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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何昊远     明扬天下txt下载     明扬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2章 反客为主

    ***

    村中不少妇女被蹂躏至死,有四五岁的女童,有五六十岁的老妇人,尸体弃于干草堆边,一丝不挂。

    大铁锅里散发着阵阵肉香,靠近一看,全是人的手臂大腿在滚沸的烫水里翻腾。

    看到这些,秦牧胃里一阵翻腾,当场就吐了出来,吐完之后,熊熊怒火几乎让他的头发根根坚起;

    他用宝剑辟翻了一口铁锅,厉声大喝道:“来人,给我砍,把所有叛军的头颅都砍下来,用石灰腌好,他娘的,这些禽兽,禽兽..........”

    一千多个人头,在秦牧的厉吼之下,很快就被砍了下来,尸体仍入一张池塘,然后用土填平,做完这些,已经将近末时。

    刘家村不远处的一条小河里,两千士卒正争相跳进河中洗去浑身的泥巴、血渍,整条小河都被弄得混浊不堪,士卒们一边洗涮,一边骂骂咧咧,有的则乐呵呵地取笑着同伴在水田大战中出丑的事情。

    河边的树荫下,秦牧与蒙轲等将领则聚在一张简陋的地图边,讨论着下一步的作战方案。

    “大人,这次能轻松取得一场大胜,多少有几分侥幸的成分,主要还是叛军太轻敌了,从他们仓促迎出,而队形却保持严整这一点看来,张其在攻下袁州的两万前锋并非普通的乌合之众,必定是叛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咱们之前直冲袁州城下,找张其在决战的想法看来有些草率了。”蒙轲沉着地说道。

    秦牧不作声地点了点头,苏谨接口道:“袁州是江右门户,失去袁州,则江西全省皆坏,两广咽喉即断,金陵之藩篱尽失,就算咱们能退保赣南。但南昌、金陵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张献忠占去吗?”

    霍胜嘿嘿笑道:“苏老弟想得太多了,以咱们现在的实力能保住赣州就不错了,至于南昌和金陵,不是还有吕大器和左良玉吗?大人不是说了嘛,咱们来打一仗,并不是要保什么狗屁南昌,只要把军威打出来,震慑住各方,目的就达到了,苏老弟还真想一口吞下江南半壁不成。哈哈哈............”

    霍胜的话确实是秦牧原来的想法,但他这么说,多少有些讽刺苏谨的味道,刘猛有些看不下去,便说道:“一口吞下江南半壁未必不可能,主要是看大人愿不愿扯起大旗。左良玉在朱仙镇被李自成打得溃不成军,精锐尽失,退到襄阳后,驱一郡之人充军。很快又拉起二十万人马,现在整个江南都得仰仗他;

    再说张献忠,几个月前也只有一两千残兵败将缩在郸水一带,结果攻下黄梅之后。立即就拉起几万人马,紧接着攻占南昌,手下人马剧增到了二十万,如今更是已经坐拥整个湖广。叛军人数已近五十万,这些都不过是两三个月的事情,左良玉和张献忠能做到的事。咱们有赣南为根基,未必就不能做到。

    霍胜也不反驳,只是嘿嘿地笑着看秦牧,不光是他,崔锋、凌战、宁远几个也和霍胜一个表情,都带着一丝期盼看着秦牧。

    秦牧自己何尝不心动呢,这是一个一切皆有可能的时代,张献忠一两千残兵败将,短短几个月能变成几十万人马,席卷整个湖广,这种诱惑不是一般人能抵挡得住的,何况秦牧现在有赣南为根基,条件比原来张献忠更为优越。

    但熟知历史走向的秦牧却知道不能这么干,还有几个月大明就要亡了,这几个月若用来搞内斗,能不能把江南半壁打下还两说;

    就算真的把江南半壁给占了,象张献忠一样拉起了几十万乌合之众,到时靠几十万乌合之众能抵抗满清的铁骑吗?

    李自成还有百万大军呢,结果怎么样?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干贪多嚼不烂的蠢事。

    按原来的历史走向,让南明撑着,那么自己好歹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来发展,可若是自己起来把江南半壁给占了,到时既要应付大明残余势力的反扑,又要直接承受满清铁骑的攻击,秦牧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利害,能够应付得过来,倒是给满清做嫁衣裳的可能性会达到九成九。

    但霍胜等人不知道大明将要亡国的事,更不知道满清会席卷大江南北,所以都觉得秦牧太过保守了。

    秦牧也不开口解释,只是好象无意地抬头望了望天空,霍胜、和崔锋几人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包括刘猛在内,再也不提什么进占整个江南的话。

    秦牧望向随军的司马安,司马安的一捋长髯,不疾不徐地说道:“张其在这两万前锋是叛军挑选出来的精锐已没有疑问,但从今日一战的结果看来,对方虽是叛军的精锐,但凭咱们两千劲旅,若是野战,取胜的机率还是有的,这也符合大人一战而慑敌的初衷;

    不过如此一来,我军恐怕也得付出不小的伤亡。而且从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来,叛将张其在并非鲁莽之人,他迅速攻取袁州这道江右门户之后,只是分兵大掠周边各县,主力前锋并没有继续向东挺进的意思;

    这分明是在等待张献忠后续大军到来,以免自己孤军过于深入,由此可见,进战退守之间,张其在拿捏得恰到好处,这样的人,很难让他全力出来野战,一但初战不利,也肯然会退守袁州城,等待张献忠的大军来援。”

    崔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司马先生,你有什么计策就直说吧,时间紧迫,您还是少卖关子的好。”

    司马安从容一笑,在地图上指着袁州北面的万载县说道:“大家请看,万载离袁州只有七十里,但从万载走东北方向,经上高、高安,总计四百里左右便是南昌,而且可避开吕大器的大军;向西经上粟、浏阳,同样是四百里左右便是长沙,这两条路大军难以通行,所以万载目前看起来并不起眼;

    但对咱们两千人马来说。万载的战略位置却十分有利,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咱们何不乘夜越过袁州,急取万载?

    有袁州挡着,万载的叛军防备必定懈怠,想来夜袭难度不大,一但拿下万载,便可与吕大器的大军对袁州形成夹击之势,张其在便不能坐视不理,到时咱们便可反客为主。坐等张其在自投罗网。”

    秦牧看着司马安指尖下的万载,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设想浮上心头,让他的心房呯呯直跳,而且越跳越快。

    “宁远。”秦牧当机立断地喝道。

    “末将在。”

    “你立即带五十人马,换上叛军的衣服,赶赴万载,争取混进城去,本官率大军随后出发。连夜绕过袁州,到时咱们以烟火为信,里应外合,一举拿下万载。”

    “末将遵令。”

    袁州城内。哭声仍未停息,原来城中的守军一触即溃,使得城中很多百姓都来不及逃走,被堵在了城中。叛军进城后少得不抢掠一番,虽然张献忠已经下了禁止抢掠杀戮的命令,但作为前锋。往往要承担攻坚的任务,主将张其在不好约束过严,以免寒了手下人马的心。

    太阳刚刚沉入西山,只剩下一抹晚霞的余光,一个满身泥污的叛军被看守南门的士兵带着,跌跌撞撞地奔入袁州府衙。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出了什么事?”

    “将军,将军,官兵打来了..........在刘家村,咱们的人全军覆没,余大能余千户死了,一千兄弟也全都死了,官兵把........把..........把兄弟们的头颅都砍了下来..........”

    “什么?全军覆没?”张其在三十来岁,身材稍为矮小,胡须稀疏,此刻的他惊讶多于震惊,自武昌南来,进展一直非常顺利,官兵总是望风而逃,以至于连他对官兵都很不屑;

    而且根据探报,唯一值得顾虑的左良玉的八万大军离袁州还有两百多里,这附近怎么可能突然冒出一支官兵来呢?

    他这两万前锋,是从几十万人马中挑选出来的精锐,虽然也没经过多少训练,但有很多人曾是明军士卒,有一定的军事素养,让他接受突然损失一千人马的事实,还真有些难。

    “是的将军,一千兄弟全死了,全死了.........”那满身泥污的叛军说话时一直打着哆嗦,显然是吓得不轻。

    “快说,这是哪来的明军?有多少人马?”

    “小的不知道这伙官兵是从哪儿来的,只见打着一面秦字大旗,大概有两千人马,好狠啊,兄弟们的头颅都被砍.........砍下来了.........”

    张其在正待再问,门外突然又有手下冲进来,大声并报道:“将军,将军,南面有一支官兵直冲袁州而来,离城已不足十里,速度非常快..........”

    “快说,对方有多少人马?”

    “回将军,远远看过去漫山遍野都是火把,从火把的数量看,至少有一万人马。”

    “再探,传本将令,所有人马立即上城布防,来啊,把本将的盔甲取来。”

    张其在匆匆披甲,然后带着亲兵直奔南门,登上城楼一看,果然,南面数里外漫山遍野都是火把,如同一片火海席卷而来,根本难以分辨有多少人马,而且速度惊人的快,他甚至怀疑来的都是骑兵。

    城中虽然也有一万多人马,但此时天已入夜,敌情不明,张其在不敢贸然出战,眼睁睁地看着那片火海向袁州城蔓延过来..........

第103章 京观

    自古以来,利用夜色掩护,偷袭敌方营寨的战例并不鲜见,但那仅限于偷袭。

    两军在夜里摆开战阵堂皇交战的基本没有,别的不说,光是如何在夜里指挥军队就是个难以解决的难题,双方的人马一但交战,主将受视力所限,根本分不清敌我,怎么指挥作战?

    更重要的是这个时代士兵大多患有夜盲症,在夜里看不清东西,所以难以展开夜战。

    秦牧继承了解放军的传统,非常注重夜战能力,解放军当年使的是小米加步枪,装备上没法和敌人相比,只能以夜战弥补装备上的差距;

    秦牧在会昌的军队训练中,就设有夜战这一项训练科目,他解决夜盲症的办法也是从解放军那里学来的。

    当年读军校时,他看过洪学智上将的回忆录,其中有这么一段文字:正在我们感到左右为难之际,从朝鲜老百姓中得知了两个治疗夜盲眼的土法子。一个就是煮松针汤喝。这个方法,据说是我国古代民间传去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人在南洋作战时用过,很有效。方法是把马尾松的针叶放在大锅里煮,煮1个多小时后,把针叶捞出,让松针水沉淀一下舀出,放上点白糖喝。没有白糖,干喝也行。松针水味道有些苦涩,只要连续喝六七天,眼睛就能看见了。朝鲜漫山遍野都是马尾松,不愁没有松针汤喝。我让志后卫生部电告全军,推广这种方法。

    这个方法确实管用,秦牧这两千人马常喝松针水,所以能经常性的开展夜战训练,在夜里行军更不是问题。

    他料定张其在不敢在夜里出城作战,所以嚣张无比的逼到城下,当然,若是张其在敢出城夜战。那更好,别说他城中只有一万多人马,就算是十万,秦牧也不怕他。

    为了提升士气,秦牧干脆让士兵逼近城下两百步,对城头嚣张地叫骂。

    “城里的叛贼听着,你爷爷来了,赶紧出城投降,可免一死。

    “张其在你这个狗娘养的,敢出城吃你老子拉的屎吗?”

    “张其在你这个缩头乌龟。我日你十八代祖宗。”

    “.............”

    士卒们的叫骂声让秦牧听了哭笑不得,你一下子说是人家爷爷,一下子要日人家十八代祖宗,这乌龙摆的.............

    秦牧也懒得多管,让士兵肆意谩骂一阵,就当是舒缓一下急行军的枯燥和疲惫,这对提升士气还是很有作用的,从袁州往北,还有七十里路需要急奔呢。

    张其在站在城头。看着漫山遍野的火把,影影绰绰的也难以断定城下到底有多少官兵,不管城下如何谩骂,又哪敢出城夜战。

    秦牧志不在此。也没有在城下多留,让士兵骂过瘾之后,留苏谨带一百二十骑兵殿后,监视袁州城内叛军的动静。自己带着大军连夜向北面的万载县急奔而去。

    第二天一早,天色才蒙蒙亮,南门的叛军远远看到两百步外突然多出了一个小山。黑呼呼的看不太清楚,浑号叫九把刀的南门守将见城外没什么动静,便命人悄悄打开南门,然后带着一队叛军出城查看。

    五十步,三十二,二十步,透过清晨淡淡的雾气,终于看清了那座小山。

    “啊..............”

    也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惊叫,在宁静的清晨显得特别的尖锐刺耳,看着二十步外堆积如山的头颅,一个个血迹斑斑,狰狞恐怖已极;

    九把刀和他身后的叛军都见过尸体,抢掠过,杀戮过,但如此多的头颅堆积在一起,许多还睁着双死人眼,染着血的舌头伸长在外,就象一个个索命的冤魂厉鬼,这种让人怵目惊心的景象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九把刀只觉得双脚发软,头皮象要炸开一般,他身后的叛军更不用说了,有些竟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冒着热气的尿液从裤裆中流出来尚不自知。

    “快........快回城.......回城并报张将军........”九把刀的嘴唇哆嗦个不停,带头往回便逃,那些软摔在地上的叛军跟着喊声“天啊!”也连滚带爬的往回跑。

    一群人跌跌撞撞的跑回南门内,大门一关,立即七嘴八舌地向城内的守军讲述着看到的恐怖情景。

    “人头,好多的人头,象小山一样。”

    “什么?那是人头?”

    “是啊,我们还有骗你不成,好多的人头,垒成了小山,一个个睁着死人眼,象要找人索命一般,说有多吓人有多吓人。”

    “我听说过,这叫京观..........”

    “天啊!”

    张其在很快接到并报,匆匆赶到南门,此时东方第一线阳光升起,从南门城楼向外望去,就能清楚地看到那堆成小山的头颅,发散着阴森森的厉气;

    其中最顶端那相硕大而狰狞的的头颅,正是余大能的,那双怒目还圆睁着,披散的头发被晨风吹得轻轻拂动,样子恐怖极了,便是张其在看了,头皮也不禁发麻,普通的叛军就更别提了。

    眼看手下的士兵议论纷纷,胆气尽丧,张其在连忙派出一千人马,将城外的头颅掩埋起来,出城的人马这才发现,京观旁边还竖有一块木牌,木牌上书写着余大能等人犯下的累累罪行,并警告城里的叛军,若不悔过自新,主动解散回家,这京观就是他们的榜样。

    头颅掩埋了,那惊悸的感觉却掩埋不了,城中的气氛显得十分阴郁,每个人心头都象压着块大石头似的。

    张在其派出的探马,终于探明了昨夜突到袁州城下的是赣州来的官兵,同时也确定了主将是秦牧,并只有两千人马。

    秦牧的名字他没听过,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秦牧一举屠杀了他一千人马,能逃出来的不过三几个,其余的头颅都被砍下,筑成了高高的京观,由此可见,秦牧此人有多狠。

    这几个月来他们进展太过顺利了,以至于大多数人以为所有的官兵都不堪一击,现在秦牧用那一千个狰狞的头颅告诉他们,报应来了。

    秦牧绕城而过,向北直奔,目标显然是北面的万载县。

    张其在查看了一下地图,隐隐明白了秦牧攻打万载县的目的何在,他连忙派部将梁英才率一千人马匆匆向北追击,自己带六千大军随后出发,准备把秦牧全歼于万载城下,以挽回低弥的士气,同时避免将来两面受敌。

    梁英才带着一千人马匆匆北进,一路上不时能看到己方探马的尸体,难怪所派出的探马没一个回来,感情都被人家干掉了;

    打探不到前方的情况,梁英才就象瞎子一般,心中开始不安起来,行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等他们如履薄冰地行出二十里,翻过一道高坡,来到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就看到一百多黑甲骑兵,象一根冰冷的巨箭脱弦而来,马蹄声轰鸣如雷。

    “快,列阵,列阵。”梁英才急声大吼起来。

    叛军一路行来,心中本就忐忑不安,梁英才这一嗓子急喊,让他手下的人马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瞬间断裂,一个个惊慌失措。

    好不容易把战阵列好,苏谨这边一百多铁骑已如离弦的巨箭,狂冲而至,铿锵的铁蹄声如惊雷轰响,卷起尘土飞扬,让视线一片模糊,只看到一些影影绰绰的黑影在尘土中隐现。

    南方缺马,梁英才的叛军从来没有遇到如此悍烈的骑兵冲阵过,那摧山倒海的惊人声势,让胆小者两脚开始打颤,手心全是冷汗,一颗心仿佛要跳起胸腔来,耳边什么也听不到,只剩下马蹄的轰鸣声。

    “放箭!快放箭!”梁英才自己也满头是汗,色厉内荏地大吼着。

    “杀!”苏谨这边突然同声狂吼,声摧山岳,吓得一些叛军手脚发抖,箭矢竟射在了前面的同伴身上。

    苏谨率队冲过稀疏的箭雨,三十步,二十步,十步,蓬!一百多铁骑如巨斧一般,凶悍地劈入叛军阵中,不及走劈的叛军象稻草人一般,被撞得倒飞而起,雪亮的马刀映着朝阳划下,带出一蓬蓬妖鲜的血花。

    苏谨一马当先,如同巨箭的箭头,不断地向叛军阵中楔进去,正常人面对一头狂奔的水牛,也会被吓得惊慌失措,何况是一百多匹狂奔的战马,那惊心动魄的声势绝不是普通人敢于正面硬抗的。

    “天啊!”大部份叛军被吓得面无人色,纷纷向两侧逃避,避之不及就会变成尸体。

    苏谨冲击的正前方就象被天神的巨斧劈过一般,裂出一道三丈宽的空白地带来,而且这道空白地带还在不断的扩大着,让他的一百多骑兵轻而易举的凿穿而过,紧接着折返回来,带着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再度冲入敌阵。

    魂飞魄散的叛军乃下武器盔甲,哭爹喊娘地向两边的山坡上逃,苏谨直追到坡下,砍杀了一百多叛军,才怏怏作罢。

    接下来他们干的事,更是让逃上山坡的叛军瞠目结舌,只见苏谨留五十人在马上警戒,其余的人迅速跳下马来,就在坡上叛军的眼皮低下,从战死的叛军尸体上砍下一个个头颅。

    将近两百个头颅很快就被堆在路边,形成了一个小形的京观,做完这一切,一百多铁骑才打着胡哨,绝尘而去。

第104章 步步惊心 (一)

    *****

    梁英才收拢起溃兵,虽然只损失了一百多人马,但苏谨那来去如风的骑兵给他们的震慑力太大了,他再也不敢贸然前进。

    等张其在带着六千大军赶来,但见梁英才带着一众失魂落魄的残兵败将窝在山坡上,不敢进也不敢退。

    京观,又是京观,路边一个京观让人怵目惊心,一百多颗人头垒在一起,鲜血还没干,样子无比悚人,一天之内,已经是两次看到京观了,六千叛军头皮阵阵发麻,一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秦牧的这支人马在他们口中很快就成了魔鬼的代句词。

    筑京观这种事好象在春秋战国时才有,自汉唐以来就很少听说有京观之说了,现在京观又再出现,而且被用来筑京观的头颅就是自己同伙的,昨天还在和自己谈笑的同伙。

    看到一百具尸体和一百个头颅垒起的京观,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在这人命贱如草芥的乱世,路边无人掩埋的尸体时常可见,大家的神经已麻烦了。

    但一百颗头颅被硬生生的砍下来垒到一起,这种视觉震撼力要强烈百倍,六千叛军大概半数以上从今夜起都会做恶梦,梦到一大堆人头围着自己飞舞。

    张其在眼看士气越发低迷,心中既恨又无奈,他非常清楚,若不能尽快取得一场胜利,将来自己手下的大军只怕一遇上秦牧这支魔军,就会吓得望风而逃。

    他迅速下令,将筑成京观的头颅连同尸体一起掩埋起来,并严令士兵不准再谈论京观的事,然后命梁英才将功赎罪,带一百骑兵在前头探路,近七千人马继续浩浩荡荡地开向万载。

    结果才走出七八里,苏谨的一百多骑兵又象幽灵一样出现在了前方。梁英才探路的也有一百骑兵,却被苏谨他们一阵胡哨声吓得掉头便跑;

    苏谨见是梁英才跟惊弓之鸟似的,当然不会客气,立即紧追不舍,一直追到张其在大军前头大半里处,才停下来,嚣张地对着近七千叛军谩骂挑衅。

    “张其在,给你爷爷听好了,奉劝你赶紧缩回乌龟壳里去吧。”

    “哈哈哈,张其在。别看你有七千人马,在老子看来,就是一头猪带着一群羊,惹毛了你老子,老子把你们宰了用来下酒。”

    “就是,这些狗娘养的经常吃人肉,让他们也赏赏被人吃的滋味。”

    “张其在,有本事你啊,来咬你爷爷的鸟啊。”

    泥人还有三分性呢。七千人马被一百多人骑在头上拉屎,这感觉真不好受。若是置之不理,对士气将会造成致命的打击。

    张其在立即命大军全线压上,苏谨策马轻松地小跑半里。然后又停下来挑衅,如此反复几次,张其在的步兵追又追不上,甩又甩不掉。弄得七千叛军心弦紧绷,士气更加低迷。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张其在只得把仅有的两百多骑兵全部派出。准备和苏谨硬干一场,哪怕能打个平手,也不至于如此被动,对提升士气也有不小的作用。

    苏谨一见叛军两百多骑兵一齐冲出,立即掉头便跑,双方相距一里多,追逐了五六里之后,苏谨一个快速回旋,掉头过来,两百叛军受张其在严令,正打算与苏谨硬干一场,两面山坡上却突然传来阵阵的锣鼓声。

    “不好,有埋伏.........”两百多叛军被吓得胆气尽丧,想也没多想,纷纷掉头逃跑;

    苏谨他们怪叫连连的衔尾追杀,再次追到张其在大军阵前,这回两百多叛军可没象梁英才刚才那么幸运,被苏谨他们砍死了五六十人,能逃回去的也个个失魂落魄,有的连武器都丢了。

    苏谨的人马依然是停在大半里外,这回他们没顾得上挑衅,而是忙着砍下死伤的叛军头颅,就在张其在七千叛军的眼皮底下,苏谨等人肆无忌惮地砍着叛军的头颅,收拢无主的战马,这比任何语言的挑衅都来得管用。

    张其在看得七窍生烟,七千叛军却个个尽是兔死狐悲的表情,一种悲观的情绪在叛军中不停地蔓延;

    他们人数虽多,但都是步兵,追也追不上,还得小心对方突然掉头冲阵;一百骑兵听起来不多,但一齐冲刺起来,蹄声如雷,声势极为惊人,绝不可小觑。

    张其在命大军压上,苏谨等人又一溜烟的撤退,叛军走他们就走,叛军停他们也停,反正就那么游荡在一两里开外,让七千叛军如芒在背,难受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张其在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被这支幽灵般的骑兵不断的骚扰,行军速度极为缓慢,照目前的速度,恐怕三天都到不了万载。

    万载城中虽然也有两千人马驻守,但眼前这条唯一的通往万载的道路被截断了,传信兵过不去,消息不通,只怕万载方面还不知道有官军来袭;

    可想而知,现在秦牧率领的主力必定是全速向万载挺进,万一万载守军猝不及防,被秦牧一举攻陷,到时秦牧就能反客为主,进战退守随心所欲,而自己这七千人马反而被阻在坚城之下,进退两难。

    还有一点是让张其在不得不面对的,吕大器的八万大军从南昌而来,按目前的速度,最多五日便会到达袁州,会比张献忠早到一两日。

    他虽然已下令分散在周边各县的一万人马全部回防袁州,但一万对八万,他如何放心得下?

    一但袁州这道江右门得而复失,等张献忠率大军赶到,必定会治他的罪,因此他必须速战速决,尽快灭掉秦牧,然后在吕大器到达前回守袁州,以确保袁州万无一失。

    但苏谨这支幽灵一样的骑兵,却让他速战速决的想法变得不切实际起来,难道要放弃万载,这个想法在张其在脑海在中掠过,随即被他屏弃掉了。

    且不说万载一失,袁州便要两面受敌,光说现在一掉头,七千人马愿不愿意跟他回赣州都成问题。

    在履经挫败,士气低迷的情况下,七千人马都是刚拉起来没超过一个月,还谈不上有太强的凝聚力,如今都靠一口气在维系着,若是半道上掉头,这和逃跑差不多,到时必定会出现大量逃兵,就算回到袁州也没什么战斗力可言了。

    因此,不到万不得以,绝不能放弃万载。

    张其在把七千人马分成两军,前军由部将莫青牛负责指挥,两军前后呼应,同时让那些残存的骑兵负责侦察两翼及盯住苏谨的动向,大军继续向前开进,如此一来,速度倒是快了许多。

    等来到原先两百骑兵遭遇“埋伏”的地方,路旁赫然又出现一个小形的京观,六七十颗血淋淋的人头垒在一起,那狰狞的样子就象是在嘲讽着如履薄冰的叛军。

    而京观半里之外,苏谨那一百多骑兵正好整以暇地驻马路上,已经列好了冲锋的队形,莫青牛立即大喊起来:“备战,备战........”

    前面的长枪兵立即收缩阵形,枪头斜指前方,在军阵前列形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枪林,但并不停步,而是步步向前逼进,只等苏谨的骑兵开始冲锋,才会将长长的枪尾顿于地上。

    两千多人如墙而进,发出沉闷的步伐声,两边有侦骑飞驰,但就是这样,山坡上仍突然传来猛烈的锣鼓声;

    “不好,有埋伏。”叛军纷纷惊叫起来,与此同时,苏谨的骑兵也开始起步,加速,向叛军疾冲而来,让叛军顾此失彼。

    “放箭,放箭.........”忙乱之中莫青牛大吼个不停,结果苏谨他们还没冲入射程,叛军阵中便腾起一阵箭雨,苏谨的人马堪堪停在射程之外,放肆地大笑着。

    莫青牛这时才发现,两侧的山坡只打雷,不下雨,根本没有伏兵冲下来,难怪两翼的侦骑没能提前发现敌情,看来苏谨不过是派几个人隐在山上,乱敲一下锣鼓而已,一但己方被吓得阵脚大乱,苏谨便有了最佳的冲阵机会。

    莫青牛暗暗侥幸,幸好自己统军有方,两千手下虽然惊慌,却没有乱成一团,否则必定又象梁英才一样,被杀得溃不成军了。

    庆幸过后,那种被耍的感觉让他不禁恼羞成怒,“前进,前进,压上去,灭了这群狗娘养的。”莫青牛不停厉喝着,命两千人马继续步步为营压上去。

    “呜呼............”苏谨的人马发出一阵怪叫,然后飞驰而去,这回他们没有再留在一两里外窥伺,而是彻底消失了。

    但这样反而让莫青牛变得更加谨慎,这支幽灵似的骑兵游荡在两三里外,好歹视线所及,能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现今突然消失了,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反而让人更加不安,生怕他们突然又从哪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来,给己方来一个突然袭击。

    莫青牛连忙派出探马追踪,可探马往往是一去不回,到后来,被强领前去侦察的叛军不劳苏谨他们费事,自己就悄悄做逃兵,做逃兵总比做尸体强不是?

    苏谨的人马不见了,派出的探马又不见回来,叛军七千就象瞎子一般,忐忑不安地行行复行行,可谓是走得步步惊心............

第105章 步步惊心(二)

    ***

    莫青牛的两千前锋又小心翼翼地走了六七里,再没发觉有什么异常,军心终于逐渐安定下来,结果没等他松上一口气,前面又传来雷鸣般的铁蹄声,苏谨那支幽灵似的骑兵再度狂冲而来,带起尘土飞扬,气势惊人。

    同时两边山坡山再次响起了阵阵锣鼓声,“备战,备战,注意两侧的伏击..........”莫青牛厉声大吼,两千人马匆匆布阵,前面的长枪兵压下枪尾,枪头如同荆林一般斜指前方,准备抵抗骑兵的冲击,两侧列出了盾墙,防备两面山坡的伏击,中间的弓箭手张弓待发,只待敌人进入射程便箭雨齐下。

    等叛军手忙脚乱的把阵布好,苏谨等人冲到弓箭身程之外又停了下来,肆意地嘲弄,两侧山坡上很快也没了动静。

    莫青牛再次被耍,心中大恨,“给我杀,杀了这些狗娘养的..........”莫青牛挥刀一指,催促大军步步前逼,苏谨及手下拍马便走,一溜又跑了个没影,留下大股尘土让莫青牛的叛军吃了个饱。

    莫青牛一边骂娘,一边加快行军速度,以求尽快赶到万载,大军再次行出七八里,苏谨又一次出现,两边峡谷也同时响起了锣鼓起。

    这次无论是莫青牛,还是他手下的人马,都是老神在在,从容地布阵,果然不出所料,苏谨除了虚张一下声势,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攻击,谩骂一阵又一溜烟跑了个没影,两边峡谷别说伏兵了,锣鼓声一停,连鬼影也没见着一个。

    这种情形又重复了两三次,莫青牛已经可以确定,秦牧的大军早已赶往万载。不过是留下苏谨这一百多骑兵沿途骚扰,以疑兵之计阻滞己方的速度,好给秦牧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苏谨再来骚扰时,叛军都是不惊不乱,有的叛军士卒还能相互笑谈。

    “别怕,他们肯定又是在玩疑兵之计。”

    “就是,他们也不嫌累。”

    “还当咱们都是傻子呢,他娘的,傻子被骗这么多次也会学乖的。”

    “哈哈,他们再能耐。也就一百多号人,咱们跟本不用理会。”

    在这种笑谈声中,叛军的士气得到了不小的提升,对苏谨的骑兵没了惧意,对两侧峡谷不时传来的鼓声更早以麻木,莫青牛的行军速度越来越快,与张其在的后军距离越来越远;

    张其在是个谨慎的人,生怕秦牧玩的是虚虚实实,实中有虚。虚中有实的把戏,连忙派人传令莫青牛不可冒进,要注意与后军保持适当的距离,以便真有埋伏时能相互接应。

    一天下来。果然没事,不过由于被苏谨骚扰,耽误了不少时间,张其在的七千叛军只走出了三十多里。离万载还有四十多里呢;

    眼看天已黄昏,张其在可不敢象秦牧那样在夜里行军,寅时过了不久。便连忙下令安营扎寨,同时在外围撒出大量警哨。

    “可恶!”莫青牛看着营寨外的情景,不禁破口大骂,才消停一个多时辰,这天还没黑呢,苏谨那支幽灵似的骑兵又出现了,在外围肆无忌惮地猎杀着他们派出的警哨。甚至冲到营寨百步之外,嚣张无比的叫骂挑衅。

    叛军放箭又射不到,派步兵出营嘛,少了不顶用,多了人家一跑你又追不到,怪只怪自己那残余的百余骑兵不争气,不是人家的对手,莫青牛除了摔碗大骂,也无可奈何。

    外围的警哨可就惨了,被一一猎杀,幸运点的逃回大营后,宁愿受军法责罚也不愿再出去了。

    苏谨他们在猎杀警哨的过程中,又缴获了十几匹战马,总的算来,这一天下来他们已经缴获将近百匹战马,差不多够他们一人双骑了,忙活了一天大伙虽然累点,但又能欺负人,又有丰厚的缴获,自然个个笑逐颜开。

    有喜就有忧,张其在空有七千人马,却被一百多骑兵折腾得不轻,如今更是连警哨都派不出去,变得跟瞎子似的,心中别提多难受了,就象是一个人握紧了拳头,却打在棉花上,软软的无处着力。

    这样可不行,虽然秦牧的大军一直没见踪影,九成是突袭万载去了,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秦牧没有去万载,而是在暗处等着对自己发动袭击呢?

    稍有些军事常识的就知道,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寨非常容易被突破,若是在外围派不出警哨,让敌军悄悄摸近寨墙,只需用火药一炸,简陋的寨墙立即灰飞烟灭,夜袭的大军就可以潮水般冲入营寨,除非所有士卒都不睡觉,否则遭遇这样突然必定是大败无疑。

    一番思虑之后,趁着天还没黑,张其在下令在大寨四周分别又搭建了四个小营寨,各派五百人马入驻,这样一来,小营寨既有自保能力,又能给大营提供警戒。

    张其在忙着搭建营寨,苏谨则忙着休息,歇了一个多时辰,等到天黑之后,“得!得!”的马蹄声又在叛军的营寨外响起,别人要偷袭,都要裹起马蹄,免得被对方提前觉察。

    苏谨他们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来似的,不但不裹蹄,反而猛吹胡哨,感觉营寨中的叛军反应不够热烈之后,立即敲锣打鼓,外加放鞭炮,弄得惊天动地,喜气洋洋,比皇帝大婚还热闹。

    几千叛军被弄得心神不宁,难以安寝,寨墙四周更是灯火通明,大队叛军睁大眼睛盯着寨外的夜色,生怕夜色中突然有大股人马发起突袭。

    苏谨他们闹一阵,停一阵,一百多人马分成两撮,一撮休息,一撮去闹,反反复复,甚至偶尔还会绕过外围的小营寨,冲到里面的大寨边猛敲锣鼓,弄得大寨里鸡犬不宁后,立即纵马飞撤出来。

    到了四更时分,所有叛军都被弄得疲惫不堪,苏谨他们似乎也闹累了,大营外终于没了声息,被折腾了大半夜的叛军纷纷蒙头便睡,不一会儿大营内就是鼾声如雷。

    十里之外,秦牧的两千人马刚好相反,美美地睡了大半夜,些刻正在将领的呼喝下爬起身,就着火头兵送来的热开水吃干粮。

    秦牧开始确实是带兵直奔万载,打算先拿下万载,再坐拥坚城拖跨张其在,结果中午的时候接到并报,张其在七千人马竟被苏谨折腾得不轻,秦牧当机立断,改变原本来的作战计划,本来嘛,战争不能墨守成规,要跟据战场形势不断作出调整。

    “快,把白绢绑在手臂上,都绑好了,万一掉了到时被当成叛军砍了你白死,伍长什长负责检查手下的士卒是否绑好。”秦牧大声地吩咐着,他手下的两千人马虽然没有夜盲症,但夜色茫茫,一但混战起来,没个标志照样难分敌我。

    秦牧在精心准备着偷袭,张其在也没闲着,七千士卒被骚扰了大半夜,十分疲惫,到四更时分大营外却突然安静了,这种安静让张其在感觉到一丝诡异,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他虽然不能确实秦牧的大军是不是在附近等着发动夜袭,但这突然的安静还是让他提高了警惕,强令一千五百士卒起身布防。除了大营四面寨墙之外燃些火堆,营内一切灯火尽数息去,以免被人提前发现营中的布置。

    还有外围的四个小营寨,更是被勒令全体起身布防,并约好以烟火为信,一但某个小营寨受到猛烈攻击,有支撑不住的倾向立即燃放烟火,只要看到烟火,大营会立即派兵增援。

    布置完这一切,张其在终于松了一口气,还有一个半时辰天就亮了,只要撑到天亮,就好了。

    他一口大气才吐出,南面的营寨立即就住来了喊杀出,夜袭竟然真的来了。

    带军袭击南面小营寨的是崔锋,苏谨骚扰了大半夜,就是为这一刻做准备的,在崔锋想来,叛军已经累得半死,如今一定是埋头呼呼大睡。

    但让他意外的是,叛军虽然确实累得半死,却没有呼呼大睡,他带着三百人马离营寨还有五十步,黑漆漆的营寨内突然射出一阵箭雨,噗噗的入肉声传来,顿时有十几个手下中箭倒下,一阵惨叫声划破了夜空。

    崔锋旁边的一个士卒被射中左眼窝,眼球被挤了出来,箭矢深深地没入眼眶中,鲜血直冒,极度的疼痛让那士卒握着箭尾在地上不断翻滚着。

    崔锋看得目眦欲裂,“灭掉火堆,灭掉火推,分散开,还击........冲,给我冲。”大营外二十步的地方有叛军燃着的火堆,崔锋当冲上去,用刀将火堆挑散;

    其他士卒也依样把所有的火堆给挑灭,四周顿时暗了下来,两三百士卒分散开来,在黑暗中向敌营狂奔而去。

    偷袭不成就强攻,三百对五百,没什么大不了的。

    轰!一声巨响,火光冲天而起,寨门在火光中被炸得倒塌下来,寨门附近的叛军有的被炸得四分五裂。

    带头冲向寨门的崔锋被飞来的一段肠子绕在脖子上,一股腥臭味薰人欲呕,他一边扯断脖子上的肠子,一边从倒塌的寨门冲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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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烟花之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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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牧带着大军在外围窥伺,等待时机。上半夜苏谨前来骚扰时,敌营中灯火通明,苏谨刚消停一会儿,敌营就变得灯火全无,这种反常的情况让秦牧变得谨慎起来,派崔峰攻击南营可以说是一种试探行为。

    果然,崔峰的人马刚接近南营,就遭遇伏击,偷袭实际上已经变成了强攻。

    好个崔锋,及时应变,硬是让三百手下分散开来,利用夜色掩护迅速冲到敌军寨墙下。

    付出二十来人的伤亡后,简陋的寨门被炸飞,崔锋率先冲入敌营,挥刀猛砍,他彪悍如虎,吼声如雷,一个照面便将挡路的几个叛军砍翻在地,势不可挡。

    松针水的功效在这刻充分地体现了出来。叛军大多患有夜盲症,黑灯瞎火的夜里什么也看不见,而崔锋一方因为经常喝松针水,却能清楚地看到叛军的身体轮廓。

    这就象后世的两个阻击手,一个装备了热成像仪,一个只能靠肉眼观察,在夜色之中作战,胜负的结果不会有多少悬念。

    在寨门被炸飞后,叛军只能匆匆点燃火把,而那些举着火把的叛军便成了最明显的目标,嘣!嘣!弓弦声响个不停,崔峰的人马就象夜色中的狼群,不断地猎杀的燃起火把的叛军,一射一个准,吓得许多叛军主动扔掉火把,以免成为猎杀的目标;

    影影绰绰的夜色中,只见一条条白绢冲入敌阵,一声声惨叫此起彼伏。

    崔锋方才牺牲了二十来个手下,心中怒意正盛,一把钢刀飞舞如练,挡者披糜,“杀!”暴喝之中,他双臂贯满了力道。从一个叛军腹部斜斩而过,那叛军竟被一刀斩成两段,上半身被刀势带着飞出数尺远,将旁边另一个叛军撞翻在地,肠子肝肺流了一地。

    两支长枪疾刺而来,崔锋右脚一挫,“呼!”刀势猛斩而出,将刺来的两支长枪尽数斩断,两个手下默契的飞冲抢上,一刀一个干净利落地劈下两颗人头。偶尔闪动的火光照来,但见头颅滚滚,血光飞洒,地上尽是断肢残臂..............

    在崔锋等人猛烈的砍杀中,突然看到一窜红色的烟花腾空而起,在夜空中显得特别绚丽多姿。

    从南面小营寨传出杀声起,张其在的中军大营全部人马就已起身备战,此刻营中早已是灯火通明,所有叛军都已披挂整齐。一看到现面升起红色烟花的信号,张其在不敢怠慢,立即按约定派出一千人马前去增援。

    秦牧也看到了这串烟花,他派宁远带五十人去万载做内应。定下的也是以烟花为信号,所以一见叛军南营腾空而起的烟花,同时叛军中军大营很快派出援军,立即计上心头。

    他匆匆对传令兵吩咐道:“快去。让霍胜增援崔锋,尽快拿下南面的敌营,让刘猛和凌战合兵一处。立即对北面的小营寨发起强攻,务求尽快破营;还有,令两什人马分别对东面和西面两个小营寨发起佯攻,不求攻进营去,只要冲到敌营旁边燃放烟花,把中军大营的叛军往外引即可,快去。”

    “是,大人。”

    秦牧今夜本来是打算用狼群战术,由崔锋、霍胜、凌战、刘猛四人各带三百人马,分别负责攻打外围的四个小营寨,而他和蒙轲带领一千人马隐伏在侧,等待发动致命一击。

    看到叛军用烟花求援后,他立即调整作战方案,让霍胜与崔锋合兵猛攻南面的小营寨,刘猛和凌战合兵猛攻北面的小营寨,同时以烟花将叛军的兵力引向东、西两个方向。

    他命令一经传达,刘猛、霍胜、凌战三人也立即发动,分别对南、北两个叛军小营寨发动强攻。

    现在虽然偷袭被成了强攻,但一方疲惫不堪,一方养精蓄锐,一边有夜盲症,一边没有,而且兵力占优的情况下,即便叛军早有防备,秦攻相信刘猛他们一定能迅速攻下南北面边的小营寨。

    北面小营寨内遭遇刘猛与凌战的猛攻,还在迟疑要不要立即燃放烟花求援,却见东西两面的小营寨先腾起了红色的烟花,在天空中散发出绚丽的亮光。

    张其在刚刚派出一千人马增援南面的小营寨,结果其他三面的营寨很快也传来了喊杀声和战鼓声,而且东、西两面的小营寨先后升起了求援的烟花,这让张其在有些应接不暇;

    他的中军大营还有四千人马,若是再往东、西的小营寨各派出一千,就只剩下两千人马留守中军大营了,万一北面等下也求援,那中军大营的兵力就被抽空了,这无疑是非常危险的事。

    但外围的小营寨却又不能不救,若不按约定迅速派出援军,外围的小营寨必定士气尽丧,一但某一个方向被突破,必定会引起连锁反应,其它方面的营寨也会跟着雪崩,这种雪崩将不可避免地波及中军大营,到时不用官军来攻,恐怕中军大营也会跟着崩溃。

    张其在忧心忡忡,这夜色茫茫,敌情不明,根本分不清那个方向才是秦牧的主攻方向,现在三个方向都传来了救援的信号,无奈之下,他只得向东、西两面也分别派出一千人马增援。

    从秦牧所在的山坡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三条火龙先后从叛军的中军大营驰出,分别向南、东、西三个方向驰去,见张其在中计,真的向东、西两面派出了援军,秦牧心中暗喜。

    而北面的营寨在刘猛和凌战的猛攻之下,很快也升起了求援的烟花,这下张其在真的有些迟疑了。

    秦牧不是只有两千人马吗?如果将两千人马一分为四,每个方向也只有五百人,在己方早有防备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如此迅速地逼得四个方向发出求援信号呢?

    此事让张其在大感蹊跷,他决定先不向北面派出援军,而是派探马去实地查看情况再说,若是秦牧真是兵分四路,到时他大营内的两千人马再猛攻一路,各个击破不迟。

    秦牧已经懒得去管张其在会不会向北面也派出援军了。

    他一跃而起,对身后一千人马大喝道:“兄弟,随本官来,先灭掉南面的叛军,冲!”

    一千人马立即如猛虎下山一般,朝南面的营寨冲杀而去,而此时南面的营寨在霍胜和崔锋的猛攻下,已经崩溃,残存的两三百叛军正没命地向中军大寨溃逃而去;

    带兵前来增援的莫青牛见南营溃兵直冲自己而来,万一自己一千人马被冲乱阵脚,后果将不堪设想,急得他怒声大吼起来:“向两边逃,向两边逃,不许冲阵,不许冲阵.........”

    两三百溃兵被崔锋他们衔尾追杀,到处都是惨叫不断,谁会去听莫青牛喊些什么,见莫青牛一千人马在前方列好了阵形,他们只想冲入自己人的阵中,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这些惊弓之鸟寻得安全感。

    “射!放箭射!”莫青牛大怒之下,顾不得许多了,下令一千手下开弓齐射,溃逃而来的南营叛军没有死在崔峰他们手上,却在这阵箭雨中纷纷倒地,噗噗的入肉声在夜色中听得特别清晰,付出上百条性命之后,溃逃而来的叛军才纷纷向两边逃去。

    紧追在溃兵后面的霍胜和崔峰想也没想,也跟着左右一分,跟着南营溃兵冲向两边的夜色之中。

    这下莫青牛有些傻眼了,他们虽然打着火把,但站在火把下向暗处望,毕竟望不真切,溃兵是被箭雨吓得逃向了两边,可敌人也不见了,前头黑呼呼的,除了被他们射杀倒地的上百溃兵,什么也没有。

    他刚刚反应过来,两侧的夜色中,崔峰和霍胜已经分别杀了过来,先是一阵劲箭自夜色中射出,位于左右两翼的叛军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劲箭已经噗噗地射入身体,一个个惨叫着倒地,队形随之散乱起来。

    “杀!”

    霍胜崔锋两员悍将皆是身先士卒,悍然冲入敌阵,仓促反抗的叛军就象遇上了烈日的薄冰,迅速地瓦解着;

    霍胜一手提刀,一手拿着马鞭,手起刀落,砍翻一个叛军的同时,马鞭飞卷而去,缠住另一个叛军的脖子,把人硬扯过来,大刀顺势一抹而过,那叛军喉咙处顿时狂冒鲜血,断开的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

    他身后的几百劲旅个个如同恶狼一般,从夜色中扑出,奋不顾身的杀入敌阵。

    “顶住,顶住,快,支持两翼”莫青牛疾声大吼着,但夜里指挥大军何其难,根本没有几个士兵能听到他的声音,就算听到,也未必会执行,这一刻他们跟遭遇突袭差不多,也看不清有多少官兵杀来,胆气早就丧失得差不多了。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夜色中,秦牧带着一千人马也及时杀到了,这无疑将成为压垮一千叛军的一最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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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上架前几章惹得书平区一片批评之声,说对昊远一点影响没有是不可能的,俺正在努力对情节作些调整,所以更新受到一些影响。

    无论如何,我会虚心听取那些中肯的建议,谢谢各位及时提出自己的看法。

    我也知道,要兼顾每一个人的感觉是不可能的,但大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能改的,俺都会尽量去改,以求让更多的书友满意。

    最后,向大家求求推荐票,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107章 生死须臾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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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秦牧可没有落后,与蒙轲同时冲入了敌阵,莫青牛的一千叛军三面受敌,惶惶不知所措,任凭莫青牛如何呼喝,仍是不断地出现溃兵。

    秦牧紧握巨阙宝剑,双脚夹紧马腹,啪的一声,奋力斩断一根刺来的长枪后,剑尖猛然一送一抽,随着旁边那叛军一声凄厉的惨叫,一蓬血雨随着抽出的宝剑喷洒而出,染红了他半个马背。

    秦牧不喜欢杀人,但在这战场上却是另一回事,你不杀人家,人家就杀你;在这金戈铁马之声中,在这一声声男儿的怒吼中,很容易让人热血沸腾,跃马扬枪杀起人来,会有一种莫名的快意,仿佛只鲜红的血液才能浇灭澎湃的激情。

    而且在这乱世之中,路注定是要靠杀出来的。

    不远处,蒙轲的那柄长长的大刀影着火光,暴劈而下,一名叛将连惨叫都不及发出,大刀从他左肩劈入,硬生生将他劈成了两半,鲜血内脏洒了一地,如此血腥、恶心的场面能让初临战阵的人当场吐出来。

    两人身边的一千劲卒十人一组,组成成了严密的阵形,就象一部部冰冷的杀人机器辗过来,前头的长枪兵在什长有节奏的喝令下,不断齐刺,一排排的叛军被刺翻在地,两边的刀盾手则不断短距离出击,砍杀着一些漏网之鱼。

    一个个小阵形就这样不断推进着,叛军很快切割得七零八落,秦牧纵马在这些小阵形之间,来回冲刺,旁边是朱一锦和李式两个贴身护卫,帮他挡去左右两面的攻击;

    这样秦牧可以专注于前方,不断挥剑斩杀,巨阙剑被他当成大刀用。挥动时剑气纵横,杀气腾腾,凝重逼人的冷光中自有一股王者之气,真不愧为“天下至尊”。

    秦牧他们推进得很快,霍胜和崔锋自两翼杀入,进展也不慢,莫青牛一千叛军还差一点就要被他们拦腰斩断了。

    至此,三面受敌,节节败退的叛军再也支撑不住,开始四散溃逃。秦牧率军在后面一路追杀,并且有意识地将这股溃兵向张其在的中军大营驱赶。

    张其在不明敌情,中了秦牧调虎离山之计,他向东、西两面的小营寨各派出一千援军,等北面的小营寨在刘猛凌战的猛攻之下,也燃放烟火求援时,他反而没敢再派援军,因为中军大营也只剩下两千人马了,若再派出人增援北面的小营寨。中军大营就基本被抽空了。

    此刻四面杀声一片,中军大营的叛军早已是军心动荡,草木皆兵,南面的溃兵飞逃而来。夜色中影影绰绰看不太清楚,这个时候谁也不敢擅自出击,一大股溃兵逃到寨门下,惊恐万状地叫唤着。

    “开寨门。快开寨门。”

    “是我们,是我们啊,快放我们进去。官兵杀来了。”

    开玩笑,你不说官兵杀来还好,你这么说谁还敢开寨门啊。

    张其在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南面近千溃兵冲来,虽然没能冲入营寨内,但却给寨内两千人马造成了极大的恐慌,本就低落的士气更是泄了个精光;

    有些胆小的甚至趁人不注意开起了小差,张其在组织了督战队,对逃兵毫不留情地斩杀,才勉强稳住了即将崩溃的军心。

    近千溃兵冲到寨门前,却不得其门而入,而后面秦牧的一千多人马紧追不舍,正不断地收割着落后的叛军性命,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在夜色中回荡,一蓬蓬鲜血在暗夜里绽放成妖艳的红花,昨天或许他们还在抢劫,强/奸,杀戮,报应循环,现在他们成了被杀戮的对象。

    对这些无恶不作的叛匪,秦牧杀起来是毫不手软,华夏大地正哭声遍地,万里河山处处有啼痕,张献忠几十万蝗虫大军正滚滚而来,这个充满了肮脏罪恶的乱世,必须用血雨腥风去涤荡。

    现在绝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必须杀,杀得尸横满地,杀得血流成河,杀得为恶的叛军闻风丧胆。

    他不断地挥动着巨阙剑,带出一蓬蓬腥臭的血液,征袍尽染,战马血红,在他们血腥的追杀驱逐下,越来越多的叛军涌到寨门前,不断哭喊着,推撞着寨门,有的则爬上寨墙,企图从寨墙爬进去;

    寨内的叛军眼睁睁地看着外面的血腥大屠杀,却无法相救,哭声,喊声,呻吟声,惨叫声,哀嚎声,声声入耳,断落的残肢,暴溅的脑浆,流淌的血液,乱滚的头颅,样样刺目,一种兔死狐悲的情绪如铅块一般压在寨内叛军的心头。

    “将军,开门放他们进来吧,小人的弟弟还在外面呢,将军,求你救救小人的弟弟吧。”

    “将军,我兄长随莫将军出营,如今生死不知,将军,开寨吧,求求您了。”

    “开门吧,将军,我儿子受伤了,就在门外,将军.........”

    寨内不少叛军开始哀求着张其在,兄弟、父子、亲戚同军的人很多,眼看着自己的亲人在寨门外被官兵肆无忌惮地屠杀,惨不忍睹,许多人冒死哀求着,这使得寨内军心更乱。

    “住口!”张其在大声喝斥着,他不是不想救外面的溃兵,只是这种情况下,一但打开寨门,外面的溃兵一拥而入,根本不用秦牧杀进来,寨内的两千人马也必定也跟着崩溃。

    “霍胜,快去炸寨门.........”趁叛军还没有被杀尽,秦牧对霍胜大喊起来。

    霍胜立即带着几个手下,换上叛军的衣服,只在手臂上系上白绢作为识别标记,另外在叛军尸体上扯下一些衣裳,包住几个巨大的地雷,做好这一切,几个人立即向寨门挤去。

    挤在寨门附近的叛军实在太多了,几人要挤过去,不得不一边挤一边下黑手;

    前面两个负责开路的士卒拿着匕首不断对挡路的叛军腰眼乱刺,将人刺倒后踏着尸体挤过去。

    因为外围有秦牧他们不断地围剿屠戳,叛军只能挤在寨门前,不断地拍打着寨门,或是攀爬着寨墙以求逃生,根本没人会注意到混进来的霍胜等人,对于身边倒下的同伙,更是没人多看一眼。

    霍胜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寨门前,几个人围成一圈,将几个巨大的地雷往中间一堆,将引信拧在一起后点燃。

    “有炸药,寨门有炸药,快爆炸了,快跑啊,快跑啊。”霍胜亲自点燃引信后,与几个手下同声大喊起来,然后抽刀一边猛砍,一边向外冲。

    附近的叛军这时才发现,寨门外果然有一大包衣物包裹着的东西,一根点燃的引信“哧哧!”地冒着火花,那引信眼眼就燃尽了,瞧见这个情形,不禁个个吓得魂飞魄散,争先恐后地逃离寨门附近。

    外围的官兵仿佛是在配合他们,开始向正面集结,寨墙两边再没人追杀,几百溃兵于是纷纷沿着寨墙向两面奔逃。

    那眼看就要燃尽的引信,其实是一个假象,霍胜为了给自己足够的逃生时间,在包裹地雷的衣物内还绕有一圈引信,但这一点只有他们知道,附近的叛军见引信已经烧入衣物内,只道立即便会爆炸,根本没人敢去灭引信,只顾着亡命逃离。

    霍胜等人不但顺利逃了出来,还回到本阵加入了战斗队形,轰!寨门处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一团火光冲天而起,巨大的轰鸣声震得人耳膜发疼,那木头搭建的寨门在火光中被炸得七零八落。

    爆炸的硝烟尚未散去,秦牧手上的巨阙剑已霍然前指,“冲!冲进去杀他个片甲不留。”刚刚集结好的一千多人马举着盾牌,立即如洪流般向倒塌的寨门卷去。

    寨内的叛军在督战队的砍杀震撼下,勉强保持住了队形,听到寨外传来冲锋的脚步声,喊杀声,纷纷张弓放箭,一蓬蓬箭雨透过寨门未散的硝烟射出来,噼噼啪啪地打在秦牧前面的盾牌上;

    秦牧一方立即还在颜色,连续两轮箭雨暴射入营去,因隔着硝烟,也看不清里面的伤亡如何,只能听到一声声的惨嚎传出。

    “冲!冲进去,活捉张其在。”在朱一锦和李式的拱卫下,秦牧一边大吼,一边纵马冲入寨门。

    “活捉张其在。”

    “活捉张其在。”

    “...........”

    一千多人马士气如虹,暴喝如雷,随着秦牧、蒙轲等人猛冲入营。

    而张其在也亲自冲锋在前,带着两千叛军全力压上来,企图把秦牧的大军挡住,两支人马在寨门处轰然撞在一起,就象两股激流,只不过溅起不是水花,而是一朵朵妖艳的血花。

    张其在派去支持东、西两面的叛军,发现上当之后,正飞快地回援中军大营。

    秦牧非常清楚,必须在他们回援之前,击溃张其在的两千人马,否则自己反而会背腹受敌,一败涂地,胜与败,生与死,只在须臾之间,冲,必须全力冲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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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意气飞扬擒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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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其在派去支持东、西两面的叛军,发现上当之后,正飞快地回援中军大营,秦牧必须在这两路叛军回援之前,击溃张其在中军大营的两千人马;

    否则东、西两路叛军一但成功回援,秦牧反而会背腹受敌,到时一败涂地的将会是他;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的宝贵,都将决定着这场战争的胜负,决定着他这两千人马的生与死。

    此刻,秦牧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拼命,只有迅速击溃前面的两千叛军,才能夺回生机,夺取胜利。

    张其在同样看到了东西面正在加速回援的两路人马,对他来说,只要拖住一时,胜利便唾手可得;

    因此他同样是拼了老命,不断呼喝着:“兄弟们,咱们的东、西两面的三千人马已经回援了,就快要到了,跟我杀,再支撑一会儿,胜利就属于咱们的了。”

    张其在冲锋在前,带领两千叛军亡命的反扑着,见主将悍不畏死,加上援军眼看就要回援了,两千叛军的士气有了不小的提升,紧跟其后拼杀着。

    寨门处地方有限,双方的兵力都无法完全展开,两军簇拥在一起,后面的挤前面的,前面的人想退都退不了,只能机械地挥着刀,往对面的敌人身上猛砍。

    秦牧此刻同样是身先士卒,巨阙剑运转如飞,锵!他刚架住一个叛军劈来的大刀,朱一锦配合默契,马刀立即疾送而出,将那个叛军腹部整个刺穿,紧接着猛然一抽刀,那叛军肠子跟着马刀全流了出来,扑倒在地不住地惨叫翻滚着。

    “兄弟们,冲过去。击溃他们,快,让敌人知道什么是挡我者死!杀!”秦牧一边砍杀,一边大声鼓舞着士气,明亮的火光中,不少叛军发现了他这个主帅,纷纷冲上来,幸好有朱一锦和李式带着亲兵奋力砍杀,守护着他。

    寨门处尸体堆了一层又一层,热血把地面弄得一片泥泞。喊杀声震耳欲聋,硝烟与血雾一并嚣腾着;

    蒙轲与张其在只隔着两丈多远,彼此都能看到对方,但因两军士卒拼命的前冲,周围都簇拥满了人,蒙轲便是想诛杀张其在,一时也冲不过去。

    他那柄长刀直劈横绞,把身前绞得一片腥风血雨,若是在白天。必定能把附近的叛军吓得屁滚尿流,争相走避;但在明灭不定的火光下,视线不能及远,再惨烈的景象也被掩饰在了暗淡的夜色中。蒙轲的勇猛便没有了多大的震慑力。

    崔锋和霍胜拼命地向蒙轲靠近着,一路上不断暴喝劈砍,几分钟之后,三人终于汇合在了一起。三个猛人无不是虎背熊腰,悍勇无比的人物,分散开来不见得如何。一经汇合在一起,立即形成了一台骇人的绞肉机,挡在前面的叛军被三人绞得血雨横飞,两丈之内再无活口,凭借三人彪悍无比的合力冲击,叛军终于被冲开一个口子,而且迅速地扩大着。

    “冲!快冲上去,击溃他们!”秦牧不失时机地大吼着,指挥着身边的士卒往蒙轲他们打开的缺口猛冲,叛军的阵形象被一柄巨剑劈开了胸腹,开始迅速向两边崩裂,地上满是碎肉残肢,浓浓的血腥味薰人欲昏............

    就在这个时候,张其在中军大营的北面火光四起,一支人马一边大喊,一边从燃烧的帐蓬间冲了过来,骑在马上的秦牧远远就能瞧见冲在最前面的刘猛那根巨大的狼牙棒,不禁狂呼着:“兄弟们,杀啊!刘猛他们从后面夹击而来了,杀啊,叛军必溃,叛军必溃!”

    背后的营帐起火,同时传来阵阵的喊杀声,本就快要崩溃的两千叛军背腹受敌,再也支撑不住,在秦牧的大喊声中轰然溃散,四处奔逃,就象一堆被洪流冲散的枯枝败叶;

    秦牧与刘猛率军从两面追杀,同时让士卒不断大喊,“叛军败了,活捉张其在,活捉张其在..........”

    夜色火光中,到处是无头苍蝇般乱窜的叛军,惨叫声,哭喊声,求饶声,到处都是,无数的叛军爬上寨墙,企图逃出大营去,就象是地震来临时,无数的飞禽走兽在争相逃命。

    秦牧身边聚拢了二三十骑兵,在大营内肆意的驰骋冲击,就象猎猎秋风中,一片轻云在天空飞舞,快意无比,爽畅无比!

    轰隆的铁蹄敲打着地面,漫起黄尘嚣扬,他们专往人多的地方猛冲,无须挥刀劈砍,光是马蹄践踏就让叛军死伤遍地。

    “大人,那边,那边,那边有一股叛军........”朱一锦纵马靠上来大声喊着,秦牧顺着他长刀指引的方向一望,果然,在火光暗淡的左面,一股近百人的叛军正在向西奔逃,看他们的样子是溃而不散,在全军皆溃,争相逃命的情况下,还有一股叛军溃而不散,那只有一个原因。

    秦牧挥剑一指,大喝道:“冲,张其在一定在那边,活捉张其在,冲!”

    “活捉张其在。”

    “活捉张其在!”

    几十士卒兴奋地大喊着,随秦牧疾冲而去,那些溃逃中的散兵听到轰隆的马蹄声压过来,纷纷仓皇地逃避,惊叫不停,秦牧的几十骑兵就象一部重型坦克碾压而过,留在一路的尸体。

    那股溃而不逃的叛军见有骑兵冲过来,立即分出一半人马准备阻拦。“杀!”秦牧大吼着,不断抽打着战马加速,象一股旋风席卷而去;

    秦牧挥舞着巨阙宝剑,宝剑借着战马的强劲冲力,横扫而过,连续砍断两个叛军的脖子,血花一蓬蓬喷出。

    一个叛军飞滚过来,意欲砍他的马腿,秦牧适时一提缰绳,战马嘶鸣一声,四蹄腾空而起,飞跃如龙,然后重重踏下;

    嘣!的一声怪响,一只铁蹄踏在那叛军的腹部。那叛军的肚子顿时象气球一般整个爆裂开来,肠子肝脏一股脑的溢出来,和着血水流了一地。

    霎满鲜血的剑甲在火光中散发着暗红色的冷光,碗大的铁蹄敲击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仓促迎上来的几十叛军多是用刀,并无阻击战马的长枪,在秦牧几十铁骑的猛烈冲击之下,就象纸糊的破屋,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铁骑如飓风扫过。几十叛军的阻拦起不到丝毫凝滞作用,席卷而过的秦牧远远看到了张其在骑着战马,身边尚有七八名骑兵拱卫,其他随着他的叛军则全是步兵。

    “兄弟们,果然是张其中,冲!活捉张其在者,赏猪一头!”秦牧边冲边大吼。

    “大人有令,活捉张其在,赏猪一头。”

    “活捉张其在。赏猪一头。”

    随着秦牧身边士卒不断的叫喊,很快,满营都是“活捉张其在,赏猪一头”的叫喊声。

    前面奔逃的张其在气得几乎吐血。他冲到西面的寨门处,此处逃来的叛军太多,拥塞在一起,一时是挤不出去了。

    秦牧趁此机会。疾冲而上,战马嘶叫,扬蹄猛踢。挡路的溃兵被踢得倒翻出去,狂吐着鲜血。

    张其在见逃无可逃,反而向秦牧迎上来,他打的主意是不错的,若能擒杀秦牧,不但逃生不成问题,甚至可能反败为胜。

    他的想法很好,但他仓促掉头马速未快,秦牧没有给他丝毫机会,战马疾冲如虎。

    蓬!一声动人心魄的巨响传出,张其在做梦也没想到,秦牧身为主将,竟然敢这么拼命,硬是策着战马与他的战马飞撞在一起,狂奔的战马撞在一起,那瞬间的冲力何其猛烈?

    猝不及防的张其在连人带马翻滚出去,发出阵阵轰隆之声。

    秦牧则在两马两撞的瞬间,纵身旁跃而出,整个身体砸在旁边的几个叛军身上,把几个叛军撞得七荤八素,秦牧自己也摔得脑袋嗡嗡直响,浑身痛疼,但比起被压在战马低下动弹不得的张其在好了不知多少倍。

    秦牧这种拼命的打法,就是朱一锦等人也看得目瞪口呆,一时惊叫不止:“大人,大人.........”

    “叫个屁,快杀.......老子要亲自擒拿张其在.........”

    由于身上的疼痛,秦牧大吼时咬牙切齿,朱一锦和李式带着几十手下悍然不顾的冲杀起来,很快冲散附近的溃兵,张其在的几个亲兵想上来救他,也全被朱一锦等人斩于马下。

    秦牧在两个手下士卒的搀扶下爬起来,捡回自己的巨阙剑,然后走过去一脚踏在张其在的脸颊上,嘿嘿笑道:“张其在,没想到会这样被我擒住吧?人生,处处充满了意外,哈哈哈......”

    张其在被压在马下,肋骨摔断了两根,嘴角溢着血,再被这么一踩,哪里能答他。

    朱一锦让李式带人继续追杀孤近的溃兵,自己回到秦牧身边担心地问道:“大人,您没事吧?”

    “放心吧,没事,老子可不是豆腐做的。”

    “大人,下次可别玩这么大人,万一您有个闪失,属下是百死莫赎啊。”

    “哈哈,这叫舍不了孩子套不住狼,既然上了战场,就不能怕死,老子身为主将都敢于拼命,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家伙,谁好意思畏缩不前,哈哈哈.........”

    “敢不效死!”

    “敢不效死!”

    “敢不效死!”

    朱一锦与旁边几个士卒眼含热泪,昂然应着。

    确实,有这样的主将,身为他麾下士卒,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又何惧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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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接着下套

    ***

    张其在被秦牧生擒,中军大营、南面、北面两个小营寨,以及莫青牛增援南面的一千援军全部溃散,夜色中不计其数的溃兵四处乱窜,叫喊声、马蹄声,杀戮声十数里可闻;

    剩下东、西两面计三千叛军被这种大溃败形成的恐慌感染,根本不用秦牧他们费事,很快也跟着溃逃起来,这种大溃败一但形成,神仙也难以再扭转局势。

    天亮了,秦牧的两千人马仍追杀不休;

    昨夜秦牧发动夜袭之前,叛军已经被苏谨骚扰了大半夜,本就疲惫不堪,再被秦牧两千人马死咬不放,许多人实在跑不动了,干脆就趴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不停求饶。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跪地投降的叛军,吓破了胆的叛军再也兴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两三个赣州兵就能把上百叛军驱赶到一起,跟赶羊似的。

    秦牧驻马在一个小山坡上,他不是在观察战场,没那个闲工夫,因为司马安正一个劲地往他脸上喷口水。

    “大人,为帅者,平时只须恩威并施,赏罚分明,上阵则偏重于谋略,及审时度势,随机应变的能力,个人勇武只是其次。”

    “古之帅才,多不以个人勇武为恃,秦之白起,汉之韩信,唐之李靖,本朝中山王徐达,皆不以个人勇武注称。”

    “大人是三军主帅,在叛军已溃败的情况下,竟然以身涉险,这不是英勇,是愚蠢,大人可知,万一您有个闪失,会有什么后果?”

    “大人,卑下说这么多。您都听进去了吗?”

    “司马先生,我这不是没事嘛,你不用担心,正所谓吉人自有天相........”

    “吉人自有天相?大人您少拿这些鬼话来搪塞,大人岂不闻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若是大人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珍惜,又怎么能指望老天爷垂青。”司马安已经可以用愤怒来形容了,口水更是狂愤不止,“卑下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今后但凡大军开战。大人必须远离战阵,只须居中指挥即可,冲锋陷阵自有蒙将军、刘将军他们去做。”

    苏谨、朱一锦、李式等人也齐声附和,一同对秦牧发起围攻,秦牧双拳难敌四手,只得连声说道:“好了,本官保证,下次一定慎重,一定慎重。不必要的险决不再去冒,这总行了吧,朱一锦,你快去看看。这次俘虏了多少叛军,还有赶紧清点缴获的军资,快去。”

    由于一路追击,战场拉开足有二十多里。光是打扫战场,就费时大半日,倒寅时才打扫清楚。

    这次共歼敌一千二百多人。俘获包括主将张其在在内的叛军三千三百多人,另,包括苏谨他们昨天缴获的,共前后夺得战马两百二十六匹,驮马八百多匹,武器粮草一大批。

    秦牧这次共出动两千一百五十人马,伤亡一百二十一人。对这个伤亡数字,秦牧虽然心痛,却也还能接受。

    毕竟打仗总是要死人的,只是多少的问题而已,想要一个不伤,除非象老美那样,用“战斧”隔着几百里进行饱和轰炸。

    寅时该到晚餐时间了,张其在的大营只烧了些帐蓬,寨墙都还在,秦牧直接就把这座大营给占了,虽然血腥味还没有完全散去,但大营里到处是打了胜仗后的欢声笑语,随着向晚的炊烟升起,火头军那边飘来阵阵的肉香,气氛更加热烈了。

    打了大胜仗,且有大量缴获,秦牧自然要慰劳一下将士,下令烹牛屠羊,大犒三军。

    等待开饭的士卒们或是勾肩搭背,或是三伍成群,聚在一起畅快地聊着昨夜杀敌的经过。

    尤其是昨夜跟随秦牧冲杀的那二三十骑兵,成了珍稀动物,被士卒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听他们讲述秦牧昨夜生擒叛军主帅张其在的过程。

    士卒们可不会象司马安那样想那么多,听说秦牧悍不畏死,用战马撞战马,硬是让张其在一招成擒之后,纷纷大声喝彩起来;

    士卒对英勇的主将往往更容易产生认同感,更何况几个月前秦牧还是一个文弱的文官,是和他们一起摸抓滚打苦练出来的,这次生擒敌军主将,让士卒对秦牧的个人崇拜更是达到了别人望尘莫及的地步,而这恰恰是秦牧不惜冒险以求达到的效果。

    秦牧及麾下一群将领却没有时间享受这大胜后的畅逸,除了苏谨忙于整编那三千俘虏之外,所有重要的将军都被秦牧招集到了中军大帐。

    秦牧坐在一张长几后,正用一块白绢仔细地抹着他那把巨阙剑,仿佛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把你们都叫来,想必你们也猜到原因了,说吧,下一步该怎么走,按计划继续攻打万载,还是回师袁州再博次大的,大家有什么想法都摆出来吧。”

    霍胜抢先说道:“大人,这还有什么好讨论的,自然是回师袁州,叛军主帅张其在都成了咱们的阶下囚,七千叛军或被歼,或被俘,此刻袁州城里的叛军,必定是风声鹤唳,人心惶惶,搞不好咱们大军一开到袁州城下,城中的叛军就会吓得开门投降了。张其在两万叛军自长沙一路东来,所过之处烧杀抢掠,袁州城是他们如今的老窝,里面不知囤积了多少他们抢来的好东西,嘿嘿,大人,咱们趁吕大器来之前拿下袁州城,估计能顶得上你做一两年盐贩子了。”

    秦牧被噎得够呛,老子养着你们,供你们吃、供你们穿,竟被你们看成了私盐贩子,真是岂有此理,

    “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吗?”他依然低头擦着宝剑,一遍又一遍,直把剑身菱纹里的血迹全抹干净。

    刘猛说道:“大人,袁州墙高城厚,如今还有一万叛军把守,张献忠大军离袁州只有几日路程了,这无疑会给袁州城中的叛军很大的信心,咱们这两千人马若是强攻,先不说能不能攻得下,就算攻得下,只怕也会伤亡惨重。反正咱们这威名也打出来了,与其拼命再去攻打坚城,还不如先攻取万载,然后坐山观虎斗,让吕大器与张献忠先拼个你死我活,咱们再见缝插针,到时进战退守,都能从容不迫。”

    “蒙轲,你的意见呢?”秦牧问道。

    “分兵。”蒙轲果然是强人,光是分兵两个字,就是在坐的其人想也没敢想的,就两千人马,攻打袁州尚赚少了,他竟然还说要分兵,“大人,只须给我三百人马,另外三千俘虏也由我带去,保证给大人拿下万载,至于袁州这边,多这三百人不多,少这三百人不少,大人尽管去试试,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往万载来。”

    “司马先生的意思呢?”秦牧接问道。

    “大人,三千俘虏若是使用得当,利用他们拿下万载应该不是问题,卑下也赞成蒙将军的意见。”

    秦牧淡淡地对蒙轲说道:“三千俘虏我不能给你。”

    “大人,难道您不打算要万载?”

    “不,万载我要,袁州我也要。”

    大坐的众将纷纷望向秦牧,蒙轲的方案已经够贪了,但袁州只是去试试,总算可以接受,谁也没想到,秦牧更狠,仿佛万载和袁州都是随便就可以捏在手心里一样。

    “大人的意思是...........”

    “蒙轲,我最多能给你五百俘虏,怎么用就看你的了,反正万载你一定要给我拿下,其他的俘虏我今晚要让他们逃回袁州去,刘猛,你亲自去选五十个机灵点的士卒,让他们混入叛军中去,进了袁州城后,再去弄泄药,明天晚上,最迟到后天晚上,我要袁州城里所有的叛军都拉稀................”

    噗!司马安一口水喷了出来,因为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万人同时拉稀的壮观场面,这个..........袁州城里的茅厕够用吗?

    司马安咳嗽了几声说道:“大人的想法或许不错,但溃兵进城时,极有可能会被搜查,卑下看来咱们的人很难把药材带进城。”

    秦牧无所谓地答道:“药材带不进去,就进了城再找,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能让咱们的人混进去,问题就好办了。”

    司马安听了微微颔首没在这个问题上说什么,秦牧一向善于听取属下的意见,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主见,相反,他最后作出决定后,别人很难再改变,这一点司马安是非常清楚的。

    为了配合这次行动,秦牧还解除了禁酒令,黄昏的大营中,士卒们笑语频传,喧嚣不已,除了负责警戒的人马,大营中气氛十分热烈,杯碗交错,秦牧还亲自出来向士卒敬酒,惹来一片欢呼之声。

    三千多俘虏被关在西面的小营寨中,远远就能听到中军大营里传来的喧闹声,同时他们还发现,看押他们的官兵也偷偷喝起了小酒,看守逐渐松懈了起来。

    很多俘虏觉得机会来了,开始私下了交头接耳,小声串联着,被刘猛选出来混入俘虏当中的那五十人尤其活跃,不断鼓动着营中的俘虏............

第110章 剩余价值

    ***

    当天夜里,秦牧大营中烹牛宰羊,还开了禁酒令,两千士卒欢呼雀跃,谈笑风生,围在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庆祝刚刚取得的一场胜利,直到二更时分大营里才消停下来。

    由于很多士兵喝得酩酊大醉,防守上难免会有些疏漏;

    到了三更时分,防守寨门的人马只剩下三四十人,关押在小营寨里的叛军俘虏早已串联好,此时一齐冲出,守卫寨门的几十人只来得及放一轮箭,见几千俘虏汹涌冲出,其势难挡,便一轰逃了。

    李同良混在俘虏当中,此时冲到了最前面,他一边打开寨门,一边喊道:“大家快逃啊,快啊,中军大营那边的官兵很快就会接到消息,马上会杀过来,快逃,逃回赣州咱们就安全了,快啊...........”

    俘虏当中的军官白天都被秦牧砍了,剩下的都是些小兵,形同散沙,在李同良等人的鼓动下,争先恐后地拥出大营,加上手上没有武器,根本没人想过要去袭击秦牧的中军大营,一冲出寨门立即乱糟糟的四散逃命,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得越远越好。

    只是他们当中大多数人有夜盲症,逃跑的过程中又不敢打火把,两眼一摸黑,在黑暗中象无头的苍蝇似的乱撞,跑个十步八步又摔得七荤八素,只能慢慢摸索着,这样逃跑的速度能有多快?

    秦牧接到并报之后勃然大怒,当即拔剑把负责看守俘虏的将领给“砍”了,然后击鼓聚将,点兵追击。

    然而他手下的士卒喝酒喝到二更天才睡下,不少人酒醉未醒,秦牧东拼西凑,才凑起八百人马,匆匆出营追捕逃跑的俘虏。

    只是这夜色茫茫。俘虏们一经逃了出去,想全部追捕回来又岂是那么容易?秦牧累死累活,到天亮时也只抓回了一千五百多人,其余的都被逃掉了。

    为此秦牧怒不可遏,当天便点齐兵马,杀奔袁州城而来,三军杀气腾腾,一副准备屠城的样子。

    袁州城中的叛军如今可谓是愁云惨淡,如临末日一般,一千人马刚刚在刘家村被屠了个精光。人头被拿到袁州城筑了京观,紧接着七千大军在原山坪遭遇夜袭,全军覆没,连主帅张其在都被生擒了。

    如今虽然前后有两三千溃兵逃了回来,但这些人不逃回来还好,逃回来后逢人便说原山坪惨败的过程,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自然不免对官兵凶狠加以夸大;

    秦牧在刘家村大肆屠杀,又在袁州城下大筑京观。凶名本就够响亮的了,再经逃回的溃兵一夸大,秦牧在叛军心目中已经成是三头六臂,吊睛白额的地狱恶魔。他那两千手下也都成了妖兵魔将,凶神恶煞。

    这使得城中的守军更加恐慌,若不是袁州四城紧闭,估计已经有不少人选择当逃兵了。

    负责留守袁州的是张其在的副将高泽。他与身材稍显矮小的张其在正好相反,长得五大三粗,满脸虬须。冲锋陷阵非常威猛,可以说他是张其在这支前锋大军中的前锋。

    他作战虽然勇猛,弥补了张其在的不足,但在谋略及掌控全局的能力方面未免有些欠缺。

    高泽除了紧闭袁州城门,火速派人向张献忠求援之外,别无他法。

    城中乱象纷纷,军心浮动,听说秦牧正带着大军杀回袁州来,有些人甚至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话来劝说高泽放弃袁州,先返回与张献忠汇合。

    高泽一怒之下,将劝说他的人给砍了,他娘的,这些狗娘养的没安好心,放弃袁州你们肯定没事,老子却非被大王砍头不可。

    袁州肯定不能轻言放弃了,但能不能在张献忠到来之前保住它,高泽心中也没有多少把握,城中虽然还有一万大军,但军心惶惶,一心只想着逃跑的不知有多少人呢,如此人再多又有什么用,说不定秦牧的大军发动一轮猛攻,这一万手下就崩溃了。

    为了稳住军心,高泽让人大肆宣传,说张献忠大军明日便能到达,还大鱼大肉地让士兵吃了个痛快,并承诺只要坚守到援军到达,必有重赏,能想到的手段高泽都用上了,城中的军心总算稍稍稳定了一些。

    申时刚到,秦牧的大军便浩浩荡荡地开到了袁州城下,那黑底红字的“秦”字大旗,黑得象地狱,红得象鲜血,在风里飞扬着,翻卷着,仿佛充满了无尽的魔力,袁州城头的叛军远远望见,便不由得满心惊悸。

    秦牧带来的除了一千七百手下将士外,还有一千二百名叛军俘虏,将近三千人,另外还有一多千颗人头。

    大军到达袁州城下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筑京观,为了最大程度地震慑叛军,秦牧如今是乐此不疲,一千多颗头颅很快就在袁州城下堆成了小山。

    京观,又见京观。

    这才几日时间,袁州城下已经是第二次垒起京观了,而且头颅一次比一次多,垒得一次比一次高,城头的叛军远远就能望见那恐怖景象,一股悲观恐惧的气氛顿时弥漫在城头上,连阳光仿佛都失去了热度。

    秦牧望着担架上缠得跟木乃伊似的张其在,暗暗有些好笑,当时张其在的战马速度尚未提起来,而他却是全速冲击,两马轰然撞击之后翻滚出去,张其在被压在马下,脸擦破了,左小腿骨也断了,身上到处是擦伤,只剩下半条老命。

    本着资本家的信条,在没有榨光张其在所有剩余价值之前,秦牧自然是尽力救治他,现在到了榨取他最后的剩余价值的时候了。

    “张其在,你是不是觉得这样败在我手下,很不甘心?”

    张其在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道:“败就是败了,回头想想,我败得并不冤,没有什么不甘心的。”

    “很好,是个实在人,那咱们就有交易良好基础了,你帮我劝城内的叛军出城投降,本官放了你,得!先别忙着拒绝,生命很可贵,况且你这么死了,就永远失去了翻盘的机会,你先想想越王勾践当初的事迹吧,完成了这次交易,你就还有机会,说不定哪天就轮到本官败在你手下了。”

    秦牧象引诱小萝莉去看金鱼的怪大叔,谆谆诱导着。说张其在一点都不心动是不可能的,毕竟生命只有一次,张其在可不是什么理想斗士,可以为了造反大业不惜抛头颅,洒热血。

    他参加叛军,开始是生活所迫,后来是为了一场富贵,要是命都没有了,什么富贵也都成了笑话。

    “你真会放了我?”张其在连看也没看他一眼,显然对他的话并不相信。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现在,本官是胜利者,你此刻在本官眼里就象一只蚂蚁,随手就可以捏造死的蚂蚁,换而言之,只要本官高兴,放走一只蚂蚁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种话骗骗三岁小孩子还行,可惜张其在不是三岁小孩,当然,秦牧也没指望他相信,所以他随后加了一句:“要嘛你去劝城里的叛军投降,要嘛本官用你的人头试试,说不定还是有些震慑力的,这两种选择,你自己任选一种吧。”

    秦牧的话听起来漫不经心,似乎不带丝毫威胁,但你望望那用人头垒成小山似的京观,你就会知道,他要借人头一用的话绝不只是虚言恐吓。

    张其在权衡再三,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筹码可以要挟秦牧,只得无奈地答道:“我愿意一试,不过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俘虏,我的话未必管用。”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你只须做到这一点便可以了。”

    张其在很快被推到城下,城上的叛军看到主帅被押过来,顿时一片哗然。

    “你们看,你们快看,那不是咱们的张将军吗?”

    “是啊,是啊,错不了,张将军果然被俘虏了。”

    “天啊,这可怎么办,连张将军都被俘虏了,咱们还是快逃吧,我听说一但被官兵抓住,脑袋就会被砍下来筑京观呢。”

    “嘘!小声点,让高将军听到,他会先砍了咱们的。”

    张其在还没有开口劝降,城上的叛军看到他,已经是一片惶然,就象被人抽掉了主心骨一般。

    张其在坐着担架,由朱一锦押着来到一箭之地外,他神情复杂地望了望城头,朱一锦立即不耐烦地催促道:“张其在,开始吧。”

    张其在只得对城头喊道:“城上的将士.........”大声喊话牵动了他的伤口,冷汗不禁直冒,朱一锦没有丝毫怜悯地拔出刀来,张其在只得忍痛接着喊道,“城上的兄弟们,我是你们的主帅张其在,你们不是官兵的对手的,快打开城门降了吧,主动投降,官兵会善待你们,否则城破之时,你们的头颅将都会被砍下来,筑成京观,就象..........”

    就象什么还用说吗?张其在离那小山似的京观不足十丈远。

第111章 驱狼吞虎

    ***

    昨天张其在还是袁州城里所有叛军的主帅,今日便到城下劝降,这种反差让人象做梦一般。

    至于劝降的效果,自然是非常的好,南门守将九把刀甚至打开了城门,准备带手下的人马出城投降了。

    那天早上他亲自去查看过城外的京观,那恐怖的场面给他的震撼力太强烈了,如今城内军心浮动,难堪一战,岂能不担心自己的脑袋也也变成京观的一部分?

    他们这些人刚加入叛军不久,对张献忠还谈不上有多深的忠诚度。现在城外又垒起了京观,加上主帅张其在亲自来劝降,心意动摇是很自然的。

    可惜的是,九把刀刚打开南门,还没来得及出城,就被高泽发现了,九把刀和十几名打算出城“反正”的叛军被高泽当场斩杀,血染城门,城外的秦牧事先不知情,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南门又关上。

    高泽虽然及时抢回了南门,但这件事的影响远远没有结束,有九把刀的先例在,他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即使派亲兵负责控制了各个城门,他还是寝食难安,生怕连亲兵也靠不住,自己还得不断来回巡视。

    高泽本就是脾气暴躁的人,这种情况下,他自然变得更加暴躁,对手下士卒动辄打骂还是轻的,若是稍有怀疑,必定立即斩杀,以期能震住场面。

    殊不知这样一来,让城中的叛军更是人人自危,离心离德,私底下各怀心思,暗流汹涌。

    城北的一处高坡上,秦牧、司马安、刘猛、霍胜等人还就探马刚送回的消息榷商着。

    司马安指着地图说道:“吕大器的八万大军已经到罗坊镇,离袁州大概还有四日路程,而张献忠二十万大军到荷尧镇。离袁州也只有五日左右的路程。吕大器的人马虽然有可能比张献忠早到一日,但左良玉的军队军纪败坏,不受驾驭,到达的当天绝不可能立即展开攻城战,也就是说,从时间上算,吕大器其实根本没有夺回袁州的时间;而要保住江西不受叛军涂炭,袁州这道门户就必须夺回来,现在看来,只能指望咱们自己了。”

    说到这。司马安望了望正在城下劝降的张其在,接着说道:“用张其在劝降,虽然能打击城内叛军的士气,但想让城中叛军立即乖乖出城投降,只怕不行。大人派进去的内应起作用最好,但咱们也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们身上,留给咱们的时间其实只有两天了。”

    霍胜笑道:“司马先生言之有理,咱们确实只有两天时间了,两天用来攻城。一天用来转移城中的物资,第四天吕大器一到,咱们就撤往万载坐山观虎斗。”

    苏谨谨慎地说道:“那要展开强攻吗?”

    “强攻又怎么样?能避免强攻自然是好,但避无可避时。再大的伤亡也必须上,一支军队总是想着避重就轻,投机取巧绝不是好事,你们先去准备吧。若是今晚城中的内应起不了作用,明天一早立即全力攻城。”

    “是,大人。”

    这时朱一锦带着张其在回到了坡上。秦牧瞥了张其在一眼,淡然说道:“很遗憾,看来咱们的交易失败了。”

    “你要杀了我?”张其在的声音变得有些吵哑,可见刚才他在城下喊得还是很卖力的,人的意志一但动摇了,就越发怕死,他既然愿到城下劝降,卖力些也属正常。

    “不是我要杀你,是我必须遵守咱们交易的协议,你能成功劝降城中的叛军,我放你一条生路,你劝降失败,就把你的头颅借我一用,作为败军之将,我给了你生的机会。可惜你连你的手下都劝降不了,可惜啊!”

    秦牧说完挥挥手,朱一锦立即把人带下去,到了这生死关头,张其在再也无法保持沉稳,急声嚷道:“让我再试一回吧,我一定能劝他们出城投降,我知道张献忠大军的详细情况,秦大人若是饶我一命,我愿和盘相告...........”

    没有人不怕死,而且这么死张其在感觉不值,投降的步子已经迈出,已不妨迈得再大些了。

    秦牧想了想说道:“好,本官就再给你一次机会,朱一锦,这次让所有俘虏一起随他到城下劝降,算好一柱香时间,过时不候。”

    “是,大人。”

    很快,袁州城下感人肺腑的一幕出现了,张其在与一千多俘虏到来城下,大声劝降,场面很热闹,劝降的声音此起彼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有的可谓是声泪俱下,这些俘虏当中,有不少人与城上的叛军有亲属关系,或是父子,或是兄弟,或是邻居,或是亲戚......

    “儿啊,快放下武器吧,不然城破之时,可是要被砍下头颅筑京观的呀。”

    “哥哥,快降了吧,秦大人保证不会伤害咱们的,降了咱们就可以回家了,娘还在家等着咱们呢。”

    “二蛋啊,别撑了,你们打不过官军的,秦大人用兵如神,要攻下袁州城只是轻而易举的事,快降了吧。”

    “铁牛,快降了吧,看到没有,张大帅都说袁州守不住了,都降了,你们还不快听张大帅的.......”

    城下一声声动情的呼唤,就象母亲唤儿回家吃晚饭的声音,那么真挚,那么温暖,充满了无限的关爱,城头上不知有多少叛军为之心旗摇动。

    “不许答话,官兵是骗你们的,没看到京外的京观吗,官兵凶残无比,一向不留活口,你们若是投降,脑袋立即会被砍下来,千万不要上当,给我放箭,放箭!”

    高泽在城头大吼着,谁答城下俘虏的话,立即被当场斩杀,一蓬蓬的鲜血染红了城头,城上城上惊叫不断,一阵纷乱;

    在高泽血腥的镇压之下,城上的叛军不得不开始放箭,但射出的箭矢不但稀疏,而且轻飘飘的根本不着力。

    一柱香时间一到,秦牧决定再加一把火,他让那一千多叛军撤回来后,亲自来到阵前,大声喊道:“本官一向信守诺言,我和你们的张将军有约在先,他若能劝降城中的叛军,本官便放他一条生路,他劝降不了,就借人头给我一用,现在怪不得本官了。”

    秦牧说到这,锵!突然拔出巨阙剑,剑光如闪电划出,噗!张其在连一声惨叫也未及发出,头颅已经滚落数尺之外,断开的脖子血冒如泉,一股血腥味随风弥漫着;

    一千多俘虏如何也想不到,张其在的人头就这么落地了,一时大哗,这可是他们的主帅啊,秦牧杀起来,跟杀只鸡似的,心惊胆战的俘虏见秦牧再次举起宝剑,都不自禁的小退了一步,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出。

    秦牧持剑说道:“现在,我同样给你们一次机会,去把袁州城给本官攻下来,攻下来了,人人有赏,愿意加入我军的本官会一视同仁,不愿加入我军的,本官也会发给你们一笔丰厚的遣散费,让你们回家;

    要是有谁偷奸耍滑,出工不出力,对不起,张其在便是你们的榜样,生存还是死亡,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别说本官没有给你们机会;

    当然了,你们也可以赌一把,攻上城头后归顺高泽,躲进城里去,对此本官一点都不介意,多你们这千把人不多,少你们不少,躲进去后你们最后企求老天爷保佑我攻不下袁州城,否则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生死两难。”

    一千多俘虏面面相觑,仍然没有一个人敢出声。秦牧也不管他们作何感想,立即喝道:“来啊,把武器发给他们。”

    半个时辰之后,城下战鼓隆隆响起,一千三百名俘虏手拿刀枪,扛着沙包冲向袁州北面的城墙,呐喊声响遏行云,卷起尘土漫漫

    秦牧的一千七百劲卒列阵于后,刀枪如林,只不过他们主要的任务是督战,但凡俘虏敢后退或逃跑,将毫不留情地射杀。

    高泽也亲自来到北面城墙督战,为了保住袁州,他同样使出了铁血手段,但凡敢消极怠工的立即砍头示众,逼得城上的叛军不得不拼命放箭,一蓬蓬箭雨呼啸而下,如漫天飞蝗,城下的俘虏不断有人中箭倒下,惨叫声此起彼伏,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敢逃,试想秦牧连张其在都杀了,还会在意多杀你一个吗?

    战死在城下至少还能落得个全尸,总好过被砍下脑袋筑京观。

    一千多俘虏冒前箭雨,将一个个沙泡扔入护城河,直到把护城河填出一条通道来。

    城上的叛军见城下伤亡惨重,尸横遍地,血满城垣,箭雨逐渐稀疏了,这毕竟是自相残杀,双方有些还是亲属,如何忍心再下毒手?

    城下的俘虏扛着云梯,冲过护城河,一边往城头爬,还一边大声劝降着。

    “快泼火油,快!”高泽在城头大吼着;

    两个叛军抬着一锅滚烫的火油从他身边走过,也不知是太过匆忙还是有意为之,其中一个突然趄趔一下,油锅翻倒在城头,高泽飞快地跳开,还是被汤伤了一只脚;

    那火整辣辣的剧痛让他勃然大怒,连连挥刀砍死那两个打翻油锅的叛军,城头一阵大乱,下面的俘虏顺着云梯,竟轻易攻上了城头.........

第112章 烈火焚城

    ***

    一骑快马自南方来,直冲秦牧帅旗而去,马上的汉子秦牧见过,就是上次去向他并报李香君在南昌出事的钱二喜。

    钱二喜一身风尘仆仆,大概因为路上连水也没顾得上喝,嘴唇裂开了口子,一见秦牧纳头便拜。

    秦牧不着痕迹地蹙了蹙双眉,问道:“钱二喜,你来做什么?”

    “回大人,赣州飞鸽传书至吉安府,小人接到传书后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钱二喜多少有点邀功的味道,上次他去并报李香君在南昌遇险的消息,事后得过秦牧重赏,“大人请过目。”

    秦牧接过钱二喜递上来的字条,只见上面写着某月某日,知府杨廷麟转醒。

    秦牧顺手将字条递给旁边的司马安,然后对钱二喜说道:“二喜,辛苦你了。”

    “大人千万别这么说,小人当不起,能为大人尽些微薄之力,小人万分荣幸。”

    “你先歇息一下,然后尽快赶回吉安,帮我传个信回赣州,知府大人伤势严重,需要安心静养,让向连城务必守好后衙,不许任何人打扰杨知府静养。”

    “大人放心,小人这就赶回吉安,把大人的话传回赣州。”

    给过赏钱,为了确保安全,秦牧派了五名骑兵护送钱二喜回吉安。

    司马安一脸欣然地说道:“大人,这下好了................”

    “好与不好,还很难说。”秦牧望着城头,城头上俘虏和叛军之间的厮杀还在进行着,高泽毕竟人多,而且占着地利,纵然士气不高,仍能一点点地扳回局面,俘虏被一个个地逐下城头。有的直接从城头上摔下,想必是活不成了。

    从秦牧所在高坡望去,城头的人影小得跟蝼蚁似的,呐喊声,惨叫声也只是隐隐传来,仿佛城头真是一群蝼蚁在撕咬,感觉不到太多的血腥,太多的惨烈,或许是在这乱世呆久了,血腥看得多了。自己有些麻木了吧。

    “大人是担心知府大人醒过来后,向连城与田一亩他们掌控不了赣州的局面吧?”

    “嗯,向连城第一次独挡一面,难免会有些疏漏,田一亩心思虽然缜密,但总体格局眼光偏窄,司马先生还是先回赣州吧,有你主持大局,我才能放心得下。”

    当初出征时。秦牧曾吩咐过向连城,万一杨廷麟苏醒的话,就以养病为由,先将他软禁在后衙。但杨廷麟毕竟不是一般人,向连城能不能镇得住场面还真不好说。

    “大人既然有此顾虑,卑下自当为大人分忧,只是袁州这边。不知大人接下来有何打算?大人真的打算退守万载,坐山观虎斗吗?”

    “知我者,司马先生也。”

    司马安犹豫了一下说道:“大人。西去之路艰险重重,尚须谨慎权衡才行,而且大人一但行此险着,赣州北面将门户大开,万一局势有变,大人到时恐怕鞭长莫及啊。”

    “我知道,所以我不会现在就去,总得看看吕大器与张献忠两虎相争有了大致的结果才好行动。”

    “那卑下就放心,赣州之事也请大人放心。”

    两人聊了一会儿,秦牧向朱一锦吩咐道:“鸣金收兵吧,让城里的叛军歇口气,喝口热水。”

    “是,大人。”

    李同良与五十人混在溃兵里,很顺利进了赣州城,但进城之后却遇上了大麻烦,所有溃兵都被高泽隔离在城南的一座军营里,营门有城内的叛军把守,刚溃逃回来的人一律不准擅自离营,李同良他们等于是被囚禁了。

    李同良一伙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秦牧让他们进来做内应,城外的兄弟全指望着他们呢,若是完不成任务,如何向秦牧交待?

    好在下午时城头传来了阵阵杀声,看守军营的叛军不断被抽调上城,剩下的也是惶恐不安,李同良瞅准机会,开始对营中上千一同逃回的溃兵不停煸动起来。

    “大伙都听着,咱们已经逃过一次了,若是官兵再打进城来,一定不会再接受咱们投降,到时肯定会砍下咱们的脑袋筑京观。”

    “就是,就是,现在咱们被关在这里,官兵什么时候打进来都不知道,想逃都逃不了啊。”

    “咱们好不容易才逃回来,结果却象犯人一样被关起来,他娘的,这算什么道理。”

    “早知道这样,咱们还不如不回来呢。”

    “别傻等了,听听,城头的杀声好象越来越近了,天啊,说不定官兵马上就打进来了,咱们还是赶紧逃命吧。”

    营内上千溃兵越听越怕,在李同良等人煸动下,不断向营门涌去,看守营门的几十叛军本也是惶恐不安,一听营上千人嚷嚷着官兵打进来了,再被一冲,立即就跟着跑了。

    李同良五十人一出兵营,立即去寻找药铺,街上本有少量叛军巡逻,因城头的战事,使得城内乱象纷纷,不管是叛军还是城内劫后余生的百姓,都如临末日一般,谁还有心思认真巡逻?李同良等人光明正大地从巡逻的叛军身边走过,也没有人认真查问。

    街边铺面民居都是门户紧闭,李同良等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药铺,却敲不开大门。最后强行撞门而入,却发现药铺里空空荡荡,各种器物破片散落了一地,仿佛刚被人洗劫过。

    随后连续找了几家药铺,都是相同的情景,大伙不禁有些绝望,副手黄二宝说道:“李大哥,咱们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大战其间,药材和粮食一样,都是紧俏之物,袁州城里的药铺一定全被抢光了,咱们再找也没用。”

    李同良狠狠地说道:“他娘的,早知道这样,刚才还不如直接煽动那上千溃兵,让他们戴罪立功,跟咱们一起去抢夺城门呢。”

    “咦,李大哥,这主意不错。现在袁州城门紧锁,那些溃兵还能跑哪儿去?咱们分头去找,把他们收拢起来,在城内制造混乱,然后去抢夺北门。”

    “现在也只有这么干了,快去。”

    五十人立即分为五组,各自行动。

    那些溃兵象没头苍蝇似的,还在城里乱窜,高泽亲自上城督战,才勉强守住城头。城内的事情无暇顾及太多,以到城内乱轰轰的。

    李同良等人就象泄地的水银,在城中肆意地破坏着,煽动着,城内很快就有数处起火,大火随风蔓延,滚滚的浓烟很快就笼罩住了袁州城,城头上高泽见城内起火,不禁大惊失色。连忙派人前去扑救,同时肃清城内作乱之人。

    城外的秦牧也同时看到了城内冒起的浓烟,他立即阻止朱一锦道:“情况有变,先别忙着鸣金收兵。快,击鼓,让咱们的人马也发起攻击,尽量牵制城头的叛军。快去。”

    “是,大人。”

    城内的李同良一伙人不但四处放火,还不断大声叫喊:“官兵打进城来了”

    “快逃啊。官兵打进城来了。”

    “再不逃就没命了。”

    由于大火成势,黑烟弥漫,街上往来逃窜的人影都变得模糊不清,城里的人听到有人喊官兵打进来了,也分不清真假,已吓得到处鸡飞狗跳,落荒而逃。

    李同良几队人马不停地制造动乱,同时煽动起一百多溃兵后,也顾不得再耽搁了,立即向北门冲去。

    半道上遇到从城头赶过来的上千叛军,不等对方喝斥,李同良就先大声喊道:“将军,将军,不好了,不好了,官兵从南门打进来了。”

    “什么,南门哪来的官兵?”

    “不知道,将军你看,官兵真的打进来了,他们打进来后见人就杀,见房就烧,好多人的脑袋都被砍了下来..........将军,袁州守不住了,快逃啊,大家快逃啊.........”李同良的话半真半假,南城确实大火成灾,浓烟滚滚,幸存的赣州百姓和留于城内的叛军四处乱窜,那景象确实象官兵打进来了。

    那叛将还没来得及再问,他身后的上千叛军竟然被吓得“轰!”的一下,纷纷溃散而逃,有的人一边逃,一边扔脱掉身上的盔甲,好让自己看起来象个平民百姓。

    那叛将不停地大吼着,却没有一个人听他的,武器盔甲扔了一地,上千人马已作鸟兽散,让他真是欲哭无泪。

    说来叛军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他们大部分人参加叛军不过一两个月,有些人是被逼加入叛军,有些人加入叛军只是投机心作祟,想混口饭吃,或博一场富贵;

    不管是哪种原因,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对张献忠都不可能有什么忠诚可言,打顺风仗的时候,大家自然听话,一但遇上战事不利,往往就是一轰而散。

    张同良趁那叛将四顾怆然之际,突然暴起,将其砍落马下,他抢了盔甲和战马之后,立即让黄二宝他们齐声大喊起来:“兄弟们别跑了,在这城里根本跑不掉的,大伙想要保命,只有戴罪立功。”

    “咱们夺下北面,把城外的官兵迎进来,才能免除一死,说不定还有重赏呢。”

    “快啊,这是最后的机会,想保住性命的都跟我们来,一起去夺取北门。”

    “快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还别说,戴罪立功这个噱头还真让不少叛军有醍醐灌顶的顿悟,不错啊,这个时候,戴罪立功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把官兵迎接进城,按道理就算没有重赏,但保命总不成问题的;

    想通了这一点,还真有不少四处乱窜的叛军加入了李同良他们的队伍,冲到北门附近时,李同良身后竟然聚拢起了三百多人。

    “杀,夺取城门!”李同良大吼着,当先向城门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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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致敬礼!

第113章 夺取袁州

    ***

    “官军打进城来了,官军打进城来了。”李同良他们一边大喊着,一边乱糟糟地冲向北门。

    此刻城上杀声阵阵,城外战鼓隆隆,除了那些俘虏外,连秦牧那一千七百人马也全部加入了攻城战。

    上千人马架着云梯向城头猛冲,余者以弓箭对城门两侧进行漫射,压制两翼的叛军前来支援,一蓬蓬的箭雨如漫天的飞蝗遮住了城头,打在砖石上叮叮作响。同时对北门城楼附近的叛军进行不断的点射,一个个叛军中箭倒下,有的直接摔落城下,如同下饺子似的,城上城下满是尸体,铺了一层又一层,鲜血把城头染得一片猩红,令人怵目惊心,

    李同良带着三百多人冲到北门时,正是城上战斗最激烈的时候,喊杀声,惨叫声,交织成巨大的声浪,一浪一浪地向四方扩散。

    他们这股人马的到来,让城上的叛军为之一滞,‘官兵打来了,快逃啊,南门被官兵攻破了,官兵杀进城来了,快逃啊。’城中大火蔓延,浓烟弥漫,若只是城中有乱民或少许奸细作乱,城上的叛军还能支撑一阵,一听说南门被攻破,加上李同良这股人马乱糟糟的冲来,确实象是溃兵,顿时成了压垮城上叛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片哗然之后,城墙上的叛军顿作鸟兽散,不管是兵还是将,都再没有坚守的勇气,一个个扔下武器,亡命地逃下城头,就象巨大的洪流,四处倾泄,以至于李同良他们被冲得七零不落,硬是挤不进瓮城。

    李同良趁乱点燃一窜烟花,红色的烟花在白天虽然不及在夜晚那么耀眼。但也足以让城外的人看到,等城头的叛军逃得差不多,李同良他们才有机会冲进城门洞,七手八脚地打开城门。

    战争总是充满了变数,按秦牧的计划,是让李同良等人混进城后,在城中的水井下泻药,等城里的叛军‘一泻千里’后,再里应外合拿下袁州城。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秦牧也没料到袁州城里乱成这样子。能让混进城的人马轻易钻到空子。好在李同良一伙足够机灵,没有死守秦牧的计划,能根据实际情况作出了正确的调整。

    袁州北门就这么敞开了,虽然之前的攻城战也打得很惨烈,一千三百名俘虏在短短两个时辰内伤亡了八百人,城头的叛军也伤亡了六七百人,但这与‘秦军’没有多大关系,秦军自身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竟然就这么把袁州城拿下来了。

    望着潮水般冲进城去的大军。秦牧颇有些感慨,用俘虏去攻打叛军,这一招驱狼吞虎的招数以后看来得多多研究,不断深化才行啊。

    而且一千三百个俘虏经过一番惨烈的鏖战之后。剩下四五百人,这些经过残酷的战场淘汰后能活下来的人,只要稍加整训,同时进行洗脑。不难成为精兵,至少用来与左良玉、张献忠之流拼命,保证能稳占上风。

    溃败的军队跟草原上的绵羊没多大分别。秦牧手下的人马就是那群猎杀着羊群的草原狼,密切地配合着,苏谨率骑兵在城外纵马驰骋,追击着从四门逃出的叛军,刘猛,霍胜等人一冲入袁州城,立即兵分数路,沿着各条街道奋勇追杀。

    溃兵实在是太多,没头苍蝇似的满街乱窜。

    “杀啊!”每个秦军都是意气风发,迈步狂奔,喊杀声响彻全城;

    每遇到一个街口,就要分兵,追到最后,一条街道也就分到几十人,却能把成百上千的溃兵追得哭爹喊娘。

    羊就是羊,再多也是羊,在这种大溃败的情况下,再没有一个溃兵敢回头拼命,被追得无路可逃时,便呼啦啦地跪倒一地,抱着脑袋拼命求饶。

    秦牧仍站在城外的高坡上,望着浓烟弥漫的袁州城,他此刻的心思已经不在战事本身,而是开始考虑战后的事宜了。

    司马安提醒道:“大人,赶紧传令给刘将军,让他们尽快组织俘虏救火,再等下去,袁州城弄不好要被大火给毁了。”

    秦牧点点头,对朱一锦吩咐道:“一锦,快去传令吧,让刘猛他们尽快间出隔火带,防止大火继续蔓延。”

    “是,大人。”

    刘猛接到命令后,驱赶两三千俘虏把大火附近的房子推倒,间隔出数丈宽的隔火带,到了黄昏时分,大火把袁州城毁了将近四分之一后,终于得到了控制,只剩下余烟袅袅。

    一万叛军,被俘虏者超过五千人,其余大部分逃出城去了,苏谨的骑兵太少,不可能全部拦住,叛军主将高泽也不知所踪,大概是混在溃兵内逃跑了。

    这次夺下袁州,有多少缴获目前还不能确定,朱一锦带人正在连夜将财物聚拢起来统计,估计没有一个晚上是得不出具体数字的。

    袁州府衙里灯火通明,刘猛、霍胜等将各有任务,或分守城门,或巡逻街市,府衙里只有秦牧与司马安对坐灯下。

    俩人一边吃着李式送上来的热饭,一边小声地商议着事情。

    “张其在两万前锋一路抢掠所得,都囤积在袁州城中,光是金银财宝,价值估计就不会少于三百万两,大人打算怎么处理这些财物?”

    秦牧停下扒饭的动作,用筷子在碗沿上一敲笑道:“我现在穷得跟个叫花子似的,我家巧儿炒菜连盐都不舍得多放,这嘴巴都淡出鸟来了,你说还能怎么处理?”

    能如此轻松拿下袁州城,而且得到如此丰厚的缴获,秦牧心情自然很舒畅,说起话来不免带上几分调侃的味道。

    司马安也是一脸轻松,不过他很快正色地说道:“大人,如此多的粮草财物要拉回赣州,是瞒不住人的,吕大器**万大军正缺粮草,大人把缴获都运回赣州了,吕大器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啊。”

    “司马先生不必担心这个,吕大器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左良玉八万大军一路抢掠,他管不了,本官率军破敌,拿些缴获在情在理。”

    “大人,您刚刚用过驱狼吞虎这一招,万一吕大器也跟着学,这问题可就不简单了。”

    “等吕大器能扛住张献忠二十万大军再说吧,对了,司马先生有此顾虑,难不成你认为吕大器与张献忠这两虎相争。吕大器一定能赢?”秦牧饶有兴趣地问道。

    司马安洒然一笑,也带着三分调侃说道:“若只是两虎相争,自然难料胜负,不过大人似乎忘了旁边还蹲着一头雄狮,有这头雄狮在,卑下相信张献忠定然讨不了好去。”

    “呃.........”秦牧想想还真是,到时自己蹲在万载,虽说是坐山观虎斗,但总不能真看着吕大器大败不管。把江西掉给张献忠不符合自己的利益,“既然司马先生把我看成可以左右胜局的雄狮,吕大器这头纸老虎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大人,可虑的不是吕大器这只纸老虎。而是大义,如何处处占着大义,这是大人今后必须慎重考虑的,当年刘备一无所有。文不足安邦,武不足定国,智计谋略皆不算出众。最后却能建立蜀汉三分天下,靠的无非就是一个大义名分;

    大人手下如今有多员强将,战事方面卑下没什么可担心的,但大人万莫因为取得了几场大胜,便对大义名分等闲视之,还有两三天吕大器就要到袁州了,与之相处如何把握好尺度,才能处处占住义理,而不至于被世人视为叛逆,这才是关键;

    再者,适当的展示自己的实力对大人有好处,这样既可震慑一些人,同时也能吸引一些人前来投奔;但凡事都要有个度,若是锋芒毕露,让四邻侧目,惶恐不安,乃至处处提防,暗中作梗,这就得不偿失了。”

    秦牧认真听完,起身很郑重地向司马安一揖道:“多谢司马先生金玉良言,本官受教了。”

    司马安连忙起身:“大人折煞卑下了,卑下明日便要回赣州,不免多啰嗦几句,这些道理大人都懂,卑下只是担心大人身在局中,迷失自己而已。”

    秦牧如此礼遇司马安,实在是因为司马安是个难得的人才,要想建立起一片牢固的根据地,光有善战之将远远不够,必须有文治方面的人才,方能确保民生的发展,地主稳定,进而满足军队的供给。

    “这回司马先生回去之后,赣州大小事务就全托付给司马先生了,不管如何,必须确保赣州的稳定,杨廷麟之事,司马先生若不方便出面,就交给田一亩好了,软禁也好,强囚也罢,在本官返回赣州之前,必须保证时刻有人看守在他左右,一不能让他再寻短见,二不能让他与外界有任何联系,包括我那娘子在内,也要秘密监控,万不可疏忽。”

    “卑下晓得,大人尽管放心,对了,大人说到赣州之事,卑下倒想起一件事来。”

    “哦,司马先生有事不妨直说。”

    “大人以会昌知县的身份,总领赣州事务,眼下还没什么,但时间久了难免有些不妥,咱们这次全歼张献忠两万精锐前锋,夺回江右门户,等于是保住了整个江西。吕大器身兼四省总督,总领江南战事,若是赏罚不明,岂能服众?他如今大权在握,封个官什么不成问题,等他到了袁州,大人不妨选个适当的时机,让他封个官。”

    “着啊!”秦牧听完,不禁昂首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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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三十万大军一座城

    攻下袁州城的这一夜,秦牧等人几乎没休息的时间,吕大器与张献忠都加快了行军速度,同时派出前锋先赶来袁州,准备争夺这道江右门户,留给秦牧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不但要连夜清点缴获,同时还要整编俘虏,袁州城里整夜灯火通明,人声喧嚣,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连秦牧都得亲自参与到清点战利品、筹措车马的工作当中去了。

    到第二天下午,所有的缴获终于初步统计出来了,大概得黄金十七万两,白银两百一十万两;各种珍玩一大批,价值一时难以估值,只来得及记名造册。

    另外还缴获了将近十七万石粮食,战马四百八十六匹,耕牛驮马近四千头。

    秦牧丝毫不客气,一清点完毕,立即将财物装车,让崔锋带五百人马,另外对攻城战时“死剩”的五百俘虏加以整编后,负责将上千车的物资押运回赣州,刚刚从城中俘虏的五千叛军用作车夫。

    秦牧站在袁州南门的城楼上,看着浩浩荡荡的车队驶出城门,整个车队绵延十里长,车队的前头早已看不见,而中段才刚刚出城。

    司马安戴着斗笠,如同溪边的渔翁,站在城门楼上向秦牧长身一揖说道:“大人珍重,卑下就此别过了。”

    这次押解物资的车队十分庞大,安全方面由崔锋负责,与沿途各个地方官府打交道,以及车队的其他管理事宜则司马安总理。

    秦牧回了一礼,颔首道:“赣州之事,就辛苦司马先生了。”

    “大人信我,任我,卑下自当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ri三省吾身,不负大人所托。当此临别之际,卑下尚有一言进于大人,尚书有云:必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德乃大。叛军烧杀抢掠,大部分人杀之不冤,但杀戮太重对大人而言绝非好事,大人筑京观,震慑敌胆,目的已经达到,今后还望大人能隐忍一二,多行兼收并蓄之举,多做盛德之事,来ri方能令众望所归;卑下所言,望大人能略加斟酌。”

    “司马先生金玉良言,我记下了。”秦牧说着又是一揖,现在摊子越铺越大了,需要的人才越来越多,象司马安回赣州之后,将总理赣州军政之事,对于这样的人才,秦牧自知必须给予足够的礼遇,才能让人家甘心为你效命。

    所以现在秦牧对礼节方面是越来越注意,司马安受此礼遇,心中甚是感激,连忙回礼,颇有几分不舍地拜别而去。

    送走司马安的当天晚上,秦牧便接着了万载方面的消息,蒙轲不负所望,顺利拿下了万载县城,在张其在近两万大军尽没的情况下,万载的两千叛军必定是惶惶不可终ri,蒙轲能顺利拿下万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若拿不下那才是咄咄怪事呢。

    对此秦牧没有多在意,一心忙着安抚袁州百姓。

    他在这个骨节眼上花大力气安抚民心,救济百姓,效果会因为前后强烈的对比而突显出来。在他进城前,张其在的叛军在城中肆意的抢掠,蹂躏百姓。

    而即将到来的左良玉大军也不是什么好鸟,抢掠起百姓来绝不落叛军之后。

    到时候经历了冰火两重天的袁州的百姓会有最直观,最深切的体会:官军也罢,叛军也好,都不是什么好鸟。只有纪律严明“秦军”,才是他们真正的依靠。

    为此,秦牧不但严禁士卒抢掠,还留下一批粮食赈济遭受兵灾的百姓,同时把解放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抄录下来,四处张贴。

    只要真能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在军中贯彻下去,切实的履行好,在这乱世中,他这支“秦军”将与所有官军、叛军形成本质的区别。

    秦牧相信有了这种区别,今ri即便让出袁州,来ri再想夺回来,必定能得到袁州百姓最大的支持和拥护。

    他不但组织了“宪兵”在城中巡罗,纠察违法的士兵,自己还经常上街巡视,对没有遵守纪律的士兵当场责罚,给百姓一个明确的、看得到的交待。

    第二天黄昏,袁州城东西两面各有探马飞驰而回,向秦牧并报吕大器及张献忠两支大军的动向。

    吕大器近九万大军,张献忠二十万大军,就象两投滔天的洪水,向袁州汹涌过来,袁州城随时有可能被淹没。

    而秦牧在袁州城中只剩下一千二百人马,相比之下就象蚂蚁对大象,无论是张献忠还是吕大器,似乎都能一脚把他踏成肉泥。

    然而秦牧丝毫没有作为蚂蚁的觉悟,对张献忠、吕大器几十万大军恍若未闻。虽然他没有按云巧儿的提议真养只疯狗,每天早上放出来,但论跑路,恐怕还真没有哪支军队能跑赢他。

    逃跑其实并不见就是可耻的,当年的蒙古大军,就经常玩逃跑的把戏,逃着逃着,就把敌人给“逃”跨了,“逃”没了。

    秦牧这支人马虽然不象蒙古骑兵那样会玩倒she。但常言道,生命在于运动,跑得快就等于留得青山在,就等于做饭有柴烧,就等于吃得饱,就等于有力气砍人。

    总之,咱们就是要在运动中消灭一切牛鬼蛇神。

    到第三天中午,袁州东面烟尘滚滚,左良玉的五千前锋大军到了。

    秦牧带着刘猛、霍胜等人登上东门城楼,先看到有两百骑兵冲到城下,见城门紧闭,立即嚣张地大喊道:“开门,还快开门!他娘的,再不打开城门信不信老子斩了你们!”

    苏谨的目光在那两百匹战马身上流连着,仿佛根本没看到马上的左军,舔了舔嘴唇说道:“大人您看,两百匹好马啊,要不让属下出城牵回来。”

    霍胜嘿嘿笑道:“苏老弟,你单骑出城的话,大人肯定没意见,说不定还会亲自给你击鼓助威,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你们俩少他娘的折腾。”秦牧手按剑柄,站立如松,从城垛向东眺望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都仔细看看左良玉手下的军阵再说。”

    城下两百骑兵大呼小叫一阵,见城头根本没人理会他们,不禁怒气冲天,一边大骂,一边摘下弓箭就向城头乱she,虽然没有给秦牧造成什么伤亡,却惹得霍胜等人勃然大怒,纷纷向秦牧请战。

    秦牧淡然说道:“苏谨,你箭术好,把领头那个家伙头盔上的翎子给she下来。”

    “是,大人。”苏谨立即取弓在手,随即“嘣!”的一声弓弦响起,一箭如流星飞she而去。

    城下左军中那领头的军官见有劲箭朝自己飞来,连忙要避,但未等他作出反应,she来的劲箭已从他头盔上she过,那根用来装饰头盔的翎子应声而断,吓得他冷汗直冒,如此jing准的箭术,要是对方she的是自己的面门.............

    那左将想也没敢往下想,拍马就向远处逃去,其他的左军瞧见这一幕,丢下几句狠话,“你们等着,回头老子要你们好看。”也都纷纷拍马远遁。

    城头的秦军顿时发出一阵哄笑声,有的还跳到城垛上向城下撒尿,秦牧也懒得多管,他以手遮额,向东眺望。

    但见东面六七里处烟尘弥漫,再等须臾便能看到旌旗飘扬,左良玉五千大军人喧马嚣,远远望着颇为壮观;

    但等大军靠近些,立即就发现其实并没有那么“壮观”了,五千人马乱糟糟的,就象下山抢劫的土匪;

    很多人身上都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有些包裹上还沾着暗红se的血迹,分明是沿途抢来的。

    从九江到袁州这一路过来,不知有多少百姓被他们抢劫、yin掠,不知有多少百姓被迫逃离家园,饿死路边,难怪前些天江西巡抚郭都贤数次传檄,令左军返回九江,没有得到吕大器采纳后愤然称病辞官。

    从城下这支人马身上大小小染血的包袱来看,他们不象是来打仗,分明是来抢劫的。

    只见这五千人马直压到东门半里处,然后又有一名将领带着几百人冲到东门下大喊:“城上人听着,本将不管你们是哪儿来的阿狗阿猫,立即打开城门,否则杀无赦!”

    阿狗阿猫?杀无赦?秦牧问旁边的刘猛:“刘猛,这事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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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坐山观虎斗

    ***

    无论城外的左军如何叫嚣,秦牧就是不加理会,全当是一群疯狗在城外乱吠。

    统领城下五千前锋的将领叫王允成,曾是蕲州守将,左良玉从襄阳退走九江途中,王允成依附左良玉,大肆抢掠,他与副将阎茂破建德,劫池阳,去芜湖四十里,泊舟三山、荻港,漕艘盐舶尽夺以载兵,杀害百姓不计其数,凶名远近皆闻,二人被左军合称为“阎王”。

    崇祯下旨让左良玉诛王允成,左良玉充耳不闻,包庇于军中。

    现在吕大器手下无兵可用,只能依靠左良玉,对王允成更不敢稍加责罚,这使得王允成更加有恃无恐;

    一路南来,到处纵兵抢掠,没途州县士民奔窜走避,畏之如虎,地方官员敢怒不敢言,稍不如意还要受到辱骂鞭打。

    王允成何曾被人这般无视过?可惜他五千人马来得匆忙,没有携带攻城器械,要立即攻城却是办不到。

    但这口恶气王允成如何也咽不下,他暴跳如雷地下令大军立即砍伐树木,赶制云梯、攻城车等器械,准备明日一早就全力攻城,并暗暗发誓,把城破之时,一定把城内的赣州兵屠个精光。

    然而第二天当王允成打造好攻城器械,在城外摆开阵势准备攻城时,突然接到探马并报,说张献忠前锋人马离袁州已经不足二十里,而且敌军人数比他还多一倍,足有一万大军,由叛将胡雁三统领,正马不停蹄地朝袁州杀来。

    这下王允成犯难了,继续攻打袁州吧,估计没等你把袁州攻下来,胡雁三的大军就杀到了,这和找死没什么差别。

    若是不攻城。剩下的无非是两个选择,一,与胡雁三一万叛军先干一仗;二,退兵,让胡雁三来先收拾城里的赣州兵。

    但问题是时间拖久了,吕大器带着大军也就到了,到那时袁州就不是他王允成的了。袁州虽然不象南昌那样繁华,但好歹是江右门户,想来里面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自己累死累活赶来,最后却没能把好处吞下。实在不甘心啊。

    秦牧站在城楼上看着进退失据的左军,惬意地吐出一颗柑橘核,就象站在阁楼上看大戏的公子哥儿。他悠闲地开口说道:“你们猜猜,王允成是退兵呢?还是退兵呢?”

    “哈哈哈............大人,我猜王允成除了退兵还是退兵。”霍胜一口把整个柑橘吞下,咽都没咽一下就下肚了,“大人,要不等王允成退兵的时候,让末将出城追杀一阵。杀他个屁滚尿流,我看他还嚣张个屁。”

    “皮都痒了就搓墙根吧。”秦牧没好气地说道,“你们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咱们也是官兵。官兵怎么能打官兵呢?除非人家先打咱们,明白了吗?”

    “大人,这些龟孙子昨天已经向咱们放过箭了,这还不算打咱们吗?”

    “霍胜。你怎么能如此鼠肚鸡肠呢?人家放几箭玩玩,你怎么能记下这隔夜仇呢?本官记得寒山子曾问拾得和尚:世间有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曰: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敬他,不要理他,过十年后,你且看他!听听,多么宽广的胸襟啊,霍胜,你现在有没有一丝丝惭愧呢?”

    “大人,末将十分惭愧,惭愧之极。”

    俩人这番对答,让刘猛、苏谨等人为之绝倒,一个个直翻白眼。

    不过王允成的反应有些出人意料之外,他没有带兵远遁,而是撤回城东大挖壕沟,重修寨墙,把昨天匆匆搭建的临时营寨进一步加固起来。

    等王允成营寨摆弄得差不多,胡雁三带着一万叛军也杀到了。

    一万人马听起来不多,但直观地去看却是另一回事,秦牧站在城楼上,能感觉到城头有微微的震动感,只见西面如同一片巨大的洪流,源源不断地涌来,带起的烟尘直卷半空,一面面旌旗,一排排刀枪,仿佛大地上长出的荆棘丛林,大军还没到,喧嚣声已扑面而来。

    一万人马尚且如此壮观,若是二十万呢,那岂不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难怪张献忠大军所过之处,湖广官兵降的降,逃的逃啊!

    没有看到滔天洪流般的大军汹涌而来的场面,大家都会骂官兵不抵抗是懦弱,这多少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当你真的面对这滔天洪流时,估计大多数人的第一个念头也是:逃!

    胡雁三在张献忠军中地位虽不及孙可旺、刘文秀、李定国、艾能奇这四大镇将,但因为作战勇猛,也深得张献忠器重。

    张其在两万前锋被秦牧歼灭,逃回去的叛军把秦牧形容得三头六臂,凶悍无比,两千赣州军更是被称为“魔军”,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

    胡雁三对此嗤之以鼻,败军之人,不把敌人形容得强大些,岂不显得自己十分无能?他不相信秦牧有多强大,而认为是张其在太过无能。

    他已经探清楚了,秦牧如今在袁州城里的不过千余人马,就这点兵力,胡雁三还没太放在眼里,他只留两千人马警戒秦牧。然后立即挥军去攻打王允成的营寨。

    胡雁三说干就干,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作风让秦牧不禁刮目相看,望着八千叛军潮水般冲向王允成的营寨,他还无病呻吟地叹了一句:“他娘的,咱们被人蔑视了。”

    刘猛难得出溜答了句:“那说明咱们筑的京观还不够高大。”

    “好吧,下次筑高点。”

    “要是能把张献忠的脑袋放在京观顶部,效果一定不错。”

    秦牧几人神情轻松,一边聊天打屁,一边看着城外两军开战,享受着坐山观虎斗的乐趣。

    王允城的营寨离城五里,站在城头可以大致看到那边的情形,但视线多少有些模糊,秦牧岔开话题叹道:“他娘的,多好的一场大戏啊,可惜看得不太真切,之前怎么没想起弄个望远镜呢?”

    “望远镜?大人说的是什么物什?”

    “别问了,等我让人弄出来,到时各发你们一个。”

    胡雁三的叛军一到,连营都不扎,立即发出攻击,这大概也很出乎王允成的意料之外,他的五千人马累死累活地赶修营寨,才刚刚忙完,本来以为可以休息一下的,没想到胡雁三这个杀才连观望一下也免了,弄得他也只能仓促迎战。

    隔着五里距离望去,人已经小得象蝼蚁一般,看不到任何血光四溅的景象。但见天空中不时腾起一蓬蓬的箭雨,密密麻麻的象是一群群鸟雀从天边飞过,还有一阵阵的喊杀声随风传来,象是汹涌的海浪在远处不断地拍击着崖壁。

    八千叛军一浪接着一浪地涌向王允成的营寨,仿佛随时可能将那矮小的营寨冲溃,秦牧越看越后悔没早点把望远镜弄出来,用肉眼眺望五里外的景象,虽是站在高处,还是相当模糊,如同隔靴搔痒,让人浑身难受。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之后,胡雁三的叛军还未能攻破王允成的营寨,眼看已到寅时,只得退兵,尽管如此,他似乎仍没有把秦牧城里的人马放在眼里,就从城南一里开外向西退去。

    也难怪人家,秦牧若是敢出城的话,刚才两军大战时早就出战了,至少胡雁三是这么想的。

    秦牧站在城头细看,胡雁三这一战损失并不算大,大概也就少了三四百人马,想来王允成的伤亡也差不多,因为撤退的叛军士气并不见有多低落,这说明他们没有吃什么大亏,相反,可能还小小地赚了一点。

    霍胜突然说道:“大人,今晚要不咱们去袭营,打夜战,咱们能瞧得见,敌人瞧不见,嘿嘿,咱们一口气把王允成和胡雁三都给干了,岂不快哉。”

    “猪八戒照镜子。”

    “大人,什么意思?”

    “他娘的,两边都干翻了,你倒是爽了,老子却成了过街老鼠,合算吗?战争,只是政治的延伸,懂嘛你?”

    “末将惭愧,惭愧之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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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六年,一个真正的乱世:如雨的马蹄,如雷的呐喊,如注的热血。中原慈母的白发,江南春闺的遥望,湖湘稚儿的夜哭。故乡柳荫下的诀别,将军圆睁的怒目,猎猎于朔风中的军旗。一阵烟尘又一阵的烟尘,华夏大地在鞑子的铁蹄下颤栗不止......
秦牧手提巨阙剑,身后是一面黑色的“秦”字大旗,黑得深沉,黑得冷酷,黑得神秘,黑得庄重,那是权力和力量的象征。大旗之下,黑色的铁流如怒海奔涛,一如当年那支横扫六合的铁军。
“我志未酬人犹苦,江山处处有啼痕,杀!”
然苦中亦有乐,君不见香君侍酒,醉卧横波,君应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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