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76:奥默身边的正常人不多了
周日宁静在特雷森最不希望见到的角色有四。
四人的身份地位由大到小,分别是秋川理事长、骏川秘书、鲁道夫会长,以及医务室的千明代表。
秋川弥生与千明代表同为无法预测的,有着奇思妙想的人物,而骏川缰绳则是以清正廉直著称,同时又知之甚繁,自有一份乐于助人的诚挚。
而那特意留至最后提及的鲁道夫象征……
特雷森的学生会长,赛马娘中的皇帝。
她不在官场,却已有着官僚姿态,就算不踏足政坛,也注定能在URA的体制中步步高升,而更重要的——是她那出身。
她是那个象征家的未来家主。
是那个虽然有病但却立于赛马历史背面的,古老家族的未来家主。
她完全是作为新时代的上位者而被培养,知晓暗面,而又心怀理想。
在赛场作为传奇的八冠王,以绝对的压制力君临,在特雷森以优秀的头脑统治着特雷森的学生。
在皇帝面前,太多的马娘都会感到自惭形秽,哪怕是漆黑周日也不例外,区别只在于,同样是觉察差距,大家注意的地方并不相同。
学生们看着会长的传奇事迹抱以憧憬,而周日宁静看着鲁道夫象征迄今为止的人生轨迹,自有几分忌惮。
尤其是她其实很早就和对方有过接触,是在那被速度象征邀请到象征家的时候。
被偏执的老太婆压迫着的小女孩?
不,不该是那样算的。
她记得清楚,那孩子的眼中有光。
黯淡苍白,决然谈不上正常的光。
到如今再看对方眼中的明亮,她从不觉得那是一种正向的转变,只会觉得遍体生寒,再次在心底唾骂象征家有病的事实。
但她又无法忽视自己有过的羡慕。
她没有能算是伟大的梦想,在赛场上有过神采飞扬但最终走得也不甚潇洒。
她的双亲不算特别优秀,甚至连感情也不算深厚。
周日宁静可以轻易抹去他们对自己的记忆,更不用考虑他们各自的资源、能力能对自己有什么帮助。
她一直都只关心自己的妹妹,不去想更多,并只为挣得那属于姐妹两人的狭窄安宁而奋斗,在明在暗,她常常觉得疲惫。
甚至于最后,疲惫地加入了她现役时最为不爽的官方部门——URA协会。
对URA有意见的人有许多,通常是个赛马娘或是训练员都会不爽,因为它是规则的制定者与维护者,恪守着常被称作刻板古旧的规则。
但就算是如此不受待见,要混到这个职位也不容易。
她拼尽全力成为漆黑周日,也同样竭尽全力才坐在了URA协会的诸位委员这个位置。
她几乎抵达了一个极限。
作为一个固执的,只凭自己的力量在泥沼中拼搏、挣扎的女人,她在明里暗里的成就都已非常人所及。
但在很多时候,价值都是通过比对来体现的。
而在更多的时候,你所能抵达的最高点,不过是旁人的起点。
你当然可以用家世的不同,天赋的差异来安慰自己,但当你遇到那些同样固执,同样凭着自己的力量坚持至今,且还具备着远超自己能力的人时……
你便理应升起敬畏。
再多点负面情绪,便成了厌恶。
只是比起厌恶对方,或许更多是厌恶那韧性不足的自己。
她固执且暴躁地干涉着自己所能触及的世界,不论是赛场还是赛场之外,都要凭着力量去压服。
但她最终没能做到,反而在逐渐碰壁中蜷缩。
成为了那曾令她不爽世界的一部分。
她失去了韧性,固守着自己的世界,而鲁道夫象征,却能做到她做不到的事,从那糟糕的家族中长大,在赛场上留下难以超越的传说,在赛场外改变着周围的一切。
就像而今也被人津津乐道着的,丸善斯基与她的训练员与诸问委员会的对抗,那场为了报名德比而进行的辩论,也有鲁道夫象征作为协助者的出席。
那是17岁的鲁道夫象征,在诸问委员会的会长面前侃侃而谈的模样,已然有了皇帝的风采。
更有着能被称作宏大的梦想。
那至高无上的梦想一直悬在皇帝的心头,令她眼中光彩明亮,然后映出黑色的自己。
皇帝身边自然不缺臣子,不缺益友,她看起来与自己截然不同,但周日宁静能够嗅出同类。
那份固执、那份暴躁,鲁道夫象征是毫无疑问的同类,而她有着更甚自己的韧性,去成为皇帝,在整个世界烙上鲜明的自己。
令她毫无疑问的羡慕着,也排斥着两者的相遇。
漆黑的影子与烈阳相遇,也只是徒增心底的不快。
但URA协会的指派也终归是要让她去见面。
作为协会代表人之一与中央学生会交接工作,更要替之后的新闻发布会做准备。
也在这之中,她找到了机会将一部分工作推给同事,忙里偷闲地跑到茶座会来的地方,却见到了如今另一个最不想见的家伙。
奥默的猜测自然不够精准。
如今的周日宁静,在特雷森最不想见的角色有五,奥默.林顿是新晋者无疑。
不论是那比千明代表更加露骨,直白到锋利的目光,还是他那与鲁道夫象征如出一辙,畸形的固执,都让周日宁静忍不住露出自己那同样有所钝化的獠牙。
但遗憾的是,他同时也是茶座的训练员。
这并不是说周日宁静的敌意会有所保留,只是说——他对茶座的了解或许在某些层面上更胜于将其视作整个世界的她自己。
就像此刻,当茶座的声音自后方响起,整个僵住的她便不得不考虑对方的提案。
“稍微有些过激的玩笑,就像我说我们之间的关系总是不太行。”
整理着衣襟,重新打上领带的结,奥默对着那正看着周日宁静的女孩耸了耸肩。
就算是要替周日宁静打掩护,也不可能说什么哥俩好之类的鬼话,奥默的说法一如往常,正是能让那打量着周日宁静的茶座略略放心。
然后转而对周日宁静投以不满的目光:“‘朋友’…有点过分了。”
“抱歉…”在妹妹面前总是柔和的姐姐垂下些目光。
“你应该对……”
“不用叫她对我道歉,”倒是一句话截下话茬,更让周日宁静扭头瞪来的奥默,只是在一手捏着握力器,一手划着半空显现的光屏,“那样只会让大家都别扭。”
“不如聊点轻松些的话题吧,比如新学期的同学见面,是不是会有许多同学围着你称赞那场比赛?”
这倒不是源自猜测,而是茶座所在的教室就在斜下两层,若是没关好门窗的话,奥默能听到的声音可太多了。
“嗯…”而这话题也让女孩表情有些微妙,双耳也晃了晃。
“还有……许多同学对训练员也很好奇。”
“希望她们都不是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而好奇。”
“确实有很多……”茶座微妙的沉默着,看了看那一身正装,显得有些陌生又新奇的朋友,然后再回头看向奥默,“'朋友'难道复生了?”
“……这话可真是微妙,我想她不过是用自己的方法造了具躯壳吧。”
不用抬头也能感受到瞪视的奥默,心说对方真是麻烦,替其说话还要被这么瞪着,还是和茜闲聊轻松些。
后者正给他发了好几张校园照片,甚至还拍了几张与新同学的合照。
问他觉得哪个同学可爱漂亮的大叔发言姑且不提,单看那JK气息浓郁的合照,看起来是转学体验还算不错。
“'朋友'?”
“这…现在弄个身体也不难,是吧?只要提供合法证明。”
“可是…‘朋友’这具身体很自然。”
“诶,呃,工艺确实很好,我都在URA协会兼职了,他们在赛马娘这块的资料,嗯,很齐全!”
什么时候URA协会还兼职人造马娘了,这不得被大炎上……奥默听着茶座‘拷打’姐姐的动静,保持着沉默,乐见其成。
尽管手段单一,但茶座小姐仍能让漆黑周日节节败退。
总是想要发泄什么,暴躁地干涉自己所能触及的一切的姐姐,总是想要压服整个世界。
总是沉默隐藏什么,安静地与自己周遭一切相处的妹妹,常习惯于待在自己的世界。
这俩姐妹便是这样截然相反,而在一同相处时,妹妹才是主动干涉的好奇方,而姐姐则是恨不得一切停滞不变,让她能够安静冷静些。
她好似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孩子,与妹妹立场对调,满怀局促与不安。
便连那份几近偏执的固执也略略消泯,令奥默无奈地笑着起身,一句‘我出去转转’,将空间留给了这对姐妹。
只是刚拉开门,便被茶座叫住。
“对了…训练员。”
“之前提到的同学…也有应该不是因为传闻的。”
“比如?”
“荣进同学和爱慕同学…她们不像会关注小道消息的人。”
“…确实如此。”
NO.177:这不妹妹替你找助手吗
当上课铃响起时,走在校园林荫道下的奥默不免去想茶座有没有准时回到教室,而独自一人的周日宁静是否也会回到她那注定无法轻松的工作岗位。
但不论怎么说,这个时间点的林荫道总是安静且空阔的。
很难有敢于在开学第一天就逃课的马娘,这也让奥默并未急于去见茶座提及的那两位。
虽说奥默在这座学院里的D力发挥有限,但那两位也确实都在他的情报范围内。
荣进闪耀与爱慕织姬,正如茶座所言,他也不觉得这两位会对八卦感兴趣。
这两位之中的前者,最早提及便是在速子与奥默的初次见面,也是交锋中,被速子作为反面例子取笑为‘会把自己的日程表摆在Umastagram上,好似巴不得别人来袭击自己的笨蛋’。
当然,是不是笨蛋姑且不论,但那名为荣进闪耀的马娘确实是会做这种事。
与奥默算是老乡的她,是赛马娘中最符合大家对柏德人刻板印象的存在。
一丝不苟、严谨认真,会制定周密计划,并井井有条的执行,甚至有着做糕点时,会严格按照食谱到不允许称量上有1g偏差的程度。
委实说,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极高纯度的强迫症了。
与其说是影响生活,不如说是成为生活的一部分,哪怕是老乡的奥默也会觉得有些极端,不过也正因如此,他相信对方不会执着于八卦。
毕竟在对待情报的态度上,对方应该与自己一样,对真假不明的东西持保留态度的同时,不去过多在意,除非一定得有什么事要纳入考虑范畴。
当然,首先可以排除的训练员相关——对方是有训练员的。
那训练员甚至还是一位前赛马娘,同为柏德区出生的Moonlady(月亮女士),据采访资料上的说法乃是第一眼就彼此相中,有种早已认识许多年的熟悉感。
相较之下,爱慕织姬虽然没有训练员……
但她也是少数没有训练员就出道,还跑得不错的赛马娘之一。
虽然也仅仅是不错,但这也足够难能可贵,足见其理论知识的扎实与那寻常JK少有的自律。
而且性格上就属于……嗯…怎么说呢……苦大仇深型?
像是比较古早的,走沉默寡言、杀伐果断流的复仇系文书主角。
她身边大抵会有不少人期望她能对八卦消息感兴趣,但那大抵是一种奢望。
当然,这种比喻终归也只是用于比喻性格,她这种性格的形成倒不是什么仇怨,反倒是出于某种负罪者的赎罪式苦行。
而这样的苦行者会对自己好奇的理由……
奥默抬眼迎接那穿过树梢落在面孔上的阳光,清晨的太阳不算热烈,尽管夏季的气温并不算友好,但林荫道下下的微风却也还算怡人。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总警署赔偿的西装足够特别,否则大夏天穿西装三件套,你就算太阳柔和也没用。
而当奥默望见那熟悉的长椅,再扭头见那足球场时,他便略略加快了脚步上前。
坐下身来,划拉出光屏,略作思忖后,敲下了Umaline的好友列表。
【月环蛇:在上课么?】
开学第一天,不论是东炎校园还是极东校园,大抵都不会是认真上课,而是更偏向于体力劳动与社交。
体力劳动是指帮忙拖拽书本、分发书本——这类传统学校常有的环节。
不传统的学校直接上电子书了,每对桌椅都有安置信息终端,力求完全代替不便的纸质物。
而社交,显然就是新老同学与老师之间的自我介绍,包括之后的老师的勉励、演讲,乃至告知学校新器械、新场地、新功能之流的内容。
立马上课是有可能的,但不论是教师还是学生都不会很认真。
毕竟刚从假期脱离,不论是学习状态还是工作状态——大家都是不想的。
所以奥默发的这话也只能说是客套。
而对方理应清楚,但还是回以:
【Curren:卡莲没有哦,如果在上课的话,卡莲就得在认真听讲与回应哥哥上纠结,届时哥哥希望卡莲选哪个呢?】
【月环蛇:问一个问题就得还一个问题么?】
【Curren:哥哥觉得为难的话,不用回答也可以哦~】
【月环蛇:课堂上偷偷回消息的卡莲也很可爱】
【Curren:……】
奥默看着那屏幕,镜片上反复浮出:对方正在输入消息的影像,便再次仰头,看向头顶的叶丛。
叶丛在微风中摇曳,自缝隙中透出的光也被迫晃动着,在镜片上反射着闪动的光。
他不由叹息,想着自己何不回到阴影里,避让这会让双眼刺痛的日光。
但他终归是没有挪身,只是在新消息的微声提醒下垂首,便见屏幕上:
【Curren:刚才哥哥的分数稍微高了那么一截哦,不能骄傲自满,要再接再厉!】
【月环蛇:那我能再问可爱的卡莲一个问题么?】
【Curren:嗯,问吧】
【月环蛇:这两日,你有没有跟人提起过什么陈年往事?】
【Curren:这样模糊的话,卡莲听不懂呢,什么样才算是陈年往事,哥哥能说得更清楚些么?】
【月环蛇:四年前的府中竞马场,就像是这样久远的事,】
【Curren:唔,没有哦,不过哥哥是想起什么了吗?】
【月环蛇:没有忘记一说,自然也谈不上想起】
【Curren:这样啊…不过卡莲好像想起了什么陈年往事呢,因为已经回到了校园,卡莲又能见到姐姐了】
【月环蛇:姐姐?】
奥默一时费解,毕竟他所掌握的情报中,真机伶是位独生子女,不过要说家庭话题的话,他却也知道:
【月环蛇:你还有亲属在学校里工作?】
【Curren:卡莲的爸爸妈妈确实应聘了学院工作啦】
对方敲出了奥默掌握的情报,然后在接下来提到他想知道的东西:
【Curren:不过姐姐不是卡莲的亲姐姐哦,甚至连称呼姐姐也是卡莲偷偷来的,因为卡莲发现她应该很缺个妹妹,就像哥哥一样
说到这一步,哥哥是不是也该有个结论了?】
【月环蛇:我想,你总不至于对你室友介绍了我】
【Curren:诶?不至于吗?卡莲认为,卡莲多出一位哥哥这么大的事,周围人都该知道的吧!】
【月环蛇:我想,我们对‘介绍’这一流程的定义并不一致】
我想问的乃是……在对话框上敲上这么一排字的奥默略略一顿,旋即将其删除。
【月环蛇:不过没关系了,你说的没错,不打扰你上课了】
【Curren:诶?哥哥生气了吗】
【月环蛇:没有,多认识一位潜力马娘,对一位训练员而言总归是好事】
【Curren:是哦,卡莲相信姐姐也能帮上哥哥忙的,她很了解星学甚至是天文学哦~】
“……”
奥默陷入沉默,不由思索着是谁走漏了风声。
新条茜讲述第一天
昨日经历了一轮小更新
修正了金浪内田(黄金船训练员,聊天室好歌剧相关的网友)被一度打错金田内浪的BUG。
修正了丸善斯基全战绩13战12胜被打成9战9胜的bug(卷过头的菊花赏还是输了)
豆知识环节:荣进闪耀的训练员Moonlady/月亮女士,在史实上是她妈
而本章提到的爱慕织姬,史实外婆是托尼比安卡(之前在意罗区章节里出现过的赛马娘)
呃,赛马本身乱七八糟的亲缘关系在作为赛马娘同台出现后就是这样微妙,一如周日宁静与茶座、速子的关系
NO.178:一切都太过年轻
委实说,奥默并不是那么需要天文学方面的支持。
虽说灵魂一直都被重力束缚着,但以当今这个时代,宇宙知识并不算是需要专门去学的冷门知识。
这些东西是会从小学开始就和其他的科学常识混在一起,出现在《科学》书本上的内容。
相对的,常与《科学》分数比并列的《源能学》,也会或多或少提及些天文知识。
不过那就是星象学(占星学)相关了。
以星辰排布来作占卜的星象学,与研究行星运行原理,进行星际探索的天文学,终归是两条不同的路。
在这之中,星象学仍因冷门而保持着一定的神秘感,但天文学却实在是太过透明。
小学时就会被打下些常识基础,到了初中、高中还会在物理课本上多次提及,到了大学更是个能够兼修挣学分的热门科目——当然,学历硬伤的林顿训练员可以跳过这一环节。
跳过不代表缺失,高中向来是个充满可能性的学年分段,很容易竖立兴趣爱好。
更有着为兴趣爱好付出时间的余裕。
新条茜能通过网课提前接触大学科目里的怪兽研究,爱丽速子更是已然具备专业研究员的知识储备。
相较之下,学习时间更加细碎的奥默,却是有些博而不精。
但就算如此,也胜在一个脑有芯片,随时查看。
这是科技技术赋予的过目不忘,为他提供能与新宇宙沟通的知识基础。
基于这一点,他便不须再有什么助手,只需要找些时间多翻翻天文学术语即可。
但……
看着那对话记录,他抬手一划,将整个屏幕关闭的同时,也从长椅上站起身来。
爱慕织姬,是年16岁,赛马娘,主攻方向是中距离赛事,新马战因斜行而被罚降为第4名,但因为在比赛中力压一众选手所以不用参加未胜利战,在石楠赏以压倒性的人气支持赢下比赛,接下来又在希望锦标赛上以半马位优势赢下了比赛,达成首次G1制霸……训练员…她没有训练员,正因如此她的呼声也格外高。
他回忆着对方的情报,朝着蜂蜜特饮贩售处迈进。
就像备战菊花赏的东海帝王一样,那些呼声里都带着几分盲目的狂热。
赛马界的观众们总是在追逐着各种经典与传奇的再现,那就像界门区三冠王书写的四代黄金史
从千明代表起,自大震撼的准备退役而终。
界门区那断绝多年的三冠史,由千明代表写下名字,而紧随其后的,便是鲁道夫象征。
三冠之后又是三冠,令URA协会闪耀系列赛的光彩得以延续,而在鲁道夫象征宣布退役之后,便是成田白仁。
跨越了伤痛,战胜了身负赛马命运的成田白仁,延续了三冠历史,却又在在那之后的一年年末状态不稳,远比前两位更早准备着退役。
于是那界门区的赛马神话,似要就此终结——
——当大家如此悲叹时,那忽然闯入视野的新王,叫做‘大震撼’。
她以那强光一般令人目眩的名字,将闪耀系列赛的名望彻底推至高峰。
无败三冠,七个G1冠军。
正是这样的闪耀,与鲁道夫象征一同,拉高了整个界门区赛马娘的成就天花板。
以至于在她也即将退役时,无数人宛若失了魂一般的难过。
一流的赛马娘能让人看到梦想,能夺得三冠的赛马娘更是肩负着太多人的梦想。
闪耀得连同期的对手们都心悦诚服。
也因此,在她退役后,尽管赛马比赛如期举行,其他选手奔跑依旧,但赛马界却普遍情绪低靡。
火已渐熄,然位不见王影,在王者离去之后,衰落的万物都狂热地寻找着新的寄托。
试图再现故事中的传奇。
他们会对无数被抱以三冠期望的赛马娘狂热拥护,当初的好歌剧正是被如此期待,霸王之名,如日中天。
但,她也终归没能成为那续写传奇的第五位。
三冠的完美成就,不仅要有实力,更要有运气。
愈是群星闪耀,反而愈是机会渺茫。
到那时,狂热的拥护便会化作最可怕的利刃。
但霸王之所以会被称作霸王、霸主,便是有着绝强的霸念蔑视于一切!
她,没什么所谓!
这能让不少圈外人庆幸、感慨——幸好是她被舆论冲击,而不是其他脆弱的马娘。
但就算是这‘造王运动’失败,人们也仍是迫切地期盼着下一代的王选者们出现。
永远如此,永远期待。
哪怕如今仍不乏优秀者的赛事,仍不乏破记录的赛事,甚至有些人的G1散装冠军已经能叠到十几个!
但…
三冠王、无败三冠(在经典三冠挑战完毕时,保持战绩里没有败仗),乃至八冠王……
这样好似遥不可及的成就,永远被人追逐,也永远被人企盼。
当这种企盼几乎着了魔,那旧王的一切象征都会被拆解而出,成为独特的烙印——就像昔日的草上飞也被视作丸善斯基再现一般。
接连无败,上一年的美浦波旁,这一年的东海帝王,不需训练员独自奔跑的爱慕织姬,这些都被宛如大震撼、鲁道夫象征的特质而被无数人翘首以盼。
当然,东海帝王的训练员是远比自己更具从业经验的西崎丰,而作为美浦波旁的训练员,奥默也并不忧虑于她可能的失败以及失败后被粉丝反噬的可能。
倒不如说赛博马娘可能不是很在意粉丝的反馈,哪怕是当初石油佬寄来的真实高达也是被退回去了。
而爱慕织姬,也是如此。
这位赛马娘的独逼元素甚至在采访中肉眼可见,像是‘不了’、‘喂’、‘哦’之流的简短回答实在常见,更有其他同学爆料她喜欢独自待着,对社交并不热心。
听起来就像又一个成田白仁。
但成田白仁还不至于会认真去问怎么处理同学伙伴。
【Vega:就算被我拒绝了,也硬是要跑到我身边来,这些死脑筋的家伙要怎么处理?】
【Umastar:为什么一定要拒绝呢?如果被妨碍到了就说出来,如果没有妨碍就顺对方的意。
过于热情的家伙都不会轻易放弃,一味拒绝反而会让她们愈发起劲】
【Vega:是这样吗?】
【Umastar:历史是由人们的行为编织而成的,小姐。
时间愈是流逝,这份沉淀也会越多,终归会化作值得品阅的书,能让你从中获得某种感悟】
【Vega:我可以不要这本书】
【Umastar:这可真是…我很欣赏你这份态度,但也要提醒你:这份态度难以坚持,待到伱后悔回望时,便会意识到自己荒废了太多的时间】
【Vega:不会后悔,但要怎么做?你会教我吧?毕竟你是那个Umastar】
【Umastar:唔…可别把我当什么蓝色狸猫啊……虽然我想这么说,但唯独这一点确实可以,但我仍对你能否坚持,持保留态度】
【Vega:那你就看着吧,看我坚持下去】
确实坚持了很久啊…但到底有没有坚持到底呢?
站在那摊位前,奥默以指节轻敲柜台桌面。
“三杯蜂蜜特饮,一杯特浓特稠,一杯特稀特淡,加甘草料,一杯中等,同样加甘草料,我能分三个时间段拿么?”
“诶?可以,不少学生都这么做哦。”
“那就谢谢了。”
看了看之前的本章说,别当奥默跟谁说话都删啊……
而且哪怕是会删一些,删得那么彻底的也就与真机伶,因为只有她的愿望和现实冲突
会删记忆也是当时的奥默‘蓄谋已久’,他一直在掐着粉丝数算日子(x
NO.179:青竹回忆:6
“嚯~终于培养出了主动照顾我的意识了吗?豚鼠君~”
还是那个活动室,但却已经不再有周日宁静的身影,奥默正端着一叠卡片,将它们一张接一张地背面示人,盖于小桌。
而在小桌之外的不远处,褐发的马娘刚提起那置于远心分离机边的饮料,那双光栅流动的双眸满意地看着杯身贴上的稠、浓、甘草料标签,喝上一口后更显愉快。
她最爱的饮品自然是红茶,但也鲜少有马娘能拒绝八千三的甜蜜,尤其是她本就嗜甜。
红茶与甜点爱好的体现再明显不过,而她在死缠烂打着茶座给她泡咖啡时,往里面加的奶与糖,更是能让茶座提起拳头的程度。
还得是波旁按着才能避免流血事件发生。
什么?你问奥默在干什么?
奥默在闭目,在静心,在冥想,以免出现训练员伙同其他马娘体罚担当的丑闻。
说实在的,魔人认为弄个板子挂人脖子上认罪,应该算不上体罚。
这还是他在迦勒底那边听来的传统,四舍五入就是异界人类史的认可。
不过那在眼下也并不重要,将手里最后一张卡片也以正面朝下的方式盖在桌面后,奥默方才抬起头来:“在看到一反常态的殷勤时,你的想法不该如此乐观,而是该想自己是否要付出些什么,速子小姐。”
他重新垂下头去,注视着这因早上几次失败的抽卡而全无增加的卡牌群:“比如说,你得在下午的训练里消耗掉这些热量。”
“豚鼠君竟是如此强调等价交换的恶魔么?”拎着蜂蜜特饮的速子不以为意地走近,微微倾身看着桌面那排成数列的卡片,“伱在做什么?试抽卡?”
“一次徒劳无功的对他人占卜,需要多次尝试来综合结果,”奥默说着,抬手示意,“你来。”
“我?”
“我哪怕闭着眼睛都能感觉那卡片下的图案,也就并不适合自己抽卡。”
速子闻言,也不纠结,只是随手抽出一张看了眼,再朝奥默递去:“这算什么?豚鼠君的春天来了?”
“……”
看着对方递来的那张【Renki】/恋鬼,奥默沉默了一下,接过卡片。
“严格来说,这是桃花劫的意味,见血的悲恋,”奥默说着,将这张卡放入桌角边缘的卡盒,“不过就像我说的那样,徒劳无功的占卜,再抽两张。”
“行,那么这个呢?”
速子很是配合地又抽出两张卡片,瞥了两眼又递来。
虽然如今的占卜系各派也都是有着系统规整的学问,速子也对其并不歧视与怀疑。
但训练员这种用怪兽卡片占卜还是比较古怪的,并不熟知这些怪兽的她也看不出能有什么意味。
而奥默看着她递出的两张,其一为【Gan-Q】/眼Q,其二为【AceKiller】/艾斯杀手,不禁皱了皱眉,有些纠结地抬手抹着下巴。
“灵怨与谋杀吗,这都什么东西……”
“这是给谁占的?”听到他咕叨的速子不甚在意,拎着饮料就走向了自己的试验台,凑近那电位差自动滴定装置仔细确认了一下,又转而看向自己高压反应器上的数值。
这些动辄数万联邦币,高级一些就能上十万乃至百万的实验装置,和茶座放置的各式杂物与奥默放置的各种锻炼工具放在一起,让活动室的画风微妙始终。
但会用这活动室的成员显然都不在意,速子甚至继续着早上刚来时未完的各参数调试。
对于十分钟的课间时间真是争分夺秒。
“给意图求助的人。”
“?谁?”
“不确定,我也在想是谁呢,”将桌面上的卡片重新收起整理的奥默,动作颇有几分魔术表演者的行云流水乃至花哨,“会是下一位委托者,还是学校里的马娘,亦或是茶座说对我感兴趣的荣进闪耀与爱慕织姬。”
“但总的来说,我们这样简陋的占卜有着很大的失真性,不必太过上心。”
“她俩对你感兴趣?”速子略略抬头看来,“和那个新宇宙有关?”
“未见面前,一切都不确定,不过你确实提出了个我之前都没有考虑过的可能,或许我该问问直接给茶座发个消息代为询问。”
“说起茶座,周日宁静那家伙是不是来学校了?”
“二重身的传闻已经出现了吗?”
“确实,当数码君慌慌张张地与大和君一同找来时,我便想今天是不是会有什么大事。”
“应该过一两个小时就会知道了,对你们这一届与之后都至关重要的大事。”
“不直接说?豚鼠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谜语了?占卜模拟的后遗症么?”
“赛事改制,赛距拉长,具体会是多少,大概是翻倍的程度吧。”
“嚯?终于要改了吗?”
“是啊,大概会从一分半变成两分多点的差距吧,”奥默淡道,“骏川小姐举过一个不确定是否有参考价值的例,那变化应该是按照上一年的赛马均速统计来的。”
“均速啊……”速子喃喃感叹。
“起步速度,恒定速度,加速与冲刺,各个阶段速度不一,序、中、终盘的距离界定也会相应调整,过几天的竞马场预约应该会爆满。”
“那么你也去挤么?”
“看你们,”奥默说着,瞥了眼空置的好几个座椅,“刚开学要忙的事很多,也不急于一时。”
“茶座和波旁来过几次?”
“茶座一次,波旁零次,我猜米浴与玉藻那边格外热情。”
“很有活力嘛。”重新垂下头的速子,望着自己的面前的仪器,再略略垂首看向自己的双足。
“豚鼠君对赛事改制没什么想法么?”
“有。”
“还真毫不犹豫的回答啊,那我就期待一下你的想法吧,”从操作台前走出的速子,不忘提起面前的饮料,“那么我也要准备回教室咯,你要继续在这儿待着么?训练员。”
“等一场上午的校内热身训练赛,应该不会太久,”奥默微微颔首,“在这之前我还得去慰问一下上司。”
“骏川缰绳?”速子有些诧异,对于训练员的上司都有谁这个问题,在这座没有副理事长的学院里,无非便是理事长与理事长秘书。
总不能是学生会的那几位,虽然那几位掌握的校内权利也确实在所有训练员之上。
“没错,正好她也是对大部分教职工与学员都足够熟悉的能人。”
“你还真是做什么都不单纯啊。”
“我就当你夸我效率了。”
“当然咯,我认可的豚鼠必须得跟得上我的能力,最好再能对我的饮食起居完全包满!”
“你有点为难耗子了。”
“那就是训练员。”
“训练员也不会有这种职能,还有你是不是该动身了?准备用走廊展示末脚?”
“对赛马娘而言,不过是小事。”
“被风纪委员抓到就会是大事。”
特雷森的风纪委员长是青竹回忆,同时,生野狄杜斯与爱慕织姬是总务委员,保健委员是目白阿尔丹、超级小海湾、樱花桂冠——特雷森突出一个学生自治
NO.180:特雷森铁人传说
【月环蛇:骏川小姐,方便拜访吗?】
【骏川小姐?】
大学部,理事长办公室的一侧,拎着饮料的奥默,敲响了那与隔壁材质如出一辙的大门。
没有回应。
安静得就像空无一人,令奥默微妙地打量着门上的握柄,探手拧转,察觉到没有锁的瞬间,他便瞥了眼空无一人的走廊,旋即推门而入。
便见那在桌面堆叠几近半米的文件,还能听见那混在文件堆中的轻微鼻息。
轻柔的关门迈步,奥默慢慢走近,将那蜂蜜特饮放在桌面那为数不多的空闲处。
转至桌后,看着那绿衣秘书那疲惫的睡颜,青年稍微想了想,还是提起指节,轻轻敲了敲椅背。
“诶…啊,林顿训练员…我怎么……”睡眼惺忪,毫无疑问,甚至看着有几分低血压的症状,让那骏川缰绳稍微沉默着,像是在等待开机成功,旋即骤然站起身来,“我睡了多久?!啊!”
这一站起身,桌面上的叠叠乐就开始晃动,还是奥默眼疾手快,右手呈爪,悍然虚按,便有与此同时浮现的银色魔爪自上方按下。
稳稳当当,你可以永远信任法师之手.ver1574,直至法师联合协会推出更加便利的全新版本。
“谢,谢谢,”而眼见这一幕的骏川缰绳心有余悸,当那略略放下的心在瞥见了桌角上的蜂蜜特饮时,又整个提起,“呃,林顿训练员,那杯蜂蜜特饮是……?”
她紧张的问,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看着那朴素的包装背面都能认出饮料很成问题。
当然,这也不能完全算是问题。
“这样也能认出它,学生们真就如此钟爱于它么?”
“呃,啊,是的,那么林顿训练员这是……”
“周围的女孩都喜欢这东西,我合计了一下或许也能给你带一杯。”
“原来如此,我……不,没什么。”
她欲言又止着,而奥默视若无物地忽然道:“10:24。”
“…?”
“我不清楚你睡了多久,但我知道现在是10:24,”垂下了激活光屏的手指,奥默退后几步,在那就近的待客座椅上坐下,“你能做到多线程工作么?不能的话我可以先等一段时间。”
“啊,可以,”眼见奥默如此,便也不再考虑正式接待地重新坐下,骏川缰绳麻利地抓起面前的文件与笔,“您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绝口不提之前的失态,以及更早时的失态,骏川缰绳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桌面。
还好没有什么水迹,虽然不小心睡着了,但自己的睡姿应该不算差!
应该吧……骏川缰绳有些不确定。
又没人评价过自己的睡姿,而自己总不可能给自己录像。
她不禁抬眼,在文件山的缝隙中偷瞄那坐在侧边椅子上的林顿训练员,后者那多出支眼镜的视野正望着半空,严肃认真的模样看起来就像也有公事在忙。
“本就觉得你说不定会累垮,特意来慰问一下,不过还真希望我只是想多了。”
划过新条茜发来的新消息,再划过同样‘开学’的某位毕姓外星人发来的新消息,奥默不由心头感叹。
大家的年龄相差无几,甚至毕泽还比自己大些,但他们都还在学校里坐牢。
而自己,已经成了狱警!
桀桀!
心头如此畅快,表面还是不动声色的奥默,顺便划走了企鹅物流的新消息与归源之堂的新消息提醒。
这俩群都和训练员聊天室一样,属于奥默有事没事就去窥个屏,而水群这事儿要看够不够闲,他现在自然是不够闲的,因为他还得去给某个仍在数据宇宙遨游的战机发消息。
“呃…其实是,嗯,我的时间规划出了点问题。”
本想说是昨晚丸善和千明硬带自己兜风又喝酒的问题,但终归还是没有说出口的骏川缰绳,划在文件上的笔触一顿:“多谢林顿训练员的关心了,不过也稍微有些意外。”
“意外什么?”看着超级特工传来的简略文字报告,奥默已然习惯于新宇宙留下节点的一无所获。
想着若能缩小整个网络宇宙就会轻松许多,但那对网络居民与网络使用者而言都大抵是一场过于庞大的浩劫。
“只是一段时间不见,林顿训练员似乎变了许多。”
“错觉吧,也就多了副眼镜,还是平光的。”奥默一脸严肃地划着Umastagram的页面。
开学第一天,马娘们发推都很活跃,不仅仅是中央,还有地方,但基本都是些#感谢训练员#、#顶峰相见#、#沉淀#、#老兵冰蜂蜜特饮#之类标签的无意义推文。
“只是觉得,如果是暑假前的林顿训练员,或许会直接将说明来意,然后转身离开。”
“听起来像是来找NPC接任务的玩家,我给了你们这种印象吗?”
“嗯,林顿训练员很注重距离感呢。”
想着丸善在喝醉时的抱怨,骏川缰绳便不免感到无言,在自己忙于公务的时候这些人倒是肆意玩乐、交际,发泄情绪的时候倒是叫上自己了!
这倒也不算差,毕竟她也加班加到很有情绪,也趁着喝醉喊喊差不多了,代价就是如今……工作没能做完,中途睡过去还被人看到!
还好是林顿训练员吧,如果换成西崎训练员,大概立马就能传遍整个中央圈子。
“听起来像是说我现在很没边界感,”奥默有些无言地抬头,“对了,不试试那蜂蜜特饮?我听说那东西还是热着时比较好喝。”
“啊,嗯。”骏川缰绳自文件缝隙中朝饮料探手,却将塑料杯整个倾斜,令她不自觉地睁大眼睛时,又见那本要摔下桌的杯子反而整个浮起,落到自己面前。
奥棚常见念力,但是美菲拉斯。
“当心些,骏川小姐。你的状态似乎差到了一定程度,我建议你再休息一段时间。”
“不行的,这些工作都得尽快做完,然后我11点时还要去和理事长一起接待电视台的几位来宾,下午就要召开正式发布会……晚上还要日常巡视,而且秋季赛的前瞻部分也很重要,校园选拔赛也要开始准备了……”
感觉她都快哭出来了……奥默稍微瞥了一眼那文件桌,陷入难以安慰的沉默。
虽然那声音并无哭腔,但奥默看着她那越说声音越低的模样,想着这种时候大概该说说还在假期时的美好回忆——却也想起她在暑假中也要管理那群训练员与担当马娘。
夏日集训的统合安排,也在她的工作范围内。
而在那些训练员都得以解脱的暑假末的……
这位秘书大抵也在进行开学事务的整备。
特雷森高度学生自治还能够正常维系的现状,正是建立在学生会长那超人般的专业素养与理事长秘书的那铁人般的工作坚持上。
他能说什么呢?
总不能替她干活吧?
且不说有没有那份能力,光是那些涉及校方立场的文件也都肯定不是他一个训练员该翻的,而且委实说……
骏川缰绳的问题不在于秘书工作,而在于她自己的工作态度。
毕竟秘书是不需要把所有工作包圆的,就像并不是所有管家和女仆都该会打架、会射击、会驾驶、会切人、会时停。
骏川缰绳那莫名的责任心造就了这种工作量,就凭她刚才念叨的都能让奥默头皮发麻,她却只是沮丧。
然后沮丧了没几秒,就又能听到笔触在纸面滑动的声音。
铁人怎么说?铁人。
奥默考虑着要不要给秋川弥生发个私信什么的。
NO.181:星辰的闪耀,自我的燃烧
虽然对方的办公室就在隔壁,但人大抵是不在的。
有些人的梦想是坐办公室,有些人却总是逃出办公室。
不过大伙儿对工作号的来讯通常都一个态度,所以奥默也不确定秋川理事长是否搭理私讯。
虽然也想过速子那个‘提神药剂’,但那东西也就奥默喝了能幼龄化,换成其他人大抵都得肉体年龄朝后推——那对成年人就是老个一两岁了。
这样的副作用,大抵对女性尤为致命。
所以奥默压根没提。
但他也没在那儿坐到校内热身训练赛开始为止,而是在秋川理事长确实回讯后,便对骏川秘书提起了荣进闪耀与爱慕织姬。
众所周知,每个岗位都通常会有一位写作顶梁柱,读作加班Man的存在。
企鹅物流有个伊斯,中央特雷森也有个骏川缰绳,罗德岛有位罗夏博士,而迦勒底……据说迦勒底的加班传说主角换过好几届了,而今具体是谁,奥默也不清楚。
但不同点在于,伊斯仅与企鹅物流核心成员们熟识,而博士所知的也多是作战干员。
迦勒底姑且不表,但骏川小姐,却是不论是训练员还是赛马娘还是校职工,不论核心还是边缘,都有着或多或少的了解!
这,才是铁人!
不仅高强度工作的同时,还有关注旁人的余裕。
这是个会和宿舍长、风纪委员长们一同巡视校园的秘书小姐,也是个会协助训练员们工作,更愿意为赛马娘解惑的秘书小姐。
她在校园中的出现频率之高,常被训练员形容以神出鬼没,奥默猜想那多少有几分出来透气散心的成分。
但就认识那么多人的结果看来,她的散心大概没有真正成功。
当然,她也不会抱怨。
作为理事长的秘书,她必然要注意公众形象。
而作为无数训练员又敬又怕的上司,更作为无数马娘尊敬的骏川小姐,她也无法抱怨。
好在她并非孤身一人。
不只是收到短讯后,立刻回复会回来探望缰绳的秋川理事长,更有那会拽着她兜风喝酒的丸善斯基和那同样神出鬼没的千明代表。
虽然她没有说,但奥默却能注意到垃圾桶里有点冒头的点心包装袋。
放置在顶上,已经冒头的包装袋,以整个办公室内的卫生保持,大概过会儿就会清理,而那袋子大抵也是最近的。
早上更早的时候,或是昨日的时候。
同样的包装袋他在早上才见过,就在茜发来的照片里。
在那照片中,她和速子、波旁把茶座挤在中间,位于聚焦中心的女孩面无表情中带着些许厌烦,因她被峰峦环绕。
奥默虽然在不要看那里挑战中失败,却也还有在那之后注意后方放置物的余裕。
熟悉的点心包装袋,那是被称作和菓子的极东式点心,奥默曾被速子缠着,然后给茶座和波旁买过,清楚那东西本质糯米塞豆馅,放不长。
保质期是两天,但通常希望当天即食。
而在昨天傍晚,千明的Umastagram还更新了一条带照片的推特。
推特内容是学校老朋友聚会,照片看起来是一家路边居酒屋,没有谁露脸但是却能看出两位酒友那光洁白皙的小臂。
不难想象为什么骏川小姐状态这么差,奥默也不禁微妙于为了松弦而给自己送上另一道烤架是否值得。
但想来和朋友喝酒的时间总归是快乐放松的。
既已如此,便也没必要衡量是否值得。
而且本就时间对不上的朋友,每一次的聚会,都无所谓值不值得。
奥默曾从一位老精灵口中听过这话,虽还没有亲历的实感,但看过那么多‘例子’,便觉这话大抵没错。
而且委实说,感觉也快了。
而今毕泽再入高三境界,大卫也有阵子没联系,而相羽兄妹又常在另一个世界——数码世界这地方可以说近,也可以说远,能联系到就能很快见面,联系不到就另说了。
而那俩兄妹,妹妹在现实世界待的还频繁点,哥哥就真的天天都往深处走,很有冒险者精神,也很有失联经验。
奥默不由叹息。
他自认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当他离开那友人众多却又过得无比忙碌的骏川小姐办公室,转而前去教学楼后方的训练场时,还是会不由产生一种对比。
一种生活方式的对比。
毕竟他已从骏川小姐那儿获取过两位赛马娘的近况。
‘爱慕织姬么?那也确实……若说荣进闪耀小姐虽然个人习惯有些特别,但也决然谈不上问题学生的范畴。’
‘嗯,她没有遇上过什么麻烦,但爱慕织姬那孩子,就不一样了。’
‘她不仅很难交流,还总是给自己逼迫式训练,我在上学期就请示过理事长能否给她单独安排一次训练员推荐,但理事长却拒绝了。’
‘嗯,就像你说的,那孩子根本没想法,她都没有想法,给她一次机会也只会被当做妨碍,我能理解理事长为什么拒绝,但我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你说她对你感到过好奇?那…林顿训练员,你能不能帮帮她?’
我也得能帮才行啊……
事到如今,去看爱慕织姬已不只是对茶座特意提及的回馈,动机更是能算上一层为骏川小姐分忧的训练员回馈,但说到底,他还记得当初那段简短的交流。
那孩子以自己的理由走着和过去的自己相似的路。
自己都已经有所改变了,而她显然还在继续。
时间这东西,重要的从来都不是长度,而是价值,昔日的奥默便会为了价值、为了效率,而抛开一切‘反馈不足’、‘效率过低’的交集,他便能理解爱慕织姬为何自始至终的态度。
他怎么能不理解呢?
他在四年前就已劝过,但对方执意坚持。
而他也清楚,十来岁的年纪,通常是需要亲历才能懂得的年纪。
有些人对书籍、对经验的吸收能力极强,从小就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乖巧懂事,不惹麻烦,亦不露破绽。
这样的人极少,少到让教师这一职业不论是在哪个年代都一样吃力。
更多的人,是一定要撞一次南墙的。
不撞南墙不回头,甚至于撞上一次还不够,因她并不是真正的不懂,而是她心头有着不愿退的执着。
【那你就看着吧,看我坚持下去】
当奥默踏入训练场一侧的看台,听到陡然盛烈的呼声时,他便瞧见那在茵茵草地中疾驰的流星,以破开一切的气势冲在中盘,不断拉近着与上一位的距离。
追行,厚积薄发的跑法,在队伍的尾端保存体力,最后阶段冲刺反超,中盘后期是这类跑法闪耀的赛段,但眼下却还在中期。
中期,她便如草地上一道行进的苍蓝之星,驱驰前压。
其面容坚毅,其目光锐利,始终微微张口调整着呼吸,被赛场上的超高速摄像机同步放送于半空无数屏幕之中。
而在俯瞰赛场的视野中,更见她那正被无数苍蓝流光环绕的身姿。
那身姿轻易踏下逃马在一千六百米中奔行积累的优势,以狂暴的步伐越过同样一年生涯的马娘,一个又一个。
还未到极限,还在继续超越,那身姿是如此的夺目,以至于场中已经有人喊起了她的名字。
“爱慕织姬!!”
呼声阵阵,显出过人的人气,而在这之中,始终安静的奥默却只是蹙眉,从场中转而重新望向那上方屏幕。
屏幕中始终有着超高速摄像机所捕捉到的画面,那清晰面孔中,唯有对胜利的执着。
以及那仅能从细微表情中观察到的,燃烧殆尽者的裂痕。
那是熟悉的黑暗。
NO.182:漆黑之星
值得一提的是,就像一本极东漫画中的运动竞技类那早期与后期的画风常是两个世界那样,赛马娘亦是如此。
现役一年与两年的差距宛若天堑,待到三年那更是足以藐视大多古旧的赛场距离。
所以才会有赛事改制,才会有分级制度。
所以与茶座一个班级的爱慕织姬,并没有和茶座一个比赛轮次。
相较于刚开始赛程的茶座,爱慕织姬已是跑过一整年的前辈了,她所驰骋的赛场上,自然充斥着像她这样迈入第二年的同级马娘。
但——仅仅是资历同级,却不代表实力。
哪怕这是精英云集的中央,在那只能容下最多18人的赛场轮次中,她便是毋庸置疑的最强。
那伏低身姿的奔行犹若疾驰的彗星,在终盘弯道过后的直道掀起能让赛场护栏系统激活的飓风。
冲线!
即便是过早的加速,即便过早的加速会导致最后直道的冲刺后继无力,那追逐者的全力爆发也未能追上她那凌厉且狂暴的末脚。
以大差姿态迎来胜利的她,理所当然会被更多的训练员与工作人员所包围。
爱慕织姬是位知名的,尚未被签约的赛马娘。
且根据传闻,她也没有对一周后的校内选拔赛的兴趣。
所以这模拟赛便显得那般难能可贵,能让这位独来独往的赛马娘得以在正式赛场之外的地方展露实力。
尽管通常的训练员们都不会考虑基础已成的赛马娘,且爱慕织姬的态度与意向早已在过去的一年中为人所知,但当你足够优秀、足够亮眼时,仍会有许多机会为你驻足。
中央的训练员,就像马娘一样是层层筛选。
专业者是基础,除此之外,更要有对马娘们的关注爱护,乃至于和青春期少女们相处应有的韧性。
愈挫愈勇什么的,就像西崎丰训练员不止一次因为摸马娘脚踝而被踹进医院——出来还敢!
而这样的家伙在中央还不止一个。
光就奥默在原本搜集的情报,再通过聊天室里的窥屏印证,就能得出一个‘情报需要更新了,现在足有26个训练员在医院办了会员卡,比原本所知的还多四个’的结论。
比起叱责色批之多,不妨叹息这帮人对肌肉判断的方式如此原始,分明他们在医院接受治疗时,可见过那么多的高科技。
至于西崎丰伸长脖子嚷着‘传统手艺不可丢!’的样子,也就不去多提了。
至少眼下,奥默远远地看着那五位同事形成的小型包围圈,便不由感慨好人还是多(x)。
而面对这群‘好人’,那一脸冷淡的马娘只是接过校职工递来的毛巾与水,对那几位训练员说些什么。
与那几人稍远些,却又与奥默所处位置较近的地方,还有数位训练员在窃窃私语:
“乔治他们那几个可真有毅力啊,那家伙是第四次了吧?”
“岂止,好像课间还找过,这执着劲我都快怀疑他喜欢那学生了,虽然他说什么只有成为她的训练员才能修正她的态度。”
“他就算真喜欢也没用吧~那孩子连骏川小姐的面子都不给,第二年的历程还打算自己一个人。”
“真把自己当皇帝了?鲁铎象征可是有一整个家族做后盾的,她家境很普通吧?”
“是啊,普通三口之家,她是个独生女,但感觉父母怎么宠都不至于给她宠出这种傲气。”
“傲就傲吧,天赋也确实好,跑得很不错,不过最后看着有点超负荷,还这么下去有崩掉的危险啊,看乔治他们能不能靠死缠烂打成咯?”
中央的训练员总是不乏眼力,能看出爱慕织姬问题的人也不会只有奥默一个,甚至于那些上前说着什么的训练员中,也有着想要解决问题的人在。
看着颇有几分饱和式救援的味儿来,也是让奥默不由表情微妙,却也清楚那些人都是白费功夫。
对通常的马娘而言,你可以许以担当马娘应有的零食待遇、甜品待遇,再许诺以未来的成绩,声称自己一定能发掘出她的潜力,甚至于咬咬牙以笃定般的口吻,认定自己能够助她屹立顶峰……
——这些话术足以涵盖大部分马娘与训练员的签约要素。
训练员既是老师也是运动教练,不仅要将马娘当做一位芳龄少女,更要将马娘视作追逐荣誉的跑者,这正是一般意义上的相处之道。
但……
倘若那位马娘不仅是少女与跑者,还是一位殉道者呢?
【Vega:会有能笃定自己能带出冠军的训练员么?】
【Umastar:翻翻赛马史,能看到不少。
但若要以足够理性的眼光判断的话,所有的绝对都只是话术的一种,现实的可能性,哪怕荒时协会的占星师也不敢定死。
人能锁定的未来,只能是不会被轻易干涉的片面光景】
【Vega:所以那些训练员都是骗子?】
【Umastar:因人而异,这世上从不缺少画饼的人,但也不代表诺言无用,小姐。
即便未来无法知晓,也不能否定奋斗的当下,你无法改变过去,但却可以创造将来。
所以切勿听天由命。
不可停止心脏的跳动,不放弃者,方可谓之不凡】
【Vega:你好像以为我要寻死】
【Umastar:心灵的死亡远比肉体受创更为致命,小姐。
你们以时速70公里的高速奔驰于绿茵,稍有不慎便会害人害己】
【Vega:你真的很擅长说教,任何一个话题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Umastar:但即便如此,您也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Vega:我不是来听大道理的】
【Umastar:这并不是什么大道理,小姐。
这是与您切身相关的预言,无关星光,只有黑暗。
我想你大概有着某种心灵上的枷锁,且不愿表露,但你有倾诉欲,而倾诉欲本身也意味着心有不安】
【Vega:……】
【Umastar:你既点开了私讯而非在动态下的回复,就不要将这场对话视作偶然,不要逃避内心的想法,也不应对其多做修饰。
说吧,小姐。
这已是第三次重复了。
我并不在乎您对我过往话语的轻视,也不在乎您只是来找我寻求当下问题的方案。
向我寻求指教与解答的人远不止你一位,我也并不因此而感到负担,倒不如说,以我这微薄的见识,能帮到你们便如我所愿。
但,您迄今为止所求的解答,都不过是些小小的并发症,Vega小姐。
凡能在黑夜中发光的星点,皆是燃烧自我的天体,但单一的星点是照不亮黑暗的,它只是一种饮鸩止渴的具现。
所以也是时候揭晓了,不是么?
能让您如此执着于成为漆黑之星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告诉我,真正为你带来这一切的病因】
标题是布莱泽的ED名,同时也是笔者很推荐的歌《BLACKSTAR/漆黑之星》,不过完整版应该还搜不到,只有别人上传的视频版
以及……嘿!嘿!嘿!什么马薄荷什么魅魔,奥默可是纯正魔人血统,更没有什么魅惑别人的能力好吧!魅魔能说出上面的话吗!!
顺便一提,爱慕织姬出道战因为斜行而被罚了,自行对照某句告诫
NO.183:事件不走向我,我走向事件
“通灵有成么?爱慕织姬小姐。”
走在那稍高且更远离赛场的楼梯之中,突破了训练员包围网的爱慕织姬,忽然听到这样一句询问。
也就是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问题,让她的步伐顿住。
扭头,便见那额前有着一缕银发,令她想起东海帝王与鲁道夫象征的黑发青年。
像是个外区人,有着明显属于西方人的脸型,而那对藏在镜片后的暗红眼睛正凝视着自己。
爱慕织姬觉得那张脸隐约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没能想起,倒是见到对方朝自己轻轻挥手,还指了指他一旁的座位。
模拟赛的观众并不多,因而空出一大片的阶梯式座位中,只有他一人坐在其中,还穿着一套看起来很热的休闲西装。
而当爱慕织姬走近过来时,还能清晰看到他竟打了领带。
看起来无比正式的领结下方,是白底黑月的少见纹路,而且也是在这个距离下,她才注意到对方的西装左胸绣有阴刻般不起眼的蜿蜒蛇形。
那图案只在特定角度下可见,但会因反射阳光而变得略微显眼。
不论怎么说,这都是个过于古怪的青年,若非他胸前还扣着训练员的蹄铁形徽章的话,爱慕织姬是决计不会走过来的。
不,就算是真的训练员,她也不是那种被邀请就会回应的性格,说到底,一切的原因还是因为那句话。
“你是……”
“奥默.林顿。”青年微笑着道。
比起刚才那几位训练员的强颜欢笑,他的微笑要自然许多,而这个名字也令她微微一怔,理解了那份熟悉感从何而来。
在一大早时,她就从那任性的室友那儿听过这名字,想着那位室友虽然任性但也不乏眼界,能让机伶称作哥哥的人,哪怕是她也会有几分好奇。
而在这之前,她已在那无孔不入的新闻与杂志上见过对方的模样,更见过对方那在暑假末时声名大噪的赛马娘。
其中一位,是她的同学。
就像他此刻抬手所指的方向,爱慕织姬顺着看去便能远远瞧见一道漆黑长发的身影。
那是曼城茶座同学无疑。
整个班级里只有那位同学有着那般长及腰间的黑发,会在课间时被其他同学围绕着询问她是如何做到的柔顺保养。
而在此刻,那以她的实力看去也觉得是小得模糊的身影似乎正朝着这边,甚至还挥了挥手。
她是怎么辨认的?
爱慕织姬不由垂首看了看自己的体育服,在脱掉了那标有序号的小背心后,怎么看都不算显眼。
而面前这个青年虽然穿得有些醒目,但在这个距离下和其他黑衣服区别不大。
也就在她心头闪过这份疑惑时,那仍然保持坐姿的青年也轻轻挥手,旋即回头看向爱慕织姬,接续着之前的介绍:
“是茶座的训练员,听她说你对我感兴趣,恰好,我也对如今的你有些好奇。”
“如今的我?”爱慕织姬怔了一怔,立刻抓住了对方话语中的重点。
但对方并不急于回答,反而很执着那仪式感一般地,再次指了指一旁的座位:“不妨坐下交谈。”
爱慕织姬还在站着,即便对方的话令她很是在意,她也没理由在这种地方驻留。
哪怕是此刻,面对对方的二度邀请,她也只是冷脸以拒:“不用了,我只是问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遗憾,看起来你已经对我不感兴趣了。”
“说着这话时你的表情一点也不见遗憾。”
“在遍布各式辐射的宇宙,天体总是需以厚实的大气来保护自己,爱慕织姬小姐,同理,靠谱的成年人都得学会隐藏内心。”
“…”爱慕织姬很久没听过这样的夸夸其谈了,鉴于对方是同学的训练员,更是室友认的哥哥,她克制住了嘲讽欲望。
但不论怎样,心情都好不起来。
面对这个谈不上油腔滑调,但又决然不算是老实的男人,她有种远比之前被几位训练员纠缠更烦躁的感觉。
于是奥默眼中所见的黑暗之形亦愈加浓烈,便连那若有若无的轮廓都在他那暗红色的眼中挣扎,黑色在其中凝成竖状的狭缝,一如某种冷血生物的眼眸。
“所以,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爱慕织姬退后了半步。
哪怕是隔着镜片,她也注意到了对方忽然裂出缝隙的红眼,那种目光令她极为不舒服,很轻易地就会联想到对方西装绣出的纹样。
她不想去问,对方古怪的地方又不止这一个,这青年虽为她所好奇,但真正见面到现在,她已经有些后悔一开始的好奇。
甚至有些担心同学。
曼城茶座同学竟然有个这么怪异的训练员吗……联想到对方的担当应该是那个爱丽速子,她便更加坚定了不要训练员的决心。
“只是一句别出心裁的问候,倒也没有别的意思。”
揣回衣兜里的手指捏着恋鬼的卡片,怨灵鬼的怨念正与那随主人的排斥一同放射的负能量作对抗,而负能量的主人对这一切恍若未觉,已然算作是回答了问题的答案。
这本不应当。
研习天文者都应做好精神上的防护,因这世上的天体并不都能随意观测,就连儿童读物上都会提及某些外神的恐怖,祂们虽缺乏对物质世界足够强力的干涉,但神明本身的位格仍能告诉凡俗生物们何谓‘不可直视神’。
“既然这样,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只觉遇到个彻彻底底古怪的家伙,爱慕织姬已不打算在这儿浪费时间。
跑完比赛的她还准备去做耐力自主训练,训练场要被下一批比赛的同学占用,那就得尽快转去健身房。
这学校学生这么多,内卷怪也绝不止她一个。
“慢走,爱慕织姬小姐。”
微笑着抬手,目视对方转身离开的背影,奥默对她的注视直至完全消失在视野为止,眉角开始抽搐。
立马摘下了眼镜捂住眼睛,自那眼中裂缝弥合的瞬间,怨灵鬼的刃光闪烁,破碎的黑气便与眼角的血一同溢出。
那若有若无的轮廓也不再痛苦,在力竭的跪坐姿态下,朝着奥默行礼致谢。
而奥默还在擦拭着眼角的血迹。
以他所知神秘学中对双眼以门户的定义来如此使用恋鬼的力量,虽然算是成功的尝试,但偏偏自己操作得不是很好。
指令下达得不够细致,没被对方所伤反而被自己的力量所伤。
好在也只是小伤,令他仍能看到对方的动作,只道:“近期不要回她身边,暂时待在茶座那儿吧。”
那与爱慕织姬的背影颇为相似的轮廓却摇了摇头,然后起身较为正式地鞠了一躬,旋即,转身一晃。
那本就不清晰的轮廓在行动时更加难以辨认,奥默还只是下意识抬手,便见对方完全没了踪影。
无处安放的手也重新放下。
略作思忖后,再次抬起,敲起了光屏。
【月环蛇:骏川小姐,请问最近那位爱慕织姬同学有没有收到过类似恐吓信之流的东西?】
敲完,后退,再点击,开敲:
【月环蛇:发挥你的实力,问出你室友在暑假前与暑假中都常去哪儿训练和休息,她有被人为加害的可能,我会让茶座在课堂内注意她,而你要在课堂外努力,总之先隐秘调查,收到回一下】
【Curren:是这么大的事吗?!】
【月环蛇:我没必要危言耸听】
【Curren:等卡莲消息!】
NO.184:真机伶:我先标记所有人
人为加害…
待在操场中的真机伶,稍稍垂下了手机。
模拟赛是每个班级都会来一次的,但因为训练赛的资源有限而需要轮替。
好在姑娘们的奔跑向来迅速,几分钟一场的轮替倒也效率,而在这样的等待中,活动身体免受伤害的热身环节自然是必不可少。
两两分工的互助拉伸也不会持续多久,在那自由活动的等待时间中,她便想不到自己会收到这种堪称‘噩耗’一般的消息。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会将自己多了个‘哥哥’的事说给室友听,绝非心血来潮。
倒不如说,真机伶这样的人,一言一行皆是用心考量的结果,唯有这样才能塑造出无懈可击的可爱,就连蹙眉烦恼的姿态都惹人怜惜,会令同学们下意识的询问关怀。
这件事是她们帮不上忙的……真机伶这么想着,便也会露出振作的表情说着遇到了些小状况,感谢大家的关心这样的话来。
然后自顾自地朝着人群边缘走去。
她也是有极限的,像是过于专心思索着什么问题时,那副不自觉的严肃便显得不是那么可爱,也不想让他人看到。
当然,这时的她还未进入那般专心的领域,她还能维系着表情与步伐上的余裕,回想整件事的一开始——那是在两年前,在她被安排至高中部的爱慕织姬同寝没多久的时候。
在那时,她便很快注意到了,这位素来独来独往的室友就连网络社交也无比匮乏。
在那没有开启不可见功能的主页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动态与帖子,以及少到个位数的关注列表。
【Umastar】赫然在列。
当然,那时的她很清楚老师的粉丝众多且不乏马娘,甚至不久前还在校园里听到一些擦肩而过的陌生同学在闲聊中提及‘Umastar’这个字眼。
但对自己那网络社交匮乏到几近干涸程度的室友而言,这显然很值得关注,也很值得深挖的点。
她自然活用过自己那名为可爱的优势。
由此验证了对方的冷淡与孤僻,并不能贯彻始终。
死缠烂打是有效的,装可怜也是有效的,真机伶以这样的方式驻步加深对室友的了解,甚至能够发现对方有着对蓬松柔软之物的爱好——
——面对毛绒布偶,还是被褥抱枕时,那位室友都有着明显的动摇,甚至在琵琶晨光前辈偶尔出现在学校里时,她还会对那看起来非常蓬松的发型投以长久的注视,很让真机伶担心她会冲上去挼学姐脑袋。
除开这份在人前都隐藏得很好的爱好,这位室友也曾帮助与父母走散的孩子寻找父母,还会催促自己早些休息,一脸冷淡的帮自己尽快完成作业。
与奥默提及的‘姐姐’说法并非一时兴起,真机伶确实觉得室友很多时候的表现都像个故作冷淡实际非常热心的长辈。
加之年龄确实存在差异,以及对方被叫‘姐姐’时那过大的反应让她感到格外好奇,所以她便不少这么叫。
当然,对方一次都没认同过,甚至常常一副生气的样子教训自己不要随便喊,但……又有谁能拒绝泪眼汪汪的卡莲酱呢?
所以她还是会知道室友与老师的往事,甚至于在最初真机伶尝试‘攻略’冷淡的室友时,‘Umastar’是个很好用的话题。
双方所拥有的谈资都能够构筑对话,而最重要的还得是彼此对这一话题的兴趣——在老师退出网络的当下,会时常想起他的显然不只是自己。
而当听闻她也不清楚老师近况的失望与小小的窃喜自不必提,在得知对方与老师的交流并无‘记忆删除’这一流程时的小脾气也无需多言。
但最终,让她对室友提及奥默.林顿的原因,也并不只是同被一人指导过的‘师门情谊’。
事实上她并未直接提及哥哥就是Umastar,仅仅是以‘自己多了个哥哥’这一角度提及了些奥默.林顿的事,相信只要是这样的话,爱织姐就会略微留心,却又不至于过多上心。
毕竟…有件事她也不太确定。
那便是爱织姐会对Umastar老师亲近还是远离。
在过往的对话中,她常讲述老师那过多的大道理,埋怨其说教感太过浓烈,说话更是辛辣无比。
当提起这些时,对方那厌烦的表情不似作伪,常让她不由感慨——果然会有人比自己更受不了老师的说话方式。
而比起那在网上的陈年旧事,爱织姐最近给她的异样感愈来愈重,也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点。
正如骏川缰绳对奥默说的那样,真机伶也觉得室友的训练强度高得不正常。
在这一点上,真机伶在暑假中与爱慕织姬的联系频率远高于骏川缰绳,也就更清楚她训练的实际状况。
会知道她又跑去哪儿的训练场训练,也会知道她又去了哪座山修行顺便看星星。
即便存在着观察视角与阅历上的差异,她也有着与骏川小姐同样的担心。
但这样的担心,也只是出于对方那透支般的训练安排与训练方式。
说到底,名为爱慕织姬的马娘,在过去就常是这样。
自己制定训练计划,自己递交出道赛申请,自己处理各项手续。
那训练不分昼夜,就像曼城茶座钟爱夜晚的奔跑那般,爱慕织姬亦喜欢在织女星的注视下驱驰。
仿佛只要能看到那些闪烁的星点,她便能有无穷无尽的动力,也让真机伶无数次望着对面的空床,常怀忧虑。
也只能忧虑。
她凭着软磨硬泡与死缠烂打成为与爱织姐有着较近关系的人,却也没能做到更进一步。
爱慕织姬对真机伶仍然较为冷淡,彼此的对话也多是后者发起。
她能知道爱慕织姬的隐藏的小爱好,也能看到爱慕织姬那细腻温暖的一面,但那对方那真正的秘密,那让爱慕织姬持续至今地逼迫自己,压榨自己的原因……
她却是一无所知。
这显然不会是因为她不感兴趣,而是她只能试探到这一步。
再进一步,就得冒着事态急转的风险。
她不想赌,于是便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室友关系。
但是老师……不,哥哥呢?
真机伶深厌他当初那冰冷的理性与决断,但而今,她却需要寄望那份理性与决断。
深信如果是他的话,就能做到那自己所不自信的事。
说不定就能让爱织姐的状况有所改善。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收到这样的消息……
并非是原本所想的——爱织姐被某种压力压迫,导致越来越极端——这种展开,而是被人动了手脚……吗?
暑假前与暑假中的训练与常驻场所……
她在手机上敲打着按键,同时整理着地名,想着爱慕织姬曾参与的比赛中选手名单,要从中选出可疑者的话……
她只能说,谁都值得怀疑。
NO.185:扎罗:我注意过!
【深邃咖啡:爱慕织姬同学身边确实有一道灵体回归,隐约能看到与爱慕织姬同学非常相似的脸,是镜像灵么?】
常有低级的灵体会顺从一些简单的召唤仪式显现,被用以充作占卜工具,附着于死物,又或是映入镜面——而那形象便常是镜前的站立者。
类似这样的灵体,都可以称作镜像灵。
在修行之法大规模普及之前,这样的低级灵最为常见,源能学的基础知识更是直接标注了‘基础的灵体都缺乏自我’的重点。
要考。
它们是生命弥留之际的残留,是浑噩的残渣,按照激进的灵魂学理论——无法正确认知自我的它们甚至不配被称作灵魂。
直至如今,东西方的墓葬仪式都有着类似的点亮灯火的环节,旨在为灵体指引归还往生的道路。
便是这类最底层的游魂,很容易被生者的一些过激精神所吸引,更会本能的模仿其身边人,乃至自身的外形——茶座对这类魂体最为熟悉,毕竟降灵科的入门考核就常要接触这类低级灵。
而她本身作为优秀的灵媒,也是从小就会吸引这类东西,以至于最初的时候,她甚至将周日宁静当成过镜像灵。
这显然不是她的错。
任谁看到周日宁静以灵体的姿态跟在茶座身边,都会浮现类似的猜测,尤其是茶座的资料还标注着她是独生女。
同样的误会也在此刻再现了。
在获得帮助后能有行礼致谢的意识,那灵体显然不会是镜像灵那种低级游魂。
【月环蛇:不是,那是她原本的样貌】
【深邃咖啡:……?可是…大家都说爱慕织姬同学是三口之家……】
【月环蛇:爱慕织姬的母亲在怀上她时,原本是双胞胎】
【深邃咖啡:……打掉了?为什么?】
茶座难以理解。
换做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位原住民也都无法理解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打一保一。
从医学技术角度,当代的妇产科能保证出生顺利,以营养学角度,孕妇对双胞胎的营养供应也不至于打掉,而若是从养育成本角度——界门区的社会福利也没差到养不起人。
至于爱慕织姬出生后化作马娘,按照界门区的福利政策更进一步降低了养育开支,倒是因为母婴时期一切未知而显得有些马后炮。
而若是打从一开始就不想要的话。
更该是俩一起打掉,而不是打一保一。
【月环蛇:这就属于难言之隐了,并且……这或许也是赛马灵魂所持命运的一环】
【深邃咖啡:…这样的命运……】
【月环蛇:所有的赛马娘,自诞生之初便要与身负的另一半灵魂一同面对命运的考验,而早在记事之前就已经发生了的命运节点,是无法违逆的】
这就像玉藻十字家中的贫困,在这个时代本身也是一种奇观。
因为这片城区政策下,马娘家庭很难与贫困二字挂钩,哪怕尚未参加比赛,还谈不上赚取赏金,马娘家属也能在工作选择与社会福利上获得相当的优待。
但特雷森的打工战士却不止一位,大家都各有各的贫困理由。
奥默倒是没资格说这个,莫里森带他一小孩儿也不该与贫困挂钩,但事实就是政策好也架不住有人花钱厉害。
他只会看着毕泽发来的一部分另一个世界的赛马资料,与自己掌握的赛马娘资料做比对,好像能抓住某些命运节点的规律与标准。
也或许是错觉。
【深邃咖啡:这就是爱慕织姬同学一直以来背负的压力?】
【月环蛇:你一直都这样敏锐,但还请不要于旁人乃至当事人面前说漏嘴】
【深邃咖啡:没问题…只不过…死胎的灵体是如何……】
【月环蛇:你看到的身影和爱慕织姬同学很像不是么?是否连耳朵与尾巴都如出一辙?】
【深邃咖啡:……她也是马娘?】
【月环蛇:不止如此,这两姐妹的命运自诞生之初便纠缠在了一起,那身影,或许会成为不逊于你那‘朋友’的魂灵】
【深邃咖啡:可是……她如今虚弱得连我都不太能看清……】
【月环蛇:这正是需要你对她密切注意的原因
看好她,尤其是保护好她的妹妹,她体内溢出的负能量多到异常,若我之前没有给上一刀的话,或许用不了多久,大家就能在特雷森看到怪兽】
【深邃咖啡:……】
茶座愣了愣,一时间不知是该注意怪兽还是那所谓‘给上一刀’。
训练员…应该不至于把爱慕织姬同学捅了吧?之前望着还好好的。
【月环蛇:需要帮助的话也可以直接叫白仁,也算是对症下药】
严格来说,负能量和怨念都是一个东西,只是怨念常用于灵体相关,几乎算是降灵学的专有名词,而负能量的涵盖面显然广上太多。
它所能诞生的也不只是怪兽。
更有“府中魔物”那般几近于恶意的命运试炼,以及成田白仁身上那纯度低上不少的暗影。
提起成田白仁,他便想起当初那能够让白仁的暗影更加安静的御守。
想着那东西或许白仁也用不上了,或许该沟通一下转移给爱慕织姬。
但仔细想来……
将送出去的东西索回还是太过怪异,而且自己才刚被爱慕织姬当做怪人没多久,突然送东西什么的大概率是不会收的。
交给真机伶,让她来,倒是能有几分成功率。
既然如此,那不妨再走一趟后山。
便如此刻,他那皮鞋已然踩碎那干脆的枯枝。
有打算的奥默,其行动力向来向来不会令人失望,甚至于某位唤作周日宁静的甲方,曾一度希望他调查的进度慢点。
但他并无拖沓的习惯。
倒不如说,早点忙完早点休息——这样对放假的渴望,会让他的行动更具效率。
他与一般懒狗的区别只在于一个‘忙完就能摸’和‘摸了再去忙’的思维差异。
所以他在给AI女神的账号发去一份短讯后,便已传送至了林间山路前。
即便已经动用了空间转移这样的能力,但登临石阶的步骤还是一步步走。
这基于诚意的仪式感令他平稳地见到了女神。
一头灿烂金发中混杂着几缕棕色的马娘,便是那在史书中记载作性情温和,会主动关怀他人状况的高多芬阿拉伯。
比起AI构筑的那位蓝衣蓝发的形象,真实的她反而身着奥默在某款时尚杂志上见过的夏季穿搭。
一米八的高度让她更像特定领域的模特,更没有那介乎于温婉与狡猾间的眯眯眼。
朴素的棕瞳中蕴着柔和,又隐含几分困扰,令奥默顺着她的目光回首,便见自己方才跨过的朱红之木已然爬上些许黑色的裂纹。
鸟居,被称作神域的门户,分开人与神的界限,会在神力充盈下永恒不朽——宗教学上是这样说明的。
但现在,它好像正从根基上动摇。
分明三女神理应不存在什么信仰缺失,力量消退的香火神、人造神风险。
“虽然达莉同我说过你的特别,但她也没说过你能做到这一步啊……”
虽是困扰的音色,但也没有就此拒绝的意思,高多芬土耳其扶着脸微妙道。
“是它们的缘故么?”奥默抬起手,手中是关上的卡盒。
再次声明所谓的隔绝、屏蔽屁用没有,此刻那整个卡盒都在他手中颤动,尽显不甘拘束的各类野性本能。
“不是,它们只是力量的媒介,或者说,一种模具。”女神摇了摇头。
“通过它们,你能实质感受那深藏于你自身的各式黑暗,而它们也将为你心中的黑暗赋予实质的形状,它们正是锻造内心的模具。”
“到如今,你内心的黑暗都是些什么模样,你有注意过么?”
该请假力!回头发个11号的拉胯条,至于12号拉不拉,届时再看!
先去和兄弟们聚会了!
NO.186:奥默:爱慕织姬自愿重开再挑战!
在那观众席下方传来的又一次呼声中,奥默提起了手中的红绳。
红绳的尾端系着那金红色的御守,一如当初的造型。
相似度之高,以至于能让奥默怀疑这东西到底转手过几次。
但也不排除三女神长期共用一个商标,长期塑造同一个标识的可能。
不过这也并不重要。
只要效果仍在,那外观便是次要的,而要验证其效果的方法也很简单。
“喔!这样就会发橙色的光吗!”
女孩那如紫玛瑙般美丽深邃的眼中满是惊奇,但探出的柔荑却不是朝着御守。
而是青年手中的卡片。
没能触及,终是差上那么一点。
这份差距无法弥补。
因那夹着卡片的手指咻然弯曲,合并,继而转腕——那夹着物品的手指依旧,只不过从卡片替换成了一根尚在包装中的吸管。
抵着女孩的手,在对方疑惑地捏住后,复又有饮料袋的递出。
“顺道给你带的,放到赛后喝吧。”奥默淡道。
饮料自然还是熟悉的蜂蜜特饮。
稀且淡,一如骏川缰绳那般的口味,甚至不用甘草料。
换做旁人大抵会觉得这与那蜜糖般的女孩格格不入,但那女孩却是满意地收下。
她笑得无比愉快,开口却是个危险问题:“诶~哥哥难道不打算亲眼看着卡莲的奔跑么?”
同时又以眼角的余光,瞥了眼那辉光自橙转蓝的御守。
安心静气的光辉,对俩人而言都是聊胜于无,只能说那小小御守有着自己的发动判定机制。
“争分夺秒吧,既然有线索的话,”奥默扬了扬手机,“我先去你之前发来的几个地址做点调查,在这途中再翻翻一下Vega小姐最近几场参赛记录。”
真机伶闻言,沉默了一下,忽然问:
“哥哥你对爱织姐是怎样看待的?”
这问题多少有些突然,与之前的话题显出几分割裂,但突然的问题也总是格外重要,那代表着它在提问者心中有着更高于原本话题的优先级。
如何看待爱慕织姬?——这个问题好像能够很简单的回答,毕竟这问题本身就足够空泛。
但提问者却是那位不容小觑的真机伶。
即便对方还是一副手里的袋子晃来晃去,笑意盈盈的样子就像问及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奥默还是会下意识地陷入思索——她想问的到底是什么?
问话中的‘哥哥’是对“妹妹”定位的强调,以这个角度发问么?
‘爱织姐’这个称呼又是暗含某种信息量么?
是作为室友还是朋友,还是后天认下的亲人,还是说……是从自己作为训练员的角度?
一时间,他脑中转过许多,甚至于连有关真机伶与爱慕织姬那体量截然不同的记忆文件也重新拾起。
但这一切多少显出几分迪化。
开放式的问题自然有开放式的答案,所以他只道:
“自缚于黑暗的织女一。”
“为了不至于令她转瞬即逝,我们不应浪费时间。”
说罢,他便将那御守重新提起,示意真机伶探手接住的同时,他也自下而上的开始方块状‘分解’。
“找机会让她戴上,不过在这之前,希望你也能跑出个好成绩,模拟赛。”
sai的发音落下,整个人也已消失在了原地。
令那真机伶看向手中不再发光的御守,再看向另一只手上的蜂蜜特饮,旋即发出道咂嘴的声音。
“真是挑不出毛病的回答呢,还是老师风格的狡猾。”
女孩不是很愉快地自语道,再重新看向手中的御守,饶是她的五指都绽放光华,那御守也没能再有光亮。
看起来就像是失去了神力似的,但真机伶明白,自己只是没找对激活它的手段。
只是再想要将这东西送给爱织姐,还要确保她常戴于身的话……
她不由感到头疼,感觉就算是说自己亲手缝制的,也不见得会被对方珍惜地随身携带。
也正当她这么烦恼着时,便见那东西开始发出些微的蓝色光华,在这夏日炎炎中带来些许的清凉。
那冰凉也同样拂过脑海。
令她恍然的同时,又重新看向奥默消失的位置。
果然……不愧是提出‘伪装’论的老师……
即便是现在的自己,也没能看出他方才的烦躁。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东西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都能预见到这一步的话,何不直接给她?那姑娘既然都相信妹妹的灵魂附着在自己身上,想必也会对三女神也存在基础程度的敬意。’
‘我们没有这样的义务,那孩子也几乎不向我们祷告。’
‘几乎?’
‘有人对你说过咬文嚼字并不讨人喜欢吗?’
‘像我这样功利的人,常会觉得结果比过程重要。’
‘这样会被称作粪训练员哦~’
‘是否弄错了前提?
我正是为了马娘的状况而来同女神浪费时间,或许会被神职者指责渎神,但却绝对无愧训练员的立场。’
‘哈…还好我特意替达莉的班,否则还真不知道这神社能不能保住。’
‘我倒是认为,若以一座神社为代价换取更加直来直往的简短交流,算是可以承担的后果。’
‘有人说过你这性格很糟糕吗?林顿训练员,哪怕是以‘爱情’为核心的我的AI也不见得能受得了哦。’
‘那可太糟糕了,既然连女神都感到不快的话,我们不如还是直来直往,开门见山?’
‘我已经开过门了,拿到了御守你就该离开了。’
‘难道三女神不是马娘们的神么?’
‘你这是对神道德绑架的大不敬哦!’
‘据我了解,诸位曾向雷鸣与风暴致敬以求得到恩赐,这项仪式被简化成胜者舞台,常有被诸位青睐的马娘得到强化。’
‘不必如此拐弯抹角,林顿训练员。’
‘嗯,好,那么我想说,倘若爱慕织姬能在之后踏下弥生赏的赛道,更能在皐月赏中脱胎换骨的话,诸位是否就能更加青睐于她?’
‘哦?你要用这个来赌?’
‘梦之杯、赛制改革,都能让生涯重启不是么?’
‘但你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当初她还能因为某位马娘的提前出道而侥令命运出现几分侥幸,而如今再来一次的话……’
‘直面‘霸王’……是么?真正面对自己身负的赛马命运,那位展示欲望出离强烈的女性不会错过这最强的舞台。’
‘你既然知道……’
‘所以才能算是脱胎换骨,不是吗?’
‘跨越失败的命运,走出自我的阴霾——如此的脱胎换骨,是否就能让三位之中的哪怕其中一位,得以让诸位青睐?’
‘你许诺她会有这样的未来?对神许诺?’
‘便如过去恶魔与神对赌的典故,只是这次,我们立场反转,您愿意应下么?女神阁下。’
‘我更希望你叫我高多芬阿拉伯,就像你应该也不希望我叫你梅菲斯特。’
‘那么高多芬阿拉伯女士,我,不,爱慕织姬小姐需要一份提前投资。’
‘你若是哪天不想当训练员,去做生意也是挺好的。’
‘谢谢夸奖,在将某位生意人送入监狱后,我确实升起过做生意的门槛很低的错觉……所以?这个项目您意向如何?’
‘白山,你能在那找到你想要的。’
‘……这还真是个出乎预料的地址。’
‘很勇敢对吧?’
‘我猜就算是达莉阿拉伯阁下也欣赏不来您这话。’
最近在补赛马知识的新条茜课堂:
史实爱慕织姬在皋月赏前哨战——弥生赏,一马位惜败给成田路,第二名
接着皐月赏,爱织人气第一但排名第六,相反——这场好歌剧爆冷获胜,以排名第六的人气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末脚夺冠,霸王之路自此开启。
但在界门区这地儿,因为三女神拉魂造马娘的随机性导致好歌剧提早出道,让一直乐于挑战,乐于找更精彩的舞台让自己愉快的好歌剧更愉悦啰~
同时这也让爱慕织姬的皐月赏不必被好歌剧当垫脚石——却也当了其他马娘的垫脚石
这也是'命运'的一道坎,同时也是小蛇和女神对赌的前提。
(同时史实上,爱慕织姬的赛程生涯仅有一年,这里的爱慕织姬也是跑完一年之后,状态不容乐观
NO.187:效率的终极形态
白山,极东区地界的一座成层火山,同时也属于界门区的边界。
成层火山(stratovolcano)是个什么样的概念呢?
就是由两种以上的简单类型火山体组成的火山。
又称复式火山和混合火山,地球主要的火山均属此类,剖面上成层构造明显,由火山岩屑与岩浆共同组成。
且因为喷发口附近一般会堆积成高耸的锥形,甚至会有许多外观优美的岩石成型,所以大多数这种火山都会成为著名旅游胜地。
极东区的富士山、东炎区的长白山皆是如此。
白山也不例外。
毕竟在极东区,它曾一度与富士山、立山,并列为古时的三大名山,在近代就更出名了——当年一艘星舰以近乎坠毁的方式直入太平洋,引擎在海洋中央爆炸的结果就是剧烈的灵能辐射泄露,还有十数年都鲜少改善的极端化天气造就的天灾。
罗德岛制药公司的那批人倘若是在那时穿越过来,大抵就会像是到了老家一样。
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那段时间,地球有六成的活火山都因此更加活跃,上面提到的几个山名都赫然在列,直接进入历史书成为考试重点。
毕竟白山和富士山两边来回喷的结果,就是整个极东区,连同东炎沿海、檀国边界都寄了好几轮。
若非凭着本就高速发展的科技对大陆架做过加固改造的话,界门区这个超大型城区就只是东炎区和檀国,不会有极东区的加盟,也不会有一大片内海,而该是一整片太平洋。
但委实说。
就算是加固改造,极东区也有大片土地属于是泡过好几个月的水被重新捞起来的,而那几座活火山更是重量级。
时不时打几个小喷嚏,努力地强调着自己活火山的身份。
但即便是如此——这并没有阻拦旅游开发业的脚步。
那帮家伙直接给山体做了小手术,安插了大量酷炫的可变形、耐高温、耐冲击合金装甲板,空气净化炮这种广域气象兵器更是宛若地标建筑般耸立,欢迎买票参观。
不过就算是做到了这种地步,火山口附近还是具备足够的威胁。
毕竟旅游开发还是要保证尽量还原山体生态,经历过地球面目全非时代的环境保护组织呼声更是相当有力。
于是白山的火山口确实非常原生态,要进行调查、勘探、参观都得出示多样证书——这些都没有的话,有源能考核乃至义体改造记录也行。
以证明你是有本事在岩浆游泳,而不是来寻死的。
那些当主播的星际佣兵通常就是后者。
但就算是给山腰附近安设了无人机与机械生命员工长期巡视,也常会出现伤亡事故。
可见想找死确实是拦不住的。
所以当奥默得知能在这里找到爱慕织姬的状况线索时,他便有些沉默,更不觉得来这种地方是一种勇敢。
这年头能在岩浆里泡澡的人确实多,但马娘要做到这地步还是等毕业学别的吧。
三女神技能树对身体的强化,对外物的干涉虽然也挺强,但对抗岩浆什么的,属实不是一个赛道。
蔓延的岩浆比速度倒是可行,马娘的闪避能力也向来不差,但这种地方从来不缺意外,那无数的伤亡记录就是证明。
学校课堂也会提醒别在假期里涉足危险区域吧?
正踏足于危险地界的奥默,心里如此嘀咕着,踩着那布满朽木的泥土迈步。
当然,白山这名字其实是可以涵盖整片山区乃至城镇的,奥默完全可以让思维退上一步——爱慕织姬只是在城镇里待过。
这种可能并不是没有。
但他不会那么想。
Umastar也不会这么想。
爱慕织姬从来都不是一位会去什么旅行圣地朝圣的女孩,她没有那样的娱乐爱好,她甚至没什么娱乐,更不容许自己存在会占用训练时间的爱好。
这是位哪怕少年时的奥默也会认为‘你有点极端了’的赛马娘。
一位在得知自己存活下来只是偶然后,便认为妹妹是取代自己而死,要将一切的荣誉都献给那颗象征妹妹的星星的殉道者。
【只是为了给予她荣光而活着】——曾是Umastar收到的原话。
不论如何,奥默都并不赞同这种‘为XX而活’的生存方式,但这种生活方式又早已形成。
甚至于她对天体学的研究起因,也是从一颗星星那儿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吸引,便由此认定那就是自己死去的妹妹,甚至时常对着夜空的那颗星星说话。
更坚定地想要实现从那里感受到的、妹妹的愿望。
所以她才会开始如饥似渴地学习星星的相关知识,常在夜晚看星星,还对浏览、拍摄星空照片感兴趣。
挺哈人的,老实说。
当初的奥默对爱慕织姬的讲述感想,像是在听天文惊悚故事。
又或是克系跑团模组导入,主角是个邪教徒(x)。
当然,他没有直接到将这个感想敲进回复,只是有点发毛的同时,以其他的问题旁侧敲击。
试图寻求一些‘对不上的线索’来排除自己的猜测。
认真来说,将人寄寓于星其实是很传统的神话内容,源能学中也不乏对星座象征建立联系的宗教仪式。
西方的星座便是将人与兽与物,赋予以星,而东方的星宿多是将星赋予人性的同时,又有将少量的人赋予以星的案例——好比牛郎织女双星。
个别偏门的源能体系与占卜体系,也常将星体与人联系在一起,用星辰象征人的命运乃至位格。
但……
‘XX死后会化作星星看着你’这种话……
基本可以定义为一种安慰。
爱慕织姬当然不是因为安慰才会这么想——她口述中提到的,来自星星的强烈吸引才是主要原因,其次便是她甚至能从星体获得情绪乃至愿望反馈……
奥默很愿意相信是她身边的那位亡妹,在以精神共感的方式与她沟通,其媒介便是少数占星师学说中的星辰之力。
又或是凭着强大的精神力迫使其领会某颗星辰的特别,从此竖立一份心灵支柱——毕竟爱慕织姬并不是茶座那样的通灵体质,无法直接看到妹妹。
之后他也确实获得一些‘不像装的’、‘她身边应该确实是有个妹妹灵魂’、‘身体没有虚弱和异化,应该没问题’之类的回馈,让他之后都放下了心来。
但到了如今……
漆黑的皮鞋陷入那松软的土面,再抬起来时,半个鞋面都是污迹。
但奥默没有低头看。
那腐殖土除了弄脏鞋子外并不妨碍他的攀登,他的目光只在前方与上方,透过无数叶片的缝隙仰望烈阳,仰望蓝天,然后再看向光屏上同步自己坐标行程的星点对照。
天文学方面他其实只能说一般,自认大抵不配与爱慕织姬比。
但这种天文学爱好者都会使用,下载率和评价星数都颇高的星点对照软件,用起来却是并不麻烦,也不复杂。
他便在这山腰走走停停,躲过了三波小型无人机的巡视后,最终还是停留在了靠近火山口。
在那海拔两千三百五十六米,已不再有妨碍视野的树林,更多是突破泥土的嶙峋石块的高度前驻步,他才终于是垂下头。
斜45°,对准织女一的方向,有生火,有推拉物品时,在石头,在泥土上留下的划痕。
毫无疑问,人的活动痕迹,而且不算太远。
观察完这些,他又蹲下身来,手指扒拉着那石块上那带着裂缝的孔洞,再转而看向周围,找到了其他的对应。
她在这里扎过帐篷……
奥默心里想着,沿着附近转悠,仍是垂首,直至看到了便携折叠式的天文望远镜架固应有的,比帐篷更明显的痕迹。
甚至是柏德区的工艺,Bresser的天文望远镜特有的三角支撑架抓钩式设计。
和自己过去试用过的一个痕迹。
那么……
撑着膝盖缓缓站起身来,奥默探手入兜,再抽出时,便是一张映着一颗不祥眼球的卡片。
“该探测了,加恩Q。”
昨晚定时设错了直接发了,微妙。
还好起点的全勤一天是从12点算起,嗯,说好的连请两天假,被我拆开了。
明天看有没有必要,16/17也要和另一批网友聚,我争取不用上请假吧
NO.188:互为表里
“进程一:确认,询问Master是否回归。”
“豚鼠君?临时有事离开学校了,你有什么急事么?有急事直接给他发信息嘛~”
“只是进行日常问候的进程,Master在半小时前有对我发讯告知遇上突发事件。”
“也是,那家伙考虑什么都很周全,不过他有没有跟你说自己在忙什么?”
“确认与爱慕织姬小姐相关,具体可咨询茶座队员。”
“哈?我说怎么茶座到现在都没见人……”
接近中午的时候,也是放学后的时间段,通常是高中部三楼的那间活动室通常最具人气的时候。
美浦波旁是个会找训练员报备各项事务的赛马娘。
曼城茶座又是个有空闲就会找训练员聊天喝咖啡的赛马娘。
而爱丽速子,是个会找训练员要饭的赛马娘(实际意义)。
所以一到放学时间,这仨都会跑到活动室来找训练员。
这同时也是大家默认的约饭聚餐起手。
是一起前往特雷森食堂,还是出校扫荡周边饭店,总要有个说法。
最早回到活动室,同时也是自己实验室的爱丽速子,便是知道训练员临时有事离校的消息,还指望着等茶座过来再叫她给自己带饭什么的,结果却听闻这等‘噩耗’!
“那家伙,不会是在和别的马娘一起吃饭吧?”她不由怀疑。
对此,波旁有些说法:“根据过往记录参考,雪之美人同学常备便当去找茶座队员。”
“不是说她那室友,我说的是那传闻中比她更孤僻的爱慕织姬!算了,波旁你帮我带个午饭如何?我的实验正到紧要关头,暂时也脱不开身。”
灵活转换目标的褐发马娘打量着面前的赛博马娘。
“那仨小豚鼠应该会约你去食堂的吧?”
玉藻十字与米浴,以及波旁的室友西野花,确实是一个赛一个娇小,但爱丽速子自己却也委实没高到哪儿去。
这话换做奥默听了,八成就要叹息着吐槽了,但可惜,赛博马娘向来遵循着那文学作品中的机器人三定律,攻击性有待提升。
但即便如此,能令她‘回击’速子的言弹,亦是早已有人准备。
“无法执行,已获取更高优先指令,带速子队员去食堂吃饭,如有过分抗拒可动用武力。”
“……行吧。”短暂的沉默后,以速子的妥协告终。
再看对方的模样甚至有些脱力。
“你还真做出什么擒拿准备啊,给你下指令的那家伙也不会觉得我俩能打起来。”
“排除状态值“伪装”的可能。”
“行行行,走吧走吧。”速子三下五除二地将面前的试验台收拾着,远比她收拾自己房间更迅捷完美。
“速子队员,你的实验……”
“好了好了!不是说要吃饭吗!!走快点,说不定还能遇到茶座。”
“测算几率很低。”
“别老和那家伙一样扫兴!”
与此同时,训练场不远处的草坪前。
曼城茶座与真机伶正在铺好的野餐布上,拆着各自的餐盒。
这样的组合多少有些怪异,以至于不少路过的马娘都不禁投以或古怪,或好奇的目光。
委实说,茶座与机伶都是学校里的知名人物。
前者本就是知名的‘神神叨叨马娘’行列的一员。
其时不时就能转向‘灵异故事’路线的聊天方式,与那沉默寡言的性格,可以说没什么朋友,但却远近闻名。
最近更是出道赢下了比赛。
不论报道中的姿态、形象如何,在特雷森这种体校里,拿了冠军就算是实力象征,哪怕你跑得成田白仁一样哈人,也一样能在学校里积累些粉丝与仰慕者。
出名程度只会更进一步。
而后者,虽然还未正式出道,但Umastagram的自拍天使的粉丝含金量甚至更甚于不少出道前辈,在班级,在校园也是足够知名的交际强手,顶级现充。
但这样两个风格、年级,甚至连擅长赛道都不在同一个跑道上的马娘,又是如何坐在一起的?
能有什么共同话题?
认出这俩人的马娘,乃至训练员都心头疑惑,但也没前去打扰那份相处。
“茶座同学。”
已经将那过于丰盛的餐盒拆开完毕的真机伶,并未立刻按照极东人的用餐礼仪进行一个祷言,反而是先看向了一旁还在倒热咖啡的茶座。
后者闻言,端起那便携小型咖啡壶递来。
“诶,不用……我是想问,哥哥他…也就是林顿训练员,应该说过你负责课内时的状况就好了对吧?”
“…嗯,但有些事不放心……”
茶座说着,并未在意真机伶那独特的称呼,只是抬眼看向那在训练场中奔跑的身影。
马娘是运动能力惊人的群体,与之对应的便是能量消耗也很惊人,所以吃饭便是头等大事。
她们对饥饿的耐性远低于人类,到了饭点不去吃饭而是还在奔跑——其本身便是一种反常。
不过在最卷的中央特雷森,这样稀少的反常还是会有那么几例的。
心有不甘,自愿加训的赛马娘,常常会有那么些。
但爱慕织姬,显然在动机上便与她们区别开来。
“她总是这样吗……这样加训……”
看着那样比旁人的身影更单薄的她,也看着她远处的赛道上矗立的虚幻轮廓,茶座不禁陷入某种疑惑。
疑惑自己为何过去没有注意过爱慕织姬的问题。
分明是在同一个班,分明对方身边有着那样一位特殊的灵。
“是啊,总是这样,卡莲也劝不住,”低声的仪式后便端起那由应聘校工的父母送来的午餐,真机伶亦同样看着那跑得比其他同学更快的爱慕织姬,一面进餐又一面问,“茶座同学你也劝不了她不是吗?”
关于如何能在吃饭时清晰交流,乃至用餐动作优雅,有部分赛马娘会在此下颇多功夫,真机伶也是其中之一。
相较之下,茶座便朴素许多。
端着‘朋友’给她送来的午饭,脑袋一点一点:“嗯…我一说训练的事…她就让我别管她……”
“爱织姐她,就是对别人的干涉很抵触呢,我觉得这说不定是小时候经历过什么。”某人暗搓搓地diss兄长。
“小时候……”而茶座看着那远方的虚幻轮廓,想的显然是另一件事。
那也是她来的主要原因。
虽然训练员叫自己只需要上课时注意,但她清楚真机伶同学只能看到爱慕织姬同学,而看不到她身旁的‘妹妹桑’。
能关照‘妹妹桑’的只有自己,以及那被自己联络后,说随时待机,需要帮助就叫自己的白仁前辈。
虽然明白训练员不想要自己有心理负担,但她还是想要帮忙。
放心不下那个担心姐姐的灵魂。
有时甚至会有种错觉。
觉得那对姐妹就像反向的自己和‘朋友’,令她不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只能对训练员歉意的发送:
【训练员…抱歉……我在和真机伶同学一起盯着爱慕织姬同学,关于下午的训练……】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敲打后文。
该说什么呢……?改安排…会不会太过分了……训练员熬夜做的安排……
【月环蛇:下午训练取消
准备迎接一个
关乎你们之后职业生涯的重磅消息
然后……】
【深邃咖啡:……训练员?】
【月环蛇:修改安排的事,我很抱歉
回头
由各位提出补偿条件吧
你先忙着】
“……”曼城茶座沉默地看着手机屏幕,比起对方先一步提出自己希望的话,心头更多的是疑惑。
这种奇怪的答复格式……
“看起来真正在忙的是他嘛~”
一旁,偏头看来的真机伶如此吐槽道,在茶座扭头看来时,吐着舌头,尴尬的笑了笑:“啊抱歉,一时没忍住好奇看了茶座同学的聊天。”
“…没关系,你知道他在忙什么吗?”
她忽然有些好奇。
好奇训练员没跟她说过的,关于离校调查的具体。
NO.189:天上的星星都是敌人!(
毫无疑问,奥默确实在忙。
忙到回茶座消息时,甚至用的是语音输入,却也还是断断续续。
毕竟他正在打拳击。
还是过分用劲的打拳击。
用那看起来会打得自己很痛的,一坨大眼睛构成的左臂。
【Gan-Q】
奇兽眼Q,又称加恩Q,后者是以极东语的口音音译,它的本质是一份虚无的精神力,实际表现出来的身躯,则是通过混用物质世界的材料造就。
作为与格利扎同源,但又较为下级的“无”,它并不算彻底的虚无,与现实的交集远比格利扎更明显。
在《盖亚奥特曼》初登场时,它是以诅咒的具现形式出现,身体则是吸收花岗岩和石灰岩后,再以金属融合的身躯。
作为一种唯心干涉物质的体现,甚至连吸收的导弹能源都能被用以强化身躯活动能力。
这份吞噬改造力度远比仅仅是吞噬能量的格利扎要大,同时也暴露了祂远比“宇宙之穴”孱弱,需要过多借助外力的事实。
虽然同样是需要一定攻克技巧的机制怪,但也远远不到格利扎那种需要‘神奇妙妙工具’来克制的程度。
但这也足够了!
奥默不需要它能有比肩格利扎的虚无,真正的虚无太过随机,不是在驾驶机体,而是在被弱智AI拽着走。
眼Q的局限造就了它的可操作性。
甚至因为它本质是“无”,整具身体都是后天吸收改造而成的缘故,让它有着成为万能组件的潜力。
不过它在奥棚的唯一作品,也就是被称为五帝王的知名缝合怪。
法伊布王。
在那具融合怪兽身上,眼Q便以占据左臂的外观呈现,而在此刻,以其作为主攻的奥默则是将其融于右臂。
甚至于这身处火山口的环境下,他所能拟造的眼Q身躯将更甚前辈。
以玄武岩、金刚石、黑曜石等矿物熔铸而成的狰狞大眼,正可谓是看似脆弱,实则格外凶狠的拳套!
于此刻,携着眼Q能力特有的紫红色流光,重拳接连!
每一次的碰撞,都有在动用吸收光线,与对方进行能量拉锯。
每一次的隆响,都令整座火山周边的林地动物奔逃,更令那些警用无人机与机械巡逻员接二连三的失灵坠地。
在碰撞中辐散开来的的高能粒子流在漆黑的天空下营造出一大片的电子净空区,唯有对电子战防护足够严实的‘高级货’才能步入其中。
但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对火山的防护开发自始至终都是以科技在出力的缘故,周边的旅游城镇所准备的警备武装也同样是以科技产物居多。
多到可算是偏科的程度,足以应对再一次的火山爆发——但却显然没有考虑过巨兽对决的可能。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们便也只能在那漆黑到繁星显现的反常天空下,望着那山顶处与星光抗争的狰狞身影。
一时也不知究竟该为谁加油,也不知究竟该携着不被高能乱流干扰的武器支援谁。
心头只有为何会变成这样的疑惑。
为什么会这样呢?奥默也他妈在找答案!
他只是追求了一波速通而已。
什么叫速通?
速通就是找女神给小抄,直接传送到地点开始翻科技,翻完科技又上侦查,上完侦查再上源能——吔我眼Q探测啦!
奥默这波调查,正可谓是效率到了极点,尤其是找女神这一环节——可说是排除了调查环节中最冗长最容易出现意外的部分。
同时也让真机伶的努力全部木大。
她提供的那些调查地点不能说毫无用处,但对奥默而言,倘若要把爱慕织姬订过的训练场房间、ktv房间、游泳馆、健身房等区域,乃至于地形会因意外变动,存在一定风险的好几处山林都走一遍的话……
大抵就真的该是晚上了。
然而见过爱慕织姬那副样子的奥默,只想速通。
一天不到,甚至可以说是半天不到,他就在源能与科技的双管齐下中,抵达了距离白山火山口百来米的土地,以眼Q本身作为负面精神凝结物——也就是远比恋鬼更加广义的负能量产物来进行探测。
好消息是有结果。
坏消息是那结果不尽人意。
被他找到的那缕负能量,实在是过于微弱了。
微弱到几乎会误认作错觉的程度。
哪怕奥默完全解放了眼Q,不情不愿地把自己变成那长腿长手的眼珠子模样,然后又更进一步地潜入地下,将自己化作地面上的一颗庞大眼球的程度——
——那份负能量也如丝线般纤微,一不留神就会失去与源头的联系。
不论如何,既然是有非无,那就证明女神的情报没错。
这条追索路线也没错,剩下的唯有如何令那痕迹变得足够显眼。
于是从那怪异的奇兽姿态下脱离,踩在地面上望地又抬头的奥默,想着那孩子总是在与星星对话,又想到不论白天还是黑夜,天体都始终存在于各自的位置与轨道,并不是太阳出来后它们就不见的事实……
他便掏出了另一位五帝王素材——超古代龙美尔巴。
又称——使天空崩裂的怪兽美尔巴。
而它在此地的用处便是……
“美尔巴,关个灯!”
事实上,美尔巴并不能像它的名号那样,搞出亚波人一样的空间裂口,让天空物理意义上的崩裂。
它只是能给奥棚战场换个滤镜,给晴天蒙上一层灰蒙,甚至招引乌云,在作为五帝王时,就曾负责在大白天营造关灯后的压迫感。
纯纯的cjb。
全身上下输出最高的是喙与那镰刀状的肢体,后者被称作“切割之手”,能将任何物体一击斩断——虽然也很cjb,但也的确是强度最高的地方。
在被融成五帝王后反而被丢掉了,只剩下能折叠的翅膀,以及给片场关灯的能力。
奥默并不想吐槽这种弃其精华,取其糟粕的融合,他只想说——关灯可能还是挺好用的。
阴云密布的白山,不再有烈日的干扰,那隐藏于光中的实质黑暗便明显了太多。
虽然好像也听到了一些好像是游客、地质考察者的惊呼声,但来这种地方‘玩’的人,应该家伙也带齐了。
只是天暗一点,不碍事的……这么想着的他,便无所谓地继续行动,心安理得地追索那负能量的牵引,再考虑着将其斩断,还想着尽快搞定回学校吃个午饭。
然后……
然后更彻底的黑夜便降临了。
有着人面的怪异月轮升腾,漆黑的繁星唯有点点白芒闪烁,这在奥默眼中属实是开战的信号。
三张卡片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他手中,迅速到可以省略小黑屋time的【ErlknigMefimoth】在半空显现,于黑夜中闪烁着银亮的月华与漆黑的狰狞。
而这样的美菲摩斯始一出现,便成为了众矢之的。
而那所谓的众矢,便是那虚假的群星。
NO.190:就是你在好奇训练员在忙什么?
云浪奔涌崩裂,漆黑色的繁星群聚天空。
它们通体黑色,却又带着点点白芒,由此区别于黑夜。
而有着狭长人面的怪异月轮,则是远比它们更为闪亮,也更为直观地显出几分可怖,率先迎来了魔王放射的银白光束。
但这一击却是无功而返。
与胸前月痕遥相辉映的抓握光线,没能直击那些月轮。
它们好似真如遥远天体般无法触及,直奔而去的光线甚至没能洞穿那虚假的夜幕,唯余狂躁的歌声唱响,混迹着若有若无的讥笑之声。
还混杂着身下某些家伙的哭闹声。
“都什么b动静?”
这多少精污,但经历过格利扎‘洗礼’的魔王却不在乎,仅仅是在察觉光束无用后,立刻中断并回身,扭头望向身后。
那片本无实质,却给他带来骤然危机感的‘空气’。
因他确实看见了!
在那虚假的夜幕星辉,也在自己上身诸多银白光辉的映照下,隐约显现的一缕月牙。
那是缺口向上的月牙,宛若给嘴唇抹上苍白之色的笑容,在这此时此地,更能赋予一切目击者以遍体横生的寒意。
但很遗憾。
哪怕它的身形并不真切,哪怕还有无数星月给它添上特效与背景音,如此的服化道已然堪称完美,好似已然能够入围‘小时候最害怕的一集’——
——奥默还是认出来了。
从那缕在此时此刻很容易被误认为笑容的月牙上。
月轮怪兽克莱圣特(Crescent)。
其名在鸿英文中便是有着新月、月牙的含义,命名根据正是其脖颈处白色的的横置月牙纹路。
委实说,奥默对它的印象并不深刻。
即便它是《爱迪奥特曼》的第一只怪兽,但它的造型也太过朴素。
戏份也只在第一集。
在奥默那被其他更鲜明怪兽占据印象前十的记忆文件里,能有个1MB就算胜利。
但它确实开启了负能量怪兽的篇章。
会在地底高速移动,从各处吸收负能量——这一点甚至与眼Q相差无几,就连身体本身都是‘就地采集素材制作’也是如此。
由熔岩铸就的身躯也道明了它的出身地,作为第一头由负能量实体化诞生的负能量怪兽,它是由无数负能量沉积于地底三万米的具象产物。
在地底汲取负能量时,其散发的能量亦会在地面投影出一道人类难以察觉的巨大阴影。
就像新条茜创造的那些,会维护杜鹃台城市破坏的怪兽雕像一样,只能被特定存在观测。
但奥默本就是冲着负能量的调查路线而来的。
负能量怪兽+横置月牙纹路,两个关键tag能在记忆中检索而出的答案唯有一个,那印象深不深也都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
——它有敌意!
不仅有敌意,更有着明显的异常!
莱圣特的阴影本该只是投影而非实体,但此刻他所见的身影,虽好似投影,却能给他带来切实的危机感。
就连那轮廓中的暗红双眼,也是毫无疑问地对准了自己!
对此,奥默的第一反应,便再是一轮迅捷起手的——
【GripBeam】/抓握光束!
他在突然放大方面向来是很可以的。
虽然光之国对新生的教导都是尽量打出硬直再放大,但也有某位法王能活用格斗取消技能前摇,藏大于平A之中。
奥默虽还没到那样的境界,但他对大招的挑选向来阴暗——抓握光束本就是个和斯派修姆一样,抬手就能放的光线技。
在诸多动作浮夸,前摇漫长的光线技能列表中,几近于美利坚居合的地位。
便如此刻,那银白光束确实地击中,令阴影在痛苦的嚎叫中连连后退,看起来卓具成效。
但乐观的念头还来不及升起,那阴影便在几乎要被打下火山顶时,突兀地稳住了。
就连原本还能听出明显痛苦的嚎叫声也逐渐低微,伴随着阴影轮廓的扭曲、扩张而消失,甚至顶着光线向前迈步。
好似突然调了参数,又或是被置换成了别的什么东西。
答案许是后者。
那被光线冲刷下的黑色阴影,此刻已然没了恐龙的轮廓。
那轮廓庞大,更有无数细长之物狂乱地摆动着,就像是遍布触须的植物,又似某种无数肢体蔓延的肉山,不惧美菲摩斯臂间释放的炽热能量,在那一刻未停的怪异颂歌中前行。
有如神的身姿,不过是个邪神。
但谁还不是个神呢?
魔王美菲摩斯的联组中,不也有着神之造物贝希摩斯的强烈存在感?
眼见对方都能硬顶着光束上前了,那魔神便也骤然垂手,中止光束的同时后退半步——的同时,提爪跨进一大步!
那布满倒刺与鳞甲,再次提起的狰狞利爪中,已然握住了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刃。
“Renki。”/怨鬼。
在茶座的清冷读取音下,长及二十米有余的利刃上附着火焰般的暗红气息,在对方冲上的瞬间,同样跨步,一步越过火山口,错身而过的瞬间划出近百米的暗红弧光!
厉风呼嚎,犹若鬼斩。
【怨灵剑·红莲返】
这是以高斯恋鬼的刀,使出欧布恋鬼的负能量使用技巧。
谈不上无师自通,机师本就有着系统学习的源能知识,更有养父及其同事教授的冷兵器使用技巧。
两相结合,便是此刻这划分上下的一刀。
令那阴影一分为二,几乎令歌声也霎时一止。
但在下一秒,诡异的颂歌继续,那一分为二的阴影就在那数秒中骤然连接,其骤然拉伸百米的触须阴影更是全然无惧刀刃的锐利,在美菲摩斯那毫不迟疑的第二刀中将其缠绕,牢牢捆覆。
想要就给你!
长刀被缠绕的瞬间,那魔神便已一掌猛推刀柄,将其狠狠送入对方的身影的下一刻,黑炎于左臂衔接的铁爪缭绕,双翼自身后箕张,无数喷焰口放射烈焰的同时,那被暗金色的金属覆盖的巨爪悍然朝对方划去。
“AceKiller!”/艾斯杀手
便在速子那略显高昂的呼声读取音下,美菲摩斯一爪刺入对方身躯,却又无从寸进,亦无法拔出。
美菲拉斯那黑炎流溢的暗红眼瞳看得分明,那阴影之中有着无数细小的肢体阴影正攀附、侵蚀着铁爪本身。
“原来如此。”
利爪化作黑气,将要消散令对方抓个空时,也被对方所劫取。
奥默却也毫不在乎,只是借以脱身的同时,一反常态的没有后退,其提起的右拳已然自地面镬取矿物,凝结出一颗巨大的眼瞳,
“GanQ。”/眼Q
“来啊!对吃!!”
魔神的咆哮破开了颂曲,压下了身后传来的尖叫,只觉得这帮同样来火山的逼人真是麻烦,一点用场派不上只会叫的同时,挥着那紫红之光富集大眼砸向对面!
这一砸,卓见成效!
他再次听到了那已然浑浊变质,但却仍然痛苦的嘶吼,更有些意外地注意到身后升起无数火球自身旁绕过,砸向那扭曲阴影。
却也来不及多加注意,倒是光屏自一旁亮起,浮出茶座的通讯:
【训练员…抱歉……我在和真机伶同学一起盯着爱慕织姬同学,关于下午的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