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天之钺TXT下载天之钺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天之钺全文阅读

作者:朱门秦     天之钺txt下载     天之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二章 日光城(上)

    到了要离开圣山城的时候,杰一行他们拾掇好行李准备上路,这一行人仍然是十一个人,不过死了一位马弁,他在云雾森林被山鬼所杀。

    黑五娶了一个媳妇,小嫣加入队伍,原来清一色的男人帮,现在多了一位年轻的小媳妇。

    夜白做东请大家好好吃了一顿圣山城的美味,夜白知道他们的下一站要去东边白雀国,夜白推荐了一位朋友,这位朋友可以帮助他们在日光城搭船,沿南安江向东到达白雀国的都城南安城。

    走的时候,夜白也没忘记让申山带上他打造的一柄七星刀一把七星剑,刀和剑都是白登楼在夜白这里定制的。

    走了四天,终于到了日光城,这是长山国的第二大城,是南安江的第一个港口城市。

    走进日光城就会发现,这里和圣山城不一样。

    这里的人们着装更开放大胆,夏季炎热,大家都是短衣,女人们露着她们可爱的胳膊腿。

    可能因为是港口的缘故吧,人们的观念更开放,多数人脸上都带着轻松愉快的表情,绝不会出现圣山城那种,大家因为信仰的约束,不敢开玩笑,不敢随便吐痰,不敢直视对方,不敢随意说话等等。

    日光城是一座更自由更活泼的城市。

    南安江穿城而过,南安江在这里不再是清浅的溪流,而是波涛宽阔的大江,大小船只往来江上,城市充满了活力,呈现一派繁荣景象。

    一行人沿着南安江一路走,一路欣赏日光城的风景。

    南安江南侧有一个小山丘,山丘顶部建有一个石塔,据说这个石塔有四五百年的历史,石塔的作用是镇住南安江,不让南安江发洪水,保佑日光城的安全。

    石塔由于经年的风雨,塔身呈灰黑色,已经看不出石头本身的颜色,塔分五级,上有尖顶,塔基稳稳地落在巨石之上,屹立百年,稳固如初。

    石塔所在的山丘遍植松柏,塔前有石,石上镌刻石塔的历史,游人从山丘的前后左右登临,在石塔周围驻足,俯瞰南安江滚滚东流,身后的日光城的房舍鳞次栉比。

    江风拂面,仰望数百年历史的石塔让人感慨万千。

    此情此景,申山抖开折扇,随口吟道:“塔镇南安水,天地大江流。”

    吟罢,申山得意地摇摇折扇,扇上黑字醒目:“一笑白云外”

    扇子分两面,一面的字是一笑白云外,另一面的字则是,知音三五人。

    众人正在回味申山诗句的意境,忽听身后有人道:“好诗,好诗。”

    一位瘦高个男人,身着青衫,笑吟吟地抚掌赞叹,“气度恢弘,心有天地,天地大江流,气魄非凡人可及。”。

    申山摇摇折扇,自己并不认识此人,此人看自己却有话要说的样子。

    青衫男子,看到折扇上的一笑白云外,止不住高兴,“请问您是山先生吧?”

    申山一愣,这是被哪路神仙给认出来了,还知道隐去自己的真名,喊自己山先生。

    申山困惑道:“您是?”

    “哦,山先生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山先生,不过我可知道这折扇上的字,一笑白云外。”

    他这一说,申山更糊涂了。

    青衫男子深施一礼,恭敬道:“我乃夜白先生的旧友,姓英名剑,从前家父在圣山城为官,在下也在圣山城待了七年有余,期间和夜白先生交好,昨天他托人捎信来,让我接待山先生等诸位,本来咱们定好晚上去客栈一见,白天无事,我想也许山先生你们从圣山城过来,必走这条路,我就来这边转转,不想还真碰上了诸位。”

    原来如此,申山赶紧还礼,“有劳英剑先生了。”

    “不妨事,不妨事,夜白先生告诉我,山先生拿折扇,折扇上书一笑白云外,您喜欢棕色外衣,为天下知名的诗人,今日一见,果然分毫不差。”

    一番话说得申山那叫一个舒服,回头看看杰一行忠保他们,听见没,人家怎么说的,天下知名的大诗人,都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啊。

    申山此时看英剑莫名的亲切,拉住他的手,问他这日光城还有什么值得看的地方。

    一问之下,这日光城还真有几处可看的历史遗迹,这其中首推斩将台。

    申山听后,约着明天一起去看看。

    当晚,到客栈歇息,他们计划在日光城盘桓几日,然后乘船离开长山国,顺着南安江直达白雀国都城南安城。

    夜白的这个朋友英剑会帮助他们找到可靠的船,让他们乘船离开,眼下船东外出了,还需几日才回来。

    为什么说要找可靠的船,为什么不能随便乘坐民间的船呢,这正是申山和夜白为了杰一行等人的安全考虑做出的决定。

    民间的船不难找,只要给够银两有的是人愿意跑这一趟,但是南安江航运发达的同时也带来一个问题,那就是在管理不到位的江段,来往船只有时会遇到打劫,或是地方势力的盘剥纠缠。

    尤其在南安江流经长山国和白雀国交界的那一段,对船只的管理很混乱,江盗出没,而且那一段南安江中据说还有怪物出现,掀翻船只,吞噬人类等等。

    当然这一切只是偶尔发生,并不是天天都能碰上,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行程中要尽量避免风险发生。

    这些情况,夜白和申山都是清楚的,因而,从人身安全出发,有必要找到靠谱的人和船,确保安全。

    第二天,大家睡到日头高起,几天来赶路的疲乏得到了恢复。

    杰一行很喜欢看南安江,他已经看过青江和白河,现在又看到了南安江,这是天下九域名列前三的江河,小小年纪都已都看到了,自己还是比较幸运的。

    从他们住的客栈可以远远望见南安江,望见江上往来的船帆,南安江也是一条繁忙的水路,它联系着长山国和白雀国,给两国之间的货物运输带来了便利。

    日光城被南安江分成南北两个城区,南城区比北城区大得多,日光城的主体部分都在南城区。

    英剑今天带大家看的地方是日光城的名胜古迹,斩将台。

    传说一千多年前,莫敌大帝遣三路大军南征,意图收服南方蛮夷占领的地盘。

    莫敌手下的三位将军,分领数万人马,进攻今天日光城附近,白雀国都城南安城附近,还有个地点是长山国和白雀国交界处,这三个地方盘踞着最强大的南方蛮夷部落。

    那时候,莫敌大帝已经统一了北方,兵锋所向,无不望风披靡。

    莫敌手下雄兵百万,猛将如云,莫敌选了三位有经验的将军进攻南方蛮夷。

第四十二章 日光城(下)

    出兵的结果,却大出意料,三路大军无一取胜。

    分析不能取胜的原因,莫敌发现地形和气候起了关键作用。

    南方地形复杂,多山,易守难攻,再者他们的进攻选在了夏季,天气炎热,他的士卒多来自北方,不适应酷热,没开战已经病倒了一批士卒,战斗力大打折扣。

    南方蛮夷部落也没坐以待毙,他们依托山地构建城堡,依托水路袭扰莫敌大军。

    莫敌大军几次想寻敌决战,但敌人就是不跟你正面交锋,他们神出鬼没,你追他就跑,你停他又回来了。

    莫敌大军劳师袭远,不可能在南方驻扎太久,速战速决对他们最有利。南方蛮夷也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他们根本不和你正面决战,他们只是牵着你,让你疲劳,最后徒劳无功。

    一般都是拜将台,可这里却是斩将台。

    英剑带领大家来到城南一处高岗,这个高岗在平地上突兀而起,高丈余,四方形,单边长数十步。

    高岗上有方形巨石,巨石上可站立七八人。

    英剑指着巨石说,这里就是莫敌大帝斩杀他手下将军的地方,这块石头上曾经洒满了一位将军的血。

    莫敌的三位将军久攻不下,其中进攻日光城附近的将军,不堪持久战况的折磨,擅自出击,想一举歼灭和他敌对的几个部落。

    却不料,贸然进军正好进入了南方蛮夷的包围圈,三万人一战死掉了一万多,加上被俘的失散的,他的人马折了一半。

    莫敌听到消息后大怒,他亲自来到日光城附近,先埋葬了牺牲的士兵。

    离斩将台不远,有一堆更大的风土,那里据说埋葬着牺牲的一万多士兵。

    莫敌用巧计,正面佯攻,主力绕到敌人背后,前后夹击,并以火攻为主。南方蛮夷的城堡和住房,很多是木结构,少部分是石头房子。

    火攻烧光了木头房子,南方蛮夷没能守住,被莫敌一举攻破,血洗各部落。

    胜利之后,莫敌筑了这个斩将台,将先前损兵折将的将军在此斩首。

    杰一行和莫知寒登上那块石头,想在上面发现血迹,然而一千多年的雨雪风霜,早已将血色洗去,留下干干净净的一方石头。

    这就是历史,无论多么浓重和惨烈的血色,都会被时间的洪流冲刷的无影无踪。

    两日后,船东回到日光城。

    杰一行和大家商量,要摆下宴席请船东赴宴,以表他们的感谢之情。

    船东托英剑带话,不必客气,正好他有新船下水,他要办一个下水仪式,欢迎他们来参加这个仪式,大家随后就在他的新船上欢宴,岂不美哉。

    杰一行等人听后,表示恭敬不如从命,就依照船东所说,大家在新船上一聚。

    船东人称元公子,是长山国颇有实力的商人。

    元公子,听到这名字,杰一行心中一动,天下九域最有名也是最大的一支元氏家族,就是西高原国的王族了,难道这位元公子……

    江边锣鼓声响成一片,人群麋集,偶尔发出赞叹。

    舞狮正在进行,造型可爱,红白色调的舞狮上下跃动。这是杰一行和莫知寒第一次观看舞狮表演,他们站在近前,略微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舞狮的是两个人,一般都是年轻的小伙子,岁数大了没这个体力。第一个小伙子负责舞动狮子头,舞狮的大部分重量都在狮子头上,小伙子不但要顶着狮子头的分量,还要做各种动作,狮子眨眼,狮子跳跃,狮子舞动……

    这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要顶着狮子头,在高高低低的几个木桩上跳上跳下,一个不留神就可能跌落下来。

    木桩矮一些有一个人高,高一些的差不多一个半人高。

    毫无疑问,舞狮需要大量的练习。

    后面的小伙子顶着狮身后半部分,要随着狮子头联动,反应要快,不能扯了后腿。

    在日光城这地方能请得起舞狮队来表演的不多,这么有难度的表演值得高价邀请。

    热闹精彩的舞狮表演吸引了大批路人驻足观看。

    舞狮的地方就在江边,附近的江边即是码头,最近的码头上停泊着一艘崭新的大船。

    杰一行仔细看那艘富丽的大船,足有二十余丈长,船身漆成深沉的木色,船头包裹着大块红布。

    船上建起二层彩楼,彩楼上层可瞭望江景,可坐而品茶。

    这艘船比周围停靠的船都要大,杰一行心说,这个元公子也不知什么来头,看这架势富可敌国啊,有必要了解了解。

    舞狮结束,这时崭新的大船上放起了烟花,砰砰,烟花钻入灰蒙蒙的天际,炸开,绽放瞬间的美丽。

    江边观看的人群发出欢呼,有大喜事才放烟花,虽然现在不是夜晚,烟花的美丽打了折扣,但是隐约的烟火,炸响的声音,徐徐飘来的硝烟味,都让人激动不已。

    申山问英剑,元公子何时能来?英剑只说快了,实际他也不知元公子何时大驾光临。

    噼噼啪啪密集的鞭炮声响起,空中腾起一大团烟雾,烟雾中船头的红布徐徐撤下,露出船头的三个錾金大字:宝瓶号。

    又是一阵密集的鞭炮声,原来这艘新船被命名为宝瓶号。

    甲板上出现了一些人,看衣着他们都是被邀请来出席新船下水仪式的,人群一阵骚动,大船的二层彩楼上,转出一个人,红衣黑帽,离得远看不清长什么样。

    英剑叫道:“彩楼上那位就是元公子!”

    好家伙,这派头比国王也不差啥了,杰一行努力想看清楚这位元公子的相貌,但是元公子在彩楼上跟下面的人挥挥手,就转身下楼了。

    走上新船,你就能看到它精工细作的细节,扶手上雕刻的花纹,船梆上的裹铁,平整的甲板,笔直粗壮的桅杆,厚实整洁的帆布,穿戴整洁的船员……

    彩楼一层的大厅摆下四张大桌子,被邀请的客人济济一堂。

    这里面不乏当地的名流,元公子的朋友们,还有像杰一行他们这样来蹭饭的。

    厅里人声吵杂,宝瓶号轻微晃动,提醒大家这是在船上,不在陆地上。

    突然之间,船厅里静下来,有人低声惊叫。

    杰一行抬头看看,果见一群人簇拥着元公子进来了。

    宾客们纷纷起身,恭喜元公子新船下水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回杰一行看清了元公子的样貌,元公子中等个子,微胖,白净的脸上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剑眉阔鼻,下颌饱满,唇红齿白,举手投足一副富贵模样。

    元公子的体态和举动都是那种久处富贵的感觉,不经意间会流露出一丝俯瞰姿态,在他心里,虽然大家共处一室,但众人和他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他是天选之人。

    元公子站在中间,开腔道:“今日元某新船下水,感谢诸位的光临,备下薄酒表达谢意!”

    说完,元公子向厅内的侍者一挥手,示意他们开席上菜。

    插个空,英剑把杰一行申山等人介绍给春风满面的元公子,元公子对英剑这个朋友还是给面子的,进一步,听说是夜白介绍来的,元公子更加热情,他可能知道夜白的江湖地位。

    其实,元公子在英剑的引荐下,两年前见过夜白一面,就在这日光城,他当时的感觉,夜白是那种藏而不露的世外高人,结交这种人对他来说很有必要。

    因了夜白这一层,元公子对杰一行些人多了格外的关照。

    元公子的筵席太有排面了,山珍海味,不是民间那种量大管饱,而是菜品精致可口。

    当然有的菜会让人大开眼界,是你从来不曾尝试过的美味。

    有一道菜是用黑罴的巨掌,经过复杂的加工,烹制而成,如果不告你这道菜的原料,你很可能只当做简单的肉菜吃了。

    元公子笑嘻嘻地说出这道菜的难得之处,众宾客听后眼里放光,黑罴那么凶猛的森林异兽,能把它的巨掌卸下来做菜吃,不可思议。

    对杰一行他们这些亲眼目睹过黑罴,并从它的魔掌下逃出来的人来说,品尝这道菜,别有一番滋味。

    还有一些奇异的菜,清蒸夜鹿肉,爽滑土龙皮等等,不一一赘述了。

    总之,元公子的筵席既可饱口腹之欲,又能开阔眼界。

第四十三章 江上历险(一)

    宝瓶号用不紧不慢的速度离开了码头。

    杰一行等众人站在甲板上,看这艘大船渐渐驶离日光城,江边有些看热闹的人不断向宝瓶号挥手,他们喜欢这艘华丽的大船。

    宝瓶号撑起巨大的帆,南安江在前面铺开一条道路。

    因为船体巨大,行驶起来船上的人完全感觉不到晃动,脚下稳稳的,如同踩在地面上。

    江风徐来,吹动少年的秀发。

    杰一行对莫知寒说:“我还是第一次乘坐这么大的船,感觉太爽了!”

    “我也是第一次乘坐这样的大船,完全没有在小船上那种随时翻进水里的担心,哈哈。”

    原本,英剑是不跟随宝瓶号去白雀国的,但是元公子再三真诚邀请,英剑只好答应了,跟随杰一行他们乘宝瓶号一游。

    宝瓶号上的生活太舒服了,吃住一律免费,因为是首航,元公子给首航的客人福利。

    说到宝瓶号首航的客人,其实除了杰一行他们十多个人,还有另外二十余人,客人不算多,很可能还不及宝瓶号上的服务人员多。

    那么宝瓶号是一艘客船吗?答案是否定的,元公子不可能为了游玩造一艘大船,造船的钱早晚要回来的。

    宝瓶号的上层船舱住人,下层船舱载货,什么都不耽误,元公子是个商人,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本次首航宝瓶号的下部船舱也装了很多货物,比如,长山国的玉石,当然元公子不会拉着玉石原料去白雀国,他装船的都是长山国的能工巧匠雕琢出来的,工艺精湛原料上佳的玉制品。

    还有长山国出产的金银器具,各种宝石。

    这些价值连城的货物都被提前装船了,打上密实的包装,外人很难看出这些是什么货,就连船上的水手和服务人员也不得而知,只有元公子身边的两三个亲信才知道个中秘密。

    元公子深谙财不露眼的道理,该炫富炫富,该藏富藏富,至于说这一趟首航他能赚多少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但是他不会跟任何人提及,回航时,他打算再带点白雀国的宝贝回来。

    南安江上跑几趟,元公子这造船的钱也就回来了。

    宝瓶号航行了一天,夜色降临,南安江两岸陷入夜黑中,好在有星辉和月光,月涌大江流。

    杰一行和莫知寒还有申山出来散步,甲板上三三两两的人都在说笑,指看岸边隐约的景色。

    此时右岸,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市镇,楼宇相连,但是灯火极少,也看不到行人,而且那些楼房多数已经破败,仔细看房子有燃烧过的痕迹。

    “这是什么地方,这么诡异?”杰一行指点着那个奇怪的镇子。

    “真的哈,都看不到人影,只有几盏灯亮着,难道这里遭灾了?居民都转移了?”申山喃喃道。

    这时一个响亮的声音道:“这是长山国有名的鬼镇,镇子还在,但里面没几个人了。”

    三人回看,发现说话的正是元公子。

    几个人相互施礼,然后等着元公子说下去。

    元公子开腔道:“你们看看这么大的镇子,这么长的街道,哪有什么人影啊,这都是人祸。”

    人祸?三人面面相觑。

    “请元公子细说一二。”

    “这镇子以前很繁华的,江边有码头,来往船只也不少,镇子里的人生活普遍富足,人富足了之后脑子就爱多想,镇子里有些人就说,咱们不能只是有钱,没有信仰可不行。

    我想你们知道的,长山国的人民喜欢搞信仰那一套,似乎没有信仰就活不下去。于是,镇子里的人开始琢磨给大家安排一个信仰,他们最后选择了一种崇拜火的宗教,这宗教最推崇火的力量,认为火是世界上最有力量的东西,所有人都该臣服于火,拜倒在火的威力之下。

    没用几年,镇子里的人大部分都信了这个宗教,长山国的宗教多种多样,据说有上百种,大家自由选择,这也是我们的传统。”

    说到这,元公子停了一下,好像在想接下来该怎么说。

    莫知寒问到:“镇子里的人有信仰不是好事嘛?”

    元公子淡淡一笑:“很多时候,事情并不如我们所愿,大家以为有了信仰的话,无论如何也会好过没有信仰的时候,达成这个共识,让镇子里的人精神面貌为之大变,这个信奉火神的宗教,还提倡人人互相帮助,无私利他。

    这个教义让镇子里的人空前团结,但是灾难这个时候也在悄悄接近,只是大家都茫然无知而已。

    既然提倡崇拜火,那就要把火当神一样看待,镇子里的人正是这样做的。平时大家烧香,广场上有长明灯,家里有永不熄灭的油灯,诸如此类的。火是希望,是信仰,是一切的寄托。

    但是,太多的火引发了火灾,一开始几次都是小规模的,很快被扑灭了。有人提议不要点太多的火,对整个镇子不安全,但是这个时候镇子里的信仰已经达到半狂热状态,烧几次小火怎么可能阻止人们继续爱火如命呢。

    大火是在一个夏天的晚上烧起来的,据说当时烧的红透南安江。火势迅猛,镇子里的木制房屋,易燃的屋顶等等,一个晚上全部化为灰烬,镇子里三分之一的人死于火灾。

    活下来的人,多数都不愿意留在这个伤心地,迁走的很多,只有几个上岁数的人不愿意走,觉得这是爹妈祖宗生活过的地方,不可轻易离开,他们留下来了,我们看到的几点灯光很可能就是他们弄的。”

    杰一行问:“那火灾是哪一年发生的?”

    元公子回道:“有两年多了吧,你们可以看到那墙上过火的痕迹很明显。”

    申山若有所思地说:“可惜啊,一座繁华的镇子被火灾给毁了。”

    莫知寒道:“也不知以后能不能恢复往日的繁华。”

    元公子黯然道:“需要时间吧,人们需要时间忘记伤痛,忘了伤痛才好重建家园。”

    杰一行道:“长山国在信仰方面好像特别自由,宗教的种类也多的不可胜数,有的地方,一个村一个信仰。”

    元公子接道:“这是我们的传统,不信点什么,总觉得人生有缺憾,心灵上需要慰藉,需要一个归宿。”

    作为北地国长大的人,申山和杰一行对长山国民众的这种信仰渴求不太理解,何苦非要信一种什么东西呢?

    通过这次谈话,杰一行觉得元公子不一个简单的商人,他对事物有敏锐的洞察力,能看到事情的深层次,而不是浮于表面。

第四十三章 江上历险(二)

    在大船上睡觉还是很踏实的,莫知寒曾经在小船上待过一夜,摇晃很明显,不是困极了根本无法入睡。

    早晨起来,莫知寒大喊舒服,杰一行没有在船上过夜的经验,听莫知寒说他才知道感情不是所有的船,睡觉都这么舒服。

    早餐比较简单,有白粥,咸菜,卤鸡蛋,馅饼,肉肠……

    几个人吃罢早餐相约着出了船舱溜达,莫知寒捅捅杰一行,让他看甲板上的黑五和小嫣,黑五靠在船舷上,小嫣靠在黑五身上,两人面向船头,遥望前方滔滔不息的南安江。

    杰一行调侃道:“这就是爱情的样子吧。”

    莫知寒笑,“每天看见他们,我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尝试谈谈恋爱了。”

    “哦?心里人选了吗?”

    莫知寒笑道:“没有没有,满十六岁了,可以爱一爱了。”

    “哈哈,你在小看我这个差几个月十六岁的人。”

    “哪里哪里,只是觉得好像进入一片新天地了,完全陌生的天地,有点兴奋。”

    “说真的,你希望早早结婚,娶妻生子?”

    莫知寒沉吟道:“我预计二十岁再结婚吧,自己还不够成熟,怎么给人当爹娘?”

    “说的也是。”

    “行公子,我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希望你别介意。”

    “什么?”

    “我想问问你,你对莫羡到底是个什么感觉?你是否喜欢她?大家都能看出来她有多喜欢你,可谁也不清楚你的感觉是什么。”

    杰一行停顿了一下,他知道这个问题需要自己谨慎做答,绝不可以信口胡说。

    “我也很喜欢莫羡,她那么懂事那么善良,但是在我心里,我始终把她当做妹妹看待,也许是因为她年纪还小吧,我一直觉得她是个小妹妹而不是其他。”

    “懂了,可以理解成兄妹之情?”

    “是的,有莫羡这样的妹妹简直太好了。”

    莫知寒心里替妹妹莫羡生出一丝怅惘,像杰一行这样优秀的人只能做哥哥,而无法终身相守,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这个问题,一路上都萦绕在莫知寒心头,几次他都欲言又止,今天他终于得到了答案,虽然是让人失意的答案。

    莫知寒还知道父母对杰一行和杰可具小哥俩的欣赏,母亲对他们的喜爱主要不是因为他们是王子,而是因为他们表现出的品质,尤其在那个大火燃烧的夜晚,两个小伙子表现出的勇敢气概,令莫知寒的母亲恩夏赞不绝口。

    但是,世间的事常常就是如此,你以为事情应该朝着你认为的方向走,而它偏偏另有安排,让人徒生惆怅和失落,人的情感是个难以琢磨的东西。

    杰一行知道莫知寒有些许失落,于是拉上他到船头去,他们要亲眼看看宝瓶号是如何劈波斩浪的。

    他们攀住船舷,伸头向下看,宝瓶号尖削的船头劈开青灰的江水,分开的水流涌起来,翻卷出白色的浪花,哗哗哗的水声不绝于耳。

    这个情景让人联想到一个人在江水中游泳的情景,宝瓶号就是游泳的巨人,它在沿着南安江向东游。

    这时,两人听到申山在彩楼前叫他们,杰一行和莫知寒来到彩楼前,申山告诉他们元公子在彩楼上面请他们一起去喝茶呢。

    原来,元公子刚才坐在彩楼二层,沏上绿茶,品一品自带的山溪水冲泡的新茶,遥望江天一色,心情大好。

    元公子偶然瞥见甲板上的杰一行和莫知寒,于是让人找英剑来,再让他喊上申山和那两个少年一起来喝茶。

    元公子对诗人本没有什么感觉,但那天听英剑说,申山在江边随口吟诗,塔镇南安水,天地大江流,心中不禁一震,好大的气魄啊,天地大江流!

    此人心胸定然不凡,闲来聊一聊也蛮有趣的。

    二层彩楼未经允许不得擅自闯入,得到邀请的几个人拾级而上,二层彩楼果然视野开阔,远江近帆,夹岸青山,尽收眼底。

    元公子请大家落座看茶,这二层彩楼上可容纳十数人,四面雕窗,现在雕窗已经全部打开,微风习习,虽然是盛夏酷暑,仍然十分凉爽。

    大家品尝了元公子的茶,果然是入口清爽,回味萦回,有青草的香味,让人眼前一亮。

    众人都赞好茶,喝完茶欣赏手中的玉盏,淡青色的玉盏都用长山国出产的美玉雕成,雕的花卉,鸟虫,精巧可爱。

    元公子道:“塔镇南安水,天地大江流,好诗啊!”

    申山欠欠身子,表示马马虎虎。

    元公子接道:“我本俗人,不知大诗人驾临宝瓶号,失敬失敬。”

    元公子都是在英剑那里听说的,关于申山的事,今天兴致好,预备和诗人聊聊天。

    申山道:“不值一提,元公子过誉了。”

    元公子道:“我看几位不像凡俗之人,我朋友英剑也介绍过,各位是夜白先生的朋友,能接待各位元某深感荣幸。”

    话是这样说,但元公子俯视的姿态仍一如既往,他自我感觉比在座的各位身份都高贵。

    申山道:“我等感谢元公子的招待,条件实在太好了,万分感谢。”

    “不知几位这次走长山国白雀国是游历呢,还是要完成什么任务?”

    申山回道:“我们就是出来游历的,带孩子们四处走走,长长见识。”

    “哦哦,想来您也是出自富贵之家啊,平常人家哪里会这样安排晚辈们出行。”

    申山道:“尚可,看世界还是很有必要的。”

    元公子接道:“我就无法腾出一大段时间带着老婆孩子出去走走,事情太多,只能我一个人出来忙,他们都留在了日光城。”

    其实,杰一行这次壮游,最后一站安排在白雀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今年有六国会盟大会,这个会盟大会每隔两三年召开一次,主办国由北地国和白雀国轮流担当,开会的地址嘛,就在会盟山脚下。

    这会盟山是阴晴山在东方的余脉,到这里阴晴山已经不那么高大险峻,会盟山位于北地国和白雀国之间,是两国的界山。两国分别在各自境内,在会盟山脚下建起会盟苑,提供六国会盟之用,六国会盟通常是六位国王并家眷和重臣都参与,不独是一个政治会议,它给各国王室提供了相互了解的机会。

    这个会盟的目的是为了加强六国的沟通,保持天下安定,期间六国君臣会商议很多大事,解决纠纷,化解矛盾,碰上战乱这个会盟活动就会被打乱。

    会盟大会曾经帮助六国解决了很多难题,它是一个传统,得到了六国的重视。

    杰一行无法跟别人提起这个安排,那样就暴露自己北地国王子的身份,所以,他一路都缄口不提。

第四十三章 江上历险(三)

    喝下第二盏茶,杰一行问元公子:“请问您怎么看白雀国?”

    杰一行知道元公子经常去白雀国做生意才有此问。

    英剑道:“元公子常年往来长山国和白雀国,这问题问他就问对人了。”

    元公子一笑,“白雀国,一个富裕的国度,奢侈的国度,一个没有文化不适合诗人生存的国度。”

    元公子话音刚落,大家都笑了。

    申山讪笑道:“看样子我来错地方了。”

    元公子话锋一转:“不过白雀国很适合做生意,他们出手阔绰,自由度高,有做生意的传统,很适合我这种商人。”

    元公子话音刚落,下面咚的一声闷响,宝瓶号颠了一下,元公子手里的茶盏啪地摔在地上,碎了。

    大家惊呼一声,赶紧抓牢。

    元公子看看船稳了,他站起来,问下边的人发生了什么,他很怕宝瓶号触礁,可这里的航线上没有暗礁啊。

    大家都站起来,东张西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快看那里!循着莫知寒手指的方向,大家看到宝瓶号左前方的水面上,浮起一个巨大的青黑色的甲壳,甲壳前伸出一根粗黑的脖颈,脖子上一颗黑黝黝的脑袋,张开嘴打个哈欠,嘴里的尖齿清晰可辨。

    元公子看到这,骂道:“妈的原来是碰上江怪了!”

    众人定睛看那江怪,只见它浮在江面一会,接着就潜下去,消失不见了,水面上留下一个大水涡。

    看到是江怪元公子反而不担心了,“这东西平时趴在水底,吃水里的鱼虾,有时浮上来换气,力气特别大,能顶翻小船,渔民比较怕它,它也吃肉,落水的人让它碰上,能被它吃了。”

    “它的壳看起来很厚很坚硬啊。”

    “是坚硬,小船能被它撞碎,宝瓶号嘛,应该不怕它。”

    当晚,宝瓶号停靠一个码头,元公子命人检查船底的情况,检查后,宝瓶号并无大碍。

    一宿无话,天亮继续出发。

    宝瓶号航行了一个白天,看看将近黄昏,英剑跟申山杰一行他们几个说,今晚宝瓶号就要航行出长山国到白雀国境内。

    杰一行听后,心中一凛,“不是说两国之间的这段江面不太平嘛?有江盗还是一一”

    英剑道:“这一段江面以前出过不少事,不过近期很平静。”

    忠保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为妙。”

    英剑点点头,“谨慎点没错,元公子已经布置了值班守夜的人,他的护卫队有十几个好手呢。”

    杰一行嘱咐自己人今晚都精神点,忠保道:“你们负责前半夜,我睡得少,我负责后半夜。”

    当晚忠保果如白天所说,早早倒下睡了,至午夜,忠保睡足了,起来换杰一行申山他们去睡觉,他和两位马弁继续值班。

    天有些阴,江面朦朦胧胧的,忠保和两位马弁守在宝瓶号船尾,甲板上有元公子的人值夜。

    忠保他们刚刚上岗,就看元公子在船上巡查,他也不放心,看到值夜的人都精神抖擞,全副武装,他稍感安心,遂回到二层彩楼的单间就寝了。

    要说忠保他们算得上一丝不苟,值夜绝不偷懒,每隔一刻钟,必有一人起来溜达巡视,看看船舷附近以及宝瓶号的周围。

    他们约好,发现可疑的船只靠近,统一发信号,让前后加班的人都能听到,信号就是吹铁哨子。

    天空阴翳,只有江上偶尔往来的船只点起的灯火,宝瓶号的彩楼前后都挂着灯,因而甲板上不黑。

    忠保将探云剑置于膝上,静坐,心中默念吐纳之法。

    有人提醒,现在宝瓶号即将进入白雀国境内,值夜的人都起来看江边的标志,一块巨石,中间一道白色竖线,竖线东面写着白雀国西面写着长山国。

    一位马弁说:“忠保师傅,咱这就到白雀国了。”

    忠保眯起小眼睛,这两个国家之间除了这块石头,也没什么分界线啊,来去自由,出入随意的样子。

    这跟北地国和蛮族的边界截然不同,那个边界你不能随便越过,否则就可能飞来冷箭射杀你。

    破晓前,江上起了雾,能见度大大降低,宝瓶号小心翼翼地行驶在江面上。

    东方现出鱼肚白,天就快亮了。

    这一夜即将安全度过,忠保让两位马弁去洗洗脸,一会白天值班的人就会来接替他们了。

    两位马弁刚走,忠保也起身溜达,总坐着很不舒服,后甲板上光溜溜的,忠保从后向前溜达,偶尔会看到前甲板值夜的人也在溜达。

    忠保猛然停住脚步,他感觉身后有声音,他立即手按剑柄,转身,在尾部的船舷上跨坐着一个人,这个人没看忠保,他正回身拉自己的同伙上来,看这人的打扮就知道他是个盗贼,他头上扎着乱蓬蓬的头巾,胡子拉碴,衣领敞开着,露出一丛胸毛,右手提着一把刀。

    他抬眼的当儿也看见了忠保,忠保毫不犹豫立即吹响了铁哨子,与此同时,忠保听见前甲板也响起了铁哨子,江盗这是前后一齐下手啊。

    忠保随手打出一只小旋风,没打中,船尾一共跳上来三个人,他们都拿着刀,看宝瓶号就像看见了猎物,眼睛里满是贪婪,每个人都迫及待的想抢掠财物。

    忠保沉稳地抽出探云剑,迎上三个人,三个江盗见忠保瘦小枯干,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三个人呈半包围状围上来,举刀就砍,忠保闪身躲过,回头的当儿又打出小旋风,一个汉子大叫一声捂住胳膊,这家伙臂膊上挂彩了。

    忠保立即挥剑直冲那两个江盗,二人被忠保的气势压住了,一只探云剑舞的他们眼花,不由自主向后退。

    这时忠保看见船尾又上来几个江盗,他们散开,迅速靠近船舱。

    再说船仓里的人们,多数还在酣睡,少数听见铁哨子的人迅速起身拿上武器,这几个江盗在舱门口遭到阻击。

    前甲板此时也打的激烈,元公子的护卫队跟爬上船的五六个江盗打在一起。

    元公子在二层彩楼上看到下面的乱战,吓得两腿发软。

第四十三章 江上历险(四)

    杰一行听见了铁哨子响,拉起申山,叫上黑五,刚出了船舱就遭遇了江盗。

    黑五抡起他的大刀,大叫一声冲在最前面,江盗们见面前突然出来个黑大个,心下一惊,再看黑五手里的长刀,那刀的份量可不是一般人能使动的。

    江盗们需要爬上爬下,通常都带的短兵器,碰上黑五的大刀遮挡不住,且战且退,申山和杰一行助战,几个江盗狼狈不堪,腿脚快的翻过船舷跳江了,腿脚慢的被杰一行的小旋风打伤了腿,哭爹喊娘也跳了江。

    三个人赶到船尾,忠保正和两个江盗激战,别看两个江盗膀大腰圆,但是面对忠保的攻击却手忙脚乱,十分狼狈。

    黑五和杰一行正欲上前帮忙,忠保伸出一只手阻止他们,意思是我一个人就可以收拾他们,你们不要插手。

    这俩人一看,他们打忠保一个都费劲,这又来了三个人,不赶紧跑,恐怕小命难保。

    要说江盗跳船的动作那是相当娴熟,他们不怕入水,水性不好干不了江盗。

    前甲板上来了十多个江盗,元公子的护卫队到齐了也就十个人,船舷上还有江盗翻上来。

    忠保让黑五和两位马弁去增援前甲板,他和申山杰一行守住后甲板。

    前甲板一片刀光剑影,各种武器碰撞的声音响个不停。

    英剑急匆匆跑上二层彩楼,见元公子已被吓得瘫坐在椅子上,英剑拉起元公子,他们下了彩楼,进入船舱躲避,乒乒乓乓的刀剑声让元公子心慌意乱,他这人虽然见多识广,但还真没见过真刀真枪你死我活的打仗场面。

    到这时候,元公子有点后悔了,不该造这么漂亮的大船,太招摇了,不该搞那么热闹的下水仪式,宝瓶号可能一下水就被盯上了,有钱人真他妈难啊。

    申山和英剑拿出弓箭射杀宝瓶号下面小船上的江盗,让他们无法靠近宝瓶号。

    英剑几乎箭无虚发,射的小船上的江盗们嗷嗷叫。

    射跑了船尾的江盗,他们又去船头,逮着机会就射下面的江盗。

    这些江盗早就盯上了宝瓶号,他们判断这船上一定有宝贝,一开始他们派两三只小船跟在后面。

    等宝瓶号接近长山国和白雀国交界的江段,他们动用七八艘小船,暗暗跟在宝瓶号后面,这些船大小不一,造型各异,看去就像普通的民船。

    每条船上六七个江盗,有接应的,有上船的,趁着破晓时的雾气,快速接近宝瓶号,前后甲板一起登船。

    但是,江盗们没想到,宝瓶号上竟然有这么多护卫。

    今天如果没有杰一行这一伙人在船上,宝瓶号可能就保不住了,这一船的宝贝就得归了江盗。

    前甲板的战斗还在继续,一个黑粗矮壮的江盗异常凶悍,江盗们好像都在看他眼色行事,他让他们进他们就进,让他们退他们就退。

    杰一行的两位马弁合力拼杀这个江盗头目,你一刀我一刀,双方都恨不得一刀要了对方的性命。

    黑五一个就抵住了四五个江盗,有个江盗想偷袭黑五,想从背后给黑五来一刀,黑五早就看到了他,抽空反手一刀,当胸砍倒,没一会这江盗就死了。

    元公子的护卫队杀掉了两个江盗,除了三个受伤的,剩余的江盗一看打不过,都跳船跑了。

    江盗头目砍翻了一个马弁,看手下纷纷逃走,他心里发毛,慌不择路从前甲板往船尾跑,迎面正碰上了杰一行,杰一行挥剑和江盗头目打在一起,这个一脸沧桑的江盗见杰一行只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以为可以轻易取他性命。

    江盗头目狠辣地连砍三刀,杰一行闪避灵活,守中带攻,剑尖不离要害部位,黑胖子心说,娘的碰见茬子了,连小孩都这么厉害,这是个什么船啊。

    江盗头目的砍刀每每被杰一行磕开,力量上一点不吃亏。杰一行感到通过这一段的内力练习,自己的力量明显增强了,和凶悍的江盗过招,力量上不亏,招法上胜过他。

    杰一行和这个江盗打的过程,猛一看像盗贼欺负小孩,实则是小孩欺负江盗,江盗没有哪一招占过上风。

    忠保哪敢让杰一行恋战,万一有个闪失罪莫大焉,马上跑来助战,江盗一看形势不妙,想跳江逃跑。

    形势不妙就跳江,是江盗河道的保命技能。

    忠保哪肯放过他,卯足力气,忠保飞身过去,探云剑噗嗤插进黑胖子的后心,他大叫一声,一头栽进江里。

    杰一行刚才跟江盗对打时,前甲板的激战刚刚结束,大家见这少年毫无惧色,勇猛善战,都暗暗赞叹。

    江盗的外表,看起来都彪悍无比,没想到这位斯斯文文的行公子竟然不落下风,打的江盗跳了江。

    这一幕,恰好也被刚出船舱的元公子瞧见了,当时,元公子听说江盗被打跑了,才敢出船舱,没想到一露头就看到了这一幕,行公子胆色相当可以,老实说,一开始元公子并没有注意这位行公子,他的注意力都在申山那里,今天他对这位公子刮目相看了。

    江盗被清理干净,宝瓶号安全了,三个受伤的江盗被捆了,留到到地方交官,宝瓶号这边死了两个人,一个是护卫队的人,一个是杰一行带的马弁。

    护卫队的人都在称赞黑五神勇,小嫣急急地跑出来看看黑五有没有受伤,见黑五虽然身上满是血迹,却毫发无伤,她搂着黑五跳起来。

    忠保收起探云剑,他的衣服破了两处,脸上也被磕出了淤青。忠保感觉人们也应该夸他几句,毕竟是他第一个冲上去迎战江盗的,申山看出了忠保的情绪,赶紧飘扬忠保武功高强,一对三,太厉害了。

    元公子在甲板上一通感谢勇敢战斗的人们,他慷慨地表示,今晚他要在船上设宴招待大家,感谢大家保卫宝瓶号。

    元公子给每一个出战的人发十两银子,没有这些人的拼命保护,宝瓶号上的宝贝一个也留不下,元公子很明白这一点。

    元公子热情地邀请行公子和申山等人,到了白雀国以后大家在聚一聚,没准他可以介绍些白雀国的朋友给他们认识。

    杰一行明显感觉到元公子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很大变化,原本不太搭理自己和莫知寒,跟忠保和黑五更是没话说,现在可好,有机会就想和他们闲聊,增进了解。

    这叫有能耐的人不愁没有朋友吧,杰一行暗自思忖。

第四十四章 南安城(上)

    经过数日的航行,宝瓶号顺利抵达白雀国都城南安城。

    南安城看起来和长山国都城圣山城大不同,圣山城安静,建筑多为白色,多尖顶,城市规划整齐有序,而南安城给人感觉更繁华热闹,城市建筑多为圆金顶,白色的房屋配上圆金顶,观感十分华美,南安城的人口也多于圣山城,集市更多,更有烟火气。

    时值夏末,南安城的人们都是夏天打扮,服装五颜六色,这个城市的气质很活泼,生机勃勃的样子。

    宝瓶号靠稳了码头,抛锚系缆,大家都等着下船登陆。

    这时,码头上一队人来到宝瓶号停靠的码头,领头的人骑着高头大马,这队人堵在宝瓶号的舷梯口,示意船上的人不要下船,他们要登船检查。

    元公子看到这个情形,并不慌张,他心里有数,宝瓶号上的货物都有手续,而且,他元公子在白雀国也有几个有权有势的朋友,只要不是什么大事,他都能搞定。

    十几个人登上了宝瓶号,他们都是白雀国的公差,管这码头上停靠的所有船只,这可是一桩肥差,货船就是拉货挣钱的,只要这些跑货船的表示表示,那这些公差们的油水少不了。

    领头的那位懒洋洋地走在前面,他有一张俊俏冷酷的面容,身上穿着短衣,马裤马靴,手里拿着马鞭,登上宝瓶号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就没停了四处看。

    “公子,甲板上没有堆放货物。”一个差役汇报着。

    领头的公子一挥手,他们排着队下了船舱,一层是客舱,公差们看了看,对这里没什么兴趣。

    掌灯,下货仓,元公子陪着,一来如果他们问什么,好有个回话的人,二来元公子也怕他们胡来,弄坏了他的宝贝。

    公差们随机打开几样货物的包装验看,好家伙,全都是玉器或金银器皿,个个看起来都价值不菲。

    领头的公子就着灯光,拿起一件玉器,仔细观看,他在码头做了一段时间,对玉器还是懂一些的,这件玉器器型够大,雕工细腻精美,绝对属于上品。

    宝瓶号的货舱里塞满了类似的宝贝,每一件宝贝都带包装,保护它们不受损。

    公差们看遍了货仓的犄角旮旯,这里宝贝的数量让他们吃惊。

    验看了很久,这些人才离开货仓。

    大家都到彩楼一层的厅里集合,元公子跟他们讲了前几日遭遇江盗的事,把三个捆着的江盗也拉过来了。

    领头的公子对这些兴趣不大,再说这也不归他管,他们只管船上的货物。

    元公子让人把江盗拉走,送上他的货物清单,表示宝瓶号上的货物都有手续,合理合法。

    领头的公子抬起穿着马靴的双脚,把它们搭在桌子上,“手续都齐全是吧?”

    元公子道:“嗯嗯,都齐全。”

    大家不再说话,元公子命人上茶,让公差们解解渴。

    一个差役问道:“汲三公子,我们是不是可以收工了?”

    “收工?”正在欣赏玉茶盏的汲三公子面有愠色。

    他放下玉茶盏,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掌。

    元公子问道:“请问公子货物有什么问题吗?”

    汲三公子用手指敲着桌子,“货物嘛,倒是都在单子上。”

    元公子一喜,只想赶紧把这位爷打发走,哪管舍点财呢。

    汲三公子挑起眉毛,斜眼看着元公子,“问题在于,货物太多了,这里有规定的,什么样的货物不能超过多少,我看了你的货仓,你们这一船肯定超标了,暂时不准在码头卸货。”

    元公子一头雾水,没听说南安城码头有这个规矩啊,难道是自己离开的这几个月新加上去的规定,他看看汲三公子突然明白了,什么狗屁规定,都是眼前这小子顺嘴胡编的,至于他的目的嘛,不言自明,为了求财嘛。

    元公子一挥手,有人跑过来递过一个包裹。

    元公子将包裹放到汲三公子面前,“纹银五十两,请笑纳。”

    汲三公子眼皮都没抬一下,“贿赂公务人员,按律当收监。”

    汲三公子心里起了一股火,妈的,你货仓里那么多宝贝,你竟然抠抠搜搜地才拿出五十两银子,打发要饭的呢。

    元公子这时着急了,不让卸货,宝瓶号这一趟不就白跑了嘛。

    汲三公子的面前,又多了一百两银子,他还是无动于衷,坚持不准卸货。

    大家僵在这,谁也不出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元公子猜想这小子既然叫汲三公子,那他肯定是有背景的,白雀国的大族贵戚里包括汲氏家族,想到这,元公子有主意了。

    元公子要求派人下船去找他一朋友,他的朋友会亲自来跟汲三公子解释,汲三公子想了想就答应了。不过其他人就只能在宝瓶号上待着,没有他同意,一个也不准下船。

    元公子跟自己的近侍交代了一番,让他拿着自己的名刺速去找人。

    杰一行也在大厅里,目睹这一切,让他颇感气恼,白雀国还有王法吗?

    杰一行终于忍不住了,他来到汲三公子面前质问道:“人家手续齐全,你们凭什么不让卸货?”

    汲三公子被杰一行响亮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扭头看着这个冲他嚷嚷的少年,本想呵斥一番,但见杰一行衣着精致,气质不俗,一派贵公子模样,他忍了。

    “不是说了嘛,货物太多了,超出规定了。”

    “我刚才仔细看了你们带来的规定,上面没有你说的这一条。”

    “新补的好嘛。”

    汲三公子怕再待下去,自己就露馅了,于是起身带着他的下属离开了宝瓶号,离开时他留下人守着舷梯,不允许船上的任何人下来。

    大家都很颓丧,明明到地方了却无法下船,恼火。

    元公子的近侍也没见回来,众人只好待在船上,直到太阳落山,仍不见元公子的朋友过来。

    这一宿,大家仍然在船上度过,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还有一点,你不知道这点破事到底能扯扯多久,它将耽误你多少时间。

    第二天,大家在宝瓶号上吃了早餐,看看下边舷梯口那还封着呢,两个公差守在那里。

    早饭后不久,汲三公子又带着人来了,依旧坐在彩楼一层客厅,他就想看着元公子急的火烧屁股,看你怎么办,你那么有钱,一百多两银子就想把老子打发了,没门。

    大家枯坐着,大眼瞪小眼。

    临近中午,有人喊了一声:“他回来了!”

    众人来到船舷旁,看那位近侍引着一队人走来。

    元公子立刻感到有了底气,咳咳,干咳了两声。

第四十四章 南安城(下)

    这些人顺着舷梯上了宝瓶号,元公子兴高采烈地喊出来:“安大爷,你可来了!”

    走在头里这位就是安大爷,瘦高个,淡眉疏目,脸色发暗,走起路来有点外八字,下巴上有淡淡的胡须。

    这位安大爷衣着华丽,衣服的金线银线在阳光下闪烁。

    汲三公子听见外边喊安大爷,不禁一愣,赶紧把搭在桌子上的两只脚拿下来,站起身,整整衣服。

    安大爷登上宝瓶号,和元公子亲切拥抱,看的出来俩人关系不一般。

    元公子念叨,可把你盼来了,安大爷解释,昨晚回家很晚,所以现在才来。

    元公子把安大爷往里边让,宝瓶号出了什么问题,元公子的近侍都跟安大爷说了,安大爷没说什么。

    安大爷笑眯眯地跨进大厅,第一眼就看见了桌子旁边的汲三公子。

    只见安大爷快步走到汲三公子旁边,手掌在汲三公子脑后一糊弄。

    “我当谁呢,原来是你小子。”

    汲三公子恭敬施礼,“见过安大爷。”

    安大爷毫不客气地坐了,招呼元公子过来一起坐,汲三公子站在一边。

    安大爷跟汲三公子说:“你还等啥呢,带你的人下去吧,我们一会就卸货。”

    汲三公子答应一声,带着人下船走了。

    “这小子,没搞清状况瞎胡整,老元你受惊了哈,没事儿,我过两天摆宴席请他爹带他一起来,你好好埋汰埋汰他,给你出出气,小兔崽子也不看看是谁的船。”安大爷安抚道。

    元公子这一天一夜悬着的心放下了,就说嘛,自己这通天的关系,哪冒出来个汲三公子,什么时候轮到他指手画脚啦。

    安氏家族在白雀国也是一等一的豪门大族,跟皇亲国戚沾亲带故,势力胜过汲氏家族。

    这安大爷在家族里辈分极高,也在白雀国挂着官职,王族也要给他面子,何况一个汲三公子。

    安大爷为何这么给元公子面子,亲自跑来码头,原因很简单,这宝瓶号上的货物有一半是他安大爷定的,自己的财物能不上心嘛。

    看见安大爷,杰一行心中一动,把莫知寒拉到角落里,“莫知寒,在白雀国追杀你们的不就是安氏和汲氏吗?”

    莫知寒点点头,父亲莫藏说起过这个事。

    杰一行继续说:“那天晚上放火烧你们家,屡次三番要杀你父亲的也是他们吧。”

    莫知寒没吭声,眼睛里涌上怨恨。

    杰一行他们几人告别了元公子,安葬了那位马弁。

    元公子本想挽留他们,让他们在南安城多待几日,大家好好叙一叙,杰一行他们无心哪有心思再耽误时间。

    告别了宝瓶号和元公子还有英剑,大家随着申山去寻白登楼白大侠。

    杰一行心里狐疑,偌大的南安城,申山多年不来,白大侠又经常搬家,到哪找白大侠。

    听了杰一行的疑问,申山笑而不语,示意他们跟着他走就好,无须多问。

    杰一行回顾身边的人,已经死了两位马弁了,只剩下一位,他们每个人都恪尽职守,关键时刻舍命护主。

    杰一行看看走在后面的这位马弁,心有愧疚,走这一路,他还从未问问这几位马弁姓甚名谁。

    这位马弁二十多岁,面色微黑,身材挺拔,杰一行还记得昨天他跟江盗厮杀的情景。

    杰一行让胯下马放慢速度,和黑面马弁并行,开口问道:“我,我想请问你的姓名?”

    马弁在马上施礼,“回行公子,在下弋龙,原在禁军供事。”

    杰一行道:“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做个近侍吧。”

    “遵命。”

    忠诚和勇敢是侍卫最该有的品质,杰一行心里称赞父王挑人的眼光,这三位马弁个个忠勇,尽职尽责,他都看在眼里。

    可别小看杰一行的这一句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做近侍吧,这句话意味着,弋龙的品级从一个马弁升任王子的身边人。

    南安城的大集市旁边,有一条安静的长巷,巷子一侧的大门进去,可以看到一带长长的回廊,回廊上有雨棚,地面铺着地砖,有几个白雀国打扮的人,在回廊上席地而坐,他们盘起双膝,紧闭双眼,掌心向上平放在膝盖上。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杰一行奇怪地问。

    莫知寒答道:“这是在冥想,白雀国最流行的一种放松方式。”

    “哦?想什么呢?”

    “与其说想,不如说是清空,把脑袋里的杂七杂八都清理掉,放空。”

    现在是夏末时节,阳光仍然很有劲,晒的人暖洋洋的。

    回廊对面的是一道长墙,长墙上隔一段有一扇窗子,窗子里填满冰裂纹的木格子,中间的窗子被漆成了黑色,其余的窗子都是木色。

    这一道长长的白墙,看久了让人困倦。

    杰一行学着冥想者,盘腿坐在回廊上,闭眼,清除杂念。

    不久申山来唤大家要走了。

    杰一行问申山:“找到白登楼大侠了吗?”

    “找到了。”

    “在这里吗?我怎么没看见?”

    “不在这里,但我们可以找到他。”

    “是你刚才碰见的熟人告诉你的吧。”

    “一会告诉你。”

    “啊,还保密啊。”

    到了没人的地方,申山低声告诉杰一行,“那个冥想的地方,是我们经常碰头的地方,白大侠的人负责管理那地方。”

    杰一行点点头,心说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申山继续说:“我这么多年没来,里面的人我基本都不熟,可是我依然可以知道白大侠在哪里,知道为什么吗?”

    “你怎么做到的?”

    “你注意刚才的那面墙了吗?”

    “看到了,白色的墙。”

    “墙上有什么?”

    “唔,墙上没什么啊,你是说有窗子?”

    “对喽,还记得中间的那扇窗子是什么颜色的吗?”

    “记得是黑色的。”

    “对,黑色的,在这里黑色代表北方,如果是白色的,那就代表南方。”

    这一下杰一行糊涂了,难道窗子的颜色暗藏玄机?

    “因为得罪的人比较多,白大侠已经不能公开住在南安城了,很早就如此了,为了自身安全,他每次来南安城都是保密的,但是,白大侠在白雀国有两个藏身之所,一个在北方,一个在南方。”

    杰一行恍然大悟,“我明白了,窗子漆成黑色意味着白大侠现在北方呢,如果窗子漆成白色,那白大侠就在南方。”

    “对喽,这个得保密啊,谁也不能说。”

    杰一行点点头,“诶,那我有个疑问,白大侠如果出国了呢。”

    “好问题,其实也简单,把窗格子卸下来,或用东西遮住,自己人就明白了。”

    这个方法太巧妙了,杰一行暗暗赞叹。

    他们在南安城盘桓了一个下午,明早向北出发,这个行程正合了杰一行的心意,拜访完白大侠,他还可以赶去会盟山参与下六国大会盟。

第四十五章 磨盘山镇(上)

    南安城向北三四天的路程,越往北山越多。

    杰一行料想,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快到了,于是跟申山打听还要走多久才到地方。

    申山笑而不答,手中折扇一指前方的一座山,这山有点奇特,山顶两块棕黄色的巨石,巨石叠在一起,仿似两块巨大的磨盘,这座山就叫磨盘山。

    杰一行想,不会吧,白大侠竟然住在山上?

    申山催马前行,已经上了山路,这条山路在磨盘山的腰间盘旋。

    大家跟住申山,骑马赶路虽然不用两条腿,时间久了,其实也很累。

    忠保道:“白大侠这是藏在山里啊!”

    申山回道:“白雀国对大侠越来越不友好,只能东躲XZ了。”

    忠保想起莫藏先生讲述的白大侠的事,“唉,这么厉害的大侠都不见容于此,小民一定更不好混。”

    申山撇撇嘴:“咱们在南安城看到的不少了,就是那些豪门大族过的舒服。”

    大家一时想起汲三少爷和安大爷,他们都太嚣张了,他们仰仗的都是其背后的家族势力,王族需要这些大家族的支持,有了他们的支持,国王的位子才牢靠。

    转过磨盘山,众人立于半山腰上,下面是一片山间平旷之地,申山将折扇一指,在山下树木掩映之处,果见一座青瓦白墙的小镇,磨盘山镇,申山曾在这里住过,那时他年纪不大,白登楼既是他的师兄,也像他的长辈,两人相差十余岁。

    白大侠如今四十出头,申山还不到三十岁。

    去磨盘山镇的路上,随时可见一块块整齐的茶田,不要小看磨盘山镇,这里属于白雀国的产茶区,白雀国的产茶区都分布在会盟山附近,沿山麓分布。北地国的情况也差不多,他们的产茶区也集中在南部会盟山附近,一样的狭长区域。

    这种产茶区的形成多半缘于气候和地理因素,别的地区没有这样的气候条件,没有这个地理环境,想种出好茶也是不可能的。

    磨盘山镇有一条青石条铺就的主道,主道的两侧排列着许多店铺,其中多数是茶店,出售本地出产的茶。

    镇子里来进货的茶商也不少,主道上人来人往,杰一行带领众人牵着马匹,步行进入磨盘山镇。

    脚下的石条有的平整,有的凹凸不齐,显然是经年累月被踩踏出来的。马蹄踏在青石上,咔嗒咔嗒,声音仿似来自遥远的地方。

    一想到今天就要见到白登楼大侠,杰一行心里泛起一丝激动,莫先生描述过白大侠如何英雄,少年的心中都藏着一个英雄梦。

    白大侠一定是个高大魁梧,威风凛凛,不怒自威的人。杰一行看看身旁的莫知寒,问他要见到白大侠了,激动不激动。莫知寒点头,他是见过白大侠的,只是印象比较浅。

    申山打量着路旁临街的店铺,那间他曾经熟悉的客栈不见了踪影,他来这里时,那间客栈是白登楼师兄的父母在打理,而今却遍询不见。

    一队人,牵着马,在青石板路上徘徊。师兄难道离开这个镇子了?不能啊,他们保持着通信,没说要离开这个镇子。

    白大侠的两个藏身之所,一个是北方的磨盘山镇,一个是南安城向南百里的南方小村落,这些情况申山都是清楚的。

    申山走入一间茶店,店内布置十分清雅,一名少女站在一张茶桌后面,两个男人在搬动新到的茶桶。

    少女有一张明朗温和的脸,水灵灵的双眼,申山觉得她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有了笑意。

    “请问,这镇上有姓白的人家吗?”申山很有礼貌地问,为了保密的需要,他不会报出白登楼的名号。师兄行走江湖,铲奸除恶,得罪的人多,仇家也多。

    “呵呵……”少女看定申山的眼睛,“叔叔,你不认识我了?”

    申山惊讶地上下打量起眼前的少女,有点面熟,但你要说在哪见见过她,又拿不准。

    少女噗嗤乐了,“我是晴岫啊。”

    “啊!”

    申山一惊,眼前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师兄白登楼的女儿白晴岫。申山上次见到她,她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现在她比杰一行和莫知寒还大了,这么多年,小姑娘的长相个头等各方面都有了变化,难怪申山认不出来。

    申山再仔细看看,确是晴岫无疑,女大十八变,这丫头现在变成美人儿了。

    申山招呼众人进了茶店,大家坐了,饮茶稍息。

    白登楼平时是不露面的,茶店权作一个联络地点。

    晴岫将大伙引入茶店后院,同时派人去通知白登楼。

    之所以不在茶店里招待他们,是为了不引起注意,店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过于引人瞩目了。

    晴岫和申山多年不见,申山花了点时间才把眼前的美少女,和他之前脑海里还留有印象的那个七八岁小妞联系起来。

    自幼相熟,多年后再见,亲近感油然而生,晴岫在这个叔叔面前一点也不拘束,笑眯眯地,听说申山还未娶妻,晴岫大感意外。

    “是世间的女子没有能入您的眼的吧?”晴岫揶揄道。

    “哪里哪里,申某孤陋,不值得什么人托付。”

    晴岫大笑,“诗人的嘴啊,没人说的过你。”

    “你们年轻人应该相信爱情的。”

    “山叔,你很老吗?看你这样子,说你二十岁有人信的。”

    “又开始忽悠你叔,就跟小时候忽悠你叔给你买糖吃一样一样的。”

    “人家说的是事实,根本没忽悠。”

    随后,晴岫把这几年爷爷奶奶去世,客栈关门,改开茶店,父亲路见不平,跟安氏汲氏等权贵对抗等等事情跟申山说了。

    不久,来了个小伙子,他引着大家去白登楼的住所。

    众人从后院出去,在小镇的巷子里七拐八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离别的院子都有一段距离的所在,他们进入了白大侠的住所。

    三间并排的平房,房子古旧,院落四周古木参天,几乎把小院都遮盖住了。

    夏末时节,蝉声鼓噪,杨柳婆娑,浓荫蔽日。

    这里就像一位隐藏起来的世外高人,和整个小镇融为一体,不显山不露水。

    树荫下,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微笑着看着众人走来。

    申山快走几步,“申山问好师兄。”

    白登楼抓住申山的肩膀,“一晃又是多年不见了,师弟可好。”

    “好着呢。”

    白登楼把申山仔细看了一周,“还是那么潇洒俊逸啊。”

    哈哈哈,来自师兄们的夸奖,申山一向觉得是最受用的。

第四十五章 磨盘山镇(下)

    申山见过白登楼的四位弟子,他们都是常年追随在白登楼左右的,大弟子木羽,他跟申山曾经相熟,今日相见感慨颇多。

    二弟子朝云行和三弟子朝山风是亲哥俩,申山以前见过,那时候这哥俩还很小。

    四弟子莫君愁,申山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年轻人。

    杰一行和莫知寒两位年轻人见到白登楼白大侠心内甚是激动,他们落在最后,拉着白大侠,期望大侠多说说他那些英雄故事。

    白登楼觉得莫知寒这个年轻人有些面善,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想想也可能是自己记错了。

    年轻人这也太心急了,白登楼答应两人晚上给他们讲,现在大家应该一起进屋坐坐,休息一下。

    别说年轻人激动,就连忠保见到白登楼都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莫先生嘴里的白大侠就在眼前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是跟传奇会面了。

    白大嫂听说申山带朋友要来,很快就到灶间忙乎起来,这么多人来访是要吃饭的。

    申山和白大嫂很熟悉,在他心里白大嫂就像一个本家的姐姐,亲切随和。

    都见过之后,申山奇怪地问:“怎么没见晴山?”

    白登楼有两个孩子,老大是儿子白晴山,今年十七岁,老二是女儿白晴岫,今年十六岁。

    白大嫂说:“晴山跟朋友出去了,快回来了。”

    申山道:“哦哦,长大了,能独立出门了,个头很高了吧?”

    白大嫂看看申山:“个子比你高了,像他爹,长手长脚的。”

    “老白家的人都是大个子。”

    吃罢晚饭,木羽回自己家去了,木羽已经娶妻,他把家也安在磨盘山镇。

    余下三位没成亲的徒弟都住在白登楼这里,知道申山的身份之后大家都不见外,想说什么说什么。

    申山拿出夜白师兄打造的七星剑和七星刀交给白登楼,白登楼一见这两件兵器马上眉开眼笑。

    白登楼唤过四弟子莫君愁,将七星剑授予他,莫君愁双手接了七星剑,立刻到角落里抽出七星剑,细细欣赏,从今以后他也和师兄们一样有了属于自己的白氏兵器。

    申山低声问白登楼:“师兄,我们来的人有点多啊,你这里恐怕是住不下了。”

    白登楼笑,“等会我带你去看看。别说你们这十来个人,就是再来这么多人,也住下了。”

    申山被搞糊涂了,这里明明看着就三间平房,哪里住得下那么多人啊。

    大家围坐在院子里,白大嫂在院子里摆起两张桌子,泡上茶,端上各种小吃,这时晴岫也从茶店里回来了,一看院子里的情形,她也加入进来。

    白大嫂和小嫣聊在一起,黑五跟白登楼的三个弟子在交流武艺。

    杰一行和莫知寒又在央求白登楼讲讲行侠仗义的故事,白登楼搔搔头,从哪里说起呢。

    坐在对面的忠保说:“白大侠,你有一个徒弟在北地国吗?”

    忠保这一问,让白登楼一时没转过弯来,自己的弟子不曾有人在北地国啊。

    忠保于是讲了一遍那位手使七星刀的绿林好汉。

    “他长什么样?”白登楼问。

    “他中等偏上的个头,很精壮,方头方脸,功夫了得。”

    白登楼道:“唔唔,我差不多知道你说的是谁了,他是不是缺一根手指头?左手小拇指没了。”

    忠保说:“那我没注意,我离他很远,他跳崖跑了,我们没抓住他。”

    “跳崖?”

    “是啊,我们把他逼上悬崖了,他无路可逃。”

    “他死了?”

    “没死,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明明看见他跳下悬崖了,去崖下却没发现人影。”

    “他穿大氅?”

    “是啊。”

    “那就是了,他那个大氅能助他活命。”

    “您是说他利用大氅,跳下去也不会快速摔落。”

    “正是。不过,我没这个弟子,他那把七星刀倒是我给的,他不是我的弟子,他是我一个远房亲戚的后人,爹妈死的早,孩子早早就出来谋生了。

    他叫白义,爹妈死后来投奔我,我也曾经想好好教教他,但是他性如烈火,还特别爱出头,我也只好打消了收他为徒的想法。”

    忠保接道:“他的武功是您教的吗?”

    “有的是,有的是他跟别人学的。”

    “我看一般人打不过这个白义。”

    “嗯嗯,打不过,白义曾经遍访名师,拜师学艺。”

    “哦哦。”

    “有一次,白义在南安城杀了一个人,原因是这个人在集市里欺行霸市,他太过跋扈,欺负市场里做小生意的人,大家敢怒不敢言啊。

    也是天意,有一次这个人正在集市里打砸一个商户的摊子,理由是摊主欠他的保护费,好几个月没交保护费。

    白义碰巧看见了这一幕,不禁怒火中烧,以为自己是官家的人,就敢在这里随意欺负人,我不教训你教训谁,这就是白义的性格,嫉恶如仇,立刻出手。”

    “结果,白义没打几下,那小子就一命呜呼了,白义受到官府的缉拿,他就跑了,跑之前他曾告诉过我,他要离开白雀国,没想到他去了北地国。”

    忠保道:“这个白义确实厉害,几个人围着他,都拿不下他。”

    “嗯嗯,他是个练武的材料,只可惜,性子爆烈,难以约束。”

    得知莫知寒是莫藏的儿子,白登楼一惊,拉着手问莫知寒他爹现在如何,莫知寒说他们现在北地国安家。

    白登楼叹道:“看来,目今北地国比白雀国安定得多。”

    申山不解地问白登楼,“师兄在这边既然仇家多,不安全,何不考虑像莫藏先生一样,换个地方居住。”

    白登楼接道:“前些年爹娘尚在,我不可能离开,现在他们都没了,我也得重新考虑下这个事情了。”

    “要么跟我在北地国团聚,要么去长山国汇合夜白师兄。”申山瞧着白登楼说。

    白登楼叹息,“践行派践行派,真践行起来,太难了。”

    以白登楼现在所处的位置,岂是可以说走就走的,漫说老婆孩子,就是众位弟子都得事先想好退路,才可行动。

    看看天色晚了,白登楼安排大家就寝,东边的房子给黑五和小嫣住,西边的房子三位弟子居住,中间的房子白嫂和晴岫居住,其余的人跟着白登楼走。

    他们来到正房,白登楼打开一面墙壁上的暗门,大家鱼贯而入,沿着一段台阶下去,油灯照出一条地道,走出去一段距离,地道里一片开阔地,这里安放了四张床,再往前走,还有两张床,这么看来怎么都够睡了。

    申山悄悄问白登楼,这条暗道通到哪里。白登楼说,能走出镇子很远一段。

第四十六章 罢相

    且不说,杰一行他们在白大侠处几日无话,单说夏天这北地国的朝堂之上,发生了一系列的事。

    暮春的一天,朝堂议事。

    宰相具大宜向国王杰察举荐一人,据说此人精通算数,长于账目管理。

    杰察让具大宜将此人的详细资料报上来,并表示待他看过资料,再决定如何任用此人。

    照理说,朝臣举荐贤能,为国家所用,也是对国家有利的事情。

    但,凡事有利就有弊,这已经是具大宜担任宰相职位后举荐的第七个人了,前六人杰察都做出了任用。

    但是,换个角度来看这个事情,你就会发现,凡事都要有个度,即便你是为国举荐人才,也该差不多就收手,否则,你让国王怎么想,宰相这是在各处安插人?让自己的人散布各地,将来羽翼丰满,一呼百应,尾大不掉?

    过犹不及的道理,满腹经纶的具大宜怎么会不懂呢,只是他过于心急了。

    具大宜的所作所为还真不是为了一己之私,他在为太子当政铺路,但他忽略了当今国王的感受。

    杰察不露声色,早已暗中派人去检查具大宜举荐的这些人。

    具大宜在朝堂上还提起一个议题,应该尽快立长子杰奇理为世子,北地国的律法有规定,王子十六岁即有继承王位的权力。

    对这个问题,国王杰察的回应是找机会再议,朝臣们对此迷惑不解,在大家心里,大王子成为世子,以后继承王位,这难道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

    要说杰察这位国王,做事情讲究的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因而他也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国王。

    对于杰奇理做世子一事,早前杰察也是没有异议的,就连王后申立也是满心这样认为的。

    但是,杰察观察到的一些细微之处,让他犹豫了,他不再确信杰奇理是理所当然的王位继承者。

    幼年时的杰奇理,各方面表现相当不错,国王和王后也曾为此深感骄傲。

    问题出在,杰奇理越来越大以后,他表现出的某些品质并不适合做国王。

    首先,杰奇理的好胜心太强,随着年龄渐长,这一点越发明显,无论是兄弟姊妹之间的游戏,还是平日做事,杰奇理都是不占上风不罢休。

    这个特点,很不适合做国王,一国之君,需要的是沉住气,心胸阔达,大局观强,不在小事上多留意。如果好胜心太强,人的注意力难免都分散在杂事上,全局观念不足,这个缺陷对一个世子来说是致命的。

    其次,杰察通过观察发现杰奇理的尊卑观念过重。太看重自己的长子身份,大家都知道北地国的王位一般都是长子继承。

    一个尊卑观念过重的人,会过分在意自己的身份,看轻地位低于自己的人。具有这个特点的人,常常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身边的人,同时造成他缺乏悲天悯人的王者之仁,是非模糊。

    第一,杰奇理把自己的得失看得很重,杰察无法想象这个长子如果失去世子之位会是什么样子,活不下去也未可知。患得患失,只观注自己利益的人,能做得了国王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杰察是个观察力敏锐的人,点点滴滴的细节,可以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印象,进而影响他的判断和决策。

    具大宜的做法,在杰察看来,正是因为他眼里只有利益造成的,为了利益不顾一切。具大宜作为杰奇理曾经的老师,在这一点上,一定对杰奇理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杰察对当年选择具大宜做杰奇理的老师,隐隐感到后悔。

    具大宜是个有能力的臣子,这一点杰察是认可的,否则后来也不会提拔他做宰相。

    但是,仅有能力是不够的。

    杰察派出去的人查到,具大宜推荐的一个人在东部大津港任职,这个人滥用职权,在他所负责的衙门,明里暗里安插了很多亲戚故旧。

    杰察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动,这个事可大可小,大了可以往徇私舞弊任人唯亲上靠,小了警告一下,以后改正就可以了,都要看如何操作了。

    朝堂议事时,杰察决定拿这个事敲打具大宜,具大宜本来还想再提立世子的事,但是,杰察不等他开口,扔给他一些调查资料,你自己看吧,这就是你推荐的人。

    另有一个被推荐者,也出了问题,他在无缺城任职,挪用了一笔不大不小的专用款项,这笔款项并没有流入他的私人腰包,而是转做他用了。

    此事也是可大可小,但是杰察怎么会放过敲打具大宜的机会呢,这时,具大宜已经有些懵了,国王接二连三就一些可大可小的问题发难,到底有何意图,具大宜此时感到惶恐。

    连着几日朝堂议事,具大宜不再推荐可用之人了,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除非必须他这个宰相表态,他才出来说几句。

    具大宜的夫人见他闷闷不乐,就问他碰上了什么难事,具大宜叹气说,可能做不了宰相了,国王对自己不满意。

    听了这话,他的夫人反而不担心了,不做宰相就不做,官大责任多事多,活的轻松点不好嘛。

    过了些日子,预料中的事还是发生了,那天早晨议事前,杰察突然宣布解除具大宜的宰相职务,他做回普通朝臣,宰相之位要做改革。

    杰察将宰相之位,分成左相和右相,他任命朝臣明严为左相,任命朝臣木备尝为右相。

    群臣对国王突然的任免感到吃惊,不过具大宜的倒台有迹可循,还说得过去,但是新宰相却是出乎意料。

    这两位新宰相都比具大宜年轻,在金瓯城都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国王重新洗牌了。

    明严是从无缺城调入金瓯城的,在地方上因为工作能力出色,一步步被提拔上来。他在督管全国税收工作期间表现出色,解决了很多积年的问题,曾受到国王的嘉奖,是一个实干家。

    木备尝忠直不阿,性情耿直,不怕得罪人,只要对国家有利的事,他是万难也要做,他做言官期间弹劾了几位位高权重的大臣,杰察也为他的正直赞叹不已。

    这样两个性格不同,行事作风差异很大的人,搭配起来会有不一样的效果,朝堂会有一番新气象。

    面对具大宜的突然失势,杰奇理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自己的老师被撤职了,那么接下来自己会不会有麻烦呢。父王那边越是风平浪静,杰奇理越是寝食难安,一种大厦将倾的危机感笼罩着他,他变得愈发小心谨慎。

第四十七章 茶园之争(上)

    早晨起来,大家洗漱完毕,不约而同跟着白大侠练拳。

    白登楼将后院整理的开阔平整,都是为了习武所用。

    白大侠做一个动作,大家就在后面跟着做,踢腿,出拳,跨步,转身,扫腿……

    白登楼的四个弟子在第一排,第二排是申山,忠保,杰一行,莫知寒,弋龙。

    大家练得很认真,日头渐渐高起,晴岫跑来喊大家吃饭了。

    白登楼抹一把头上的汗水,示意大家晨练就到这里。

    热热闹闹地吃罢早饭,众弟子帮助白大嫂收拾碗筷桌椅,杰一行他们几个打扫院子。

    收拾停当,晴岫去了茶店,大家在前院的树荫下围坐。

    莫君愁擦拭着新到手的七星宝剑,爱不释手。

    白登楼笑道:“我当年第一拿到七星刀也是喜欢的不行,睡觉都搂着。”

    莫君愁好奇地问:“师傅,您那把七星刀用了多少年了?”

    “十多年了,还是很锋利,很好使,得说我那夜白师兄的造剑锻刀的手艺很是高超。”

    申山道:“嗯嗯,夜白师兄现在大名鼎鼎了,一剑难求啊,我跟他求一把好剑,他都不答应。”

    白登楼接道:“诶,你想要刀剑得提前定做,你没看他们造一把剑费多少功夫。”

    “嗯嗯,那倒是,我们都亲眼见了,打造一把剑一柄刀至少要四十九天。”

    莫君愁按捺不住,干脆起身耍一套剑法,试试这七星剑,只听剑风呼啸,莫君愁身手敏捷,把师傅教的一套剑法演绎的眼花缭乱。

    大家齐声叫好,喝彩声还未落,就见白晴山满脸通红跑了进来。

    白晴山瞧见申山点头示意,随后喘着粗气对白登楼说:“爹一一,我那朋友家里的茶园被人家看上来,今一早他们来了几个人要买茶园……”

    白登楼说:“不着急,你慢慢说。”

    这时,白晴山的朋友也跑了进来,白晴山喝了口水,“他们强买强卖,给的价格很低,还说不买给他们不行,下午就要来交钱拿地。”

    “啊,还有这样的!”

    白晴山的朋友说:“他们去年就来过,我爹告诉他们茶园不卖,他们软磨硬泡说不动我爹,就回去了,本以为就此完事了,没想到,今年他们又来了。”

    白登楼问:“他们是些什么人?”

    “是邻镇最大的那家茶店的人。”

    白晴山说:“他们那些人特别嚣张,口口声声他们有靠山,下午不卖茶园,他们就要毁了茶园。”

    白登楼冷笑一声:“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木羽道:“邻镇最大的茶店那不就是大丰茶店嘛,老板挺有势力的,每次看见出行都是大排场,他为啥看上了你朋友家的茶园?”

    白晴山回道:“我朋友家的茶园在半山坡上,据说出的茶味道特别好,能卖好价钱,他家山下的茶田出的茶叶就没那么好的味道。”

    木羽说:“原来是眼馋人家的茶好。”

    白登楼看了儿子一眼,“你们想怎么办?”

    白晴山说:“不能让他们毁了茶园啊,我看他们说的出来,就能干出来。”

    白晴山的朋友也说:“他们太盛气凌人啦,我们如果不卖,就毁了茶园,也不让我们好过,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这茶园从我爷爷那一辈开出来的,都种植几十年了,是我家的祖产,不可能轻易卖给他人,不过这伙人里,好像有高手。”

    白晴山笑道:“怕什么?咱家还怕什么高手吗?”

    说完白晴山环顾院子里的众人,有几位他不认识的,看着都不好惹的样子。

    一听白晴山说这话,神山一咧嘴,这真是年纪轻轻不怕坑爹啊。

    白登楼说:“既然如此,咱们吃了午饭就过去,看看他们到底要怎么强买这个茶园。”

    申山暗说,我这白师兄啊,绝对是路见不平就要出手,不愧是践行派培养出来的人。

    吃罢午饭,放下饭碗,白登楼就要带着几位弟子去茶园。

    杰一行一看不带他们就急了,嚷着要跟白大侠一起去,申山和忠保也表示要去,他们要见识见识哪路神仙这么霸道。

    十几个人步行去茶园,他们并不走镇子里的大道,那样太招人耳目,他们走没有人的小道。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处不高不矮的山前,这座山比周围的山陡峭,山后就是白晴山朋友家住的镇子。

    沿着环山小道往上走,转过去就看到茶园了。

    茶园出现在他们的斜上方,有几个人影站在那里,可以听见他们争吵的声音。

    一个老者的声音很激动,跟对方据理力争,凭什么你们要逼着我卖?凭什么我们只能听你们的?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回到,你不卖行吗?你不卖我们就会这茶园。

    话音才落,一个男子飞起一脚,踢得脚下的茶树歪在一边。

    老者被激怒了,我跟你拼了,老者旁边的人想拉住他,没拦住,老者的身体冲向对面的几个人,其中一人飞起一脚,老者被踹倒在地,顺着斜坡滚了两圈,不动了。

    白晴山的朋友惊叫一声:“爹!”

    他飞奔上去,扶起倒在地上的老者。

    白晴山随后赶到,一把揪住踢人的家伙,拳头直接砸在这家伙的鼻子上,众人跑过去时,就见这家伙的鼻子歪在一边,满脸是血。

    本来很强横的这五六个人,见一下子上来这么多人立刻萎了,他们靠在一起,本能地往后退,其中一个年龄小的撒腿就往山下跑,他跑的样子让人感觉他随时会滚下山去。

    领头的是那个声音尖细的家伙,看样子是管家之类的人物,他嚷嚷道:“哎,你们怎么打人呢?”

    白晴山吼道:“是你们先动手的!”

    那家伙一看对面人多势众,手点着说:“你们等着,看我家老爷怎么收拾你们!”

    说完转身就下山去了。

    老人好半天才醒过来,两个人架着他下山,众人随后。

    山下的镇子叫半山镇,这个镇子比磨盘山镇大得多,而且这镇子的位置处在交通要道上,来往客商云集,镇上的茶店也比磨盘山镇多几倍。

    众人刚进半山镇,就见最大的茶店大丰茶店里涌出一些人,这些手里都拿着家伙,气势汹汹地奔着白登楼他们就来了。

第四十七章 茶园之争(中)

    白登楼一摆手,大家都停住了,也没有多余的动作,每个人都把手按在刀剑的手柄上,怒目圆睁对着冲过来的这伙人。

    这些人本来气势很足,张牙舞爪地,对方忽然立在原地不动了,他们反倒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两伙人当街对峙,之间隔着十步距离,都随时准备冲过去厮杀。

    杰一行站在白登楼旁边,只觉得血往上涌,一股豪侠之气在心中升腾。

    对面为首的是一个面目干瘦神情凶恶的人,猪肝色的脸上一双小眼睛,尖嘴上面两撇八字胡,别看他长相丑陋,但通过露出的前臂和衣服下面凹凸的肌肉线条,可以看出此人身体强壮,身上几乎没有肥肉。

    八字胡的声音粗哑低沉,“你们是什么人?来多管闲事?”

    白登楼一字一顿地说:“我们是主持正义的人!”

    八字胡见白登楼生的魁梧雄壮,气势上先矮了一截。

    “这样吧,这街上商贾行人太多,咱们去镇东头切磋切磋。”八字胡说着回头看看身后的大丰茶店。

    白登楼挥挥手,让他带路。

    八字胡心里有盘算,一来这些人是外来的,不熟悉半山镇,二来,他们不过十来个人,而他手下至少可以凑齐三十多人。

    镇东头有一片树林,林间有一块空地,八字胡经常带人在这里练习拳脚,他们太熟悉这里了。

    这大丰茶店的东家姓宇,大丰茶店是家族产业已经传了三代,目今的主人宇泰今年五十八岁,他自幼就有志向扩张家族产业,他把大丰茶店开到了南安城,大丰的十余个店铺遍布白雀国,是白雀国名列前茅的茶商。

    宇泰有个心愿,就是自己种好茶,做茶,在自己的店里卖,这样既可以降低成本,又可以掌握好茶的产地,保证茶叶的质量,为此他收购了不少茶园,收购的过程中,巧取豪夺是免不了的。

    主人凶悍,手下也不是吃素的。

    两伙人在林间空地摆开架势,中间十余步的距离,一个跳跃即可接战。

    八字胡仗着自己人多,气势迫人。

    八字胡撇着嘴,他的内心太想不战而屈人之兵了,所以他要用语言折下对手的锐气。

    “你们站稳了,我告诉你们我是谁,听说过膜神派无伤大师吗?对,就是那位名震天下的无伤大师,无伤大师有一位最厉害的弟子,名唤越鹫,想必你们都有所耳闻,我就是越鹫的徒弟老丘,你们可以打听打听,我老丘是不是威震一方。”

    白登楼当然知道无伤大师和越鹫,越鹫其人据说武功超绝,无伤大师都要忌惮他几分,偏偏就是这么个武功高超的人,因为忤逆师辈被赶出膜神派,从此浪迹江湖。

    既然对面这位是越鹫的弟子,想必也有两下子吧。

    还没等大伙反应过来,白晴山突然出过去,举剑直刺向老丘,老丘本在掰扯自己的战功如何了得,不提防对面冲过来一个,幸亏老丘身边的人反应快,往旁边狠命一拉,老丘倒地,躲过一剑。

    白晴山控制不住身形,直冲入敌阵,敌人一看那你然送上门来了,棍子刀子一起上,白晴山挥剑格挡,无奈众手难敌,身上早就挂彩了。

    白登楼的四位弟子见这情形,立刻一拥而上,冲过去保护白晴山。

    白登楼看准老丘,你不是说自己是越鹫的徒弟嘛,好,那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啥叫真功夫。

    白登楼一跺脚,飞身过去,七星刀破空而来,老丘往旁边一闪,堪堪避过刀锋,感觉七星刀的刀刃离脖子也就两三指的距离。

    如果换做别人,吃这一下,可能会短暂的发懵,老丘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回身举刀应战。

    白登楼有心试试他的刀法,连用了砍劈刺,老丘看似慌张,却都一一躲过,还转手给了白登楼一招拦腰斩,白登楼跃起接招,两把刀嚓嚓,碰出火星子。

    还的说是夜白打造的七星刀质量优异,对刀之后,七星刀安然无恙,而老丘的刀已经出了豁口。

    看到刀上的豁口,老丘心下一惊,对面这个人不仅刀法纯熟,身形敏捷,就连他手中的钢刀也远胜我手里的刀。

    老丘招呼一声,立马跑过三个年轻人助战,白登楼不慌不忙,七星刀迎住对面的四个人。

    双方混战,忠保和弋龙不离杰一行左右,莫知寒也跟着杰一行,黑五比较醒目,吸引了对方三个人。

    杰一行和一个半大小子打在一处,莫知寒从旁帮忙,忠保和弋龙拦住企图靠近的。

    这半小子看看无法取胜,于是跑进了旁边的树林,杰一行和莫知寒在后面追,小子情急之下爬上了一棵树。

    杰一行和莫知寒围在树下,喊他下来投降,否则就要开弓放箭了,半大小子听说要放箭,吓得哭起来。

    他这一哭不要紧,这声音就惊动了老丘,原来这半大小子不是别人,正是老丘的儿子。

    老丘分神的当儿,白登楼的刀背狠狠抽在他的后脖子上,只听他哀叫一声,倒地不起,刀扔在一边。

    白登楼并不放过他,过去踩住他的刀,用七星刀指着老丘的面门。

    “叫他们都停手!”

    老丘连喊三声停手,众人都住了手,都看向白登楼和老丘这里。

    白登楼说:“回去告诉你家主人,如果你们再敢强买人家的茶园,我就杀了他,我是白登楼,记住了!”

    他这一句我是白登楼,让老丘的人大吃一惊,他们今天竟然碰上了白雀国的大侠,死在白大侠手里瘪三无赖也不少了,江湖上有关他的传说不胜枚举。

    躺在地上的老丘一听刚才达到自己的是白登楼,心想,好悬死在他手里。

    白登楼心里有数,这种争斗出点血不要紧,最好别弄出人命,那样以后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自己的警告,最好能吓住对方,让他们不再祸害别人。

    老丘捂着后脖子,带着他的人灰溜溜地跑了,回去难免添油加醋把白登楼如何能打描述一番,这样才显得他们没那么无能。

    大丰茶店的老板宇泰见老丘带着众家丁失魂落魄地跑回来,还跟他大讲白登楼如何厉害,心里不免恼火。

    想他宇泰是什么人?那在白雀国也是有点位置的,如今却要听命一个江湖武夫,他岂肯干休。

第四十七章 茶园之争(下)

    宇泰厌恶地看了眼疼的哼哼唧唧的老丘,挥手让他们都下去。

    这个茶园收不来了?宇泰曾经亲自去看过那片不大的茶园,那个半山坡上出的茶叶,那叫一个香,比普通茶叶贵两倍都没处买去,这么一块肥肉,不吃下去就太遗憾啦。

    冲突之后回来,白登楼让大家都警觉着,晚上睡觉安排人值夜,防止大丰的人来报复。

    过了几天,没什么动静,是大丰茶店不想摆平此事吗?非也,皆因大丰的老板宇泰托人在南安城打听了,发现白登楼是个很厉害的人,轻易不能得罪。

    宇泰只好暂时按下吞并茶园的心,以后找机会再说。

    白登楼跟申山说:“我估计大丰茶店不会善罢甘休,早早晚晚他们都会找过来,磨盘山镇是待不长了。”

    申山回道:“一个茶老板真有那么可怕?”

    白登楼说:“我在南安城时,听说这个宇泰,他为了扩大业务不择手段,害过不少人,不是什么善类。现在我最担心的是,如果他跟汲氏安氏等串通起来,我们真就不好过了。”

    申山说:“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白雀国待不下去,师兄您就去北地国,我在北地国给你铺好路,去长山国也成,师傅师兄都在那边,也不会太难。”

    白登楼回道:“以前不离开白雀国是因为有父母在,现在他们都过世了,我也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听说莫藏先生在北地国过的挺好,我听了还真有点动心。”

    “嗯嗯,莫先生在那边受到了很好的保护。”

    白登楼正色道:“说到这个,我还真有一事想请师弟帮忙。”

    申山见他神情严肃,忙说:“有什么事,请师兄尽管开口,小弟愿效犬马之劳。”

    白登楼起身踱到窗前:“师弟,你看我这行走江湖,见不义之事必起而抗争,得罪过不少人,家人们都跟我担惊受怕了,每念及此,我心中甚是愧疚。

    我自己倒是不怕什么险恶,但是家里人不一样啊,他们也有自己的活法,凭什么跟着我担惊受怕。这个事,我考虑过很久,尤其是两个孩子,他们也长大了,再这样下去他们的一辈子就耽误了。我感觉北地国是个比较安定的国度,师弟你看我能不能把两个孩子暂时托付给你,你带他们先去北地国,等我这边都利索了,我过去跟你们汇合。”

    申山略作沉吟,这可是大事,不能随意,“嗯,师兄如果你觉得放心,师弟我义不容辞,我也看到了,两个孩子在这里确实有安全隐患。”

    白登楼向申山深施一礼,申山赶紧扶起。

    “那就有劳师弟了,大恩不言谢。纵然侠者万难,但白某心中长存正气,容不得世间宵小猖狂,我的七星刀只为斩断人间不平,这一切都是长在我的骨头里的,只要活着就没法断了。”

    申山道:“小弟明白师兄,师傅也偶有提及师兄的侠肝义胆,言语中多有赞叹,小弟也是佩服至极。”

    白登楼今天说的想法,不是临时起意,这个想法他早前跟白大嫂说起过,夫妇俩取得了一致意见,但具体怎么做他们还没有个清晰地计划,这次申山他们过来,白登楼突然觉得让孩子们跟随师弟去北地国是个不错的选择。

    跟大丰茶店的人冲突之后,白登楼感到他们在磨盘山镇的日子到头了,宇泰最近不报复,以后也会报复,究竟要付出多大代价不好说,让孩子们及早离开是明智的做法。

    白登楼跟晴岫说起要让她和哥哥跟着申山去北地国的事,晴岫很快就答应了,她答应的这么快,不是因为她乖巧听话,而是因为她能体谅父母的苦衷,善解人意这四个字用在晴岫身上再合适不过。

    白登楼没想到的是,白晴山坚决不要去北地国,他要跟在父母身边,受父亲影响,白晴山从小的志向就是安良除暴。

    白登楼想一想,也别怪孩子不听安排,这不是完全被自己影响的嘛,白家这是又要出一位大侠啊。

    入夜,莫君愁忍不住在后院习练他的七星剑,他太爱这把宝剑了,想尽快提升自己的武艺,好配得上这把宝剑。

    今晚轮到朝山风值夜,他有时前后院转一转,有时观看一会莫君愁的剑法。

    杰一行和众人商议,后天出发去会盟山苑,六国大会盟这是已经开始了,这个会盟一般能进行十日,杰一行算准了,他们最后几天赶过去,正好会一会久别的王室成员们。

    时间飞快,转眼间,杰一行出来也有小半年了。

    大家正在议论时,听到外边有动静,似乎有人在跑,有人在嚷嚷。

    大家立刻引起了警觉,白登楼让大家都留在屋里,他跟徒弟出去看看。

    原来是莫君愁在嚷嚷,而朝山风在院子里跑。白登楼问发生了什么事。莫君愁说,他刚才在后院练剑,发现有人躲在院墙后面偷窥,所以他大呼朝山风,让朝山风来抓住偷窥的人。朝山风腿脚快,翻出院墙是,看见荒地里两条人影跑远了,钻进树林去了。

    “这是在查看虚实啊,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不好办。”白登楼计算着这些人到底想干啥。

    白登楼让杰一行他们现在就收拾行李,明天他们就出发。

    冥冥之中,白大侠感觉危险在临近,他的这个小院被人盯上了。

    早上起来,有人在附近的树上发现了隐藏的窥探者,白登楼的感觉是,不但申山他们要尽快离开,他和家人也要尽快离开磨盘山镇。

    杰一行他们早已收拾停当,白晴岫也要一起走,她平生未离开过父母,这次离开什么时候能再见说不准,所以白晴岫心下不舍,眼睛里泛起泪花,跟父母双亲拥抱告别。

    申山和白登楼约着秋天以后,他们争取在北地国见面。

    白登楼和诸位弟子护送申山杰一行他们出了磨盘山镇,沿着盘山路转过山去,这才恋恋不舍地挥手告别,晴岫免不了又是洒下惜别之泪。

    杰一行心里惦记着会盟大会,估计他们过去时,会盟大会已经召开了,他做为北地国王室成员,也在被邀请之列。

    一行人走了一天半,白雀国会盟山苑遥遥在望。

    会盟山苑已经有警卫把守,安全措施升级,大家找好住的地方,安顿下来。

    杰一行盼着和家人团聚,已经数月未见到父王和母后还有兄弟和妹妹们。

第四十八掌 救美(上)

    走了一天半时间,白雀国会盟山苑遥遥在望。

    挺拔俊逸的会盟山脚下,一群金顶白墙的建筑,在青灰色的会盟山映衬下,这些建筑美如画卷。

    会盟山苑暂时封闭,等到白天的会议结束才能结束封闭。

    杰一行他们先在附近找好了客栈,安排大家住下,小嫣帮助晴岫处理各种杂事。晴岫是第一次远离父母,需要有人提点和照顾。

    到这个时候,小嫣和晴岫等人才知道,原来行公子是北地国的二王子杰一行。

    安顿好了,杰一行迫不及待拉上莫知寒和申山就近转一转,弋龙也尽责地跟在杰一行他们后边,作为近侍,他有随时随地保卫王子的责任。

    几个人纵马来到附近一处平坦的草地,草地远处是一片森林,另一边有蜿蜒的溪流,茵茵绿草,淙淙溪流,空气清新舒爽。

    杰一行和申山莫知寒,信马由缰,边欣赏美景,边交谈。

    杰一行担心地问申山:“山先生,您估计咱们走后,白大侠他们会马上离开磨盘山镇吗?”

    申山回道:“我感觉白大侠最多比咱们晚一天,就能撤出磨盘山镇,师兄对危险有着异乎寻常的灵敏嗅觉。晚上发现有偷窥者,他立马感觉是最近发生冲突的人在窥探,有可能伺机报复。”

    莫知寒接道:“我感觉小镇子里的人并不确切知道白大侠是谁,不过那天在茶园白大侠报出了自己的名号,也就等于公开了自己的身份,公开了自己的住所,这个风险太大了。”

    杰一行说:“白大侠所以报出名号,一个是想镇住对方,不让他们再有强买茶园的念头,再一个,报出名号,也免得他们胡乱猜疑对手身份,连累他人。”

    申山点头,“这就是我最佩服二师兄的地方,行事光明磊落,绝不苟且。”

    几个人向前走了一段,这里草地平坦,蓝天白云,风景畅人心意。

    申山指着周围道:“大好河山,总有一些不平之事发生,这就是人间啊。”

    莫知寒道:“跟着行公子走这一路,我感觉老父书写历史太有必要了,不记录下来,时间流逝,谁还记得曾经的人和事,就像长山国那个烧毁的镇子,以后可能就消失了,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

    杰一行听出了莫知寒话里的意思:“这么说,你也打算献身历史研究了?”

    莫知寒点点头,“看的越多,投身历史研究的想法越强烈。”

    申山抚掌道:“好事啊,这就是家学的影响,潜移默化。”

    杰一行道:“我觉得莫先生像另一种侠客,在史书上坚持正义,坚持书写真相的侠客。”

    莫知寒和申山都支持这个看法,两个少年不禁又想起那个烈焰惊马的夜晚。

    说话间,远远地望见有几个人骑着马相向而来。

    杰一行看去,越看越不对劲,其中一匹马跑的飞快,而后面的几匹马尾随着,好像在追前面这匹马。

    距离越来越近,三个人带住坐骑,想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跑在前面的这匹五花马体格粗壮,四蹄生风,马上坐着一位妙龄女子,月白的衣裙随风飘荡,如同仙女在飞驰。

    “不好!”杰一行大叫一声。

    仔细看就会发现,这匹马似乎不受主人控制,死命飞跑,根本不顾前方是何路径。再看马上的少女,正在拼命往怀里拉缰绳,那匹马拉不住了。

    申山和莫知寒还没反应过来,杰一行拨转马头,让自己的马和五花马方向一致,逐渐加速,待五花马跑到近前,杰一行催马并行。

    杰一行压低身子,探手过去,试图拉过五花马的缰绳。少女见了,将手中的缰绳一抛,杰一行眼明手快,一下抓住那根缰绳。

    那少女虽然满脸通红,气喘急促,但神色一点不惧,她鬓边的几缕秀发随风向后飘动。

    杰一行发现只是拉缰绳,根本拉不住那匹壮硕的马,它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眼睛发亮,大口喘气,两只耳朵笔直地耸立在头顶。

    申山和莫知寒在后面紧追杰一行,他们很怕杰一行受伤,而弋龙也已催马追赶,他从另一侧追上了五花马,弋龙甩起马鞭,一鞭子抽破了五花马的一只耳朵。

    五花马疼的紧,仰头嘶鸣,速度也降低了。

    这个瞬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杰一行让自己的马靠近五花马,伸手抓住少女的一条胳膊,少女立即会意,她调整身姿准备配合杰一行,来个金蝉脱壳。

    此时前方的路上出现了一座小桥,这小桥只够一匹马通过,换句话说,中间的五花马如果跑过小桥,两边的杰一行和弋龙就得落到河里,很可能人仰马翻。

    数百步的距离,马跑起来只是一眨眼。

    杰一行哪敢犹豫,在马上半立起身子,两手抓住少女的衣服,狠命往自己怀里拽,好在少女体轻,一下子就横在杰一行的马上。

    五花马一愣过后,又箭一般穿桥而过,杰一行的马喘着粗气,在小河边刹住四蹄。另一边的弋龙见状,松了一口气。

    他们立在河边,看那匹五花马嗒嗒嗒一路奔向雪山。

    申山和莫知寒也追上来了,看看杰一行无甚大爱,都长出了一口气。

    杰一行身前的少女此时还未起身,她这个姿势很别扭,但一时还无法自己起身。

    杰一行跳下马来,两手环住少女纤细的腰肢,将她慢慢放下马来。

    这时身后传来喊声,小主一一小主一一

    还有一个声音:“礼公主,二哥!”

    杰一行扶着少女站稳,回头看时,几个女孩骑马过来,其中一人正是杰弦。

    杰一行看见妹妹杰弦,大笑起来。

    杰弦跳下马来,来到杰一行面前,当胸推了一把,“二哥,好身手啊!”

    刚才杰一行马上救人的一幕,杰弦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起初,杰弦并没看出来救人的是她二哥,距离越来越近,她这才看清楚,那位身手矫健搭救她朋友的不就是自己的二哥嘛。

    一别几个月,兄妹俩相见欢喜。

    “二哥,你不是出去游天下了吗?怎么来这里了?”

    “我们从长山国到白雀国,想起会盟山还在开会,索性就过来看看。”

    这时,申山莫知寒他们来到面前,都跟杰弦一一打过招呼,突然见到这么多熟人,杰弦欢呼雀跃,倒忘了还立在一旁的少女,少女轻咳两声。

    杰弦才发现自己忘了给大家介绍了,“这位美女是我新结识的朋友先礼,先公主,她是大礁国国王的女儿。这位是我二哥,杰一行,这位是我舅舅申山先生,这位是我们的好朋友莫知寒。”

    本来,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先礼感觉很是不好意思,这时,她发现原来都是杰弦的亲戚故旧,刚才在陌生人面前的忸怩消失了大半。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9608/ 第一时间欣赏天之钺最新章节! 作者:朱门秦所写的《天之钺》为转载作品,天之钺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天之钺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天之钺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天之钺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天之钺介绍:
天下九域,六国共存,北方蛮族,海盗,妖兽,山鬼……矛盾交织,危机四伏,每一步都性命攸关。
天钺一出,斩杀妖兽,蛮族败退,宣威朔漠。
世子之位,明争暗斗,权臣乘便,王权衰微,赚得英雄头似雪。
逆袭之路,艰难困苦,魔法襄助,天钺再临,打入渔樵话里听。天之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之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之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