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
“嘟嘟嘟，嘟嘟嘟”一台红色电话声响起。“嘟嘟嘟，嘟嘟嘟”又响了几声，走过来一个身穿西服的男人接起电话。轻声道：喂，你好。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温和听着很舒服。道：子明，周末怎么还待在公司，不回家休息？电话这头笑了笑没有说话。接着电话沉默了一会，两人默契的没有再说一句话，互相挂断了！
男人回到沙发上，面前茶几上喝剩的半杯茶，一台永远亮着屏幕的笔记本电脑，两部手机，几张印着不知写什么纸张。刘子明这时拿起旁边的充电器给两个手机充上了电。
时间回到上周五，赵伟的5位客户一起来到艺术馆控诉赵伟，两个男的，年龄好像都在60岁左右，个子都不高，一个叫刘力坤，一个叫张保，刘力坤头发有些花白但人看着精神，很急躁眼睛有红血丝，看着就是睡眠质量不好的样子，张保神情倒是平静些。三个女的两个50多岁，一个40多岁，何玲、丁梅、张丽妹。张保和张丽妹是堂兄妹。5个人从进门后就对前台刘丹大声的说：我们找赵伟，前台拿起对讲机呼叫总监黄倩倩，说赵伟客户找他。黄倩倩听到后说：赵伟请假了一个星期，没有来上班。何玲几人听到后莫名的声音大了起来，那找你们这里的领导，让快点出来解决问题，几个人一幅打架的样子一下子就把这个刚从高中还没毕业的女孩子吓坏了，刘丹平静后说，您们先坐一下，我叫总监上来接待你们。说完这话，刘丹走的前台拿起对讲机，让总监黄倩倩来展厅一趟，赵伟的客户来了，点名叫总监。这会刘丹过来问几位要喝点什么？他们说：随便，现在哪里有心情喝的下。很快刘丹端来两杯茶饮和三杯咖啡。过了大概10分钟左右黄倩倩从工作区来到展厅向几位客户互相打了招呼，问起了事情的经过。
赵伟的客户是艺术馆的老客户了，黄倩倩作为总监也有一定的了解，知道这几位客户之前在展厅做了几个项目，但资金不大，想来应该没有什么事！这时何玲道：“赵伟已经好几天联系不上了，打电话发微信都不回不接。两个月的项目利息没有按时兑付了。”主管黄倩倩听到利息没有兑付有一丝惊讶，但也没有表露出来，静静的听他们你一句他一句的说着，黄倩倩也没有打断他们只是一直听着。其实黄倩倩也知道，一些刚开始来到艺术馆工作的孩子为了急于赚钱，急于做出成绩会对客户做出一些口头上的承诺，当然这些承诺是没有法律的依据的！但也会促使在特定的场合下，特定的销售过程中有很好的作用，这也是很多行业公开的“秘密”，而这样的“秘密”不仅对一些从业人员有了不可取的“捷径”，更是对接受这样产品群众的不负责。不管从道德还是法律角度都是不被认可的！
春晓二
2006年2月4日，立春、正月初六。
北方民间有句俗语：“七不出，八不入。”意思就是离家在外工作的人按农历日期算，初七不出家门，初八不进家门。
正月初六刘子明在县城乘坐大巴出发去隔壁市里，3个小时的路程吧。再乘坐火车到京都，20个小时左右路程。
一个人长途坐车，在各种吵闹声里，只有一个连腿都伸不直的座位上，总是容易想很多的事情………
20多个小时后火车到站，走到出站口全身的僵麻感也消失了。
出站口有很多形形色色迎接家人或朋友的人。
身穿白色长款羽绒服的黄倩倩在默默注视着依次离开的人群。
黄倩倩长着一张很精致的脸，又有些稚气，169身高的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各色光影交错照射下，像极了东晋时期博学大师“顾恺之”著名代表作“洛神赋图”
刘子明看着黄倩倩愣了愣，想到：三国魏国时期文学家“曹植”（曹子建）见到“甄姬”时为不过如此了！
刘子明自叹道：我没有曹子建那般才华写出“洛神赋”那般浪漫主义的名篇。不知如何表达一个22岁男孩的心思，但此刻的黄倩倩不就是刘一明眼里的“”洛神。”
翩若惊鸿，
婉若游龙。
荣曜秋菊，
华茂春松。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
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这时黄倩倩看到了刘子明，走了过来，兴奋喊到：“刘子明！”
刘子明也反应过来，拉着20寸黑色行李箱快步向前走去。满脸笑意的喊到：“黄倩倩。”
刘子明道：我们去坐公交。
黄倩倩情绪依旧兴奋道：今天还是打车，你坐火车时间那么长肯定很累吖！
刘子明道：好。
上车后黄倩倩问：过会放了行李要不还是去哪家火锅店吃饭？
刘子明回答道：可以。
又聊了很多闲杂的趣事！
出租车到了住的地方附近路边停了下来，刘子明拉着行李和黄倩倩一起走进巷道，一座4层年代感很足的居民楼，每一层隔了六、七个单间，房间大概25平左右，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板凳、一个帆布的简易衣柜、一个独立的卫生间。
房间没有任何装饰！乳胶漆刷的白色的墙，也因为时间这这里有黄，哪里有黑。桌子上放着60厘米左右的毛毡，一个塑料的笔架放着两支毛笔、4瓶墨水、不知道哪瓶是空的。一踏田字格黄色的纸，一卷白色的宣纸、几本书。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打开房门，刘子明把行李箱放在衣柜旁。一个星期没有住人，没有窗户的卫生间里传出淡淡发霉的味道。打开卫生间的不锈钢的门，床脚三分之一开的窗户“用力”的向前撑开。仿佛就能把“厕所传出来贫穷的味道”散出去一样！
过了一会儿，刘子明从行李箱拿出洗漱用品到洗手间，刷牙、洗脸。
坐在凳子上等着！
黄倩倩和她同学吕瑞娟租住一个房间在三楼，刘子明一个人在二楼！
春晓三
住的地方没有人人向往的那般繁华灯火通明，有些街道两旁只有泛黄的路灯。隔一段一颗干枯的树，过年热闹气氛永远照不到这些枯树枝上………
路上寥寥无几的人急匆匆走着，或许夜间天气格外冷！
三个年轻充满希望对新的一年满是热情的说着什么，与周围昏暗冷清环境格外不符。
刘子明洗漱完，给家里打电话，刘子明妈妈接上了。
刘子明对电话那头的妈妈道：已经到了，东西放好了，洗了个脸。等会和朋友出去吃饭。
刘子明妈妈道：注意安全，出去的时候多穿衣服，吃饭吃饱。晚上不要出去玩，早点睡觉………
接完了电话！
黄倩倩和吕瑞娟两人就到二楼楼梯口喊道：“东西放好了没？出发去吃饭了。”刘子明听到声音答道：“好了，我出来了！”
火锅店离得不远，走路10分钟左右就到了。周围有的就是小超市、一家河南烩面馆、小型川菜店里面卖着工薪阶层吃的各种盖浇饭………
一家只有100多平的火锅店，装修的简单，但很温馨。点了鸳鸯锅，黄倩倩喜欢的毛肚，鸡爪、吕瑞娟点了小酥肉，牛肉、刘子明点了一份素菜拼盘，一份黑鱼片、面条一份。
过年期间人不多，很快菜品锅底就上齐了。
黄倩倩和吕瑞娟是同学，从小学在一起，后来出来工作也在一起。话很多从念书谁追过谁的八卦，到最近看的电视剧，话没个停，刘子明也只能认真吃着菜，偶尔插一句话就逗的她们两人哈哈大笑！
多年后刘子明回忆道：吃过那么多的火锅，去过多少高档场所，只有那几年，那不太好吃的锅底，煮着煮着不是太咸就是没味道的锅底，面对干净无暇的眼睛，志气昂扬抬着头，随口就侃，黄腔也没少开的话语中。最值得缅怀！
很快吃完刘子明结了帐就返回去了，黄倩倩和吕瑞娟走到离住的地方不远的超市去买零食了。刘子明说：“他那个时候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要吃零食，一天三顿饭不就好！浪费钱也只会长胖！”直到后来和黄倩倩在一起后的那段时间才明白，零食真的很好吃！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或者一生、每天总是会吃些不同的零食，不会太多！
刘子明一个人上楼。
电热水壶烧了一壶水，粉红色的泡脚盆，插上电热毯坐着床上泡脚。
过了一会黄倩倩和吕瑞娟一起进来了，门没有锁。黄倩倩提着两大桶矿泉水，吕瑞娟提着一大袋零食。
刘子明擦完脚，端起盆进了卫生间倒掉水。出来打开小太阳电暖器，三个人围着电暖气，一句一句的聊着。
晚上11点的时候黄倩倩说：“要上去了不聊了，还要卸妆敷面膜”吕瑞娟也附和说：“是啊，今天你来，倩倩化妆画了好长时间。”
黄倩倩道：“是啊，是啊。刘子明来了不得隆重的画个妆欢迎一下。”
刘子明调侃道：“难怪你比过年前更好看了，原来是化妆化的！”
三人笑作一团………
刘子明关了电暖器躺在床上，想着黄倩倩的脸笑着，一闪而过眉头又皱了起来！
一夜无话…
春晓四
正月初七，闲来无事。不做多余赘述！
正月初八，年后正式上班第一天，从住的地方到艺术馆坐公交需要一个半小时，中间需要换乘一趟公交。
艺术馆大概200平，隔开有展厅、办公区域、总经理办公室、主管办公室、财务室一间。
应该是过年的气息没消散，也是知道今天上班的人员都有红包的缘故。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开心，三三两两的和熟悉的人聊着每个不同地区过年习俗，大部分都在聊着今年该做出多少业绩！
艺术馆前台两个，保洁阿姨一个、一个人事招聘、财务两个、除了总经理和主管，剩下的就是市场部三个组，每个组6人左右，因为人员流动，总是没有固定的数量！
9点正式上班，今天不太堵车刘子明，黄倩倩和吕瑞娟8点半左右就到了，早餐是在离公交站附近包子店买的，坐到工作岗位上后吃着早餐，人员陆陆续续也都到了。
今天总经理开晨会，难得是今年除了一个保洁阿姨，其他的人全部都到齐了。
总经理袁昌35岁，1米74的身高，经常健身，一套灰色的西服穿在身上挺拔英朗，五官立体眼睛不大却充满自信，常年微笑、侧背的发型更显得职业男性的成熟魅力。
今天全部人员都排队在展厅站好，平时只有市场部每天例会。总经理袁昌依次给每人发一个红包，叫着每一个人名字（还有年前新来的人员，总经理袁昌没有见过几面，“身体原因住院。”有两个人都没有见过一面，但他还是能叫出了每人的名字。）嘴上微笑道：“新年快乐。”
而我们依次回道：“总经理新年快乐。”
发完红包后，总经理袁昌开始发言道：“新的一年开始，在这里再次祝大家新年快乐。”我们鼓起了掌声。
“语气诚恳道：今年依然留在这里的人，我衷心感谢大家，因为缘分让我们相聚在这里，陪伴我们一起共同走过一年又一年。”掌声又一次响起。
“又问道：去年在艺术馆里一年赚够5万的人举手？”底下有7个人举起了手，除了3个小组组长，每个小组一个，二组多一个。
这些人举起手后。
总经理袁昌又道：“大家左右互相看一下，认识一下举起手的这几个人。以后可以向他们去学习，多交流。学习到他们的做事的能力、方式超过他们！”
短暂停顿了一下，又道：“你们举起手的不要吝啬，把你们的经验，认知、思考方式毫无保留的教给每一个人需要的人，想要努力赚钱的人、想要成长的人！”掌声响了起来。
语气平和的问道：“你们最想要的是什么？”
二组组长杨书洪带头回答道：“奔驰车。”
又一个人道：“买一个照相机。”
…………
最后语气充满力量道：“今年我们艺术馆立志要让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学习到你们受用一生的知识、得到你们想要的东西，你们有多努力，就能赚到多少钱！”
………
讲了半个小时后，每个组长依次讲了几句，最后散会。
回到工位后今年开始了！
春晓五
我充满自信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不到80公分小间隔，一把支撑走过很多位“前辈”，坐上去一动就吱呀吱呀的发出“哀嚎声。”
“像一个被抽空脊柱人的椅子。”
间隔桌子上一部红色电话，一本很厚黑色笔记本，厚重的就像能撑起我的生活。
我，刘子明、二十二岁、出生于甘肃一个贫困县的地道农村人、初中没有读完就辍学打工了。来艺术馆之前在工厂，工地，矿上……从事着一成不变的没有任何价值，只有疲惫感，只有消耗掉我每天吃的两顿饭和早上的一个馒头一杯水！
听完早会。此时我坐在工位上，感觉从未有过的自信，充满力量，好像我能用这部红色的电话征服世界。就像总经理袁昌说的足够努力，就能得到一切。就能离开生我养我，但我并不太依赖和喜欢的那个不知名的村子！
我翻开笔记本，拿起电话用力的播出每一个号码，充满热情的给每一个客户问好：“张叔，李姨、王姐、张哥………新年快乐，祝您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顺顺利利……”
这些小时候我看到就会反感的词语，句子。因为每次看到大人们说的的时候满脸笑意，眼睛却没有一丝真诚。虚伪让我恶心。
可此刻我像是一个成名已久的剑客，这些话语就是我的无往不利的宝剑。
最后给每个人道：“艺术馆给大家准备了新年礼物，您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拿一下？”
今天没有几个客户来到艺术馆，年轻估计都去工作了，年老的还在陪着孙子玩耍。
下午6点的时候就开完每天正常的例会就下班了。
我那段时间一直感觉很庆幸，这里工作的时间不仅少，身体没有一丝的疲惫感，有希望，有价值感的生活像打了鸡血，让我每天亢奋感觉力量无穷无尽。
现在年龄大了，经历过后才知道，希望对人的重要性，希望对生活的重要性。宋代黄庭坚在《水调歌头•游览》中写到：
我欲穿花寻路，
直入白云深处，
浩气展霓虹。
不就是我的真实心里写照！
下班后我们一组的黄倩倩，吕瑞娟，林立伟，组长马秋静。我们五个人去了上次去的火锅店聚餐，大部分在这里工作的人基本上都没有读过大学，初中学历居多，高中学历的也有几个。我们几个都是同龄人，组长比我们大4岁。也都是农村出来在外打工的，组长马秋静没有一点架子，和蔼可亲，非常懂得照顾我们几个年龄小的。
没有阶层障碍的我们，涮的菜都不贵，主食面条。大家一起聊工作，聊未来，聊男女。今天点了一些酒，喝的尽兴。
吃完快结束的时候，组长马秋静起身去结账。我拦住了她说：“今天大家都有总经理发的红包，AA就好。”
黄倩倩也附和道：“是吖！”
大家也起身附和。
组长马秋静坚决不肯道：“我比你们都大，而且过年也没给你们发红包，今天请你们吃顿饭应该的。下次聚餐的时候大家再说，这次必须请你们。”
闻听此言，我们也不再说什么。
散场后各自回家，各自招呼道：“明天见！”
春晓六
随着时间的推移，艺术馆客流量慢慢多了起来，很大一部分都是老年人过来领取所谓的新年礼物，“一个不知名艺术家写的两平尺的书法作品，什么家和万事兴，精气神，厚德载物，自强不息……”皆是未经装裱的装饰品！
2006年，随着改革开放以来，伴随着社会全面进步。国家建设全面小康社会，国民经济指数提高，在一二线城市尤其明显。这位这也为艺术馆的发展带来基础，虽然当时不那么明显。
我依然每天亢奋的打着电话，等待着客户上门来购买推销的产品，“钱币，邮票，书画，古玩……”
半个月过去了！
我没有卖出去一件东西，开始怀疑自己不适合做这份工作。
但想起组长一年赚了5万，别人可以卖出去，为什么自己不行？一定要坚持做出成绩！
同组的黄倩倩和吕瑞娟业绩做的很好，黄倩倩邀约到一个客户来艺术馆参观，在交谈下定购了一套小的钱币，一幅徐根生老师的八平尺的山水画。（本文中出现老师名讳，均为虚构。）总共九千六百块，黄倩倩可以拿到10%的提成，这在当时的我们来说已经是一笔不菲的报酬了。
吕瑞娟，和黄倩倩是同学，来自河北某个地方的农村。长的不是那么惊艳，但也是标准的漂亮。1米6的身高穿上黑色西服职业装，配上不太高的高跟鞋，显得落落大方。
吕瑞娟半个月邀约来了艺术馆两位客户，就是前文提到的张保和张丽妹两堂兄妹，两人总共订购了2万元的的藏品。
对于我们来说算是一笔巨款了，提成都可以拿到两千块钱。
要知道到那时候我们底薪才两千块钱。
每个月租房，一日三餐、日用品、偶尔聚餐、周末出去逛逛，一个月剩一千块钱打给家里已经算节省了。
我与她们租住的地方离得近，所以每天接触的是最多的。从她们的言语中就能感受到那种开心，非常自豪。
有些人可能不理解，在北方农村，20岁左右大部分已经结婚了，甚至孩子都有了。
所以这赚到的钱不仅仅能让这个月的生活更好一点，买一些平时喜欢又舍不得的东西，给家里多打一些钱。用她们的话不会让父母逼自己相亲结婚，可以让自己的人生真正把握在手里！
对于农村出来在外打工的我们来说，每个月能多赚点钱是希望，是可以填补空白人生的路上的垫脚石！
年轻时的我们毫无保留的表现了对金钱的渴望，金钱让我们不再恐惧，不再害怕。以后让父母不会种地，以后可以让自己不再种地。
做出成绩，做出事业的斗志充斥我们年轻的心。每天不遗余力的工作！
对于半个月没有一丝成果的我，显得很失落，但依旧开心，替她们开心，替自己开心。因为从她们两人身上看到了属于我的希望。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一月有余。
我依旧奋力的挣扎着！
春晓七
世界上任何一份工作都是枯燥的，任其可以获得多大成就，任其可以得到多少物质上的满足。时间总会摧毁起初的狂热，希望！
尤其是对我这种人，连着两月一个物件都推销不出去的时候。好像慢慢变了，变得沉默了下来，潜意识可能觉得这样也不错，反正每个月有底薪可以拿，反正生活也还过的下去！
这两个月邀约到艺术馆客户不少，没有一个人愿意在自己这里购买，用尽了在这里学会的推销技巧。
每一个客户的到来都是希望，满怀金钱的希望。“是我想要的一次旅行，是我想给父母过年买的洗衣机，是我可以去追求自己所爱的人的勇气………”
可伴随一个又一个客户走马观花式的“敷衍下次买，”有些只是为了一点廉价的礼品。
我一次又一次的铩羽而归，感觉累了，倒不如就这样，倒不如就这样！
我开始动摇了，因为有人已经离职了。除了没有业绩时，在同事面前感到丢脸，“无所事事”的思考使我有了焦虑感。
是的，以前做的工作从没有过焦虑，只有疲惫。
我也想着离职了，“廉价的礼品都有它存在的价值！”
………
法国哲学家—洛克曾说：“绝望是对无法获取任何益处的处境的想法，其作用因人而异；有时会带来不安或者痛苦；有时会带来平静和懒散。”
一次次的被敷衍变成了一次次的失望，继而是绝望，但带来的不是反抗或者继续努力，而是想放弃，想得过且的！
马秋静26岁，陕西渭南某个地方的人，155的身高，已经结婚了，有一个4岁的男孩，在老家孩子爷爷奶奶带着。可能是生过孩子有点微胖，左半边脸上有一个酒窝，笑起来很可爱，看起来她的年龄不比我大一样。
陕西，甘肃离得不远，去年底第一次见面时就亲切的称呼我半个老乡，这也让我感到在陌生环境里的温暖。
很感谢那段时间里马秋静组长对我的包容，如果没她应该就没有之后发生的事，和我的“洛神”也真的就不会有交集！
两个月没有“开单”就是没有卖出东西。按照艺术馆规定就不能白拿底薪，要么辞职，要么不要底薪的去工作，直到开一单后底薪提成照常发放。
这天周六，第二天就休息了，晚上下班开完例会，马秋静叫了我，单独坐在展厅约谈客户的沙发上。
马秋静微笑道：“最近怎么样？感觉工作是不是有压力？”
我诚恳的道：“是，有点。”
马秋静略微思考一下道：“那你还想继续在这里工作吗？”
我有点失落默默道：“想继续工作的，可是……”
马秋静微笑道：“可是什么，只要你还想在这里工作，其他的就不要多想，认认真真的去学习，认认真真的去工作就好，其它的事就不要多想。”
我诧异的答道：“不是开除我吗？”
马秋静认真表情说：“不是”
………
春晓八
我诧异的答道：“不是开除我吗？”
马秋静认真表情说：“不是”
…………
我低着头答道：“我也不想再继续工作了！”
马秋静语气有点提高的说道：“你刚才不是说还想继续工作的？”
我依旧低着头答道：“是想，可我开不了单，做不出业绩。所以想辞职了！”
马秋静听后语气平和的说：“其实我刚来的时候半年都没有卖出一件东西，那会刚生完孩子，没有接触过这个工作，人也没有自信，可后来还不是做的不错，只要你想努力，想继续在这里工作就踏实好好做。”
听后我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个女人，眼里充满真诚。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我刚来的时她就是组长，一直散发着我羡慕的光环。
我看了一眼后又默默的低下头一言不发！
马秋静又道：“你告诉我想不想继续工作，只要你想，我会给主管说的，你只要踏实工作。”
我略微思考一会，想到工作这么轻松还是做吧，难不成又去工厂！
我抬起头用力的说道：“想继续工作。”
马秋静眼里充满慰藉，好像一个大人看着一个小孩。淡淡说：“好，以后多学习，多了解每一个产品的特性，多开发客户！”
我回答道：“好！”
马秋静说：“那下班，明天休息好好玩。”
我努力的点点头，嘴里“嗯嗯”！
人差不多全走了，除了保洁阿姨，我出了艺术馆门口，发现黄倩倩和吕瑞娟在等我，一起坐公交回住的地方。
下了公交，我们一起吃了一碗牛肉板面，吃饭时黄倩倩问我道：“明天要不要去西单逛？”
我回答道：“好！”
吃完饭她们俩又去买了一些零食饮料，一把扑克牌。两个人不知道说着什么，大笑着。
黄倩倩欢声：“去三楼我们斗地主，吃辣条瓜子，反正明天不上班。”
我一直在想马秋静组长说的话，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好。”而后反应过来又说道：“你们俩先上去。我洗个脚再上去。不然脚会臭死你们的，哈哈哈！”
她们俩也笑着答道：“好好！”
我穿着20块钱的劣质皮鞋，懂皮鞋的人从外观就能看出来人造革的“光滑。”不懂皮鞋的人等脱了鞋也就能闻出来。
一双材质劣质，加工粗糙，皮革的甲醛味和胶粘剂的异味。谁会闻不到！
洗完脚我去三楼，住在二三楼但我从来没有去过黄倩倩住的地方，一无所长、一无所有的自卑把我一切幻想都会隔开。
三楼房间不大，格局和我的差不多，一个没有窗户的卫生间，一张床，一个自己买的帆布的衣柜，一张桌子。不一样的是窗台下放着一个不知道是房东还是上一个租客留下来的小沙发。
房间里有当红明星的海报，墙壁四周低处贴着粉色的壁纸。一些毛绒玩具，大的小的，桌子除了水杯就是简单的化妆品，没有一件是能叫出名字的品牌。
我坐在沙发上，她俩坐在床上，我们玩起了扑克牌。
………
春晓九
两块钱一包的辣条，一块五一包的瓜子，黄倩倩的MP3播放着光良老师的经典名曲《童话》，一直单曲循环播放。
直到现在我依然会不自觉的轻轻哼唱这首歌，“我要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
斗地主输赢从各自分开的瓜子，到后面真心话大冒险玩的不亦乐乎。（听说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游戏是因为一部电影才风靡全国的，我没有看过哪部电影，但这个游戏非常适合年轻男女玩。）
这把黄倩倩输了，她撅着脸显得俏皮。我和吕瑞娟不停的商量要问什么………
后决定由我问道：“你之前谈过对象吗？”
黄倩倩大方的回答道：“谈过。”
我又道：“谈了几个？”
黄倩倩调皮回答道：“问题已经回答了，这个不算。哈哈哈哈”
又开始洗牌发牌，开始了下一局。
吕瑞娟道：“四五六。”
接着黄倩倩道：“八九十。”
我道：“不要。”
…………
一局结束，吕瑞娟输了。
我和黄倩倩又商量到问什么？
后黄倩倩问吕瑞娟道：“你有对象吗？”
吕瑞娟面露尴尬又像是鼓足勇气般道：“有啊！”
黄倩倩惊讶的盯着吕瑞娟，一会笑着轻扑在吕瑞娟胳膊上，大笑问道：我怎么不知道？是谁？多大了？我认识吗？
一连好几个问题，吕瑞娟脸红道：“算了、算了、这个问题已经过了。”
后面又玩了很多局………
黄倩倩在老家饭店当服务员时谈过一个男朋友，后来她外出打工后就没有了联系。不了了之，听说已经结婚了。
吕瑞娟她男朋友是高中同学，叫赵伟21，比她大一岁。赵伟他爸在当地县城开了一个店，不知道做经营什么，知道开店的。
我初中没毕业，没有同学去谈恋爱，后来工作的地方都是出力气，都是大老爷们，能见到的女性就是做饭的阿姨。所以至今没有谈过对象。
过年时父母说找亲戚说一个，我拒绝了。
过年在家我看到了周围比我大几岁的，同龄的，结婚后养育孩子。一年出门在外打工，农忙的季节回来一趟，忙完转身外出打工！过年的时候回来一趟！
看着父辈的人，全都佝偻着身子，长年累月背负重物，早已使他们抬不起腰，手指粗大，一到阴雨天关节疼痛………
我不太想去描写父母一辈，因为她们经历过太多太多人生的苦难，60年代的吃不饱，成家后养活一家人的负担，病痛是舍不得买药，一年四季吃着只有盐和辣椒的食物，除了种地，干活。干活，种地！
享受和休闲似乎永远与父母无关，上帝也永远是瞎了一只眼！
我就像一只由深井里不知怎么跳出井外恶心的青蛙，没有一丝眷恋和感恩，头也不回，加了十二分力气的往外跑去！
我想带着眼角刻满皱纹，慈祥的眼中带着些许空洞的母亲。我想带着佝偻着身子，脖子手臂和其它身体皮肤被太阳晒两极分化明显的父亲向外跑去！
奇水
我无法用言语和文字说出感谢父母的话，在他们心中是不需要我感谢的，只想我能成家，儿女双全，健康。除此就是等他们干不动活了，我可以养老送终！
父母除了关心我吃饭穿暖，生病吃药，从不关心我的精神世界，也从不问我为什么不笑！
越是如此我越明白父母的难堪，我无法罔视父母不知所措的自责。想替他们做什么，想替自己未来做点什么，最后想到只有赚钱！
我想要赚钱，我想要更多的钱，我想用物质填满我在乎的一切！
…………………
一夜无话……
第二天。
应该是习惯，从小早起帮忙干活的习惯。不管晚上多晚睡觉，第二天早上6点准会醒。
起来烧了一壶水，洗漱完泡了一杯茶。老家带过来的茶叶，在老家用来煮着喝的茶，泡着喝没有那么苦，但也很提神。
老家那边的人起的都很早，在柴火旁煮着喝一罐茶，吃点馍馍或者烤点土豆。天微亮就出发给别人家干活。
早起喝茶也是在矿山的时候跟着偶尔喝点，来BJ的时候拿了不到一斤，想起来的时候泡着喝点，塑料袋还剩不少。
8点多时候我出去给自己买了几个馒头，黄倩倩喜欢吃油条，用豆浆泡着，给吕瑞娟也带着油条和豆浆。
买回来送上去敲了敲门，问道：“起床了没？给你们俩买了早餐。”
黄倩倩用没睡醒的语气软软糯糯的回答道：“起来了你等一下。”
我回答道：“我放在门口了，你拿一下就行，我先下去了。”
黄倩倩急忙说道：“你等一下进来一起吃？”
我知道她们还没有起，也没有留下来的意思。道：“没事，我下去也再躺会。”
黄倩倩用正常的语气道：“好，那过会我们收拾好了一起出去玩。”
我答道：“好！”
下了楼我又烧半壶水，倒进刚才泡的的茶叶里，颜色已经淡了。喝起来倒是比刚才清甜。
用热水烫了烫很久没用的毛笔，临起了欧阳询的《九成宫》。欧阳询唐朝的书法大师，我一直写欧体。起初没有多了解，也没有多喜欢欧体，只是接触到的第一本字帖碰巧是欧阳询的。
后来有条件的时候去查了关于欧阳询的资料，才发现他为中国书法流传做出了不可忽视的贡献。所著的《用笔论》《三十六法》等在其中总结了书法用笔，技巧，美学形式。是我们现在习字重要的教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写毛笔字，只是从出门工作开始就写着，写了好几年依然潦草，春蚓秋蛇。可能是没有读太多书。就是想着用另一种方式弥补遗憾，弥补缺失的自卑。
大概10点黄倩倩和吕瑞娟两人下来找我一起出了门。
坐公交一个半小时到了西单，跟着她们俩走来走去，走去走来。进了衣服店，又去了鞋店。
12点我们没有去饭馆吃饭，在路边一人一套煎饼。
逛到下午4点我们回返到住的地方，每人买了一条牛仔裤。
回到住的地方，就等待明天去艺术馆工作。
奇水二
2006年4月20号。
今天上班就听到一个消息，我们三组组长马秋静怀二胎了，在她回家养胎之前谁的业绩做的好，谁就可以升副组长。副组长底薪2500块钱，提成能拿12%。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动了，没人会对想要的东西生出拒绝的心理，可能不会表现出来，有选择的处境下可以不拿，但内心无法拒绝。
我今天打电话打的非常勤快，只在午饭的时候去一趟洗手间，其他时间都在打电话邀约客户，期望他们每一个都会到来。
下午的时候来了一个客户，王涛40岁，1米80的身高，一身黑色休闲装，英朗的脸庞，成熟大叔的气质。像极了一个还没有绯闻，出演《BJ遇上西雅图》电影的男主角某某某。
我去接待的时候叫上了黄倩倩，帮忙给客户交流沟通。
我们在门口迎接，看到王涛进来在对前台说找刘子明，王涛第一次来艺术馆。
我听到后立马走了过去，伸出右手，声音洪亮道：“王大哥您好，我就是刘子明，您叫我小刘就可以。”
王涛我伸出手与握了握手道：“你好，小刘。”
我站在王涛右侧，右手指着前面的沙发道：“王哥咱们坐在沙发上聊。”
王涛回答道：“好。”
落座后我问道：“王哥您喝点什么？有咖啡和茶。”
王涛答道：“茶就好。”
我走过去给站在门口的黄倩倩说道：“泡一杯茶，你帮忙端过来一起聊。”
黄倩倩点了点头。
我走回沙发上，坐在王涛的对面。
道：“王哥今天您怎么有空过来？”
王涛答道：“在附近办点事，顺便过来了，你打个那么多次电话，我总不来也不好，哈哈哈。”
我附和笑道：“没事的，您有空过来就好。”
黄倩倩端茶走了过来。
我给王涛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同事，叫黄倩倩。”
黄倩倩微笑道：“王大哥您好。”
王涛答道：“还是个小美女啊！”
黄倩倩职业性的笑了笑道：“谢谢王哥夸奖。”
又聊了很多…………
我拿起宣传册，前面有每个钱币和邮票的简介，我一一给王涛介绍到。
王涛也在我们的话语中不时的点点头。
最后在黄倩倩占据主力的推荐下成功的把一幅四平尺的工笔葡萄推销出去。
聊天中王涛道：“明年他儿子就结婚了。”
黄倩倩道：“那您把这幅画收藏回家，葡萄寓意多子多福。等您抱孙子了，这幅画可以留给您的孙子，他是国家一级美术师，某某博物馆的馆长，以后肯定增值，也是留给子孙后代的财富。”
……………………
在近两个小时后送走王涛。
这幅画三千六百八十块钱，是我来艺术馆3个多月开的第一单。去年底待了多半个月。
不可谓不兴奋！
就像迷失在幻境里，每天刀山火海淌一遍，终于寻到了突破幻境的法宝！
这一单也奠定了在后来创业时风风雨雨中走下去的基础。
下班后我请黄倩倩和吕瑞娟吃盖浇饭。（平时AA）
奇水三
有了一次成交的经历使我信心大增，感觉工作时如沐春风，轻松踏实！
接下来的日子里没有我期待那般，“我亮出自己成名已久剑客的身份，（也就是打电话邀请。）客户会源源不断的来挑战我，而我手执那把锋利无比的宝剑，（自以为对产品的了解。）”
一个个把他们“斩于马下。”用他们的“鲜血，”（客户购买东西拿到的提成。）喂饱我的“宝剑。”
世界上有两大难事：
一是；“女人永远不会心甘情愿让一个男人上她的床，哪怕她喜欢这个男人，但还是会再因为点什么，不会仅仅因为一点可怜的喜欢。”
二是：“让别人心甘情愿为你，从自己口袋掏出钱来，可能会因为喜欢你所推销的某个物件掏出钱，但也绝不会超过他自己认知价格的百分之二十。”
看着吕瑞娟和黄倩倩她们每个月都会有一点成交的时候，或多或少。
我内心甚至邪恶的想道：“难道她们是依靠女人与生俱来的本领去征服那些有钱却没有崇高追求的人。”发生了像电视剧演的那样龌龊的事！
我在心里用侮辱的想法诋毁着那几个和我一样背井离乡，是那时候我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给了不知道多少帮助的人，还有我心中的“洛神”也在我污秽里不堪着！
这些话我虽然没有对任何一个人说出口，也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来一点，只是当时内心对自己无能的愤怒自然做出的逃避的想法！
我今生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经常会不断想起，想起我那“无力的弱小。”弱小到只能用自己想到的最大的恶毒去揣测别人！
对自己的愤怒和对别人恶意的谴责占据了那段时期我大部分时间，以致于我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丧失了！
我所诋毁谴责的两人，每天从早起到晚睡都在我的视线中，可那时候的我想不到这一点！
早起一起坐公交去上班，一起吃早餐，工作时间全程都在艺术馆，中午一起吃饭，下班后一起坐公交回到住的地方，一起吃晚饭，一起聊天到深夜，深夜时各自散场入睡！
就是这样陪伴着我的人，依旧没有逃过我内心的黑暗，黑暗的阴影笼罩着她们那么久！
我内心无数次给她们道过歉：“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的无能，原谅我无能的同时却拥有世界上最大不堪的心！”
后来在我接手艺术馆，刚和黄倩倩正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我心虚的从来没有看过她的眼睛！
就这样一天又一天的过着，我还是以为只要和以前在矿上，在工地，在工厂那样，按照要求做完安排的事情就能得到同样的结果！
每天无精打采的打着电话，机械的重复那几句话：“您好，某某某，您最近有时间吗？艺术馆有新到的藏品您过来看看，艺术馆有送的礼品给您赠送。”
可想而知结果是如何！
就这样的生活持续到六月份了！
奇水四
六月份了！
天气逐渐变暖，阳光也厉害了！
我坐在80公分的间隔里，左手拿着一部红色电话手柄，右手拿着一支碳素笔，翻着那本已经翻了无数遍的笔记本。
左手一直拿着电话手柄，右手翻着笔记本，按着拨号键，“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等电话那头接起后，用略微嘶哑的声音道：“您好…………”
然后挂断，在笔记本上的电话号码后面画了叉号，这串电话号码后面画了好些个叉号！
然后又重复起了刚才的操作，左手拿手柄，右手按号码………………
偶尔停了下来，听着周围和我同样如此的密密麻麻的各种声音：“您好……”电话按键的“哒哒哒声。”
天气变暖不意味着我所做的事也会跟着变好起来，相反，和一潭死水没有任何区别。黄倩倩不时的问候声像极了暖风，吹到水面泛起丝丝涟漪。
又是一个周六，下班后我们提前下了一站公交，这里一条街有服装店，理发店，小餐馆，街边也有很多卖小吃的摊子………
我，黄倩倩，吕瑞娟，我在最右侧，黄倩倩在中间，吕瑞娟在左侧。
就这样逛着逛着，我已经习惯的跟着她们走进服装店，等着她们把衣服搭在身上，走到镜子里看着，一个接着一个，乐此不疲。
走进精品店用手摆弄一下玩偶，看一下口红，看一下梳子………
走饿了，就彼此相问道：“吃什么？”
这时我说道：“咱们去前面那个炒菜馆。”
黄倩倩说道：“算了吧，咱们吃碗面或者酸辣粉都行。”
吕瑞娟说道：“那就去吃酸辣粉。”
说完两人就要走向右侧的酸辣粉店。
我急忙拦住说道：“今天我请你们吃饭，有点事想给你们说一下。”
她们俩同时莫名看着我，异口同声道：“说什么？吃碗粉说不行啊！”
我伸出手拉着她们俩的胳膊往前面川菜馆的方向走去，嘴里说道：“走吧走吧，今天请你们吃顿好的。”
走进饭店，服务员带着我们走到挨着窗户的一张桌子边。
落座后，我随即向服务员说道：“三碗米饭，一份酸菜鱼，辣一点，一份宫保鸡丁，一份干锅土豆片。”
一起相处了七个月的时间，我知道黄倩倩喜欢吃的酸菜鱼，吕瑞娟喜欢吃的宫保鸡丁，而我从小就吃土豆长大的，不管土豆做成什么味道都喜欢。
我向服务员问道：“你这里有什么汤？”
服务员答道：“西红柿鸡蛋汤，西湖牛肉羹…………”
就在服务员介绍的时候。
黄倩倩说道：“咱们就不点汤了，酸菜鱼里面的汤泡米饭喝着就行。”
吕瑞娟也附和道：“是啊。”
我就给服务员说道：“行吧，那就这样。菜快一点上来。”
服务员拿着手写的单子走到后厨的窗口，交给厨师。
晚上8点多，吃饭的人不少，七八张桌子全部坐满了人。
这时服务员端过来三杯白水。
黄倩倩问道：“你要说什么？”
奇水五
黄倩倩问道：“你要说什么？”
她呆呆的看着我，充满疑惑的表情。19岁的她白皙无暇的皮肤，只涂了浅色口红。看的我不禁吞了吞口水！
我眉头微皱说道：“吃完饭了再给你说，先好好吃饭。”
黄倩倩没有迟疑的回答道：“好吧。”
这时服务员已经先把三碗米饭端了过来，放到桌子上。说道：“菜马上就好，稍微等一下。”
我们点了点头，嘴里：“嗯好。”
黄倩倩喝了一口水，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放下水杯，看着我，就这样看着我。
我也突然明白，她应该是想到了，想到了我要说什么！
我突然变得慌乱，也喝了口水，放下水杯，低着头避开黄倩倩的目光！
去年10月份的时候，我厌倦了在工厂的生活。在工厂随着时间一种让人无望的感觉，时刻侵蚀着我残缺不全的灵魂
去年10月中旬我从江苏工厂辞职，在待了一周后孤身一人来到了BJ！
出生在北方的我23岁之前没有去过海边，连大一点湖都没有去过。
可在工厂的日子里我每天都有窒息感，从第一天就有。诺大的厂房，一排排近三米的冲压机整齐的排列着，嗡嗡嗡嗡嗡嗡嗡一直做响。
像十八层地狱里折磨，“生前作恶多端的人，死后变成罪孽累累的死犯人。”的恐怖的小鬼，张牙舞爪，嗡嗡嗡的恐吓着，仿佛一口就能把人吃掉！
一条高板凳，我坐在冲压机旁，机械的把原塑料放上去，右脚一踩，模具重重快速的落下来眨眼又弹上去，我拿出成型的塑料。
一个18岁的小男孩也来工厂上班，在某天夜班后半夜不慎，急忙放上原材料，脚习惯的踩下，手没有及时抽出，十个手指被模具落下来的重量齐齐压断。
我那天上白班，没有目睹发生。听一起上夜班的同事说起，当时那孩子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超过了十几台机器散热发出的声响！
断指已经被压扁了，血肉模糊。救护车来了之后也带走了。
车间停产了两天，我们几个同事商量着去看望一下这个认识不久，了解不多，长相清秀的小男孩，可工厂屏蔽了消息，我们只能问的领班也不知道在哪家医院！
陆陆续续有几个同事辞职了，熟悉的人都走了，我也辞职了。
现在国家的监督下工厂已经替换了那种老式冲压机，现在的冲压机是需要两只手一起按冲压机才进行工作，还有红外线感应。两个不抽离出来，模具不会落下来。
虽然工作的人依然很累，很迷茫，但起码是安全的。感谢祖国的发展！
年底时打电话听工厂领班说：“工厂交了保险，保险公司给小男孩赔了一大笔钱，工厂也赔了一大笔钱。遗憾的就是小男孩手指已经接不回去了！”
我听完后：“感慨无限！”
来到BJ后租了现在住的房子，一直到11月份也没有找到工作。
我不抽烟，所以在工厂时也存了一点钱！
再后来就碰到了黄倩倩！
奇水六
期间我干着一些零活，一天20块钱，十几块钱………有活就干没有活就歇着。
2005年十二月底
我干零活回来，一身宽松的工厂工作服，上面白漆散落的点缀着。下午4点多，在小面馆吃饭，往住的地方走的时候，路边两个小姑娘背着书包，提着一个大行李包，在看租房子的广告。
我本来不想管，后想到已经5点多，这会找不到估计她们俩晚上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旅社也有离得远一些。
我走过去说道：“我住的那里有房子出租你们俩要不要去看？”
她们俩看了我一眼，低个子女孩向高个子女孩问道：“去不去？”
高个子女孩答道：“去看一下，已经这会了，天也不早了。”
高个子女孩对我说道：“我们去，谢谢你。”
我看她提着包，走过去道：“我帮你提。”
高个子女孩说道：“没事的，我提。”
我说道：“我提吧，走的快一点。”
她把包给了我。
5分钟的路程，路边走进巷道就是。
我带她们到楼下，房东在一楼，墙壁上贴着租房广告。
走到房东面前道：“叔叔，空房还有吧？”
房东道：“有的，有的。”
我又给房东道：“她们俩租房子，你给说说。”
我把手提行李包放下，准备上二楼的，莫名又转身问那两个女孩道：“你们吃饭了没有？”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说道：“还没有。”
我说道：“那你们先跟房东去看房子，我就在这等，看好了决定租的话，我带你们去吃饭。”
她们俩回答道：“好，谢谢你。”
行李放在一楼，她们上楼去看房子，我在楼下踢着一个矿泉水瓶玩。
过了一会她们下楼，对我说道：“就租在这里。”
我道：“那我帮你提包上去。”
她们连说：“没事。”自己就提了上去。
两分钟后高个子女孩独自下来了。
我问道：“那个怎么没来？”
她回答道：“她在收拾房子，我提回来就可以。”
我听完问道：“那你们想吃什么？”
她回答道：“都可以。”
我问道：“面行不行？”
她回答道：“可以。”
我带她到刚才的面馆打包回来，路上都只顾着走路，什么都没说。
后来也没有再碰到。
2006年一月份中旬的一个周日，我干零活回来，在面馆吃饭又碰到她们俩。
高个子女孩给我眼前一亮！
客气的打着照顾。
然后坐在一起吃着面，高个子女孩微笑道：“我叫黄倩倩，你呢？”
我愣了愣道到：“刘子明。”
旁边女孩说道：“我叫吕瑞娟。”
我说道：“名字都好听。”
又了解到她们在一家艺术馆上班，来这里的第二天就找到的工作。
我苦笑着道：“我来这么久都还在干零活，没有找到工作。”
黄倩倩道：“现在年底艺术馆缺人，我问一下你要不跟我们一起去上班？”
我叹息道：“我能做吗？估计干不了。”
黄倩倩道：“你一定可以的。我们都干着，一天也不累。”
我想了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