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明扬天下TXT下载明扬天下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明扬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何昊远     明扬天下txt下载     明扬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74章 田一亩的损招

    “公子。”

    秦牧与李香君之间刚培养出点旖旎的气氛,就被巧儿一声呼叫打断,李香君俏脸通红地退开,因浑身酥软,差点摔倒;

    秦牧顾不得许多,伸手一揽她的纤腰,只感入手温润柔软,纤纤不堪盈握,有如初春的杨柳弱袅袅。

    “嗯。”一声轻哼自李香君檀口之中逸出,脸上羞态如娇花含露,倾国倾城。

    秦牧连忙放开她,回头一脸正色地问小丫头道:“说,什么事?”

    小丫头轻咬着下唇,一双亮如星辰般的眸子在秦牧与李香君身上来回扫着,见秦牧神色不善,她连忙摆手道:“公子,不关我的事,是田大叔还的吴大叔找公子有事。”

    看看已是初更时分,这下秦牧真怒了,这两个不长眼的家伙,本官才刚刚回来,你就不能让我歇一夜再说吗?

    他带着一肚子怨气来到二堂,还没坐稳,田一亩和吴旺财就抢着上来并报:“大人.........”发现秦牧神色不善,二人又连忙收声。

    在摇曳的灯光下,那一撮毛和三角眼是如此的令人厌恶,“说吧,若是没有紧要的事情,非要半夜出来吓人,本官非把你们打下十八层地狱去不可。”

    三角眼机灵些,立即往后一缩,把一撮毛给晾了出来,一撮毛退无可退,只得凛凛然并报:“县尊大人,前两日周田镇一处山沟里发现一具尸体,经小人仔细勘察现场,死者腹部有刀伤,长二寸一分,可断定为凶杀,现在虽然没有找到作案的凶器,但从伤口大小来看,凶器应该是............”

    “是什么?说。”

    “回县尊大人,根据小人判断,凶器应该是军中使用的军刀........”吴旺财说到这,小心地瞟了秦牧一眼,凭他的办案经验,几乎可以断定此案涉及周田镇驻军,而军方与秦牧的关系..........

    “死者的身份查到的吗?”

    “回县尊大人,死者为周田盐池的矿工,姓周名奎,三十三岁,先前是赣州兵备道王拱王大人的随从,王大人到会昌后,将其安插到千户所任总旗,后因触犯军法被发配到周田挖盐。”

    “你还查到些什么?”

    “这...............”一撮毛犹豫了一下,见秦牧的神色冷淡,连忙答道:“请县尊大人治罪,小人无能,没能查到别的。”

    秦牧不动声色地说道:“嗯,此等凶杀命案,本县会亲自查办,你不必管了。”

    “是,县尊大人。”

    按照朝廷的规定,治下发生凶杀命案,主官是必须亲自去勘察现场的,吴旺财虽然隐隐猜到此案另有内情,却不得不第一时间上报秦牧。

    秦牧表面上很平静,心中却是暗怒,当初王拱安插到千户所的几个人,都因触犯军法被发配到周田挖盐矿去了,这周奎就是其中之一,大概这厮想逃跑或是私下有什么猫腻,才会有此下场。

    秦牧怒的是宁远拉完屎还得让自己去帮他擦屁股。

    “田一亩,你呢,半夜找本官有何事?”

    田一亩咽了咽口水,指着公案上一大叠文牍说道:“县尊大人,这些都是急需您亲自审批签押的公文,有的已经拖好几天了。”

    “就这些?”

    “大人,还有一件事,州府来的税课司大使韦应超坚持明日一早带人前往周田盐池,小人好说歹说也没能把他留住,大人您看这事............”

    秦牧想了想说道:“他要去就让他去,正好,明日本官也要去周田勘察命案现场,此事你就不用管了,一田啊。”

    “请大人吩咐。”

    “我这儿有件事要你去办,这个嘛..........本官想成亲了,你选个黄道吉日,越快越好,呃,置办好聘礼,隆重些,然后到赣州..........这个,呃,你懂的。”

    本来一脸严肃的秦牧,说到此事竟露出尴尬的神态,没办法,时下成亲的礼节,如何操办等等,他真的不太懂。

    “恭喜县尊大人,贺喜县尊大人。”田一亩和吴旺财皆是一脸喜色,齐声道贺起来。

    “县尊大人放心,此事就交由小人来办吧,包管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

    “没这么简单。”秦牧犹豫了一下说道,“杨知府爱女心切,极有可能不肯让女儿这么快出阁,此事你可有办法?”

    田一亩那对三角眼稍为一转,秦牧会意,连忙向吴旺财示意,一撮毛只得躬身退出去。

    田一亩这才走近两步,小声说道:“县尊大人,恕小人冒昧问一句,您突然急着成亲,可是与知府大人派税课大使韦应超来周田盐池有关?”

    田一亩一向机巧,能猜到这一层秦牧一点也不奇怪,他也不再隐瞒,微微颔了颔首道:“不错,因南昌之事,知府大人对本官起了些嫌隙,因此派韦应超来周田。”

    “要弥补县尊人与知府大人之间的嫌隙,的确只有尽快与知府大人的千金完婚最为适宜,若是知府大人不情愿,咱们不妨在大人的生辰八字上找些说道。”

    “生辰八字?”

    “不错,按生辰八字推算,这完婚的日子都得有些讲究,便是天子也不例外。到时知府大人也不好再推托。”

    确实,杨廷麟原来也说过要将秦牧俩人的婚事尽快办妥,他推托的话本来就有出尔反尔之嫌,现在再在生辰八字上找些说道,一口咬定秦牧和杨芷只适合在今年完婚,除非杨廷麟打算撕破脸,否则也只能让女儿嫁过来了。

    说白了这就是在逼婚,只不过田一亩的方法比较委婉罢了。

    “大人,实在不行的话,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试试。”田一亩小意地看了秦牧一眼,出口的话带着几分犹豫。

    “什么法子?”

    “这.........县尊大人,知府大人乃翰林出身,为官清正,一身清名来之不易,咱们不妨派人到赣州城去散布些闲话,说知府大人因何因何想悔婚...........”

    “呃?”秦牧一怔之后回过神来,不禁多看了田一亩两眼。

    这家伙这个主意虽然很损,但绝对有效。时下做人就讲个诚信,无故悔婚是要遭到世俗非议和鄙视的。

    杨廷麟这种清直之人,最在意的无疑是别人怀疑他的人品,这谣言一但传开,众口铄金,杨廷麟就算贵为知府,也难以辩说。

    这个时候再派人提请婚期,送去催妆礼,杨廷麟唯有答应,才能澄清谣言,若是再行推托,无疑会坐实他打算悔婚的传言。

    “一亩啊,照你的意思,咱们是先把知府大人放到火上去烤,等把他烤得外焦里嫩,然后再送他一场提亲的甘霖,把他解救出来,是这个意思没错吧?”

    “这..........县尊大人,小人没别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小人一心只想为县尊大人排忧解难。”

    “那你紧张什么?”

    “小人没紧张.......没.........”田一亩那两撇鼠胡抖得利害,满头大汗,这事说来着实为难他了,杨廷麟与秦牧终归要做翁婿,将来秦牧会不会拿他去填坑鬼才知道,唉,这回是求功心太切,求功心太切啊。

    “没紧张就好,紧张办不了事,咳咳,就这么办吧,此事就辛苦一田你了。”

    “县尊大人放心,小人知道怎么做了,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的。”

    田一亩离开后,秦牧挑灯夜战,直到三更才把这些天积压下来的公务处理完;

    之所以能这么快,是因为田一亩在每份急需处理的文牍内都另夹有陈条,陈条上拟出一个或两个处理方案供秦牧选择;

    只有他觉得田一亩的方案不适合时,才需要自己另加思索,这样处理起政务来自然是事半功倍。

    第二天一早,秦牧本打算亲自走一趟周田盐矿,妥善解决好韦应超的事情,却因安远县那边传来的一条消息而改变了这个决定。

    匪首顾宪成退宁安远县南面的九龙嶂,马永贞与崔锋两路人马不但没能快速剿灭顾宪成,反而闹起了内讧。

    这个消息让秦牧震怒的同时,也迫使他不得不深刻反思目前的处境。

    ************************************

    PS:今天码字码得头昏脑胀,便四处去逛逛,发现上三江或强推的作者大多会发表篇感言,什么三江感言,上架感言的,俺突然想起,自己写了两三部书,好象很少写什么感言,其实写书这么久,有很多感慨的,对每一位支持自己的读者是满心感激,只是要正式的写感言的话,往往不知说什么,感觉说什么都很假,只有拿出实实在在的精彩故事,才足以回报大家的盛情,呃,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呵呵,码字去,码字去喽。

    最后说一句,今晚睡床,明天两更,大家别忘了多多支持哈。

第075章 必须有真正的嫡系

    安远县南面的三百山重峦叠嶂、危崖奇石、溪流密布。方圆数百里山地上森林茂密,古木参天,巨藤倒挂,遮天蔽日。

    其西北部的九龙嶂东西绵亘三十多里,九峰耸立,山脊蜿蜓,似一道屏障。相传这里是九条真龙吐珠的地方。

    在云雾缭绕九龙嶂主峰之上,此刻正飘扬着一面“顾”字大旗,旗面四周乱七八糟地绣着九条金龙,不伦不类。

    山下五里,一处相对平坦的小山包上,则飘着“马”、“崔”两面大旗。

    小山包面积有限,但因为四周再没有适合扎营的地方,崔锋和马永贞两支人马也只能一起挤在这里。

    几日前在安远县西侧的夹水口,马永贞曾小胜顾宪成一仗,顾宪成于是连夜退上九龙嶂。

    九龙嶂群山如屏,易守难攻,府视欣山、新龙、凤山、镇岗四镇,离安远县城也只有二三十里,离东南方向的寻梅县城则在五六十里左右。

    从地形上看,占据九龙嶂对顾宪成非常有利,只要据险而守,然后不时派小股人马走山间险道到四镇抢掠,便可与马永贞和崔锋拼消耗,一但马、崔二人耗不下去,他即可出击安远或寻梅。

    鉴于九龙嶂的地形易守难攻,加上俩人曾一起落草过,马永贞有意招抚顾宪成,曾数次派人上山招安。

    而崔锋却认为顾宪成这种人奸/淫掳掠成性,应该彻底剿灭,免得将来反复,他本人也羞于与顾宪成这种人为伍,对马永贞派人上山招安,崔锋意见很大。

    两个主将意见相左,加上战事不利,两支人马又各成派系,互不统属,挤在小山包上难免会发生龌龊,双方士卒因口角斗殴的事每天都有发生。

    “蓬!”

    马永贞大账前的军鼓突然被踹倒,接着就见崔锋带着几个手下冲进来。

    马永贞正在帐中议事,马六两、韩秀两个百户闻声大怒,齐齐拔刀迎出,马六两厉声吼道:“姓崔的,你想干嘛?当老子好惹是吗?”

    “马永贞,咱们一同围剿顾宪成,粮草由秦大人统一提供,结果你的手下吃干饭,却让老子的手下喝稀粥,你他娘的是什么意思?”崔锋无视马六两,直逼马永贞,杀气腾腾。

    他带来的几个手下也纷纷拔刀,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马永贞从帅案后站起来,淡淡地扫了一眼帐中对峙的一干人说道:“军中粮草供应越来越紧张,从今天起,负责攻山的人马可以吃饱饭,留营休息的只供应两餐稀饭,今天轮到我手下的人马攻山............”

    “攻山?笑话。”崔锋毫不客气地打断马永贞道,“你的人马哪天不是上去做做样子?哪天真的攻山过了?既然你这么说,那今日让我的人马来攻山,我们吃干饭,你们喝稀的。”

    马永贞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也不禁燃起怒火,冷冷地答道:“军中自有章法,岂容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当这行军打仗是儿戏吗?”

    “章法个屁,你的章法管不到老子头上,你不是一心想招安以前的同行吗?那老子不奉陪了,老子先带人撤回安远县城,你慢慢招安你的吧。”崔锋说完与几个手下掉头便走,马六两等人气得破口大骂,若不是马永贞拦着,估计已经冲上去砍人了。

    大帐中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兵备道道员王拱,他冷眼旁观,对双方的冲突不闻不问,仿佛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当然,的确和他没有什么关系,虽然名义上他身为道员,整个赣州的兵将都归他管辖,但马永贞和崔锋谁也不鸟他,不过是把他当作囚徒罢了。

    秦牧让马永贞具体指挥剿匪,同时又让王拱来“主持剿匪事宜”,其实不过是担心自己不在会昌这段时间,王拱玩什么花样,干脆把他打发来“剿匪”,这一点王拱非常清楚。

    为了避免在剿匪时意外“殉职”,他白天在马永贞大帐中闭目养神,对战事不闻不问,晚上早早回帐睡觉,坚决不随意走动,处处小心翼翼,即便这样,他还担心这次回不去呢。

    崔锋与马永贞势成水火,王拱是乐意看到了,或许,这中间可以做点什么,王拱暗暗思量了一下,第一次对马永贞提出要求:“马将军,本官这两日身子不适,想先回安远县城找个郎中看看,这里的剿匪事宜有马将军负责,本官很放心。”

    你放心我不放心?

    马永贞淡然地答道:“王大人身体不适,岂能再来回奔波,安远县城没有什么名医,那些庸医还不及咱们营中随军郎中,末将这就传军中郎中过来为大人诊治。”

    马永贞口气冷淡,王拱眉头紧紧蹙了起来,随即垂下眼睑说道:“那就有劳马将军了。”说完他又如老僧入定一般,刚萌发的那点小心思也灭了。

    刚回到会昌的秦牧,很快听说了马永贞与崔锋之间闹僵的事,此事对秦牧的触动非常大,培养属于自己的真正嫡系的心思更为迫切。

    目前蒙轲、马永贞这些人表面上都以他马首是瞻,但这些人的忠诚度如何,秦牧自己都不敢肯定,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秦牧想收这些人为班底,别人何尝不可能是在利用他培植自己的力量呢?

    秦牧没有刻意去调和蒙轲一系与马永贞一系人马的意思,让这两派人马保持一种均势对他更为有利,除此之外,那就是培养自己真正的嫡系,而他也一直不遗余力地这么做着。

    刘猛、苏谨、向连城这三个百户都是他真正的嫡系,刘猛手下的一百二十人秦牧有意装备热兵器,只是现在热兵器还没打造出来而已;

    苏谨的一百二十人则要打造成精锐骑兵;

    最关键的是向连城的一百二十人,这才是秦牧花心血最多的一支人马,这支人马严格上说不是兵,秦牧是按照培养军官的模式在培养这一百二十人;

    将来这些人一但撒出去,就能在军中形成一张牢靠的网,为秦牧真正掌握住手下的军队提供有力的保障。

    嫡系,关键还是嫡系,没有自己的嫡系,就算蒙轲等人现在没有异心,将来也必定会有。

    一个人的实力一但强大到一定程度,谁还甘心屈服在一个没有实力的人之下?

    所以听说马永贞与崔锋闹得不可开交后,秦牧只是让人传去一道命令,让崔锋服从马永贞的指挥,尽快剿灭顾宪成;

    他自己不但没有赶往九龙嶂的意思,反而更加迫切地投入了千户所的日常训练,特别是对向连城那一百二十人马的培训当中。

    一大清早,东边才刚露出一抹鱼肚白,会昌千户所的校场上,上千士兵已经肃立如墙,整齐的队形如经刀切,除了晨风吹动的旌旗,校场上鸦雀无声,那种凝重的感觉让人为之窒息。

    秦牧全身披挂,腰悬宝剑纵马而出,铿锵的铁蹄声敲在上千士卒心头上,他在军前驰骋了一个来回,突然拔剑一指,厉声大吼道:“告诉我,你们的军人誓词是什么?”

    士卒们随即齐声大吼,声震云霄:“坚决服从秦大人指挥,忠实履行军人义务,严守纪律、常备不懈、关心同袍、团结协作。热爱百姓、热爱民族、不怕牺牲、宁死不屈。不出卖同伴、不向敌人告密,牢记自己的职责、荣誉、以及忠诚。”

    这是士卒们每天重复多次的军人誓词,展开一天训练前要宣誓,用餐前要宣誓,睡觉前要宣誓,秦牧就是要用这种疲劳轰炸的方式对士兵进行思想改造,

    一支军队是否英勇善战固然重要,但忠诚更加重要,否则你将他们训练得再好也是枉然。

    宣誓过后,各队人马以百户为单位,投入到剧烈的训练当中,秦牧带着向连城的“教导营”出了千户所,来到一个山谷后才突然宣布:“今天要模似的是一场遭遇战,由韩刚任红方主将,李辰任蓝方主将。”

    韩刚和李辰都只是普通的士卒,突然被秦牧指为主将大家并不惊诧,因为这样的事在“教导大队”中早习以为常。

    一经秦牧点名,二人迅速出列敬以军礼:“请大人下令。”

    “你们立即各带一半人马到山谷的两边,这期间你二人要选出各自的作战骨干,检查自己的装备,组织作战阵形,拟定作战方案,记住,这是一场遭遇战,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你慢慢琢磨,现在就带着你们的人马前往就位,演习开始。”

    “遵命。”韩刚和李辰齐敬一个军礼,然后飞快回身,各带着一半人马奔向南北两边谷口。

    在奔向谷口的过程中,韩刚不断大喝道:“李浓、郝六、尚三刀、吴关、谢明堂各为什长,弓箭手由李浓、吴关指挥,刀盾手由谢明堂、尚三刀指挥,郝六负责枪兵,立即整理队形,快..........”

    李辰那边也一样,一边带队飞奔,一边任命指挥骨干,飞扬的尘土中,双方争分夺秒,厉喝声声,紧张程度绝不亚于真正的作战。

    每次实战演习,平时的建制都会全部打乱,原来的伍长、什长、总旗都不再存在,由秦牧临时任命两方主将后,再由两方主将任命自己的作战骨干,有时秦牧甚至也充当普通的士兵加入作战,这已为常例。

    这支“教导营”,秦牧本来就是将他们当成军官来培养的,平时除了传授文化知识和基础作战理论外,对他们的组织后勤、指挥作战、临机决断等方面的能力,更是一丝不会放松。

    李辰和韩刚一经秦牧任命为主将,就掌握着绝对的权威,哪怕是原来的百户、总旗,谁若不听令,可立斩,这绝对不是儿戏。

    由于秦牧将这次演习定义为遭遇战,双方都没有时间来作详细布置,就看主将的应变能力了。

    韩刚带队一奔至南边谷口,立即大喝道:“李浓、吴关带弓箭手立即抢占两边山坡,俯射杀敌,要快!谢明堂、尚三刀率刀盾手自两翼掩杀支援,郝六带枪兵随我直取中宫,斩将夺旗,快!”

    李辰这边的布置则更加明洁,会部人马拧成一股绳,以枪兵为锋,全力抢攻。

    秦牧驻马在边上,看着两股人马迅速撞在一起,杀声阵阵,两人的布阵各有优劣,在碰撞当中很快就体现了出来;

    韩刚一方抢占两侧山坡,箭如雨下,但凡被射中,身上沾了石灰的,按规矩必须退出战斗,李辰虽然不断喝令盾牌掩护两翼,但双方撞在一起时,李辰这边还是先损失了四分之一人马。

    但即便付出了惨重的伤亡,撞在一起时,李辰在正面的兵力还是占着绝对的优势,瞬间就冲开了韩刚的队形,韩刚眼看枪兵和刀盾手支撑不住,连忙下令两则山坡上的弓箭手弃弓换刀,杀将下来,但是晚了。

    在李辰优势兵力一鼓作气的冲击下,韩刚正面的队形已乱,李辰一马当先,嗷嗷叫着扑向敌方将旗,还没等韩刚的弓箭手回援,将旗已失。

    这场遭遇战从秦牧点将算起,到战斗结束用时不到一柱香时间,但实际这不是重点,重点在随后的战后经验总结,这一环节整整用了一个时辰;

    每个士兵都要就这次战斗发表自己的看法,就在现场重新推演战斗的过程,补充各种有利于取胜的策略、方案,以便下次再遇到类似的战斗时,可以迅速作出最周密布置,拿出最理智的作战方案。

    这就是秦牧训练他们的主要方式,对这个教导营来说,个人的勇武还是其次,组织指挥能力才是他们主要的学习科目。

    *******************************************

    PS:昨晚昊远熬到凌晨两点,码出四千字来,在昊远书中这算是大章了,因为今天要去吃老同学的女儿的满月酒,所以晚上无更,在此向各位书友致歉。

    嗯,先去看看老同学的女儿长得怎么样,娘的,若俺十多年后还是光棍,老子一定在放学路上等她女儿,小妹妹,叔叔......呃,应该叫大伯了,大伯带你去睇金鱼好唔好呀?金鱼眼仔大大粒,好可爱架.........

    望大家多多投票支持光棍!

第076章 张献忠何去何从

    李自成与张献忠相继在襄阳、武昌称王,让大明朝廷大为震动,崇祯匆忙下旨,于江西、湖广、应天(南京)、安庆特设总督,督所驻九江,由兵部右侍郎吕大器任总督。

    左良玉先是以筹饷为名,在九江一带大肆抢掠,接着又称病不进,皆因襄阳有李自成,武昌有张献忠,张献忠拥兵二十万,而李自成更是号称百万。

    虽然张献忠的二十万大军是攻下武昌后才刚刚招募的,但他左良玉手下的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二十万大军也是在襄阳时驱民为军,刚拉起来不久的。

    虽然从襄阳一路抢掠过来,练出了些狠劲,但严格上说还算不上军队,只能算是一群惯匪。心存畏惧的左良玉于是在九江称病。

    吕大器这个新鲜出炉的四省总督只得亲自到左良玉床前慰劳,具体吕大器是怎么慰劳左良玉的,是用菊花还是银子不得而知,但慰劳过来,左良玉好歹发兵前往武昌了。

    另一方面,张献忠拿下武昌后,把楚王朱华奎扔锅里给煮吃了,然后自称大西王,设六部和五军都督府,及委派地方官吏。改武昌曰天授府,江夏曰上江县,并开科取士,招揽人才,表面上风光无比。

    其实张献忠也不好过,他称王时李自成派人来道贺:“老回回已降,曹、革、左皆死,行及汝矣。”

    这哪里是道贺啊,分明是**裸的威胁:当初与你张献忠一起攻克庐州的义军首领中,老回回已经降了,曹操、革里眼、左金王等人死了,现在轮到你张献忠了。

    张献忠虽然也拉起了二十万人马,但瞎子吃汤圆,自己心里有数,他这二十万人昨天还拿着锄头在地里刨食。与李自成那些征战了数年的老卒根本没法比。

    襄阳的李自成想一口吞了他,九江的左良玉也想来咬他一口,两面受敌的张献忠心情烦躁,正在楚王府里摔杯子。

    他今天三十七岁,身长瘦而面微黄,一把胡子长达一尺多,彪劲果侠,尤其是一对倒八字眉让他看上去威风凛凛,带着粗犷和狂野的味道。

    他这颇为奇特的相貌还救过他一命,当初他在延绥镇从军,因犯法当斩,主将陈洪范就是看在他状貌奇异的份上,为他向于总兵官王威求情,张献忠才免得一死,后重打一百军棍逐离军队。

    厅中除了军师徐以显外,分立着四员大将,分别是平东将军孙可旺,抚南将军刘文秀,安西将军李定国,定北将军艾能奇,四人都是二十来岁年纪。

    孙可旺看上去很傲慢,显得野心勃勃。

    刘文秀也差不多,从他的神情判断,这人或许有些刚愎自用。

    李定国比较特别,雄伟之中带着一丝书卷气,在军中以宽慈著称,他十岁便投奔张献忠,临敌陷阵以勇猛注称,却又喜读兵法及史书,在张献忠这支充满戾气的叛军中,他可以说是个异数。

    艾能奇是四人中看上去最彪悍的一个,满脸虬须,虎背熊腰,杀气腾腾,作战时总是身先士卒,敢死敢战,极为勇猛。

    这四人是张献忠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为了更好地拢略他们,张献忠称王后,便将四人一起收为义子,改张姓。

    杯子摔完之后,张献忠大马金刀往虎皮大椅上一坐,沉声问道:“你们都说说,接下来咱们该怎么走?”

    孙可旺性格最类张献忠,平时最得张献忠喜爱,他先出来抱拳道:“义父,咱们的地盘与李自成的相连,若是咱们全力与左良玉交战,李自成极有可能顺汉水而下,坐收渔翁之利,此不得不防啊。”

    刘文秀则说道:“我建议义父西取四川,四川乃天府之国,自成一格,义父何不学刘备,先取四川,待经营好之后,北出汉中可取关中,顺江而下则可俯控荆湖,进可攻,退可守,实在不失为万全之策。”

    李定国接着站出来说道:“义父,咱们的人马都是刚刚招募,未及训练,左良玉二十万大军一来,浠水、大治、阳新等地纷纷失守,派遣的官吏逃的逃,叛的叛,由此可见咱们立足武昌时日太短,人心尚未归附,如果现在直接进川,只怕很多人不愿意跟随,士气必然低落,进川道路易守难攻,再有左良玉尾随追击的话,后果难料。放眼四顾,湖广富足,而防守空虚,咱们不如挥师南下,先取湖广,再攻江西,如此便有望尽收江南半壁江山了。”

    张献忠点点头问艾能奇道:“能奇,你的看法呢?”

    “回义父,我赞同南下湖广,常言说得好,柿子选软的捏,湖广防备空虚,咱们何必舍近求远入川呢,先拿下湖广,再攻四川也不迟。”

    张献忠最后问军师徐以显道:“军师以为何如?”

    徐以显一摇羽扇,答道:“以卑下看来,左良玉并不足为惧,大王的地盘已经与襄阳连成一片,左良玉被李自成打怕了,咱们不走,他绝对不敢真个攻到武昌来,迫于崇祯的压力,左良玉最多也就敢在浠水、大治、阳新一带做做样子,敷衍崇祯罢了。”

    这两日左良玉攻势确实略有减缓,张献忠微微松了一口气说道:“军师请说下去。”

    “至于是先取湖广,还是西取四川,还得将李自成下一步行动计算进来才行,李自成若是有意直取京师,咱们则可先取湖广、江西,进而坐拥整个江南,这样既可形成相互响应,利于眼下咱们作战,也利于将来划江而治的平局。或是李自成打算先取江南,再北伐京师,咱们南下湖广立即就要面对两虎相争之势,这对咱们十分不利,因此李自成若有意先图江南的话,咱们则西取四川方为上策。”

    徐以显是读书人,一向以诸葛亮自比,跟随张献忠以来,张献忠常让他讲解兵法韬略,很得敬重。

    当然,这是表面现象,张献忠出身草莽,对读书人有种本能的排斥,从他称王后收孙可旺四人为义子,封为四镇将,而徐以显依然是军师这一点就不难发现一些端倪。

    但徐以显这翻话张献忠觉得确实有理,李自成势大,现在盘踞襄阳,若是李自成下一步打算先取江南,自己去跟李自成争很不明智,倒不如暂避其锋芒,西取四川而坐大再说。

    可若是李自成北取燕京,自己西进四川的话,就失去了夺取江南的最佳机会。因此,李自成的下一步动向才是关键。

    “军师言之有理,立即派来打探李自成的动向,等有了结果,咱们再决定行止。”

    要打探李自成动向不难,各路义军往往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李自成的手下有很多人与张献忠关系密切;

    有这些关系在,要打听李自成下一步动向便不是难事了,而且武昌离襄阳很近,来回也花不了几日。

    ***

    会昌千户所的校场上,秦牧光着膀子,背后有几道青紫色的瘀痕,双肩红肿,他与向连城一组,霍胜与另一个百户侯昌一组,各扛着一根一百多斤重木头站在白色的石灰线上,天上骄阳似火,各人都是汗流浃背,衣裤尽湿。

    一声锣响,两组人扛着巨木同时向终点冲去,校场四同围满了士卒,一个个兴奋地大叫着,为秦牧他们加油,炎炎的烈日不及大家的热情高,叫喊声响切了云霄。

    霍胜和侯昌都是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秦牧在气力上不及他们,起步后很快被甩开了两丈多远。

    霍胜一边跑,还不忘加头来调侃秦牧:“大人,您悠着点,不急,我们会在终点等你的。”

    秦牧置之不理,咬紧牙关与向连城不断加速,灼人的阳光下,就算空手站着也会大汗淋漓,何况秦牧他们要扛着近两百斤的木头奔跑呢,几个的裤子都象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漉漉的贴在身上,连蛋蛋的形状都隐隐可见。

    四周士卒的叫喊声越来越大,为秦牧加油的占到了大多数,个个喊得声嘶力竭,所耗去的力气只怕不比秦牧他们少几多,霍胜见秦牧俩人追上来不少,一急之下也开始加速,结果后面的侯昌没能及时协调好节减,被扯得踉踉跄跄。

    围观的士卒顿时大哗,一个个幸灾乐祸怪叫不止:

    “哟嚯。”

    “倒,倒,快倒。”

    “唉,还没倒,快倒啊。”

    “哈哈哈..........”

    在上千士卒怪叫声中,霍胜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连忙减速。

    然而他不减速还好,这一减速,刚加快步子跟上的侯昌再次被打乱了节奏,顿时摔了四脚朝天。

    秦牧与向连城闷声加速,在霍胜懊恼的叫骂声中超越而过,四周为秦牧加油的声浪更是一浪高过一浪,对霍胜两人则是嘘声一片。

    等侯昌爬起来,秦牧与向连城离终点已经不到两丈了,侯昌与霍胜心急火燎,玩命的追赶,结果才跑几步,又因协调不好,俩人一挤摔了个狗吃屎,肩上的巨木滚出五六丈远,还是周观的士卒阻拦,巨木才停下来。

    在热烈的欢呼声中,秦牧与向连城双双冲过终点,肩上的木头一扔,秦牧一脚踏在巨木上,虽是气喘如牛,却不忘掉头四顾,象在找人,“霍胜,你跑哪儿去了,不是说在终点等本官吗?”

    围观的士卒听了无不放声大笑,有些夸张点的甚至笑得跌坐在地上,刚刚爬起来,一脸土还没来得及抹去的霍胜这下也不抹土了,留着吧,正好挡住脸上的红潮。

    秦牧做了个手势,让大家静下来后大声说道:“论力气,霍胜两人确实比本官两人强,他们输就输在没有协调好节奏,这个道理看似简单,但却是行军作战是最容易犯的错误。宋神宗五路伐夏,宋军总体实力比西夏强很多,但因为五路大军没有协调好,终至大败。这样的战例比比皆是,小到两个人作战,若是能相互协调掩护,战胜比你们更强大的敌人并不奇怪。好了,你们自己多琢磨,大家继续练,继续练。”

    有秦牧带头,上千士卒热情高涨,两两一组,扛起巨木奔跑,校场上黄尘滚滚,喊声震天。听着这热血的吼声,眼看一支强军有望成形,秦牧感觉身上的疲惫都减轻了不少。

    这时刘猛走近来向他并报道:“大人,许英杰带来二十多个工匠,要见大人。”

    “哦,好,好好。”

    秦牧匆匆返回大帐,穿上衣服便往县衙赶,之前他与许英杰有过协议,让他帮着物色冶炼、铸造等各方的能工巧匠,是为了打造自己的军需后勤系统,现在许英杰终于把人找来了,他自然急于见见。

第077章 后勤武器

    会昌地处三省交通要冲,叛乱一经平定,每日往来的商旅络绎不绝,秦牧派有税吏在入境的要隘收取过往商税,商品入城时虽然不用再交税,但守门的兵丁要检验税关开据的票据,所以城门处人流比较缓慢,显得有些拥挤。

    一两宽大的大马随在一支商队后面等待进城,马车外面看上去十分普通,甚至有些粗陋,但内里装饰却很舒适。

    仁通商号的东家许英杰轻轻挑起车帘观看外面的情景,从城门望进去,会昌城比他上次来时又繁华了不少,特别街边百姓脸上洋溢着那种乐观的神情,让人很难相信这个小县两三个月前才从兵祸中摆脱出来。

    许英杰对面坐着许益,仁通商号在会昌设了一个分号,这次是特意把许益调过来打理这边的生意。

    李香君南昌落难,秦牧冲冠一怒,竟带兵杀到按察司公堂上去,可见李香君在秦牧心中是何等的重要;

    而许益从金陵到南昌,一路上对李香君多有照应,许英杰把他调到会昌来打理这边的生意,无非是想利用许益与李香君共患过难这层关系,以便于与秦牧打交道。

    “东家,秦牧此人真的值得东家这么做吗?”

    许英杰不答反问道:“你怎么看秦牧这个人?”

    许掌柜移了移臃肿的身体,轻声答道:“自古以来,但凡沉迷色*相者,皆难有大成就,秦牧为了一个青楼女子,竟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带兵冲击按察司衙门,这样的人恐怕不值得东家把宝押在他身上啊。”

    许英杰摇了摇头说道:“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秦牧为一个女人冲击按察司衙门,看似鲁莽,但从结果看来,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审时度势之后才做出的举动;

    更重要的是,秦牧为了李香君虽然不惜代价,却未真个沉迷其中,据我所知,秦牧回到会昌后并没有顾着与美人花前月下,而是立即投入了会昌千户所的训练当中,每日与普通士卒一同摸爬滚打。”

    “竟有此事?”许掌柜大为诧异,按说秦牧将李香君看得如此之重,把人接回来后应该是如胶似漆,‘从此君王不早朝’才对。

    “假不了。”许英杰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方今天下,群雄并起,但谁能猎到秦鹿,只怕还要经过一番龙争虎头才能见分晓。”

    “李自成已成势,东家何以不看好他。”

    “在我看来,李自成此人戾气太重,虽称闯王来了不纳粮,却要人纳命。所过之处,乡绅富户无一幸免,但凡有识之士,皆不屑与之为队,常言道得民心者得天下,李自成缺少人主的气量格和局啊;

    还有一点,李自成已渺一目,自古以来,未见身残而能开基定鼎之人,皆因身残之人必然福薄,身体发肤尚无福保存,谈何天命所眷?”

    许英杰这套天命之说看似荒谬,但很多人却相信这一点,你见过瞎了眼的开国皇帝吗?你连身体五官都无福保存,还有福气坐享天下?

    “反观秦牧,他虽然变相夺人田产,却不曾赶尽杀绝,既得到了下层民众热烈拥护,又为士绅富户保留了元气,不但有利于地方民生恢复,将来一但成势,士绅富户也易于接纳他。再观其军,令行禁止,训练之时不计伤亡,稍加时日,必成强军。”

    许掌柜似乎更关心别的,他沉吟道:“秦牧在祭祀时能与上天共语,东家以为可信吗?还有传言说他在周田开盐池时,得了一柄上古神兵?”

    “挖到神兵一事不假,至于得闻天语一事,咱们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普通百姓信了。这世间之事,锦上添花总不如雪中送炭,你无须多想,尽管照我说的去做就是。”

    许掌柜想想也是,秦牧能迅速平定赣南之乱,已经体现了他的能力,从他的所作所为看来,此人雄心勃勃,军心民心两得,现在烧烧他这口冷灶确实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

    城东兵备道衙门一侧,原有一处存放军资器械的大院,兵备道衙门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这处大院也是损毁严重,是秦牧最近才让人重新修缮起来的。

    大院占地有近五十亩,里头是一个个大型仓库,这些仓库为了防火,各不相连,原来还有八尺高的隔火墙,只是大部分已倒塌,还未来得及重建起来。

    一间空荡荡的仓库中间摆放着一张椅子,秦牧安坐其上,身后站着朱一锦和李式,对面站着许英杰和许益,以及二十六名工匠。

    其中一名叫邹炎的老匠正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自己的履历,他声音颇为洪亮,在空荡荡的仓库内嗡嗡回响:“兵仗局生产的火器多达数十种,计有三眼铳、十眼铳、拐子铳、鸟铳、抬枪、迅雷铳、神火飞鸦、一窝蜂、百虎齐奔,万人敌、火龙出水、佛朗机炮,火铳,红夷大炮,虎蹲炮、地雷,水雷等等,小人在兵仗局二十有二年,对这些火器虽然不敢说全部精通,但都略知一二。”

    秦牧点点头道:“嗯,很好,下一个。”

    邹炎以为秦牧为询问些什么,结果听到的确是下一个,神情不免有些尴尬。他背后立即站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向秦牧一拜道:“大人,小人叫胡四,原是辽阳矿冶的匠人,辽阳被鞑子占去后,小人才孤身逃入关来,小人在辽阳矿治八年,对冶铁铸铜最为熟悉..........”

    “好,下一个。”

    “.............”

    秦牧先是初略问了一下各人的来历和特长,然后才针对性地地询问一些专业知识。

    总体而言,许英杰找来的这批工匠他还算满意。

    会昌现在基础薄弱,加上最基本的钢铁等原材料都是靠向外购买,要大规模制造枪炮是不可能的。

    秦牧让许英杰物色工匠,目前主要是想用来搞些研发,由他提供一些比较先进的枪炮技术,让工匠先消化,等他们把技术吃透了,再行生产。

    至于大明现有的枪炮技术,在射程、射速、机动性、实际杀伤力等方面都不足以对抗满清铁骑,与其花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制造这些,还不如往死里练出一支敢拼敢死的冷兵器强兵来。

    当然了,火药、地雷、水雷、百虎齐奔火箭这些东西还是要先生产一些的,这些东西用于埋伏、阻击战很管用,而赣南多山,非常有利于伏击。

    花了半个时辰,对二十六个工匠一一察问过后,秦牧开口道:“邹炎,你就暂任这里的管事,本官这里有一册子,你们先拿去看,记住,这本小册子是为绝密,谁把里面的内容泄漏出去,杀无赦。”

    秦牧说完从袖口摸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也就二三十页,但里面有图有真相,还有详细的文字说明,只要攻克一些制造工艺上的问题,就能把里面的武器制造出来。

    但关键就在加工工艺上,这也是秦牧要他们研究的原因,打个比方,秦牧知道(T*N*T)的配方与和合成方法,但你如何提炼出所须的原料却是问题;

    再比如97式突击步枪,秦牧闭着眼睛也能迅速拆卸组装,对它的每一个构件都熟悉无比,但你要把它制造出来,却涉及到大量的基础技术,并不是有图有真相就能弄出来的。

    许英杰心思一转,主动开口道:“大人,许益为小的打理生意多年,在管理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大人若是信得过,把这里交给他管理,许益定能打理得井井有条..........”

    “许东家好意本官心领了,这样一个小作坊,让许掌柜来打理未免屈才,等以后发展起来再说吧。”

    许英杰其实也就是试探一下,没指望秦牧真能把这里交给许益打理,秦牧答“以后再说”,这已经让许英杰很满意了,这说明秦牧并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只是因为双方还没有建立起足够的信任,是以才拒绝让许益涉入。

    他接着含笑说道:“大人,小的在城中酒楼备了几杯薄酒,以感谢大人解救南昌分号之恩,还望大人能赏光。”

    “那本官就叨扰了。”秦牧还有些事想和他谈,便也就随口应了下来,接着他回头向朱一锦吩咐道:“让刘猛立即调一总旗人马来此驻守,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随意进出。”

    “是,大人。”

第078章 流言蜚语

    一水绕亭台,池上荷花开。红霞染碧瓦,蜻蜓飞过来。

    杨芷依于水榭的栏杆边,一袭翠绿烟纱散花裙,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她正心不在焉的往池中扔鱼食,远远看去,恍若一幅散发着诗香墨韵的仕女图。

    她身边跟着两个十三四岁的贴身丫环,这是一对姐妹,一个叫若若,一个叫莫莫;

    俩人乍看上去就象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梳着双丫髻,精致的瓜子脸,皮肤白腻,看上去就象一对漂亮的瓷娃娃。

    姐妹俩见自家小姐愁怀难遣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不平,若若一噘嘴怨道:“姑爷也真是的,小姐哪里对不住他了,为了一个烟花女子,竟闹到南昌府去,这让小姐脸往哪里搁嘛。”

    “就是,亏小姐还去帮他解围呢,要我说呀,就让老爷揍他一顿倒也好,小姐还没过门呢,他就到处拈花惹草,将来指不定怎么样呢。”

    “你们两个死妮子,再瞎说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姐妹俩的话让杨芷一阵心烦意乱,将鱼食一股脑撒到了池中,池中的锦鲤顿时搅成一团,水花四溅。

    “小姐,人家又没说错,小姐天仙似的人儿,许给他那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什么‘如此星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终宵’,我看他都是骗人的,小姐这么好的人他不知道珍惜,还容不得人家说呀。”

    “就是,他本来就配不上咱们家小姐,我听说他成过亲,后来又休妻,还没考上进士,虽然补了个知县,可以后升迁可就难了,老爷也不知道看上他什么,竟要把咱们小姐许配给他。”

    莫莫听了这话,突然想起一事来,便抢着说道:“呀,我想起来了,我看他真没这福气哩,今早儿我到市上去买针线,听到不少人在私下议论,说咱们老爷有意退掉这门亲事,大伙说得有板有眼,我看这事八成是真的,照我说就应该退掉。”

    “退亲?”杨芷与若若同时惊呼了起来,紧接着若若埋怨道:“莫莫,你怎么老是懵懵懂懂的,这样的事怎么不早说呢。”

    “人家一时忘了,现在想起来不是说了嘛。”

    杨芷顾不得埋怨她,急问道:“莫莫,你听谁说我爹要退亲的?”

    莫莫斜着脑袋,一只手捏着自己尖尖的下巴答道:“街上的人都这么说呀。”

    “不对,这事有蹊跷。”杨芷一对秀眉微微蹙起,神色中满是疑惑,“莫莫你快说清楚,别人都是怎么说的?”

    “小姐,这有什么蹊跷的,市井间流言蜚语哪天没有,小姐你还是不要听了,有些话怪难听的。”

    “你这傻丫头,我爹他就算真的有意退亲,也不可能跟别人乱说,这市井间怎么会有这种流言传出?你快说,别人都是怎么说的。”

    “哦,小姐,那我可说了,街上有些人说咱们老爷当初要靠姑爷来平定叛乱,为了拉拢姑爷,便把小姐许配出去,现在叛乱平定了,朝廷的封赏迟迟没有下来,老爷觉得姑父一个补缺知县,没有升迁的希望,便又想过河拆桥,把婚事退掉.........唉呀,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婢子当时气死了,姑爷他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做出那样的事来他们不说,偏偏要来编排咱们老爷。”

    “奇怪,好好的外头怎么会有这种谣言呢?”

    “哎呀,小姐,会不会老爷真有退亲的意思呢,那天老爷可是把姑爷打得不轻呢,会不会老爷气还没消..........”

    “都说了,就算我爹真的想退亲,也不会出去乱说的,这事必有蹊跷,莫莫,你快跟我找我爹说说。”

    杨芷说完拉着个瓷娃娃似的莫莫便走,刚来的花厅,就听到里传来摔杯子的声音,接着听到杨廷麟气急败坏的吼声传出:“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查,立刻给本官去查,本官倒要看看是谁在乱嚼舌头.........”

    杨廷麟的幕僚司马安为难地答道:“还请府尊息怒,秦知县大名在我赣南人尽皆知,但凡与他有关的事,坊间总是乐意传扬,此事如今已经传得满城皆知,再想查到谣言的出处已是不可能。”

    “气煞老夫也!”

    杨廷麟怒气难平,他这一生不贪财不好色,为官清正,身外之物看得很轻,唯独对这一身清名看得极重,听听坊间这些传言,他杨廷麟都成什么人了?言而无信,过河拆桥,出尔反尔;

    这事儿他根本没法辩驳,那天秦牧挨了他几棍棒,这事也传了出去,所以人们对他有意退亲的事深信不疑。

    秦牧平定赣南叛乱,惠及万家,深得百姓爱戴,这退亲的谣言一传出,百姓自然是同情秦牧,对他杨廷麟多有诽谤。

    完了,正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这一身清名算是毁了,杨廷麟越想越气,差点岔了气。

    “爹爹,你怎么了。”走到花厅门口的杨芷见自己父亲摇摇欲坠,连忙上去搀扶。

    杨廷麟一把挣开她的手说道:“你出来做什么?还嫌爹气得不够吗?”

    “爹,女儿不孝,让您受累了。”

    “你还知道让你爹受累呀?你去听听满城百姓都在说些什么,气死老夫了,这事我看八成是你那好夫婿在搞鬼,哼,莫让我查出来,否则老夫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爹!”杨芷本来心中也有些疑惑,但如何也不会相信是秦牧在背后散布的谣言,“爹爹,散布谣言总有其目的,若这谣言真是他散布的,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女儿不相信他会做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何况损害的还是爹爹的名声。”

    “好处?”不说好处还好,一提好处杨廷麟更怒,“这事对他好处可就多了,你这个傻丫头,如今他只怕是有了新人忘旧人了,这谣言一散布出来,他再来退亲,这污名还是爹爹来背,他倒成了无辜受害者了。”

    杨廷麟大概是有些气糊涂了,在他的直觉里,秦牧可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上次自己用翁婿这层关系压他,还狠狠揍了他几棍棒;纲理伦常、长幼尊卑是世间奉行至理,就连皇帝也不敢逾越,自己用长辈的身份揍他,他虽然不好翻脸,但象他这种不安分的人,心中岂会没有些怨气?

    想必他恨不得尽快摆脱这层翁婿关系的束缚吧。

    一但真让他摆脱这层桎梏,这赣南还有谁制得住他?

    当初自己找他提亲时,这厮就不情不愿的,还是自己不顾这张老脸强行施压,这厮才半推半就答应下这门亲事的,现在他既得了秦淮名妓李香君,又不愿再受约束,千方百计想退亲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谣言先散布出来,到时他再来退掉亲事,坊间百姓不知道真相,还以为真是自己过河拆桥呢,这样一来,他不但达到了目的,还成功地把污名推到了自己头上来.........

    “爹爹,不会的,不会的,女儿相信他不会是那样的人,巧儿当初只是个脏兮兮的乞儿,他在落难之时,还能分巧儿一个煎饼,如今待巧儿更是亲若兄妹,女儿没有半分对不住他的地方,他怎么可能不顾女儿一生名节,提出退亲呢。”

    杨芷这番话与其说是在反驳自己的父亲,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

    “但愿如此吧。”杨廷麟看着女儿一脸凄惶的样子,心中不禁一软,不管如何,当初是自己主动结亲的,就算秦牧真有异心,也是自己害了她。

    司马安接口道:“府尊大人,这谣言终归是谣言,要破解又有何难,只要让小姐尽快与秦大人完婚,坊间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了。”

    司马安嘴上这么说,却暗暗给杨廷麟递了个眼色,杨廷麟知道他必然是另有话想私下说,便对自己女儿说道:“芷儿你先回房去吧,这事自有爹爹来处理。”

    杨芷欲言又止,最后福了一福,眉头不展地退了下去。

    杨廷麟与司马安来到书房,房门一关,司马安便说道:“府尊,照我看来,此事确实有可以是秦牧在操控,如果真是他,目的恐怕不是为了退亲,而是为了尽快成亲。”

    “哦?”杨廷麟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丝恍然。他刚才确实有些钻牛角尖了,经司马安提醒,他不禁低头沉思起来。

    “府尊..........”司马安欲言又止。

    杨廷麟横扫他一眼说道:“你随我也有十多年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第079章 戏里戏外

    司马安欲言又止,杨廷麟横扫他一眼说道:“你随我也有十多年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司马安恭恭敬敬地长身一揖道:“那不才就斗胆了,府尊,今上十数年来夙兴夜寐,励精图治,然各地灾荒不断,叛匪越剿越多,李自成更是已经坐拥百万之众,东北又有鞑子时常叩关入寇,我大明就象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眼看已回天乏力............”

    “放肆!”杨廷麟厉喝一声,目光如刀地刺向司马安,“我大明虽有内忧外患,但皇上是难得的明君,定能中兴我大明.............”

    “府尊。”这回轮到司马安打断他道,“不才知道府尊忠君爱国,但这天下自有运数,今上虽然是明君,但所用非人,象府尊这样的忠直能臣皆遭远谪,朝中尽是些奸邪庸碌之辈,算了,这些不才就不多说,相信府尊自己心里并不糊涂,只是不肯承认而已;

    咱们今日只说秦牧此人,不才若是猜得没错,他定然不是为了退亲,而是为了成亲,府尊请想,如今赣州府大部分兵力皆控制在其手上,再看他翻云覆雨的手段,短短时日不但平定了赣南之乱,还让马永贞之流服服贴贴;

    他若真有异志,这赣南、乃制整个江西,还有谁制得住他?他此刻来求亲,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根本不想反大明,至少现在还不想反,二,他想将府尊捆绑在一起。”

    杨廷麟已经平静了下来,淡淡地问道:“你认为哪种可能更大?”

    “前者。”

    “何以见得?”

    “他若有心反我大明,上次大闹南昌府的结果只怕不会是这样了,按察司衙门之前,无论是民众还是士卒都已经都他挑动起来,林清和、王守素实际已落入他手中,凭他的手段,再加上外有霍胜率军北上汇合,就算拿下南昌府也是有可能的,至少不会是现在这个结局;

    而赣州,大人认为能挡得住得住蒙轲和马永贞的合击吗?所以在不才看来,秦牧若有反心,那个时候无疑是最好的机会,瞬间就可以连下南昌、赣州两府,则江西尽入囊中矣;

    而拿下江西后,又立即能和武昌的张献忠、襄阳的李自成形成响应之势,大人觉得朝廷还有能力进剿江西吗?秦牧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只有一个可能,他并不想反我大明。”

    “那他想干什么?”杨廷麟仍是不动声色。

    “自保,或者说一边积蓄力量一边观望,如果不才所料不差的话,秦牧应该是和不才所见一致,也认为大明已经病入膏肓,秦牧自觉无力拯救,或者说朝廷没给他施展的机会,所他选择拥兵自重,当然,若是大明真的..........到那时,以秦牧的性格,肯定是不甘雌伏,加入逐鹿天下是必然的事。”

    “本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杨廷麟一脸肃然,说到这却突然停了下来,一个念头萌生于心头,并且越来越强烈,他沉默了须臾,然后淡然说道:“秦牧若没有反我大明之心就好,立即给他传个话,让他早点剿灭顾宪成,好与芷儿完婚。”

    司马安暗暗诧异,他跟随杨廷麟多年,深知杨廷麟的性格,杨廷麟为人正直,处理政务时虽然不乏变通,但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绝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立场;

    宋神宗时期,邕州知州苏缄率二千八百众,抗击交趾李常杰十万来犯之师,在内无粮草,外无援军的情况下,坚守四十二日,城破之后,继续组织巷战,誓死不降,直到邕州城基本被敌军占领,苏缄才悲呼“吾义不死贼手!”然后同妻儿老母,全家三十六口举火**,壮烈殉国。

    杨廷麟对苏缄的忠义极为推崇,一直视之为榜样,当初赣州城危之时,杨廷麟就曾向司马安提起苏缄,大有一但赣州城破,便如苏缄殉国之意。

    现在司马安将秦牧的意图一一分析出来,而杨廷麟对他的分析也没有异议,却反应如此平淡,这可不象杨廷麟的为人,毕竟不管秦牧想不想反大明,但心存异志却基本可以肯定了。

    在司马安看来,以杨廷麟耿直的性格,不应是这样的反应,还让自己女儿尽快与秦牧完婚,这实在有些反常。

    “府尊..........”

    “你无须多言,照本官说的去做吧。”

    “是。”

    ***

    秦牧很久没有喝酒了,感觉酒量也变小了,和许英杰在城东的酒楼喝了几杯,回到县衙时竟有了三分醉意。

    踏着黄昏的斜阳走进后衙,却见打扫得纤尘不染的走廊上,李香君身着一件闺门旦的“两面抱”戏帔,用动听的戏腔念道:“开帘风动竹,疑是故人来。新诗句句,念来如情话。恨年年灯月,照人孤零,虚度芳华梦中人何处也。紫钗初戴,粉脸泛红霞。赖步徘徊,情伤灯月下。为谁憔悴,暗咬银牙。日前鲍四娘言道,今夕元宵定有奇逢,莫不是梦中已抵长安。”

    她声音清婉,唱腔极为动听,秦牧不由得停下脚步,站在后衙门口静听。

    接着看到提着灯笼的杏儿念道:“小姐,小姐,何故独自沉吟啊?”

    李香君一叹:“哦,浣纱,渭城灯月撩人,惟总有年年不外如是之感。”

    杏儿一转身形,走到李香君身边念道:“你还瞒我呢,你莫个伤春蕾向花灯洒,不若与你踏遍长安卖酒家,谁不知十郎才气惊天下,教人能不慕丰华。只为今年灯月不比去年同,莫怪我一言道破你心中话。”

    李香君一脸娇羞之态:“吓,你......”

    杏儿提着灯笼往前一照:“小姐,已是初更月上,倘若天假以缘,定可会于今宵灯月下,咱们去喽。”

    接着看到李香君轻轻一拂水袖,纤纤如月的身体宛然一回顾,开腔唱道:“连枝若许双槐化,托根不羡洛阳花..........”

    她身形若柳,步态轻盈,这宛然一回顾,刚好看到站在拱门处的秦牧,翩跹的舞姿顿时凝滞下来,俏脸也有些微红,如雨润海棠,分外娇艳。

    “秦郎,你回来了。”

    “哦哦,回来了,你们这是..........”

    “公子,快来,快来。”在走廊上看戏的巧儿兴奋地跑过来,接着的衣袖道,“公子,香君姐姐她们在唱《紫钗记》,好好听,不过没人演男角李益,公子回来的正好,你快来演李益,快些,该李益出场了。”

    秦牧抬手就是一个脑锛:“本公子只会演恶人,比如带小姑娘去看金鱼什么的。”

    “金鱼?哪有金鱼呀?公子,去看金鱼也算恶人吗?”巧儿捂着脑门好奇地问道。

    “当然,至少比你抢我的煎饼可恶。”

    巧儿听他提起煎饼的事,嘴角微微翘起,眼儿亮晶晶的,又拉起他的衣袖似乎再也不打算放开,至于看金鱼为什么比抢煎饼更可恶,她早忘了再问。

    杏儿有些羡慕地看着巧儿,第一天进县衙时,秦牧说巧儿是他用一个煎饼换来的,她还以为巧儿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丫头呢,后来才知道,那个煎饼意味着什么。

    秦牧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含笑对李香君说道:“以前在金陵,就听说香君得周如松传援玉名堂四种曲,皆能尽其音节,仙音和悦绕梁三日,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听香君演唱。”

    《玉名堂四种曲》又名《玉名堂四梦》。是汤显祖所作《紫钗记》、《还魂记》、《邯郸记》、《南柯记》四部传奇剧本的合称,直到后世还广为流传,秦牧还是听说过的,刚才李香君她们唱的就是第一部《紫钗记》中的片段。

    “秦郎当初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奴家这粗陋技艺,秦郎怕是不屑一顾吧。”李香君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灵活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带着几分调皮的味道。

    当然,她这话也不无些幽怨的意思吧。

    自从她来到会昌,秦牧就成天呆在军营里,俩人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如今她不明不白的住的县衙里,连个名分都没有,心中难免有点不安。

    秦牧也听出了她话中有话,便对杏儿说道:“杏儿去烧两个小菜来,我要与你家小姐喝两杯,去吧。”

    “是,大人。”杏儿呡嘴一笑,盈盈一福往厨下去了。

    “我也去。”巧儿那双明亮的眼睛看了看秦牧俩人,也跟着一溜烟地跑了。

    这让李香君反而有些窘迫,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秦牧伸手握住她那细长的十指,李香君身体微微一颤,随即任他牵着。

    “走,咱们却后园里走走。”

    “嗯。”李香君轻应一声,低着羞红的俏脸跟着他向后园行去。

    后园不大,也就一亩多这样,栽种着一些平常的花草,如假山上爬满了牵牛花,这七月的时光,倒也绿意盎然。

    “香君,据我推测,张献忠叛军将很快会南下湖广,进攻江西,所以我不得不把精力都花在整军备战上,对香君你难免有些冷落,着实对不住你..........”

    “秦郎别这么说,既然你有此推测,自当早作准备,若是你为了奴家误了正事,奴家又于心何安。”李香君用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掌,有些惭愧地答道。

    “香君你待我情深义重,我自不能轻慢了你,来日总得把县里的乡绅,军中诸将都请来,行个正式的礼仪。”

    李香君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要秦牧不是嫌弃她,就算难得一见,她也没有怨言了。这一刻秦牧手上传来的温度,让她有种安心的感觉。

    她身材娇小玲珑,高度只及秦牧颚下,玉质纤纤,惹人无限怜爱。秦牧低头可见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精巧的五官如同天工雕出的玉人,虽然已尽洗铅华,但那种清水出芙蓉的素净,更是美得不带一丝瑕疵,白皙如玉的肌肤弹指欲破,一缕淡淡的处子幽香让人为之沉醉。

    “秦郎,奴真的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奴家,安心去整军理政吧,什么时候秦郎累了,再回来,奴再为秦牧弹一曲琵琶,做两个小菜,让秦牧歇歇.......”

    *************************************************

    PS:点击、收藏、推荐、打赏,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080章 烟迷九龙嶂

    九龙嶂重峦叠嶂,易守难攻,顾宪成有意凭借这里的优越地形慢慢消耗马永贞,俩人当初都是会昌千户所的兵丁,因共同的遭遇,一同杀官造反。

    但势力稍稍发展之后,本性上的差别便俩人做法大相径庭,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二人兵分两路的主要原因。

    如今俩人更是走到了敌对立场上,马永贞还念着一丝旧谊,不想赶尽杀绝,多次到山下劝降,每次得到的只是顾宪成的奚落嘲弄,马永贞终于死心了。

    现在秦牧虽然明确了崔锋归他节制,但念在两支人马已经有嫌隙,再把崔锋调到九龙嶂来也很难齐心协力,马永贞便让崔锋带着他的人马会同安远县的守军去防守九龙嶂周边的欣山、新龙、凤山、镇岗四镇,尽量困住顾宪成,防止他再度逃窜,同时强行对四镇实行坚壁清野,以免顾宪成从周边抢到补给。

    崔锋本来就不想再上九龙嶂看马永贞脸色,让他去防守九龙嶂周边四镇,他倒是没有意见。

    之前他与马永贞闹得不可开交,秦牧回到会昌后反应却极为冷淡,这大出崔锋意料之外,秦牧在其它方面一向都很宽厚,唯独在治军上极为严厉;

    以崔锋对秦牧的了解,出了这种事,秦牧应该是大发雷霆才是,他已经找好了种种攻击马永贞的理由,以求开脱自己;

    结果秦牧却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传来的命令只字未提他与马永贞之间闹僵的事,这让崔锋有种无处着力的感觉,就象一拳打在了棉花团上;

    经此一事,崔锋对秦牧竟有种“天威难测”的感觉,心中莫名有些惴惴不安。

    接受防守四镇的任务后,他极为卖力,派精锐士兵抵近九龙嶂四周侦察,一但提前侦知顾宪成小股人马下山抢掠,便迅速调集兵力进行伏击;

    凭借各种灵活的手段,几天来他已经成功干掉顾宪成派下山的三股人马,合计将近百人,对顾宪成的士气造成了严重的打击。

    崔锋那边成绩斐然,马永贞这边有些坐不住了,他们作为主攻一方,获敌人数反而不及协防的崔锋,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九龙嶂高达两三百丈,九峰耸立,丛林苍翠,云雾缭绕,望之巍峨如屏。

    山下的中军大帐里,马六两好象刚被人灌了一砣狗屎,脸色臭臭的,就差没掀桌子了。

    “将军,顾宪成上山前抢掠了大量粮草物资,咱们未必耗得过他,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将军,如今只有强攻了,我来打头阵,请将军下令吧。”

    另一位百户韩秀立即说道:“不可,九龙嶂奇险无比,能往山上险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强攻无异于白白让士卒送死。”

    马永贞微微颔了颔首说道:“韩秀你有什么想法?”

    “将军,顾宪成虽然粮草不缺,但山上没有泉眼,饮水须得到山后两边溪流汲取,咱们可在水中下毒,或者干脆把水源截断,逼顾宪成下山。”

    马永贞想了想说道:“两条溪流都很湍急,在水中下毒不太现实,至于截流,需要派大量人马绕到后山去,绕往后山的道路可不近,崎岖难行,处处可以设伏,顾宪成占尽主动,咱们一分兵,他不但可设伏,还可以用优势兵力俯冲我正面防线,到时咱们只怕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一直没说话的洪大壮洪百户突然说道:“截断水源不成,咱们何不用火攻?这四周山上丛林茂密,如今已是秋季,天气逐渐变得干燥,咱们派人从四面放火,只要多堆些柴薪,应该不难引燃山火,到时就算烧不死山上的叛军,光是滚滚浓烟薰也能薰死他们。”

    马永贞听完,猛一按桌子道:“好,这个办法不错,就这么办,韩秀负责南面,洪大壮负责东面,马六两负责西面,北面就交由我亲自来料理,快去。”

    马六两带着几十名手下,各背一捆柴薪,向九龙嶂主峰西段接近,就象一群满载而归的樵夫,洪大壮等人都是尽量隐藏行迹,避免山上的叛军提前发现,马六两却刚好相反,就差没有敲锣打鼓,高唱而进了,但他那大嗓门骂骂咧咧,跟敲锣打鼓也差不多;

    有什么样的将,就有什么样的兵,他那几十手下也一样是浑不在意的,有的还唱起了十八摸,一个个吊儿郎当,这样当然不可能瞒住山上的叛军。

    “什么,背着柴薪来?”山上的顾宪成接到手下的并报,挥了挥那猿猴般的长臂,然后摸着左边腮下那道淡红色的刀疤沉思。

    心腹手下马三儿请战道:“大王,马六两这厮一向狂妄,他带几十人来分明是想烧山,可不能让他得逞了,这山火一但烧起来,咱们可就麻烦了,大王,让小的带两百人马下去干掉他再说。”

    顾宪成想到这山上草木繁茂,真让马六两肆无忌惮地放火烧山,后果只怕不妙,迫不得已只得说道:“好,你快去,小心点,别追太远,免得中了马永贞的埋伏。”

    “是,大王。”马三儿大应一声,匆匆出来招集人马,他和马六两是旧识,马六两狂妄的秉性他非常了解;

    马永贞与顾宪成还没有分道扬镳之前,马三儿可没受马六两的气,今天终于有机会收拾马六两了,马三可不想错过这个出恶气的机会。

    马六两带着几十人马刚到九龙嶂主峰之下,正在堆放柴薪,马三儿便带着两百人马从山上俯冲而来。

    “马六两,有种你别跑,你三哥我今天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猫屙蛋。”马三一边用刀摇指马六两,一边带人向下急冲而来,嚣张极了。

    “呸!爷爷我等的就是你这只三脚虾,兄弟们,给我上。”马六两大概是这些天憋坏了,明明马三儿兵力比他多五倍,这厮还仰冲而上,直奔马三儿杀去,脸上尽是不屑的神色。

    他那几十手下也跟着嗷嗷叫着冲上去,个个视死如归,样子好不凶悍。

    可冲到一半,马六两就发觉身后的叫喊声不对劲,回头一看,靠,后边几十个手下大概是见叛军势大,竟然掉头跑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在往前冲。

    “哈哈哈.........”马三儿和两百叛军见此情形,不禁放声狂笑,俯冲的速度更快。

    “他娘的,回去老子把你们全砍了..........”马六两怒不可遏,好在他还没狂到以为自己能以一敌百,只好一边破口大骂,一边跟着掉头奔逃,如同丧家之犬。

    “追,快追,一个也别让他们跑啦。”马三儿爽得飘飘欲仙,脚下如风,衣服被荆棘刮破了也没有丝毫停滞,他身后两百叛军也是人人打了鸡血一般,怪叫不断,乱轰轰地挥刀狂追。

    不一会儿两支人马就追出半里有余,眼看已经追了个首尾相接,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前面的马六两及几十手下就象跑软了脚,一齐摔倒在地。

    马三立即感觉不对,可来不及反应了,只见他身后不远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马三福至心灵飞快扑倒在地,就在他身后四五丈处,一团巨大的火球夹杂着滚滚的硝烟冲天而起,附近的叛军被炸得腾空而起,四肢断烈,惨不忍睹。

    马三被震得两耳嗡嗡作响,好在没有受伤,他歇斯底里地大喊道:“快停下,都停下,有地雷,有地雷...........”

    仿佛是为了让马三的话更有说服力,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地雷和水雷这些武器在大明早已不鲜见,只是这不是一般的地雷,装药量只怕不下于十五斤,声势极为惊人,四周的树叶被气流冲得哗哗乱摇,一下子就伤亡了二十多人,两百叛军被炸得肝胆俱裂,面无人色。

    还没等他们从恐惧中回过神来,“杀!”马六两已经一跃而起,他的几十手下也不慢,一个个跃起,反身杀了回来,四周的树林里还同时传出了阵阵锣响,显然是有埋伏。

    “快跑、有埋伏,快跑啊.........”这不是马三喊的,但此刻跑得最快的绝对是他。

    风水轮流转,这下轮到马六两他们怪叫连连,狂追猛砍了,刚才双方已经追得首尾相接,爆炸过后马六两一方又先跃起,这会儿他们很轻松地冲入奔逃的叛军后阵。

    “我砍你娘的,我砍死你们这些龟孙子.......”马六两大喝声如春雷炸地,挥刀接连砍翻挡路的两个叛军,“三脚虾,有种你别跑,你六哥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猫屙蛋。”

    虽然马六两当面盗版了马三的原话,他却没有勇气回头追究,脚下更是快如车轮,如风逃去。

    四周的林子里锣声一阵紧似一阵,吓破了胆的叛军也顾不上想为什么听到锣声,却没有伏军冲出,这士气一丧,所有人就只顾着亡命奔逃了。

    其实四周的树林里根本没什么伏兵,就几个打锣的,这儿已经很接近九龙嶂主锋,真有大量伏兵的话事前是瞒不过山上的叛军的。

    马六两这边大造声势,除了马六两确实想杀个过瘾外,主要的目的还是为其他三方打掩护,把山上叛军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这边来。

    马三儿被砍死了几十人,等顾宪成派来援兵接应他一干残兵上山,不久,主峰的东、南、北三面都冒起了滚滚浓烟。

    这七月时节,山上的树木还是枝繁叶茂,郁郁葱葱,若是起火之初还是很容易扑救的,但山上叛军注意力被吸引到了马六两这边,等发现其他三面浓烟滚滚时,再赶过去大火已成势,再难扑救。

    大火并不可怕,毕竟火势要蔓延到山上,还需要些时间,顾宪成有充足的时间来辟出保命的隔火带;

    要命的反而是滚滚的浓烟,随风卷到山上,让整个九龙嶂主峰全部笼罩在了浓烟里,几百叛军被呛得涕泪具下,咳嗽不停。

    再不走大伙肯定要窒息而死,顾宪成连抢来的财宝也顾不得要了,不停地大喝道:“大家快用湿布蒙住口鼻,随本大王杀下山去,快。”

    本来下山的路有不少,没有路的地方钻林子也能下去,但现在东、南、北三个方向的道路已经被山火封住,要下山只能从西面走,马永贞还会让你轻易逃掉吗?

    *******************************************

    PS:看了一下,分类书友推荐榜、点击榜,俺都是在最后一名的位置挂着,前面一摞菊花眼看渐去渐远,自己的菊花却是岌岌可危,兄弟们,求点击、推荐,护菊!快护菊!千万别让俺出师未捷菊先暴啊啊啊!

第081章 缱绻月光下

    因为朱元璋提倡节俭,所以从大明开国以来,官员就有不修官衙的惯例,会昌这样的小县城,后衙更是简陋。

    但如今这简陋的后衙却被李香君三女收拾得很整洁,后院中的花木也被修剪得别有情趣,晚风吹散了白天的酷热,七月半的月光皎洁如霜,墙根下蛐蛐儿在轻声歌唱。

    秦牧不由得想起以前课本上学过的两句诗: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若是稍稍改一下,改成: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香君便不同。着是合乎秦牧此刻的心境。

    坐在前面石凳上的李香君,一身紫色的短罗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白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

    她怀中半抱着琵琶,玉指轻挑,清润的乐声如珍珠落玉盘,秦牧舒适地靠地廊边的栏杆上,听她婉转清歌:

    琥珀樽映满琉璃光,

    皎然月儿荡漾,

    杨柳风拂上邻家朱窗,

    有谁俏立小楼上,

    轻寒渐透薄罗裳..............

    看走笔蜿蜒墨浓香,

    妙目婉转如昔,

    细细勾勒朱唇轻启,

    白描伊人总似你,

    画出记忆,又成记忆。

    雾般江南湿漉漉的醉烟雨,

    破晓湖光粼粼如许,

    我放下刀和笔,执菊站在这里,

    为了等到与你相遇。

    雾般江南湿漉漉的醉烟雨,

    风铃儿叹一声又隐去,

    我临摹春色却不知结局怎样摘取,

    似雁过竹林留声满地。

    一曲唱罢,李香君不禁轻噘樱桃小嘴说道:“这是秦郎从哪儿学来的曲调,奴家都没听过,总觉得这音调有些怪怪的,唱不好呢。”

    “不不不,非常好,非常好。”秦牧一脸带笑,抬手指向东厢上的明月说道:“香君你看,一点月窥人,它为什么窥人呢?我觉得原因只有一个,它一定是被你的歌声引来的,咳咳,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它应该是在奇怪这样的曲子怎么会在人间唱响吧........”

    “秦郎!”李香君娇呼一声,俏脸殷红地嗔道,“秦郎就爱胡说八道,羞煞奴也。”

    “哈哈哈.........”秦牧笑得非常爽朗,美人娇嗔之态,如醇酒醉人,如春梦畅美。

    放眼天下,万里河山若只有金戈铁马铮鸣,没有倾国倾城的容颜装点,岂不寂寞?

    纵观中华历史,明末这一段是秦牧最为惋惜的,宋之后蒙古人的统治只是一种粗放的统治,加上王安石的保甲法以家族或乡邻为基础,使得一保一甲之间形成了一个相对封闭的小社会;即便国家统治被蒙古人摧毁了,这些家族、乡里式的小社会还在有效地运转着,保护着、传承着中华传统的文化及民族精粹。

    因此蒙古人对中华文化的摧毁力其实不是非常大,他们锋利的马刀虽然杀害了无数汉人,却没有真正把汉人的脊梁打断,没有打破华夏文明的精神内核;

    但满清不同,满清是从**到精神上对中华文化进行了双重的、彻底的摧残,把中国变成了一个奴性的国度,连自己的衣冠都丧失了,那种朗朗大气的华夏之风丧失殆尽,直到二十一世纪还没能重新构建起来。

    因为惋惜,所以秦牧对明末这段历史最为关注,前世看过很多明末的史料,所以他知道张献忠在崇祯十六年八月份会席卷湖广,进攻江西。

    为了应对张献忠即将到来的叛军,之前他一直忙于整军备战,日夜窝在军营里与士卒摸爬滚打,从李香君到会昌算起,俩人这还是第二次见面,今日偶尔偷闲,与美人酌酒相对,听听琵琶清歌,感觉特别的享受,笑起来也是特别的爽朗。

    听着他的笑声,李香君感觉芳心分外的柔软,因为秦牧笑声中所透出来的那种自信和清朗让她感觉到心安;

    仿佛只要有他在身边,一切风雨都不会吹到自己身上,他就象一株挺拔的青松,让人禁不住想靠在他身上听一阵松涛,放心地安眠。

    人与人相处,非常微妙,有时不需要太多的语言交流,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两颗心在不知不觉中烫贴在一起。

    就象两棵树,表面上各成一体,根须却在看不见的泥土下交缠着。

    月光清雅,洒在李香君的云髻上,反射着淡淡的青光,那种美不带一丝烟火味,秦牧不敢多看,他怕把持不住自己那种蠢蠢欲动的感觉,他答应过要先举办一次仪式的,于是左右而言他道:“这种小调我听过不少,以后有时间慢慢教你。”

    “秦郎要是有时间教,奴倒是想学,只怕你没这个闲情哩。”李香君两边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三分俏皮的样子,她坐到秦牧身边,斟满一杯酒端起,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的步摇轻轻摇曳着。

    “我的手还没好。”秦牧摊摊手,却是不接酒杯,一如当初在媚香楼的样子。

    “你无赖。”李香君轻嗔一声,只得端酒喂他,

    俩人靠得很近,秦牧将酒饮下,再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终于忍不住捉住她那霜雪般的皓腕。

    在他灼热的目光注视下,李香君美目轻盼,芳心呯呯直跳,浑身有些酥软,那欲拒还迎的羞态如烟花般飘渺绚烂。香腮粉颈尽染上了淡淡的桃晕。

    秦牧轻轻一带,她便带着一声细碎的嘤咛倒入怀中。

    “秦郎,你..........”

    “别说话。”

    秦牧真的不想说话,楼着她那细若杨柳的纤腰,感觉她那柔软的双峰贴在胸膛上的温度,那种心跳的感觉让他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秦郎,你若是..........若是...........奴既然千里寻来,早已不计较那些虚礼,秦郎若是.........”

    “若是什么?”秦牧将她那娇小玲珑的身子整个抱到怀里,故意逗她一句。

    她是那样的轻盈纤巧,或许便是能在掌上起舞的赵飞燕也有所不及吧,秦牧感觉抱着她就象抱着一具巧夺天工的玉人儿,生怕把她碰坏了,但那柔若无骨、温软如鸽的触感,还是让他的身体止不住的起了反应。

    “秦郎.......”或许是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反应,李香君就象一泫春水化在了他怀里,微微扬起的玉颜艳若娇花,眸光盈盈流淌到他脸上。

    秦牧与她对视片刻,终于忍不住向那娇艳的樱唇深深地吻了下去,“嗯......”李香君发出一声轻轻的呢喃,玉臂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似迷似幻地回应着,玉指在他头发间无意识地划动。

    秦牧的双手也没闲着,从她那杨柳纤腰轻轻向上游动,虽然隔着薄薄的烟罗衫,仍能感受到她身上的肌肤是何等的温滑。

    “公子,呀..........”就在这时,巧儿一声娇呼从后院拱门处传来。

    李香君匆匆挣开秦牧的怀抱,俏脸如着了火一般,又红又烫,羞态万千。

    秦牧无言昂首向青天,青天上只有一轮明月象是圆圆的笑脸,在对他调皮的嬉笑。

    云巧儿,我要杀了你!秦牧心头发出一声悲愤的呐喊,这已经是第二次,第二次打断自己和香君的温存了。

    我容易嘛,成天得在军营里和那些满身汗臭的家伙一起摸爬滚打,好不容易可以抽空回来与美人温存一下,你你你.............

    “你找本公子什么事?”

    “公子,对不起,那..........那.......我不是故意的。”

    听到小丫头含羞带怯的辩解,李香君窘迫万分,再也呆不下去,起身提着裙裾如一缕轻云飘去。

    “过来。”秦牧望着伊人远去的身影,无限幽怨地下令。

    小丫头挪了半天才挪到她面前,小脑袋耷拉着,小手不停地搅着自己的衣摆,仿佛很不安,可秦牧分明看到她嘴角微微地翘起。

    啪!啪!秦牧一把将她搂过横在自己膝上,对着她那小屁股蛋就是两巴掌,“你是故意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说,你为什么这么做?”

    “呀,蛋,蛋......烂了,烂了.........”

    “什么蛋?烂了?”

    “是公子你让人家藏鸡蛋的嘛,这下坏了,被压烂了。”

    “你还真改藏鸡蛋了?你............哈哈哈........哈哈哈.......”看着爬起身的小丫头胸前湿了一片,正忙着往外掏烂鸡蛋的狼狈样,秦牧一手指着她,笑得前俯后仰,差点岔了气。

    小丫头掏出一手的蛋黄,小嘴儿噘得跟个茶壶嘴似的,不停地哼哼着。

    “哈哈哈..........你这傻丫头,你还真藏鸡蛋呀.............哈哈哈,笑死我了.........”

    “哼,还不是公子你要人家改藏鸡蛋的,本来人家没事的,都是你啦,以后再也不信你了。”

    “哟嗬,你故意撞破本县的好事,本县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埋怨起本县来了,瞧本县许久没升堂问案,你就想上房揭瓦啦?”

    “呀,忘了正事了,公子,刘大哥在外头等着,说是有九龙嶂的重要军情并报,公子快去吧,人家去换衣裳了。”小丫头一见情况不妙,立即拔腿就跑,活脱脱象只逃离狼爪的小白兔。

    **************************************************

    ps:二十五万字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月可能就要上架了,收藏量却一直上不去,这可不是个好现象。收藏量虽然不能完全代表订阅量,但总能反映出一些情况,昊远现在生活极为拮据,实在无法清高到不计较订阅量的境界,亲们,昊子再次拜托大家,没有收藏的请记得收藏啊,算是给昊子一点鼓励、一点信心吧。

第082章 月佬来了

    根据刘猛送来的战报,马永贞用烟攻的方法,象薰老鼠一般,终于把顾宪成薰下了九龙嶂。

    马永贞集合所有兵力,在九龙嶂主峰西侧伏击,仓皇逃下山来的几百叛军被迎头痛击,大部分缴械投降,逃掉的不到十分之一。

    匪首顾宪成身中一箭,然而这家伙就象是不死小强,竟然带着箭孤身逃跑了,马永贞正在组织人马大肆搜索顾宪成的足迹,然而九龙嶂一带奇峰隐壑,草木茂盛,要从中搜出一个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除非你捡到幸运女神的***,并以此威胁她帮忙,否则想凭马永贞几百人从九龙嶂中把顾宪成搜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正所谓好人不命长,祸害活千年,这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是讨厌某个人,恨不得他立即死掉,他就越是死不了,还不时来给你添堵。

    秦牧也无可奈何,沉吟了一下对刘猛吩咐道:“传令让马永贞撤兵吧,让安远县驻军继续搜索就行了,嗯,还有安远县不是也组织起保甲了吗,让当地甲丁加强巡逻,发现有箭伤的人便全力抓捕就行了。”

    “大人,顾宪成这厮着实可恶,这次要是不把他搜出来,只怕今后他还会跳出来添乱,大人何不让马永贞再搜搜呢。”刘猛有些不甘心,顾宪成已经身中一箭,孤身一人肯定逃不远。

    秦牧一叹道:“不撤不行啊,杨廷麟做了甩手掌柜,我还没处说理,马永贞和崔锋两支人马近千人的粮草都得咱们来提供,会昌到九龙嶂的道路何等难走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粮草运过去,路上就得消耗掉大半,再拖下去,咱们都得喝西北风喽。”

    会昌与福建、广东交界,周田盐矿挖出来后,秦牧不断地派人往福建、广东买粮,但无论是到福建还是东广东的道路都不好走,粮食转运很困难,加上会昌有不少灾民还需要赈济,这粮食一直是捉襟见肘,入不敷出,秦牧实在耗不下去了。

    而且张献忠的二十万蝗虫大军一直是秦牧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要应付这支蝗虫大军,除了苦练精兵,囤积武器外,粮食也少不得要囤积一些,毕竟士兵训练得再精锐,你都不可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去作战啊。

    见秦牧挫腕长叹,刘猛哪里还敢再劝,连忙传令去了。

    不管如何,拿下了九龙嶂总算是一件可喜之事,虽然要面对的困难还很多,但秦牧一向认为,凡事不要总盯着坏的一方面看;

    人活在世上,时时刻刻都要面对这样那样的困难,若把心思纠结在这些困难上,活着也就没意思了;

    所以人需要乐观一些,有困难咱不逃避,但最好多往好的一方面看,这样才有继续面对困难的勇气。

    可惜的是,李香君被巧儿惊跑了,巧儿怀里的蛋被自己弄碎了,想再风雅一下今晚怕是不行了;

    秦大知县怏怏地回到后衙,后院只剩墙根的蛐蛐儿还在放肆的卿卿我我了,秦大知县左右望望,但见一地清朗的月光,嗯,香君住的厢房里也还亮着灯,是该踹门还是爬窗呢?纠结啊。

    好吧,虽然咱的座右铭是吃进肚子的才是自己的,但这吃相也别弄得太难看不是。

    但今晚的月色真的好风*骚,教人心痒痒啊。

    花明月黯笼轻雾,今霄好向郎边去!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秦大知县站在院中遐思了一番,扼腕长叹一声,怏怏地、夹着大尾巴老实地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天秦牧起了个大早,虽然两眼满是血丝,但阳光又回到了脸上。

    小丫头倒是勤快,端着一盆水,一路泼泼洒洒地进房来,“公子,洗脸了。”

    见她连额前的发丝都沾着水珠,放下水盆后正在狼狈地抹着脸,秦牧不由哑然失笑,脑海中莫名地想起后世电视上的一个公益广告:一个小孩子跄跄踉踉地端着一盆水来到自己母亲面前,稚声稚声地说:“妈妈,洗脚。”

    秦牧心头淌过一股暖流,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微笑着。

    其实这丫头应该是个受人侍候的主,让她来侍候人还真做不太好,加上到会昌以来,秦牧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军营里,可供她练习的机会不多,秦牧这种粗放形的“放养”方式,让她如今端盆洗脸水还毛手毛脚的。

    小丫头有点不好意思,眯着眼睛说道:“公子,你蹲下来些,我帮你洗脸好了。”

    “哦?你帮我洗?好。”秦牧拉过一张凳子,早上起来他还没上茅厕呢,可不能在这蹲着,“对了,你先告诉我,今天你怀里藏的是什么?”

    “哼,就不告诉你。”想起昨晚被他弄坏的鸡蛋,小丫头小嘴又噘了起来。

    秦牧伸出魔爪,装着要往她怀里探,小丫头咯咯笑着逃开,刚好李香君端着一盆水进门来,啪!水盆被小丫头撞翻落地,象个滚轮似的滚到秦牧面前,他抬脚一踩,样子潇洒得象踩着风火轮的三太子。

    巧儿和李香君就没那么潇洒了,小丫头成了落汤鸡,李香君前襟也全湿了,这倒让秦牧大饱了一回眼福,这七月的天气还比较炎热,李香君穿着薄薄的烟罗衫,湿水后全贴在身上,让她那娇小玲珑的身体几乎都显露了出来。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来回瞪了几回,两声清脆的娇呼突然窜起,李香君先一步,消失。

    接着是小丫头慌不择路地乱跑,也不知她是没找到门还是根本没有逃跑的意思,反正她是冲着秦牧来了。

    “喂喂喂!瞧你一身是洗脚水的,往哪儿奔呢你?”秦牧一把拉住她,小丫头一抹脸上的水渍,那双明亮的眼睛眨呀眨的,小嘴慢慢向下弯,一脸沮丧地说道:“公子,怎么办,人家不是故意的,香君姐姐会不会生人家的气?”

    秦牧做梦也没想到象只没头苍蝇乱窜的她,一停下来竟问出这么深渊的问题来,秦牧愣了愣,然后一脸感慨地说道:“巧儿,不管怎么样,我要衷心的感谢你。”

    “公子,你谢我干嘛?”

    “你给了我一个美妙的早晨,虽然辰光只在刹那间,但刹那芳华,足以让野草疯长..........”

    “嗯?野草疯长?咯.........咯咯.......公子好坏哦。”小丫头失笑之下,浑身水渍乱甩,秦牧被甩了一脸的水,他不为所动,光明正大地威胁道:“我知道你刚才是故意撞翻你香君姐姐的水盆的,你是故意的,足够以同谋........不,足够以主谋论罪了。”

    “我不是,我才不是故意的哩。”小丫头忽蒙大冤,惊得跳了起来,身上更是水珠四溅,如同一只刚洗完澡的狗狗抖去身上的水珠。

    “好了,咱们扯平了,你不出卖我,我也不出卖你。”秦牧再次抹去脸上的水珠,感觉今早这洗脸的方式也忒特别了点,两盆水都用不上,光凭小丫头甩来的水珠就够了。

    “好了,还不快去换身衣裳,瞧你,都十四了,还没点羞耻之意,我都替你羞死了。”

    “人家才十一.........”

    “什么?才十一?你不是说十二吗?你确定是十二了的。”

    小丫头早已捂着自己的小嘴,双眼骨碌碌一转,装着没听到秦牧说什么,一溜烟跑了,剩下秦牧在房中大怒:“好啊,敢骗我,十二,我看你十二,当我不敢辣手摧花是吗.........”

    秦牧在县衙处理了一上午的公务,到中午用过饭,正准备赶回千户所,杨府的管家杨兆财就把他挡在了县衙大门口。

    “杨管家,你怎么来了?”秦牧有些怪异地看着从天而降的杨兆财。

    杨兆财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答道:“我是受我家老爷所遣,来知晓秦大人,我家老爷说如今赣南形势已定,我家小姐与秦大人的亲事也该办了。”

    “成亲?”秦牧看着杨兆财,难怪这家伙突然从天而降,感情是月佬来了。

    ****************************************

    PS:刚刚接到后台消息,下周主站强推,看到这个消息,说真的,昊子现在感觉自己就象敷脂抹粉准备出阁的大姑娘,心中既有期待,更多的是忐忑。毕竟自己相貌平平,出阁后会不会落个独守空房的待遇,心里真的没底。

    求鼓励,亲们多下点聘礼吧,让俺知道大家还是在乎俺的,不会让俺独守空房的,嘿嘿.........

第083章 痛脚被抓

    听了杨兆财的话,秦牧脸上故作惊讶,心里却暗自偷乐,他是越来越喜欢田一亩那个家伙了。

    没想到这姥姥不亲,舅舅不疼的家伙,不但处理钱粮政务很有两把刷子,做这敌后策动的工作同样是顶瓜瓜的,又臭又硬的杨廷麟就这么倒在了人民战争的汪洋中。

    秦牧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矜持一些,于是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说道:“杨管家,这是不是仓促了些?霍去病说的好,匈奴未灭,何以为家。如今赣南民生还十分困苦,本官在这个时候迎亲办酒,恐怕有些不妥啊。”

    杨兆财不卑不亢地答道:“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秦大人有心济民,正需要先成亲安家,这样没了后顾之忧,才能安心理政济民嘛。”

    杨兆财这番话有如醍醐灌顶,让秦牧恍然大悟:“杨管家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这亲事就按知府大人说的办吧。”

    杨兆财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秦大人率军奔赴南昌,英雄救美,演绎了好一场可歌可泣的感人事迹啊。”

    “呃,杨管家这是什么意思?”

    “秦大人,如今赣州城里议论纷纷,都说秦大人这英雄救美之举是千古佳话,秦大人倒是成英雄了,只是不知秦大人有没有想过我家小姐的感受?这事传得沸沸扬扬,让我家小姐情何以堪?让我家老爷这面子往哪儿搁?为了消除这种不良影响,我家老爷的意思是,秦大人迎娶我家小姐的婚礼一定要办得隆重些。”

    “应该的,应该的。”秦牧连声作答。

    说来他和杨芷刚订下婚约,还没拜堂成亲呢,就闹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闹剧,这红颜还偏不是杨芷,确实让杨芷很难做人,如今把婚礼办得隆重些,也算是对她作些补偿吧。

    “我家老爷说了,这成亲的仪式必须在赣州城里举办。”

    “呃,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秦大人还不清楚吗?您为了一个烟花女子,舍命闹到南昌府去,难不成却想将我家小姐悄无声息地接出赣州城?两相对比,你让我家小姐今后如何抬得起头来做人?所以,这婚礼必须在赣州城里举办,办得热热闹闹的,把赣州的官员士绅都请来参加。”

    “好好好,我全凭知府大人作主就是。”秦牧痛脚被抓,只得满口答应下来。

    再说了,这婚礼在哪儿办不是办?到赣州去办,那里的官员士绅多,到时光红包钱就能多出一大笔收入,还是很划算的。

    让人把杨兆财带下去安顿后,秦牧立即把三角眼田一亩找来。

    听说事成了,田一亩也很高兴,虽然至今他没领到一个大仔的薪俸,但秦牧对他越来越倚重,这就代表着他的前途越来越光明不是。

    “一亩啊,能这么快促成此事,你功不可没,不过千万别骄傲自满,这事我隐隐觉得透着些古怪,但左思右想,又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明日你先到赣州去筹备着,凡事留个心眼,等本官顺利把媳妇娶回来,自然少不了记你一功。”

    田一亩一抖那撇鼠胡,起身殷勤道:“多谢县尊大人信任,属下在此先恭喜县尊大人、贺喜县尊大人,大人放心,属下明日便到赣州去筹备,保证把事情办得妥妥贴贴的。”

    “一亩啊,你没觉得此事透着些古怪吗?”

    “县尊大人指的是那方面?”

    “我知道还问你干嘛?”

    “这.......属下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知府大人被谣言缠身,要求到赣州去成礼,以堵天下悠悠之口,这也是人之常情,大人不必过于在意。”

    “嗯,吉日便在七日之后,算上路上要花费的时间,可供筹备的时间已经不多,就这样吧,你明日便赶往赣州去筹备着。”

    秦牧吩咐完田一亩,便回后衙找李香君谈这事。

    虽然局限于这个时代的礼教观念,李香君不可能做正妻,但作为后来人,要去告诉一个女人自己要娶另一个女人了,这样的话他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李香君倒是很看得开,巧笑焉然地向他道贺起来:“恭喜秦郎,贺喜秦郎,杨知府翰林出身,学识渊博,为官清正,杨小姐出身这样的家庭,必是贤良淑德,秀外慧中,与秦郎正是天作之合..........”

    “好了香君。”秦牧牵过她的一只素手,沿着廊下慢慢往后院走去,拱门上的蔷薇如盖,静静的后园弥漫着一缕草叶的清香,“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委屈香君你了。”

    “秦郎,你别这么说。”李香君转到他面前,紧紧握着他的手,带着一丝惶然说道,“奴沦落贱籍,让祖上蒙羞,已是罪孽深重,如今蒙秦郎不弃已是万幸,岂敢再窥伺正室之位?秦郎再这么说,奴真是无地自容了。”

    见她竟是一脸惶恐不安,秦牧莫名有些心痛,“香君别误会,我没说你有窥伺正室之心,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因此见不得你受半点委屈。”

    “奴不委屈.........”说完这句,两滴泪水无声地从李香君那微笑着的脸庞上滑落。

    秦牧抻手接住那晶莹的泪珠,呈到面前,如同呈着两粒珍贵的明珠,“香君,你要答应我,这是你今生最后两滴泪水,从今往后,我要每天看到的,都是你由衷的笑容。”

    “奴........奴答应你。”李香君极力想保持着微笑,最终还是忍不住“哇!”的一声,扑进他怀里哭得一塌糊涂,她娇小的身体尽量地往秦牧怀里钻着,仿佛要将自己融进入他的身体里。

    初秋的风吹拂着后园的草树,沙沙轻响,两只粉蝶翩然飞进长着青苔的院墙,在牵牛花间翻飞起舞...........

    巧儿从市集上回来,头上梳着双丫髻,手上挎着一个竹篮,篮里装一把绿油油的青菜,还有两根鲜笋,一小块肉,几个鸡蛋,进衙门时被匆匆赶出来的田一亩撞了一下。

    “哎哟,我的小祖宗喂,撞疼没有?罪过,罪过......”

    “还好,鸡蛋没烂。”巧儿一边低头检查篮子,一边说道,“田大叔,你平时走路总是一步三摇的,今个儿怎么象被人追似的?出了什么事吗?”

    “还真有事,不过是喜事,杨知府派管家前来商议两家的亲事,这婚期就定在七日之后,时间紧啊,大叔我明日就得赶去赣州筹备婚礼............”

    “七日之后?呀!”巧儿不等她说完,提着裙裾就往二堂跑。

    秦牧刚刚从后院出来,就见她冉冉飘来,衣带飘扬,篮里的青菜都掉出来好多根了。

    “丫头,你这是天女散花呢还是被疯狗追?”

    “嘻嘻,公子,你要和芷儿姐姐成亲了是吗?是吗?”

    “我就想不明白了,娶媳妇的是我,你兴奋个什么鬼?不知道的还以为娶媳妇的是你呢。”秦牧停下来,捏着自己的下巴上下打量着一脸潮红的巧儿。

    巧儿那又明亮的眸子里全是笑意,止都止不住:“公子,人家说错了,不是成亲,是...........”

    “是什么?”

    “抢亲啊,公子不是说好了吗,要带着人家去抢亲的。”

    “咱们的口号是.......”

    “技术含量低,反抗须谨慎,一人落草,全家光荣。”巧儿捏着粉拳,张口就来。

    “不错,不错。”秦牧一脸正经地赞了一句,然后突然一个暴粟弹过去,“赶紧回去做饭。”

第084章 李自成的战略走向

    去年五月下旬,明廷起用在狱中的原户部尚书侯恂为督师,汇聚左良玉、杨文岳、丁启睿等部,号称四十五万大军,于开封附近的朱仙镇与李自成大战。

    朱仙镇会战双方共激战五日,最终以官军大败告终,李自成先后歼敌十余万,缴获战马两万余匹和无数军资粮草。

    朱仙镇一役意义十分重大,按督师侯恂的说法,此战惨败,使天下“强兵劲旅”皆为李贼所有,叛军精锐异常,所过之处再无坚城可言,官军但尾其后,只敢问叛军去向,再也不敢发动进攻。

    不管侯恂这些话里含有多少臭屁,但有一点却是事实,此战惨败迫使官军不得不从战略进攻转入战略防御。

    九月,崇祯强令孙传庭带未经训练的陕西军出潼关对李自成发动进攻,李自成于郏县城东,再败孙传庭的陕西军与“土砦之渠”(即地主武装),至此,除了辽东军之外,明廷再无可与李自成争锋的军队。

    十二月,李自成挥军南下,从朱仙镇败退襄阳一带的左良玉一战即溃,一路逃到武昌,后来见李自成南下攻打宜城、光化等城,左良玉连武昌也不敢呆了,一路退至江西九江观望。

    占据襄阳的李自成号称拥兵百万,放眼四顾,再没有敢于来犯之敌,觉得是称王的时候了。

    于是乎,在今年三月,李自成便成了“新顺王”,设官建制,建立起中央和地方两级政权机构;

    中央又分文职和武职,文职设有太师、上相国、左辅助、左弼等官,建吏、户、礼、兵、刑、工六政府,委任侍郎、郎中、从事等官;

    地方设有府、州、县三级,府设尹,州为牧,县设令,在河南、湖广等地的六个府、十八个州、六十七个县,委任了地方官吏。

    在军事上,随着形势发展,兵员增多,李自成设立了标、前、后、左、右、五营,其中标营领兵百队,其他四营各领三十队。

    最高的武职是领兵将官权将军,由田见秀,刘宗敏担任,各营的主将称制将军,分别由刘芳亮、刘希尧、袁宗第、李过等人充任,此外还有果毅将军,威武将军等九个品级。

    这一切捋顺之后,时间已经进入崇祯十六年七月,一场决定今后战略走向的重要会议如期在“新顺王”府举行。

    魁梧雄壮的新顺王李自成高坐大王椅上,他在攻打开封城时,被开封城副将陈永福射瞎了一只左眼,因此戴着一个黑色眼罩,这让他平添了几分匪气,看上去更象是一个山大王。

    大殿之中,二三十名文官武将齐聚,展开了热烈的争论,这场争论持久不下,慢慢形成了三种不同的声音;

    以左辅助牛金星为首的一派主张挥兵攻占河北,直取京师。

    以礼政府侍郎杨永裕为首的一派则主张先占金陵,尽取江南半壁。

    以兵政府从事顾君恩为首的一派则建议先取陕西。

    新朝新气象,牛金星一身崭新的袍服,迈着从容的四方步出班说道:“大王,左传有云: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方今之时,明廷数十万大军尽丧,中原已无可战之师,而自中原到京师,无山川之险可持,而我军新胜,士气正高,正当一鼓作气,直捣黄龙,一但拿下京师,去其首脑,则明廷空余四肢,到时可传檄而定矣。”

    牛金星刚说完,礼政府侍郎杨永裕立即出班慷慨陈辞道:“大王,直取京师恐非上策,大王新取襄阳,根基初植,此时急于与明廷精锐决战未免操之过急;

    明廷在中原虽已无可战之师,但在京师、在辽东仍有大量精兵,正所谓困兽犹斗,咱们仓促攻其首脑,明廷必定拼死反扑,到时只怕咱们就算能拿下京师,也会元气大伤,难保不会让别人得了渔翁之利,

    大王,江南富足,未曾遭受战火破坏,且无强兵镇守,大王只要击破左良玉二十万乌合之众,直下江南自当不再是难事;

    明廷如今供给多赖江南一隅,大王只要攻占金陵,则京师供给自断,等稳定江南后,大王再挥师北上,到时京师当是不攻自破。”

    兵政府从事顾君恩也不甘示弱,这次辩论将关系到大顺军今后的战略走向,事关重大,一但谁的方案得到采纳,那么今后的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他立即出班辩驳道:“大王,金陵居下流,虽然取之不难,但欲定鼎天下此策不免失之缓慢;

    直走京师,如杨侍郎所言,明廷尚有十数万精兵,若不能胜,大王退安所归?此策操之过急,非上之上策也;

    再看关中,大王桑梓之邦也,百二山河,得天下三分之二,秦汉隋唐无不兴于关中,皆因关中多出劲卒,进可取中原,席卷天下,退可凭四塞之险固守,休养生息;

    因此关中实宜先取之,然后旁略三边,资其兵力,再攻取山西,后向京师,依此而行,进战退守,可保万全无失。”

    李自成虽然暴戾,但有一个好处,他很善于听取部下的意见,很少刚愎自用,专横独断。

    殿中的争论他很少插话,等各人把意见都辩明白后,他仔细思索,认为顾君恩的策略中和了牛金星的急和杨永裕的缓,而且不失稳妥,加上他是陕西人,也倾向于先将陕西打造成根基之地。

    他右手抬起,轻轻向下一压,制止了殿中各人继续争辩,然后沉声说道:“顾从事所言甚合本王之意,先取关中进可攻退可守,不失稳妥,此事就这么定了。”

    李自成做出决定之后,殿中一干文武齐齐应是,无敢再出异议。

    ***

    武昌城里,张献忠正等得心焦,左良玉二十万大军逼到鄂州一带后,虽然没有再西进,但夹在左良玉与李自成之间的他,可谓是寝食难安。

    这直接进川吧,又怕李自成无意南下,自己白白失去了攻取大江以南半壁江山的良机;

    若是南下湖广吧,又怕李自成也有意先取江南,到时李自成百万大军挟雷霆之势而来,到那时只怕连进川的机会都没有了,直接就要被李自成吞并掉。

    襄阳离武昌不远,李自成作出决定的第三天,张献忠就收到确切的情报。

    等得心焦张献忠得知李自成决定先取关中后,不禁欣喜若狂,立即就向孙可旺等大声下令:“好,太好了,传本王命令,大军立即准备,三日后起营拔寨,水陆并进,直取湖广。”

    孙可旺四人齐齐抱拳应喏,然后退出大厅各自前去准备,传令兵纷纷奔向各州各县,把张献忠的命令传达下去,一时之间,武昌及周边各县乱成一团;

    二十万大军连带家属,要在三日内完成拔营转战准备,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二十万人马严格算来根本不是军队,只是刚拉起来的乌合之众,张献忠一道命令下来,便到处是鸡飞狗跳的场面,打骂声,哭喊声,呼喝声让整个武昌及周边各县都为之沸腾了。

    但不管如何,几天后,二十万人马拉出来,那浩大的声势却是十万吓人;

    但见江上旌旗遮日,岸上黄尘漫天,水陆两路大军绵延近百里,黑压压的如同乌云遮地。

    那些小县城别说抵抗了,瞧见这阵势就已经吓得手脚发软了,张献忠大军所过之处,可谓是势如破竹,各州各县的官员要嘛象个婊子一样陪着笑脸,小意地打开城门迎客,要嘛早早弃城而逃;

    整个湖广北部哭声遍野,逃难的官民拥塞于途,惶惶不知所向。

第085章 赣南的秋天来了

    “怎么,你们怕了?”

    “不,府尊待我俩恩重如山,但有差遣,我俩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如此甚好,你们放心,事成之后,自然少不得你们的功劳。”杨廷麟望望紧闭的房门,行这种暗室之举,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事到如今却不得不为之。

    杨廷麟一向认为食君之禄,便应忠君之事。自崇祯四年举进士,与黄道周、倪鸿宝并以文章节义名传天下,十多年来,他虽然几起几落,但如今总是迁为了知府,所沐皇恩不可谓不重。

    眼看大明江山摇摇欲坠,各地乱臣纷起,杨廷麟痛恨无比。他如今自号兼山,意在效法文天祥(号文山)、谢枋得(号叠山)这两山气节,为国不顾身。

    秦牧拥兵自重,大闹南昌,这已经超出了人臣的本份,不管他是否有意反明,但若是各地官员都这样拥兵自重,那将君父置于何地?大明两百多年的江山社稷还要不要?

    别的地方他无力去管,但赣州是他治下,却不能不管,若任由秦牧这样下去,他就是失职,就是纵容不法,姑息养奸,还有何面目面对君父?

    站在他面前的是赣州守将胡戈和钱清,俩人都是杨廷麟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也是他目前唯一能依靠的力量了。

    “府尊大人,并非我等贪生怕死,实在是此事把握不大,为报府尊大恩,我俩就算舍去性命也无所谓,只是万一事有不谐,恐赣南又是反旗四起,生灵涂炭,还望府尊大人三思。”

    “望府尊大人三思。”

    胡戈和钱清一前一后拜倒,劝阻杨廷麟。

    杨廷麟一脸刚毅地说道:“此事本府早已经再三权衡轻重,你们的顾虑本府都明白,但本府历受皇恩,岂能不报?你们放心,万一事有不谐,到时自有本府来承担一切后果,你们只管按本府说的去做就是。”

    胡戈与钱清见劝阻无效,只得纳头拜道:“府尊既然心意已决,我等自当誓死效命。”

    “好,你二人赶紧按本府说的去布置,千万莫被秦牧等人提前察觉,慎之,慎之。”

    “是,府尊大人。”

    ***

    一百彪悍的骑兵,护着一辆华丽的香车,驶向赣州城,香车上,云巧儿顶着双丫髻,趴在车窗边,手上拿着一把小团扇,遮挡着车窗外热辣辣的阳光,只剩下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眨呀眨的。

    “公子,你知道吗?芷儿姐姐身边有一对双胞胎姐妹,长得可漂亮了。”

    “双胞胎姐妹?”秦牧还真不知道这事,他前后也就见过杨芷两三回,没看到她身边带着双胞胎姐妹来着。

    “是啊公子,那双胞胎姐妹可好玩了,一个叫莫莫,一个叫若若,长得跟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到现在我还认不出她们谁是谁呢,公子,这次你一定要连她们一起抢回去,哼,我就不信认不出她们来。”小丫头一副跟人赌气的样子,甚是可爱。

    秦牧看了不禁哑然失笑道:“丫头,她们是不是欺负过你,瞧你跟她们有仇似的?”

    “是呀,上次人家住在府衙里,她们仗着人家分辨不出谁是谁,老是作弄人家,公子这回一定要把若若和莫莫一起抢回去,到时人家再慢慢认。”小丫头捏着粉拳,就象走过地主家羊圈,准备干那顺手牵羊勾当的小无赖。

    “哈哈哈,丫头快说说,她们是怎么捉弄你的。”

    “她们一个人来向我借东西,我去讨还的时候,莫莫说是若若借的,不关她的事,若若又说是莫莫借的,也不关她的事,她们俩个谁是莫莫,谁是若若,我还分不清,能拿她们怎么办?”

    “哈哈哈,好,本公子这回一定把这对姐妹给你抢回去,让你慢慢辨认,你若是再认不出来,到时本公子帮你来认,本公子最善于查找别人的漏洞了.........”

    赣州城东有一大片梅林,若逢初春时节,必是花繁意闹,美不胜收。田一亩和许英杰早早便在梅林边守候着秦牧的到来。

    彼此寒暄过后,秦牧问道:“一亩啊,情事筹备得怎么样了?”

    田一亩一套崭新的袍服在身,加上他那撇“可爱”的鼠胡,活脱脱象个暴发户的管家,他拱着手答道:“县尊大人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只待后日吉时,便可以迎亲拜堂了。”

    “不错,不错,一亩你果然没让本官失望,好,好好好。”

    “县尊大人过奖了,小的实在不敢当,这次若不是许东家帮忙,小的肯定是焦头烂额,免不了有所疏漏。”田一亩说到这,转头向许英杰长身一揖,“多谢许东家了。”

    “应该的,应该的,若不是秦大人,南昌之事足以让许某万劫不复,秦大人对许某有再造之恩,如今恰逢秦大人与知府千金喜结连理,许某岂能不尽些心力?”

    秦牧要在赣州成婚,需要一栋宅子,许英杰听说后,主动找到田一亩,把自己的一栋别院给腾空出来给秦牧作成礼之用;

    有关婚礼的筹备事宜,他也都尽力提供帮助。本来时间很仓促,但有了许英杰的帮助,一切却办得甚为妥当。

    秦牧倒也不客气,向他道过谢后,便一同进城而去。

    秦牧身上跟着上百骑兵,打马进城时很快就被城中的百姓认出来,人们先是指指点点,后来也不知谁带头,街边的百姓纷纷扬声祝福。

    “恭喜秦大人,贺喜秦大人。”

    “祝秦大人与知府大人的千金琴瑟和谐,白头谐老.........”

    “瞧你说的,还没早生贵子呢,怎么就白头谐老了?小人祝秦大人夫妻恩爱,早生贵子。”

    “对对对,要子孙满堂,再白头谐老........”

    “...........”

    “多谢大家吉言,后日便是本官大喜之日,到时请各位乡亲都来饮一杯水酒。”秦牧骑在马上连连拱手答谢,有了回应,满街的百姓这嘴儿就更甜了,道贺的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街边门窗内探首出来的大姑娘小媳妇,见了他那充满阳光的笑容,俊朗的姿态,难禁芳心期期,面红心跳。

    就连青楼里的姑娘不甘寂寞,抱出琵琶来临窗弹唱,凑趣取乐,赣州城里一时热闹非凡。秦牧一路拱手道谢,差点没弄得手抽筋,心里却是很美,在会昌他受到这样的礼遇不奇怪,真没想到来到赣州城,百姓也如此厚待,这算是提前给他送了一份结婚贺礼。

    打马往东门的胡戈刚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事重重,秦牧不光掌握着会昌、信丰两个千户所的数千兵马,在这赣州城里还得到满城百姓的拥戴,这样的人物就算拿下了,只怕赣州局势也必然大乱,到时如何应付随之而来的乱局着实是令人头痛的事。

    但杨廷麟不听劝阻,一意孤行,他们曾受杨廷麟大恩,也只能誓死效命了。

    胡戈驻马在另一条街口,眼神复杂地看着秦牧远去,街边一片梧桐叶冉冉地飘落在胡戈的马背上,叶片已经发黄,虽然还感觉不到一丝秋凉,但赣南的秋天却在不知不觉中来了。

    胡戈拾起黄叶,放在心里默默地端详,须臾之后突然吐气一吹,然后一拍战马,带着一队兵马向城外驰去。

    *****************************************

    PS:求推荐票喽!大明准备亡了,真正的乱世不久便会到来,求推荐,求鼓励,让咱们一起去战斗!

第086章 马永贞遇伏 (求收藏)

    许英杰的别院位于城北,临河而建,共分三进,本就是雕梁画栋,别致精雅。再经过一番精心布置,张灯结彩,更是充满了喜气。

    秦牧进入别院后,四处走走,看到门窗上都提前贴上了大红的“囍”字,盆栽花卉处处飘香,和会昌那简陋的县衙一比,让他感慨万端。

    值得一提的是,跟在身后的云巧儿虽然看着喜欢,但绝对没有刘姥姥进大观园的稀罕表情,这让秦牧进一步断定,小丫头定是大户人家出身。

    “秦大人可还满意?要是觉得哪里不满意,许某立即叫人重新布置。”陪同秦牧观看的许英杰殷勤地说道。

    “许东家高义,本官记下了,如此这般已经很好了,不必再麻烦许东家了。”

    “不麻烦,不麻烦,但求秦大人满意就好。”许英杰连忙应着,在他看来,秦牧一但与杨廷麟结成翁婿,一个掌军,一个掌政,在这赣南那就更难撼动了,是以对秦牧自然更加殷勤。

    秦牧随口打趣道:“这次幸亏有许东家帮忙,不然本官只能去做上门女婿喽。”

    “秦大人说笑了,许某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何足挂齿。”

    “嗯,一亩啊,这次花费多少,你要理好数目,将来好结算给许东家。”

    不等田一亩回答,许英杰就抢着说道:“秦大人太见外了,大人为许某洗脱通匪的罪名,恩比天高,许某为大人尽点心力是应该的。”他心思略一转,接着说道:“这栋宅子权当是许某送给大人的贺礼,小小心意还望秦大人不要推辞。”

    “哈哈哈!”秦牧听完朗声大笑,既没说接爱,也没说不接受,“走,本官今晚借花献佛,请许东家喝一杯。”

    从秦牧清明的目光中,许英杰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他真想打自己一个嘴巴。他刚才在开口送出宅子时,心头还稍稍犹豫了一下,毕竟这宅子宽敞华丽,论价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但从秦牧的朗笑声中,许英杰突然明白自己是多少可笑,这样一栋宅子,在秦牧心中大概根本不值一提吧,从秦牧在会昌的所做所为来看,他看上的是什么不难猜测,对于这样的人来说,一栋小小的宅子何值一提?

    自己若再在这方面动心思,只会让秦牧看轻,想通这些,许英杰正了正衣冠,长身一揖,再也不提送宅子的事,只是随秦牧去放怀畅饮。

    到了成亲这一天,整个赣州城都沸腾了。

    满城百姓早早拥到迎亲的道路两边,围墙上,树木上都爬满了人,喜气洋洋,议论纷纷,梳着冲天发辫的小孩子三五成群的挤在前头,个个伸长了脖子,等待迎亲的队伍出现,好追上去唱祝词,讨喜糖。

    会昌知县秦牧娶妇,知府大人嫁女,城中官绅富户,谁不争着来捧场道贺?街上车水马龙,鲜衣怒马的全是带着礼物前去参加婚宴的人。

    看到宾客盈门,场面热闹无比,秦牧暗暗有些纳闷,普通百姓挤来看热闹也就罢了,城中的官绅富户也争相前来,这就有些怪异了,自己声望有这么高吗?

    当初赣州城危之时,还是自己出的主意,让杨廷麟去强借钱粮,这些官绅富户不怀恨在心就不错了,还会争着来锦上添花?

    嗯,看来人家只是给杨廷麟的面子,毕竟杨廷麟虽然强借了他们的钱粮,但很讲信用,运回牛西镇的缴获后,就把钱粮还给他们了。

    秦牧没有功夫去多计划这些,从一大早起来,他就被一群老妈子摆弄来摆弄去,先是里里外外的打扮起来,接着还要听她们不断的唠叨,要注意这样,要注意那样,到了哪个环节要说什么话,甚至进门要先迈那只脚,都得先记牢了,弄得秦牧一个头两个大。

    等他打扮得花枝招展,披红花,骑大马,准备随着迎亲队伍前往府衙接亲时,便看到蒙轲、马永贞、崔锋、霍胜、凌战等人一齐赶了来,这些家伙一个个打扮得喜气洋洋,好象娶媳妇的是他们似的,秦牧不禁讶然问道:“你们?你们怎么都来了?”

    霍胜挤上前来,抢过他的马缰嘿嘿笑道:“大人,瞧您说的,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我们当然要来给大人撑场子呀,大人请想,杨知府不是赚您冷落她的女儿嘛,我们一起来给大人捧场,把场面搞得热热闹闹,隆而重之,看杨知府还有什么话好说。”

    “是你们自己要来的?”秦牧脱口问道。

    “大人,您是不是乐晕头了,不是我们自己要来,难不成还有人把我们绑来不成?”

    “胡闹,事前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大人,您大喜之日,我们肯定是要来的,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咦,大人怎么了?”

    “大人,吉时到了,不能再聊了,快快快,快奏乐启程............”田一亩这位司礼官哑着嗓子前呼后喝,迎亲的队伍随即动起来;

    秦牧心中虽有些疑虑,却也顾不得细想,他匆匆拉过马永贞,让他立即赶回会昌,管好会昌的人马。

    秦牧虽然一时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但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本着小心能驶万年船的原则,还是让马永贞回去掌管着军队,这叫手中有枪,心中不慌。

    马永贞曾是叛军首领,与这场合本就格格不入,秦牧让他回会昌,正合他的心意,应下之后,便带着几名亲兵匆匆出城。

    “驾!”一出拥挤的赣州府城,马永贞一抽战马,带着几个亲兵绝尘而去,说真的,秦牧大婚,他不来参加说不过去,可他曾是匪首,面对赣州城里的官员士绅,心里特别不自在;

    出城之后,望望辽阔的云天,不由得大舒了一口气,纵马逛奔起来,掀起一路黄尘向东飞驰而去,经过东面的梅林时,前面两骑突然马失前蹄,轰隆翻倒出去,变故来得太突然,马永贞猛勒战马,然而还是迟了,坐骑紧接着踢在绊马索上。

    好个马永贞,口中发出一声暴喝,右手一按马背,整个人腾空翻出,落地时虽然踉踉跄跄站不稳,但长刀已经出鞘,顺势在地上翻滚两下之后,贴身到一株梅树干上站起。

    后面的两个亲兵也及时调整,纵马跃过了绊马索,“将军,将军,你没事吧?”

    “不必管我,你们快冲,快回会昌,这是军令,快!”秦牧在婚宴前突然派他回会昌,这本就很反常,刚出赣州又遇到伏击,马永贞第一个反应和秦牧一样,派人回会昌报信,掌握军队。

    “将军!”两名亲兵悲呼一声,既不忍丢下马永贞,又不敢违抗军令,一时进退失据。

    这个时候,梅林里传出了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四面各有二三十个明军冲出,个个都已箭上弦,只要一松手,冰冷的箭矢必定呼啸而来。

    马永贞他们是来参加婚礼的,身上没有着甲,要在箭雨中冲出去无异于痴人说梦。

    “你们是什么人?本将是会昌千户所千户马永贞,让你们领头的出来说话。”马永贞审时度势,明白硬来只有死路一条,于是打算拖一时是一时。

    “下马。”伏击的人马中,一个百户模样的人站出来,指着马上的两名亲兵大喝。

    马永贞及时止住了两名亲兵拔刀:“下马吧。”

    “将军..........”

    “下马。”马永贞凛喝一声,伏击者是明军,不是土匪,那么行事就必定有所顾忌,只要不反抗,对方不大可能立即杀人,否则也不会让自己束手就擒,一通乱箭射杀岂不干净?想通这些后,马永贞决定先不作无谓的反抗。他对伏击的那名百户说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识时务者为俊杰,马永贞,你最好乖乖的束手就擒,否则就别怪我们刀箭无眼了。”

    “谁派你们来此伏击本将的?”

    “马永贞,你还是先束手就擒吧,到时你自会知道了。”

第087章 事有反常必为妖

    今日秦牧大婚,加上马永贞、霍胜、刘猛等将领都往赣州去了,会昌千户所里的士兵难免有些懈怠,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秦牧与知府千金结亲的事,根本无心训练。

    见此情形,留守大营的向连城、马六两等百户干脆停了早上的训练,准备中午给大伙加餐,怎么着也得让士兵们沾了沾秦牧的喜气嘛,这也是马永贞前往赣州前留下的话。

    “什么人,立即停下,否则格杀勿论。”

    大营两里外,一支四五十人的车队被千户所的警哨拦了下来,警哨共有三人,两人上前阻拦,一人远远的退开,警惕地向这边张望。

    跟在车队中的赣州守将胡戈眉头锁得更紧,会昌千户所的这种警戒强度与战时毫无二致,这恐怕在大明其他卫所中是绝无仅有的,光从这些细微地方就可以看出会昌千户所的不凡,这使得胡戈心头的阴影更重。

    胡戈向手下的百户张启略为示意,张启便上前答道:“我乃赣州千户所百户张启,奉赣州知府杨大人之命前来犒军,这是我的军牌和杨知府的犒军文书。”

    拦路的警哨见他们带着二三十头猪、羊,车上载着酒坛等物,确实象是来犒军的,验明文书及军牌无误之后便说道:“你们等着,牛二,你快回营并报。”

    大营中向连城问清车队的情形,便下令放人进营来。

    张启一行入营后,立即让向连城等将营中士卒招集起来,然后当众宣读杨廷麟的嘉奖文书。

    “将士们,顾完成一再作乱,危及赣南安宁,使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幸好会昌千户所兵将训练有素,英勇善战,九龙嶂一战,再次剿灭顾宪成一伙叛匪,此功不能不赏,杨知府派我前来,就是要先犒劳各位将士,同时记录各位将士的战功,以便尽快上报,到时自然少不得另有封赏,再者,今日是杨知府的千金与会昌知县秦大人喜结连理的大喜之日,虽然不能让大家一同前去观礼,但一顿好酒总不能少得了大家的,我奉知府大人令,带来肥猪数十头,美酒上百坛,今日就请大家喝个痛快.........”

    张启还没说完,就赢得了两千士卒热烈的欢呼,没得说,有肉吃,有酒喝,谁不高兴?

    杨廷麟现在与秦牧成了翁婿,关系那就更加亲密了,张启等人是杨廷麟派来犒军的,那就是自己人了,就是向连城等人也是满脸欣然,戒备之心尽去。

    大营内喜气洋洋,杀猪宰羊,一口口大锅架了起来,大块的肉扔了进去,不一会儿就是香气弥漫,惹得满营士卒口水直流。

    有些嘴馋的士兵把半生不熟的骨头劳起来就咬,带着满嘴的猩红嘻嘻哈哈,再拍开酒坛的封泥,猛灌几口美酒,硬是将半生的肉块给吞进了肚子。

    总旗以上的军官都被张启请到了大帐中,据说除了洒肉之外,还有一份神秘的礼物分赠,大帐中气氛更为热烈。

    向连城与马六两虽然还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但也知道不能在外人面前给秦牧丢脸,武斗不行,便拼上了酒,俩人你一碗,我一碗较上了劲,都想把对方先灌趴下。

    见向连城一干军官毫无防备,胡戈暗地松了一口气,常言道蛇无头不行,只要将总旗以上的军官都拿下,到时剩下满营的大头兵,群龙无首,再以知府的名义安抚一下,许些好处,发些饷银,相信便没有几个人愿意参与哗变了。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大堂内宾客齐聚,人头攒动,秦牧与杨芷在满堂欢声笑语中完成了拜堂仪式,从这一刻起,俩人算是正式结成夫妻了。

    杨芷一身凤冠霞帔,对拜时红头盖扬起一角,可见她那鲜艳的红唇噙着一抹羞赧,那约略的身姿盈盈欲折,仪态万方,她身边站着一对漂亮的双胞胎姐妹,就象一对可爱的瓷娃娃,平添了几分喜气。

    杨廷麟高坐堂上,神态自然,一脸欣慰,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

    秦牧心头那丝隐隐的疑虑也尽然散去,之前他觉得以杨廷麟清正的为人,如此大肆铺张地嫁女有些反常,但现在想想,他若真是有什么图谋,就不应该真让女儿和自己成礼了。

    成礼之后,秦牧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真是自己多虑了。

    按照礼数,将新娘子送入洞房后,秦牧便得出来向宾客敬酒。

    来参加婚宴的宾客足在上百桌人,前院里摆不下,大门外的街道上都摆下了二三十桌,门里门外,尽是衣着鲜亮的人在宴饮,笑闹声不断传出,热闹非凡。

    赣州同知陈绍平、判官高定方、赣州卫指挥同知马思忠等高官坐于正堂之内,秦牧出来,得先向他们敬酒。

    陈绍平满脸红光,哈哈地笑道:“新郎官允文允武,才华横溢,新娘子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如今喜结连理正是天作之合,来来来,新郎官今天可得多喝几杯才行。”

    高定方等人也是随声附和,哈哈而笑,人家给面子,秦牧自然不能驳了人家的面子,老实上去敬酒道:“各位大人过奖了,今日下官成亲,各位大人能赏脸前来观礼,下官感激不尽,下官年轻识浅,为人处事不免有些鲁莽,今后还望各位大人多多提携,多多鞭策垂教,下官若有寸进,必不忘各位大提携之恩,我敬各位大人一杯。”

    “一杯怎么够?新郎官可别一心想着回洞房,而无视我等这些老朽哦,今日新郎官不多喝几杯,休想我等放人,哈哈哈.....”

    “对对对,一定要多喝几杯,咱们不醉不归。”

    “就从知府大人起,新郎官一人敬上一杯吧,不然别想蒙混过关。”

    大厅内几桌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官绅,此时却是一齐起哄,秦牧被逼无奈,只得一个个上去敬酒,几桌客人走一圈下来,他已经是两眼昏花,双脚打摆;

    刘猛这货酒量倒是顶瓜瓜,平时喝酒就跟喝水似的,但高定方等人狠啊,硬是监督在旁,不准旁人代饮。

    秦牧一杯接着一杯往下灌,还得陪着笑脸,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真说起来,新郎官进洞房前你根本就不是个人,古今皆然,不把你折腾得够呛,你休想回洞房抱新娘。

    敬完厅内的高官,还有厅外的呢,厅外上百桌宾客,一桌总得去敬上一杯,这是最基本的礼节,可这加起来就是上百杯啊;

    摇摇晃晃走出厅门的秦牧望着满院的宾客,脑袋里顿时嗡嗡作响,象一大群蜜蜂绕着脑袋乱飞,他娘的,来这么多客人,贺礼是收了不少,但这酒也把人喝得要吐血,真难说这划不划算........

    作为杨廷麟幕僚,司马安身上虽无官职,但地位特殊,他就坐在厅外的一桌,能清楚地看到厅内的情形;

    司马安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这几天杨廷麟对他和以往看似没什么分别,但前几日杨廷麟招见赣州守将胡戈和钱清,按以往的习惯,杨廷麟即便不让他亲自去传唤胡、钱二人,事后也必然提及;

    但事实却是杨廷麟只字未提此事,还是他过后无意中得知的,由此司马安能觉察到杨廷麟隐隐有疏远之意。

    这几天他一直在猜测杨廷麟疏远自己的原因所在,但皆不得要领,这一刻见到秦牧摇摇晃晃走出厅来,司马安心头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丝明悟。

    那日自己与杨廷麟在书房分析秦牧的所做所为时,言语间颇有些英雄所见略同的意思,或许这正是杨廷麟疏远自己的原因所在吧。

    联想到杨廷麟大办婚宴的反常行为,以及避着自己招见赣州两员守将,司马安心念电转,他装着随意地扭头四顾,却没有找到胡戈和钱清的身影,满城官员士绅都来,胡戈、钱清两人作为赣州守将,双是杨廷麟一手提拔起来的,没理由不来道贺啊。

    司马安跟随杨廷麟多年,太了解杨廷麟这个人了,发现这一连串问题后,让他更加确定,事有反常必为妖。

    **************************************

    PS:亲们,第二更奉上,求推荐票喽!

第088章 解酒的方子

    就在秦牧这位新郎官去向各桌宾客敬酒的时候,赣州城中却有一股暗流在涌动。

    城中驻军先是被勒令不得单独行动,各伍各什之间要相互监督,若是发现在人单独离队未报,则全队问罪。

    到了未时,离天黑还远着呢,赣州城的各个城门就纷纷关闭落锁,一队队兵丁戴盔披甲,刀枪齐出,在城门内列阵以待,凛凛然如临大敌,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十分紧张,令人感觉波云诡谲。

    城门附近的百姓见了这般情形,无不心生忐忑,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了,你们瞧这是怎么了?时辰还没到就关城门了。”

    “不会又有人造反了吧?看他们如临大敌的样子,天啊,怕是真的又有叛匪朝咱们赣州来了。”

    “不可能,不是说顾宪成刚在九龙嶂被剿灭了吗?”

    “你们傻呀,就算有人作乱,也不是在城外,你们瞧清楚,他们向内列阵,刀枪都对着城内呢,分明是防着有人强闯出城。”

    “是呀,是呀,没听说城内有什么叛乱啊,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大盗?”

    “快回家看看,别是我家那边出事了才好。”

    “.............”

    城门这边正议论不停,位于城南的赣州卫衙门左则的军营里,又是大队官兵开出,向城北正在举行婚宴的许家别院直扑而去,前面的官兵持枪开路,冷声叱喝;

    街上的百姓但有避让不及的,立即被推翻到路边,大队官兵所过之处,尘土飞扬,鸡飞狗跳,挑担的,摆摊的被挤翻,货物散落满地,大人惊叫,小孩哭啼,场面乱作一团。

    许家别院的正堂内,杨廷麟推托说不胜酒力,正在闭目养神。

    他表面上平静,心中却是波澜起伏,身为人臣,就应为君尽忠,这是他心中一直坚守的节义,如文天祥纵然身死,而节义不泯,这才是为臣者应有的品格。

    秦牧拥兵自重,俨然已成割据之势,这一切可以说是他杨廷麟一手造成的,当初若不是他自己全力支持秦牧,让秦牧尽掌兵权,就不会有今日的危局。

    秦牧若真的反了,就算朝廷无力追究,杨廷麟也难以原谅自己。

    好在现在还有补救的余地,蒙轲、马永贞等一干将领目前都还只是暂代,并没有得到朝廷的正式任命,只要将他们拿下,掌握住会昌、信丰两个千户所的兵马,等朝廷另派将领前去统辖后,秦牧一个小小的知县,没了蒙轲、马永贞这些左膀右臂帮趁,就难以再翻起什么大浪来。

    当初赣州城危之时,多亏有秦牧,才能转危为安,并将叛乱迅速平定,杨廷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他无意要秦牧的命,甚至依然让女儿和他成亲,只望他失去军权之后,能老实去做自己的会昌知县。

    当然,秦牧若是不妥协,非要来个鱼死网破,他同样会不惜大义灭亲,以绝后患。

    但事情是否能按自己的设想去发展,杨廷麟心里其实也没底,秦牧与蒙轲等人在军中已经建立起很高的威望,行军作战令行禁止,就算真能顺利把秦牧和蒙轲等人拿下了,胡戈、钱清能不能成功控制住会昌、信丰两个千户所那几千骄兵,还言之过早。

    若能控制住,则大事定矣。

    若是控制不住,到时赣州极有可能又是烽烟遍地,叛旗四起,那他杨廷麟一番苦心就反成罪过了,因此他心中所承受的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这就象一场豪赌,杨廷麟把自己的一切、包括性命都押上了。目前看来,这场博弈还算顺利,大厅外,秦牧已是醉态可掬,正由刘猛和朱一锦扶着,一桌一桌去向宾客敬酒,无须再做手脚,他也支撑不了多久便要醉倒了。

    秦牧来到司马安那一桌敬酒,满桌的人都纷纷站了起来,唯独司马安坐着不动,神色微微有些变幻难定。这不免让大家都为之侧目。

    秦牧只道他身为杨廷麟的心腹幕僚,还因李香君的事在为杨芷鸣不平,故意给自己点脸色看呢。就象上次杨府的管家杨兆财去会昌,说话就十分不客气。

    他呵呵一笑上前说道:“司马先生可是嫌本官怠慢啊,本官在此向司马先生赔不是了,来来来,本官先敬司马先生一杯。”

    司马安站起身来,摇摇头说道:“秦大人误会了,在下只是见秦大人已经不胜酒力,再喝下去万一当众出丑,那就不美了,更何况春宵一刻值千金,新娘子还在洞房里等着,若是新郎官喝得烂醉如泥,岂不辜负了今夜之良辰美景?”

    “哈哈,司马先生所言极是,本官确实已经不胜酒力,司马先生想人之所想,急人之所急........”

    “秦大人不必多言,在下这儿有个方子,用于解酒十分有效,秦大人还是先去照方抓药,喝下后再来敬客吧。”

    “还请司马先生快快把方子道来,本官今日若能免于烂醉,定然感激不尽。”

    司马安轻咳一声,一脸严肃,他轻声说道:“秦大人听好了,这解酒的方子为狼毒、防风、蝉蜕、大枣、当归各一钱,急火煮沸即饮,秦大人不妨先去试试。”

    “多谢司马先生,多谢了。”

    秦牧还是敬了桌上的客人一杯,才由刘猛扶着离开,狼毒、防风、蝉蜕、大枣、当归,急火煮沸即饮,反复念了司马安的药方两遍,秦牧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拜堂后已经消退的那丝疑虑又涌上心头,不管司马安的方子是不是暗示什么,他都不能再等闲视之。

    他装着不胜酒力,往刘猛身上一靠,急声吩咐道:“刘猛,事情恐怕有变,你快去集合咱们带来的兄弟,同时让蒙轲他们立即返回千户所控制好军队,快去,快去。”

    “大人您.........”

    “先别管我,快去。”

    “是。”

    刘猛将秦牧交给朱一锦,便快步向蒙轲那一桌走去。

    蒙轲、霍胜、崔锋、凌战曾一起在辽东出生入死过,今日参加喜宴,自然是共坐一桌,刘猛赶过来一看,几人竟然已经全部烂醉如泥,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啪!啪!两个耳光下去,蒙轲还是没有一丝转醒之意,仿佛被人下了药一般。

    不可能,不可能几个人全醉成这样子,一定是着了别人的道。

    刘猛脑子嗡的一声,情急之下顾不得失态,拔退就往东跨院狂奔而去,他们带来的一百人马全在东跨院。

    秦牧远远瞧见刘猛狂奔的身影,心头也不禁大震,想也没多想就对扶着自己的朱一锦下令:“快,快进厅,控制杨廷麟,快。”

    ****************************************

    PS:求推荐票,标推荐票!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96/ 第一时间欣赏明扬天下最新章节! 作者:何昊远所写的《明扬天下》为转载作品,明扬天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明扬天下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明扬天下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明扬天下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明扬天下介绍:
崇祯十六年,一个真正的乱世:如雨的马蹄,如雷的呐喊,如注的热血。中原慈母的白发,江南春闺的遥望,湖湘稚儿的夜哭。故乡柳荫下的诀别,将军圆睁的怒目,猎猎于朔风中的军旗。一阵烟尘又一阵的烟尘,华夏大地在鞑子的铁蹄下颤栗不止......
秦牧手提巨阙剑,身后是一面黑色的“秦”字大旗,黑得深沉,黑得冷酷,黑得神秘,黑得庄重,那是权力和力量的象征。大旗之下,黑色的铁流如怒海奔涛,一如当年那支横扫六合的铁军。
“我志未酬人犹苦,江山处处有啼痕,杀!”
然苦中亦有乐,君不见香君侍酒,醉卧横波,君应如是.......
明扬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扬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扬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