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是我的错
黎荆曼被他轻蔑的口吻气到浑发抖,站起身拿着茶杯狠狠把里面的茶水泼到他脸上。
“傅景行,你混蛋!”
他偏了下头,被茶水打湿的睫毛黏在一起,让他看起来有点可怜,可他的语气却又是那么恶劣。
五指几次握成拳,她泼完茶才后觉害怕,惊慌后退,很怕他会打她。
他眯着眼看她一阵,没动,声音却越发冰冷。
“老婆,我不舍得动你,但让一个夏洛书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对我而言还是轻而易举。”
说着,他起身就要走,黎荆曼看他往房门的地方走,怕他真的要去对付夏洛书,慌张地在他身后去拦。
傅景行的步伐不快,且在她攥住他手腕的一瞬间,就停住了脚步。
“别碰夏洛书……”她听见自己惊慌服软的哀求:“傅景行,我骗你的,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傅景行不置可否地回头,见她低声下气,他面色越发烦躁,掐着她下巴让她抬头。
“他就对你那么重要?”
她眼中目光孱弱而又破碎:“别牵连无辜,他是干净的,你别动他。”
傅景行目光一寒,恼火问:“他是干净的,那你觉得谁脏?”
是啊,她觉得夏洛书是干净的,就说明有对照组。
谁是脏的呢?
黎荆曼眼神闪烁几下,心中已有答案,然而她却不能说,怕再次激怒眼前的男人。
傅景行等了半天等不到她回答,见她面色苍白,神情闪烁,他甩开了她的手。
黎荆曼跌落在地面,幸好有地毯,并不疼。
然而心上破开的口子却血流不止。
“黎荆曼,你很好,为了个男人,连脸都不要。”
傅景行见她摔倒,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却又硬生生退了回去。
冷声扔下一句话,暴怒地离开了傅家。
黎荆曼在地毯上乏力地枯坐了会,等身上恢复几分气力,才转身上楼随便进了一间客卧。
接连一周,傅景行一直未归傅家。
突然有一天,他回来了,还带了一样东西给她。
“生日快乐。”
她没拆那个包装盒,也递给他一样东西。
“我改了条款,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下。”
他拿着那改良版的离婚协议翻了翻,再次暴怒。
“离婚后每月给我付补偿金,黎荆曼,你在这侮辱谁?”
她愣了下,飞快反应过来:“我弄错了,不是这个。”
他周身冷意稍散,下一秒,四份封面一模一样的文件递到他面前。
“每份条款都不一样,你喜欢哪个,可以自己选。”
他沉着眼看了一阵,骤然出手,撕碎了所有的协议。
雪花般的碎片自他手中洒落一地,她疲惫地看着,内心已经没有波澜。
“你不喜欢我可以重新拟定,但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
没有感情的婚姻真的太痛苦了,长痛不如短痛。
傅景行,你是聪明人,一定比我更明白什么叫及时止损。”
“如果我不想结束呢?”
他暗着眼看向她,声音冷沉:“就算是痛苦,我也不准备放手,黎荆曼,你准备怎么办?”
她静静看向他:“你图什么呢?”
自嘲般的笑了下。
“傅景行,以你现在的地位和权势,想要什么得不到呢。
我们做不成情人,做不成夫妻,难道就一定要把彼此折磨的面目全非,最后变成仇人吗?”
说到最后,她想起身,不愿再面对此刻剑拔弩张的氛围。
他却同时起身,骤然握住了她的手。
“曼曼,别走。”
他把她扯回怀里,在她身后拥抱住她,把脸埋在她颈侧。
“是我的错,我不该故意说那些话气你的。今天是你生日,我们别吵架,开开心心的把今天过完,好不好?”
炙热的体温从他的身上传到她的身上,然而已经无法再温暖她那颗已经彻底寒透了的心。
“你还不明白吗,只要是待在你身边,我就不会再开心,永远不会再开心了。”
无力地低声讲完话,却没注意到身后的人,什么时候一点点加紧了拥抱她的力道。
“曼曼,你真的一点旧情都不念了吗?”
她闭了闭眼,讽刺:“我又何曾对你有过感情呢?”
她喜欢的那个人,温柔,体贴,虽然偶尔会有些强势,但并不是不能沟通。
有时候也会有些小坏,但他知道什么叫尺度。
他知道什么叫尊重,也懂什么是呵护。
他会在她遇到坏人时毫不犹豫地跟她站在同一战线,也曾一次次地对她许下会保护她的承诺。
可是那个人,好像从来都没存在过。
虚假的像挂在荷叶上的露水,风一吹,就没了。
现在的这个他,又是谁呢。
她好像从没接触过他,却已经匆匆忙忙嫁给了他。
“没有过感情,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他抱着她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
她咬牙,干脆做最后了断。
“是,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
那个被我喜欢过的人,不过是你伪装出的假象。
“要不是你当初仗势欺人,我根本不可能跟你产生任何关联。”
要不是被你逼迫,我不可能会嫁给你。
“和你在一起很痛苦,每一天都很痛苦,一分一秒都不快乐,一呼一吸都是折磨。”
回忆越是快乐甜美,越是显得现实这样讽刺。
傅景行,你为什么要变呢。
你明明已经改变,又为什么还要拖着我不放。
“我们的婚姻再持续下去也不过是延长彼此的痛苦。傅景行,别固执了,放手吧。”
放手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身后的男人久久没话,静候片刻,他松开了抱着她的手。
“在我二十六岁那年,我遇见了一个人,她的熠熠光华,惊艳了我贫瘠的人生。
我用了很多方法,最终得到了她。她很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我想与她缔结一生之誓,跟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曾经以为,她也会跟我有同样的想法。”
他松开了抱着她的手,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仰望着她柔弱却决绝的背影,声音苦涩。
“但是她没有,她与我在教堂里盟誓,却又在我的怀抱中告诉我她要毁约。”
黎荆曼静静地听着,眼眶里涌入热浪。
傅景行低声说:“你让我想想吧,让我好好想想。”
她扶着楼梯,但觉浑身失力,艰难地把力量搭在扶手上,径自回房。
他突然在她身后又叫了她一声:“曼曼,我们之间是真的不可能回到过去了吗?”
第211章 会如她所愿
黎荆曼心中酸涩,却明白已经到了此刻,无论如何都不能心软。
“是。”
他没了声响,她回了房。
一夜失眠到天明,零点刚过的时候,反锁的房门却传来被钥匙开锁的声音。
她惊诧地坐起身,眼睁睁地看着他打开门闯入,目光落在她身上,勾唇对她淡淡一笑。
“你也没睡?难道是在等我?”
她忽然感到惊恐:“你为什么……”
傅景行走进室内,随手关上房门。
“我想好了,既然无法回到过去,那就让我们开始一段新的关系。”
他盯着她的脸,迈步缓缓靠近,强烈的压迫感随着他的脚步声一起在空荡的房间开始蔓延。
“你要恨我,那就恨,爱也好,恨也罢,有总比没有强。”
她裹在被子里无声地摇头,眼中的惊恐几乎要溢出。
他却仿佛看不到她的绝望,自顾自走到床前,开始脱衣服。
“老婆,我们生个孩子。”
她终于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惊恐地想要离开床,他却轻而易举攥住她脚腕,拖着她又回到了床的中央,覆身而上,止住她所有挣扎。
……
彻底失去所有反抗余地的时候,她忽然冷静下来。
“傅景行,你没喝酒,对不对?”
“对。”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不对?”
“对。”
“所以你是故意伤害我……”
余下的问句,被痛苦的闷哼打破。
她目光破碎地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庞,他恰在此刻勾起唇角,眼底却并无快乐情绪。
“这怎么能叫故意伤害呢,老婆,我会好好的疼你,让你体会到什么叫彻夜难眠。”
……
副卧,黎荆曼被噩梦惊醒,电视里的节目还在播放。
她睁着眼听了会儿里面的声音,果断爬起来切换节目,换成了一个经典的恐怖片。
还有什么比她的噩梦更可怕的呢,她需要点精神上的刺激,让她忘记梦里那一切。
最近想起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多了,断断续续的,她甚至已经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同学,童年。
她的记忆里,只剩下两件事,残缺不全。
她是怎么认识的傅景行,又为什么会嫁给他。
只是这两件事,只要她一努力回想,脑海里就会传来尖锐的刺痛,仿佛在阻止她想这一切。
黎荆曼没有强求。
傅景行也同样白天睡多了,晚上在失眠。
卧室之间的电视可以同频,他发现她在线,就想看看她在看什么。
调到黎荆曼看的节目,画面一转,贞子缓缓爬出。
傅景行:“……”
小仙女的爱好,还真是与众不同。
黎荆曼正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视,手机忽然亮了下,有人给她发消息。
她打开。
【别看了,赶紧睡。】
黎荆曼:“……”
傅景行等了等,他仍旧跟贞子大眼瞪小眼。
忍不住了,他起身,去敲响了她的房门。
“曼曼。”
黎荆曼隔着门回他:“我睡了。”
傅景行:“你骗谁呢?”
黎荆曼:“……”
他又敲了敲:“开门。”
黎荆曼不想面对他,刚从噩梦里苏醒,后劲很大,她听他的声音都想骂一句禽兽。
但他坚持不走,她也不能让他一直敲下去,最终还是无奈地走过去开了门。
傅景行表情很柔和,满身暖意,跟她梦里的人渣简直判若两人,黎荆曼稍稍松了口气。
他问:“怎么还没睡?”
不等她回答,又问:“是不是没有我,你睡不着?”
黎荆曼:“……我说我是被你吓醒的,你信么?”
傅景行挑眉亲昵的掐了掐她下巴,揽着她开始往他的卧室走。
“看电视在哪都能看,跟我回房。”
黎荆曼抿唇跟在他身边,脑海里各种情绪翻涌,十分不自在。
等到了卧室感觉安静地有点不对劲,一抬头才发现傅景行不知何时凑近,似乎要亲她。
本能的,她飞速别过头去。
“别!”
傅景行怔了下,皱着眉心看向她。
黎荆曼也意识到了气氛尴尬,低头沉默了阵,她却又提起了一个更尴尬的话题。
“傅景行,能不能放过夏家?”
傅景行垂眸盯着她清冷的面颊:“哪个夏家?”
黎荆曼深吸口气,抬眼看他:“我再也不会跟夏洛书见面了,傅景行,你放过他家吧。”
傅景行沉吟一瞬,目光微凉:“曼曼,你在跟我谈判么?”
虽然他相信她和夏洛书没事,但她在这种时候,先是拒绝他,又拿夏洛书出来说事的行为,还是让他很不爽。
黎荆曼沉默不语,仿佛默认了他的说法。
傅景行板着脸盯她一阵,手忽然顺着她的腰身一点点上移,故意为难道。
“既然是谈判,你就要拿出让我满意的筹码。”
他等着她翻脸把他推开,然而等啊等,等到的却是她皱眉闭上了眼。
傅景行本来没那么生气的,此时却火上心头。
她跟那人明明没关系,怎么还是如此护着他?
扯开她的衣襟,他不再犹豫。
然而进行到一半,忽然感觉到不对。
抬头,心中猛的一沉。
小仙女虽然没有拒绝的动作,但紧闭的眼尾已经落下泪珠。
她在害怕。
身体微微发抖,淡粉唇瓣咬出残痕。
黎荆曼静静忍着,她是真的想帮夏洛书,如果傅景行非要她用那样的方式跟他做交换。
她除了答应他,也别无他法。
但到底是抗拒。
记忆残缺不全,有一点却让她记得深刻。
会疼。
她做好了会被摧残的准备。
等了一阵,却并没有感受到痛楚。
他似乎不再继续了。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身上。
他脸似乎离她很近,却又没吻她,不知在做什么。
又过了阵儿,她感受到颈部被人轻轻咬了一下。
不疼,微痒。
“老婆,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蛊?”
傅景行郁闷的声音响彻在她耳畔,接着又骤然远离。
黎荆曼颤着睫毛睁眼。
傅景行已经起身走向浴室,留给她一个背影。
“我会如你所愿。”他淡声道。
“曼曼,这次以后别再提夏洛书了。
我再也不想让那个人以任何形式横在我们之间。”
他这就算答应了,而且还……放过了她?
黎荆曼彻底松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拢好了衣襟。
她迫不及待想回副卧,傅景行却仿佛听到她发出的声响,恶声道。
“老实在这待着,哪也别去。”
黎荆曼于是又默默地回到了床上,静静地听着浴室里时不时传出的水声……还有其他奇怪的声响。
她红了脸。
忍了忍,忍无可忍。
过去敲玻璃门。
“傅景行,你小声点。”
良久,男人声音微哑。
“别走,站门外陪我聊天。”
黎荆曼:“……”
第212章 会让你心甘情愿
黎荆曼之前见傅景行时就对他的气质做出过判定:轻浮。
今天以后,她还要另外再给他加上一个词:浪荡!
傅先生拿毛巾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时,整个人就像一只刚幻化成人的桃花精,懒懒散散,妖孽魅惑。
黎荆曼下意识躲得远远的,手指无措地捻着衣摆的布料,尴尬地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傅景行脸皮就厚多了,直接走到她面前,拦腰将人抱起来。
惬意宣誓主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跟我睡在一起。”
步伐坚定把人抱到床上,低头又去轻吻她面颊。
黎荆曼正被他的虎狼之词听的面色绯红,察觉他似乎又在图谋不轨,她慌张地用手抵在他胸口,眼眸里羞愤又无措。
“你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傅景行扣着她的手举高在头顶。
“别怕,我不会动你。”
他做出保证,接着向下吻,感受到她放松后,眼中掠过一抹暗光。
她总这么抵触他也不是个办法。
他可以先不动她,但总得让她先习惯习惯。
两年婚姻,无论黎荆曼愿意还是不愿意,傅景行都对她了如指掌,他知道该怎样讨好她。
清冷的美人,几次挣扎失败后,眼中的意志渐渐涣散,终于转为一池春水。
傅景行恰在此刻收手,用被子把她裹了起来,把遥控器塞进她手中。
她面色晕红,呼吸散乱。
他微微一笑,语气淡然。
“电影已经结束很久了,换一个频道?”
黎荆曼深呼吸,平复下心中的躁动。
咬牙跟他对视半晌,反手把遥控器砸在他身上。
“滚!”
声音软的已经变调,听不出任何气势,说是娇嗔也不为过。
傅景行看到她红彤彤两只耳朵,低低地笑出声,把电视关了,又关了室内灯。
“既然不想看电视了,那睡觉吧,晚安……老婆。”
黎荆曼羞愤地把自己塞进被子里,感觉他要抱她,毫不犹豫踹他小腿。
“走开,别碰我!”
傅景行没强求,在黑暗中懒懒的打趣。
“老婆,你这是标准的得到了好处后就翻脸不认人。”
黎荆曼缩在被子里装鹌鹑,不愿再搭理他。
……
次日清晨,贺迟延跟傅景行撞面。
贺迟延双眼乌青,一看就是睡眠质量不行。
傅景行则是眼波潋滟,神清气爽。
“先生,我们最近的行程安排……”
贺迟延开口就提公事,傅景行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在中途走神。
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贺迟延疑惑地又叫了他一声。
“先生?”
傅景行终于回神:“怎么了?”
贺迟延只能又重复一遍:“我们以后的行程……”
傅景行哦了一声,并没走心。
“我准备留在江城过年,你让手底下的人排班吧,给你放年假。”
小仙女心心念念要回她的外婆家,年会刚结束就跟他提了不下三次。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傅景行愿意满足她。
年会结束,傅氏的客户陆陆续续也离开了江城。
只剩下倒霉的陆清明。
傅景行本着人道主义,又去医院探望了他一次。
陆清明伤势依旧没好全,需要接着养一段才能下床。
白熙棠面无表情地在病房里待着,板着脸的样子看起来比当初的黎荆曼还可怕。
傅景行几乎以为她也是被关着的,门外却又没人看着。
奇怪的女人,不愿意待着却又不走。
他跟陆清明聊了两句,走的时候听到陆清明无奈的声音。
“棠棠,你要是在这里待着闷,不如就先回酒店吧。”
白熙棠暴躁:“为什么赶我走,是不是怕我坏了你跟那个护工的好事?”
“……那个护工是男的啊。”
白熙棠冷笑:“我就是怀疑你跟那男的有问题。”
傅景行无意间听到两人拌嘴,然后面无表情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无理取闹的女人真可怕,还是他的小仙女好。
她虽然也跟他吵架,但从来不拿让他匪夷所思的理由。
两人回到酒店,傅景行去找黎荆曼,他要带着她把虔虔接回来。
贺迟延交代完手下人新年期间注意事项,拖着行李箱走出酒店。
正欲从后门离开,酒店外却突然传来枪声。
第一枪,他毫无防备,但是因为正在往前行走,有移动的距离差,这枪最终打在他的肩膀。
贺迟延闷哼一声,顾不上子弹入骨的剧痛,飞速倒在地面,滚了一圈,借着周围的车辆移动到车后挡住自己。
不好,有仇家!
临近年关,大家都正是松懈的时候,谁也没想过现在会出事。
贺迟延更是为了通过机场安检,身上没有任何能自卫的武器。
眼下这种情况,敌暗他明,他除了闪躲别无他法!
一排子弹,同一时间打在他身后的门框,幸好他倒的快,不然只怕是已经成了枪下亡魂!
他捂着流血的伤口,警惕地看着四周,正欲往酒店里撤退。
一个从头包到脚的黑衣人却突然从角落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枪支,直接走到车后,步步向他靠近。
“总算是让我抓到你单独行动的时候了,贺先生。”
冷汗因为剧痛从额头滴落,贺迟延望着枪口,知道自己只怕在劫难逃。
“你是什么人派来的?”
他人落于下风,气势却依然冷静镇定,临危不惧。
他走时为了不引人注目,特意选择的后门,这里没有他的手下,也没有安保。
如果死在这里,连个知道的人都没有。
黑衣人阴区区笑了声:“你在江城得罪过谁,自己还不清楚吗?我先送你上路,下一个就是你老板!”
讲话的同时,他一点时间都不肯浪费,已经扣动扳机。
枪声骤然响起!
子弹入肉,一声闷哼,一声怒喊。
“程了了!”
飞扑而至的女人,不知是何时来的。
但此刻,她已经满身是血的倒在了他身前。
“我……我叫人了。”
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几个急匆匆的酒店保安。
“什么人?站住!”
黑衣人不想把事情闹大,见势不对,眼中闪过一抹阴毒,跑走前朝着程了了又补了一枪。
“既然你要多管闲事,那就拿你的命替他的命!”
程了了生受了这一枪,痛苦地惨叫了一声,血渍晕染了她的心口。
贺迟延抱着她起身,脸上全是惊恐和慌乱:“我带你去医院,坚持住,我带你去医院……”
第213章 新年过渡
“没用了,阿……贺先生,别白费力气了。”
程了了想说什么,又硬生生改了口。
“为什么,为什么你在这?”
贺迟延把人搬上他的车,眼眶猩红。
心中悔恨和痛楚并存。
她明明提醒过他的。
他为什么要不当回事。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到了眼前这样的局面,他才要追悔莫及!
“别难过。”
程了了偏头看着他,轻声说:
“对于我这样的人,死了也许反而算是解脱。
只是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我有一句话,一定要告诉你……”
贺迟延猛踩油门:“好,我们等到了医院再说。”
“不,我坚持不住了,我一定要在现在说。
阿……贺迟延,对不起……”
“闭嘴!”
程了了最后遗憾的看了他一眼。
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两个人相濡以沫的时光。
她太蠢了,总是不小心做错事情。
怕他生气,她会小心翼翼地道歉。
“阿延,对不起。”
“闭嘴,不许讲这种话。”
“为什么?”
“因为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没关系。”
阿延,这次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讲对不起了。
过往种种,如烟如梦。
我知道我不好,不敢祈求你的原谅。
但仍旧想尽微薄之力,弥补一下我当初对你造成的伤害。
最后一次跟你说对不起。
从此以后,世上再无程了了。
我们之间,真的没关系了。
用尽全力再深深看了旁边的男人最后一眼,程了了慢慢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一丝释怀的笑。
……
贺迟延一路风驰电掣,用最短的时间赶到医院。
然而程了了已经没了心跳。
医院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那个男人。
他满身是血的抱着一具凉透了的尸体进来大呼小叫。
得知已经没了抢救可能后,表现得却又仿佛并不伤心,一滴泪都没有落下。
他甚至都没看那尸体几眼,交代了停尸间的人处理后事。
贺迟延也觉得自己并不伤心。
可是从那天起,他的车,再也没让人坐过副驾驶位。
偶尔开车时,他还会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两眼。
有风从车窗吹过,传来风声簌簌。
似乎有人仍旧坐在那,传出轻柔的耳语。
阿延。
阿延。
阿延。
……
傅景行接到贺迟延电话时,他刚跟黎荆曼一起把虔虔接回来。
原本他准备跟虔虔一起回黎荆曼的外祖家。
现在……
“临时有事需要处理,曼曼,我不能和你们一起了。”
傅景行面色自然地把虔虔交到黎荆曼手中:“我现在就得离开,待会儿会有保镖过来送你们。”
黎荆曼正在给虔虔整理衣领的动作顿了下。
“是不能和我们一起走,还是直到新年结束,都不能和我们在一起?”
傅景行歉疚答:“看事情处理进度,这件事比较难缠。恐怕直到新年结束,我都无法去找你们……”
忽的,他眼眸危险的眯起。
“老婆,你刚刚是不是笑了下?”
黎荆曼收敛起嘴角上扬的弧度,面色如常,眼波清澈。
“没有,你看错了。”
傅景行探究地注视她,还欲再开口,黎荆曼已经牵着虔虔的小手站起身。
“事不宜迟,既然你有事,我和虔虔就不拖你后腿了,我们先走,你去忙你的吧。”
傅景行:“……你都不问问我具体是什么事?”
虽然有些事并不能跟她说实话,黎荆曼这样让他很省心。
可有时候过度的懂事,从另一角度,恰恰说明她不在乎。
傅景行很不爽。
黎荆曼凝眸细思。
能让傅景行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她和虔虔,想也知道,一定是出了特别严重的问题。
她没忽觉他在接电话时,某个时刻身上流露出的短暂戾气。
犹豫了下,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像为虔虔整理衣服那样,帮他理了理领口,仰头看他,语气温柔。
“明知道是帮不上忙的事,我就不问了。
傅先生,万事小心,注意安全。”
傅景行心中一动,伸手刮了下她鼻梁:“你乖乖的,我会尽快过去接你。”
傅宝宝感觉到爸爸妈妈之间气氛不对劲,刚抬眼去看,就发现爸爸捧着妈妈的脸,凑过去亲了妈妈。
哇!羞羞羞!
傅宝宝伸出小手捂住眼睛,指缝恰好是能露出两只大眼睛的程度。
宝宝是乖宝宝,懂什么叫非礼勿视。
所以他要监督,等什么时候爸爸亲完妈妈,再把小手从眼睛上拿下去。
……
这个新年过得很不错。
李秀梅家里是百年书香世家。
礼仪,涵养,世面,样样不缺。
黎荆曼从小就是典型的别人家孩子,因为聪明貌美在亲戚中备受宠爱。
这回带着虔虔回家,聪明俊秀,活泼嘴甜的傅宝宝继承了她曾经的优渥待遇。
亲戚们知道黎荆曼嫁了个开公司的老板,家里生意做的很大。
见她过年是一个人带着孩子回家,以为她跟丈夫关系并不好,所以都没多问她丈夫的事,对她和虔虔格外的关照。
黎荆曼有两个小侄子,全都五六岁左右,下五子棋却玩不过虔虔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奶娃。
两人一合计,开始下象棋,虔虔不会,输光了兜里的所有糖果,虔虔不开心,晚上回房缠着黎荆曼学象棋。
傅宝宝继承了傅景行的争强好胜,也继承了黎荆曼的过目不忘。
二者一综合,他学东西飞快,次日成功一雪前耻,怎么输的又怎么赢了回来。
两个小孩不满意,又开始换跳棋,围棋,军旗,飞行棋,最后换石头剪子布……
傅宝宝始终在赢。
两个小娃娃最终含泪把自己的压岁红包也给了他。
傅宝宝志得意满,晚上快快乐乐地给傅景行打视频电话炫耀。
“爸爸,我很厉害,我把两个哥哥的红包都赢了回来!”
傅景行难得没穿西装,一身黑色休闲服,衬得精致的容颜越发沉稳俊逸,满身的戾气,在见到儿子软萌可爱的面孔时稍缓。
他听着傅宝宝的话,目光却在往他身后找:“你妈妈呢?”
傅宝宝对他咧嘴一笑,这个笑容让傅景行感受到一丝不妙。
下一秒,镜头里突然又多了两个臭着脸的小萝卜头。
两个小男孩看起来年纪比虔虔大很多,此时全都一脸怨念地看着镜头里傅景行。
那模样,就跟傅景行抢了他们糖似的。
傅景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傅宝宝对他笑完,扭头就朝着两个大表哥伸手:“看,我就说我爸爸第一句话肯定是问妈妈吧!你们赌输了,给钱!”
傅景行:“????”
第215章 从天而降
至于他的其他家人,她还真没见过,记忆里也没有。
李秀梅审视地盯着自己女儿,黎荆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正纠结着,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男人们在陪着黎荆曼的外公外婆一起聊天看春晚,三个小孩凑在一起叽叽喳喳不知道在玩什么。
两个舅母,大舅母在厨房里给大家切水果,二舅母应该是回房了,没露面。
只剩下黎荆曼和李秀梅离门最近,黎荆曼松了口气。
“我去看看是谁敲门。”
李秀梅皱眉跟在她身后。
“你别逃避话题,曼曼,你跟小傅……小傅?!”
李秀梅的尾音,在黎荆曼把门打开后猝然上扬。
黎荆曼也是小小的呆了一下,愕然地看着门外仿佛从天而降的男人。
傅景行一袭黑衣,长身而立,眉眼温柔,身上还带着来自室外的寒气。
他应该是路赶得很急,黎荆曼靠近他后,感觉到扑面而来一股清凉的气息。
傅景行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开门的直接就是黎荆曼,眼中流露出欣喜,笑意缱绻,张开双臂。
“surprise!”
黎荆曼没动,傅景行伸手,直接把她揉进怀里。
她身上的温暖柔软,缓解了傅景行奔波的疲冷和乏累,搂着人勾了勾唇,他觉得自己这一趟是来的值了。
“你别这样,还有人,我妈还在……”
黎荆曼不适应的挣脱开,一回头才发现李秀梅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她愣了下。
傅景行趁机低头亲了亲她面颊。
“还不让我进门吗?难道想让我在门外吻你?”
黎荆曼被他亲的又是一惊,做贼心虚般回头看了眼客厅,心跳乱了两分,红着脸低头让开了位置。
“你来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下,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傅景行笑着揉了揉她的发丝:“下次一定。”
黎荆曼趁还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这边动静,小声道。
“这里没人知道你是做什么的,我只说了你是生意人,所以你要低调点。”
傅景行沉吟了下,表情有些苦恼。
“老婆,你不要表现的仿佛我拿不出手一样,难道我很见不得人么?”
黎荆曼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傅景行已经把手落在了她头顶,温柔地揉了揉她的长发。
“虽然你的要求有点无理……但是我会听你的。”
他勾唇轻笑道:“谁让我在你家?这就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表现的像她欺负他似的,黎荆曼有些无措。
“我不是这个意思。”
正欲多说,两个舅舅注意到门口的声音,好奇地走过来看了一眼,两人傻住了。
“这位是?”
他们看向黎荆曼。
黎荆曼顿时正了面色,如同一个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学生,轻声答。
“虔虔的爸爸。”
傅景行好笑的睨了眼她表现。
心想,他果然没判断错。
小仙女只是看着冷,骨子里的习惯,还是乖的。
两个舅舅其实已经有了猜测,得到了证实后才开始认真观察傅景行。
看出他的模样和周身气度都不像是普通人,两人有点局促。
倒是傅景行很自然地换了拖鞋,对他们笑笑,问黎荆曼。
“两位长辈怎么称呼?”
黎荆曼介绍:“我舅舅。”
傅景行便温和而礼貌的笑了。
“舅舅。”
两个舅舅后知后觉哎了一声,过来招呼人,发现傅景行还带了个小行李箱。
“怪不得曼曼说你工作忙,这是刚出差回来?”
他们想帮傅景行拎箱子。
傅景行没拦着,语气仍然温和。
“最近确实比较忙,有些顾不上家里,幸好还有各位长辈能帮我照顾曼曼和虔虔。”
他话讲的礼貌而又谦逊:“箱子里是一些带给大家的新年礼物,初次登门,不知道你们都喜欢什么,随便买了些,希望不要嫌弃。”
黎荆曼本来还担心傅景行会摆架子,现在见他表现的很正常,她松了口气。
两个舅舅自发地对着傅景行热情起来。
“都是一家人,哪用得着这么客气。”
“就是,曼曼从小是被我们看着长大的,她的丈夫就是我们的亲戚,来来来,我们带你认认人。”
他们招呼上傅景行,傅景行也没推辞,又揉了把黎荆曼的长发,跟他们去了。
“老婆,你看下箱子里的礼物,分发给大家。”
早在见到傅景行后就转身不知道做什么去了的李秀梅这时候也回来了,身边还跟着那个牌桌上刻薄的二舅母。
那女人探头往傅景行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到傅景行后,眼睛呆了呆,没话了。
李秀梅曾经委婉的说过,黎荆曼嫁的人年纪要比她大点。
大家之前都按照常规生意人的模样,把傅景行想象成了大腹便便头发稀少的老男人。
结果没想到,本人竟然这么……这么……
无法用简单的语言形容。
只能说,这男人的外表,竟然不输给电视里那些常见的大明星。
而且周身的气度,比那些所谓商战剧里的男演员还要好,一看就不是等闲人。
而且两人感情也肯定不是不好,就傅景行时不时看向黎荆曼那眼神,几乎能拉丝了……
二舅母羞愧的无地自容。
李秀梅笑而不语。
黎荆曼打开箱子看了看,下一秒又立马合上,差点被一箱子的钻石晃花眼。
傅景行来她家送这个……
皱了皱眉,最终她还是按照他的意思送出去了。
礼物过于贵重,长辈们拿到东西后对傅景行的态度反而没一开始那么亲厚,客气了很多。
外公和两个舅舅很快跟傅景行混熟,几个男人一起聊金融,聊股票,聊债券,倒也算相处融洽。
年夜饭吃的其乐融融,虔虔在发现自己爸爸从天而降后,几乎乐得合不拢嘴。
暗地里偷偷朝着两个表哥再次伸手:“我就说爸爸一定会来找妈妈,你们又输了,给钱!”
两个冤种大表哥:“qaq”
然而他们的不开心,在饭后收到来自傅景行的红包时消融瓦解。
两个小娃娃甜甜的对着傅景行改口:“姑父!”
傅景行挨个摸了摸头,语气温和:“谢谢你们迁就虔虔,带着他玩。”
两个小娃娃顿时美的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被哄得合不拢嘴。
虔虔黑亮的大眼睛盯着两个大表哥手里的红包,眼中光芒闪了闪。
第216章 傅先生的教育理念
一看就是在想什么鬼主意。
傅景行扭头看向他,眸色微沉,虔虔顿时变了副神色,笑容乖巧。
“爸爸。”
他迈着小短腿走过去,天真无邪,张开小手。
“我的呢?”
傅景行看向他手中的红包。
“你不是已经有了?”
虔虔眨眨眼:“这个是妈妈给的。”
傅景行似笑非笑睨了眼黎荆曼,没多说什么,也给虔虔塞了一个红包。
然而晚上回房后,他却直接把她抱进怀里,不依不饶。
“老婆,你是不是给所有人都准备了新年礼物?那我的呢?”
黎荆曼红着脸推他:“什么你的,你都多大的人了,还想跟孩子要一样的待遇?”
傅景行用鼻尖抵着她鼻梁,姿态亲昵:“我不管,别人有的我也要有,我也是你的家人,凭什么就少了我的?”
黎荆曼无奈:“你也没说你会过来啊,太突然了,我都没有准备。”
傅景行见她态度软化,知道自己目的已经达到,目光落在她唇瓣,微微一笑,语气蛊惑。
“既然你拿不出红包,那用其他方式替代?”
黎荆曼下意识看了眼房门的方向,三个小孩子睡一间房,虔虔跟他两个表哥住一起。
此时房门紧闭,里面只有她和傅景行两人,恰恰方便了傅景行做坏事。
长久的奔波,终于在低头吻住他的小仙女那一刻,洗去了所有的疲累。
亲吻这种事,什么时候都能完成。
傅景行显然所图更多。
黎荆曼推拒了两下,手臂却被他熟练地举高了扣在耳侧。
傅景行已经摸索出了她喜欢什么,前期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讨好。
渐渐的,黎荆曼的呼吸乱了,唇瓣微张,清冷的眸中些许迷乱。
房间里忽然响起一道清澈的钢琴曲。
理智瞬间回笼,意识到自己处于什么情况后,她红了脸。
“傅……傅景行,有人在给你打电话。”
她试图转移男人的注意力。
傅景行眼看着就要得逞,哪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眸色暗沉盯着眼前的人,眼波如有实质般将她寸寸侵略,声音微哑:“不用管它,我们继续做我们的事。”
黎荆曼被他滚烫的目光吓了一跳,隐约想起点阴影,刚才的那点悸动立刻被她抛之脑后。
“这个时间段打来的电话,说不定是有很重要的事。”
她惊慌地偏了头,语气里带了点哀求。
“傅景行,你去接电话吧。”
傅景行握着她的手,没动。
黎荆曼哀哀地看着他,美目里一片恳请之色。
两人对峙了一阵儿,傅景行最终松开了攥着她手腕的手。
黎荆曼松了口气,迅速起身拢好衣襟,快速远离案发现场,躲他远远的,仿佛他是什么危险物品。
忽听身后男人声音再次响起。
“下次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黎荆曼走到门边,闻言疑惑地回头。
傅景行拿着手机,懒散靠坐在床上,领口的扣子散了三颗,望向她的眼中一片还未褪去的欲色。
“老婆,你刚刚那副模样,只会让人更想欺负你。”
一字一句,故意讲的轻佻又暧昧。
听的黎荆曼耳根发烫,仓促跑出了房间。
傅景行勾了勾唇,收回了注视着她背影的目光。
在调戏老婆这方面,他向来从不手软。
注意力回到仍旧在响着的手机上,下一秒,笑容逐渐消失。
黑着脸接通了视频通讯。
“傅千语,你半夜不睡觉,给我打什么电话?”
另一边,傅千语一脸茫然。
“国内这时候不是年夜吗,我是来给你拜年的啊,哥,你怎么这幅表情,又跟嫂子吵架了?”
……
黎荆曼决定去宝宝房把虔虔接回来。
三个小孩子睡一间房,她在门外轻声敲了敲门。
“宝宝们睡了吗?”
很快,门里响起哒哒哒的跑步声,过了会儿,门开了,露出虔虔可爱的小脸。
“妈妈,你怎么来啦?”
黎荆曼注意到他手里还拿着一把纸牌,她默了下,又看向他身后。
果然……两个侄子刚拿到的红包已经瘪了一半。
此时两个小娃娃正惨兮兮地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凑在一起疯狂换牌,时不时可怜兮兮看看她,恳求她不要提醒虔虔。
黎荆曼:“……虔虔,你们在做什么呢?”
虔虔笑容可爱:“我在跟两个哥哥打牌呀,妈妈要一起玩吗?”
他大方的表示,要带着黎荆曼加入他们的牌局。
另外两个小侄子疯狂摇头,一个小的他们都斗不过,再来一个大的,他们哪还有什么钱路?
黎荆曼被他们豚鼠一样报团取暖的可爱模样逗笑。
“时间太晚了,打完这局别玩了,爸爸说他最近都没有见到虔虔,很想你,虔虔今天跟妈妈回房睡觉好不好?”
黎荆曼蹲下身,用跟虔虔平视的方式,口吻温和的商量。
虔虔乖巧一笑:“好啊,没问题,妈妈等我。”
说着他回房,不出意外,这局虔虔输了。
两个大表哥终于赢了一场,俩孩子激动的抱在一起又蹦又跳。
在黎荆曼把虔虔带走时,看她的目光简直像在看天使。
“虔虔为什么不跟两个哥哥玩不赢东西的游戏呢?”
黎荆曼想劝劝自己家这个争强好胜的小奶娃。
不成想,小小年纪的奶娃眼里闪过一抹傲慢。
“他们两个蠢死了,只会联起手来作弊。
我才不喜欢他们,我只喜欢他们的钱和糖果。
要不是能赢走这些,虔虔才不和他们玩。”
黎荆曼当场惊呆:“你怎么会这样想?”
虔虔仰起一张天真可爱的小脸,笑容可爱。
“爸爸教的呀。
爸爸说,世界上的好东西有很多,总有一些会不属于我。
所以我就要自己想办法,用智慧去谋取。”
黎荆曼:“……但是虔虔,你才一岁半啊。”
虔虔:
“这个是奶奶教的。
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黎荆曼:“……”
两人从宝宝房往黎荆曼的房间走,中间路过敞开的露台。
傅宝宝突然扯了扯黎荆曼手,小声道:“妈妈,是外婆在那边!”
黎荆曼看过去,发现果然是李秀梅,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露台上,背对着她们,背影孤零零的,凝视着外面高空中的孔明灯。
“要不要去和外婆打个招呼?”
虔虔小声问。
黎荆曼想了想,摇头,温柔道:“不必了,我们要在适当的时候,留给别人独处的空间。”
新年夜,团圆的时候。
李秀梅在年夜饭后不回房,估计是触景生情想起了她早逝的父亲。
她的性格一生要强,一定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黎荆曼没有选择去打扰。
第217章 回忆,刚生完虔虔的新年
带着虔虔回房时,傅景行已经挂了电话,见她带着傅宝宝回来,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仿佛已经看穿了她那点小心思。
黎荆曼心虚地垂着眼,拍了拍虔虔的手:“虔虔,去睡中间,让你爸爸抱着你。”
虔虔欢快地扑上床,直接扑进傅景行怀里!
“爸爸,虔虔好久没和你一起睡了,虔虔好想你哦~”
傅景行微微眯眼,抱住他,揉揉他的小脑瓜。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貌似不是这么说的?”
才离开他几天,这孩子心就变野了,胆子大到竟然敢拿他打赌。
傅景行在挂断电话后立刻联系傅宝宝的家教,给他安排了一连串的成长课程,让他在新年过完最后一段快乐时光,然后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浑然不知自己好日子已经到头的傅宝宝吐了吐舌头,坚决否认自己利用老爸的事实:
“虔虔不是不想爸爸,只是虔虔是男子汉,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说想爸爸呢。
现在房间里只有你和妈妈,没有外人,虔虔才会说虔虔想爸爸~”
傅景行呵了一声,不客气地揉了揉他的小胖脸。
眯着眼想,这孩子性格太像他也不是什么好事。
小小年纪,两面三刀,不学好!
跟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傅宝宝比起来,简单的跟一池清水似的傅太太就可爱多了。
不喜欢他就是不喜欢他。
为了防他,连孩子都折腾来了。
这么想着,傅先生心口又中了一刀。
他有老婆,有孩子。
但老婆不跟他亲近,一手带大的小奶娃也似乎在朝着跑偏发展。
唉……
心中叹了口气,但唇边的笑意,却是柔和而满足。
虽然今年也算不上太好,但比起去年,可真的是好太多了。
……
去年,同样是新年。
那时黎荆曼刚生完虔虔没多久,傅景行进入奶爸模式,因为带娃日益消瘦。
别看长大了的宝宝们个个白白嫩嫩,可爱的像天使下凡。
但刚生出来没多久的小孩子,那可真是又脏又闹,没日没夜的哭,哭起来还没个完。
小仙女深陷产后抑郁,虽然接受了治疗,但效果并不好,时不时地仍旧以泪洗面。
傅景行日日胆战心惊,很怕她会再次想不开伤害自己,专门准备了一个手机用来观看黎荆曼那边的监控画面。
他又要看着宝宝,又要警惕着小仙女让她好好活着,昼夜忧思,快速的消瘦下去。
大年夜,他让园丁在院子里放烟花,想驱散过去一年在傅家的所有衰气。
黎荆曼听到烟花绽放的声音从房间里走出来,恰好在楼下碰到抱着小奶娃的他。
因为她回家后一直刻意避开他,两人难得面对面见到一次。
他心中惊喜,率先打了个招呼。
“曼曼,新年快乐。”
因为她过于抵触他对她的称呼,他一度连“老婆”都不敢叫,很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再刺激到她。
狠起来的小仙女真的太过心狠。
生完孩子之后,她失去父亲,身上又没有了一条人命的负担,开始把矛头全都指向她自己。
情绪压抑到一定程度,她便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傅景行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最终一再妥协。
产后回家三个月,他们共住一个屋檐下,却不曾见到一面。
他想见她,只能通过摄像画面。
而她见不到他,病情却在渐渐转好。
直到今天,她终于主动出现在了他面前。
傅景行片刻不离地用目光细细勾勒着眼前的人,不肯放过一丝一厘。
她没理会他,仰头静静看着天边的烟花。
傅景行发现她喜欢,快速给园丁发消息,让他把傅家所有的存货取出来,硬生生又燃放了一个小时。
璀璨的图案,绽放出一生只一次的华丽,又渐渐消失在夜幕。
她仰头认真地看,目光静如湖泊,眉宇隐带愁思,单薄的侧影像一幅画,瘦削的让人心疼。
她看着夜空,他便借机认真看她,目光缱绻眷恋,如同凿壁偷光的窃贼,明知这不属于自己,却又不肯放过那片刻的温暖。
直到她累了,眨了眨眼,不再理会绚烂的烟花,转头开始往房间里走。
从始至终,她都没给他哪怕一个眼角。
傅景行几次欲追上前去把她叫住,又生生隐忍。
心理医生说,他是她的病因,在黎荆曼的病情彻底被控制住前,不建议他再做出任何会影响她情绪的举动。
而她讨厌他,他不知道如果他什么也不做,只是单纯的把她叫住说两句话,聊聊天,会不会也被算作刺激她情绪的一种。
所以他只能满心晦涩,隐忍地看着她渐渐远去。
怀中的小奶娃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波动,好端端的,突然间哇的一嗓子哭了出来。
他受惊,慌忙低下头去哄他,哄好了孩子再抬起头,才发现她不知何时转了身,停留在原地,静静望着他。
眼中像藏进了万古长夜,深沉而又静谧。
他愣了愣,触碰到她的目光,心念微微一动,下意识地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就算没有镜子,他也能想象到,那个笑容里肯定是藏着些讨好意味的。
“曼曼……”
他又轻声叫了她一声,目光缱绻,藏着期盼。
“能不能跟我说句话?”
冷战里,总有一方要先迈出一步。
他不敢再逼迫她,便只能让自己变得卑微。
而她也似乎心情不错,看向他的眼中多了抹怜悯,施舍般开口,如他所愿。
“傅景行,你似乎老了许多。”
那是他二十八岁的新年,傅先生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年后果断研究起了养生保养之道,要不是贺迟延拦着,他恨不得去医院做个美容项目。
其实不是老,是憔悴。
长时间带着几个月大的孩子的父母,就没有几个不憔悴的。
只不过一般憔悴的是母亲,而傅景行选择了亲自带孩子。
跟他以往的风华无限比,他的确憔悴的比较明显,眼底总是笼罩着两团青云。
那一年,新年夜一整天。
傅先生只见到了他妻子一次。
她跟他说了一句话。
虽然不是好话。
但那已经是她三个多月以来,对他最温柔的一句。
傅先生摸着自己血淋淋的心口,安慰自己,做人要知足常乐。
相比之下,今年简直是天堂。
小仙女虽然依旧对他不冷不热,但是也不再故意拿话伤他。
这是傅景行头一次发自内心的觉得,他跟她之间真的在渐渐变好。
不是他自己欺骗自己,而是真正的,在慢慢变好。
第218章 他老吗
新年在黎荆曼的外祖家待了三天,平淡而温馨。
傅景行没什么架子,颇有些入乡随俗的意思,跟大家相处的很融洽。
转眼到了该离开的时候,黎荆曼心中一万个不舍。
“傅景行,可不可以你跟虔虔先回台洲,我想再留江城陪我母亲一段时间……”
离别前夜,黎荆曼小心翼翼地去找傅景行商量。
傅景行当场驳回。
“不可以,老婆,你任性也要有个度,再说这种抛夫弃子的话,就别怪我会惩罚你。”
黎荆曼失落地低下了头。
轻声道:“我只是想多陪陪自己家人,这也有错吗?”
傅景行把她扯进怀里,捧着她的脸让她抬头,注视着她清冷的目光:“你母亲是你的家人,难道我和虔虔就不是?”
顿了顿,他语带探究问。
“你究竟是舍不得家人,还是单纯的不想跟我和虔虔回家?”
黎荆曼心里一惊,有些心事被戳中的无措。
傅景行把她的心虚收入眼底,眼眸微冷。
思虑一阵,他松开了控制着她的手,哄她道。
“我知道你不适应,所以不会直接回台洲,正好傅氏有个客户在江城养伤,我要去看望他。
不如先带你回江城,给你个过渡的时间,怎么样?”
他已经一再退步,黎荆曼也不好再拒绝,犹豫着点了点头,傅景行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
这一趟外祖之旅,傅宝宝收获颇丰。
离开的时候,在车里当着黎荆曼的面,掏出三个大红包。
“这个是大表哥的,这个是二表哥的,这个是虔虔的,现在它们都是虔虔的!”
黎荆曼:“……”
两个小侄子的红包到底是没保住。
结果小奶娃脸上带着乖巧的笑,把三个红包都塞进她手里。
“妈妈,给你。”
黎荆曼没明白他的意思。
“给我?”
虔虔腼腆的笑了笑:“虔虔是男子汉,要赚钱养家,养妈妈!”
顿了顿,看了眼正在开车的傅景行。
“和爸爸。”
傅景行:“……”
真是一点都不刻意呢。
他皮笑肉不笑:“……爸爸不用你养。”
傅宝宝眨眨眼:“虽然爸爸现在很厉害,但是爸爸总有老了的那天啊,等爸爸老了,还是要虔虔养妈妈和爸爸。”
傅景行黑着脸,差点把方向盘捏碎:“……老婆,你都教了孩子些什么?”
黎荆曼也很茫然,温柔地去问傅宝宝:“虔虔,这种话是谁教你的?”
傅宝宝眨着黑亮的大眼说:“是奶奶!奶奶说爸爸妈妈不能养虔虔一辈子,所以虔虔要多学东西,快快长大,照顾爸爸和妈妈!”
黎荆曼对傅景行投以尴尬而又礼貌的微笑。
听到了吗,傅先生,真不是我嫌弃你老,这种话可是你妈妈亲口说的。
傅景行内心倍感凄楚,这种凄凉,让向来话多的傅先生沉默了一路。
他老吗?
真的老吗?
真的真的老吗?
年近三十的傅先生默默地看着后视镜里二十出头的老婆,和年龄还在个位数的小奶娃。
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
回到江城后,又去看望陆清明。
对方十分惊讶。
“傅总,虽然我是为了来年会才受的伤,但这事真的跟傅氏没关系,你其实不用这么客气。”
傅景行总不能说他老婆不愿意跟他回家,他拿江城当中转站,顺路才来看看他。
“陆总受伤的事查出眉目了吗?这件事多少跟傅氏有点关联,如果有线索,我们愿意跟你一起解决。”
他不过是商务客套,陆清明闻言却有点感动,但他知道自己受伤是因为白氏出了内贼,这种事情不能跟傅景行一个外人说。
所以他表达了一番对傅氏的感谢后,转了话题,提出白氏准备融资建一个旅游项目。
“那是个独立的海岛,风景秀美,气候宜人,我准备在上面建一个度假山庄,专为vip客户开放。
目前还差一笔融资,傅总如果有兴趣,过段时间可以和我一起去参与实地考察。”
陆清明年前就为这个项目做好了所有前期准备,项目也确实像他所描述的那样,只要能运作起来,就是一大块肥肉,保管只赚不赔。
难就难在,该如何运作。
傅景行没一口答应,也没直接回绝。
陆清明一脸没有攻击性的温和笑意。
“傅先生不用急着给我答复,过几天等我能下地行走,我就会直接前往海岛。
傅先生就算对投资不感兴趣,也可以当作度假。如果真的对这个项目感兴趣,在游玩时间再谈合作也来得及。”
正聊着,方雨推门而入,见到傅景行,目光闪了闪,乖巧拿着装着换药纱布的托盘站到了陆清明身侧。
傅景行适时地提出告别,又去另一个病房看望贺迟延。
“对你动手的势力已经被查到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好过。”
贺迟延表情里多了一抹狠绝。
“先生,能把对我下手的那个人交给我吗,我想亲自处置他。”
傅景行知道这件事里牵扯了一条人命,虽然他不知道程了了是谁,又跟贺迟延有什么关系。
但能为他挡枪,这份情谊就已经让人难以释怀。
他拍了拍贺迟延没受伤的那边肩膀。
“这个人目前还在潜逃,但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一旦抓到他,一定会给你留着。”
……
酒店,正在带着虔虔办理入住手续的黎荆曼收到了李磊的短信。
同学聚会,她都快把这件事给忘了。
时间在两天后,对她而言,可去可不去。
其实她不太想去……毕竟,她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夏洛书。
随着渐渐恢复的记忆,她已经能清楚的意识到,傅景行当时次次用夏洛书刁难她,不算是捕风捉影。
也许最开始,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她和夏洛书关系不纯。
可当他对她的伤害越来越多后,她是真的短暂的,把夏洛书当成过避风港。
很短,短到她才有那个念头,就被傅景行用强势的手段彻底捻灭。
可灭了,不代表没有存在过。
黎荆曼给李磊回短信。
【你们玩吧,我不去了。】
李磊很快回复。
【为什么不来了?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夏洛书也说不来。唉,同学会都有点办不起来了,以后估计来的人也会越来越少。】
夏洛书不去?
黎荆曼微微一愣,李磊还在劝她。
【没什么事就来呗,大家毕业后都好几年没看到你了,都很想见见你。】
李磊又消息不断地劝了一阵,好说歹说,黎荆曼终于松口了。
【好吧,我会到场。】
第219章 同学会
另一边,李磊也松了口气。
他早就吹出去大话,说能把校花请来。
这要是黎荆曼真不去,他以后在同学堆里可就不用混了。
两天后,聚餐地点,黎荆曼进门之前特意又对着酒店大堂的穿衣镜拢了拢驼色外套里面的米白色高领毛衣,确保它不会露出底下的暗红色痕迹。
傅景行也不知道发什么疯,明明她都说了同学会上没有夏洛书,他还是坚持在昨晚给她种了一堆草莓。
想到那个男人,她有些脸热,咬了下唇,心情复杂。
从新年以后,傅景行就变本加厉。
想方设法地找机会欺负她。
虽然没有进行最后一步,但其他能做的,都让他给进行了个遍。
实实在在的一个……老色批。
她又做贼心虚地往上调了调毛衣领口。
……
包厢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气氛十分热络。
然而黎荆曼推门进去时,大家却都默契地抬眼看向她,脸上表情各色纷呈,不做声了。
而黎荆曼,也是下意识地顿住脚步,因为她看见了夏洛书。
不是说他不来吗?
才说了再也不见他,此时却又面对面。
黎荆曼有些心虚,已经在害怕万一被傅景行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夏洛书正好端端正正坐在饭桌最里侧的地方,见她进门,他激动到当场从原地站了起来。
所有人被夏洛书这一动作吸引了注意力,看看他又看看黎荆曼,忽的,角落里另一个男的不屑地嗤了声,开口。
“还得是曼曼魅力大,刚刚那么多个女生敬酒都不理,这曼曼一来,我们的夏少爷连凳子都坐不住了。”
黎荆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夏洛书先冷冷瞪了过去,他惯常一脸温和,鲜少有这种锋芒毕露的模样。
“黎荆曼已经结婚了,何政,你别乱说话。”
何政。
这个名字,黎荆曼觉得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更多。
别的同学开始陆陆续续给她解围。
“班花这么多年不见,可真是半点没变,越来越漂亮了啊。”
“什么班花,那是校花,曼曼,你还记不记得中午做课间操,你一出现,走廊上能伸着脖子站一排,人挤人,一眼望不到头啊。”
“课间操算什么?入学那天才算是轰动。我参与过我知道,黎荆曼的课桌里,还没放书本,就塞满了情书和礼物。”
“哈哈,暴露了吧,快老实交代,你送的是礼物还是情书。”
“聊了这么久,老同学怎么还在门边站着,快来,快坐我这,我用手给你擦凳子。”
“边儿去,你那手还不如凳子干净,曼曼,来到我这,我这外套不要了,给你当椅子垫。”
“当我们看不出来你那点小九九?这要是曼曼真坐了你那外套,你不得捧回家天天晚上抱着睡。”
一屋子男同学,聊起来什么话都有,但句句不离黎荆曼,这让事件中心的黎荆曼本人有些无措。
最终随便找了个女同学旁边坐了下去。
“我就在这吧,这里挺好的。”
一直满含期待看着她的夏洛书脸上略显失落,却也没多说什么。
所谓聚餐,就是大家在一起吃饭,聊天。
黎荆曼不怎么参与,大家渐渐就分散了注意力,席间有人问夏洛书。
“听说夏家最近的情况不太好,老同学,有什么需要的你直说,能帮的我都帮,千万别不好意思开口。”
黎荆曼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
她帮夏洛书求过情了,傅景行也说了能放过夏家,但她不知道他说话能不能当真。
夏洛书低头勉强露了个笑容的弧度,说:“是缓过来了,银行放贷了,有资金支持,我们还能勉强撑一阵子。”
他是真的比不了傅景行的段数,那男人以前是他情敌,现在一跃成为他债主。
他注定了要在他面前抬不起头,还有什么资格和他抢女人?
“你就是谦虚,钱都到位了,客户还不是早晚的事?”
同学见夏洛书面色不好,以为他是为了家里的生意在担忧,赶紧乐观的给出安慰。
黎荆曼听到夏洛书的话,低头也淡淡的勾了下唇角,看来傅景行没有骗她,他的确放过了夏家。
她这一笑,饭桌上很多男的都看直了眼。
旁边的那女生心中升起一股嫉妒。
总是这样,从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
只要黎荆曼出现的地方,所有人的眼中就只会注意到她,永远没有别人。
原以为黎荆曼高考失利,会失去曾经的校园女神光环。
哪成想,人家扭头又嫁给了傅景行,成为了彻头彻尾的人生赢家。
女生越想越嫉妒,忽然用筷子夹了道菜,故意往旁边一戳。
红彤彤的鸭血直接在黎荆曼的衣服上留下一片油渍。
女生假意道歉,实际上却惊呼,故意吸引大家的目光来看黎荆曼的狼狈:“对不起呀曼曼,我不是有意的,没想到这筷子这么滑……”
黎荆曼皱眉起身,深深看了那女生一眼,鸭血那么脆弱的东西她都能弹得起来,这得是有多讨厌她。
“没事,我去洗手间处理。”
说归说,她也不知道这衣服能不能水洗。
她最近多数衣服都是傅景行叫人送来的,基本每天睡醒客厅里就会放着新衣服,随便她挑选。
有些衣服具体是什么材质,她也不知道。
黎荆曼出门去了洗手间,在她走后,夏洛书也站了起来,不着痕迹的出了房间。
过了会儿,又一个人站起来,跟在了两人身后。
米白色的毛衣上沾了火红的油渍,脏污特别明显,黎荆曼试着清理了下,弄不掉。
衣服上传出的阵阵油味,几乎要逼死她一个洁癖。
她放弃了,决定回房间拿外套,离开这里,去换件衣服。
人才转身,正好对视上站在不远处,静默注视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的夏洛书。
两人齐齐一愣,最终还是夏洛书先开口。
“他对你好吗?”
黎荆曼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处境,但她知道要讲什么才能让夏洛书死心。
“好。”
夏洛书怔怔地点点头。
“对你好我就放心了。”
黎荆曼往前走,夏洛书站在原地目光悲伤地看着她,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忽然开口。
“我要结婚了。”
黎荆曼愣住,看向他,夏洛书接着说。
“和我家一个客户的女儿,为了维护客户关系,所以家里决定让我联姻,我真想不到,这种事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头上。”
第220章 小仙女的悲惨人生
黎荆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半天,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
“夏洛书,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真心的祝愿你,希望你能获得幸福。”
她很想说,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最好不要开始,她自己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但她跟夏洛书的关系过于敏感,而她也没有对别人人生指手画脚的权利,所以她只能祝他幸福。
至于对幸福的定义,需要他自己去判定。
夏洛书也不知道听没听懂黎荆曼话里的含义,也抿唇对她笑笑,笑容泛苦。
“一样的,曼曼,我也希望你能幸福。”
黎荆曼说不出为什么,心中就是有点难受。
她不想再接着逗留。
“我先回去了。”
夏洛书沉默着让开了前面的路,黎荆曼低头走过。
回到包间,她直接拿起外套披在身上,看了眼桌边,又随手拿起离自己最近的一杯葡萄汁。
“家里出现点事,我要先走了,以果汁代酒,敬你们一杯陪个罪。”
她语气温柔而又淡定。
站着身端着杯子,杯子刚越过旁边那女生头顶,她突然手一滑。
旁边的女生知道黎荆曼是因为衣服脏了才不得不走,眼里刚浮现出得意,就感觉到头上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下一刻,浓郁的紫色葡萄汁从她头顶倾泻而出,紫色的液体顺着女人的头发,流淌到脸上,脖子上,肩膀,胸口。
“啊……”
女人一声尖叫。
黎荆曼不紧不慢,眼睛清粼粼看向她,满脸歉意。
似是嘀咕般声音不大不小,用全场人都能听到的程度说了句。
“连个杯子都拿不稳,看来我的帕金森还是没好全。”
全场同学:“……”
神特马的帕金森。
明知道黎荆曼是蓄意报复,他们还偏偏想笑又不敢笑。
黎荆曼则是微微低头,对着旁边的女生一脸愧疚:“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有意的,你没事吧?”
女人抹了一把脸,一手黏糊糊的葡萄汁,不用照镜子也能想象到自己有多狼狈。
她顿时崩溃了,大吼出声:“黎荆曼!”
黎荆曼声音轻轻的,温柔至极。
“真不是有意的,不如你说下你这件衣服多少钱,我赔给你?”
一人满身狼狈,一人风轻云淡。
两人高下已见。
更何况还有一屋子男人拉偏架。
“黎荆曼一定不是故意的,我都听见了,她说她有帕金森。”
“对对对,她一个家里开银行的,有什么为难你的必要?”
“做人不要太斤斤计较,你看你刚刚把她衣服弄脏了,她不也没说你什么吗……”
众人七嘴八舌拉住那个女人。
黎荆曼笑笑,转身往门外走。
在门口看到站在那里,表情意味不明,不知道盯着她看了多久的夏洛书。
她对他淡淡笑笑。
有几分真心的低声道。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了场笑话。”
夏洛书低下了头,声音怅然。
“曼曼,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黎荆曼没懂,夏洛书又说。
“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失忆前也是这样,睚眦必报,一点都不受人欺负。”
其实他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
黎荆曼微微一笑,越过夏洛书,走出了包间的门。
夏洛书这回没追出来。
从她的包间到出口,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上大大小小,挤着十几个包间,或热闹,或空荡。
在路过一个看似没人的包间时,里面突然伸出一只手,强硬地攥着黎荆曼手臂就将她扯了进去。
黎荆曼甚至连声尖叫都发不出,就被人捂住了口鼻。
包间里,男人二话不说,捂着她的嘴抓着她的头就往墙上撞。
黎荆曼力气没有对方大,一点都反抗不了。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言语。
就是砸,狠命的砸!
一下,两下,三下……
最脆弱的头部碰到坚硬的墙壁,眼前一黑一白。
疼,剧烈的疼,头骨仿佛要碎掉。
在一个暴虐的男人面前,女人的反抗显得那么的弱小而无力。
温热的血,顺着她的发丝流出。
眼冒金星的时候,男人似乎也撞够了,像扔一块破布那样,松开她,把她用力甩到了地面。
她费力地眯着眼,终于看清了男人的模样。
是那个叫何政的同学。
“为,为什么?”
眼前的视野已经变红,也许是被打久了的后遗症,也许是被流出来的血糊住了眼睛。
她能说话,却感觉已经丧失了语言功能,吐字费力。
何政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久违的热血在他的四肢里奔腾。
他曾经有多喜欢黎荆曼,此刻就有多恨她。
他的喜欢是高高在上的,哪怕是他先追求黎荆曼,对外都要坚持宣称是黎荆曼主动勾引他。
所以当何政失去家里能倚仗的一切,变的连普通人都不如后,他对她的所有喜欢和不甘心,就都转化成了恨。
在黎荆曼的只问下,他对着她冷冷一笑,一脚又狠狠踢向她肚子。
“贱人!要不是你让傅景行搞我,我家也不会破产!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没胆量出现在我面前,想不到你还真敢来。
我告诉你,今天我就让你有命过来,没命出去!”
一脚,两脚。
剧烈的痛楚传来,黎荆曼无助的躬身蜷缩成一只虾米,努力护住自己的要害。
疼,好疼,她死死的咬着唇,不肯向这个人渣求饶或服软。
何政打了她半天见她不吭声,开始觉得有点没意思了。
目光落在她那张因为疼痛,而一片苍白的清美面容上,眼珠转了转,笑了。
他蹲下身,去脱她的衣服。
“曼曼,你长得可真好看啊。
我为了你倾家荡产,变成如今这个落水狗一样的局面。
到头来在你身上什么都没得到,想想可真是不划算……”
黎荆曼被他的话恶心的不轻,克制着全身剧烈的疼痛,咬牙扔出两个字。
“人渣。”
她听到了男人开心的笑声,她的外套被扯开了,他又在想办法撕扯她的毛衣。
黎荆曼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却突然很想有人能来救救她。
眼眶微微的热了。
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就在此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名字。
“傅景行……”
何政听到她的话,顿时更加生气,一耳光扇在她脸上。
“贱人!就知道嫌贫爱富!放心,那个有钱的男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你在这,我玩完了你就把你卖去当妓女。”
黎荆曼头被打的晃了晃,头部传来难以抵御的疼痛,眼睛有些昏昏沉沉,不得不闭上,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傅景行。
眼眶温热,她发现自己最无助的时候,竟然还是想到了那个人的名字。
你不是说过,你会保护我吗。
现在我被人欺负了,你在哪……
第221章 你有没有及时赶到
“小姐,请问你真的不需要报警吗?”
护士借着送果盘的时机,第三次小声贴近了床上的女人。
女人穿着身蓝白病服,骨架纤瘦,裸露在外的皮肤是憔悴的苍白,唇色也很白,却难掩五官的清丽脱俗。
眼眸清冷,虚弱靠在床上的模样,脆弱的仿佛一滩将要化掉的细雪,看得人心疼到恨不得把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给她,来换她展颜一笑。
黎荆曼费力地扯唇对着护士摇了摇头,小声:“谢谢。”
护士看了眼她,欲言又止,目光又落在不远处陪护的男人身上,缩了缩肩膀,最终还是退出了病房。
傅景行在她走后无奈开口。
“你们江城的人倒是热心肠。”
黎荆曼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的,刚醒来时发现自己头被包的像个代售的柚子,已经哭过一场,现在眼圈还红红的。
“还不是怪你。”
她不满的垂下眼睛,语气又有些闷闷的。
傅景行怕她再哭,赶紧凑上山,哄:“好好好,怪我怪我,都是我不好,是我耍流氓,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行了吧?”
黎荆曼被送到医院时只是为了治伤,但医生脱了她衣服后,看到了傅景行留在她身上那些痕迹。
再看傅景行的眼神,就隐约开始变味儿了。
尤其是得知两人是夫妻后,黎荆曼人才在手术床上醒来,医生就已经委婉的开始问她,是否遭受家庭暴力和虐待,是否需要帮助。
黎荆曼几次否认,医生看她的眼神便除了怜悯,又多了点嫌弃,扭头又去跟傅景行说,有些事情不能太过火……
傅景行黑着脸,当场从医生办公室摔门而去,硬是把医生吓得,差点直接报警。
黎荆曼也不是真的怪傅景行,只是遭了场无妄之灾,她心里难免不舒服,很想做点什么发泄一下。
但她全身两块骨头受伤,胃部轻微出血,头部颅骨开缝,她连下床都做不到,更别提做其他事情发泄情绪。
她现在除了哭,连生活都不能自理。
傅景行见她又不说话了,叹了口气,拿着签子送到她嘴边。
“吃点东西?有助伤势恢复的。”
他放低了声音,满含愧疚。
“的确是我不对,曼曼,是我惹的何政,明知你失去记忆,却还是忘了提醒你要提防……”
黎荆曼打断他的话。
“别说了。”
傅景行很听话的住口,又把水果往她唇边送了送。
明明是她生病,他却看起来比她还要难受,漂亮的面孔,略显颓废,神情黯淡。
“……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黎荆曼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在她醒来后还没敢面对的问题。
她记得最后是傅景行抱着她去的医院,却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被他救出的。
“什么?”
傅景行没明白。
在他心中,让她受伤,他便已经是迟到。
他终于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哪怕再小心呵护,哪怕再精心看顾。
却仍有分心乏术之时,却仍有救护不急之过。
黎荆曼深吸口气,直视傅景行,目光清冷。
“我昏过去之前,记得那个人渣在脱我衣服,他有没有……”
傅景行面色微变,果断打断她。
“没有!”
他斩钉截铁,面色冷沉。
“曼曼,他还没来得及对你做什么,我就找到了你……”
黎荆曼目光直直看向他。
“我不信。”
她去同学会时,清楚的记得,他说他会带着虔虔去酒店顶楼的游泳池玩。
算下时间,她遇到危险时,他应该正在陪虔虔,她不信傅景行真的会来的那么及时。
傅景行当场愣住,嘴唇动了动,眼里似乎是闪过一抹挣扎,但他没说话。
黎荆曼闭眼,接着道:“我要看监控,我知道那家酒店里是有监控器的,我被打的时候看见了,监控开着。”
其实她那时候想的是,只要她不死,那段视频就会成为她控告何政的证据。
只要她不死,她一定会让他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牢底坐穿!
傅景行沉默了阵儿,面色有些古怪,把那块黎荆曼始终没吃的水果又扔回了盘子。
“好,我让酒店给你调取……”
黎荆曼直直看向他。
“傅景行,我了解你,我知道你肯定有原版。”
傅景行眼神闪了下,黎荆曼冷冷说:“就现在,我要看,你不用瞒我什么,我作为受害人,有权知道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一切。”
她的目光太过冷静理智,傅景行深感无奈,原本想给她看个剪辑过后的版本,现在也只能放弃这种想法。
两人对峙片刻,他妥协的拿出手机,打开一段视频播放出去。
一开始是黎荆曼被打,他拉动进度条,快速滑过那一段,直到黎荆曼倒地,何政蹲下身,猥琐的开始脱她衣服。
黎荆曼牙关咬的很紧,眼眶很热,但却保持着干涩,她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
脱完外套,何政刚把手伸向她上衣,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飞一样从门口窜出,一脚就把何政踢飞了出去。
黎荆曼吞了口口水,呆了。
傅景行面色尴尬。
黎荆曼诧异地看着镜头里那个举着椅子把何政砸成血人的男人。
又抬眼看向满身云淡风轻,面色差劲,看起来比她更像挨了顿打的傅景行。
如果不是画面明明白白,她真的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跟个病美人似的温柔男人跟镜头里那个疑似变态杀人狂的,竟然是一个人。
殴打她时下手狠辣一点都不手软的何政,面对傅景行,就像只被人摁住了的小虾米。
直到傅景行硬生生把椅子砸散架,也没见他还手过哪怕一次。
黎荆曼还没看完,傅景行把视频关了。
他有些担心黎荆曼会被吓到,从而再次怕他。
“我一般不是这样的……”
他轻咳了一声,解释。
黎荆曼沉默一阵。
“你打人的样子,挺熟练啊……”
上一次见他这么疯狂,还是砸钢琴。
想不到打起人来,他也是这样,毫不手软。
傅景行还没说什么,黎荆曼眼波再次静静看向他,语气微凉。
“傅先生,我现在记忆恢复的还不完全。
你能不能坦诚的告诉我,你以前有没有打过我?”
傅景行面无表情的想,果然,她拿他当暴力狂了。
“曼曼,没用的男人才会打自己老婆。”
言外之意,他不是,他没有。
第222章 你被包的像个木乃伊
黎荆曼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有点针对了,垂下了眼,静思片刻,又问了另一个她比较关心的问题。
“你最后是怎么处理的何政?报警了吗?”
傅景行见她终于换了话题,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她就从此抓着他暴力这边不放,再跟他有什么莫名其妙的芥蒂。
“他还在重症监护室没出来。”
他淡淡答,眼中掠过一抹冷绝。
人被他打成那个样子,也就是椅子不能直接把人砸成骨灰,不然何政早就随风而逝了。
黎荆曼却不理解了,眉心微微蹙了起来。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他欺负你妻子,你打完他还要送他去医院?”
你妻子这三个字让傅景行很受用,他很少能从黎荆曼这得到什么认可。
哪怕在床上的时候,他可劲逼迫她,也没听她叫过一次老公。
他在心中默默感慨,其实小仙女还是很现实的,想要他帮她报仇的时候,她就是他妻子了。
觉得她的灾祸全是因他而起的时候,他就成了她避之不及的脏东西。
但她觉得他有用处而认可他,总比她觉得他只会给她带来不好的事情强。
傅景行跟黎荆曼认识的也算久了,知道她有仇必报的性格,更何况在何政这事上,他本来也没准备轻易就了结。
他说:“我不想让他死的太过容易,所以才把他送到医院。”
他看黎荆曼实在不吃护士端过来的那些水果,又去一边的果篮里挑了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出来,给她削皮。
水果刀映衬出他用下垂的睫毛挡住的目光,一片森寒。
他语气平淡:
“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这对他而言太过轻松,只有他活着,才能一次又一次地明白什么叫生命不可承受之痛。”
好好的病房,无端的让黎荆曼觉得有点冷。
她看了眼空调,发现还在正常的运作着。
终于意识到,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大概和傅景行有关。
何政要是活下来,对他而言,也许未必是什么好事。
这样,她也就放心了。
黎荆曼淡淡的想,她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傅景行帮她出气,她没必要拦着。
见黎荆曼不再说话,傅景行担心她是对他产生了什么不好的想法。
“再聊会儿?”
黎荆曼没什么意见,于是起了个话头。
“我真的觉得你打人的样子挺熟练的。”
傅景行正在削苹果的手顿了顿,黎荆曼若有所思盯着他。
第一下椅子,直接砸在何政下半身。
虽然视频没声,但她已经能想象到,现场那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所以后来的何政,才会弓着腰疼的满地打滚,任人虐打,毫无还手之力。
抛下私人恩怨不谈,傅景行这一招,挺阴的。
她忽然想到一个事。
“你母亲跟我提过,说你小时候不好好学习,在幼儿园当小霸王。”
现在想想,傅景行应该是从小就有那么点混不吝的潜质。
要不是他家里条件太好,无论他做什么,都能罩得住他,把他包装成一个完人。
她说不定长大以后并不会遇见他,因为那时的傅景行,很有可能已经在号子里。
黎荆曼有些心虚地收回了看向他的目光。
刚被人家搭救捡回一条命,扭头就幻想人家蹲号子什么的,属实是有那么一点忘恩负义。
傅景行却没多想,关注点停留在了蔺心仪竟然会跟黎荆曼聊他这件事上。
“她连这个都告诉你?”
他并不想提自己的武力值到底是哪来的,索性转移话题。
“还跟你讲了我什么?”
他故意装作轻快的语气道:“总不至于专挑我不好的地方说,我年年课业第一,拿最高奖学金,她有没有提?”
课业第一?
黎荆曼想了想,真诚发问。
“你在国外学拳击吗?”
傅景行削苹果的动作,有一瞬的扭曲,皮断了。
他垂眼看着掉在地面上的皮,忽然就有那么一丢丢心塞。
完了,他就知道不该给她看那段视频。
他在自家老婆心里的暴力形象,估计是无法洗白了。
但他是真的不会跟她动手的。
他家那个环境,他有点武力值也全是为了自保。
不然有绑匪把他弄走,给他那个不靠谱的父亲打电话要几个亿。
虽然傅家有钱,他也并不觉得他父亲会拿出这一笔。
他巴不得他早死,好给他外面那一大串私生子让位。
黎荆曼看着他脸色忽明忽暗,又有些阴郁的模样,也明白自己的确有些太抓着不放了。
他毕竟是为了救她,之前不给她看监控估计也就是担心着这一点,她不能受了人的好,又翻脸不认人。
“傅景行,谢谢你。”
傅景行正阴沉着,突然听到这话,没反应过来,怔怔看向她,漆黑的双眼里多了点奇异的光彩。
“曼曼,你说什么?”
黎荆曼于是便注视着他的眼睛,又语气轻柔的讲了一次:“我说,傅先生,谢谢你。”
“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确实期待过你能出现保护我。但没想到你真的能出现,所以我要向你道谢。”
她比较坦诚,直接有话直说。
傅景行却有刹那的恍惚,望着她,想起了当年差点让两人分道扬镳的绑架案。
当年,她是不是也在疼痛无助的时候期待过他能去救他?
可是他都做了什么啊……
往昔无法挽回,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后悔也没用。
这样想着,傅景行心中狠狠一痛。
他伸出手,刮了下黎荆曼身上唯一完好的一块骨头——鼻梁。
“不用说谢,曼曼,我只怪自己没有早点发现不对,如果我能再及时一点……”
“没有如果。”黎荆曼打断他,冷静而又淡漠,却又隐约的透露着一丝丝柔和:“世界是一直在前进的,它不会后退,所以发生过的事情不会更改。
没有如果,也永远不会有如果。在已经发生的事实里,现在这样算很好了。
傅景行,你没有迟到,你在本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了,你保护了我,还帮我教训了那个人渣。”
她看着他沉默下来的目光,坚定道。
“傅先生,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无需自责。”
傅景行怔怔盯着她良久,表情复杂莫测,最后变成了一抹疼惜。
“老婆,如果不是你被包的像个木乃伊,我真的好想抱抱你。”
黎荆曼:“……傅先生,你真的很会聊天。”
她又想起自己包的跟个柚子似的头,沉默地闭嘴,抑郁了。
第223章 不用害怕,我守着你
傅景行很快发现了自己的形容词不妥当,很想找补一下,于是他充满真诚的说:
“老婆,就算你是木乃伊,也是最漂亮的木乃伊。”
黎荆曼:“……”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就傅景行这聊天技巧,她很怀疑,她当时婚后之所以那么讨厌他,很可能跟他这张嘴脱不开关系。
两人又尴尬地沉默了阵,傅景行突然拿着个又白又圆的东西送到黎荆曼面前。
“吃苹果吗?”
其实傅景行也不是很确定她喜欢不喜欢。
但苹果确实是他跟她交往过程中,见过她吃的最多的东西。
之前恋爱期间带她去过一个农场,她摘了很多苹果,突然问他,会不会削苹果皮,从头到尾,一次都不断的苹果皮。
他试了试,第二个就成功了。
她当时没说好还是不好,眼睛带着点光盯了他一阵,把两个苹果都吃了。
他一度怀疑她就是想让他削几个果子给她吃。
那时候两人刚恋爱没多久,她回到校园后又对他有点爱搭不理。
他为了哄她,着实跟陆灼这个圈内有名的渣男学了不少哄女孩的技巧。
事实证明,陆灼比贺迟延有用,小仙女的确对他的态度越来越自然。
渐渐的也没一开始那么拘着了,变得像每个恋爱中的女孩子一样,会对他时不时地提点小要求。
他之前并不是一个很容易相处的人,尤其是在对女人方面,向来没什么耐心。
就连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顾云浮,都只敢在挑他心情好的时候往他身边凑凑,根本没有人会敢对他提要求。
但偏偏就面对黎荆曼时,她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宠着,对他而言,削两个苹果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小事。
事后她看着他的那种眼神让他很舒服,也就间接导致他记住了,她喜欢吃苹果。
黎荆曼觉得自己现在行动不便,上厕所会很尴尬,所以拒绝吃任何食物。
她没直说,傅景行理所当然的以为她不喜欢苹果。
把果子拿回来的时候,想了想,把他关于农场的那部分记忆说了一遍。
最后他淡淡总结:“我以为你很喜欢苹果的。”
黎荆曼则是给他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表情。
她对他说的农场没印象。
但她记得,自己小时候看电视上说,如果削一个苹果,从都到尾都不断,再把那个苹果吃干净,就会给人带来好运。
她试过几次,每次都失败了,留下一堆失败的苹果,不吃也浪费,只能凑合着吃了。
长大后,她能想到跟傅景行提起这回事,她估计那时候的自己应该是对他有点好感的。
尤其是当他真的削出来一个不断皮的苹果后,她大概率会崇拜他。
只是她现在没有那段记忆,所以也无从判断自己那时到底是什么想法。
此时面对傅景行不是质问胜似质问的低落,她到底是没直说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记得,所以也不想妄加揣测。
“的确喜欢苹果,但我现在不舒服,没有吃东西的欲望。”
她避重就轻,讲了自己的难处。
傅景行开始刀功娴熟地把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放进保鲜盒里。
“那我把它放着,等你想吃东西了,什么时候都能吃。”
黎荆曼抿了抿唇,没阻止。
但她有预感,一夜过后,这些苹果估计还是会被扔掉。
有点可惜。
目光在认真削苹果的男人身上停留一阵,她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来。
“傅先生。”她说。
“我能不能问问你,为什么你那时会那么及时赶到?你不是在陪虔虔吗?”
傅景行顿了顿,面色如常说:“就是感觉你去的时间差不多了,似乎该走了,就想到去那接你。”
黎荆曼没信,毕竟如果不是那个女同学出了幺蛾子,正常来讲,她会在那里待的更久。
但看傅景行眼神坚定的表示事实就是如此,让她不要多想的模样,她也就没再多问。
傅景行也无法告诉她,他还是怕夏洛书会跟她发生什么事。
所以偷偷跟着她去了那间酒店,全程观看她所在的包厢监控。
他看到了夏洛书出现,也看到了黎荆曼刻意避嫌的举动,还看到了记忆里那个被人欺负了一定会报复回去的小仙女。
直到看到她走出包间,他才去酒店外面等,想装作偶遇地把她接回去,然而等了半天,没等到人。
从包间到外面的路根本用不上这么久,他意识到不对,又回监控室查,这才救下了黎荆曼。
至于及不及时?
他觉得自己是不及时的。
他如果一直看监控,那在何政出手的第一时间他就能察觉到。
她也就不用硬生生在他的附近受那么多苦。
所以傅景行很自责。
但她向来抵触被他监视。
所以他不能对她讲实话。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要比残酷的现实更容易让人接受。
“对了,老婆,有个事要跟你说下。”
他也突然想起一个事,淡淡开口。
“你还记得陆灼吗?他是我朋友,正好最近在江城出差,我把虔虔交给他照顾了,我要留在医院照顾你。”
黎荆曼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想起那个大胸美女,她皱了眉。
“你朋友会带孩子?”
傅景行坦诚:“他不会,但是他明天就会结束出差回到台洲,我让他把虔虔带回台洲,到时候家教自然会接手后续事宜。”
黎荆曼这边确实需要人照顾,医院这种地方带小孩子来又不太好,老婆和儿子之间,傅景行毫不犹豫地舍弃了小奶娃。
黎荆曼并不太认可他这种行为,想说点什么,但一想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确实容易吓着孩子,最终还是没提出来。
两人又聊了一阵,黎荆曼渐渐的没了精神,她的头其实仍然很疼,一开始也只是虚弱的强撑,现在有点撑不住了。
她闭上眼,跟傅景行表示自己要休息了。
傅景行过去帮她调整了下枕头的高度,他见她一边说想睡,一边又时不时地睁一下眼,就知道她肯定是像医生说的,心中还留有恐慌。
他抓着她聊天就是怕她被阴影缠着,想转移她的注意力,现在看她仍然有些后遗症,他越发心疼。
摸了摸她没受伤的那半边清美容颜,他放低了声音。
“睡吧,老婆。不用害怕,我会一直在这里守着你。”
黎荆曼本来确实是有些怕的,闭上眼就会回想起头发被人抓着往墙上撞时的痛楚。
直到傅景行突然握住了她的手,一只手与她十指紧扣,另一只手盖在她的手背上。
力道不大,就是轻轻的把她放在病床外侧那只手,放到了他双手的掌心里,像藏什么宝藏那样,轻轻的盖住。
第242章 烟花易冷
白熙棠是在日头高挂时醒的,发现自己睡在陆清明房里后,她心中一惊,下意识掀开被子看了眼,发现衣裳都很整齐后,她松了口气。
坐起身,走出客厅,才到客厅,她就发现了摆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文件。
封面四个大字,端端正正:离婚协议。
白熙棠怔怔地盯了片刻,愣了。
虽然这是她一直渴望的东西,但突然就这么摆在她面前,还是让她有了几分近乡情怯的胆怯。
头有些疼,她知道自己酒品不太好,喝醉后常常会做出一些不受控的事。
所以昨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原本两人不是说好回到帝都再去换离婚证的吗?
为什么陆清明连这一刻都等不及,突然提前了?
白熙棠带着满头的问号,去敲黎荆曼的门。
她昨天是和她一起喝的酒,也许她能知道一二。
敲了片刻,却是傅景行来开的门。
男人一身睡袍,懒懒散散,精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神情是少见的轻松愉悦。
“有事?”
白熙棠眨了眨眼,第一次见到傅景行这种跟商务形象完全不符的模样,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我……我找傅太太。”
她小声说。
傅景行闻言面色变得有些古怪,想了想,道:“她还没醒酒,等她醒了,我再让她联系你。”
白熙棠没怀疑,她昨天都断片了,想必黎荆曼更是醉的不轻。
“好,那我就先走了,千万别忘记告诉傅太太我来过啊。”
傅景行没兴趣回她了,直接在她说出走字后把门关上,把她拒之门外。
白熙棠:“……”
黎荆曼是在下午的时候出的门,傅景行跟人谈生意去了,她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叫客房服务,把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顺便换了所有的床单被褥。
整理完房间她才出门,临出门前又开了所有的窗,还撒了点香水在房里,确保清除所有的怪味。
傅景行走时她还没睡醒,所以她不知道白熙棠来找过她,但她出门后却恰好遇到了陆清明,他拿着个行李箱,看样子,似乎要离开度假村。
黎荆曼有些诧异,站在远处多看了一眼,陆清明也看到了她,过来跟她打了个招呼。
“傅太太。”
黎荆曼:“陆先生。”
陆清明对她明朗一笑,是黎荆曼从没在他脸上见过的阳光开朗。
“不要这么叫我,以后如果还有机会见面,叫我陆清明就行。”
他对她道:“我已经跟白熙棠离婚了,以后再也不会管白家的事,从此彻底跟她成为两路人。”
黎荆曼愣了下,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走向。
“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很爱白小姐吗?”
虽然她也知道了陆清明跟白熙棠之间的种种恩怨,但她还是没有想过,陆清明会这么轻易的就肯离婚。
毕竟在白熙棠的描述中,陆清明是那样一个心机深沉,野心勃勃的人。
陆清明垂下眼,神色不明,笑了笑:“爱是会消失的。”
再次抬眼看向黎荆曼时,他已经恢复成最开始那种阳光开朗的神情。
“傅太太,你跟傅先生比我运气好,祝你们幸福。”
黎荆曼表情僵了僵,淡声道:“谢谢。”
她注意到了陆清明的行李箱:“你离开白家,那下一步准备去哪呢?”
陆清明抬起头看了眼天空,眼波澄澈。
“我?从哪来回哪去呗。”
他无所谓道:“其实我最开始就是个工地搬砖的,离开这里以后,还是找个班上吧。”
顿了顿,哈哈一笑:“运气好的话,也许能遇到个可心的女人,说不定直接结婚生子,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温暖日子。”
陆清明幻想着那样一幅场景,想着想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的笑意淡了下去。
“总之,会比我现在的处境好很多。”
远处,出租车司机开始喊他,陆清明收回眼神。
“不聊了,傅太太,我该走了。”
黎荆曼道:“祝愿你能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
陆清明怔了怔,这还是他在进入白氏后,第一次感受到别人真诚的善意。
对于黎荆曼,他的第一感受就是这个女人太冷了,只怕不好接触。
然而接触的多了,他才意识到表面的冷淡疏远下,她有一颗待人以诚的心。
跟她聊天,虽然总是淡淡的,没什么波澜,但她讲话的语气听久了,就是会让人觉得很舒服。
有点像春雨那种,润物细无声。
“谢谢你,傅太太。”
他想了下:“也许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的。”
他之前的几个下属都知道了他辞职离开白氏的事,那些人是他亲自带去台洲,一手培养起来的,他们说什么都要见他一面,所以陆清明的下一站就是台洲。
而黎荆曼,她跟傅景行就是台洲人,总该回到台洲的。
台洲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地方,所以下一次见面,也许会离得很近。
黎荆曼:“再见。”
出于尊重,她站在原地,目送着陆清明坐上出租,渐渐远去,变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在她的视野。
谁也没想到,今日一别,再见却已经是两年后。
而那时的陆清明,已经凭借一己之力,吞并了整个白家。
他占据了白家的产业,挖走了白家的下属,把白家的生产线彻底击垮。
那个说自己也许会去搬砖的男人,终究还是夺走了白家的一切。
白家的一切都属于他,除了白熙棠。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他说了不要她,就是真的不要她。
……
陆清明突然辞职,让白家彻底变成了一个烂摊子。
白氏群龙无首,彻底乱成一锅粥,度假村项目的合伙人趁火打劫,欺负白熙棠不懂生意,硬生生把白氏从发起人排挤成了边缘股东。
傅景行作为投机商,自然是在其中大赚了一笔。
银行,哪在意谁得势还是不得势,他们在意的,只是赚到钱的人,最终会不会把钱放进他们的口袋。
度假村一行,损失最大的是白熙棠,白家彻底乱了,她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当个大小姐玩乐。
陆清明与她离婚,净身出户,把所有的烂摊子留给了她一个人,她不得不换下公主裙,穿上职业装,以一己之力,撑起白家。
第224章 知不知道你很烦
她的手臂没受太重的伤,只是身上疼,没力气抬起来,这么被他握着,一点事没有。
只能让她感受到确实有个人在自己身边陪着,安定的力量透过两人相扣的手,源源不断地传送到她的心中。
黎荆曼闭着眼,渐渐的不再害怕了,没一会儿,还真就睡了。
傅景行始终在一边陪着,目光淡淡凝视着她,眼中光芒时而心疼,时而泛出冷芒。
何政把他的小仙女害成这样,他一定不会就这样算了的,他要让他后悔来到这世上。
大概是头部又受伤的原因,这一次,她没做梦。
然而该来的还是会来。
就算什么都不吃,人体自然的运作还是会运转。
再次醒来的时候,黎荆曼开始想上厕所了。
她委婉的暗示傅景行:“你能先离开下病房,帮我叫个女护工进来吗。”
她的伤主要在上半身,难就难在胸腔里断了骨头,一动身子就疼。
但找个女护工扶着她去卫生间,小心点,应该还是可以的。
傅景行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
“你想去卫生间?”
黎荆曼:“……”
他毫不犹豫,把她从床上抱起来。
“那些女人力气都太小了,我怕她们护不好你,稍有不慎,你的伤势一定会加重,所以我带你去。”
她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他抱着她几乎毫不费力,只是心疼她本来就瘦弱,竟然还要因为那种畜生遭这场罪。
见她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他只略微琢磨,就猜到了她大概在想什么,抱着她边走边安抚道。
“不用不好意思,像这种事情,我们以前在海岛上早就经历过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完黎荆曼顿时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加上身上有伤,她心情本来就差,脸色变得很难看。
进了卫生间后,她冷着脸让他出去等,傅景行无奈地顺着她了。
但他没走远,就等在门后,整个过程中一直忧心忡忡,恨不得直接开门进去,很怕她磕着或是摔着。
幸好黎荆曼始终没事,但从卫生间出来后,她没再搭理傅景行。
一连三天,傅景行在一旁一直照顾她,陪着她,尽心尽力。
只是黎荆曼始终不太愿意吃东西。
第三天的时候,看她又吃了两勺子饭就闭上嘴不肯再进食,傅景行终于皱了眉,有些担忧。
“老婆,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你不吃东西,身体怎么可能恢复的快呢?像你现在这样,只会延长自己的康复速度,增加在病床上难受的时间。”
其实他讲的不无道理,但黎荆曼这时候已经受了三天凡事都不能自主的折磨。
尤其是她有洁癖,伤还在身上,因为行动不便,三天没有洗澡,种种情绪积压下来,已经让她处于爆发边缘。
再被他这么一劝,她直接冷冷瞪向了他。
“傅景行,你没自己的事要做吗?明明有工作,有孩子,为什么要在这里寸步不离的守着?你知不知道你很烦?”
情绪上头的人是不会顾虑他人感受的。
黎荆曼讲话只顾自己痛快,她也确实被傅景行最近无微不至的照顾弄得烦躁又难堪。
病房门口有两个女保镖,就是黎荆曼曾经植物人时期守着她的那个,如今因为她又出了事,又被傅景行千里迢迢调过来。
她们两个都是知道这些日子傅景行照顾黎荆曼有多小心翼翼的,又要照顾她身体,又要照顾她心理,又要想办法逗她开心。
他也不是没事做,年后银行恢复运作,傅景行本来就忙,现在自然也有些非他不可的工作。
银行赚钱靠的可不是一成不变,靠的是不断融资和推陈出新,很多事情都必须靠傅景行拍板定案才能执行。
黎荆曼喜欢安静,傅景行很多次都是把她哄好,等她睡着了才会悄悄办公。
日以继夜下去,他最近气色并不太好,但他没有表现过半分的不满,反而甘之如饴。
两个保镖私心以为,黎荆曼话说的有点重了。
她们也有点好奇,傅景行会不会因此翻脸。
傅景行的脸色的确也是变了一下,眼睛定定看了黎荆曼一阵,见她没有半分后悔,或是想把话收回的意思。
他最终也没有跟她翻脸,只是低头把勺子放在餐盒里搅动半天,重新挖了一勺食物送到她唇边。
轻声说:“曼曼,你还是该再吃点东西,你看你现在,因为身体不好,骂人都没什么力气。”
黎荆曼怔了怔,不确信地看他两眼,傅景行对她勾唇笑笑,眼眸色泽有些暗淡,却仍旧在同她轻声的讲话。
“是不是这个厨子做的东西不行,所以你才不喜欢?
明天我换个酒店订外卖,让他们把菜单送过来,到时候让你自己选,好不好?”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黎荆曼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默默地张开嘴,把他那勺子食物吃了。
其实味道还是不错,只是过于清汤寡水,跟她喜欢的东西确实相差甚远。
不过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除了这些,也暂时吃不了别的了。
傅景行见她吃了,嘴边的笑意就真实了几分,又一勺一勺的喂了她一阵子,直到黎荆曼开口拒绝。
“别喂了,我真的吃不下去了。”
傅景行也就放下了勺子,看了眼碗里的东西,默默地坐在她面前自己接着吃。
黎荆曼抿了抿唇,看他这模样,她心里其实也没那么好受:“你还没吃东西吗?”
傅景行说:“尝一下,到底有多难吃,被你嫌弃成这样。”
黎荆曼就不说话了,看着他一点点慢吞吞地把东西吃光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头发好像有奇怪的味道。
她伤了头,自然轻易不能洗头,医生给她敷了药,黏糊糊在头顶,想也知道不能是什么好味。
黎荆曼是个很爱干净的人,衣服上有一点污渍她都会受不了。
现在自己变成这样,她越想越难受,眼睛看了会儿天花板,泪水唰地就掉下来了。
傅景行正低头用手机处理公务,忙到一半,惯性抬头看她一眼,发现她情绪不对,立马把手机扔到一边。
“怎么了?”
黎荆曼眨着水光泛滥的眼睛看了他一眼,泪水流的更起劲了。
傅景行被她这模样吓得整个人都慌了:“到底怎么了,老婆,你不要吓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