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宫宴二
逸、柔方到宫门前,便看见杨离带人等在那里。
逸拱手:“杨掌事!”
善柔微笑着,福身行礼。
杨离:“不必多礼,两位随我来。”
说罢在前带路。
入宫门那刹,众多坐落有至的,雕梁画栋气势磅礴的宫殿群,映入善柔眼帘。
她忽然间有些明白,为何有人为权利,如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了。
说到底,人们被对物欲的渴求推着往前走。只是不知,权利与物欲这二者谁驱使了谁?
杨离:“宫宴设在太后的恩慈宫。将军夫人,介时切记少言少语。”
柔回神:“善柔明白,多谢掌事指点。”
秦逸未曾言语,一双眼睛明亮如鹰,不时四处看看。
他在观察,以往上朝都在正亁殿,恩慈宫他也是第一回来。
虽说早有防备,但仍是丝毫不可大意。
杨离又道:“太后说了今日这宴算得是家宴,无君无臣,不着官服。男女同席,两位自然些就好。”
秦逸微微诧异,却未曾说什么。
善柔松一口气,如此自己与秦逸便不必分开了。
一旦有突发状况两人同行,必是比被分开要安全得多。
行了近一柱香时间,善柔总算看到了恩慈宫。
这殿宇气势恢弘无比,远瞧着竟透着些龙阳之气。
她眉头微挑,看来这恩慈宫并不恩,慈恩太后也未必慈。
进入恩慈宫,又行了半柱香时间,才到得今日的宴请大殿祥和殿。
还未入殿,便听得里头谈声阵阵,歌舞器乐声不断。
杨离:“圣将军秦逸夫妇到。”
这一声喊,殿内之人顿时全变了无声的鸦雀,个个目光向门口处看来。
秦逸握着她手,夫妻二人大方进入殿中。
杨离:“两位是今日的主角,座太后身侧的上首位。”
两人依言坐下。
“一柱香后开宴,各位请便。”
杨离说完,带着人走开了。
殿中论声又渐起,柔暗呼一口气。方才被一群人盯着,浑身都不自在。
秦逸凑近她:“无妨,为夫在。”
善柔挪挪身子,靠近他一些,轻声道:“至进门起,这殿中女子可都在瞧你。”
逸:“是吗?除了你,这殿中还有别的女子吗?”
善柔差些笑出声,连忙饮茶遮掩,秦逸也垂头喝茶。
以衫袖挡脸的二人,饮完茶相视而笑,后放下茶盏,神色复自然。
一名男子发花白,精神抖擞,眼露精光,身旁跟着位妇人,妇人旁边是高蝶衣。
柔微微凝眉,已然明了对方身份,男子是翰林学士高宏,也就是高蝶衣的父亲。
看来这宴是名符其实的家宴,宴请臣子们的一家都来参加宴会。
“高宏见过圣将军!”
秦逸目不斜视,拉着善柔起身,对着高宏点头,并为她介绍。
“小柔,这位是高翰林。”
善柔行礼:“见过高翰林!”
高宏连连摆手:“将军夫人有礼。早前蝶衣多有冒犯,是高某教女无方,还望两位见谅。”
话落眼睛扫向自家女儿。
善柔?这倒是挑了个好时机,好地点,来赔礼啊!
高蝶衣明了父亲意思,正欲上前赔礼。
柔先开了口。
“高翰林严重,早已是过往,善柔不记得了。”
高蝶衣神情微滞,收了欲上前赔礼的动作。
高宏眼底精光闪,好个善家女子。一句话,便让这开宴前的小戏,开不了锣了。
难怪自家那小有才情的二女儿,不是这善柔的对手。
此事,便足以辨两人高低了。
他看眼高蝶衣,轻轻叹了一声。
“如此高某便不多叨扰了。”
逸拱手,高宏便去了自家位处,三人一同坐下。
萧南启带着王妃进了殿。
众人纷纷起身欲拜,他连连摆手,才作罢。
他领着昭王妃径直走到秦逸二人面前。
“紫霞,这两位便是圣将军秦逸夫妇。”
春飞曾报,昭王妃名唤云紫霞,陵江大族云家嫡女,貌美多才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善柔看着眼前人,春飞的情报当真准得很。王妃貌美这点丝毫不曾夸大。
逸微捏其手,柔回神,与逸一同行礼。
“见过殿下、王妃!”
昭王夫妇:“不必多礼。”
云彩霞微笑看着善柔。
“殿下曾说将军夫妇乃神仙眷侣,今日得见,果真如此。”
善柔回以微笑。
“谢王妃!王妃请!”
萧夫妇二人,于两人对位坐下。
只这会儿功夫,善柔已觉心累。
这要死的古代习俗,人情世故,比打架还让人难受。
逸在她耳边道:“再忍忍,开了宴,便自由了。”
柔微微点头。
“陵江云家,有多厉害?”
秦逸:“四大家族之一。若论声望,及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云家要比阮、嵇、向三家,微微逊色一些。可这云家,有一项其他族,皆不以为意的强大点。”
“是何?”
“马匹。云家所在的陵江,水草丰美,盛产马匹。如今朝中崇文之风大盛,这一项便未曾入得那些文人的眼。”
善柔:“如此说来,这玉昭王的势力,其实十分强大?”
逸摇头又点头,继续与她耳语。
“云彩霞嫁给玉昭王,云家不同意,直到如今云家也不待见萧南启。”
“当真?”
“唱戏与外人看而已。”
善柔,呵,当真是个个都有唱戏的天赋。
云彩霞坐定后,又打量了几眼善柔。
萧南启:“可是与将军夫人,投眼缘?”
云轻笑:“这厅中女子,恐只有我一人看她合眼缘。”
萧南启笑了笑。
“这可都是秦逸惹的祸。”
云彩霞低眉含笑,小口饮茶。
萧:“彩霞今日可在此处,多待些时辰。”
“为何?”
“自是有好戏看。且今日这戏啊,可不是外头能瞧着的。”
“嗯,我本不爱热闹,不过今日这戏啊,我倒是有些想看。”
“即想看,本王便陪着你。”
—
杨离掸着拂尘,进了祥乐宫正殿。
“公主殿下,太后让奴才请您过去。”
祥乐眼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走吧!”
杨离快步走在前,与祥乐拉开好一段距离。
铃铛与阿珠跟在祥乐身后。
“催婆婆可有消息递回来?”
铃铛:“婆婆说一切都安排好了。”
祥乐有些厌烦的脸上,浮上了笑意。
“走得快些,莫让他人久等。”
“是!”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宫宴三
祥乐公主自侧门入了祥和殿正厅的屏风后。
阿珠:“公主,此处正好可窥全厅。”
祥乐目光一转,扫向她。
“窥?”
阿珠立时掌嘴:“奴婢该死。”
祥乐摆手:“无妨。母后几时来?”
“半柱香时辰。”
“嗯!去找找催婆婆。”
“是。”
厅中本就论声不小,且八扇大屏风,将厅中人的视线遮挡,此时无人知,这祥乐公主在屏风之后。
祥乐随意卧于榻中,妖娆多姿,风情万种。
她一眼便看见了,秦逸夫妇。
目光自然落在善柔身上,所探属实,这弱不禁风的体格,还有略显苍白的脸,显然确是多病的。
不过此病态,想必是剔肉拿骨后,伤了根基所致。
“铃铛,这将军夫人好看么?”
铃铛低眉含首,轻声道:“不如公主多娇。”
祥乐又微微偏头打量,若说真论容貌,这女子算不得万里挑一,可这一身气度却是万中无一。
就连那云彩霞,也被她无声的比下去了。
善柔总觉有人盯着自己,装作不经观赏大殿,目光在厅中自然扫过。
看到屏风处时,眼神小小停顿,随后移开。
于桌下的手微碰了碰秦逸。
秦逸:“怎么了?”
“屏风后有人。”
秦逸未曾看去:“能藏其后的,不过三两人。你已猜到是谁了吧?”
柔点头。
秦逸微笑:“别怕,我在。”
两人悄悄话方止,祥乐公主自屏风后走出。
众人:“参见公主殿下!”
祥乐手一挥:“免了,坐吧!”
众人正欲坐,一道威严至极的妇人声来。
“看来祥乐比我还急呢!”
众人顿时躬身行大礼迎接。
“参见太后!”
“都免了,今日乃家宴,无君无臣,坐坐坐!”
恩慈太后坐定后,对着祥乐招招手。
“乐儿,坐母后这里来。”
祥乐眼睛笑弯弯的,在恩慈太后身侧的位置坐下。
众人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下。
善柔虽未曾抬头直视恩慈太后,可方才此人的声量,及其气场,便已让她感受到皇权的威严。
秦逸轻捏了捏其手,她收回游走的神。
恩慈:“今夜宴请的主角,是我们圣将军秦逸!我等得平安,全靠他领着一众将士奋勇杀敌。
前阵子更是活捉碎魂首将,才令那好战的碎魂不得不签免战协定。
却不想,竟有贼心不死之人,一再行刺于将军府,多亏秦将军有勇有谋,才未让恶人得逞。遂孤今夜设宴,犒劳宽慰我们的戍边将军秦逸。”
众人齐声道:“太后英明恩慈。”
秦逸领着善柔起身,躬身行大礼。
逸:“将士戍边,一心御敌,不让贼子入我边境半寸,乃是军人天职。
今日太后设宴,如此恩泽,逸定将它传于将士们,来日定会更加奋勇杀敌!臣在此代将士们,谢太后!”
说完立时叩拜,善柔与他同拜。
秦逸直接表忠心,是在打消恩慈太后对秦家军的疑虑。若这恩慈太后,有其他对将军府的想法,定也会重新斟酌。
看来公公婆婆有些过于担忧他难以应付权利斗争中的暗涌了。
恩慈太后:“快起来!都说今日乃家宴。杨离,快把将军同其夫人扶起来。”
“是!”
“两位快起来吧!”
秦逸这才与善柔并肩起身。
恩慈太后目光落在善柔身上。
“孤早想见见你了。”
善柔!自己本事这么大,竟能得这皇权中心的首脑关注。
“善柔见过太后!”
“免礼!先坐!”
丝竹声起,宫女们开始布菜,厅中又热络起来。
珍馐满桌,善柔却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些,便没再动筷。
她借着饮茶,以袖挡脸打量了一圈,这厅中,无人不拘谨。
尤其高门淑女、才女们,眼睛都在秦逸身上。
鸿门宴鸿门宴,宴不着秦逸,不还有她可以宴么?
任谁瞧着这么些女子,对自己男人眼馋,心中会舒服呢!
宴不得人,离一趟心,他们也是赚的。
只可惜这些人终究是不了解自己与秦逸之间的信任,有多牢固。
约摸一柱半香时辰过去,这吃席才撤了去。
善柔想着,是不是可以走了。
祥乐开了口。
“母后,今日难得各家小姐皆在。我看时辰尚早,倒不如各展手中艺,乐呵乐呵如何?”
善柔!这是要比才艺?
她愣愣看向秦逸。
“别怕,大不了为夫替你上。”
善柔,绕有兴致的看着他,轻声道:“识夫君良久,还未曾见过夫君的才艺。”
秦逸靠近她道:“你夫君厉害着呢!”
恩慈太后笑得慈眉善目,看向众人。
“准了。正好孤跟着这些年华正当时的孩子们,忆往昔。哪家女子先上啊?”
坐于席尾的炎娇娇站起来。
“禀太后臣女有一人选可荐。”
“噢,快快荐来。”
炎娇娇目光落到高蝶衣身上。
“高表姐!”到你擅长的了,还不趁此机会,好好表现一回。
高蝶衣看向父亲高宏,见他点头,方才起身行礼。
“臣女蝶衣抚琴一曲,谢秦将军为我西亁儿女,浴血战场。”
太后:“好,来给高小姐上琴。”
善柔,情当真害人,才女变蠢女,给人一再利用,却还不自知。
哎,这悲哀的高蝶衣,何时能清醒,又要何时才不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自家男人呢!
她这厢替人忧心,那边高蝶衣琴声已起。
只这调怎么时而如春心动,时而又幽怨深呢?
她往秦逸身旁靠了靠:“将军这曲子可好听?”
自琴声起,秦逸一直看着杯中酒,眼皮都未曾抬过。
逸微抿了小口酒,侧眸看向她。
“夫人可觉好听?”
善柔:“讲真话,我不爱听。”
秦逸本有些下沉的脸色,瞬间浮起笑意来。
这个高蝶衣,只怕是痴傻了。如此场合,竟弹些女子诉心意的曲调。
琴声落,有人偷暗笑,有人窃窃私语,但无一例外的是,目光都不时落在高蝶衣身上。
高宏长叹一声,垂头不语。
即便未得任何回应,高蝶衣仍痴心不死的看向秦逸。
“小女献丑了。”
秦逸面无神情,朗声道:“高小姐曲子弹得不错,可惜我等军中将士,听不得这呜咽曲调。倒是可弹给敌方听上一听,扰乱其心,也是另一种战术。”
高蝶衣脸歘的红起来,此时才惊醒,终是自己太蠢。
第一百二十三章 宫宴四
恩慈太后看着场中脸通红的高蝶衣。
“虽说此曲赠将军不合适,可若无女儿柔情,又何来男儿豪情呢?高小姐不必羞愧,下去吧!”
“谢太后!”高连忙回了位置,低头不语。
善柔,呵,看来这高宏当真是太后跟前红人。她这还在感慨,那头又有人动了。
祥乐公主在太后身旁耳语了几句,太后笑咪咪的点头。
祥乐起身至正中,目光看向云彩霞。
“祥乐想与王妃嫂嫂舞一曲。”
云彩霞笑着起身:“能与公主共舞,乃彩霞之幸。”
炎娇娇起身行礼:“禀太后小女有一提议。”
“噢,说来听听!”
“待公主与王妃舞蹈结束后,可否看到圣将军夫人的表演呢?”
话落笑意盈盈的看向善柔。
善柔凝眉,果不出所料,总有人挑事。
恩慈太后目光看向她:“可愿意?”
善柔能不愿意吗?
“柔尽力。”
恩慈太后极其慈祥和蔼的点点头。
萧南启起身作辑:“禀太后,今日天清气朗,不如去殿外。”
祥乐:“皇兄好提意。”
太后立时道:“去殿外甚好,杨离速命人排布。”
“是。”
小片刻后,大殿外已布好,众人移步出去。
萧南启却是未曾说错,虽是七月七,却不炎热,风来更是比在殿中凉了几分。
杨离:“奏乐!”
乐声顿时起,祥乐与云彩霞,立时随着乐声舞动。
祥乐丰腴,彩霞纤瘦,两人跳着同样的舞步,却是完全不同的风姿,偏生又能融作一团,令人看来只觉美不胜收。
善柔看呆了。
祥乐似千娇百媚的妖姬,彩霞似九重宫阙上的仙子。
在场的人无不赞叹这两人之美。
秦逸:“夫人,可有准备?”
善柔刹那回神,这两人舞蹈结束,可就到她了。
即如此,还不如趁此和入其中。
她微微点头,随即手中多出一支短笛,放于唇间。
悠扬而高吭的笛声和入,顿时令那微偏低沉的乐声跟着悠扬婉转起来。
好似有微微混浊的天气,忽而间被阳光照得透彻了。
在场的人,寻着笛声看去,吹笛者竟是圣将军夫人。
起舞的乐、霞二人,露出惊艳之色,舞姿随着笛声的跌宕起伏,更加的曼妙美丽。
善柔起身于二人前方的台阶之上,笛声似与那二人舞姿通了灵,起承转合间,搭配更加契合。
乐师中亦有两位天资聪慧之人,一人琵琶,一人古琴,不断的为笛声作和。
场中人听醉了,看醉了,无一丝丝声响发出。
善柔忽而间笛音细下来,众人听来,似泉水似溪流,又仿佛见那叶尖雨滴落,见得红日初升,见得皓月当空。
乐、霞舞姿跟着笛声慢下来,像春来小草吐新绿,又似含苞花欲放,真真美妙绝伦。
笛声歇、舞姿收,场中寂静无声。
恩慈太后拍手:“好、好、好!”
众人从沉醉中醒来,随即掌声良久才停歇。
善柔福身行礼:“见公主与王妃舞姿翩跹美丽,善柔自作主张融入其中,若有打扰,还请见谅!”
云彩霞至她身前:“将军夫人笛声悠扬动听,有你笛声和,我与祥乐跳得更尽兴。”
祥乐公主亦上了前:“王妃嫂嫂说得没错,将军夫人的笛声,这宫中乐师都难以匹敌。”
“公主过奖。善柔只会一两首曲子,和乐师们比不得。”
炎娇娇不知几时,坐到了高蝶衣身旁。
“表姐,善柔竟会吹笛?”
高蝶衣垂着头,一言不发。与善柔的笛声相比,方才她抚的那曲简直就是个笑话。
炎娇娇见她不语,未再追问。
她看着站在一处的柔、乐、霞三人,眼中疑惑之色浓如突然而至黑云。
这善柔与西亁最美的女子站一处,竟不逊色。
可明明她的长相并不出众,却偏生你一眼看去,会先看见她。
善柔你可知太过抢眼的东西,不是被争抢,便是被摧毁。
“秦将军与夫人,当真是天造地设。娇娇曾听得将军箫声,不知今日是否有耳福,听得二位合奏一曲呢!”
善柔,事婆子没完没了是吧!
秦逸凝眉看向炎娇娇,却见得她笑咪咪的看着自己。
逸,哼!倒是真会演。今日我不但要跟小柔合奏一曲,我们还要合揍你一回,且等着吧!
恩慈太后看向秦逸:“如此孤倒是想听上一听了。”
秦逸作辑。
“秦逸与妻合奏一曲,献给太后、献给西亁。”
话落走入场中。
祥乐与魂彩霞坐了回去。
善柔有些懵,合奏?可没排练过呢!
秦逸拿箫至她面前,轻声道:“夫人跟着我便好。”
四周数十双眼睛,正翘首企盼的等着二人,善柔只好硬着头皮上。
秦逸箫声起,音律优美不已,他边吹着,眼眸边看向善柔。
柔置笛于唇边,渐渐和进了他的箫声里。
和着和着,善柔有些知道这曲子了。
竟是在圣凌城时,常在街头巷尾听见卖艺人所奏的庆丰年。
只是用萧与笛来演奏,是她未曾想到的。且两声相和,意境极度契合。
两人对视,越吹兴致越高。
杨离眼色递到乐师处,立时各乐器声细细汇入为笛与萧声作和,曲子顿时间更加悦耳动听,众人沉浸在其中愉悦不已。
声声笛鸣与萧唱,竟唤来无数鸟儿在上空飞腾。
场众人惊叹:“祥瑞之兆、大吉之兆啊!”
恩慈太后看着空中那些色彩各异的鸟,心道好一个祥瑞之兆,面上更是笑容不断,心中喜不自胜。
小半住香尽,笛箫声停,曲尽。
鸟儿们在原地鸣唱许久,后栖身于祥和宫的屋脊之上。
场中哗哗哗响起掌声无数。
善柔意外不已的看着秦逸,逸牵她至太后跟前。
两人双双叩拜。
逸:“此乃民间小曲庆丰年,秦逸携妻将此献给太后,愿我西亁年年如今朝得仁政,得天恩,得慈惠,年年秋收丰。”
恩慈太后大喜,朗声大笑。这个秦逸,比秦天下能说会道得多。
今日夫妻二人合奏的曲子,还有停于自已祥和大殿屋脊上的鸟儿们,都令她心情大好。
“好、好、好,此礼孤甚是喜欢。快起来,快起来。”
“谢太后!”
夫妻二人起身,坐回原位。
歌舞又上,点心零嘴又来。
善柔心中大石落下,这个恩慈太后,总算是被她夫妻两给哄开心了。
太后开心,此次的危机就解了一半。
她看着眼前的零嘴、水果、点心,胃口又好了,于是这个偿偿那个试试。
秦逸知她心思,不声不响的为她剥葡萄,去果壳。
祥乐似乎也因刚才那一舞,心情好得不得了,与太后有说有笑,不时吃些点心。
在场其他官员与女眷,较之前也放开了许多。
一时间祥和之气大盛,真真一副国泰民安,君明臣贤的大和画面。
有人喜,自就有人忧。
高蝶衣此时,深觉自己就是那跳梁的小丑,往后在京中恐再难抬头。
炎娇娇却觉,善柔身上的谜团,像一颗雪球,越滚越大,不知从何去捋头绪。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为夫带你去看好戏
暮色合,夕阳下,明月托于祥和殿屋脊处的仙人骑凤的木雕之上。
祥和殿院中,金光普照,于众臣子看来,又是一幅天赐的吉祥之兆。
此时歌舞已近,众人也都面显疲惫。
恩慈太后抬手,杨离立时领会。
拂尘扬,转身面向众人。
“诸位,天色渐晚,今日宴请便倒此。”
“臣等告退!”
众臣似得了解放,立时行大礼。
恩慈太后挥手:“辛苦各位,都回吧!”
话落侍女们扶着太后进了殿内。
众人这才散了去。
逸与柔欲走,杨离却喊住了二人。
“将军留步!”
逸、柔驻足:“掌案!”
杨离:“太后有请!”
两人跟着他再进了祥和殿。
恩慈太后看着二人:“秦将军护我西亁辛苦。封赏,稍后杨离去送去将军府,还请将军来日为我西亁奋勇杀敌,护我山河无恙。”
秦逸与柔,行叩拜大礼。
“臣定护我西亁太平。”
“好,好,孤信将军,本宫今日疲累不已,不过甚是愉悦。想必两位也是半疲累得很,回吧!”
“谢太后!”
两人离去,殿中清静,侍女为恩慈太后按摩舒缓,杨离守在其身旁。
“杨离,你如何看这秦逸夫妇?”
杨离躬身:“老奴只一心侍候您,这看人之事,奴无甚眼光。”
恩慈太后‘哼’笑一声:“你个老东西,在我面前还装糊涂。”
“老奴不敢。”
“不敢还不说。”
“是。秦逸今日一番言语,奴听来,都是向着您的。”
“你啊!哼,就知道你这狗嘴里,吐不出更多来。”
“是、是奴才这狗嘴...”
恩慈太后语气微沉,又道:“不日前边关来报,黑蟒城蠢蠢欲动。如今这西亁,能战的只有秦家军。孤就算想动,这时机也不允啊!况且这秦逸,确是比秦天下那一根筋的老东西,识时务。”
“太后英明!”
秦逸与善柔携手并肩出宫门时,夜已黑尽,皓月高挂,星辰撒满天。
柔长舒一口气,要死的,总算是出来了。
秦逸:“今日之后,你我尚可安稳些时日。”
“方才太后一番话,可是真信你了?”
“半信半疑,只是别无选择罢了。今日这等气氛,她要如何将那收兵权之事说出口呢!”
柔点头:“倒也是。”这治者的驭人之术,还当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逸又道:“今日多谢夫人默契相助!”
善柔笑起来,弯弯如皓月的眼睛看向他。
“你和我可是共同体,自是要共御困难,并肩而行。”
秦逸笑着点头,牵她手更紧了。
烟望马车等在不远处,见得二人出,立时上前。
“将军!”
“嗯,可曾安排好了?”
“皆好了。”
逸与柔上了马车,烟望驾车回将军府。
马车刚拐弯,炎娇娇从另一街道口露出脸来,满目疑惑的看着车马离去的方向。
原本今日想拱火,让这善柔于宴中出丑,惹太后不喜。
却未曾想到,琴棋书画她虽不通,倒是吹得一手好笛。
以笛声加入公主与王妃的舞蹈中,并与秦逸共奏一曲,哄得太后眉开眼笑。就连祥乐公主,看她的眼神里,都透着三分欣赏。
自己所谋,就这样被善柔不攻而破。
将军府非但未在宴请上,被削兵权,这太后反而对二人喜欢得紧。
她一拳击在街墙之上。
秦逸、善柔,前路还长,且走着瞧。
——
祥乐宫
祥乐宫主半卧于榻中,兴致不高。
催婆婆于一旁候着。
祥乐:“这善柔当真有几分本事。”
催婆婆:“若今日行动...”
话未说完便被祥乐打断。
“今日秦逸夫妻二人,令母后兴致大好,不是行动的好时机。且这善柔可比你我预想中,更有本事。且再观她些时日,知已知彼才更有胜算。”
“是。”
“还有盯着些那个炎娇娇。”
催婆婆:“是。”
“你之前所查,可未曾说善柔会乐器。”
催婆婆:“老奴所查,确是未有她会乐器一事。”
祥乐微微叹息:“罢了,此事需从长计议,急不得。”
“奴明白了。”
—
夜半,烛伯手提灯笼自炎府后门而入。
炎娇娇早早等在院中。
“小姐!”
“如何了?”
烛伯冲她点头,两人顿时出了府,跃身上马,往西郊去了。
炎娇娇:“烛伯可观清了,当真每晚此时都会出现?”
烛伯:“老奴已连观三日,那东西皆在夜半时,于西郊的古树处伏上两柱香的时辰。”
炎娇娇:“可是绿眼睛、带四团火焰。”
“正是!”
“好,那便去瞧瞧,那是个什么怪物。驾、驾、驾!”
主仆二人拍马消失后的,一道黑影身轻如燕,径直奔向将军府。
逸与柔伴着月光,在院中对奕。
柔白棋,逸黑棋。
白棋落下时,秦逸面露得逞笑意。
“夫人,落子无悔。”
善柔凝神看去,好家伙方才那一子所落之处,竟是个假眼。
秦逸黑子入,顿时将她那处白棋围死了,无子生还。
“今夜夫人心不在焉。”
善柔扔下白棋,叹气一声。
“祥乐公主美不美?”
秦逸凝眉看向她,又后伸手碰她额头,随即大笑。
“为夫眼中可只见得夫人一位女子。”
善柔佯装生气的看着他。
“今日宴会之上,那些女子看着你就差当众流口水了。”
“原来夫人,是在吃醋。”秦逸看着她的模样,笑开了花。
善柔:“不许笑!”
秦逸当真立时收了笑脸,强忍着。
善柔见他那模样,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烟望入府时,看见自家将军与夫人相处的画面。他不自觉跟着笑起来,这将军自娶夫人之后,脸上笑容多了许多。
且如今的将军,较之以往遇事更加沉稳老练。
“将军!”
逸放下手中黑棋,转头看向他。
“可是去了?”
烟望:“是。”
“嗯好,按计划行事。”
“是!”
烟望又速速出了府。
秦逸回头,就见善柔盯着自己。
“可是好奇,为夫究竟请了谁试探炎娇娇?”
柔点头。
逸:“走,为夫带你去看好戏,看完戏再告诉你我请了谁。”
片刻后,夫妻二人一身黑衣蒙面,脚步轻快的出了将军府。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夜战西郊
一身黑绿眼睛身下有四团火焰的奉弥,伏在西郊古树下的大石之上。
极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自东南面来,奉弥绿眼睛立时扫过去。
藏于树丛中的炎娇娇,正好与对上它的眼睛,果然是你。
“烛伯,就是这怪物。”
然身后无应答,炎回头,见身后空空如也,哪还有烛伯身影。
正欲起身寻,就见烛伯出现怪物身后不远处。
“烛伯攻不得。”
她喊晚了,烛伯双枪出手,直袭奉弥后腿。
奉弥身后似长了眼睛,忽的腾空跃身,烛伯双枪扑空。
奉弥嗷嗷吼叫反扑烛伯,速度奇快无比。
烛伯惊,就地滚出数丈险险的躲过一击,惊出一身汗。
“小姐此物绝非那护身兽,怕不知是何处来的魔怪之兽。”
奉弥于原地,盯着二人,未再进攻。
炎娇娇与烛伯,亦不敢妄动。
就在此时,林间细微的脚踩枯叶声来,两人惊觉,立时背向相靠,看向黢黑的树林。
炎:“何人?”
林寂静得诡异,无人应。
“烛伯,我们先走。”
主仆二人警惕万分的原路返回,却不知怎的,林中竟忽的起了雾。
本就夜黑难辩物,此时两人连看清路都难了。
四周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四起,两人如临大敌。
忽的一道白影自两人身前穿过,烛伯提枪便追了去。
炎娇娇咬牙:“什么人鬼鬼祟祟。”
一道敞亮的男子声自林中来。
“鬼祟的是你这劈山掌传人吧!”
话音乐,数枚飞刀咻咻咻射向炎娇娇。
炎娇娇长鞭扫,飞刀落。
“出来!”
“这就来。”男子声到,兵刃到。
林中雾渐散,炎娇娇眼前渐明。
男子武器竟是一柄身长五尺的铁笔,招式又快又狠。
“你是谁?”
男子笑而不语,手中铁笔似龙蛇狂走,一招一式皆是冲着了结她而来。
“你这赤焰鞭,可未得炎风雷真传。”
“竟识得我娘。”
“哈哈哈,你娘与魁巍那点风流事,当年可是当湖皆知。”
炎娇娇手中鞭,越来越不听使唤,一再被男子的铁笔咬住,半寸都收不回。
“即识得我娘,定是江湖前辈。以老欺小,这不合规矩。”
“哈哈,今夜你就算叫我老子,也不管用喽!”
话落,男子眼神忽的一狠,铁笔生花旋转如狂卷的风,眨眼间,炎娇娇的鞭身竟起了烟雾。
不好,这是鞭要毁。
此鞭乃外祖母亲赠,不能毁。
心急的她弃鞭飞身而已,双掌挥动,聚起极强之力,劈向男子。
男子眼中精光大现,随即大笑,铁笔拄地腾空起,炎娇娇双掌落空。
男子停于古树枝上,面带笑容看向她。
“你果真是魁巍与炎风雷的私生女,哈哈哈!江湖传闻,诚不欺我。”
“阁下究竟是谁?”
“回去问问你娘。”话音落,男子几个起落,消失于夜色中。
炎娇娇气急,捡起火焰鞭,寻烛伯去了。
西郊旧城隍破庙前空地,十三名黑衣人,将烛伯围于正中。
烛伯持双枪,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众人。
“你们是谁?”
无人答,十三柄不同武器,在月光之下发着森冷的光。
烛伯眼睛微眯,心知自己中了调虎离山计。
可眼前这十三人,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顶尖高手,他想全身而退难。
烛伯动,十三人立时动。
刹那间,兵刃相撞之声不绝于耳。
黑衣人中有人开了口。
“想不到销声匿迹于江湖的双枪魔头,烛阴老儿竟甘心守在一丫头身旁。”
烛伯微惊:“竟识得我烛阴?”
话音落,双枪以雷霆之势大攻众人。
为首黑衣人冲在前与烛阴战成一团。
“摆阵!”
众人四处走位,位定时,烛阴被围于其中,为首的黑衣人显是阵眼。
“七环阵!你们竟是...”
话还未落,三名黑衣人攻上前,烛伯挥枪应战,攻退三人,待阵之人又来。
“七环阵,有七七四十九重变化,烛阴老儿,今夜就算是耗,也能将你耗个半死,你跑不掉了。”
烛阴满头是汗,对方未说假话。
七环阵,变化多端,自己一人之力,想破阵难。
只能找时机,杀出一处生机,速速的逃。
此念头一起,他汇聚所有内力,挥舞双枪猛攻向杀上阵的几人。
枪刀剑器相撞,火花嚓嚓作响。
凭着一鼓作气的烛阴终杀出一道口子,就地滚出,飞身而起。
众人欲追,为首的黑衣人:“穷寇莫追,我等回吧!”
烛阴狂奔数里,见身后无人追来,这才长舒一口气,喘息着慢行。
‘咻’一支羽箭穿破黑夜,自烛阴颈间擦过,血珠立时涌出。
烛阴,惊,再次狂奔,然身后的羽箭声嗖嗖不停,无论他奔多快,它们都能追上。
他忽的有些明白,方才那些人为何不追自己。
看今夜这背后的人,就是要他死。
咻、咻又是两声箭来,一箭中小腿,一箭中胳膊。
他顾不得疼痛,继续往前跑,终穿出密林,却见前方火光冲天。
不自觉闭眼,再争眼只觉眼前一漆黑,随即倒地。
三更天时,一脸狼狈的炎娇娇进了炎府后院。
今夜那些人到底是谁?
城隍庙的打斗痕迹,显然是烛伯跟其他留下的,烛伯呢?
自己找了几个时辰,连影子都没捞着。
还有那怪物?
那怪物?难道是秦逸与善柔设的计。
不行,她要先回一趟火焰城。
被关的黄氏,透过窗户纸洞洞,看见自家姑子又出了院子。
她冷哼一声,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出去,又鬼鬼祟祟回来,又出去,倒底在搞什么鬼?
——
鸡鸣三声之时,秦逸与善柔才回了将军府。
两人洗漱之后,相拥着窝进榻中。
柔:“夫君好本事,今夜现身的都是何人?”
秦逸揽她在怀里。
“他们都是江湖中人。只是这些人,不张扬不好名声,遂本事十分了得,亦无人知晓。”
“夫君如何识得?”
“他们皆是我曾守卫过的边境村落之人。”
善柔大感欣慰。
“看来将军定太平,是值得的。”
“自是值得。这世间仍是有不少男儿,志在保家卫国,心存正义。”
“是我夫君好本事,引得众人相助。”
秦逸唇落在她额头,面带笑意眼神有所指的看着她。
“为夫在这榻上的本事也是顶好的。”
善柔对上他目光,立时明了他所说之事。
“啊,好困!”
话落人滑进了被窝中,秦逸笑得眉眼弯弯。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尽快把身子养好
炎娇娇快马入炎焰城,到炎府时,府站还未开。
‘咚咚咚!’门声大响,小厮才松去门栓,炎娇娇推门而玉。
“何人?小、小姐...”
炎娇娇未应答,快步去了风雷院。
人未到,声先来:“娘!”
炎风雷闻言扒开炎山的手,起身穿衣而出。
炎娇娇在厅中坐下,炎风雷便边走着,边系衣衫自帘后出来。
“如此急,可是出事了?”
炎娇娇:“昨夜我与烛伯在京中西郊,遭人围攻,烛伯下落不明。”
炎风雷未清醒的大脑,霎时醒了神。
她立时坐至炎娇娇身旁,将其上下打量一番,见她无事,才长舒一口气。
“可知是谁,围攻你二人?”
炎娇娇摇头:“烛伯被人引走,与我交手的男子,兵刃是柄铁笔,长五尺。年纪约莫四十出头,娘可认得?”
炎风雷凝眉:“是铁笔探花,司空妙笔。想不到他竟会再出山?”
“娘可打得过此人?”
炎风雷:“多年未曾交手,怕是难以断言。”
“娘与此人有仇?”
“无怨亦无仇。他早不入江湖多年,怎会突然现身?”
炎娇娇眼睛半眯,昨夜之事,显然是自己遭人算计了。恐怕就连那绿眼睛的怪东西,也是有人故意令期现身于西郊,目的就是引她上钩。
这背后的人,除了善柔与秦逸,她实在想不出还会有谁?
如果说那司空妙笔与秦逸有往来...她眼睛唰的亮起,看向炎风雷。
“娘可知司空妙笔与秦家是否有渊源?”
炎风雷摇头:“司空家,在北方,很少现身中原。与秦家应是无交集才对。”
炎娇娇顿觉头疼不已,如今烛伯失踪,自己在京中少了帮手,办事十分不便。
“娘,没了烛伯,我...”
炎风雷立时明了她意。
“即如此,娘给你一样东西。”
话落拿出一枚红木牌子,其上刻着一只面相凶恶的大鱼。
“不归楼,拿它与掌柜看。自会有人助你。”
炎娇娇接于手中,反复看几眼后,收于囊中。
“娘,我们此举,值吗?”
炎风雷捧住她手,摸着她头。
“父仇不可不报,国仇更应时刻铭记心中。”
炎娇娇咬唇,随即点头。
“娘,若事成,那人会娶我吗?”
炎风雷面带笑容,自信不已。
“若事成,气象新始,百废待兴,他不得不娶你。”
炎娇娇顺着炎风雷的目光往外看去,朝阳方起,红光万丈,她脸上逐渐露出了笑意。
炎风雷拍拍她手道:“烛伯我来寻。你只管回京,切记行事要万分当心。这边娘与你父亲,自会将一切安排妥当,做足准备,待得时机熟便去京中寻你。”
“是,女儿这就回京中。”
话落起身,背影笔直的走进晨光里。
炎风雷跟出府门外,看着她踏马急驰的背影,轻叹了一声。
炎山双手负于身后,站到了她身旁。看着远去的炎娇娇的身影道:“成大业,必有所取舍。”
炎风雷不语,眼中神色复杂。
——
善柔手持毛笔,十分艰难的练着字。
秦逸于一旁注视,这笔在她手中,极其不受控。写出来的字,总是歪歪扭扭,丑得别具一格。
终于写满一张纸,善柔长舒一口气,立时放下笔,看向秦逸。
“练完了。”
秦逸看着纸上歪七倒八的字,眉头拧得似那些歪歪扭扭的笔画。
善柔:“呵呵,这笔也太难用了。”
秦逸看看她,无奈的笑了笑。
“嗯,定是这笔不好。为夫再命人给你寻些听话的笔来。”
善柔:“呵呵,不用寻了。它们就挺好的。”
“将军!”辰风来。
善柔连忙将秦逸推上前,随即将那丑得要死的字,翻面朝下放着。
辰风咬唇,忍住了笑。
逸将她的小动作,全看了个干净,嘴角笑意难掩。
“查到些什么?”
辰风:“属下将昭王府查了遍,全府上下人人身康体健,且玉昭王夫妇感情极好,除去早年的通房丫头外,昭王未曾娶妾。也未曾对哪位女子另眼相看。”
逸:“昭王府可有养丹药师?”
“将军英明。改正确实查到,玉昭王夫妇,有养丹药师,但不在王府。”
“在何处?”
“天齐山庄。”
“若我未记错,天齐山庄是云家给昭王妃云彩霞的陪嫁的庄子。”
“正是。”
秦逸微微凝眉,于亭中缓步。
善柔轻声问辰风:“丹药师,主要作何?”
辰风:“禀夫人,西亁贵族皆有服丹药强身健体的习惯。”
善柔忽然间想到自己曾有‘长生药引’的身份,大脑条件反射的绷紧了弦。
秦逸:“派人细细盯着。”
“属下明白。”
辰风去,秦逸至善柔身旁,牵住她手。
“可是又想到药引之事?”
柔轻点了点头。
逸拥她入怀中,摸着她头道:“别怕,为夫在定护你周全。且你的药引身份,早已解去。”
善柔不言语,只紧紧回拥着他。
她是真有些担心,有人会再拿‘药引’挑事。
逸抱着她,又是拍背,又是摸头,下巴不停蹭着她额头。
“若真有那日,我秦逸就是死,也断不会让坏人得逞。”
善柔听见死辽,立时回了神。
“呸呸呸,若真有那日,你与我并肩奋战,定能退了那邪恶之人。”
秦逸笑了。
“夫人说得对,并肩奋战,定能退了那些魑魅魍魉。”
善柔:“对了太后可曾说我们要在此养伤多久?”
逸摇头:“未曾。”
善柔叹气:“好吧,那你我二人,就在此多住些日子。”
秦逸:“嗯,你若是闲来无事,我们倒是有一件要紧事需要尽快办?”
善柔皱眉:“现在边关平,你又无其他任务,哪来的要紧事?”
秦逸看着她笑,不言语。
善柔被他看得有些心慌:“是何事?”
秦逸靠近她耳边罢轻声道:“我娘说,想早点抱孙子。”
善柔立时挣脱他怀抱,后退了好几步,脸通红。
“如、如今你我身子皆未好得利落,此时怀孕,怕不是最佳时机。”
秦逸笑眯了眼睛。
“为夫是想说,我们尽快把身子养好。”
善柔...又着了这登徒子将军的道。
第一百二十七章 师徒和解
天九已经跟着苏乔,在药院待了好几天。
小丫头对他还是疏远得很,只顾着埋头处理药材,完全不搭理他。
天九心中挠得慌,这丫头也太难哄了。
可不哄吧,自己又难受的得很。
忽的一声惊雷来,雨点子跟着毫无征兆的开始下落。
苏乔皱眉,抬头看着眨眼间便乌云密布的天空,脸色顿时有些慌。
满院子的药材,这雨可别下太快。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心中才嘀咕完,雨就哗啦啦了。
她顾不上许多,急急忙忙收药。
天九欲冲进院中,忽的眼珠子一转,又停下了脚步。
“小乔,那的天心草十分珍贵,千万不能湿。”
苏乔听言急忙奔向天心草,捧手中便往屋里跑。
天九:“哟血灵芝也珍贵得很。”
苏乔又去。
“冬虫夏草最难得。”
乔又去。
“千年人参可不好采。”
乔去。
“何首乌...”
“师父,你别说了,快帮忙吧!”
天九立时露出得意笑容:“好嘞!”
顷刻间,一院子的药材,都被师徒二人收了个干净。
苏乔累得不行,坐在屋檐下歇息,雨水将她额前发都湿透了。
天九拿出巾帕,为她探试。
苏乔欲躲,天九:“别动,你要是染了风寒,这一院子的药材,为师一人可收不过来。”
苏乔听言,乖乖不动。
天九一下下为她擦着头发,动作温柔极了。
越擦拭,两人之间距离越近。
苏乔忽的想到上回,自己被他误扑倒在地的场景,白嫩的脸庞浮起两团红晕。
“好多了,走吧去药庐烘一烘。”
“好!”
见丫头愿意理睬自己,天九开心得像个孩子。
黄芪正在试药,就见这师徒二人有些湿漉漉的走进来。
“这是下雨了?”
天九:“师兄,去歇着吧,今日这药我来炼。”
黄芪?
“走吧走吧!”
天九将他推出门外,随即开始观药的形态色泽。
苏乔慢慢的跟到他身旁,看得认真极了。
天九:“这炼药,最关键的就是炼。火候多一分会散药效,少一分则药效提炼不足。”
“嗯,小乔记下了。”
“今日炼的养心丸,其药材主要是护心草、血皮、芪芝...”
苏乔边听边点头,手中不知几时拿了纸笔快速的记着。
天九看着她侧脸,心道这会算是找着如何让这小白兔乖乖听师父话了。
黄莺在门缝里,瞧得师徒二人相处的画面,气得直跺脚,想闯进去又不敢。
因上回后,天九再未理睬过她,连好脸色都不曾给过。
大有真要与她断绝师兄妹关系的姿态。
黄芪也往里看了看,道:“师妹,我劝你啊,还是回众生谷。”
黄莺:“不行。我若回去,这天九与苏乔可就成了。”
黄芪摇头:“你不回,他们就不成吗?”
黄莺呆了片刻,随即露出愰然大悟的神情!
“谢大师兄,莺儿这就回众生谷。”
话音落,人就飞奔了出去。
黄芪看看她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药庐中的二人,笑起来。
九小子,你欠我的人情大着呢!
小徒儿来报:“师父,有人来药庐拜访,说是要见苏姑娘和九师叔。”
黄芪皱眉:“可识得是何人?”
小徒儿:“名萧剑。”
萧剑见着天九与苏乔,立时抱拳。
“苏姑娘,昭王有请。”
天九看眼天,神色几分不耐烦。
“今日雨天,何事就在此说吧!”
萧剑:“殿下未曾说,请苏姑娘与我去一趟。”
苏乔想到上回之事,眼神有些些紧张。
天九一把拉住她手,看向萧剑。
“为师跟你一道去。”
萧剑欲开口阻止,天九举着伞牵着善柔上了马车。
见萧剑不动,天九撩开帘子。
“怎么是要我来驾车么?”
萧剑跃上车,驾马去玉昭王府。
苏乔有些紧张,萧南启为何一再的找自己呢?
还是为医修罗的事吗?
天九:“别怕!”
本来简单两字,此时却给她许多力量。
她抬眸看着天九的侧脸,想起曾共同经历的过往,心跳不自觉加快了。
“师、师父。”
“嗯!”
“我、我错了。”
天九微愣:“错?你何错之有?”
“徒儿不该跟师父置气。”
天九看着她小白兔般的模样,唇角闪过一丝笑意。
“那你说说为何与为师置气?”
苏乔:“小、小师叔不喜我,她总是缠着师父,且那日师父说,小乔与师父只是...”
她忽的闭嘴,不再往下说。
天九却是笑开了花,就连车外那烦人的雨声,此时听来也顺耳了许多。
“记住,往后黄莺的话,最不可听。你得跟她对着干。”
苏乔一脸懵:“为何?”
“她脾性太刁蛮,不能由着她。”
苏乔皱眉,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天九:“怎么师父的话,不听了?”
苏乔连连点头:“小乔听。”
“嗯,这才乖。”
春飞来时,善柔抱着奉弥在打盹。
“小姐!”
善柔睁开有些迷糊的眼。
“怎么了?”
“玉昭王又将小乔请去了,九先生跟着一道去了。”
善柔站起身,看着外面的雨。
“雨天还请了去?他可是查到些什么?”
飞摇头:“我们的人,尚无消息来。”
善柔微微叹息,这个萧南启怎么也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粘着不放呢!
“小姐可要去一去?”
善柔摇头:“若他一请小乔,我便现身,只怕会适得其反。”
“那九先生?”
善柔咬唇,微微思索了片刻。
“想来天九能应付,让我们的人盯一盯,另外细细查一回,看看萧南启是不是查到什么线索。”
“是。”
“对了小姐,圣西之地那边有关于千云岚的消息回来了。”
“快说!”
“千云岚非圣西人,而是我西亁人。十五年前,千家才去的圣西。”
“西亁人,为何要举家去圣西之地。”
飞摇头:“此点确实可疑,圣西乃极寒之地,我西亁人去那处,只适应那处的天气变化,都需要许多时日。”
善柔:“必是有非搬迁不可的理由。只是这西亁邻国城池不少,为何要选那遥远的圣西呢?”
春飞:“属下已命人查,十几年前千家的情况。”
柔点头:“好,细细查一番。炎娇娇那边,这两日可有动静?”
飞:“那晚她连夜回了火焰城,后又赶了回来。这几日炎府都十分安静,未见她出门。”
善柔凝眉,事婆子突然安静,定是有大动作。
第一百二十八章 找把柄
萧南启见天九与苏乔同来,看似意外,实则意料之中。
“九先生,苏姑娘,请坐!”
苏乔看看天九,见他点头,才在天九身侧的位置坐下。
下人奉茶来,天九倒是不客气,端着就喝。
萧南启目光落在苏乔身上。
“萧某今日请苏姑娘来,还是为医修罗之事。”
苏乔眼睛亮堂堂的看着萧南启。
“敢问殿下,是否有医修罗的行踪了。”
语气甚至是欢喜与期待。
天九顿时觉得,这玉昭王府的上等大红袍,一丝清甜口感也无。
“有他行踪又如何,你如今已是我徒儿。”
苏乔:“还没行拜师礼,算不得师徒。”
天九脸一垮,放下茶盏颇有几分严师神色的看向苏乔。
苏乔立时低头不语。
萧南启:“两位别急,我并无医修罗的行踪。”
天九立时露出笑脸。
“哼,他要敢我抢徒儿,哪怕褪了这医仙之名,也要与他斗到底。”
苏乔一身沮丧,低头不语。
萧南启清清嗓子道:“我的人查出来,苏姑娘假冒医修罗时,有一张解‘黄泉’的方子,是吗?”
低头的苏乔,眼神微变,她要如何回答。
就见天九的手不动声色的指向他自己。
苏乔抬眸看向玉昭王,点了点头。
“小乔却是有一张方子,不过那方子是、是...”她看着天九,神色几分胆怯。
萧南启看向天九:“是九先生的手笔?”
天九‘嗯’了一声,随即摇起折扇,露出一副还能有谁有这本领的神情。
“没我出手,以这丫头的本事,怎会骗得过纵九坊的人。”
萧南启眉心皱成一团,双眼疑惑重重的看着苏乔。
“说来也奇怪,我最近查医修罗似乎一直在苏姑娘这里打转呢!”
苏乔一脸懵的看着萧南启,随即扑通一声跪下。
“小乔不该冒充医修罗,误导了王爷。”
萧南启盯着她的神情,这女子本就年龄不大,且背景简单,从几次问她来看,确也不像是撒谎。
天九脸色下沉,看向萧南启。
“殿下想找医修罗的心情,天九能理解,不过你抓着小乔这丫头不放,怕是不妥。她要真有医修罗的消息,早就转投他门下,哪还会跟着我学医。”
萧南启挑眉,立时示意苏乔起来。
“快起来,是萧某多有得罪。”
苏乔战战兢兢不敢起。
“小乔真真只是冒充了一回医修罗,却不想给殿下带来困扰,小乔在此赔罪,请殿下大人大量。”
话落要磕头,天九脸色唰的沉下来。
萧南启立时扶住了苏乔:“姑娘请起,请起。日后萧某定不再叨扰姑娘。”
苏乔听言,这才起身,站到天九身旁,盯着他铁青的脸,一句话也不敢说。
天九起身,冲萧南启作辑。
“殿下,若需黄泉的药,天九可免费赠送。”无事别找我家小乔。
萧南启干笑两声:“若来日需要,还请九先生相助。”
天九敷衍的点点头,拉起苏乔便离了王府。
两人背影消失于府门前。
萧剑:“王爷,可要继续查这二人?”
萧南启盯着大门处。
“暂时不必。近些日子查这医修罗太紧,怕是适得其反。”
萧剑:“王爷属下有话说。”
“噢,说来听听。”
“属下认为,自查医修罗以来,我们似总在绕着将军府打转。”
萧南启低头正欲饮茶,听言立时放下了茶盏,凝眉思索。
片刻后又起身,双手负于身后,来回的走动。
萧剑一点都没说错,他们确是围着将军府在打转。
萧剑又道:“或许这医修罗,就在我们眼皮底下,只是被各路信息遮掩了而已。”
萧南启脚步越转越快。
如果这医修罗藏身于将军府?
他越想眼睛越亮。
“你说得没错,或许我们一直被蒙蔽了眼睛。”
“殿下可是有怀疑的人?”
“将军府近年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自是圣将军秦逸活捉碎魂火赤及,后又大婚...大婚!圣将军夫人是那府中最大的变化!”
萧南启面带笑意,长吐一气。
“没错,最大的变化就是她。”
“可将军夫人,弱不禁风自己都是个病秧子。”
萧南启又沉吟了片刻,眸中神色亮,道:“可曾听过医者难自治的话。”
萧剑凝眉:“若真如此,可要属下安排?”
萧南启摇头:“不,近日我们皆不再寻这医修罗。你再派人去善柔曾被抛尸的千雪峰探一探。”
“是!”
苏乔与天九并肩进了将军府。
善柔早沏茶等着他们。
天九:“姐姐!”
苏乔直愣愣的看着天九:“师父如此喊我姐姐,岂不乱了辈分?”
天九笑:“称谓而已,过些时日便不乱了。”
善柔憋笑,这天九此时哪还有半分医仙的气质在。
“坐!”
苏乔在她身旁坐下。
“姐姐,玉昭王又问关于医修罗的事。”
天九喝了口茶,看着她道:“只怕他心中已猜到了几分。”
善柔有些头疼,若这层身份被萧南启知道,对她对将军府恐怕都不利。
天九:“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柔还未答,就见秦逸外出归来。
他将纸伞递与守在门前的春枝,随即进厅中,在善柔身旁坐下。
“发生何事?”
柔:“萧南启只怕已猜出医修罗了。”
秦逸:“猜出是一回事,寻证据又是另一回事。且这京中之事,本就变化多端,不必过于担心。”
听完秦逸的话,她心安稳了好些。
天九道:“若找出他的把柄,是不是可以掣肘他呢?”
秦逸一巴掌拍他肩膀上:“小子,脑子倒是愈发灵活了。”
天九得意的笑了笑。
“那是自然。”
天、乔离去,逸柔二人对坐下来。
柔:“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
秦逸笑了笑:“噢,夫人说说先从何处下手!”
“既然这萧南启知很可能已疑到将军府,倒不如大大方的。”
“怎么个大大方方?”
“自是多去王府走动。”
秦逸笑了笑,点点头。
“也好,这京中怪无趣,夫人喜欢便多去与昭王妃来往来往。”
“多谢夫君!”
“嗯,昭王妃十分了得,夫人多跟她联络联络,未必是坏事。”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似乎方才那点难处,根本未曾发生。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宫中赏赐
不归楼
炎娇娇大摇大摆走至柜台前。
“店家,要雅间。”
老掌柜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牌子上,双眼发亮。
“这位小姐,请上二楼秋鱼间。”
炎娇娇二话没说,收起恶鱼图案的牌子,直奔二楼秋鱼间。
人方至,紧闭的门打开。
她径直走进去。目光在空无一人的房间扫过,随即落在屏风处。
“火焰城炎娇娇!”
“东西呢!”
炎娇娇将牌子扔至屏风后,顷刻屏风开,走出一人来。
男子,三十多岁,身型样貌皆普通,眼睛亮得出奇,手持一柄拐杖。
两人并肩出了不归楼。
男子:“焱缺。”
炎娇娇看了眼他一瘸一拐的腿,与这名倒是相配。
“头回见有人以拐杖为兵刃。”
“以大小姐的年岁,未见之事且多着。”
炎娇娇点头,此人说得一点都没错。以她的年纪,确是未见之事多得很。
比如那绿眼睛的怪物,比如烛伯那等厉害人物,短短几个时辰便消失了。还有那以笔作兵刃的司空妙笔。
“我需要你去查一些事。”
“说吧!”
—
管家快步进了厅:“将军、夫人,杨掌案来了。”
逸与柔立时去院中迎接。
“见过杨掌案!”
杨离拂尘一扬:“太后诣旨。”
逸柔立时跪下。
“秦将军戍边有功,赏上等布匹五百卷、金银玉器...”
杨离边念着,随从们边将赏赐之物搬进院中。
善柔看了一眼,嗬,只金银玉器的箱子,便有八箱,还有布匹、白银。
“谢太后!”
听得秦逸声起,她立时附和。
杨离:“两位起来吧!”
秦逸招手,管家立时送来一只木匣子。
“杨掌案辛苦。”
杨离笑咪咪的接过,道:“圣将军只管安心养伤。”
“逸明白。”
杨离拍拍他手:“天下太平,便是盛世。”
秦逸微微挑眉:“掌案说得对。”
“杨某还有事,告辞。”
“掌案慢走!”
杨离走,管家立时命人将那些赏赐之物搬去库房。
秦逸:“忠伯下去吧!”
管家忠伯命人停手,随即退下了。
烟望提刀来。
“将军!”
“嗯,老规矩,把这些换成现银,以将士们的名义送去其家中。”
“是!”
秦逸转身,就见善柔崇拜不已的看着自己。
“怎么,可是觉得你夫君更好看了?”
善柔忍不住笑起来。
“我若入军,有如此好的将军,定忠心追随,奋勇杀敌。”
秦逸摸摸她头,微微叹息了一声。
“宫中对我秦家军,一直提防,再有那些文人,开口闭口兴武威胁论,要提倡兴文,将士们的日子很是艰难。军响三五年不见涨...若非无战时的耕种,战士们连吃饱穿暖都是问题。”
善柔凝眉,随即面露愤懑之色。
“兴文弃武的,都灭了。”
秦逸:“夫人不必气,有我秦逸在军中一天,秦家军必能吃饱穿暖,守护我边疆安宁,让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善柔眼睛亮晶晶。
将军心怀天下,可天下又有几人为他想呢!
她张开双臂拥住了他。
“我会护着你。”
秦逸笑了:“有夫人相护,逸此生之幸。”
善柔忽的想到,方才杨离说‘天下太平,便是盛世’。
“杨掌案的话,可是在跟夫君暗示什么?”
逸:“他是在告诉我,无论谁是掌权者,只有天下太平,百姓日子才有盼头。”
“如今的太后,政绩如何?”
“仁政不少,这些年西亁百姓日子,确是越来越好了。”
“若真如此,杨离的话,倒也不无道理。”
秦逸:“嗯,如今父亲倒也不似以往那般执着。说起来这恩慈太后,仁政不少,相较之下也算得不贪图享乐,倒也是西亁之福。”
柔:“于百姓来说,谁立于权利之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战乱,赋税不要过重。能安稳耕作,风调雨顺,吃饱穿暖。”
秦逸侧眸看着她,眼神亮得能滴出光来。
“夫人的见地,总能超出为夫的想象。”
善柔笑:“我可厉害着呢!”
逸捏捏她脸蛋。
“嗯,余生且长,为夫要慢慢见识夫人的本领。”
善柔,讲情话的将军无敌。
“对了,这两日炎娇娇似乎都没动静。”
秦逸看着急奔进门的春飞道:“或许动了呢!”
春飞抱拳:“将军,小姐!炎娇娇今日去了不归楼,出来时身旁多了一位三十出头、其貌不扬的男子,腿瘸,拄拐,未见佩戴兵器。”
逸:“看来此人是替代双枪魔头烛阴的。找机会试试他本事。”
“是。”
飞又道:“前几日玉昭王见过九先生与小乔手,似乎未再寻找医修落的去处。近两日他不是陪王妃去天齐山庄,便是府中不出门。看来,倒是又回归了闲散王爷的模样。”
逸、柔对视。
柔:“细查一番,天齐山庄。看看炼的都是些什么丹药。”
“是。”
久不现身的烟雨,也来了。
“将军、夫人!”
逸面色柔和:“可是宫中有消息?”
烟雨:“祥乐公主这些日子,皆在享乐。不过这两日,太医院的御医去得频繁,却又都被灰头土脸赶出来了。”
“可知原由?”善柔问道。
烟雨:“据说公主近来皱纹频增,太医素手无策。”
善柔脸露笑意。
“烟雨可愿为我办件事?”
烟雨微愣,随即:“夫人请讲!”
善柔:“稍等!”
话落起身离去,顷刻后,她捧出一只木匣子。
“这里的东西,能帮公主殿下袪了那皱纹。你看能否在太医院中,找一行事可靠,且能为我们所用之人,将这交与他,为公主试试。”
烟雨微顿,看向秦逸。
逸点头:“小柔说可,定是可。去找一趟天九,问一问太医院中可有出身众生谷,可靠且可信之人,灼情去办!”
烟雨接过:“遵命。”
话落人离去,春飞大步流星的跟了上去。
“烟雨可是信我家小姐了?”
烟雨看眼手中盒子,道:“我看过哥哥的伤口了。”
春飞面露了然神情。
“你的旧疤痕?”
烟雨露出光洁的胳膊:“好透彻了。你家小姐,确有几分本事。”
秦逸与善柔并肩站在门口处,看着飞、雨两人的背影。
逸:“烟雨接受你了。”
善柔:“倒不是一块冥顽不化的臭石头。”
第一百三十章 拜访昭王妃
春飞勒马,看向前方的玉昭王府。
“小姐,到了。”
善柔:“拿拜帖去敲门。”
“是!”
善柔撩开车帘,等着春飞。
玉昭王府,在坤亁道以南的尾巴处。街道清冷,王府建筑看来年岁已久,几分萧索,与这街道倒是十分相衬。
若只看这宅子,真让人觉得,萧南启不过是个闲散王爷,无任何威胁。
春飞身后跟着名灰发老者。
“小姐,这是王府的云管家。”
云管家:“将军夫人,王妃有请。”
善柔与春飞至王府大门处,就见王妃云彩霞身影娉婷的来。
“善柔见过王妃。”
云彩霞面色大喜:“别这么多礼,快请!”
话落快步上前扶起她,领着便往府中走去。
“你上回那曲子,我喜欢得很,本想等着启有空,领我将军府拜会,未曾想你倒是先来了。”
柔:“王妃与公主那一舞,如惊鸿,似仙神,令柔好不羡慕欢喜,遂今日便上门叨扰王妃了。”
云彩霞:“我呀就这拿得出手。”
两人有说有笑,往前行着。
春飞捧上盒子,善柔立时递给云彩霞。
“王妃,这是我自制的小玩意,请王妃收下。”
云彩霞未伸手接,看着她道:“你来,我欢喜得很。礼就不必了。”
善柔:“王妃放心,这不过是女儿家护肤的小东西,并非贵重之物。”
云彩霞听言,打开瞧了瞧,又闻了闻。
“嗯,这香味倒是新鲜又好闻,即如此我可就收下了。”
两人还在长廊里走着,善柔便听见的唱戏之声。
云彩霞立时道:“将军夫人可来得巧了,我终日无事,便请戏班子。还有些官夫人们,今日也在。”
善柔:“看来我今日是即有眼福,又有耳福了。”
云彩霞掩唇轻笑:“你呀,当真是生了张巧嘴。”
话落,两人便进了观景园中。
园正中的亭台上,戏班子正唱得起劲。
台前坐了好些个官夫人,善柔眉头微挑。
云彩霞:“各位姐姐们,这位是圣将军秦逸的夫人。”
官夫人们,微愣至后,立时上前与柔寒暄。
柔微笑点头,一个劲的回答‘好、好、好’来应对。
一圈下来,总算是都招呼好了。
她暗呼一口气,保持微笑的在云彩霞身旁坐下来。
云彩霞又命丫环送好些零嘴、糕点等。
善柔跟着边听戏,边吃着零嘴,在旁人看来,她就真只是来拜会的。
午时,丫环们开始撤果盘、零嘴等。
春飞立时道:“夫人,您该吃药了。”
善柔小呼了一声:“看我这记性。王妃,柔先告辞。”
云彩霞:“用过饭再回府吃药,也不迟。”
善柔摇头,一脸无奈。
“我若是不按时吃药,下回将军可不放我出府了。”
众人听言,皆互递眼色。
云彩霞笑得眉眼弯弯。
“好,即是如此,我今日便不留你,不过往后,可要常来府中走动。”
“若王妃不嫌,柔定常来。”
“那便说好了。”
云彩霞送她至府门前,看着车马走,才折身回去。
善柔往马车前方坐了些。
“春飞,可看出今日这些官夫人,都有谁家的?”
春飞:“绿衫,李由的夫人;鹅黄衫,武叁的夫人;青衣,桑文的夫人;另着朱衫与墨衫的,飞不认得。不过我已经将其样貌记下,回府即去查。”
善柔点头:“这些人的夫君,都是官拜四品以上,且文、武皆有。”
春飞略微意外。
“小姐如何知的?”
善柔微微笑道:“将军给我看过朝中官名册。我虽不识得这些人,但记得些名字与官职。”
春飞挥鞭,马儿走得快了些。
“看来小姐猜的没错,这玉昭王府并不如表相所见。”
柔又回头看了眼王府,门前那对久经风雨的垂老石狮子,此时看来较之方才来时,神秘了许多。
—
将军府门前。
炎娇娇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春枝。
“你一个小小丫头,敢拦着本小姐?”
虎里虎气的春枝,双手叉腰,瞪着圆眼睛,丝毫不露怯的堵在门前。
“我家小姐与姑爷,不在府中,炎小姐请回吧!”
“嘿!我就不信了,善柔身边的丫头,都如此嚣张放肆,今日我非进去不可。”
话落,提起裙摆,就往前冲。
春枝堵在门前,说什么也不让进,两人像是黄口小儿般扭打在一起。
跟在炎娇娇身后的焱缺,看到如此架势,眼神微闪了一下,未言语相劝,也未上前阻止。
马车声来,厮打的二人回头看去。
春飞跃下马车,扶善柔。
春枝见自己家小姐归,神色大喜。
“小姐,这蠢...炎小姐趁着您与姑爷不在,硬是要进府去。”
在马车转入将军府所在的极太大道时,善柔便听见了炎娇娇嚣张跋扈的声音。
这才安静几日,便动了?
想必是被事态逼得急了。
炎娇娇盯着善柔,很是无礼的上下打量。
“病秧子,这是去哪儿了?”
善柔淡淡一笑,目光往她身后的焱缺看去。
“你这家丁行不行?打得过我家春枝吗?”
炎娇娇白眼上翻:“喂,今日我真不是来打架的。”
“那炎大小姐是来作何的?亲自上门,求我去跟夫君说,纳你为妾?”
府门前围观的人不少,听得善柔的话,论声四起。
炎娇娇脸通红,看向那些人,大吼道:“看看看,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这一声狮子吼,倒是震退了不少人。
炎娇娇看向善柔:“表哥确是让我痴迷。不过我今日不是来打架,也不是来要妾当的。我...我就是来跟你赔礼道歉的。”
她声音越说越小,脸色也十分不自然。
善柔盯着她看,道歉?
“炎小姐,你是被鬼附身了吗?”
“啊?”炎娇娇一脸不明。
“这可不是你的行事作风,说吧,你究竟来做什么的?”
炎娇娇低头,摆弄着衣角。
“我...你...那日宫宴你吹奏的笛声,我很是喜欢。”
“然后呢?”
“我、我承认,你其实很有本事,是我心胸太狭窄,妒忌你嫁给逸表哥。所以,今日特地登门道歉,想问你那曲子,能教我吗?”
善柔盯着她半晌,随即笑了。
“进府再说吧!”
春枝一脸懵:“小姐...”
第一百三十一章 厚颜无耻的炎娇娇
炎娇娇正欲坐下,就见善柔盯着自己。呵,倒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儿狼。
她呵呵干笑两声,拐拐身旁的焱缺。
焱缺领会她的意思,顿时从袋中,拿出一只精致的盒子,炎娇娇一把拿过,递给善柔。
“这是火焰城的焰山灵参,你补身子用。”
善柔接过东西,扫了一眼。
呵,东西不错。为进她这将军府,如此舍得,无所图谁会信呢!
她笑着将东西收好:“你即是有所求,又是来道歉,那这灵参我便收了。”
炎娇娇皮笑肉不笑,微微咬牙:“应该收、应该收。”
边回答,一双眼睛边四处瞧。
春飞来:“小姐,将军让您去西厢,九先生为您检脉相,更换方子。”
“好。”
善柔起身就走,春枝却守在原地。
“春枝随我来。”
“小、小姐...”怎么留这事婆子独自待在此处。
炎娇娇似看懂春枝心中的话,起身道:“那个...我...”怎么办?你快走吧!
善柔似才想起还有人在。
“春芽,给炎小姐看茶。我去去便回。”
“是,夫人。”叫春芽的丫头,立时给炎娇娇上了茶。
见得善柔主仆三人往西厢去,炎娇娇眼神微微发亮。这将军府,她早探过,除了春飞、春枝,是从圣凌城跟过来的,其他下手,都是新添置的。定是比那枝、飞好收买。
“春芽,是吧,能否带我在这府中观赏观赏?”
春芽满脸为难;“炎小姐...”
“这个给你。”炎娇娇递出一只荷包。
春芽双眼发光,却没接。
炎娇娇塞进她手中:“拿着,放心将军是我表哥,若是怪下来,我来承担。”
春芽握着鼓鼓的荷包,又四下看了看。
“炎小姐随我来。”
“你家夫人,可喜欢猫儿狗儿?”
“夫人倒是有只黑猫儿,不曾见着狗。”
“噢,有多大?长何样?”
“平常猫儿般大小,长得...丑人。”
炎娇娇东边碰碰花,西边逗逗鱼。
“平常猫儿啊!”她微微叹息,自己所见的可是只大东西。
“这猫儿...”
“炎小姐,你看那便是夫人的猫儿。”春芽指着远处,蹲着观景亭柱边的奉弥说道。
炎娇娇,还当真就是只猫儿,模样也丑得很。
她回头看眼焱缺,焱缺摇头。
“嗬,当真是只丑猫儿。”
正欲对鱼儿下爪子的奉弥,抬眼看来。
炎娇娇:“这眼睛...挺吓人。”跟那大东西,倒有几分像。
春芽:“黑猫儿都是绿眼睛。”
炎娇娇点头。
“噢!那它可有别的本事?”
“抓鱼。”
炎娇娇皱眉,摸了摸自己左边锁骨的位置,那团火焰印记,虽已淡了许多,但仍在。
焱缺至她身旁:“古籍记载,最初的护身兽,可变幻大小。”
炎娇娇眼神微凝,随即一步步轻手轻脚的走向奉弥。
“即如此,何不抓它试一试。”
“春芽,你怎么在此处,还不去后厨?”
管家忠伯喊了一声。
春芽立时去了后厨,忠伯也离开了。
炎娇娇:“动手!”
焱缺众身跃起,身轻如燕,猫儿蹲守在原地一动不动。
炎娇娇取下纱衣作网飞扑过去,身姿比猫儿还轻盈无声。
黑猫儿仍在原地未动,眼看纱衣已经猫儿罩住,炎娇娇顾不得许多,直接扑上去。
听得‘扑通’,有东西落入池塘中。
焱缺看着落水的炎娇娇,呆愣小半刻。
“小姐!”
‘喵’一声猫叫袭来,焱缺回头,就见黑猫爪子薅向自己的眼睛,慌忙闪躲,不料脚下中心不稳,又听扑通一声,焱缺也落了水。
善柔来时,正好瞧见炎娇娇从池塘里爬出来,浑身湿漉漉。
“这是怎么了?”
炎娇娇挤着笑容:“呵呵脚滑了。”
忠伯带人将焱缺捞了起来。
善柔看向那焱缺:“看来,你这家丁是真不行。”
炎娇娇瞥一眼焱缺:“呵...那个我先告辞了。”
善柔:“不是说要学曲子吗?”
“不、不急。过两日我再来。”
“春枝,送炎小姐!”
“是夫人。”
炎娇娇身影自门前消失,方才没了踪影的奉弥喵喵蹦进了善柔怀中。
柔胡乱揉了一通猫头。
“小样,干得漂亮。”
‘喵喵喵’
春飞站在她身侧,看着离去的炎娇娇主仆二人的狼狈身影,忍不住笑。
“小姐,这炎娇娇怀疑到奉弥了。”
善柔:“嗯!”
“所有古籍中关于护身兽的记载,我皆看过。无一条一奉弥相同。”
“干得好!如此以来,她即使疑到奉弥头上,也无法证实。”
“所以小姐,故意放她入府。”
“当然,给她机会,便是给我机会。如今只差当面对峙,她便是那魁焱。老宅、圣凌道,她伤我、伤逸的债,必要双倍讨回来。”
春飞:“可火焰城那边?”
秦逸来了。
“圣凌道时,她要我死,显然是冲着将军府来的。如今将军府安然无恙,她比我们更急,定会再次出手。”
柔双眼亮晶晶的看向他。
“没错,眼下我们只需不动声色掌握信息,按计划排后布阵,待火焰城动手,便一网打尽。”
秦逸上前摸摸她头:“夫人与我想到一处了。”
春飞:“属下明白了。”
马车内,炎娇娇气得脸发青,手握成拳,砸在车壁上。
“该死,竟会在一只猫儿身上吃亏。”
焱缺:“小姐,这猫太过敏捷。”
炎娇娇回想方才黑猫的模样。
“这敏捷度,倒是真与那大东西相近。且这猫好生沉稳,不怕生。只可惜它并未变身,脚下也无火焰。”
焱缺陷入思索中:“烛伯所查与我所查的护身兽信息中,都未曾有过其脚踏火焰的特征。”
炎娇娇凝眉,焱缺所说属实。且烛伯之前去长仙城,也未曾查出善长仙的护身兽,有再现过身。
若那东西并非护身兽,那它是什么?
大战那夜,它先是在将军府祖宅现身,救了善柔,后又在圣凌道现身,救走了秦逸...会不会那东西现身,并非因为善柔?而是因数为秦逸?
“可曾查过秦家?”
焱缺:“属下正在查。”
“必须要快。”
“明白。”
第一百三十二章 如何有劳
七月尾,炎热像是脾气时柔时躁的风。
昨日还热得人无食欲,今日早秋凉意便来了。
善柔出得房门,便觉凉意袭身,欲折反添衣,秦逸手中薄披风搭在了她肩头。
“秋要来了。”
“谢夫君。”
“嗯,今日为夫无事,不如陪夫人四处走走看看?”
柔连连点头。
秦逸牵着她,上了早备好的马车。
“杨掌案来消息,说不日便会有允你我二人随时可回圣凌城的旨意来。”
善柔惊喜不已。
“如此说来,我们便可早些回去了。”
逸点头,但脸上笑意却不明显。
善柔知他心中想什么。
“你是怕回城路不太平?”
秦逸摇头:“回城路不太平,是必然的。我是有些担心,在圣凌城的爹娘。”
善柔心知背后盯着将军府的眼睛,多得很。相比来说,她的人暗中相护更安全。
“你若担心府中护卫不够,我有人。”
秦逸满眼疑惑的看去。
“可是上回伏于房顶助我们的人?”
善柔:“或许可以说是外祖母的人。”
秦逸长舒一口气。
“如此,便有劳娘子,让那些朋友暗中护爹娘安全。”
“有劳?如何有劳法?”
“娘子说如何,为夫便如何?”
“那,便肉偿吧!”
“不如趁着这白日里,就在这轿中偿吧...”
善柔这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秦逸那能褪人衣衫的眼神,看得她脸红通通,将军登徒子起来,真是无敌。
_
今日天九又带苏乔,去了京中的黑市,寻些上等药材。
男儿妆也挡不住苏乔的俊俏模样,天九心头盘算着,得早些与这丫头坦白心意。
“师父,到了。”
苏乔侧眸,就见天九盯着自已发愣。
“师父!”
“嗯,进去吧!”
两人进了一家名为无奇不有的铺子。
店家与天九,早已熟识,见他来立时拿出些西亁境内难以采买到的药材。
“九先生,请!”
天九每每选药时,总是全神贯注。
苏乔于一旁,安静的等着。
焱缺拄着拐,自店门前过,苏乔的角度正好看见。
苏乔,这不是炎娇娇身边的家丁吗?此人来这里做什么?
焱缺进了一处巷子,苏乔跟了进去,在焱缺所进的极旧的宅子前停下来。
里头有声音,她将耳朵贴着门缝。
“怎么样,万毒门的药来了吗?”
“那边已经回话,三日后可取。”
“好。记住,份量与种类越多越好,钱不是问题。”
“我明白。”
焱缺折身欲走,与他对话的人,又道:“此举若是不成,地府便多了你我这样的亡魂。”
焱缺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那人。
“此次比上回周全得多。秦逸必死无疑。”
苏乔大惊,捂住嘴转身便往巷外走。
焱缺眼神微眯,快步出院子。腿瘸的他此时却步伐奇快,目光锁定前方那青衣少年。
苏乔已至那药铺门前,看到天九,心才算安稳了些。
她急忙抽去发带,散了一头青丝。
“师父。”
天九回头,见她模样慌乱,立时走向她。
“这是怎么了?”
“小乔有点冷。”她边说,边回头看。
天九看了眼门外,未言语,将外衫褪下,套在她身上。
后又拢起她半头青丝,用丝带系上。
“好了,我家小乔可真好看。”
苏乔本慌张的脸庞,此时红通通的。
“谢师父!”
“好了,我们回去吧!”
焱缺进店中时,天九与苏乔正好出店。
他回头看了一眼苏乔的身影,眼中神色几分狠戾。
进马车后,苏乔才松一口气。
天九看着她:“可是遇着什么事了?”
苏乔咽咽口水:“我、我要去见姐姐。”
“好!”
秦逸与善柔回将军府时,下天九、苏乔撞个正着。
善柔还未下马车,苏乔就奔过来了。
“姐姐!”
“怎么了?”
善柔见她神色慌张,询问的目光看向天九,九摇头。
四人进府中坐下来。
苏乔这才道:“炎娇娇的人,要杀姐夫。”
善柔与秦逸对视。
天九:“你如何知晓的?可是方才?”
苏乔连连点头。
“方才那个瘸子,我认得是炎娇娇的家丁。我亲耳听到他跟人说,要杀姐夫。还问万毒门买毒药。”
乔语气有些发抖,天九连忙上前握住她手。
“别怕,你姐夫厉害着呢!”
苏乔还是有些发抖,若方才那人能查到自己...
善柔:“他可是看清你的模样了?”
苏乔摇头:“我、我不知道!”
逸、柔、九对视。
天九:“要不我带小乔回众生谷待上些时日?”
苏乔:“不,我要留在姐姐身边。”
柔:“小乔跟天九回众生谷,那里最安全。”
苏乔与善柔对视良久,才点头。
—
玉昭王府
萧南启与云彩霞,并肩行在小花园中。
萧:“前两日,秦逸夫人来,可说了些什么?”
云彩霞摇头。
“倒是什么也没说。那日府中正好有几位夫人在,她也没多问。”
萧南启凝了凝眉头。
“此女子有些本事,日后你行事要更加当心。”
“放心。我与那些个夫人,也就是听听曲子,喝喝茶,从未谈论其他。”
“这段时日,还是少邀她们来。或者换个地方。”
云彩霞脚步微微停顿。
“秦逸这夫人,当真如此的厉害?”
萧南启双手负于身后,脑海中闪过所见的善柔模样来。你究竟是谁?我要如何才能证明,你便是那医修罗?
“启!”
云彩霞见他发愣,伸手晃了晃。
萧:“她若没本事,又怎会嫁得秦逸。且我查过圣凌城将军府遇袭那夜,她极度冷静且坚决。不但护住婆母安全,在自己连中两掌的情况下,还敢只身赶至圣凌大道救秦逸。”
云彩霞大为震惊。
“这世间竟还有此等女子。为何不早说与我听。”
萧南启摇头:“你呀!别忘记,我们与将军府之间...”
云彩霞神色暗淡下来。
“善柔这样的人,若是能与其成为友,想来必是有趣至极的。可惜我与她之间,终是少了缘份。”
“你与她自是有缘的,只不过此缘是孽缘。我也十分欣赏秦逸,可惜时局不善待我与他。还有这秦逸与善柔结成夫妻,于我们实不知是好是坏。”
“你是担心...”
萧南启:“没错!”
云彩霞低眉咬唇,额头紧皱。
“或许我们还有别的路可走。”
萧南启满脸惆怅,不言语。
云彩霞上前拥住他:“不管你走哪条路,彩霞都愿追随。”
萧南启回拥着她,心中担重千钧。
路已在脚下走了一段,想要换谈何容易。
第一百三十三章 苏乔被抓
炎府后院,炎娇娇一身戾气,于她身后的焱缺神色阴冷。
“你是说,那日在门外偷听的是善柔的表妹苏乔?”
“是,已查实。”
“这苏乔我倒是见过一两回,可惜未曾在意。对了善柔待她如何?”
“极看重且爱护。”
炎娇娇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走着。
车马自京南门出,苏乔挑帘,看着城门在视线内,一点点变小,不由得几分惆怅。
天九:“放心,有秦逸在善柔定不会有事。”
苏乔咬唇,努力挤了个笑容。
午时,车马入了崇山峻岭。九与乔此时也困顿不已,两人不自觉的打起盹儿来。
马车忽然间,猛的颠簸起来。
天九惊醒,慌忙抱住苏乔,两人滚作一团。
片刻之后,马车才复平稳。
心惊的苏乔回过神来,才察觉自己竟在天九怀中。
“师、师父!”
天九抱着她,不断拍着她背。
“别怕,只是山路难行,现在好了。”
苏乔脸通红,想挣脱,却又不舍。挣扎间,脸更是红透了。
天九却笑得十分得意。
看来选这条路回众生谷,是选对了。
心中窃喜还在,马车却停了。
他不得不松开苏乔。
车帘打开,唰唰唰几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天九不慌不忙看情形,持刀的遮面黑衣人有五名。
再看赶马的车夫已倒地不起,脖子上一枚红樱镖,口吐黑血,镖上有毒。
天九:“几位,是要银两?”
“下车!”
天九满脸笑容,慢悠悠的下车,就在落地那一刹那,手中折扇猛的抽打马儿。
马儿吃疼,嘶鸣着狂奔出去。
天九折扇为器,与那些个黑衣人打成一团。
“好徒儿,在前方等着为师。”
为首的黑衣人,单拐拄地,审视的目光看着天九。
“众生谷,善医,弱武,江湖人人皆知的事情。医仙又何必自欺欺人。”
天九看向他:“遮面,看来是见不得人。”
对方:“废话少说,你们追,要活的,这里交给我!”
话落,手中拐杖直击天九面门,另四人踏马直追苏乔而去。
天九分身乏术,只得接招。
对方攻势凶猛,天九心系苏乔,半分实力也留不得。一把折扇似生于掌心,不论对方如何攻,他手中的水墨扇皆能接住,巧妙化解的同时,杀出一波反攻。
黑衣首领眼中神色,由轻视渐变为吃惊。
天九:“哼,不过如此!”
说完便听得‘叮’一声响,他掌中扇心处竟弹出一柄短剑,扇折子此时化作了剑柄。
对方未想到天九武功竟有几分了得,神情逐渐谨慎。
“看来众生谷在藏拙。”
天九忽然间邪魅一笑。
那人还未反应过来,他扬手撒出一把粉末,趁其遮掩口鼻之机,天九踏马而出。
吃疼的马儿狂奔出十数里后,才慢了下来。
苏乔心惊胆颤中跳下马车就往回走。
还未走出多远,听得空气中‘啪’一声响,便觉双脚被缠住,还未回神后颈遭一记重击,人便昏了过去。
天九急急追了一路,都未见苏乔身影。
后悔不已的他,猛拍自己两巴掌,随即踏马往京中去。
马儿奔出不过十来里路程,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爹...您怎么出谷了?”
--
早秋夜,月黑风高,星辰皆藏。
催婆婆提着灯笼,进了祥乐宫。
“公主!”
祥乐公主百无聊奈的看着民间春景图,见催婆婆来,将那羊皮制的画轴扔给了铃铛。
铃铛瞥了一眼那些个男图女画,顿时脸羞得通红。
祥乐咯咯咯笑起来,声如百灵妖娆婉转。
“只见着图,便羞成这模样了。还说我西亁风化开放,我看你们这脑子就是腐朽。”
铃铛慌忙卷好那画轴,垂下头。
“公主说的是。”
“哎,你们这些丫头,真无趣。催婆婆可有新鲜事,说与我听。”
铃铛等人立时无声退了出去。
催婆婆这才躬身上前。
“炎娇娇想见公主殿下。”
坐姿妖娆的祥乐,微坐得正了些。
“她想见我,可说何事?”
催婆婆:“说是关于圣将军夫人善柔。”
祥乐起了几分兴致,回西亁后所遇的人里面,若说有趣的,那善柔定算得一个。
虽说如今她与秦逸很是恩爱,看得她眼红心中也膈应。可这些个跟她觉善柔有意思,并不冲突。
碎魂一行,自己虽失身与几个男人,却也得了享受。
更重要的是,还明白一个道理。
那便是心急吃不着热豆腐,好东西要慢慢得到才更有意思,更觉其珍贵。
秦逸便是那好东西,看得见摸不着,更令人心痒痒。
偏生这善柔,也是个有趣的人儿。上回那一曲,至今日她仍觉回味无穷。
催婆婆:“公主见这炎娇娇吗?”
祥乐把弄着秀发,柔声道:“领她去客殿吧!”
苏乔睁开眼,就看见了炎娇娇,昏沉的头立时清醒,目光十分警觉的看向炎。
“是你!”
“没错,就是我。”
“你想如何?”
炎娇娇微微笑看着她:“放心,我与你无怨仇,只要你乖乖的便死不了。”
苏乔:“是想用我对付善柔?”
“倒是有几分聪明,没错,我就是要用你对付善柔,正好验一验,她有多疼爱你这个表妹。”
“哼,只怕你会后悔。”
“怎么善柔不会来?”
“她不但会来,还会让你好看。”
“哈哈哈,你这模样,倒是有两分像她。不过我既然敢劫你,自是有万全准备。”
苏乔此时反倒没了初遇劫持时,那般慌乱害怕,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还活着,姐姐与师父,定会来救她。
“你有万全准备,难道我姐姐就不会准备周全吗?”
炎娇娇听得微微一愣,目光下沉看向苏乔。
苏乔:“你在天子脚下,触犯律法,是在挑衅天威。”
“哈哈哈,去你的天威。眼下你的生死,可在我手中。”
“炎娇娇,可知你在劫我那刻起,我便是烫手山工芋。你待我得客气些,若我死,将军府与众生谷都有能力让你的火焰城付出沉重代价。”
“你...”
炎娇娇气急,万没想到善柔身边的小跟班,竟也能将事情分析得如此透彻。偏这苏乔的话,句句在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将军难正经
月上柳梢头时,秦逸回了将军府。
进屋就瞧见趴在桌上睡着的善柔。
脸上的凝重之色,在看见她那刻,松散了三分。
他伸手欲抱,她睁开了眼睛。
“回来了。”
逸微笑,抱着她进内室。
她在他怀中,眼睛弯弯亮亮的看着他。
逸:“娘子如此看为夫,怕是不妥。”
柔:“有何不妥?”
逸:“如此看着我,为夫很饿...”
他越说看她的眼神越是渴饿,似乎下一瞬便要将她当作美食吃个精光。
善柔,将军的眼睛不但会说话,还会脱人衣衫,越是与他对视,越令人心神荡漾,又羞意满怀。
秦逸见她这般模样,朗声大笑。
方才归来时,心中那点不快与担忧,此刻消散殆尽。
善柔伸手轻抚了抚他的额头:“可是朝中那些文官,又作妖了?”
逸与她同坐榻中,揽她在怀里,下颌贴在她额头。
“没错,今日高宏以如今西亁强大,边关安稳为由,提出应减轻百姓服兵役,且取了个好听的词,减兵兴农。”
善柔皱眉:“西亁并未四处征战扩张领土。且如今百姓的兵役,本就不重...这个高宏,难道是因为他女儿高蝶衣的事,存心跟将军府作对?”
秦逸微沉的脸庞,浮起一丝冷意。
“想要将军府倒下的,可不只他这个三品翰林。”
善柔:“边关太平不过是表象,这些人也太心急了些。”
秦逸:“心急非但吃不了热豆腐,还会漏出马脚。”
善柔自他怀中坐正,目中带询问之色的看向秦逸。
“高宏有问题?”
秦逸捧着她脸,揉了揉。
“娘子真是冰雪聪明。阿影已经在查高宏了。”
善柔抓住他手,眼中神色关切不已。
“太后那边是何意?”
秦逸:“今日在殿上并未表态。”
善柔陷入思索。
事态发展究竟有利于将军府,还是让那些臭文官得逞,最关键的还是大殿上小皇帝身后的实权掌控者恩慈太后。
这太后不表态,是未拿定主意,还是借此事两方敲打,让那些文官与将军府,都不敢轻举妄动,以此平衡朝堂局势?
逸:“小柔,如何看此事?”
善柔:“先皇逝,恩慈掌权已近五载,朝堂与江山皆算得稳固。
此人的权谋智慧,怕是一般人不所及的。
我都知晓边关太平只是表象。那立于权利顶端的她,又怎会不知呢?”
秦逸眼中欣赏之光大现,娶她为妻,当真是祖坟冒了青烟。
柔又道:“不表态,或许她在等。”
“等什么?”秦逸心中已有答案,只待她说出口。
“等将军府的忠心。”
秦逸抱着她,一顿好亲。逗得善柔咯咯直笑,好不容易才将他推开。
“将军说正事时,也不正经!”
逸大笑:“得妻如此,难以正经。”
善柔看着他笑得眉眼弯弯。
“不正经将军!”
秦逸抵着她额头,轻声道:“将军可真要不正经了,娘子准备好了吗?”
他,音色撩人逗得她心痒;眼神勾人看一眼,便坠入其中,引得她对那不正经之事,生出浓浓渴望。
逸笑,眼中情意浓,埋头向她,唇手不停歇。
双双薄衫落榻前,声声娇唱满红帐。
屋外,月色皓白光洁,星辰闪闪烁烁;窗内,春色翩翩起舞,人影痴痴缠缠。
月藏星躲,烛光淡,榻中人依偎着,沉沉睡去,余下一室爱的气息,伴长夜。
————
秦逸跟着杨离进了慈恩宫。
恩慈太后正在宫院中逗鸟儿,见得人来,立时笑眯眯的看向秦逸。
“来人,给秦将军看座。”
“臣秦逸参见太后。”
“免礼、免礼,快坐下。”
逸坐下。
侍女奉茶,秦逸拱手作辑。
“谢太后!”
“嗯,这是黑莽城前几月新贡来的黑茶,将军偿偿味道如何。”
秦逸小抿一口:“逸虽不懂茶,但也觉得入口芳香四溢。”
太后看着那茶面露冷笑。
“这茶确是芳香,可惜日后想要喝到,怕是难了。”
秦逸面露疑惑:“请太后明示。”
恩慈太后收了笑容,将那茶盏哐当一声掷于桌上。
“孤得消息,黑莽城近一月,一直在我边境排兵布阵,骚扰我边境百姓,攻掠之野心又起了。”
秦逸立时起身作辑。
“逸听从太后吩咐。”
“好、好好得很。过几日你便可回圣凌城,将军府的兵权如旧。记住一条,誓死也要守住我朝边境,护百姓安宁。”
恩慈太后此言,领秦逸心内大受震撼。
小柔分析得对,恩慈太后不但权谋术高超,对百姓爱护与守国安稳之心也是极强的。
小柔说的也没错,若掌权者广施仁政,将百姓与苍生放心间,那谁坐那位置,谁握实权,是男是女又何妨呢!
短暂沉思后,秦逸跪下行大礼:“臣遵旨。”
恩慈太后眼中神光大亮,起身亲手扶他起身。
“爱卿请起。孤知如今朝中文官对武将,敌意甚浓。
但秦将军放心,孤虽为女子,却也知若要天下稳固,必得兵强马壮。
那些个文官,只知争权夺利,哪想家国之利害。
也请回府转告你父亲,我瘐凤朝护的即是西亁江山,更是百姓安危,待得皇儿能理事,定安心做我的太后,颐养天年不再理这朝堂之事。”
秦逸连连长叩三次。
“秦家军与太后一道护百姓安,守江山稳。有我秦逸在军中一天,边境诸狼,便休想侵我西亁山河半寸。”
秦逸字字铿锵,声声刚劲,一旁的杨离都听得热血沸腾,眼泛泪光。
瘐太后连连点头称好,再次亲手扶他起身。
“如此,卿择日即归吧!”
“臣领命,只是...逸近日遇上麻烦。”
太后凤眼微眯,看向他。
“就知你有事。”
“太后英明!”
“说吧,要孤如何助你?”
秦逸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星儿坠枝头,弯月挂柳梢,天边霞影残。
善柔站在将军府门前,心中担忧难减。
愿秦逸此次入宫能得顺利,马蹄声来,她抬眸看去。
一身黑衣的秦逸,踏着早夜色而来。
银白的雄鹰发冠,在夜色中尤为亮眼。他就是柔的定心丸,见得归来,她顿时奔向他。
秦逸跃下马儿,张开双臂,等她入怀。
怀抱被她填满,他笑弯了眼眸。
下巴不断蹭着她额头,手轻抚着她发。
“事成了,别担心。”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夫君好本事
听得事成,善柔双眸亮过那柳梢头的星子。
“夫君好本事。”
逸:“是夫人提点得对。”
自古武将,皆难得顺遂。若不是她的言语,如今的自己或还墨守成规,不知变通。气运好些,倒能安享晚年,气运差些,定是落不到好下场。
想到此,他拥她更紧了些。
骑马晚来的杨离看着夜风中拥抱的二人,笑得和蔼慈祥。
“圣将军夫妇当真恩爱得很。”
善柔万没料到,这杨离会跟来。
她推开秦逸,福身行礼。
“见过杨掌案。”
“将军夫人不必多礼。有秦将军护我西亁边境,是西亁之福。”
善柔:“谢掌案。”
杨离收起笑容,神色严肃,拿出一道圣旨。
“圣将军秦逸接旨!”
“臣接旨!”
“奉天...黑莽城犯我边境之心不死,命圣将军秦逸五日内启程归圣凌城,点兵赴边境,卫我边境百姓安宁。”
“臣遵旨。”
秦逸双手接过圣旨。
杨离:“两位快起来。杨某还要回宫复命,便不打搅了。”
“掌案慢走。”
杨离面带笑意,拍马往宫中去了。
秦逸手握圣旨与善柔并肩回了府中。
“观这杨离的神色,夫君今日在宫中可是哄得太后开心了?”
秦逸忍不住笑。
“我只是按着夫人曾说的,百姓不在意谁掌权,只求安稳太平,去回应了太后。”
善柔停下脚步,站到秦逸面前。
秦逸有些不解:“怎么了?”
善柔看着他:“闭上眼睛!”
秦逸愣住片刻,随即笑着闭上眼睛。
柔踮起脚尖,在他唇边轻嘬一口,却不想被秦逸牢牢圈在怀中不肯放手。
逸在她耳边轻声道:“今夜月色真好。”
柔:“将军事态紧急,竟还有心思当那登徒子。”
秦逸朗声而笑,拥着她在月色中摇来晃去。
善柔紧紧回拥着他。
三日后,定是一场恶战,能得一时安宁,就先享一时吧!
空中月儿弯弯,院中人影儿缠缠,知了蟋蟀歌声不断,似在为这情深意浓的二人助兴。
——
炎娇娇负手立于窗前,焱缺敲门而进。
“小姐,火焰城来信了。”
炎接过,打开扫了一眼,随即递回他。
“那边计划不变。”
“是!”
“将军府那边可有动静?”
焱缺:“我们的人细查过。将军府在京中只是一座府邸。秦逸身边的护卫虽强,可也只寥寥几人。近几日府中也未有生面孔出现。”
炎娇娇眼神微眯,脸上浮出一丝冷笑。
“宫中来消息,近几日秦逸必须起程回圣凌城。”
焱缺大喜:“真是天助我也。”
阴笑上了炎娇娇的脸,确是天助我也。
“可有查到那绿眼火焰怪的信息?”
焱缺摇头:“我们的人,未有新消息传来。不过我已命人去请兽擒魔猎森。此人专捕猛兽,很有几分本事。”
炎娇娇半眯着眼,几次遇绿眼怪袭击的画面,在脑海浮现。
“即使是那猎森,想要擒了绿眼怪,怕也是无甚希望。再多备些猛兽与弓箭手。”
“是。对了,这黄莺果真说话算话,愣是没让苏乔被劫的消息,从众生谷传去将军府。”
炎娇娇面露三分得意。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说到底,还是情字这把刀更狠。”
苏乔啊苏乔,你我虽无仇怨,可谁你是善柔在意的人呢!偏偏这善柔,一再出手救秦逸,若此次你活不了,索命可别找上我。
“万毒门的东西到了吗?”
“万老三今夜子时入京中。”
“好,很好。”
秦逸这次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活。西亁没了战神将军,这天下离物归原主便不远了。
——
清早晨雾朦胧,急驰的马蹄声止于将军府。
辰风跃身下马,提剑进了府。
秦逸早早便在院中练剑,听得脚步声来,收剑看去。
辰风:“将军!”
“嗯,事情如何了?”
“已拿下。”辰风将一枚信笺,递给秦逸。
逸打开,看着其中内容,面色深沉。
“很好!切记要做得滴水不漏。”
“明白。”
善柔缓步院中时,春飞与烟望并肩进了府。
逸冲柔招手,柔到了他身旁。
“为何不多睡些时辰?”必竟昨夜翻云覆雨,忙活了大半夜。
善柔与他对视,立时明白这登徒子心中想法。
她掩面轻咳,秦逸偷笑不已。
“将军、夫人!”烟望、春飞异口同声。
善柔暗呼一口气,清清嗓子。
“查出炎娇娇新跟班是何来头吗?”
春飞咬牙。
“焱缺,曾参与灭万刀门,后随沣鹏一同藏身于火焰城。”
柔:“此人实力如何?”
烟望:“单打独斗,春飞一人足以灭他。但他是千虫派传人,擅驱使蛇虫等毒物。”
秦逸目光看向善柔。
“夫人对蛇虫一类,可有法子?”
善柔投向他的目光意外极了。
自己的万虫令,确能驱使,不过上回用时,还是对付玉成那狗东西。
且她记得清楚,秦逸来时蛇虫已退。这家伙是如何知道的?
“或可一试。”
秦逸笑了。
那回赶去从玉成手中救她时,便听得一阵细细的呜咽笛声,见得有蛇群窝入树木野草丛中消失。那日在场的只有她与春飞,及狗玉成。
笛声绝非出自春飞与狗玉成,排除此二人,剩下的就是答案了。
此人就是他的小柔。
烟雨捧着一只木匣子进来。
“将军,众生谷送来的万毒门各类毒的解药。”
秦逸点头。
“按计划行动起来。”
“是!”
祥乐宫
公主祥乐正对镜梳妆。
“殿下,那些个小细纹几乎不见了。”
侍女铃铛惊喜不已的说道。
祥乐立时凑到镜前,细看,并碰了碰眼尾等处,越看脸色越喜。
“当真有效,快去把大喜喊来。”
“是!”
催婆婆入帐中,接着为祥乐公主梳妆。
“殿下,秦将军不日便回圣凌城。”
祥乐手微顿:“走得倒是挺急。”
“此次倒真是个机会。”
“前几日他见了母后,她老人家心情如何?”
催婆婆抿嘴,看眼四周,轻声道:“那日只有杨离守在殿内,我们的人未得靠近。不过听到‘哐当’的声响。”
祥乐端坐起来:“母后恼了?。”
“那我们此次...”出不出手?
“先看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