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野狗
长着鹰钩鼻的男人，也就是那位“陈老大”是一名进化者，而且是特化加强了体能的特殊进化者。
举个例子来说，就好像传说中的狂战士一样，他拥有比普通人高出许多倍的力量，但代价就是偶尔会失控。
张先生留了一个女人在卧室里，并不是为了讨好那个陈老大的，只是为了让他定期发泄他那种嗜血的欲望。
“好了，先生们，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一支烟抽得差不多了之后，张先生随手将烟蒂弹飞。
按照往常的经验来看，这么长时间过去之后，那个女人应该已经被陈老大杀死了。
“要是让他等久了，恐怕就不是杀一个人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说罢，张先生直接排开人群往房间里走去，而其他人也都纷纷跟在了他身后。
只不过就在张先生的手刚刚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他身后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
“那是什么！”
“是……车！？”
“是车！”
……
张先生皱了皱眉，推开门的动作停顿下来。
然后他转过身来，想看一看是什么样的车能够让这群平日里除了陈老大，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大呼小叫。
只不过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就直挺挺地愣在了那里。
因为他看到了那些人所说的那辆车——一辆从天而降的小轿车！
从人们发出惊呼到他转过头可能也就只有半秒不到的时间，而就在这段时间里，那辆小轿车飞过了数百米的距离，来到了张先生的头顶。
张先生很想逃走，可是他的脑子虽然反应过来了，但是他的身体却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动作。
于是他只来得及微微低头，便看着那辆掠过了他的头顶，砸在了他身后的平房上！
“轰！”
小轿车整个砸进了平房里，直接贯穿了平房的屋顶，甚至还带倒了一面墙。
最后它余势不减地翻滚了两圈，才“四脚朝天”地躺在了地上。
“嗷——”
一道不似人声的嘶吼声响起，把包括张先生在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不过这道声音的响起也让他们回过魂来，勉强接受了一辆小轿车从天而降的超现实状况。
“快！去看看陈老大怎么样了！”张先生突然跳着脚喊道。
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再维持自己那种“智珠在握”的形象了。
他清楚地知道，那道嘶吼声正是发狂后的陈老大发出来的。而发出了这样的吼声，意味着陈老大很可能受伤了。
他发声嘶吼，正是因为痛苦，也是因为愤怒。
“这……”
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管是谁都不敢绕到被小轿车带倒的那边去观察陈老大的情况。
他们只是坏，但不傻。
张先生担心陈老大的状况，怕陈老大就这样死在那辆从天而降的小轿车下面。因为他能够在众人面前作威作福，正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借了陈老大的东风。
如果陈老大死了，他的好日子就到头儿了——甚至这里平日里跟他有嫌隙的人会直接送他下去和陈老大团圆。
而其他人在陈老大的生死一事上，倒并不是很在意，甚至还有不少人盼着陈老大就这样死掉。
毕竟没有人愿意待在一只喜怒无常的老虎身边，谁知道这只老虎哪天肚子饿了，就直接把他们给吃掉了呢？
眼下陈老大的状况不明，他们当然不会冒着那个风险去帮张先生确认陈老大的状况。
那种不似人声的嘶吼声他们同样也听到了，谁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去跟陈老大接触——因为那个声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受伤的猛兽。
“你们这群混账！”
张先生目眦欲裂。
他知道这群人害怕被受伤的陈老大迁怒，可他没有什么办法。
他能够控制的只是平静状态下或者即将发狂的陈老大，一旦陈老大进入到狂化的状态，他也只能躲得远远地——所以他才会让其他人去看陈老大的状况，而不是他自己去。
不过好在陈老大“非同凡人”，在张先生准备威逼利诱那群人去打头阵的时候，他自己突然从房子里走了出来。
“陈……陈老大，你……你没事吧？”
距离陈老大最近的一个人结结巴巴地向那个佝偻着脊背的“人”问道——虽然说是“人”，但在场间的大部分人看来，那个东西已经不能称作是人了。
他的嘴角流着涎水，眼中凶光毕露。
从房子里走出来之后，他就缓缓地蹲坐下来，双手拄在地上，看上去好像一只野狗。
并且他的手里还拉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虽然还活着，但明显已经处于进气多出气少的状态了。
她的四肢诡异地扭曲着，就连下巴也已经脱臼了。
如果王晨在这里的话，他就会发现这个女人和那只在实验室里被江燕兵他们研究的丧尸差不多，都处于一种无法行动的状态。
唯一有区别的是，丧尸并没有痛感，而这个女人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过大概身体太过虚弱，她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发出痛呼。
“陈……老大？”
“嗷呜——”
距离陈老大最近的那个人又叫了陈老大一声，可是陈老大大概是把他的喊声当成了挑衅，所以他的话音刚落，陈老大便合身扑了上去！
“别……”
“嘭！”
陈老大的动作极快，场间的人几乎是只看到了一个残影，然后那个叫了陈老大名字的人便被陈老大扭断了脖子！
两个人错身而过，陈老大往出狂奔了一小截之后，立刻转身回来。
然后他四肢着地，爬到了那个躺在地上的女人身边，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手。
“这是……怎么回事？”
包括张先生在内的所有人都懵了。
眼前的陈老大好像变成了一只护食的野狗，而那个躺在地上的女人就是他的“骨头”。
所有靠近他的人，都会被他认为是想要跟他抢“骨头”的人。
“张先生，我们应该怎么办？”
站在张先生身边的人小声地向他问道，“我们是跑？还是……”
而就在一群人一动也不敢动的时候，刘婉晴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背后。
第九十一章 两个怪物
“呜——”
在刘婉晴出现的瞬间，陈老大的身体便猛地低伏下来。
他的双手前探，小腿绷紧，完全是一副随时准备扑击的状态。
除了陈老大之外的其他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陈老大的身上，所以很多人根本就没发现刘婉晴。
而在陈老大做出这副戒惧与蓄势待发的样子之后，他们才后知后觉地顺着陈老大的视线看到了她。
“女……人？”
在场的所有人脑子里都升起了一个问号——他们的手下不是没有女人，而且数量还很多。虽然刘婉晴本身的长相极为出众，但也没夸张到让他们失神的程度。
让他们感到疑惑的是，刘婉晴是从哪冒出来的？
在他们的搜刮之下，方圆几公里以内除了那个磐石庇护所，基本所有的女人和小孩都在他们手中了。
那么这个女人是从其他的地方过来的？
陈老大看到她为什么会表现得这么紧张？
“这个女人不对劲！”
在看到刘婉晴之后，张先生的瞳孔便猛地一缩。
以陈老大那种陷入狂化之后的状态，如果有什么人是让他感觉到威胁的话，那么他首先要做的应该是直接进攻！
就算再不济，也应该要试探性地和对方进行一下接触。
可陈老大在见到刘婉晴之后非但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攻击性，反而畏缩地摆出了防守的架势。
“难道他是在害怕？”
张先生的脑子里蹦出一个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想法。
人们都说野兽的直觉要比人要灵敏，他们能够分辨出自己所面对的目标对自己有多大的威胁性。
狂化后的陈老大和一只野兽没有太大的区别，那么他表现出这种戒惧的状态，是他本能地觉得那个女人对他的威胁很大——不，张先生觉得陈老大现在的状态已经不能用戒惧来形容了，而是应该用“畏惧”！
“真是丑陋啊。”
刘婉晴信步向陈老大走去，钢翎之羽幻化而成的黑色风衣被微风扬起，为她平添了一股莫名的肃杀气场。
风衣所到之处，人们尽皆退让。
“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代价却是自己的理智吗？”
刘婉晴瞥了一眼被陈老大“护食”一样护在身后的女人。
她知道自己扔过来的那辆小轿车不可能造成那种奇怪的伤势的，所以那个女人身上的伤只能是被她眼前这个野狗一样的男人弄出来的。
“比起我来，你应该更不能算是‘人’吧？”
刘婉晴并没有获得和王晨一样的“兽语者”的技能，所以这些话并没有从她的口中说出来。
在其他的人看来，刘婉晴只是就这样静静地走到了陈老大的面前。
“所以啊，来厮杀吧。”刘婉晴歪了歪头，“就我们两个怪物。”
“嗷呜——”
大概是把刘婉晴歪头的动作当成了挑衅，所以陈老大猛地低吼了一声，合身扑向了刘婉晴！
还是和他之前扑击那个距离他最近的那个人一样，其他人只是看到他的人影一闪，甚至在他原来所在的那个地方留下了一个残影。
只是和上一次结果不同的是，他这一次的攻击并没有得手——不知道刘婉晴做了什么，他和刘婉晴错身而过，但刘婉晴并没有受伤。
“来啊。”
刘婉晴伸出自己的右手，勾了勾手指。
然而一击不中之后，陈老大明显变得谨慎了许多。
面对刘婉晴的挑衅，他只是继续伏低身体，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张……张先生！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刘婉晴和陈老大两个人对峙，其他人则一时间慌了手脚。
他们聚集在张先生身边，询问张先生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别吵……别吵……”
张先生满脸不耐地皱了皱眉，但他的视线却从来没有从刘婉晴和陈老大的身上移开。
眼下他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女人很强，能够和陈老大过招，甚至仅仅能够凭借气势就压制住陈老大。
然后就是这个女人极有可能和他们不对路——理由就是她一现身就和陈老大对峙起来，如果她对他们没有敌意的话，应该没理由会这么做。
再有，他觉得那辆从天而降的小轿车很可能和这个女人有关……
“马的……”
想到这里，张先生猛地打了个寒战。
陈老大能够徒手把一个人的骨头掰断，这种事在他看来就已经算是“超人类”了，可如果那个女人能够把一辆小轿车扔上天？
“枪呢？咱们拿枪的人呢？”
张先生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刘婉晴和陈老大两个人，一边招呼人手。
“在呢！在呢！”
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凑到了他的身边……
“如果我没有遇到他的话，大概也会变成和你一样的东西吧。”
陈老大没有出手，刘婉晴也就定定地站在那里。
她的视线随着陈老大而缓缓移动。
“我会找到程世强，杀了他，然后再一直杀下去。”
“直到被某个比我强的人杀死——或者是那只怪鸟，叫双头矛隼来着？或者什么别的变异兽。”
“呜——”
当陈老大移动到刘婉晴的右侧，刘婉晴需要微微转头才能看到他的时候，他又一次发动了进攻！
这一次他的动作要比之前慢一点，甚至除了他和刘婉晴之外的人也能看清楚他的动作。
但在牺牲了速度之后，这一次攻击的力度也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利爪破空时发出的尖啸声就是最好的证明！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陈老大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竟然没能奏效！
就在陈老大的爪子就要触碰到刘婉晴的脖子的那一刻，刘婉晴竟然抬手抓住了陈老大的手腕！
一寸不多，一寸不少，陈老大的爪子即将“建功”的时候，停在了刘婉晴的皮肤表面！
只要在前进哪怕一寸的距离，他就可以杀死刘婉晴！
“啊，收回前言。”
刘婉晴抓住陈老大的手腕微微用力，然后借着他那股前冲的力量，直接一个猛甩，把陈老大整个人砸在了她面前的地上！
如果王晨在这里的话，就能发现刘婉晴用的是和她之前对付双头矛隼的那个路数。
只不过这一次她在一击得手之后并没有像对付双头矛隼那样把陈老大当成破麻袋摔来摔去，而是转手把陈老大扔进了人堆里。
第九十二章 下辈子要好好祈祷啊
“你好像有点弱啊，说是厮杀好像有点太抬举你了。”
刘婉晴挑了挑眉，并没有追击，而是看着陈老大在人群中站起身来，面目狰狞地向他身边的人发出威慑的低吼。
而因为他在这群人中“积威日久”，所以在他落地的瞬间，其他人就一哄而散了。
于是场地又被还给了刘婉晴和陈老大两个人。
“你还有什么手段呢？”
刘婉晴又朝陈老大勾了勾手指。
“呜——”
陈老大伏低了身体，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蓄力，而是突兀地直接向刘婉晴发动了攻击！
“太慢了。”
其他人看不清陈老大的动作，但刘婉晴能看清。
只要集中起精神，陈老大的行动在她看来和电影中的镜头慢放没有任何区别。
她只是微微侧身，然后就躲过了陈老大挥向她腰腹的一爪。
“呜！”
两人错身而过之后，陈老大的身体猛地一个停顿，随后便转过身来，又向刘婉晴的后背挥出一爪——他是打算用快攻的方式来寻找刘婉晴的破绽！
“可是你的动作太慢了啊！”
刘婉晴转过身来，一手抓住了陈老大的手腕，把他的身体往前带去，然后一肘砸在他的背心上！
“嘭！”
沉闷的响声过后，陈老大踉跄地往前走了两步，最后竟是直接摔倒在地上！
“怎么可能！？”
“陈老大他……”
“这个女人是谁？”
……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
在刘婉晴现身的时候，他们便察觉出刘婉晴不简单。可是再怎么他们也没想到，陈老大居然这么轻易就被她给放倒了！
不应该是两个人势均力敌吗？
最不济也应该是稍占上风吧？怎么就直接碾压了呢？
“起来啊。”
刘婉晴缓步走到陈老大的身边，探手向他的脖子抓去。
然而就在她的手要碰到陈老大的时候，躺在地上的陈老大突然翻身而起！
他模仿着刘婉晴之前的动作，想要先用一只手控制住刘婉晴抓向他脖子的手，然后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握拳轰向刘婉晴的脑袋！
只要一击！
陈老大认定，只要能够一拳打中，那么他眼前这个女人就算不会失去意识也要轻微脑震荡！
到时候他无论是要逃走还是趁胜追击，都有了选择的余地！
“嘭！”
陈老大的拳头如愿地打在了刘婉晴的脸上，并且让刘婉晴的脸轻微变形。
得手之后，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准备用自己控制住刘婉晴的手的爪子在刘婉晴的肚子上再开一个洞！
只是他的手刚刚松开刘婉晴的手腕，却立刻被刘婉晴的手给拉住了！
陈老大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紧接着一只秀气的拳头便印在了他的鼻子上！
“嗷呜！”
拳头虽然秀气，但威力着实不小。
只是一拳下去，陈老大的鼻子便被打塌了。
殷红的鲜血从他的鼻子里流了出来，顺着他的嘴角滴落在地上。
“你的拳头一点都不痛啊。”
陈老大探手摸向自己的鼻子的功夫，刘婉晴右手一拉，将陈老大的身体再次拉向自己。
这一次她直接一记勾拳打在陈老大的小腹上！
“呕——”
挨了这一拳之后，陈老大半跪在地上干呕起来。
可是大概因为胃里没有什么东西，所以他吐出来的都是黄绿色的胆汁。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鼻子也好，小腹也好，虽然痛彻心扉，但他都还能承受得住。真正让他绝望的是，他的左手仍然被刘婉晴紧紧地拽着……
“开枪！”
“嘭！”
在张先生的命令下，那个身材矮小的枪手扣动了扳机！
黄铜的子弹壳从枪膛里弹射出来，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个时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张先生清楚地看到刘婉晴的头歪了一下，所以他知道刘婉晴肯定是中枪了，而且还是最为致命的太阳穴！
那个自称是“军事宅”的家伙没有撒谎，20米之内他的确能够做到百发百中！
然而还不待他脸上的笑容“荡漾”开来，那一抹刚刚浮现的笑意就化作了惊恐——因为他看到刘婉晴转过了头看向他们这边，眼神冰冷！
“怎么可能呢？”
张先生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直窜自己的天灵盖！
“怎么可能有人太阳穴中枪还没事！？”
他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如同那辆从天而降的小轿车一样，所有的事情都超出了人类所能理解的范畴！
“我都差点忘了还有你们了啊。”
刘婉晴松开了攥着陈老大手腕的手，然后转身一记回旋踢将跪坐在地上的陈老大踢晕过去。
不过接下来她并没有冲向张先生他们那边，而是走向了之前陈老大“护食”的那个女人。
“她要做什么？”
所有的人脑子里都冒出一个问号。
被张先生他们打了“黑枪”之后，这个女人并没有向张先生报复，而是去找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
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的注视下，刘婉晴走到了那个女人面前，蹲下身来。
就好像之前她和王晨给那个孕妇“做手术”一样，她从上而下地俯视这个女人的脸。
用稍微“学术”一点的话来说的话，这个女人的瞳孔已经散大了——这说明她已经一只脚走到了地狱的门口，只要稍微往前一步，她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不过对你来说，这里才应该更像是地狱吧？”
被人当成“玩具”一样，折断四肢，对她来说，活着应该才算是一种折磨。
“我现在也算是信教的人了，虽然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信的是什么教。”刘婉晴的脑海里浮现出莱拉的身影，“那个人我都打不过，所以应该是有用的？”
“我来帮你一把，所以你也跟我一起信教吧。”
“这辈子就算了，但从下辈子开始，要每天好好祈祷啊。”
她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刺穿了女人的胸膛。
“她在做什么？”
在刘婉晴将女人杀掉之后，周围的人又开始喧闹起来。
“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
张先生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刘婉晴的背影，直觉告诉他，现在他最应该做的是丢下这里所有的人逃走！
可是他一点把握都没有，他不知道自己现在逃走还来不来得及。
而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惊呼！
因为他们看到，被刘婉晴杀死的那个女人又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第九十三章 坏掉了
“是！是丧尸！”
人们惊呼起来，并且在第一时间四散逃窜！
他们不知道刘婉晴本身就是丧尸，所以完全无法理解她是怎样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丧尸的。
但这一点小问题根本不影响他们直接跑路——他们对于丧尸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在看到那个东西的瞬间，他们的腿就自己行动起来了。
“我以前没有接触过跟正骨有关的事，所以你就凑合一下吧。”
刘婉晴对那些逃跑的人熟视无睹，而是悠然地帮那只刚刚站起来的女丧尸接起骨来。
不过说是接骨，其实就跟拼积木差不多。她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手法才能让关节复位，所以只是粗暴地扯开再拼上。
好在她面前的是一只女丧尸而不是人，否则的话被她接骨的人可能要再死一次。
“呜——”
面对着如此多活蹦乱跳的人类，女丧尸表现得极为躁动。
她的口中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伸出自己刚刚被刘婉晴接上的一只手，去够那些逃窜的人们。
只是一来她下半身的骨头还没接上，二来她的身体被刘婉晴硬生生地摁住了，所以她只有那一只手能行动。
一只不断空挥的手，让刘婉晴想到了砧板上的咸鱼。
“差不多了……吧？”
过了大概半分钟之后，刘婉晴皱着眉头站起了身。
在她的认知里，这只丧尸已经是“完整”的了，不过具体效果怎么样还是得靠实践检验一下。
“嗷呜——”
被刘婉晴放开之后，女丧尸立刻手脚并用地向已经跑远的人们追去，只不过还没跑出去两步，就被刘婉晴抓住后衣领子扯了回来。
“你这样太慢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双手扣住女丧尸的腋下，往后转了半圈进行蓄力，随后猛地一甩，直接将那只女丧尸丢飞到了天上！
“我来送你一程。”
“呜——”
女丧尸带着拖长了的嚎叫声飞向了那些四处逃窜的人，而好巧不巧的是，她落地的时候正好砸中了两个人。
“运气不错。”
刘婉晴满意地点了点头。
其实她是没有刻意进行瞄准的，因为那些人是分散了逃跑的，所以随便把那只女丧尸扔到哪里都可以。
只不过那两个人大概是出门没看黄历，倒了大霉。
“逃吧，逃吧，逃得越快越好，逃得越远越好。”
刘婉晴微微眯起了眼，看着不远处那两个被女丧尸啃食过的男人站起身来。
而那个被刘婉晴丢过去的女丧尸不知道是骨头没接好，还是落地后又摔断了，她走起路来变得一瘸一拐的。
虽然她的速度还是比其他的普通人要快，但比起另外两只新生的丧尸就要慢得多了——只要见了血，丧尸们的嗜血狂暴就会激活，普通人在没有什么建筑物的平原上是绝对不可能跑得过它们的。
所以那些人要么直接被丧尸杀死，要么被丧尸追得筋疲力尽以后再被丧尸杀死——总之等待着他们的只有死。
“你们得死啊。”
“你们不死，那些被车撞死了的女人和孩子怎么办啊？”
“那个叫李财年的人和他的小队怎么办啊？”
“他们可能还没走远，正看着你们呐。”
“而且我都做到这样了，你们要是不死干净了，我要怎么和他交差啊？”
这个“他”指的当然就是刘婉晴的“拍档”，王晨同志了。
以刘婉晴对王晨的了解，如果让他知道她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把一个人变成了丧尸，还留下了活口，百分之百是要鸡婆唠叨一阵子的。
她知道王晨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喜欢杀人，也不愿意杀人。杀一个刘志强都能让他犹豫半天，更不要说眼下这么一大群人了。
而且理由刘婉晴都帮他想好了，什么“这群人里总有一些人是无辜的”，什么“留下他们能牵绊磐石庇护所”，什么“他们也有被逼无奈的”……
但是呢，真到了应该杀人的时候，他又不会手软——比如他们突围的时候撞死的那些女人和孩子。
比如如果让他知道，这些人亲眼看到了她把一个人变成了丧尸。
假如她现在用心声把这件事告诉他，他恐怕会跳车过来亲眼看着这些人一个一个死掉吧？
毕竟虽然眼下这些人慌不择路，像是无头的苍蝇到处乱窜，但只要冷静下来想一想，就能想到她和丧尸是有关联的。
甚至心细一点、胆大一点的人还可能直接猜出她变异丧尸的身份。
这种涉及他们生存根本的事，在王晨那里是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的。
除了她和莱拉，谁知道了这件事，谁就得死。
“你怎么就那么怕死呢？”
想到王晨，刘婉晴就情不自禁地咧了咧嘴角。
在她看来，王晨的这种“惜命”已经达到一种“病态”的程度了。
只要不涉及他的小命，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什么事都可以商量——就连她刚刚苏醒的时候，用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他好像都没有表现得怎么生气。
可是在一开始遇到刘志强的小队的时候，他根本没有犹豫，直接命令她把刘志强的小队全部杀死，无论他们是什么身份。
不放过哪怕一丁点儿的可能。
“可能这样才算是‘人’？”
怕死，惜命，喜欢江竹琴那种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有所敬畏，尊敬着那些军人。
会因为李财年小队的死而悲伤愤怒，也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性命而剥夺别人生存下去的权利。
喜怒哀乐，在他的身上都有着各种各样的体现。
不像她，除了想要找程世强复仇之外，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硬要说的话，现在的她比起末日降临前的她少了一些“人性”，反而多了一些“尸性”。
比如看着眼前这些狼狈逃窜的人们，她的心中几乎没有任何的波动。
飞溅的鲜血，人类的哀嚎，在她听来并没有任何刺耳的感觉。
甚至颇为动听。
“这就是真正的我啊。”
刘婉晴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大概在程世强跟我道歉的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坏掉了吧？”
第九十四章 互相拥抱着取暖
准确地来说，现在的她已经不能被称作是“刘婉晴”了，而是一个披着刘婉晴的皮囊，有着刘婉晴记忆的“怪物”。
一方面，她仍然保留着身为人的时候的“常识”，另一方面，心中身为丧尸的那一面又在不停地突破着这些“常识”的底线。
如果把丧尸的世界比作深渊的话，那些常识就是缠绕在她身上的丝线。当这些丝线被全部剪断之后，她就会坠入那个深渊，变成一只彻头彻尾的丧尸。
而王晨在这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王晨是缠绕在刘婉晴身上的丝线另一端的人。
他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刘婉晴，我们要保持人性，要思考，不能被本性左右。
如此鸡婆而又锲而不舍地把一根根丝线套在刘婉晴的身上。
只是他忽略了的是，他所处的位置并不是在悬崖上，而是和刘婉晴一样，同样在那个深渊里。
他、刘婉晴以及莱拉三个“人”一起，正在不断地下坠。
只是区别就是刘婉晴下坠的速度最快。她接受自己丧尸身份的速度最快，并且还在比较主动地往丧尸的方向靠拢，把自己多余的人性部分剔除出来。
王晨下坠的速度最慢，他虽然接受了自己身为丧尸的身份，但却固执地坚持着自己心中的人性。
刘婉晴有时候都感觉奇怪，明明他们两个人都变成了丧尸，但为什么她的性情发生了极大的改变，而王晨却好像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至于莱拉——那是一个神棍，在她看来，她变成了丧尸是“神”的旨意，因此无论她做什么，都是在代行神意。
所以她反而是他们三个人中下坠得最慢的，毕竟神棍身上的人性原本就不多。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叫相互拥抱着取暖？”
虽然这句话会让刘婉晴联想到一些能够引起她生理不适的场景，但对他们三个“人”来说，这句话是极为贴切的。
因为在发现其他的拥有生前记忆的变异丧尸之前，他们三个“人”就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同类。
除了他们这个小团体之外的其他任何人，都是不可信任的。
“就是不知道那个笨蛋什么时候会做出改变啊……”
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原先的世界了，刘婉晴觉得，就算王晨拼命地想要保持自己的人性，这个世界上其他的人、丧尸以及那些强大的变异兽，也不会给他这种机会。
像张怡然那种蠢女人都开始向着秦爱敏的方向靠拢了，王晨又怎么可能例外？
现在只是他的力量足够，能够让他应对眼下的大部分情况而已。
等到某一个契机出现，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天真和弱小之后，他终归会跟她一起向着丧尸的方向靠拢的。
刘婉晴很期待那一天的出现，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渴盼。
没有什么比看着一个人扭曲、崩坏更让人愉悦了，刘婉晴内心中扭曲的那一部分就好像一条毒蛇一样，正吐着信子、仰着头，等着把王晨的痛苦当做养料吞噬下去。
不过与此同时，她的心中还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希望王晨能够一直保持着现在的这种状态。
如此一来的话，被王晨用丝线拉扯着的她也就不会那么快就坠入到深渊里去……
在刘婉晴出神的时候，那些四散逃走的人已经基本上都变成丧尸了。
除了极个别体能比较好的“幸运儿”之外，还有一个十分奇特的人——正是那位戴着眼镜的张先生。
其他人一见到女丧尸之后就开始逃走，但他却留在原地没有动。
而这种反常的举动反而让他活了下来——因为不远处的人们成片地被丧尸杀死，然后再变成新的丧尸，所以距离刘婉晴比较远的地方成群结队，但在靠近刘婉晴的地方反而没有什么丧尸。
不过这种情况也不会一直持续下去，毕竟当外围的人群被杀光之后，那些丧尸就该注意到站在原地的他了。
聪明如他，自然也是知道自己所面对的危险的。
所以为了避免那种可能，他主动迈步朝刘婉晴走去——龙卷风虽然狂暴，但在它的中心反而十分平静。刘婉晴就是当下这场龙卷风的“风眼”，所以他要从刘婉晴这里谋求一条生路。
当张先生迈步的时候，刘婉晴就注意到了这个活到了最后的人。
她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来她这里“找死”。
“我知道你的注意力一直都分了一些在我身上。”
走到距离刘婉晴大概五米左右的地方之后，张先生停了下来，“因为我下令开枪？但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在意那种小事。”
小事？
刘婉晴被这个人逗笑了，这也就是她，换了一个普通人过来，是绝对不可能在那一枪下活下来的。
毕竟她是结结实实地被打在了太阳穴上，虽然没有破皮，但那强大的动能甚至打得她的头歪了一下。
把这种事说成是“小事”，这个人的脑子坏掉了？
“你是丧尸吧？”
面对刘婉晴那嘲讽似的勾起的嘴角，张先生并没有生气。
他说那些话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求得刘婉晴的原谅，而是为了引起刘婉晴对他的兴趣。
“只有丧尸才能在杀死一个人之后把她变成丧尸，所以从那个女丧尸站起来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然后呢？
刘婉晴歪了歪头，示意这个男人继续说下去。
张先生的眼前一亮。
然后他张开双臂，宛如在进行一场盛大的演讲一般：“您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
杀掉陈老大？替那个或者那些死掉的女人报仇？
我觉得都不是！”
嗯，确实不是。
刘婉晴点了点头。
她觉得这个人可能把脑子想转筋了也想不到，她是为了帮王晨“阻断秃鹫的指挥部和前线的联系”才来到这里的——毕竟她把阻断战打成了歼灭战。
“我觉得您的目标应当更为远大！”
“比如统治！”
“统治所有的流浪者，统治所有的庇护所，甚至……统治全人类！”
第九十五章 让我再稍微高兴一下吧
很棒。
如果不是自己不会吹口哨的话，刘婉晴非常想给眼前这个男人一些响应。
统治流浪者，统治所有的庇护所，然后到统治全人类，这个男人用一句话帮她规划好了接下来她的“尸”生方向。
并且最有意思的是，他给出的起点是统治流浪者——也就是被常友忠称为秃鹫的人们。
而他本人就是这些秃鹫中的翘楚。
也就是说，他看似在揣测刘婉晴的想法，但是实际山却是在跟刘婉晴“推销”他自己，向刘婉晴强调他的重要性。
这个男人很聪明，仅仅是短短地接触了这么一小段时间，他就成功地给刘婉晴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为了表示自己对这位“聪明人”的敬意，刘婉晴罕见地为他鼓起了掌。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得到刘婉晴的肯定之后，张先生的精神明显一振。
他强迫着自己不去看远处那些游荡的丧尸，也不去理会那些渗人的声音，只是精神专注地向刘婉晴说道：“我丝毫不怀疑您有这样的实力，但是这条路并非是一片坦途。
所以您可能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来帮您扫清路上的一些小石子。”
这个说辞也很不错，既拍了她的马屁，又推销了他自己。
只是就这么投靠了一只丧尸，真的没问题？
刘婉晴又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王晨。
同样都是怕死，如果是王晨在这里，他会怎么办？
“大概……会直接逃走吧？”
王晨是怕死怕到骨子里的人，像张先生这样“火中取栗”的事他肯定是不会做的。
因为他清楚“人尸殊途”，作为一个人却去投靠丧尸，无异于与虎谋皮，最后肯定是要被丧尸“吃掉”的。
所以他百分之百会跟着那些人一起逃走，寻找那十不存一的活下去的机会。
举个例子来说，就好像“汉奸”那种生物一样，张先生拜倒于眼下刘婉晴那压倒性的、绝对性的力量面前，希望刘婉晴能够带给他更加“美好”的未来。
而王晨则是有着自己的“底线”，并且他会畏惧于丧尸的不可控性，以及人类方在事后的清算，所以一定会拼了命去寻找那个虽然很可能根本不存在，但却百分之百能够活下去的机会。
他只是想要活下去，并不是像这个张先生一样，想要“攀龙附凤”。
所以就算最后走投无路当了“人奸”，那个家伙大概也会效仿先贤，当一个“心在曹营心在汉”的地下党吧……
“流浪者们对庇护所无比向往，只是因为手上沾染过鲜血所以被庇护所拒绝在门外。只要我们为他们打开庇护所的大门，那么他们便会长驱直入，将庇护所里的一切焚烧殆尽！”
“他们就是一群蝗虫，蝗虫过处，寸草不生！”
“虽然他们自以为进了庇护所之后，就能安稳地在那里面生活下去，但这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他们已经习惯了掠夺，习惯了不劳而获，当庇护所内的资源被他们消耗殆尽之后，他们就会重新变成流浪者，然后涌向下一个庇护所。”
“您只要在关键的时候对他们稍加引导，他们就会成为您攻城略地的先锋军！”
张先生不知道刘婉晴已经把他和王晨比较了一番，所以还在一本正经地讲述着自己为刘婉晴所做的规划。
作为方案接收方，也就是“甲方”，刘婉晴绝对是不好伺候的一个主。
可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张先生决定当一次人生中最为尽心尽力的“乙方”——而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帮助刘婉晴想出一个规划的大框架，足见他是有多么的拼命。
“除了我，您还需要一些人手。把他们安插进流浪者的队伍中，让他们加剧流浪者对资源的消耗速度，加深流浪者对庇护所的向往。”
听起来就好像明末的农民起义一样。
刘婉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明末的闯王李自成用的就是张先生这样的法子，打着“均田免赋”的旗号，让人们散播“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的流言，刺激人们加入闯王的队伍。
而在攻占洛阳之前，闯王就一直裹挟着难民，让难民充当他的先锋军。
就可行性来说，已经有了闯王的先例，张先生所说的这个办法是极有可能成功的。
并且刘婉晴要找的人只有一个，就是程世强。
所以她完全可以使用张先生的这个办法，聚集一批流浪者，然后去冲击程世强所在的庇护所——只要她能找到程世强的行踪。
“一次机会！只要您给我一次机会！”
“十天！不！只需要一周的时间，我就可以帮您拿下附近的磐石庇护所！”
“我对您是有用的！我可以为您的事业添砖加瓦！”
张先生说话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他的额头已经微微见汗——毕竟远处已经没有几个“幸运儿”了，甚至已经有不少丧尸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开始拔腿往他和刘婉晴所在的位置狂奔了，所以由不得他不紧张。
刘婉晴歪了歪头，表现得一脸茫然，就好像没听懂他的话一样——当然，实际上她的确是听懂了，而且颇为心动。
但只要有王晨在，她就不可能把张先生的计划付诸行动。
毕竟要死的人太多了。
成千上万的流浪者会在冲击庇护所的时候死去，也会有成千上万的庇护所里的普通人会在庇护所被冲破之后死去。
最后还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在从庇护所迁徙的过程中死去。
这还是没有计算丧尸这一因素的前提下。
如果凑巧有那么一只丧尸游荡到地处偏僻的庇护所附近，并且恰好出现在了战场上，那么可能所有的流浪者和庇护所里的人都会变成丧尸。
“同样是‘人’，你怎么能比李财年和那个死在王晨手里的人差这么多呢？”
“如果我、王晨还有那个狂化了的人算是‘怪物’的话，那么你就应该算是‘渣滓’了吧？”
刘婉晴退后一步，为身后冲过来的一只丧尸让开了位置。
“所以啊，作为渣滓，你就发挥一下自己最后的价值，让我再稍微高兴一下吧？”
第九十六章 我想吃辣条了
“啊——”
张先生发出了一声惨叫，因为那只丧尸抱住他就一口“亲”在了他的肩膀上。
如果不是刘婉晴在那个丧尸准备撕咬之前把它拽走了，恐怕它会直接把张先生的锁骨咬断。
“你能听懂我的话！”
“你在装傻！”
“不要……不要！我不要死！”
张先生捂着自己的肩膀，只是无论他怎么捂，鲜血还是不断地从伤口里喷涌出来。。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向刘婉晴“毛遂自荐”时的优雅从容，他的身体因为巨大的恐惧而不由自主地颤抖，宛如筛糠一般。
在死亡阴影的威胁下，他向刘婉晴展现了自己那最丑陋的一面。
“救救我！”
“你救救我！”
“我让你救救我！”
他面色狰狞地嘶吼，通红的双眼让他看起来仿佛要择人而噬。
不过马上他又原地转起圈来，一把一把地薅起自己的头发。
成簇的头发被他揪了下来，扔到了地上。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向刘婉晴问道：“对了，对了！你变成了丧尸以后能够保持理智，那么我呢？我是不是也是一样？”
刘婉晴把丧尸扯走的动作给了张先生一丝希望，仿佛落水之人抓到一根浮木一般，他以期望的眼神看向刘婉晴。
“对不起，对不起！”
“丧尸大人，我太慌张了！我不知道这是您赐予我的恩典！”
“请您告诉我，我会变成和您一样的存在的，对不对？”
“对不对？”
刘婉晴没有给予张先生什么答案，只是以嘲讽的目光看向他。
如果人人都能变成变异丧尸，那么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岂不是早就灭绝了？
张先生当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他之所以会明知故问地问刘婉晴这个问题，只是他不愿意接受自己即将死去，变成一只普通丧尸的现实。
“你告诉我啊！”
“你说啊！”
“贱人！”
“你这个贱人！”
“***”
……
从一开始的满怀信心，到之后的绝望，再到找到一丝希望，最后连那一丝希望也失去。
如同过山车一般，张先生的内心经历了大起大落。
现在他已经知道自己无论再怎么挣扎，在怎么喊叫，也改变不了自己即将死去的事实，于是转而对刘婉晴破口大骂。
那种只能慢慢地看着自己死去的感觉太令人绝望了。
比起这样痛苦地死去，他更愿意激怒刘婉晴，让刘婉晴给他一个痛快——当然，他怨恨刘婉晴也是事实，那些怒骂也是出于“真情实感”。
刘婉晴对张先生的骂声丝毫不以为忤。
在她看来，这些骂声是对她的“称赞”。
是对她所导演的这一幕“戏剧”的最佳肯定。
她勾起嘴角，露出绝美的笑容，然后不断地把试图靠近张先生的丧尸甩飞——她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东西打扰这出“戏”的最终落幕。
“畜生……”
“你就是……畜生……啊……”
张先生的嘶吼声越来越低沉，并且他眼中的血丝也越来越多。
这是他正在丧尸化的表现。
和那些快速变成丧尸的人不同，刘婉晴只是让那只丧尸轻轻地“亲”了张先生一口，所以他变成丧尸的速度要明显地慢得多。
但眼下已经是“终点”了。
张先生缓缓地跪坐下来。
而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只双目无神的丧尸了。
“结束了……吗？”
刘婉晴转头看向周围的其他丧尸。
在张先生跪坐下来之后，它们就变得对张先生没有任何兴趣了。所以刘婉晴可以肯定，眼下张先生已经完全完成了丧尸化。
“那就这样吧。”
她缓缓地走到了已经变成了丧尸的张先生面前，一拳捶在他的太阳穴上。
像这种恶心的东西，就算变成变异丧尸的概率再小，刘婉晴也不会允许那种可能的情况出现的。
所以她要把这个东西变成变异丧尸的概率降到零……
“王晨，我这边处理好了。”
在张先生他们这群人的身上“发泄”一番之后，刘婉晴又恢复了原本那种“揣起口袋，谁也不爱”的状态。
向王晨汇报情况的时候，依旧是一副懒洋洋，没什么感情起伏的样子。
“处理……好了？”
听着刘婉晴的这种说辞，王晨一脸懵逼。
他是让刘婉晴去阻断秃鹫的总部和前线人员的联系的，如果成功了就应该说阻断成功了，失败了就说没能阻断。
可这个“处理好了”是几个意思？
“我扔了一只丧尸进他们的总部里，然后那些人全部都变成丧尸了。”
刘婉晴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说起来她这么说也没有什么问题。因为她的确是把一只女丧尸扔到了人群里，然后把秃鹫总部的人给团灭了。
但是她没有跟王晨解释，那只被她用来扔的丧尸是怎么来的。
庇护所周围都是荒山野岭，很少有丧尸出没，即便偶尔有那么一两只，估计也被秃鹫们围杀了。
所以王晨只要仔细地思考一下，就能发现这只被刘婉晴用来当“投掷武器”的丧尸是有问题的。
但问题的关键就是，王晨现在没有这个闲心去考虑这些事情。
在他看来，刘婉晴能够解决秃鹫总部的那些人，就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哪还需要考虑这么多？
至于死了太多人这种事，那些女人和孩子不也被他们开车撞死了吗？
多这些人也不多了。
“那你赶紧过来跟我们会合吧，我们已经开车走了有一截了。”王晨有些担忧地说道，“我原本以为这一次出来会很顺利，没想到刚刚走了这么一段路就遇到这种事。
要不是双头矛隼的肉需要在地窖里冷藏保存，我就带在身上了，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我想吃辣条了。”
刘婉晴没有理会王晨的抱怨，而是自顾自地向王晨问道：“就是你之前给我的那个，还有吗？”
“辣条？”
王晨被刘婉晴问得一愣。
他在跟刘婉晴讲正事儿，但刘婉晴却好像并不关心那些事儿，而是更关心他手里还有没有辣条？
少女你是干完活儿了来找我要工钱的吗？
不过这个工钱是不是有点儿太寒碜了些？
第九十七章 调整心态
“辣条倒是还有……”
王晨的功勋值还有很多，而丧尸零食大礼包只要1点功勋值就能兑换，所以既然刘婉晴难得向他开口了，他自然不会扫了她的兴。
“只不过我现在可没法给你，得最起码到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了。”
“我知道。”刘婉晴淡然地说道。
她当然不会无理取闹，非要王晨现在就把零食大礼包给她送过来。
她只是跟王晨“预约”一下而已。
“我这边还有一点事需要收尾，收拾完以后我就会过去找你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投向了自己身边游荡着的丧尸。
一方面这些“秃鹫”留给她的印象很不好，另一方面放任这些丧尸四处游荡的话，可能会给磐石庇护所带来一些麻烦。
江竹琴那个小姑娘还挺讨喜的，她不想因为她的原因让江竹琴遭遇什么不幸，所以她决定把这些丧尸都杀掉之后再动身去和王晨会合。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昂。”
王晨不放心地叮嘱了刘婉晴一句。
“知道。”
刘婉晴心说遇到我的“东西”大概才需要注意安全，除非是走在路上碰到莱拉那种先天“发育”良好的家伙，要不然她应该可以一路横着走。
而那种BOSS级的家伙，想一想也知道不可能那么随随便便就出来一个。
不知道王晨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鸡婆的毛病……
“呼——”
结束了和刘婉晴的通话之后，王晨才彻底放下心来。
之前他一直担心秃鹫们会安排什么后手，或者有所谓的“第三道阻击线”，所以他一直提心吊胆地四处观望。
常友忠也是一样，只不过大概是经历过的危险情景多了，所以相比王晨来说，他要稍微镇静一点。
“1车，1车，我们已经能够看见你们了。接下来我们要继续前进吗？OVER！”
常友忠手中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然后常友忠和作为司机的史少奎对视了一眼，常友忠开口说道：“继续前进！队形不变，由你们开路，绕庇护所1/4周后改道！目标位置不变！OVER！”
“2车收到！2车收到！OVER！”
“MD……”
放下对讲机之后，常友忠靠在了座椅上。
之前越野车冲过那条人群组成的封锁线的时候，王晨和江竹琴坐在后座上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他和史少奎却清楚地看到了那些人惊恐的脸。
加上那沉闷的撞击声，还有透过车窗钻进来的那隐隐的尖叫声……
饶是常友忠这样心志坚定的人，还是感觉自己的内心猛地抽搐了一下。
车里的几个人都听到了常友忠低声呢喃的那句脏话，但除了同情之外，他们谁也不好劝慰常友忠什么。
毕竟常友忠是这支队伍的最高指挥人员，那样的命令只有他能下达。
其他人无论是王晨还是江竹琴，无论他们给出的建议是什么，最后决定的都是常友忠。
所以杀死那些女人和孩子的罪责最终还是只能落到他身上。
王晨扭头看向他身边的江竹琴。
除了常友忠之外，车上最难受的人大概就数江竹琴了。
小姑娘没有王晨那种“谁让我死我就让谁死”的狠劲儿，也没有刘婉晴那种“以万物为刍狗”的麻木感。
在她看来，那些女人和孩子死了，而且和她有关，她就应该感觉愧疚。
“我看到一个小女孩儿。”她压低了声音向王晨说道，“她妈妈应该是死了，然后她一直在盯着咱们的车……”
一直盯着他们的车，自然是要把这辆车的影子记在心里，把车子的车牌号倒背如流，方便下一次第一眼见到这辆车的时候就把它认出来。
到时候不管车里坐着的人换了没有，她都要扑到车上来撕咬的吧？
就算砸不烂那防弹的玻璃车窗，也要在那引擎盖上狠狠地砸上一拳。
“她……”
王晨张了张嘴，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江竹琴。
说秃鹫的总部被我手下的“金牌打手”给团灭了，那个小女孩儿很大概率也活不下去了，所以不用担心她报复？
还是说这种事怪不得我们，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不管那种说法，大概都不是江竹琴想听到的。
就算将来会被那个小女孩儿报复，江竹琴大概也希望她能活下去。
而“被逼无奈”这种说法，在江竹琴看来更像是推卸责任。
说起来，江竹琴很少有被人憎恨的经历。
除了在上学的时候因为活泼可爱，比较招男生喜欢，导致引起了一部分女生的嫉恨之外，她这辈子大概都没有被什么人怨恨过。
末日到来之后，她还用自己的善良与天真感染过许多人，给了很多人继续活下去的信心与勇气——这种事甚至用“救赎”来形容也不为过。
可是现在，她却坐着一辆车，杀死了一个小女孩儿的妈妈，然后被这个小女孩深深地刻在了心里……
“不要再想她们了。”
坐在前排的常友忠突然开口说道，“最起码在这次的任务完成之前不要再想了。等到回去以后，你可以给那个女孩儿和她的妈妈立个碑。”
常友忠的语气里有着说不尽的疲惫。
而在听到常友忠的话之后，江竹琴立刻就知道自己说的话让常友忠更痛苦了。
“对不起，常大哥……”
她立刻向坐在前排的常友忠道歉，但常友忠却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江竹琴张了张嘴，还打算再说什么，但王晨却轻轻地按住她的手背，朝她摇了摇头。
这种时候，还是让常友忠自己静一静比较好。
“打起精神来啊。”
坐在驾驶座上的史少奎突然转头对后座上的王晨和江竹琴咧嘴一笑，“你们仨还只是坐车的，我这个负责踩油门儿的还没说什么呢。”
“还是那句话。”常友忠跟着悠悠地说道，“其他的事我不管，但接下来如果遇到什么紧急情况的话，你们不能拖了后腿。
自己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天大的事，也要等到任务完成之后再说！”
“我们知道。”王晨点了点头。
而江竹琴则是轻轻咬了咬嘴唇。
上架感言
经过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这本书终于要上架啦~
磕磕绊绊，总算是走到了这一天。
按照惯例，首先感谢一下俺的原编辑鹿鸣大大。鹿鸣大大给了俺签约的机会，如果没有鹿鸣大大，俺可能连签约都签不了，更不要说上架了。
所以我虽然是驽马，但鹿鸣大大是实打实的伯乐hhh~
然后就是俺现在的编辑小凤大大~
编辑改组，给小凤大大填了不少的麻烦。小凤大大对俺颇为照顾，在这里由衷地表示感谢~
再然后，就想说一说有关这本书的事，算是一些牢骚，也算是对这本书一些设定的解读叭（可跳过）。
第一件想说的是“剧情”和“金手指”的问题。
首先明确一点，咱这本书是小白文，是网络小说，也有网络小说一惯都有的“金手指”。
但是关于“金手指”的设定，俺并不打算把这个东西搞得太过逆天。
所以期待“龙傲天类”剧情的读者可能会比较失望。
在俺看来，“金手指”这个东西，是能够改变主角命运，让主角可以能常人所不能的一个东西。
把它频繁地用在装X打脸上，固然一时很爽，但看多了也就索然无味了。
物以稀为贵嘛。
接着就是剧情。
“末日”这个主题，光是从这两个字来看就给人一种绝望感。
所以在末日里快活……我觉得倒不如写个别的题材，装X打脸，在哪个题材里写都要比在这种题材里写好吧？
既然选了这个题材，就写点这个题材的特色不好吗？
比如说人性之类的——虽然写这种东西很费劲，有点儿费力不讨好，也容易挨骂，不过选了这个主题嘛，我就会朝着这个方向写下去。
我写霸哥，写程世强，写秦爱敏，写江氏兄妹，写张先生，每一个角色都还算用心，最起码没有太脸谱化。
我承认笔力还有些不足，但也算是俺目前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我自己很满意。
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角色登场，而他们登场的目的，不是为了给主角当踏板（当然有的人会促进主角的成长），更多的是为了展现这个末日的残酷。
它要把一个人硬生生地扭曲成他自己原本讨厌的样子。
有良心的人（比如男主），会在自我厌恶中慢慢地变化。
没有良心的人，会变化得比较快，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甚至甘之如饴，他们适应这个世界的速度也比较快——但缺点就是在遇到男主后比较容易逝世。
而关于杀生这件事，大家看其他的小说可能比较习惯杀伐果断，但是俺不想让杀人成为这本书的常态。
就算要杀，也要认真地让大家觉得，一个真实的“角色”被抹掉了，而不是“哦，他死了”，这种感觉。
一个角色死了，其他的角色有的会为了他的死悲伤，有的角色会难过，有的角色会悲愤，有的角色会畅快。
说起来这也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我只能说我尽力。
另外还想说的一件事就是，男主的性格设定是比较“皮实”的。
有的读者吐槽说，男主都被人掐脖子了，还不反抗吗？
我想说的是，没必要啊，真没必要啊。
变成丧尸之后，男主是没有痛感的，所以被掐了脖子也就和被推了一下感觉差不多。
还有，男主处于绝对、绝对的主导位置！
他虽然被刘婉晴掐着脖子，但他处于绝对的优势！
他一个念头就能控制刘婉晴的身体，甚至直接杀掉刘婉晴都可以。
搞出那种场面，一个是先礼后兵，一个是让刘婉晴对王晨率先动粗之后产生对他的愧疚感，后边王晨为了“自卫”再控制刘婉晴的身体，刘婉晴就不会太过抵触了。
“你看，我本来能直接控制你的身体，但我没那么做，选择了和你好好谈。就算你掐我脖子，我都不跟你生气，我算很大度了吧？
所以如果你还不听我的话，那就别怪我跟你不客气了。”
男主想传达的就是这个意思，但这个东西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就没那个味儿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含蓄美才是最好的。
男主就是这么个蔫儿坏的人。
再有，男主是打算和刘婉晴谈判的。他的“掌御”并不是洗脑和催眠，关键的时候他能借用刘婉晴的身体行动，但他不能一直盯着刘婉晴吧？
谁生来就甘心当别人的手下啊？
一个人如果被另一个人掌控了身体，最想做的应该就是杀了那个人，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吧？
只有傻子被人控制了身体以后，对方说一句你得听我的话，她就言听计从。
那男主应该怎么“驯服”刘婉晴呢？
王晨给出的答案是让步、交心。
给予刘婉晴足够的安全感，让刘婉晴知道他不会伤害她，他们两个人是“平等”的。
然后承诺过一段时间之后会放刘婉晴去报仇，帮刘婉晴提升实力，打探程世强的消息，拉拢刘婉晴。
至于我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麻烦。
我当然也知道搞一个花瓶女主很简单，可是有什么意思啊？
就老老实实听男主的命令，我不如直接给男主搞个分身。
刘婉晴和王晨在设定上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男女主”的关系。
作为人类和丧尸中的异类，他们两个加上莱拉，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
被世界抛弃的人，相拥着取暖，最信赖的人只有彼此（可能看起来比较中二）。
所以他们不会是上下级，而是平级。
另外，为了避免“舔狗”的问题，我特意设定了男主的小嗯变成丧尸之后就不能使用了，这也是从“骨王”和“史莱姆”那里学来的。
但还是有人在说“舔狗”的问题。
这……就让我很无语了。
我总不能只写一群大老爷们儿的故事吧？太没有美感了。
不说这个了，说正事。
俺很喜欢金木研说的那句话“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所以这个世界会写得很扭曲。
但我这个人并不喜欢悲剧，我喜欢《龙族》，最遗憾的就是绘梨衣的死。
因此男主会用他的金手指去干涉这个扭曲的世界。
“就算把你的手脚折断，我也要把你带回去。”这是佐助叛逃的时候，鸣人对佐助说的一句话。
当王晨下定决心要改写世界的时候，那就谁也不能阻止他。
即便这个世界鲜血淋漓。
第九十八章 一家三口
在那之后，车厢里便安静下来。
过了半晌，大概是觉得气氛太过压抑了，常友忠打开了车载的CD。
“Возьмименялюбименяукрой
（带上我珍爱我包裹我）
Тойпеленойчтомыс
тобойсоздаливдвоём
（用我们共同编织的襁褓）
……”
随着轻柔歌声的流淌，车里几个人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不过王晨却是在听到歌声之后微微一愣。
这首俄语歌他也曾经听过，在末日降临之前，它曾经一度统治了某个短视频的APP。
因为歌曲的旋律缓慢而忧伤，所以它常常被用在反战题材的视频剪辑中。
留给王晨印象最深的一个视频，讲的是一个追捕苏联军人的德国士兵，在找到了那个被炸断了腿的苏联士兵之后，并没有立即开枪射杀他，而是颤抖着把自己身上的干粮分了一部分给那个苏联士兵。
那个苏联士兵则给了德国士兵他的伏特加。
两个人交换了食物和酒之后，苏联士兵掏出了自己的半截烟。
德国士兵用自己的火柴帮苏联士兵点上了烟，然后在自己的同伴找过来之前，用手枪帮助苏联士兵结束了他的生命。
德国士兵是新兵，从他那颤抖的手就能看出来。
毕竟如果找到那个苏联士兵的是一个老兵的话，应该会在第一时间就开枪。
而正因为是新兵，所以还没有麻木，还对生命有所敬畏。
在分享食物和酒的时候，他们是朋友，猎人与猎物之间相互放下了戒心。
但在点完烟之后，他们就恢复到了敌对的关系，所以德国士兵必须开枪杀死那个苏联士兵。
人性的善良在战争中只能有片刻的绽放，正如王晨所处的这个末世一样。
战争逼迫着士兵互相厮杀，而这个末世则逼迫着人们互相伤害。
王晨知道随着这个世界的发展，人类、丧尸以及变异兽这三个群体之间的矛盾会越来越尖锐。
即便人类之间不再互相残杀，他以后还是会杀人，而且会杀很多的人。
那些终将被他杀死的人们，会不会像江燕兵一样，有着江竹琴这样活泼天真的妹妹？他们死掉之后，他们的家人该如何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生存下去？就像那个被他们撞死了妈妈的小女孩……
再倒退一万步来讲，把一个人杀掉，并不只是扣一扣扳机那么简单的。
他要做的是把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这个人曾经和他一样，能够欢笑，能够呼吸，能够向另一个人表达自己的爱意。
也许他也曾经扶着老奶奶过马路，在公交车上给老人让座，在捡到钱包之后，会焦急地寻找失主……
在杀死一个人之前，没有人会知道这个人有过怎样的经历，又和这个世界有着怎样的牵绊。
而当他死掉之后，那些东西也就跟着他一起被埋葬了。
“大家都这么难过了，怎么还放这种伤感的音乐啊？”
王晨甩了甩头，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外，然后在心里埋怨起常友忠来，“虽然放DJ也不太合适，但也不能把人往自闭里搞啊……”
王晨不好意思跟常友忠说自己被一首歌搞得忧伤了，而且本身这首歌也不长，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首歌结束之后下一首是《斯卡罗布集市》，这也是一首比较忧郁的歌儿……
“那边有人！”
就在王晨准备跟常友忠提一提“意见”的时候，坐在他旁边的江竹琴突然惊呼出声。
王晨和常友忠顺着江竹琴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那边果然有几个人正在被丧尸追赶。
“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的和那个女的大概四五十岁，另一个男的应该是二十岁左右。”
几个人中王晨的视力最好，所以他最快辨别出那三个人的特征，“看起来很像是一家三口。”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常友忠皱了皱眉。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距离末日降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周多，普通人要么应该跟着幸存者小队流浪，要么应该待在庇护所里，最不济的也应该是被秃鹫裹挟了。
可这一家三口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他们可能是末日爆发之后就躲了起来，然后食物和水耗尽了，就出来找物资了。”王晨猜测着说道，“我们怎么办？”
随着王晨的话音落下，全车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了常友忠身上。
眼下摆在常友忠面前的选项有两个，一个是使用他们车上配置的武器击杀那些丧尸，把这一家三口救下，第二个就是不理会这三个人的死活。
而一旦常友忠选择了救这三个人，那么这三个人很可能就要“打蛇随棍上”，成为他们队伍的拖油瓶——毕竟在普通人看来，跟着常友忠他们这种有枪械的人走，肯定是最安全的。而且常友忠他们并不缺少食物和水源。
生存的希望近在眼前，没有人会眼睁睁地看着它溜走。
“把丧尸杀掉。”
这一次的常友忠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考虑太久，几乎是在王晨等人朝他行“注目礼”的时候，他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但我们不允许他们跟车。如果他们靠近车辆二十米以内就开枪驱逐，十米以内直接开枪射杀！”
常友忠的前一句话让江竹琴的面色一松，但紧接着常友忠后面的话却让她的身体紧绷起来。
在见过那些秃鹫之后，她已经知道人为了求生会做出怎样出格的事情来。
所以她很担心那一家三口会不顾枪声的威胁，赌常友忠不敢开枪……
“哎。”
王晨幽幽地叹了口气。
人生艰难，就连江竹琴这样的乐天派都开始不由自主地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考虑了。
王晨有些后悔没有在开会的时候跟江燕兵提议让江竹琴留在庇护所里。
“没事儿的。”他拍了拍江竹琴的肩膀，轻声说道，“这一家三口背后没有秃鹫那种人逼着，所以就算不跟咱们的车，他们也是有机会能活下去的。
只要听到警告的枪声，他们就会知难而退了。”
“哦。”
听到王晨的话，小姑娘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第九十九章 另一支部队
因为2车早先已经开过去了，所以焦永军他们是指望不上了——毕竟总不能因为这点事再让他们回过头来支援。
因此动手的人就只能是副驾驶上的常友忠了。
要救人，较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火箭筒就不能用了，只能用狙击枪或者是自动步枪、冲锋枪。
常友忠最终选择的是一把自动步枪，关闭了连发模式，一枪一枪地将那些追在那一家三口后面的丧尸撂倒。
虽然比起焦永军那种专业的狙击手来，常友忠的枪法算不上太好，但打中丧尸还是不成问题的。
而除非是子弹打在了丧尸的肩膀、手臂上，否则水银弹的威力多半会让丧尸失去行动能力。
这也是王晨第一次亲眼见识水银弹对丧尸的作用。
使用五感支配强化了视觉之后，他能清楚地看到，那些打在丧尸们腿上的水银弹会立刻将伤口附近染成黑色，然后奔跑着的丧尸就会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就好像失去了对那条腿的控制一般。
打在腹部的子弹会向周围侵染，就好像染黑一块布一样，逐渐影响到子弹进口一侧的肢体，最终丧尸会因为身体两侧的不协调而倒地。
至于命中头部的子弹就和普通的子弹没有太大的区别了，两者都会破坏丧失的脑部，直接导致丧尸的死亡。
“不知道其他地方的实验室什么时候能够发现这个现象。”
解除视觉强化之后，王晨颇为担忧地皱了皱眉。
从实战的结果来看，水银弹对丧尸的影响很大。除了刘婉晴那种体质数值极高，能够避免子弹入体的变异丧尸，其他的普通丧尸对这种东西基本没有什么抵抗能力。
如果丧尸群体中的变异丧尸出现的速度太慢，那么很可能会让人类凭借水银弹逆转丧尸对人类的数量压制。
这对相对人类和变异兽而言只有数量优势的丧尸来说，是极为致命的……
“救救我们！”
“我们是从市区逃出来的！”
“后面还有其他丧尸！”
……
在王晨沉思的时候，那一家三口和王晨他们所在的越野车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王晨和江竹琴已经能够从常友忠打开的天窗听到他们发出的呼喊声。
“停下！”
“嘭！”
在他们即将踏进越野车周围二十米的距离的时候，常友忠按照之前说好的，开枪打在了为首的那个年青人的脚下。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年轻人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脚下子弹的落点，然后抬起头来对着冲天窗探出身来的常友忠怒目而视。
“你们打算杀了我？”
“儿子，你别……”
年轻人背后，披头散发的女人狠命地拉着年轻人的胳膊，把年轻人拽到自己身后。
比起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她更清楚他们一家当下的处境。
常友忠能够开枪帮他们打死追在身后的丧尸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救人是情分，不救是本分，再苛求常友忠什么，只会惹怒对方。
如今丧尸遍地，法律失去了原本的效力，就算常友忠开枪把他们杀掉，也没有人会为他们的死而去向常友忠问责什么。
“我们有特殊任务在身，不能对你们进行救助了，抱歉。”
大概是为了减少一些自己“见死不救”的愧疚感，常友忠在收起了枪准备坐回车里的时候向这一家三口解释了一句。
“我们知道，我们懂得，您能帮我们一把已经让我们很感激了。”
女人点了点头，表达了自己对常友忠的谢意。
只不过那个年轻人还是表现得非常愤怒，他不顾母亲的劝导，伸出手指着常友忠说道：“借口！都是借口！
你们这些当兵的都是一个德性！你们就是怕死！怕我们拖累你们！
一口一个特殊任务！你们这么能耐，怎么不把那些丧尸都杀了！？”
“你们？”
听到年轻人的这句话，王晨微微一愣。
他抬起头看向站在车座上的常友忠，而常友忠这个时候也正好低下头来看向他和驾驶座上的史少奎。
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确认彼此都想到了一起。
“你们还见过其他的部队？”常友忠转头向那个年轻人的父亲问道，“什么时候，在哪里？”
“这个……”
年轻人的父亲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老婆和儿子，然后咽了一口吐沫，大着胆子向常友忠问道：“能麻烦你们给我们一些食物和水吗？”
“……”
常友忠皱了皱眉。
他不喜欢这种被人要挟的感觉。
本来他救了这家人一命，这种恩情不要说用来换一个小小的情报了，就算更过分一点的要求他们也不应该拒绝的。
可他们还是问他要了食物和水。
“算了，给他们一些吧，也不用太多。”
王晨对年轻人提到的“当兵的”很感兴趣。
从他和刘婉晴离开这个市区之后到现在，已经过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
也就是说他们遭遇的那支救援小队已经与他们所在的庇护所失联一周多了。
在这种情况下，那个庇护所很可能会派出其他的小队来确定之前那支小队的安危。
王晨觉得，这个年轻人所说的那些“当兵的”，很可能就是那个庇护所派出来的第二支小队。
那么面对这些人，他们这群人又应该抱着怎样的态度呢？
“好吧。”
常友忠点了点头。
他也很好奇这一家三口遇到的部队隶属于哪里。
从末日降临来来，磐石庇护所从来没有放弃和外界的联络，但他们派出的人手无一例外地，都没有带回什么有用的消息。
不要说其他的庇护所了，就连成建制的部队他们都没找到过。
而如今他们似乎终于要有所突破了。
“那我去给他们送吃的和水。”
江竹琴翻身从座椅后面去够食物和水——小姑娘觉得自己其他的事儿帮不上什么忙，也就能干点儿这种跑腿的活儿了。
不过就在她抱着那些水和面包准备下车的时候，坐在她身边的王晨却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怀里的东西接了过来。
“还是我去吧。”他摸了摸江竹琴的头说道，“可不敢让你这么个大姑娘去跟他们接触。”
第一百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就算江竹琴是一名进化者，在等级提升起来之前，她的身体素质也跟普通人没有太大的差别。
如果那一家三口得到了那些水和食物还不满足，还想要拿到更多的好处，那么他们把主意打到江竹琴身上也不是不可能的。
万一他们真的发起疯来绑架了江竹琴，王晨他们处理起来还真有点投鼠忌器。
但换成王晨去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在刘婉晴那高额的面板加成下，即便他不主动开启嗜血狂暴，也能把这一家三口吊起来锤。
万事小心一些总是好的，王晨向来不惮以最坏的考量去揣度人心。
“那夏大哥你小心一点。”
江竹琴迟疑了一下，没有拒绝王晨的好意。
她的技能有一个小小的“施法前摇”，尤其是在和人正面接触的时候，她要消除自己的存在感需要更长的时间。
只有在所有人都不注意的角落，她的技能发动起来才会快一点。
所以“谈判”这种任务的确不适合由她来做。
“安啦，没问题的。”
王晨摆了摆手，推门下了车。
其实除了担心江竹琴的安全之外，他还有一点自己的打算——他们这一队人中，只有他自己知道双头矛隼的尸体藏在什么地方，以及刘志强他们那个小队安葬的位置。
他想跟那一家三口确认一下，这个新冒出来的小队是不是在那两个位置附近出现的。
如果他们出现在刘志强他们安葬的那个位置附近，那么这群人多半就是刘志强的同僚。
而如果他们出现在地窖附近，那么就说明双头矛隼的尸体可能会有一些变故——虽然王晨觉得这不大可能。
“大叔你们可有点太贪心了啊。”
走到那一家三口近前的位置上，王晨将手中的食物和水放在了地上，然后自己后退了几步。
一家三口中的那位父亲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从天窗上探出身来，正用枪指着他们的常友忠，然后一步一步地挪着步子去将那些食物和水捡了起来。
随后他就转身回到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身边，把那些东西分给了他们。
女人在拿到面包之后立刻就狼吞虎咽起来，末日之前的她多半不怎么喜欢吃这种偏西式的食物，但在眼下她却吃得格外香甜。
即便没有什么其他的配菜，只是就这一瓶矿泉水，她也很快就啃完了一块面包。
不过那个年轻人就没有她那么好的胃口了。
他一边恶狠狠地咬着面包，一边抽空向王晨和车上的常友忠投去一道怨愤的目光，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王晨和常友忠等人的怨气。
“还是不饿啊。”
王晨轻轻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比起这个年轻人的母亲来，他自己的吃相一点都不着急，一看就是之前没怎么挨过饿。
多半是他的父母把自己的食物都留给他了——要不他的母亲现在也不会吃得这么着急，甚至他的父亲都没有去碰那些食物和水。
可怜天下父母心。
“您想知道什么？”年轻人的父亲神色谦卑地向王晨说道，“我们是一家人，从末日降临的时候就一直待在一起，所以您问谁都是一样的。不如就让我来跟您谈吧？”
“挺好。”
王晨笑着点了点头。
比起和“小愤青”谈话，王晨当然更愿意和这种比较“识时务”的大叔谈。
“我想知道的是，你们在遇到我们之前，有遇到过其他的军队吗？”
“是的。”男人点了点头，“他们穿的是迷彩服，人数不是很多，但看起来都很精干。”
“见过他们身上有什么能表明身份的东西吗？比如说肩章之类的？”
“没有。除了迷彩服和枪，我没看到他们身上有其他的能表明身份的东西。”
“位置呢？你们是在哪里遇到的他们？”
“在百货大楼附近。”男人抿了抿嘴唇说道，“当时我们一家三口藏身的地方没有食物和水了，就冒险出来找吃的。我们找到了百货大楼附近，遇到了他们在和一群丧尸……打架。”
打架可还行。
王晨摇了摇头接着问道：“他们是……怎么打的？我的意思是他们的枪法准吗？还是他们有使用什么别的武器？”
“挺准的，他们的枪法挺准的。”男人不停地点头，“如果不是他们，我们可能就要被一群丧尸杀掉了。”
“后来你们和他们一起行动了一段时间？还是一接触之后就分开了？”
“一接触就分开了。”男人的神色黯淡下来，“他们说他们有其他的任务在身，所以不能保护我们了。给我们留了一点食物和水之后，他们就走了。”
“你们是把那些食物和水也吃完了，所以又出来找东西吃的？”王晨挑了挑眉，“你们和他们相遇是几天前的事情了？”
“两天前。”男人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我们会出来不仅仅是因为食物和水，还因为市区里的丧尸太多了。我们觉得到郊区之类丧尸比较少的地方更容易活下来。”
“你们的方向没什么问题。”王晨点了点头，但马上又摇了摇头说道，“但你们要注意其他人。
有的人因为杀过人所以进不了庇护所，所以一直在庇护所外游荡，你们要当心他们。”
顿了顿，王晨抬起下巴点了点那个年轻人，“尤其是你儿子。不要以为我们几个会跟你们讲道理，所有人就都会跟你们讲道理了。
嘴上没个把门的，是取死之道。”
“你！”
“我们知道！我们知道了！”
年轻人还想再说什么，但却被他的母亲给拦下了。
女人的嘴角上沾着面包屑，但却神色紧张地在给王晨等人陪着笑脸，似乎生怕王晨他们对她儿子做些什么。
其实眼下的事情一团乱麻，王晨就算是想，也没有那个时间去跟那种小屁孩儿计较什么。
他摇了摇头，接着向年轻人的父亲问道：“你们跟他们接触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他们谈论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
“没有。”男人摇了摇头，“他们只是跟我们说他们有任务在身，但具体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告诉我们。
就连互相间说话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说过和这方面有关的东西。”
第一百零一章 奇怪的向导
没有表明身份的肩章，枪法好，保密纪律严谨，听起来很像是执行特殊任务的特种兵之类的人——或者是雇佣兵。
但无论他们是特种兵还是雇佣兵，对王晨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消息。
因为常友忠他们作为地方部队，不仅武器落后，就连作战能力也和对方有着一定的差距。
他们的杀手锏是水银弹，但那个东西只对丧尸管用。
如果双方遭遇，爆发冲突，那么最可能的结果就是常友忠他们被团灭——至于双方友好交流的结果，虽然不能排除那种可能，但王晨肯定是要做最坏的打算的。
只有占有绝对的优势的时候，他才能够放下心来。
“你们后来有再见过他们吗？从那次分开以后。”王晨接着问道，“有没有可能他们已经离开市区了？”
“不，他们应该还在那里。”男人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分开之后他们一直留在百货大楼那边。
后来我们能逃出市区，也是因为他们吸引了丧尸的注意力，让我们所在的那个地方的丧尸变少了。”
“对了！”男人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他们在百货大楼那边好像烧掉了什么东西，我们和他们分开的那天看到有一道黑烟从那里飘了起来。”
黑烟？
是汽油吗？
王晨皱了皱眉。
如果是汽油燃烧飘出来的黑烟的话，说明他们应该是在焚烧什么特别难烧的东西，这种东西需要汽油引燃才能烧尽——那么应该就是王晨埋葬的那个小队的人的尸体了吧？
因为没办法带走，但又不想让他们埋骨他乡，所以才用了火葬的方法，把他们的骨灰带回去。
这么一看的话，这两队人之间应该是有联系的了。
“不知道能不能利用一下这一点……”
王晨作为亲手帮刘志强解脱，并且安葬了他们的人，在面对他们的同伴的时候，应该能够赚取一定的“情谊”。
最不济应该也不会发展到双方需要拔枪相向的程度。
而且可以利用他们把双头矛隼的肉带回到他们的庇护所里，把杀死变异兽就能成为进化者的消息扩散开来。
这么说来的话，他当时为了心安理得地取走刘志强他们的枪械而把他们埋掉，倒是一举多得了。
真是“好人有好报”啊……
“还有什么你觉得比较有意思的事可以告诉我吗？”王晨摸了摸下巴向男人问道，“如果我觉得有用的话，还可以再给你一些食物和水。”
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已经把自己能够想到的问题都问完了。
所以为了再从男人嘴里获得一些有价值的情报，王晨就采取了这种方法来让男人变得主动一些。
“其他的……”
一听到还能拿到一些食物和水，男人的眼睛顿时一亮。
不过王晨的问题已经问得很详细了，所以他一时间也没想到什么其他有用的情报。
而就在这个时候，男人身后的女人突然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我……我这儿有一件事想告诉你们！”
看得出来，女人对王晨他们手里的枪是真心畏惧的。
就连在说话的时候，也要先举手取得王晨他们的首肯。
“说来听听。”王晨挑了挑眉。
“那群人里有一个小男孩儿。”女人斟酌着措辞说道，“他好像对周围的环境很熟悉，是那群人的向导。”
“对对对！我们分开的时候，就是那个小孩儿帮我们指的路！”经过女人的提醒，男人也想起了那个有些特殊的孩子，“我们按照他指的路走，一路上果然没有碰到丧尸！”
“还有！那个孩子穿的衣服不是迷彩服，而是一件T恤！”女人接着补充道，“那件衣服不像是他的，明显要比他的身体大一号。”
“向导吗……”
王晨摸了摸下巴沉思起来。
那个孩子肯定是有问题的，这是王晨首先就想到的。
假设他作为一个“本地人”，的确很可能知道周围的地形环境。但要说连丧尸的分布都了如指掌，就有点离谱了。
毕竟这一家三口在百货大楼遇到那群军人的时候，应该搅乱了附近丧尸的分布的，所以谁也不敢说能够百分百找出一条没有丧尸的路来——除了张怡然那种拥有空间洞察能力的特殊进化者。
而且就算是张怡然那样的进化者，在等级提升起来之前，能够探查的范围也是有限的。
“指出一条路来”，这种说法，恐怕不止是几百米的距离了。
“这个消息……有用吗？”女人焦急地搓着手。
刚刚她实在是饿得厉害了，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她的丈夫把面包和水都分给了她和儿子，直接就把手里的面包都吃了。
现在她缓过劲儿来了，当然就想为自己的丈夫也讨要一点吃的——事实上除了他们的儿子，她和她丈夫两个人都已经一天多没有吃过东西了，再这样下去的话，她和他们的儿子或许还能跑得动，但是她丈夫可能就没那个力气了。
“有用。”
王晨瞥了一眼那个年轻人，点了点头。
就连他这个局外人也看出来那位作为丈夫和父亲的男人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了，可那个年轻人还在忙着怨恨他们对他们一家见死不救。
或许在他的心里，还觉得父母太过“卑躬屈膝”了？
“竹琴，再帮我拿一些面包和水来。”
王晨没有那个闲心去帮这夫妻两教养儿女，所以他直接转回到越野车旁，问江竹琴又拿了一些食物和水。
“噢。”
江竹琴也没问为什么，只是乖巧地按照王晨的吩咐，从车座后面又拿了一些面包和水出来。
只是在王晨接过那些东西的时候，她小声地向王晨问道：“他们……会死吗？”
王晨被小姑娘问得一愣。
紧接着他就想到了那个“愤青”似的年轻人，然后就联想到了他被那些秃鹫杀死的场景。
这种事发生的概率有多高呢？
大概只要他们遇到秃鹫，就百分之百会发生吧。
不过当着江竹琴的面，他不想把这件事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不会。”他笑了笑说道，“再往前走就没有多少丧尸了。”
第一百零二章 冥道
拿到王晨又送过去的面包和水之后，一家三口与王晨道别了一声，踏上了旅途。
那位老父亲本来还打算把面包和水放起来，等之后再吃。但在女人的劝说下，他终于还是吃了几口。
年轻人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吃饱，但他好像觉得这并不是他的问题，而是王晨他们的错。
所以他在走的时候三步一回头地瞥王晨他们这辆越野车……
“走吧。”王晨坐回了车里，懒得理会那个年轻人。
没有城府，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而且以为这个世界好像欠他八吊钱一样，这样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是活不下去的。
所以王晨连“斩草除根”的兴趣都提不起来。
“都打听到什么了？”
史少奎发动了汽车之后，常友忠坐回了座位上，转过头向王晨问道。
“他们的确是遇到了另一支部队，而且那支部队很可能是我之前跟你们说的那些军人的同僚……”
王晨把自己打听来的东西和他自己的分析详细地讲述了一遍，基本上没有隐瞒什么东西。
“这么说，如果我们双方相遇的话，或许能够坐下来谈一谈。”常友忠摸了摸下巴说道。
王晨之前帮助刘志强完成了解脱，并且掩埋了那支小队的尸体，让他们不至于曝尸荒野或者被丧尸啃食，对那些人来说算是有恩的。
所以他们最起码不用担心双方一见面就拔枪相向了。
“现在就下定论还有点早。”王晨摇了摇头说道，“总之还不能掉以轻心就是了。”
“恩。”常友忠点了点头，然后通过对讲机向前面的二车发出了继续前进的命令。
而在王晨他们谈论这些事的时候，江竹琴一直在通过汽车的后视镜看着那渐行渐远的一家三口。
一直到看不见那些人的背影之后，她才收回了目光。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注意到江竹琴的异样之后，王晨探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的头发揉乱，“我们这一次是要进市区里去的，所以不可能带上他们一起——况且就算咱们邀请了，他们可能也不乐意跟咱们回去。
毕竟好不容易跑出来了。”
“我知道。”小姑娘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就是有点担心，万一他们遇到秃鹫的那些人怎么办……”
嗨呀，这小姑娘平时的时候蠢萌蠢萌的，可是到了这种时候，又变得挺敏感的。
王晨之前说后边没有太多丧尸了，就是说这些人多半不会死在丧尸手里，而是会死在那些秃鹫手里。
他还以为江竹琴听不出来他这句话的意思。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王晨叹了口气说道，“世道就是这样的。它总是会给人们一些看起来没办法战胜的困难，可是最终还是有人能活下去。
所以他们可能不会遇到那些秃鹫，也可能遇到那些秃鹫之后他们成功地逃走了。又或者他们被秃鹫抓了起来，但还是活下去了呢？”
“希望……是这样吧。”江竹琴黯然地低下了头。
王晨说到这个份上，就是在说看那一家三口的“命”怎么样了。
如果命好，他们就能活。
如果命不好，那就死。
当必须把生的希望交给“上天”的时候，那也就意味着那些人已经无法靠自身的力量左右自己的命运了。
这是相当……悲哀且绝望的一件事。
一路无话。
常友忠不断地跟二车通过对讲机进行交流，以便实时了解二车的情况。
王晨则抽出空来去询问刘婉晴的动向。在得知她已经做好了“收尾”工作，并且已经在动身赶来的路上之后，王晨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有刘婉晴在自己身边待着的时候，他才会感觉到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甚至这种安全感是莱拉也不能给他的——打个比方来说的话，莱拉和刘婉晴分别是网游中的法师和战士。
法师的“火力输出”虽然比较高，但是身板也脆，王晨跟莱拉待在一起，可能还要分心去关注莱拉的安危。
但刘婉晴就不一样了。
作为一名合格的战士，刘婉晴本身有着极高的体质。
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她需要做的就是冲锋、冲锋、再冲锋！
王晨根本不需要担心她的安全问题，甚至必要的时候还能把刘婉晴拿来当肉盾使——虽然刘大小姐可能不会情愿，但像她这种能够硬抗狙击枪子弹的体质，不用来挡一挡枪实在是有些浪费了……
“丧尸……”
江竹琴一直把头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树木发呆。
所以她也是第一个发现丧尸的人。
“没关系，数量还不是很多，而且距离我们还很远。”
常友忠顺着江竹琴的目光看去，果然发现了不远处一些摇摇晃晃的身影。
只不过这些身影的行动十分迟钝，显然没有被他们汽车驶过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刺激到。
“距离市区越来越近了，丧尸的数量肯定会越来越多。”王晨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只要我们不被它们围起来，应该问题不大。”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围起来问题也不大。
毕竟王晨本身有着统帅技能，普通的丧尸靠近他周围一百米左右的位置之后都会受到他的操控，所以甚至不会出现他们被围起来的情况。
对常友忠和江竹琴他们来说，来到市区这种丧尸遍布的地方，就好像是到了龙潭虎穴。
可是对王晨来说，就跟“回家”没有太大的区别。
“看起来，真恐怖啊。”江竹琴缩了缩肩膀。
“是啊，丧尸夹道相迎。”常友忠咧了咧嘴，“看上去好像是在跟咱们说欢迎光临，但实际上是已经烧好了水，等着咱们上锅了啊。”
“就好像冥道一样？”王晨挑了挑眉，“就是骷髅和鬼魂换成了丧尸？”
“也许我们也该信个教啥的？”常友忠接口说道，“要不然到了这种时候都不知道该跟哪位神仙大爷祈祷。总不能说妈妈咪吧？太逊了。”
“我觉得那位祭司大人信的教就不错。”王晨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最重要的是她那儿好像荤素不忌，也不耽误哥几个娶老婆。”
“哈哈哈哈……”
车里那紧张的氛围被笑声稍稍冲淡……
第一百零三章 我的厨艺，你放心！
王晨他们首先前往的就是存放双头矛隼的尸体的那个地窖，因为相比于那些军人所在的百货大楼，地窖的位置要更接近郊区，距离王晨他们的距离更近。
首先到达地窖附近的是2车，也就是焦永军他们几个。
根据王晨的引导，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入地窖，而是首先占据了地窖周围的几个制高点——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防备丧尸，而是为了防备市区里的另外那支部队。
“制高点占领完毕，随时可以完成火力支援！OVER！”
听到对讲机里焦永军的声音之后，王晨和前座上的常友忠对视了一眼，推开车门下了车。
王晨首先走进了屋里，把屋里的各个角落都翻了一遍。在确认这里和他走之前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之后，他才带着常友忠他们来到了地窖。
“你们之前有遇到体型发生巨大变化的野兽吗？”王晨一边打开了地窖的大门，一边向常友忠问道。
“没有。”常友忠摇了摇头，“据避难所里的一部分人说，他们曾经看到过在天空中飞过的巨鸟，但我们并没有亲眼见到过……”
“那你们现在就见到了。”王晨侧了侧身子，把地窖里双头矛隼的尸体展现在常友忠等人面前。
“这……”
尽管双头矛隼的羽毛已经都脱落了，并且王晨还割走了它身上的一部分肉炸来吃，但它整体的骨架还在那里。
在末日降临之前，世界上最大的鸟是鸵鸟，身高最高可达2.5米左右。
但鸵鸟的高度大部分是由它那修长的双腿和脖子组成的，比起双头矛隼的“净身高”来，鸵鸟要差了很多——实际上刨去双腿和脖子的话，双头矛隼可以顶两到三只鸵鸟的高度。
“那些人，就是和这种东西……交手的？”
常友忠走到双头矛隼面前，伸手摸上它的喙。
地窖里的温度要比外面低很多，所以常友忠的手所触碰到的地方一片冰凉。
他并不知道双头矛隼主要的攻击方式是发射羽毛和那种风刃一样的能量体，但仅从这冰冷而坚硬的鸟喙上，他就感觉到了这个东西的……恐怖。
它是为了杀戮而生的，无论是这个体型，还是这巨大的鸟喙，都是为了方便它进行掠食。
而它的食物是什么呢？
已经僵硬的丧尸？
或许饿极了的时候它会考虑一下，但大部分情况下，应该是——人吧？
又有多少人死在了它的喙下呢？
“我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王晨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战斗得并不轻松。
那座作为他们交手战场的百货大楼，整个楼的一角都被削了下来。
人类的武器是做不到那样的事的，所以肯定是这个东西的手笔。”
“大楼的一角啊……”
江竹琴愣愣出神，想象着需要怎样的伟力，才能硬生生地把一栋钢筋混凝土制成的大楼切断。
而那些人又是怎样将这种东西杀死的？
“这个东西我准备继续放在这里。”
王晨走上前去，找到自己上一次切肉的部位，然后用自己从厨房捎来的剔骨刀，又切了一块肉下来。
“这一块，是拿回去给江老板他们做研究的。”
“这一块，是给百货大楼那边的那些人的。”
“然后这一块，是咱们烤来吃的。”
“吃……的？”
常友忠被王晨这突如其来的话搞得一愣。
给江燕兵和另一支部队的肉他们两个还能理解，都是标本嘛，很正常。
可这个烤来吃是什么鬼？
这么重要的研究资料，就这么吃掉，真的没问题？
“这个东西我之前吃过，没有毒你们放心。”
王晨心说他当时为了安全起见，差点把刘婉晴当成“试毒工具”，好在他灵机一动，想起了用“全知全能（伪）”探查了一下。
“而且这个东西吃了对身体有好处，你们确定不试一试吗？”
第一次吃双头矛隼的肉的时候，可以获得除智力值之外的1点四维成长。
虽然对于刘婉晴和王晨这种高面板的人来说，1点的四维算不得什么，但是对江竹琴他们这种四维偏低的人类来说，感受就很明显了。
“呃……”
常友忠和江竹琴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显得有一些迟疑。
“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王晨翻了个白眼，“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地儿了。等到咱们把标本交给江老板，这玩儿可就变成‘战略物资’了，你们想吃都吃不着了。”
“这玩儿能吃……不，我的意思是这玩儿好吃吗？”江竹琴眨巴着眼睛，满眼都是“求知欲”。
“这就看谁给你做了。”王晨竖起大拇指，露出一口白牙，“我的厨艺，你放心！”
“……”
常友忠看着自信满满的王晨，心里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盐放多了！盐放多了！”江竹琴火急火燎地喊道，“你这是打死卖咸盐的了！”
“那就放醋！”王晨处变不惊，“菜咸了就放醋，酸了就放盐！”
“这是什么道理？有什么科学依据吗？”
“这是我多年实践得出来的结论！”
“你以前经常做菜？”
“我在孤儿院里经常做给我那些弟弟妹妹吃，他们都觉得我做的饭很好吃！”
“真可怜……”
“恩？”
“我的意思是当孤儿真的太不容易了。”
“恩，确实是挺不容易的……”
事实上除了方便面那种事先把调料预备好的东西，王晨做起其他的菜来在咸淡这种事上一直把握得“不太好”。
不过比起一言难尽的味道来说，他做的菜卖相一般都很不错。
无论是刀工也好，色泽也好，都是一流水准。
因此当王晨把一锅炖肉摆在常友忠面前的时候，常友忠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刚刚听到的从厨房里传来的声音是他幻听了。
“趁热吃！趁热吃！”
王晨表现得热情似火，“吃完了咱们好上路。”
上路？
虽然常友忠知道王晨的意思是吃完了饭就抓紧回磐石庇护所，但这句话听起来着实是有些……别扭？
他瞥了站在王晨身边的江竹琴一眼，但不知道为什么，江竹琴心虚地移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