烧弹。”随着余三发的大吼，又是十来个疙瘩飞上敌船，这种燃烧弹是秦军专门研制来用于海战的，爆炸本身不会对敌人造成太大的杀伤，但爆开之后，里面的火油等混合易燃物会迅速生成大火。
转瞬之间，敌舰的尾部就被引燃，烈火熊熊，热浪逼人，余三发他们又往巨舰中部扔了十来个震天雷和燃烧弹，这才开始扑救方才被对郑军火箭引燃的火苗........
郑军也有火攻的的办法，不过都是传统的火箭、火球、火砖等物，这些东西形成大火的速度比较慢，易于扑救，与秦军刚刚研制出来的燃烧弹难以相比。
方圆两三里的海面上，秦军被引燃的战舰也有七八艘，但郑军被引燃的则多达二十艘，到处是冲天的大火，烤得人大汗淋漓，甚至胡子眉毛都被烤得卷了起来。
秦军得理不饶人，趁着郑军许多人被石灰迷了眼，一时没法参战，往往是左右夹击上去，象狼一样凶狠，震天雷、燃烧弹，不要钱的砸上去，让郑军损失惨重，海面上浮尸成片，血流漂橹。
以前的接舷战，基本都是冲上敌船，白刃见红，刀剑搏杀，如果还是这样，秦军是绝对拼不过郑军这些长年漂泊海上的亡命之徒的。
但秦军的打法已经完全变了，没有白刃相交你死我活的肉搏了，双方的战舰一但接近到几丈之内，立即就是一大串的震天雷和燃烧弹砸过去，象下冰雹一般。到处是激烈的爆炸声，比远距离的炮战还激烈。
陈晖在海上混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接舷战。
秦军的小型战舰就象一匹匹海狼，出没烟波里，甚至比狼还凶狠；
一但被他们接近数丈之内，郑军的战舰几乎不可避免的被炸得舱室崩毁，木板纷飞，接着很快就被引燃，形成一个个巨大的火把，直照九霄.....
在这种情况下，陈晖也毫无办法，只能拼命的逃，只有拉开距离，才有与秦军一拼的机会。
以前郑军与荷兰人打过几仗，仗的并不是火炮利害，而是人多船多；比如料罗湾大战，郑军出动150艘战船，只有50艘是炮舰，其余100条小船是清一色的火船，主将一声令下，在大船火炮掩护下，百条火船蜂拥而上搭钩点火。
欧洲人使用火船最多只几条，即使在欧洲算是使用火船一流行家的荷兰人，也从来没有遭遇过这种火船铺天盖地蜂拥而上的场面。他们几艘巨舰被一百多艘火船围攻，顾此失彼，战败是必然。
但是现在陈晖大小六七十艘舰船，刘忠秦上百艘，本就比他多，被围攻的是他们，而且他们就算有火船，也使不上了；
秦军将震天雷和燃烧弹这些新式武器用到海战中，让郑军猝不及防，双方还离着六七丈远，就铺天盖地地砸过来，把你的般炸得人仰马翻，根本没给你勾搭的机会。
逃，只能逃！
陈晖指挥着郑军舰只左冲右突，希望逃出秦军的缠斗，就连几艘炮也失去了用武之地，双方已经缠在一起，炮舰巨大，转向困难，等你横过船体来，估计已经被秦军咬上来了；
加上海面上硝烟弥漫，视线不好，开炮的话弄不好轰到的是自己的小伙伴。
战鼓隆隆，秦军士气如虹，呐喊如潮，战舰顺风破浪，死追不舍，双方这样缠斗着，向南飞驶，四周枪声如雨，爆炸连绵，不断有郑军的战舰被追上，然后很快掩没在凶狠的狼群之中。
陈晖一直逃出了七八里，依然没法摆脱秦军的追击，原来七十艘战舰，只剩下三十来艘，损失过半；
正当他绝望的时候，忽见硝烟隐隐的南面，一支庞大的舰队从西南方向斜切而来，见着对方桅杆上的郑字大旗，陈晖不禁狂喜：郑彩他们到了，终于来了！
确实是郑彩到了，他足有七十多艘炮舰，其他轻型的苍山船、赤龙舟、鹰船等更是多达三百多艘。从西南方向往东北方向斜切而来，左舷一排排的火炮都将射角调到了最大；
随着郑彩旗舰首先开火，排成一列的炮舰纷纷跟着开火，弹丸飞射如雨，越过陈晖的舰船，狠狠地向追在后面的秦军砸落；
双方虽然距离有一里远，但一次两三百枚弹丸狂射而来，如狂风骤雨般，根本不用讲什么射击精度，乱砸总有几枚弹丸命中目标；
嘭！嘭！嘭！连继续三声巨响，秦军有一艘沙船、两艘唬船被直接命中舰体，其中那艘吃水比较浅的沙船被砸得整个打横过来，舰首尽碎，倒灌而入的海水瞬间就让这艘沙船舰尾翘了起来；
其它两艘被命中的也好不到哪里去，沉重的弹丸威力惊人，砸得船板乱飞，船体损伤严重。
郑军一轮齐射，就毁掉刘忠秦三艘船，紧接着轰鸣不断，郑军的舰炮还在不断的咆哮，弹丸如雨不断，呼啸而来，情况急转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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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天偶尔听我妈提到“明天过节”，我以为是六月六到了，也没太在意。在我的家乡，每个月都有节日，二月初二，三月初三，四月初八，五月初五，六月初六，七月十四.......早上起床时，见我妈在祭祖放鞭炮，一问，竟是农历七月十四了，可昨天我还以为是六月初六.......心中蓦然有些惆怅，有点失落。又想起孙悟空在中山中的时光：中山无日月，寒暑不知年。
每天拼命码字，连头也不抬，不知不觉间自己被时光遗弃了，和整个世界脱节了。我不在人间，也不在天堂....我在码字....时光荏苒....我还在码字。除了码字，我什么也不是.......嗯，兄弟们给张月票吧，让我证明我还活着......
第525章 东海大战（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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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彩一轮齐射，就毁掉刘忠秦三艘船，紧接着轰鸣不断，郑军的舰炮还在不断的咆哮着，弹丸如雨不断，呼啸而来.........
追杀陈晖正追得起劲的秦军仿佛当头挨了一棒，海战经验不足的毛病顿时显露无遗，许多唬船、鹰船、沙船顾不得再与友舰协同，忙乱的逃避起来；
郑军的火力太猛了，六七十艘炮舰，一次齐射就是一两百枚弹丸如雨点般砸来，有些弹丸发出刺耳的尖啸声，让人惊心动魄，那不是血肉之驱能抵挡的，就是舰船，也抵挡不住。
刘忠秦命人击响战鼓，隆隆的鼓点密集如雨，催人心魄，总算让四散逃窜的秦军惊醒不少。
“传命，杀上去！只有杀上去！否则大家都得死！”刘忠秦提着大刀，如噬人的猛虎不断是咆哮着，“冲上去，和敌人拼了！”
鼓手按他的命令，不断擂出全面进攻的鼓点，余三发的那艘鹰船最先冲出，冒着雨点般的弹丸，顺风扬帆，劈波斩浪，视死如归地向南面的郑军冲去；一枚枚弹丸擦着他的桅杆飞过，惊险万分。
鼓声催，炮火乱，余三发的鹰船在弹雨中迎难而上，如荆轲过易水，充满了一去不复返的必死气概，这壮烈的一幕催人肚肠......
“杀！拼了！”
“拼了！”
“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老汉！”
秦军士兵含着热泪，不断地呐喊着，热血直冲头顶，也忘记了恐惧，不知是谁，又用咆哮的声调，高唱起了那首激励人心的军歌：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天下纷扰，何得宁康？
秦有锐士，剑有锋芒。
气吹昂月，力射天狼。
黑衣玄甲，横扫八荒！
凯旋归日，再贺我王。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风淅淅，天幂幂，怒海奔涛千层浪，百舸争流沧海横。嘭！嘭！又有两般战舰被击中，桅杆折倒，碎木横飞，驶不动了，然而沉舟侧畔千帆过，杀声直上九重天，没有人再因友舰的破损而停止进攻。
而南面的郑军一边狂轰滥炸，一边派出小舰包抄向西，意图抢到上风口之后。再围杀过来，郑彩足有四百艘大小战舰，累累如珠布满海面，飞驶帆影如云；
秦军却是不管这些。顺风疾驶，高唱着军歌，冒着弹雨，舍生忘死地向郑彩的炮舰杀去。随着双方拉近，秦军被击伤击沉的战舰越来越多，尸浮水上。血海为红。
但谁也不停下，其实大家都明白，停下就是全军覆没，冒死冲上去还有一线生机.......
***
鬼蜮岛位于双子岛西面二十多里，顾容派出江小鱼，本是想把郑芝龙引到这边来的，谁也没想到，江小鱼不但没能把敌人引过来，北海舰队还一头撞了上去，与郑军杀成了一团。
隆隆的炮声一响，顾容就知道不妙，立即就率东海舰队离开鬼蜮岛，东面不断有哨船回报前方的战况。
得知激烈的海战已经分成了两个战场，一个在双子岛以北，一个在双子岛以南，南面的战场丙为危急，刘忠秦一百艘小舰被郑彩四百多艘大小战舰群殴，战况十分惨烈，随时有可能全军覆。
而双子岛以北的形势也不容乐观。郑芝龙抢占了上风口，同样是石灰加大炮齐上阵，压着狄中行打，狄中行三十艘炮舰，已经损失了六艘，人员伤亡也很惨重，若不救援，同样有可能全军皆溃.......
战况急转直下，危急万分，顾容头皮阵阵发麻，命令着东海舰队全速向战场杀去；
他只有二十来艘炮舰，余者一百艘全是轻形的唬船、鹰船、沙船等，如果使用不当，被绞进战场变成乱战的话，最后必败。
而如果求援不及，狄中行被先击溃，剩下他的东海舰队就要面对六倍的郑军，到时双拳难敌四手，后果恐怕也很凄惨。
两个战场，顾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扑向北面，擒贼先擒王，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只有这一招才有可能一举扭转乾坤。
顾容双目尽凸，恨不能长出双翼，飞到战场上去，然而屋漏偏逢连日雨，顾容越是着急，麻烦越是找上来。
郑军称霸东亚十几年，不是侥幸所至的。顾容刚出动不久，就被郑军侦知，等他杀到离战场还有七八里时，郑彩已经让洪旭率领上百艘战舰迎了过来。
顾容见此情况，不禁睚眦欲裂，郑彩本有四百艘大小战舰，加上陈晖还剩下三四十艘，就算分出洪旭一百艘来缠住他，面对刘忠秦仍占着绝对的优势。
而现在无论是狄中行还是刘忠秦，恐怕就支撑不了多久了，一但自己被洪旭缠在这里，后果不堪设想。
“提督大人，万万不能被这支郑军缠住啊！”都佥事张名振心急火燎地说道。
但不想被人家缠住，这谈何容易。
“他丈母娘的！拼了！”顾容一咬牙，一拳狠狠地擂在舱壁上。
“顾提督！”张名振大惊，连忙喝止。这个时候，冲动就是找死，冲动不得啊！
“张大人不必说了，本督自有分寸。”顾容双眼发红，象血狼一样大吼道：“传命，所有炮舰以及第四营、第五营、随本督留下迎击正面之敌。命郑四海带余下八十二艘鹰船、沙船、唬船，全速杀奔双子岛以北，生擒郑芝龙！生擒郑芝龙！”
顾容这不象是在下命令，更象是在呐喊，但无论如何，他的命令迅速下达了。
江小鱼的第十营不在，顾容共计还有122般大小战舰，他的命令下达后，所有航速较慢的炮舰以及二十多艘小型战舰留下与洪旭拼命；
郑四海则带着整整八十二艘各色唬船、鹰船、沙船，扬帆破浪，向双子岛以北杀去。
洪旭想阻挡已经来不及，顾容的巨艘顺风横过去，挡住了他的北面，右舷上百门千斤佛朗机炮同时开火，弹丸如雨，呼啸满天；
四十对一百，顾容的火力却猛上好多倍，海面上刹时间硝烟弥漫，一枚枚弹丸砸在水中，激起一条条水柱，猛烈的声势让大海为之狂怒起来。
洪旭为了抢时间，带来的多是轻型快舰，火炮很少，此时只能利用船多而快的特点，拼死冲向顾容，希望缠斗在一起，以抵消顾容猛烈的炮火优势，同时缠住他，阻止他杀向双子岛南北两个战场。
郑四海迅速脱离之后，带着八十二艘轻型战舰，拼命往双子岛以北赶，快，再快些，现在大秦两支舰队全指望他们了，如果不能扭转乾坤，等北海舰队崩溃，郑军就会蜂拥而来，把他们全部淹没。
远远传来的尽是炮火声和喊杀声，天上不见一缕阳光，山岛半挂，怒海沸腾，所过之处，已经可以看到海面上漂浮的木板，以及浮尸。
海风猎猎地撕打着船帆，啪啪作响，船头犁波破浪，水雾飞散如雨。
郑四海与所有士兵一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那种焦灼的心情，让胸口象压着千斤巨石，快些，再快些！所有人忍得好辛苦，都禁不住想破口呐喊，歇斯底里的呐喊；
七八里的距离，感觉是那样的漫长，终于，在郑四海钢牙快要咬碎，心火烧得发痛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前方弥漫的硝烟，以及不时喷出的火舌，那惊天动地的炮声如鱼龙齐怒；
郑军一直占着上风，压着狄中行打，狄中行无论怎么变换航向，都被郑芝龙抢先一步占去上风口，狄中行三十艘炮舰已损失了十艘，其它的也是伤痕累累.......
就在这个时候，郑四海杀到了，而且是自西往东，顺风破浪杀到。
在郑四海一声令下，船上战鼓齐鸣，轰隆如雷，如山之动，八十艘轻型战舰如狼群一般扑上去，当头就是无数石灰洒出，如白雾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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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6章 东海大战（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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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战中，使用石灰是很常见的事，绝不光是秦军才会用，此时的郑芝龙就是派小舰洒石灰，大型炮舰对狄中行猛轰。
海面上白雾苍茫，火舌喷薄，轰鸣声连绵不断，雨点般的炮弹落在海中，激得浪花翻滚。
相对于在海上混了半辈子的郑芝龙，狄中行的海战经验确实嫩了点，处于下风口的他，使尽了浑身解数，但始终逃不出郑芝龙的围追堵截，更别提抢到上风口了。
秦军很多士兵被石灰迷住了眼睛，情况危急万分。
郑芝龙趁机越抵越近，狄中行的损失也越来越大，三十艘炮舰已经损失了十一艘，余下的也是伤痕累累。
当此之时，郑四海率领的八十二艘舰船拼命赶到，见友军被痛殴得凄惨无比，郑四海一腔热血直冲头顶，两眼一片血红；“冲！”
在他的咆哮声中，八十艘战舰如狼群一般，追风，一刻不停向郑军杀去；
郑军是海上的老鸟，乍见来敌，惊而不乱，右舷的舰炮继续轰击狄中行的同时，左舷也相继开火，雨点般的炮弹呼啸着向郑四海这边射来......
此时只有第十八营的两艘战舰停在一里外，紧张地放下那些破浪船；
营指挥使洪天照趁此间隙，对第十八营的士兵大吼道：“记住，咱们是夜枭营，咱们的首要任务是猎杀郑芝龙，别的统统先不要管，明白了吗？”
十八营的士兵轰然齐吼道：“明白了，猎杀郑芝龙！猎杀郑芝龙！猎杀郑芝龙！”
五十艘破浪船放下之后，洪天照一声令下，士兵们携带着震天雷、燃烧弹等武器迅速爬下舷梯，落到破浪船上；
除了震天雷这些武器外，更重要的是每艘破浪船配有一门火箭溜。三发火箭弹，这才是他们猎杀郑芝龙的杀器。
很快，士兵奋力踩踏轮桨，五十艘破浪船飞一般杀出，他们才是正真的海上之狼，其船体本就很低，士兵踩踏轮桨时，身体仰躺向后，人与船紧贴着海面，距离远点就几乎看不到他们。
士兵们喊着号子。奋力踩踏着，破浪船如离弦之箭，劈波斩浪穿梭如飞，朝郑军杀去，那速度比普通的帆船至少快上三四倍，须臾之间，他们就越过冲在前面的八十艘友舰。
“夜枭营！”
“是夜枭营！”
“夜枭营，好样的。”
“杀啊！干掉敌人，干掉他们........”
当破浪船从八十艘战舰旁边飞掠而过时。战舰上的秦军几乎喊破了喉咙，破浪船那惊人的速度，让他们振奋不已，呐喊声甚至盖过了郑军轰隆的炮声。
海面上炮弹不时落下。水花四溅，其中一艘破浪破不幸被巨大的弹丸命中，只听“嘭！”的一声巨响，破浪船瞬间被击成两截。船上士兵被掀飞起来，其中两个直接被砸成了肉饼，沉入海中。
洪天照两眼血红。咆哮如雷，“快！再快些！”他刚喊完，郑军仿佛是走了狗屁运，嘭！又是一声巨响，洪天照左侧的一艘破浪船又被流弹命中，瞬间被毁......
同袍的惨死，让夜枭营的其他士兵无不恨之欲狂，一个个咬牙切齿，奋力踩踏着轮桨，冲过去！冲过去不但能进入郑军炮火的盲区，更能还以颜色，让郑军血债血还。
海面上硝烟弥漫，郑军根本没看到这些紧贴着海面飞驰的飞鲨，直到洪天照他们逼近五十丈，郑军才隐约发现海面上有东西飞快接近。
“那是什么？”
“快换霰弹射击。”
“太快了，对方太快来，来不及了.......”
“快，用火铳！射！”
郑军士兵隐约看到海面上有东西快速接近，凭丰富的海战经验，他们下意识地感觉到危险在逼近、飞快地逼近；
于是一个个大喊起来，拿着火铳开始射击，呯呯的枪声响起，子弹飞射如雨。
洪天照他们的火箭弹不多，不想浪费，所以冒着郑军的弹雨不断逼近，啾啾的子弹射来，打在水中，溅起水花点点；
噗！的一声，洪天照前面一个士兵被子弹射中头部，瀑飞的热血溅了他一脸。
“啊！”他天咆哮一声，抓过火箭溜，点燃引信，然后迅速坐起身，把火箭溜扛到肩上瞄准，啾！一声疾响，火箭弹带着耀眼的尾焰，向高大如楼的敌军炮舰射去！
轰！
随着一声巨响，火箭弹正好命中敌舰中部，一团火球随之冲起数丈高。
敌舰中部的舰楼被整个掀飞，猛烈的冲击波把船上的郑军冲上半空，身首相离，四肢尽断，那情景惨烈无比。
这种填充了黄色炸药的火箭弹威力之大，与那些实心炮弹有天壤之别，实心炮弹击中战舰，常常是造成战舰部分损坏，对舰上人员杀伤不大。
而这种火箭弹击中之后，那猛烈的爆炸几乎将上层的舰楼全部掀飞，对舰上的人员杀伤力十分惊人，同时还会引发熊熊大火，让整艘船迅速笼罩在烈火浓烟之中。
如此骇人听闻的打击，让其它舰上的郑军都为之一滞，惊恐万状，甚至连火炮都哑了。
“快，找郑芝龙的旗舰！”几乎在敌舰激烈爆炸的同时，洪天照又大吼起来，四十多艘破浪船如海上的飞鲨，飞快地穿梭，带起水雾如屏。
回过神来的郑军惊叫连连，枪炮齐鸣，拼命地射击着。
夜枭营已经贴得很近，火箭弹一射一个准，在一道道耀眼的尾焰之下，郑军那些巨大的炮舰噩梦连连；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激烈爆炸，将一艘艘巨舰炸得惨不忍睹。
一座座被炸飞的舰楼变成了破木板散落在水面上，被炸死的郑军的尸体落满了海面，很快就又沉下海底。
有些炮舰上的火药被同时引爆，形成巨大的蘑菇云，整个巨舰咔嚓连声，裂成两截，带着熊熊的大火沉入大海。
到处是火光，到处是惨叫，到处是碎木板，西风正急，波涛如怒，苍天幂幂，鬼神哭嚎，海上如人间炼狱一般，让人伤心惨目。
郑军遭受如此猛烈的打击，胆寒了，颤抖了，失魂了，暂时没有受到攻击的战舰开始慌不择路地四散而逃，以至于有些舰船相撞在一起，发出嘭嘭的的巨响，船上的士兵摔成一团，哭爹喊娘。
就连郑芝龙也不例外，秦军的火箭溜由于产量不多，用得很少，郑芝龙以前只是隐隐闻其名，没有亲眼见过，没想威力如此惊人；配合这些快若飞鲨的小艇用于海战，简直恐怖得让人颤抖。
一直被郑芝龙压着打的狄中行，见形势一时之间逆转过来，不禁欣喜若狂，猛擂着战鼓，指挥着手下的战舰奋勇杀过来。
而西面，郑四海的八十艘战舰也一齐杀到，对郑军余下的战舰加以围攻。
郑军胆气已泄光了，根本没能再进行有效的反击，各自只顾着逃命。
然而在秦军两面夹击之下，又能逃到哪里去？
许多郑军战舰被秦军贴上去后，只扔两个震天雷乱炸一下，就投降了。
“快走！快！”郑芝龙大吼着，脸色苍白如鬼，经历无数的海战，他第一次感觉如此恐惧，恐惧得浑身发软，“快，降下帅旗，快降旗！”
郑芝龙这时才反应过来要降下帅旗，以免招人眼球。
但很显然，晚了。
夜枭营的首要目标就是他，早就望眼欲穿了！
郑芝龙那艘五桅巨舰本就抢眼，降下帅旗的时候，被好几艘破浪破看到，于是一窝蜂地冲过去。
见那些恐怖的小艇贴着海面劈波斩浪而来，郑芝龙急得歇斯底里地大吼：“快，装霰弹，轰死他们.........”
“国公，太近了，火炮角度够不着了。”
“那就用火铳，快，快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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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7章 东海大战（八）
***
郑彩接到洪旭传讯，得知近百艘秦军战舰增援双子岛以北后，郑彩担心郑芝龙有失，连忙让甘辉再率一百艘大小战舰支援郑芝龙。
此时刮的是西北风，甘辉由南向北逆风航行，速度缓慢，让他心急如焚。
等他好不容易赶到双子岛北面时，但见海面上浓烟滚滚，弥天而来，一艘艘战船飘在海面上，象一个个巨大的火把，熊熊燃烧着。
水面上到处是飘浮的木板和尸体，随波激荡；
茫茫的硝烟里，爆炸声，喊杀声就象巨大的浪潮，一浪接着一浪的迎面袭来，最骇人听闻的是那“活捉郑芝龙”的欢呼声，已是响遏行云，听在前来增援的郑军耳中，令人心惊胆战.........
透过弥漫的硝烟，可以看到许多郑军船只已经降下风帆，可见已经投降。剩下二三十艘船正在慌不择路的向南逃来；
秦军的战舰就象数不清的海狼，追着残余的郑军舰只不断的嘶咬，不断的掩杀；不断有郑军战舰被追上；
但凡被追上的，甲板上很快就传出猛烈的爆炸声。一座座舰楼被掀飞上天，船上的士兵被炸得四肢俱碎，当空飞舞，惨不忍睹；
熊熊的烈焰迅速蔓延，巨大的火团很快就吞噬了一切，海水仿佛也被烤得沸腾了。
“活捉郑芝龙”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惊得甘辉以及他手下的士兵手脚冰冷，平国公被活捉了？平国公被活捉了？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
看看眼前的惨景，向南逃来的那二三十艘郑军残舰中，根本没有郑芝龙的五桅巨舰在内，那.......那三军主帅郑芝龙在哪里？
一连串的疑问充塞着甘辉等人的心头。那种不祥之感郑军士兵一片慌乱。
“左转舵，向西，向西.....”回过神来的甘辉大声下令，上百艘来援的战舰开始转舵向西；
而南逃而来的二三十艘郑军舰船被秦军紧紧咬着，秦军故意没有轰炸他们，而是象赶羊一样，把他们逼着甘辉舰队的中段；秦军那些小舰夹杂在这些逃兵中间，顺着风，飞快地向甘辉杀去。
“甘将军，开不开炮。开不开炮........”炮手惊慌失措地询问着甘辉，开炮，可能误伤逃来的友军，不开炮，秦军就会顺势杀过来........
轰！轰轰！
还没等甘辉做出艰难的决择，秦军的前主炮已经轰鸣起来，一枚枚巨大的弹丸呼啸而来，一艘倒霉的苍山船被砸中舰尾；
蓬！的一声，舰尾尽碎。整个舰首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托起，瞬间翘了起来，甲板上的郑军猝不及防，摔成一团。惊叫连连。
“甘将军，开炮吧！”
“万一平国公就在对面的舰上怎么办？”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万一郑芝龙旗舰被毁，转到别的战舰上去是有可能的。
向郑芝龙开炮。这后果谁承担得起？
海上的浓烟顺风飘上来，让视线一片模糊，百步外的情景就难以看清。
突然间。有些士兵看到一些小而长的怪船，在弥漫的硝烟里贴着海面飞驶而来，那速度快得让人头皮发麻，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但闻“啾！啾！啾！”三声，三道刺目的尾焰直奔甘辉的旗舰射去.......
轰！轰轰！
连续三声巨响，声震天地，甘辉那艘足有十丈长，高大如楼的旗舰瞬间被激烈的爆炸掀得木板给飞，舰楼尽毁，整个舰身被强烈的冲击波震来横飘出五尺，爆炸造成的火团卷腾而起，盛开三朵耀眼的蘑菇云，被炸断的残肢断臂甚至飞到了其它战舰上......
“甘将军！”
“天啊！”
“这是什么啊.......”
“天啊，快逃啊！”
则一接触，旗舰就被炸成了巨大的火球，主帅生死不知，秦军乘风破浪而来，欢呼如潮，杀声震天，郑军吓得全军大溃，上百艘战舰竟是一枪不发，乱糟糟地四散而逃；
这情景很难让人置信，他们是横行东海多年的郑家军，这分明就是一群吓破了胆的乌合之众。
兵败如山倒，真是没错，郑军慌不择路溃逃，你转向东，我转向南，都急着逃出秦军的攻击范围；
上百艘战舰失去了指挥，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中，不少战舰相互撞在一起，嘭嘭巨响之后，还有咔嚓的战船断裂之声；
士兵们相互怒骂着，嚎叫着，歇斯底里，巨大的恐慌已经让多数人失去了理智。
秦军挟着大胜之威，扬帆追杀，一路往南，海面上此起彼伏的爆炸声，让海水一片沸腾，浓烟漫漫，风卷残云，呐喊声，欢呼声，惨叫声，交织如潮，声传十数里。
“郑军败了！”
“杀！”
“郑芝龙被活捉了，郑军败了！”
“哈哈哈.......有种的别跑....”
喜悦的呐喊，尽情的咆哮，粗犷的豪笑，让郑军更加慌乱的同时，也让秦军的士气直线飙升，沧海滔滔胆气豪，看今朝，红缨在手，誓追残敌到九霄.....
郑芝龙的五桅巨舰上升起了秦军的黑色大旗，也顺风向南行驶着。
在上层的舱室里，郑芝龙双手被反绑着，看着惨败的郑军四散奔逃，他眼中一片绝望：
郑家军完了，横行东海的郑家军完了.........辛辛苦苦打拼了半辈子，原本以为无敌天下的郑家水师，竟然就这么完了。
郑芝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是真的，他颚下的胡须轻轻颤抖着，手脚一片冰冷。
本以为秦军水师不堪一击，来的时候，不但是郑军的普通士兵，就连他这个主帅，也没太把秦军水师放在眼里。以为在这大海之上，轻轻松松就能打得秦军溃不成军。
但现在，溃不成军的竟然是郑军。
曾经不可一世的郑军，遭遇惨败之后，完全变成了没头的苍蝇一般，四处溃逃，郑芝龙做梦也没想到，这样的情景会出现在郑家军身上。
在郑芝龙身边，站着意气风发的郑四海，虽然都姓郑。可惜他不是福建郑家人，“快，满帆！追上去......”
郑四海不停地大喊着，声音因为过度的激动，带着微微的颤音。谁曾想到，有一天自己能押着郑芝龙，指挥着他的旗舰，去追杀不可一世的郑家水师呢？
北海舰队的都佥事李迁捋着自己零乱的须子，他们先前被郑芝龙压着打。狼狈万分，往日梳理得十分整齐的胡子也乱了。
“郑芝龙，只要你下令让郑彩投降，戴罪立功。就还有活命的机会，我王以仁义治天下，你若真心归顺，尚不算晚。至少郑家老少性命可保无忧。本官听说，我王向人夸过令郎郑森，说令郎有大将之才。”
郑芝龙忍不住问道：“秦王真的夸过犬子？”
“此事不假。郑芝龙，为了你的性命，也为了郑家满门老少，好好想想吧，你若诚心归顺，以秦王对令郎的常识，将来郑家未必不能在令郎这一代发扬光大，成为国之柱石。这可是郑家最后的机会啊。”
郑芝龙听后脸色变幻不定，从他被生擒那一刻起，郑军败局已定，他还有什么筹码与秦牧叫板呢？以秦军水师的战力，就算郑家退到台湾岛，迟早也保不住。
而且，随着这场大败，还有多少人愿随郑家退往台湾岛？
“李大人，你让我如何相信你？”郑芝龙沉着脸问道，实际上他心中非常紧张。
李迁扫了他一眼说道：“你有得选吗？你只能相信。再者说，原来的大顺军与我大秦为敌过，大西军也与我大秦为敌过，只要诚心归顺，你看秦王亏待过谁了？我王是天下之主，郑家若降，就是我大秦子民，我王岂能为你郑家而失信于天下？”
郑芝龙喉结上下耸动，心中激烈地挣扎着，“李大人，我若让郑彩投降，秦王果真会善待我郑家？”
“这一点本官可以保证。”
“如果我让福建一起归附大秦呢？”
“郑兄不但可以保住性命，还可以得到一官半职，还有令郎等人，肯定都少了不赐官加爵，不过，实不相瞒，到时我王具体会赐什么样官职，这个本官不得而知，本官只能保证，一定会有官职赐下。”
郑芝龙其实已经没有多少选择，他咬了咬牙说道：“好，我下令郑彩投降，希望秦王能够守信。”
“郑大人放心吧，眼下的情形，你郑家水师败局已定，我们根本没有必要再欺骗于你。”
前面的杀声还阵阵传来，秦军欢呼如雷，气势如虹，顺风飞掠的战船就象海上的狼群，猎杀着那些溃逃的郑军船只；
逃不脱的郑军纷纷投降，不甘心投降的，被秦军追上就是雨点般的震天雷砸上去.........嗯，狄中行已经禁止用燃燃弹，船是很宝贵的，得留着。
战鼓隆隆，欢呼震天，郑军已经溃不成军，胜利属于大秦皇家海军，虽然战斗还没有结束，年轻的战士脸上已经洋溢着胜利的喜悦和必胜的信念......
为了避免双方更大的伤亡，在郑芝龙答应归降之后，李迁立即让人押着他，坐上快艇，插上他那面“郑”字帅旗，向前头赶去，目的，劝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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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8章 庆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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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凯旋之时，宁波城万人空巷，三江口处人山人海，争相观睹。
如果是陆军攻下福建，百姓或许不会觉得太意外，但如今取得大捷的竟是海军，这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尤其是从事海上贸易的商人，听到这个消息后，简直是欣喜若狂。
以前郑家把持着海上航道，商船往来，每艘大船要向郑家交纳三千两银子的保护费，这让商人们心痛得象放他们的血一样。
好了，不可一世的郑家水师覆没了，以后不用再交纳高昂的保护费了，这让商人们如何不欣喜若狂？
就是秦牧听到大捷的消息后，也不禁击掌而起，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下令沿海各州县全面加强戒备，防备海军战败后，郑军乘胜攻袭。
没想到这次海军打得如此顽强，取得如此重大的胜利，特别是能生擒郑芝龙，更是让秦牧喜出望外，有郑芝龙在手，相信福建的一系列问题将能快速解决了。
这天秦牧亲自去迎接凯旋的海军将士，三江口码头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海军的战舰缓缓靠上码头，其间士兵们列队舰桥上，向亲自来迎接的秦王敬以庄严的军礼。
他们队列整齐，意气风发，赢得了码头四周围观的百姓的热烈欢呼。
顾容、狄中行、张名振等人首先走下战舰，再向秦牧参拜。
秦牧握着悬于腰间的剑柄，欣慰地说道：“好，非常好，海军是好样的，没有让本王失望。你们指挥得当，有功于大秦。”
“此番大捷，实乃秦王谋划得当。臣等不敢居功。”顾容等人连忙谦虚道。
“以前，你们虽有皇家海军之名，但未免有些有名无实，经此一战，你们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皇家海军，你们用胜利，为我大秦的皇家海军开启了辉煌的一页，本王相信，我你们将来一定会开创出更大的辉煌，让人大秦的龙旗。飘扬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听了秦牧的话，不光是顾容得等人激动不已，后面的海军士兵更是欢呼如潮，再次向秦牧致以军礼的同时，高声喊起来：“秦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次海军其实付出了很大的伤亡，但是击败了强敌，还得到了一国之君的亲自肯定。这样的胜利果实显得尤其甘甜。
当天下午，秦牧准备了庆功宴，海军营指挥使以上的军官皆有幸参加。
席上气氛热烈，自不待言。
而郑芝龙、郑彩、洪旭、郑明等。包括受伤的甘辉也被请了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郑芝龙带头上前，向秦牧三拜九叩道：“罪人郑芝龙。叩见秦王，秦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牧端坐不动，正色地说道：“郑芝龙，你多次拒绝本王招安，执意要与大秦开战，致使两军伤亡惨重，那些战死的士兵，本是大好男儿，应该成为保护我中华海疆的强大力量，因为你的执迷不悟，为了一己之私让他们枉送了性命，郑芝龙，你确实罪孽深重。”
秦牧的话让郑芝龙心中大惊，甘辉等人也是脸色大变，性格粗豪的郑明便要起身理论，郑芝龙连忙制止他。
郑芝龙把姿态放得更低，连连叩首道：“秦王教训的是，罪臣郑芝龙知罪了，今后一定痛改前非，为秦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还望秦王能宽宏大量，给罪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对郑芝龙的态度，秦牧还算满意，他此举要告诉郑芝龙的是，让他投降，这不是条件交换，而是必须无条件服从。
秦牧淡淡地说道：“郑芝龙，你要记住，本王给你的，才是你的。不给你的，你不要妄想。你不过是本王的一个俘虏而已，根本没资格与本王再谈什么条件。以你之罪，就算斩首示众也不为过；
现在，本王愿意饶你性命，或者赐官予你，只不过是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无辜的士兵在内战中再枉送性命；
建奴横扫整个中原，比你郑家强大百倍，你见本王与他们妥协过吗？郑芝龙，本王告诉你，如果不是念在同为汉人，就算本王这次败给了你，也绝对不会与你妥协，本王就算发举国之力，费十年光阴，也会毫不留情地灭了郑家。”
“臣罪该万死，多谢秦王不杀之恩，多谢秦王不杀之恩.....”郑芝龙再次叩首不已。
而甘辉、洪旭等人听了秦牧这番话，心情十分复杂，确实，当时郑芝龙已经被俘，郑军大乱，全面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秦军在那种情况下，确实不需要与郑军谈什么条件。如此算来，秦牧这番话还是很真诚的。
而秦牧将这场战争定性为内战，也让他们很感慨，什么是内战，那就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换句话也就是说，哪怕是双方交战的时候，秦牧也一直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从没有想过赶尽杀绝。
在秦军大胜之下，没有肆意杀戮，而是采取劝降的办法，这也证明了秦牧确实不想赶尽杀绝，确实是把他们当“自己人”看待了。
“常言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们能迷途知返，为时未晚，本王不为己甚，愿意给你们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希望你们今后能忠心为大秦效力。”
“多谢秦王宽宏大量，臣等今后定会为大秦尽忠效力，死而后已。”不光是郑芝龙，甘辉、洪旭等人也一同叩首宣誓了起来。
“本王向来是听其言，观其行。尔等今日当着大家的面，立誓要效忠大秦，本王暂且相信你们，今后就看尔等的行动了。”
秦牧随后授郑之龙为怀远将军，从三品。洪旭、甘辉等人授武德将军，正五品。当然，这些都是散官，而非实职，暂时用来安郑芝龙等人的心而已。
具体得到什么实职，还得看他们接下来的表现。
宴席散后，秦牧立即招集兵部侍郎顾君恩，大理寺卿杨慎，吏部右侍郎史春秋，刑部郎中林继海等随行官员议事。
杨慎先开口道：“秦王，常言道，打铁趁热。此时紧要的是尽快拿下福建，以免夜长梦多，臣建议，明日就让郑芝龙、郑彩等人分别前往分水关、仙霞关劝降。大军迅速进入福建，先掌控住福州、泉州等重镇再说。”
顾君恩补充道：“秦王，除了杨大人所说的，臣以为台湾也不容忽视，目前驻守台湾的是郑芝豹，这是郑芝龙给郑家准备的退路；
与福州、泉州等重镇相比，臣以为台湾更为重要，只有迅速拿下台湾，才能真正断绝郑家的退路，让郑芝豹、郑泰等人才无力再反复。”
是啊，现在台湾就着是一个强盗窝点，不拿下来，它就会继续藏污纳垢，在秦牧看来，不但要尽快拿下台湾，还要尽快加强开发；
有了民众基础，台湾本身才有自保能力，不至于时时被外部势力惦记着。否则再被荷兰、葡萄牙等外部势力占据的话，整个东南沿海又要受到威胁，难得安宁。
而要在台湾驻军，补给总不能老依仗内陆转运，逐渐开发台湾是势在必行。
“好，就照诸位大臣所言，让海军休整一两日，就让郑芝龙随水师出发，尽快赶往台湾劝降郑芝豹。分水关和仙霞关分由郑彩、洪旭等人去劝降就行了；
另外，传本王旨意，让京城立即加派两万兵力进入福建；顾卿，一但大军能顺利进入福建，就要一个能员前去安抚地方才行，你明日就随军出发，去巡抚福建吧，尽快让福建安定下来，大秦才能集中精力对付北面的满清。”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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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章 姚江春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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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将士只休整了一天，顾容就主动请缨，要去拿下台湾。
这次海战，狄中行伤亡比较重，顾容后来才加入海战，损失比较轻；此时狄中行也没法和顾容抢，收复台湾的任务就落到了顾容身上。
海军刚刚经历大战，还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整，又要出海，为了鼓舞士气，秦牧再次到三江口去送行。
郑芝龙也随东海舰队前去了，有他去劝降，郑芝豹应该不会顽抗了。
当年郑家生活比较困难，郑芝豹几兄弟都是吃郑芝龙的奶大的，大哥说降，你要是不降，信不信断你的奶。
郑军这次伤亡近七千人，战船损毁一百多艘，伤员已经由海军部的军医救治，几万兵将也已上岸，秦牧打算把郑芝龙、郑彩等人全部打发去劝降后，立即对郑军进行整编。然后再拉到六横岛上去洗脑半年再说。这些人曾纵横海上多年，非常难得，整编加洗脑之后，将会让大秦海军有一个质的飞跃。
送海军出航后，秦牧立即传令温州的袁宗第向分水关进军，衢州的刘芳亮向仙霞关进军，尽快拿下福建。
心情大好的他决定放自己半天假，带着李香君到姚江上去钓鱼。
姚江又称舜水，发源于余姚县境内；余姚县自古文风鼎盛，是严子陵、王阳明、黄宗羲等人的故乡，正所谓闻其风，汲其流，仿佛碧绿的江水也弥漫着浓浓的书香墨韵。
岸边春光正好，杏花照水影妖娆，高柳垂荫似烟轻，秦牧将小船停在柳荫下，将鱼钩往河里一甩，然后往船头一靠。顺势将钓竿压在脚下。
李香君穿着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十分娇媚动人，她轻笑着提醒道：“秦王，你连鱼饵都没下呢。”
“没事，本王钓的一晌春光。”秦牧无所谓地答道。
江上绿波澹澹，泱泱东去，江对面一缕轻烟绕小村。田埂上一对小姑新娘采桑归来，清脆的笑声飘过江水来；
乌蓬船上的少年朗正在撒网，听到清婉的笑声，回头去看，傻笑着，连网都忘收了。
粉红的杏花瓣飘落在水面上，一带春江染淡香。这是古老的中国，山青水秀，如水墨点染；人物纯朴勤劳。入眼处皆是诗意，世界上，从来没有哪个国度，有中国这么多美丽的诗词.....
李香君一边摆开酒食。一边说道：“秦王，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吧。”
“那奴可讲了......秦王，大军正在攻打福建，秦王此时来钓鱼。恐怕大臣们会说闲话呢。”
“用攻打这个词不太正确，有郑芝龙、郑彩等人去劝降，福建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抵抗了。谋取福建已不是今天的事了。其他的事情早有预案，倒也无须本王再去临阵磨刀。”
李香君嫣然一笑道：“那奴奴就放心了，奴就担心大臣说是奴蛊惑秦王，疏于朝政呢。”
“别管他们怎么说，不管你怎么做，他们总有得说，以前本王终日忙个不停，他们还说本王冷落后宫，导致子嗣不茂呢。”秦牧折下一条柔软的柳枝，往她粉脸上轻轻一扫。
轻微的痒意让她不禁皱了皱琼鼻，巧笑倩兮！
“秦王，奴也想要个孩子。”
李香君坐到他身边，奉上一杯女儿红，娇声说了一句。秦牧望着她千娇百媚的脸蛋，呵呵地笑道：“好，咱们这就进船舱去。”
“秦王！你......不理你了。”
李香君那羞红的俏脸，比柳外的杏花还娇艳。不过，这次难得侍候在秦牧身边这么久，她是真希望这次能怀上身孕，卞玉京后进府，倒先怀上了，这难免让她心里着急。
这些天她用尽浑身解数，侍候得秦牧飘飘欲仙，柔情款款，爱意万千，只希望能逐了心愿，昨天她还悄悄找来大夫来号脉过，可惜还是没怀上.......
她的小心思，秦牧自然明了，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啊！
李香君见他目光落在自己盈盈的酥胸上，脸色更红，岔开话题道：“秦王，奴以前听说过明季很多大臣不愿开海禁，是因为海禁可以让他们从中获利。秦王这次在宁波设市泊司，要注意这一类人作梗呢。”
她一片好意，秦牧笑了笑说道：“这些本王知道，明季反对开海禁的多是江南的士族，有禁海令在，普通商人出不了海，而这些士族却凭借着特权走私，从中牟取暴利。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大秦的官员，多是下层出身，在海贸方面没有形成既得利益群体，即便地方上有些人官员不愿意，在大势所趋的情况下，谁敢顶风而行，再加以严惩就是了。”
“那就好，秦王不会怪奴奴多事吧？”
秦牧笑而不语，他虽然不喜欢后宫干政，但象李香君这样，善意的提醒一下，是没什么大碍的，她出身卑微，又没有娘家，秦牧对她们也比较宽容。
要注意的反而是杨芷，杨芷一但干征，她身份尊贵，加上有娘家为恃，那才是潜在的危险，好在到目前为止，杨芷在这方面很注意，连御书房都很少去。
明代皇室多是与下层百姓联姻，主要就是不希望外戚过于强大，威胁到皇权。
秦牧觉得这么做很对，当初拒绝徐家，是因为徐家底蕴不一般。而选中顾含烟，也有顾家中落，入宫后外戚不足以兴风作浪的原因在内。
如今后宫这么和谐，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几个女人的出身，杨芷不觉得她们是威胁，所以待她们很好。李香君她们自家知自家事，也不敢去争什么。
如果此时纳几个高官的女儿为妃，与杨芷之间肯定少不了勾心斗角，把后宫弄乌烟瘴气。说句不好听的，与其如此，还不如多收些清倌人呢。
“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万顷波中得自由。”秦牧端着酒，随口吟了一句，心中一片轻松，以前他收几个青楼女子，还真没想到会对皇宫的和谐起到这样的作用。
嗯，据说一代圣贤君主李世民是个人妻控，但这有损他的贤名了吗？只要皇宫和谐，纳几个青楼女子又如何？
“秦王好久没做诗了呢，今天难得清闲，秦王，做一首吧。”李香君轻言细语，柔情似水，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秦牧笑道：“香君，当初为了赢得你的芳心，本王把自己的才情都用光了，如今啊，江郎才尽，做不得诗了。”
“嘻嘻.......”李香君轻笑两声，想到当初他费尽心思，不时给自己寄来一首诗，如“欲渡浣花溪,远梦轻无力”等等，在秦牧传出的诗中，多是铁骨铮铮，唯独寄给她的那些诗词，浸润着万般柔情。
想到这些，幸福感溢满了她的心头，忍不住将螓首温柔地靠在他怀里，船边垂下的柳丝轻轻拂动，一晌春阴移来，江上的粼光隐去，只余下绿波柔和如绸。
秦牧突然感觉到压在腿下的钓竿动了动，他不禁大为诧异，“香君，快起来，有鱼儿上钩了。”
李香君白了他一眼，嗔道：“秦王，你连鱼饵都没放哩。”
“可是钓竿真的动了，我没骗你，快快快.........哎哟，是大鱼，一定好大....”
见秦牧用力往上拉，线绷得笔直，却还是拉不上来，李香君惊奇得樱桃小嘴都忘了合上。
“秦王，奴明明看到你没放饵料啊。”
“香君，你退开点，我施展不开，不行了，快去叫李式来帮忙。”
秦牧大声叫着，守在远处的李式等人纷纷奔过来，“秦王，怎么了。”
“还问，快来帮忙。”
“哦哦......”李式连忙跳上船来，与秦牧一起使力。
“咦，不是鱼，那是什么？”
李香君失声惊叫，被拉起的东西有着暗绿色的背，肯定不是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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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 千年鳖精（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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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在姚江上放空钩，钓起一只千年巨鳖。
这个消息就象风一样，迅速传遍了宁波城，刚开始还有些人怀疑传言的真实性。
“咦！你别不信，刘家二郎在河对对岸打鱼，亲眼看到秦王钓上巨鳖的，你要是怀疑可以自己去看啊，秦王正让侍卫把巨鳖抬回城呢。”
于是，数以千计的好事之徒跑到西门外，挤在路傍围观，但见秦王车马来，有四个侍卫抬着一块门板，门板上绑着一只巨鳖，怕得有一两百斤重。
常言道，千年王八万年鳖。这只鳖如此之大，怕不得有几千年了吧，活了这么久，肯定是成精了。
人们议论纷纷，各种猜测不绝于耳，突然有人高声惊呼道：“啊，大家快看，这鳖背上好象有字。”
“可不是，我也看到了，背上是有个字。”
“这巨鳖背上怎么会有字呢？”
“谁知道啊，这巨鳖年久成精，别说背上有个字，就算呼风唤雨我看也不在话下。”
“对对对，听老人说，这东西成精之后，还能化作人形呢。”
“哎呀，李员外，您读书认字，您倒是给大伙说说，这巨鳖背上是个什么字？”
“老夫这眼神不好，不过，隐隐约约看上去象个‘郑’字。”
“不错，不错，我看也象个郑字.......”
大家这下来劲了，这年老成精的鳖背上竟有个‘郑’字，这是什么意思，人们不禁浮想联翩。
人群中有个老道，手上撑着算命的旗幡，他抚着长须，神神叨叨地说道：“各位乡亲，贫道掐手一算。这巨鳖本是东海龙宫的守门大将，趁着龙王睡觉的时候，到人间来兴风作浪。”
人们且信且疑，有人好奇地问道：“道长，没听说这几年有怪物在兴风作浪啊？”
那老道胸有成竹地答道：“各位看到这巨鳖背上的郑字了吗？那郑一官就是被它精魄所附，因此横行东海多年。”
“啊，原来是这样。”
“对对对，老首长说的肯定没错，这巨鳖背上的郑字，肯定指的是郑一官。”
“那秦王把他擒住.........”
“秦王是紫微星君下凡。你没听说过吗？听说秦王还能招来雷电劈瘟神呢。”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过。”
秦牧坐在马车里，侧耳听着路边百姓的议论声，心中暗暗好笑。
李香君明眸半眯，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那巨鳖背上的‘郑’字是秦牧弄上去的，她一开始还想不明白，秦牧在巨鳖背上弄个‘郑’字干什么。听了路边百姓的议论，她才悄然大悟。
秦牧这次没有带兵去福建，可他看似悠闲地在姚江边钓只鳖，却足抵十万兵。
郑芝龙刚刚战败。秦王便在姚江上钓起巨鳖，巨鳖背上还有个‘郑’字，经百姓这么一传，福建军民只怕是更没心思抵抗了。
“秦王。奴明明看到你没下饵料的呀。”李香君又忍不住问起心中的疑问。
这件事整个过程她都在场，如果说巨鳖背上的‘郑’字秦牧作了假，那他钓上巨鳖的过程又怎么解释呢？当时她看得清清楚楚。秦牧上船后根本没动饵料，随手就把鱼钩甩到河里去了，这也能钓上巨鳖，本身就是件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秦牧把她娇小玲珑的身体搂过来，呵呵笑道：“香君，你是怀疑自己的眼睛了吗？”
“才不会，奴看得清清楚楚的。”
“那就是了，实话跟你说，本王也没想到，甩个空钩到河里，竟能钓上一只巨鳖来，这大概是凑巧吧。”秦牧这话说得很诚实，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怎么会钓起这只大家伙，钓起来后，他灵机一动，才有巨鳖背上那个模糊的‘郑’字。
“奴才不信哩，这世在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呃......那大概只能解释为本王是紫微星君下凡了，哈哈哈.......”秦牧开心地笑了起来，似乎连他都开始相信自己是紫微星下凡了。
李香君一双玉臂搂着他的脖子，仰着俏脸问道：“秦王，那您打算怎么处理这只巨鳖呢？”
这还真是个问题，这只巨鳖已经成了郑芝龙的化身，至少百姓是这么认为的，那它就有了不同寻常的含义；
从保护动物的角度来说，这么一只巨鳖长到这么大不容易，应该放生。但如果放生了，肯定会让百姓觉得，这是放虎归山，让郑芝龙今后继续兴风作浪。
秦牧想了想，不着边际地笑吟道：“幽居湖北滨，相访值残春，路远诸峰雨，时多擉鳖人。蒸花初酿酒，鱼艇劣容身，莫讶频来此，伊余亦隐沦。”
李香君听了，若有所思地说道：“秦王这是何意？您要把这巨鳖烹了吃吗？那怎么行，这鳖想是有灵性了，怎么能吃呢？”
秦牧刚刚确实是想把这巨鳖宰了，办个千年鳖宴，请大臣来美餐一顿，李香君提出疑虑后，他也觉得宰了吃吧，不符合现在自己招安郑家的政治意图；
“把它拿回秋露园的池子里养着吧，嗯，等回金陵后，再把它带回金陵去。”
历代皇家其实都是有动物园的，不过豢养的都是些祥瑞的动物，象仙鹤、梅花鹿等等，嗯，咱也收集些珍奇动物，开个动物园，让百姓去参观，还能收点门票什么的，想看这巨憋，另外再交费，这可是成了精的，代表着郑芝龙呢。
秦牧突然觉得，自己都快成奸商了。
不过这“商”之一字，还真得关注一下了，郑家打下来后，宁波市舶司的设置有必要抓紧落实才行。
这段时间，由于东海的战事，秦牧一直没顾得上市舶司的事。回到秋露园之后，把巨鳖往园中池塘一扔，秦牧独自思索起关税的事情来。
通过上次曹卫君的介绍，秦牧得知宋代的关税大致征收办法，不过他认为，那是不够的，在后世，关税作为三大税种之一，各国都有比较完备的关税体系。
秦牧找来纸笔，一边回想，一边逐条记录，后世的关税大致可分为进口税、出口税、过境税三种。
其中进口税，不但可以增加国家的收入，还能对国内的同类商品起到很大的保护作用。
出口税侧刚好相反，如果税率太高，会增加出口货物的成本，不利于本国货物在海外的竞争力。
不过现在中国的商品诸如最大宗的丝绸、瓷器、茶叶等，几乎不存在竞争对手，也就是说，出口税率高一点也没关系。
商人自然会把高税额转嫁到境外的消费者身上，让更多的银子流入大秦。
当然，也不能过高，税率过高，即便没有竞争，有能力消费的群体也会缩减，出口量就会相应减少。
茶叶或许影响小点，但对纺织业和瓷器业的发展极为不利。尤其是纺织业，如果出口数量不能大幅度增加，商家就不会在意产量，也不会热心于改进生产技术，工业革命就无从谈起。
嗯，纺织品有必要制定一个合理的出口税率才行。
关税的征收按不同的商品也有不同的征收办法，有的是按照商品的价格征税，有的是按商品的的数量征税。有的商品侧实行滑动关税。
这滑动关税比较特别，是关税税率随着进口商品价格由高到低而由低到高设置的税。可以起到稳定进口商品价格的作用。这个也必须注意。
秦牧一样样的写下来，随后又找来杨慎和曹卫君等人商议；
对秦牧列举出来的条文，杨慎和曹卫君等人可谓是刮目相看，佩服不己。由此也看出，秦牧在这方面是多少的重视。
秦牧暗道，我可不想成天在地里刨食，成天向那些穷苦百姓加税。
将来的海关收入，将是大秦最大的税收来源；
并争取五年内超过宋朝，让关税年收入过亿两，为了这个目标，能不上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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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章 仙霞关
***
仙霞古道的路面主要是麻石垒砌而成，历24曲，相传为唐末黄巢率军所辟。
仙霞关上共有四道关门，东北和西南各两关，皆以条石砌成，均建在两山夹峙的危岩陡壁之隘口中，窄处仅容一马通过，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这条古道是闽浙交通的咽喉要道，与之相连结的是两个码头，一个是浙西江山县的清湖大码头，一个是闽北浦城的大码头。
往日古道上商客往来不绝于途，十分热闹，福建从海外输入的商品经过仙霞关向内陆输送，而浙、浙、赣等地的陶瓷、丝织品、茶叶则经过仙霞岭路输送于海外。
清湖大码头作为钱塘江上游最南端的始点，是来自京杭大运河船舶的东南端终点，有装卸码头多达17个，造船厂14家，每日停泊清湖码头的船近千多条，商铺上百家，为万商云集的要地。
只是自从秦军与郑军在仙霞岭对峙以来，仙霞古道被阻断，商旅不通，路上行人绝迹，显得十分凋零冷清。
哀叹不绝的商人，日夜盼望着秦军能早点打通这条咽喉要道。
东海大捷的消息传来，清湖码头上的商家就象打了鸡血一般，奔走相造，欣喜若狂，整整放了一天的鞭炮。
果然，数天之后，一队快马飞驰而来，冲入江山县城，随后不久，军鼓轰隆，黑衣玄甲的秦军开始集结。
第二天，以刘芳亮为帅，以廖士凡为都佥事的一万秦军开出江山，向仙霞岭进军，道路两边，百姓携壶提浆前来，欢送将士们出征。气氛极为热烈。
这情景看在洪旭眼里，不禁暗叹，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郑家致隆武帝死于非命，民心尽失；
加上大秦掌握了天下大势，民心皆向着大秦。洪旭相信就是福建的商人，也没有谁指望郑军能打通这些咽喉要道，为了尽快结束军事对峙给他们带来的损失，相信福建的商人也是支持秦军尽快入闽的。
***
仙霞岭上。此时已经是谣言四起。
有的说郑芝龙全军覆没，本人也战死了。
有的说秦军海军击败郑家水师后，已经南下攻打福州。
有的说郑芝龙战败后，投降了秦国。
总之，各种传言都有，但就是没有一样好的，说的都是郑芝龙战败。
要知道，郑家最强的就是水师，现在连水师都战败了。郑家还有什么凭恃？
郑军中开始不断有逃兵出现，驻守仙霞关的主将郑非为此大发雷霆，连斩了数名抓回的逃兵，但此举不但没能起到多大的震慑作用。反而让士兵更加惶恐不安。
“大哥，你说国公他真的败了吗？”郑宏小声地问道，他是郑非的亲弟弟，也是郑芝龙的堂侄。
郑非往帅椅上一坐。浑身象脱力了一般，他横了自家弟弟一眼哼道：“这消息一定是秦军奸细散布的谣言，你想想。东海上的事，普通人怎么可能这么快传到仙霞关来。”
“可是大哥，常言道无风不起浪，就算这消息是秦军奸细散布的，如果不是真的，那很快就会被戳穿，秦军不会傻到散布这样的消息吧？”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不是让咱们军心大乱了吗，他们已经达到目的了。”
郑宏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但仙霞关处于闽西北，一时又没法向福州求证，恐怕就是福州未必知道这是真是假。
“大哥，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国公真的战败了，咱们该怎么办？”郑宏小心翼翼地问道。
郑非没好气地答道：“若是国公真的战败了，还由得咱们怎么样吗？到时秦军大可走海路，直扑福州、泉州，就算咱们死守这仙霞关，还有意义吗？”
“这.........”
“你别瞎想了，当务之急是先稳住军心再说。”
从郑非的口气中，郑宏明显感觉到他底气不足，很显然，自己哥哥心中恐怕也是疑虑重重吧。
就在这时，一个哨兵跌跌撞撞地奔进来，慌张地说道：“将军，将军，不好了，秦军来了。”
“秦军来了？来了多少人马？”郑非霍然起身，着急问道。
“回将军，秦军见头不见尾，怕不得有几万人马，据说主帅是刘芳亮。”
郑非、郑宏兄弟带着亲兵匆匆来到关墙上，居高临下望去，但见蜿蜒的山道上，飘扬着秦军的黑色旗帜，人马如蚁，确是见首不见尾。
“备战，备战！”郑非不及多想，大声喝斥起来。
仙霞关全部是用条石建成，设有双重大门，门为拱卷顶。关墙厚一丈米余，高近两丈，依峡而建，基石整齐牢固，中间是半圆顶的关门，上面似长城一样，很是雄伟，站在关上，下面的古道一目了然。
郑非相信，凭借如此险关，定能教秦军有来无回。
但郑军士兵却没他这样的信心，这世上的险关多了，有哪险关没有被攻破过？
险关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士兵的心防。
如今郑军之中谣言肆起，人心惶惶，仗还没打，心防已经破了。
在郑非的喝斥下，士兵们勉强站到城垛下，但多数眼神紧张，神色不安。
秦军先头人马离关城还有一里多远，就停了下来，紧接着，但见几个人打起一面“郑”字大旗，向关城走来。
此举让关城上的郑军疑惑万分，这秦军怎么打起了郑军的旗帜？嗡嗡的议论声响个不停。
“二黑，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哪儿知道。”
“这几个人，怕是来谈判的。”
“这还用你说，不然怎么只来几个人？”
“怕是来劝降的吧.........”
郑非听了士兵的议论，大怒道：“谁再敢胡言乱语，看本将不斩下他的狗头。”
郑宏问道：“大哥，要开炮吗？”
郑非还没来得及作答，山道上就传来了大喊，在这山谷之中，声音被四面的山峰挡回，显得特别洪亮，远远传到关城上，大家听得清清楚楚。
“关上的兄弟，我是洪旭，隆武帝钦封的忠振伯。我奉平国公之命前来，关上的兄弟请容我上前。”
洪旭是郑芝龙最器重的手下部将之一，隆武元年由朱聿键晋封为忠振伯。郑军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的。
他突然出现在关下，还是随秦军而来，这个事实瞬间让关上的郑军一片哗然。
郑非、郑宏兄弟俩也惊得目瞪口呆。洪旭撑着旗子，迅速来到关下，向郑非喊道：“郑将军，平国公让我前来，让仙霞关的兄弟不必再作无谓的抵抗了，秦王是圣仁君主，大秦一统天下势不可当，平国公感秦王仁义，已经归附大秦。”
郑非惊声问道：“你说什么？国公他已经归顺秦国了？”
“不错，秦王不计前嫌，授平国公以官爵，平国公已是大秦之臣，郑将军，还有关上的兄弟万不可再与王师为敌，赶紧放弃抵抗，打开关门迎接王师，秦王有旨，只要大家归顺，秦王是不会亏待大家的。”
郑非喃喃地说道：“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国公怎么会突然归顺秦国.......”
洪旭拿一出封信说道：“郑将军，这是平国公给你的信，其中的前因后果信上说得明明白白，郑将军看完信就会一清二楚。”
关上的郑军此时几乎炸了窝了，嗡嗡的议论声象成千上万的蜜蜂在飞舞。郑非脸色变幻，他让人将郑芝龙的书信用绳索吊上来。
所有士兵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打开信来看，许多人已经紧张得心头呯呯直跳，郑非看完信会同意归顺吗？会吗？还要与秦军拼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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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2章 葡萄牙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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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霞关上，所有士兵目不转睛地看着郑非，许多人已经紧张得心头呯呯直跳，郑非看完信后会同意归顺秦国吗？
大家还要与秦军拼命吗？
仙霞关上的郑军愿意继续与秦军开战的，找不出几个来，虽然仙霞关易守难攻，但他们的心防早被攻破了。
连郑芝龙都归顺秦国了，谁还愿继续与秦军作战？
看完郑芝龙的信，郑非抬起头来，看到周围的士兵那忐忑不安的眼睛，他黯然叹息一声。郑家水师战败了，郑芝龙归顺大秦了，秦军大可以走海路进入福建，再在仙霞关拼死抵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到不如干脆点。他对弟弟郑宏说道：“让大家放下武器，打开关城大门吧。”
此言一出，仙霞关上的郑军士兵竟然抑制不住欢呼起来，人人如释重负，同袍之间相拥欢庆，那场面，象是过节一般。
出现这样的场景，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秦军同样是喜气洋洋，包括刘芳亮在内，无不暗松了一口气，仙霞关太达险要，如果郑非坚持抵抗，就算郑军士气不高，要攻下仙霞关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最后秦军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伤亡。
能够和平解决，自然是再好不过。
刘芳亮大军顺利通过仙霞关后，以洪旭、郑非为先锋，迅速向八闽腹地推进，从浦城到建城、建安、瓯宁、延平，所过之处，皆没有再遇到抵抗。
温州南面的分水关，由郑彩去劝降，分水关滨海，提前得到郑家水师战败的消息，再经郑彩一劝，守关的郑军同样放弃了抵抗。
顾君恩为巡抚。加上主将袁宗第率领的一万大军，也迅速向福州挺进。
两关皆下的消息传回到宁波，秦牧大喜过望。现在正是春耕时节，如果战火绵延，福建百姓因战争误了农时，那今年不知要多出多少灾民。能和平接收福建，这对大秦朝廷，对于福建百姓来说，都是大幸。
另一方面，京城的内阁、六部大臣借鉴了宋代市舶司的经验。再参考了秦牧罗列的条款，很快制定出了大秦市舶司的管理细侧。
秦二年三月初一，宁波市舶司正式成立。
与宋代不同，市舶司不再归地方管理，而是直接隶属于户部。
第一任宁波市舶司大使由秦牧钦点曹卫君出任。
市舶司挂牌成立的当天，一艘葡萄牙人的商船驶进了三江口，除了带来了海外商品，船上还走下一个通使和一个葡萄牙军官，名字分别叫马士度和费狄尔。
二人走入市舶司衙门。声称是受澳门总督瓦希基所派遣，前来觐见大秦国君。
曹卫君将此事并报上来，秦牧没有立即接见，而是先找人把葡萄牙的情况了解了一番。第二天才在秋露园正厅接见二人。
马士度一身黑色的礼服，四十岁上下，费狄尔则是一身笔挺的军官服，脚穿长靴。腰间本有配剑，进门时被李式卸下了。
“马士度、费狄尔拜见伟大的大秦国王陛下。”
二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还刻意在称呼前面加了一个“伟大”以表示敬重。二人口音虽然怪异，但总算能让人听得懂。
秦牧抬了抬那黑色的大袖，平淡地说道：“免礼。你们求见本王，所为何事？”
秦牧的年轻让马士度和费狄尔感到惊讶，他那一身黑色绣金龙的王袍，庄重而大气，深沉而威严，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
马士度再次躬身道：“尊敬的国王陛下，我们受澳门总督瓦希基先生派遣，主要是来祝贺国王陛下的海军战胜了郑一官。其次，是希望与大秦通商。尊敬的国王陛下，这是我们总督托我送给国王陛下您的礼物，以表示瓦希基总督的一点心意。”
马士度上人把礼物抬进来，除了一些宝石珍玩之类的东西外，还在一个足有一人高的西洋座钟，制作十分精巧华丽。
秦牧看了一眼，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仍以平淡的语气说道：“我大秦已经设立市舶司，只要是怀着友好的诚意，并遵守我大秦的法令，不管是谁，本王都会欢迎他来贸易。”
秦牧对送来的礼物不屑一顾，让马士度的贾狄尔很失望，俩人对视了一眼，轮到贾狄尔说道：“尊敬的国王陛下，我们的意思是，希望您能允许我们来专营贵国的丝绸、瓷器、茶叶这几样商品，国王陛下，我们会出最高的价格，让贵国获得最大的利益。”
西洋人说话还真是直接，这样的事，如果是换成中国人，不先来半天水磨功夫，是不会点正题的。
秦牧暗暗一笑，葡萄牙不过弹丸之国，这胃口还真不小啊。他不置可否地说道：“贾狄尔上尉，你知道中国每年出产多少丝绸、瓷器和茶叶吗？”
“尊敬的国王陛下，我们只是希望得到欧洲的经销权。”
“本王在赣南的时候，就曾派人去澳门，可惜你们那位所谓的总督把本王的使者拒于门外，可惜，可惜啊。”
这事秦牧倒不是乱说，当初他确实曾两度派人去澳门，希望能从葡萄牙人手上获得一些先进的火器技术，但都被拒绝了。
贾狄尔是知道此事的，见秦牧旧事重提，他连忙说道：“国王陛下，我们前任总督正是因为怠慢了您，才被撤职的，现在的瓦希基总督高度重视与大秦的关系，为了弥补前任总督的过失，让我们给国王陛下送来礼物，以表示歉意。”
秦牧突然岔开话题道：“本王听说你们葡萄牙曾被西班牙吞并，沦为西班牙的藩属六十年之久，前几年才独立出来；
现在贵国的国王若昂四世正在积极寻求英格兰、法兰西、瑞士等欧洲各国的支持，但似乎他的努力并没有取得什么成果，欧洲各国少有支持贵国独立的。”
马士度和贾狄尔听了秦牧这番话，不禁为之愕然，秦牧怎么知道这些呢？
“尊敬的国王陛下，您的博识让我们十分震惊，我们葡萄牙确实是在七年前才驱逐了西班牙的统治者，独立出来；
不过，情况并不象国王陛下所说的那么糟糕。自从西班牙的无敌舰队被英格兰人打败后，国家已经衰落；
这些年来与我国的军队作战，都是输得多，赢得少。我国就算没有欧洲各国的支持，西班牙人也不再是我们的对手。”
“哦，贾狄尔上尉还真乐观，不过要是始终得不知欧洲各国的承认，本王认为终究是对贵国很不利啊，在这种情况下，贵国还想谋求贸易垄断，贾狄尔上尉，你就不怕欧洲各国联合起来攻打贵国吗？”
贾狄尔听了神色微变，他们急匆匆地赶来谋求与大秦的贸易特权，就是想通过控制这项贸易特权，迫使欧洲各国承认葡萄牙独立。
但正如秦牧所说，这件事是一把双刃剑，控制了远东的贸易特权，固然能让葡萄牙的地位迅速提升；
但是这也很容易让欧洲各国眼红，本来现在各国就没有承认葡萄牙独立，再控制远东的贸易特权很可能惹怒欧洲各国，成为众矢之的。到时葡萄牙的处境只会更加不妙。
贾狄尔和马士度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牧淡淡一笑道：“贾狄尔上尉，你回去转告你们的国王，本王愿与之全面合作，不光是贸易上的合作，还有军事和政治上的合作。”
贾狄尔既惊喜又疑惑地问道：“尊敬的国王陛下，两国距离遥远，您打算怎么合作？”
“本王可以派海军去攻打吕宋，把西班牙的军力不断的引到远东来，然后一举歼灭他们，为贵国减轻压力。这只是第一步，如果将来贵国需要，本王还可以派舰队去欧洲，与你们协同作战，打败英格兰、荷兰、法国，总之到时两国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各霸一方，一同控制海上贸易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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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3章 海洋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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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0年因皇室姻亲继承关系，葡萄牙曾被被迫接受西班牙统治长达60年，随着西班牙日趋衰落，贫困不断加剧，西班牙在葡萄牙的统治也越来越不得人心，葡萄牙国内起义不断；
直到1640年11月，葡萄牙贵族们策划了一场阴谋，并得到了布拉干萨公爵若昂的正式支持。
12月1日清晨，贵族们占领了里斯本王宫，处死国务大臣，迫令西班牙驻军投降，废黜西班牙国王腓力四世，立布拉干萨公爵若昂为新国王，称若昂四世。
至此，葡萄牙才再度摆脱西班牙统治。但独立后的葡萄牙，处境却不很不妙。
若昂四世意识到葡萄牙本身的力量是十分弱小的。为了寻求外国的支持，共同对抗西班牙，并收复海外的失地；
若昂四世展开与所谓的“光复外交”。向英国、法国、荷兰、瑞士、丹麦和罗马派出了外交使节，表示葡萄牙愿意加入以法国为首的波旁家族集团，与西班牙为首的哈布斯堡家族集团作战。
对于葡萄牙人来说，西班牙的敌人理所当然的应该接受葡萄牙作为同盟者；但是对于法国这些大国来说，把葡萄牙作为敌国比把它作为盟国更有利可图；
因为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那些葡萄牙人手里的商业港口，和战略要塞攻打下来。
于是若昂四世所谓“光复外交”得到的是一个可悲的结果：葡萄牙从哈布斯堡家族集团脱离了出来（从西班牙独立），但是却没有被另一个以法国为首的波旁家族集团所接纳。
小小的葡萄牙被排挤在欧洲两大统治家族集团之外，成为两方都想吞下肚子去的一块肉。
教会方面，耶稣会支持若昂四世，宗教裁判所则站在西班牙一边，也没有取得统一意见。
总之，形势对葡萄牙很不利。
这次贾狄尔和马士度前来，是想获得与大秦的贸易特权。再以此为筹码，让葡萄牙摆脱在欧洲的外交困境。
秦牧稍稍一试探，就基本模清了他们的心思，他让人把马士度和贾狄尔带下去安置后，把杨慎和金磊、史春秋叫来，四人在八角亭中，一边饮酒，一边谈论此事。
“秦王，臣以为，我大秦眼前要紧的。还是致力于把鞑虏驱逐出中原，至于西洋，来日再着手不迟。”吏部右侍郎史春秋说道。
史春秋的话不无道理，但在秦牧看来，与葡萄牙人合作，有利有害，这样可以通过葡萄牙从欧洲得到一些先进的科技和人才，将来大秦的水师走出去，还可以有一个非常好的向导。
从中国到欧洲。路途何其遥远，靠大秦海军一步步的打过去，那将极为困难。
如果有葡萄牙人帮助，沿途有他们的补给港口。有他们指引航道，那么大秦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势力扩展到欧洲去。
还有，世界第一大金矿：兰德金矿。静静地躺在非洲的南端，怎么能再让英国人捷足先登呢？
秦牧说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北边的鞑虏固然是最紧要的，但与西洋人合作。并不妨碍大秦驱除鞑虏的大业。相反，还会有一定的促进作用。”
对这一点，金磊表示了赞同，他转而感叹道：“葡萄牙不过弹丸小国，竟然能控制那么大的海外领土，这真让人难以置信！”
秦牧也随口说道：“海外有数不尽的财富，只要走出去，就能轻易得到。我堂堂中华，再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打到咱们的家门口来，肆意的掠夺而无动于衷，这次与葡萄牙的合作，只是一个开始。”
杨慎想了想说道：“秦王，大秦如今要着力于一统天下，对葡萄牙来说，我大秦未免有些远水救不了近火，在臣看来，双方的合作基础并不牢靠。”
“杨卿，这次与葡萄牙人的洽谈，就由你去谈吧，吕宋是西班牙重要的殖民地，只要我们派水师攻打吕宋，就是对葡萄牙最大的帮助，这不就有合作的基础了吗？”
“可是秦王别忘了，鞑虏还占着中原大地，此时派海军攻打吕宋，实乃节外生枝，臣请秦王三思。”史春秋直言不讳地说道。
史春秋做事一向按步就班，这是他的性格，秦牧知之甚深。相信朝中多数大臣也持他一样的看法，在没有统一天下之前，不愿再节外生枝。
但所谓的节外生枝这要看你怎么看，经东海一战，大秦与郑家损失都不小，但随着郑芝龙的归顺，集合起来的海军力量要比原来强大得多；
而攻打吕宋，其实并不会占去大秦多少战争资源，集合百十艘精锐战舰去就差不多了。海军这个兵种养着是很花钱的，这么花钱的兵种，你让他闲着是巨大的浪费。
秦牧说道：“史卿，看问题要看两面，有些战争，打了不但不会亏本，还会赚钱。西洋人往往只是派一支舰队出海，就能为本内带回源源不断的财富；
正因为大秦接下来要面临统一天下的一系列战争，才更有必要让海军走出去，要让他们为大秦带回源源不断的财富，为统一大业不断地输送血液。
只有这样，大秦才不会越打越穷，百姓才不会因为战争而变得更苦。另一方面，大秦的商品也要尽快地走去，国内才能迅速繁荣起来；
现在西洋人把持着南洋，大秦的商品要走出去，海军就要先开路，大秦的商品才能获得最大的利润。西班牙在吕宋最多不过三两千兵力，要拿下并不是很难。”
秦牧的话，让史春秋有点目瞪口呆，秦牧让海军对外发动战争，竟是为了给国内输血。
这种思维方式，完全跳出了他的思想框架，让他很不适应。
自古以来，在儒家的思想中，战争是最劳民伤财的。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换句话也就是说，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动刀兵的。
秦牧不管他作何感想，对杨慎说道：“攻打吕宋，这就是我大秦对葡萄牙显示的诚意，杨卿，你要记住，在西洋人眼里，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与西洋人合作，万不可与他们讲什么仁义道德。这一套在西洋人面前行不通，人家只会把你当傻瓜。所以，你接下来与他们谈判的时候，要以利益为先，能从葡萄牙人身上榨取越多好处越好。”
“臣，遵旨。”
当然，秦牧肯定不会自己去攻打吕宋，少不得要拉上葡萄牙人，让葡萄牙与西班牙的仇越结越深。
黄昏时分，各人散去。
李式凑上来说道：“秦王，你要的来复枪臣拿来了。”
“哦，快呈上来。”
郑家攻打台湾时，从荷兰人手上缴获了不少来复枪，李式让人拿来一支，秦牧仔细观看了一下，这种来复枪的枪管有膛线，射击时子弹在线膛内加速旋转，因此弹道更为稳定，射程也更远。
而最大的问题也正在膛线上，因为膛线让装弹远比滑膛枪困难得多，装一枚子弹，要用锤子大力击打，才能将子弹装进去。
但尽管如此，这也是不小的进步。
线膛枪代表着未来热兵器发展的趋势，秦牧对此很上心，他记得后来有一种米尼弹，很不错的解决前装线膛枪装弹难的问题。在后装线膛枪研制出来之前，这绝对是威力最大的枪支。
米尼弹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在铅制弹头底部挖了小洞，发射时，燃起使弹头膨胀、紧贴枪膛，在膛线的压迫下，弹头又可以高速旋转而出，命中精度大幅提高。
秦牧把这个原理记得下，然后让李式连同那支来复枪一起送回军器监，让军器监研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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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转眼过半了，首先感谢兄弟们给予的支持。刚打完郑芝龙，这两章情节作个过渡，兄弟们的月票也有些疲软。但这不是终点，海军争霸的大幕才刚拉开。接下来会有一个陆上秋风扫落叶，马踏燕然山；海上云帆遮日，炮火连天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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