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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Hera轻轻     流鱼无恙txt下载     流鱼无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二章 西游还在

    周曦和把台本递给阮妤,阮妤仔细地辨别了一下上面的订购热线,她发现,这号码,本来就是错误的。

    如果只是她念错了号码,那就是单纯的直播事故,可如果是台本被人调换了,那就是蓄意谋害。

    真相,让人不寒而栗。

    阮妤没想到,单安心看她不顺眼到如此地步,她竟敢拿这么大的活动冒险。

    “周曦和,谢谢你替我留下了这个证据。”抛开旧事,阮妤对周曦和这次的鼎力相助充满了感激。

    “没事,也是举手之劳。这些年在娱乐圈,看惯了别人斗来斗去,所以多长了个心眼,能帮到你,当然最好。”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滕翊问。

    阮妤摇头。

    她还没想好,单安心是副台长的亲戚,她不能贸贸然拿着证据去告状,这样,只会打草惊蛇。不过,既然她有了证人和证据,那么,一切就有了希望。

    屋里一时没了声音。

    周曦和抿了口咖啡,抬眸看向滕翊。

    “翊,你回来多久了?”

    “有一段时间了。”

    “你……现在还和兄弟们一起跳舞吗?”周曦和提起这个话题时,手指不安地转动着咖啡杯,“我很想……回来,回来继续和你们一起跳舞。”

    滕翊目视前方,沉默不语。

    周曦和继续说:“当年我鬼迷心窍,才会丢下兄弟们做出那样的选择。可若我不做那样的选择,我永远不会知道,原来街舞圈是那么纯粹的圈子。这些年沉沉浮浮,我可算是活明白了,我只适合当个舞者,还是跳舞最单纯,最自由。”

    “西游早就没了,我也不跳舞了。”

    滕翊说完,快速起身,凳脚发出“滋啦”一声,吓了周曦和一跳。

    周曦和呆愣愣地看着滕翊走出了包间。

    阮妤知道,西游和跳舞都是滕翊心头的伤,尽管过去多年,但伤口一直没有结痂,这会儿忽然被触到,肯定又是一番难忍的痛。

    她和周曦和告别,赶紧追出去。

    滕翊站在走廊里,正往身上掏烟盒,看到她出来,手上的动作一停。

    “抽吧。”阮妤说,“我还不至于那么霸道不通情理,一根都不让你抽。”

    “算了。”

    “这么怕我啊?”她笑。

    滕翊没说话,像是默认。

    阮妤翘起尾巴,开始得意,却见他扬手指了指墙。

    她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看到了墙上明晃晃的四个大字:禁止吸烟。

    阮妤:“……”

    滕翊结了账,与阮妤一起走出咖啡厅。

    海城阳光明媚,风里都是春天的味道。

    不远处的街头,有一群穿着嘻哈的少年,正围成一个圈跟着音乐跳舞。

    滕翊定定地看着他们,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

    往事成风,但回忆不散,最残忍是如此,最珍贵也是如此。

    阮妤悄悄握住他的手。

    “滕翊,你知道吗?其实西游还在。”

    --❤--

    滕翊听到这句话,猛地转头看向阮妤。

    是的,西游还在。

    滕颢当年的意外发生后,改写了很多人的命运。萧卿觉得是自己编舞的问题,他不该给滕颢安排那么高难度的动作,让这孩子毁了一生,他羞愧难当,离开了西游。林杉同样难受,他认为是自己受了伤,滕颢给他替补才出了这样的意外,他没脸继续留下,所以,他也离开了。而彩虹,一直把滕翊当成自己的老大当成自己的太阳,没有滕翊的西游,对他来说就没有任何意义,滕翊出国之后,他也选择了离开。

    众人四散,但是,韩佐还在。

    他一个人,扛起了西游,就像当年他一个人扛起宏尚大学的街舞社一样,孤勇却坚定。

    滕翊的眼眶很明显的红了一下,但他很快敛住了情绪。

    “现在不说这些,你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阮妤抬腕看了一下表。

    副台长黄葛和单安心今天上午的飞机回辽城,这会儿应该已经落地,她原本还要多留几日,主持闭幕式,可因为出了口误事故,嘉悦那边提出了换人,把她后面的工作计划全都打乱了。

    “我得回辽城去。”阮妤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那就回去。”

    “可是你……”

    他千里迢迢地赶来,刚下飞机不久,现在又要回去,太奔波了。

    “我本来就是来接你回家的。”

    滕翊在辽城看到阮妤出事的新闻,担心她一个人在异地会受不了,他匆匆订了机票,什么行李都没有收拾,直接就奔到了海城,他想着,无论她在外面犯了什么错,被多少人嘲讽、耻笑,他要带她回家。只要回了家,他在她身边,外头风雨再大,心都是安的。

    阮妤听他这么说,心满意足地笑起来。

    “滕翊你亲亲我吧,我总感觉是在做梦,我还是不敢相信,你已经回到了我的身边。”她说着又哽咽,带笑的眸子含了泪,美得让滕翊心动又心疼。

    “阮主持,这是大街上,你真的不要面子了?”

    “我都说了不管了,要是让人拍到,那我就公布恋情,告诉全世界,你是我的男朋友。”就像当初,他手执玫瑰向她表白,告诉全校她是他的女朋友一样。

    “小鱼儿胆子越来越大了。”

    “是的,小鱼儿只怕猫,其他什么都不怕。”她挽住他的胳膊,昂头看着他,目光晶亮,“有你护着我,连猫都不能近我三尺,所以连猫都不怕了。”

    滕翊低头,啄了一下她的唇。

    “行了?”她灌他这么多迷魂汤,不就是为这一下么。

    “不行,还是觉得不够真实。”

    滕翊哭笑不得,低头重新烙下一个吻。

    阮妤摇头:“还是不行。”

    “六年不见,你真是彻底变了。”滕翊道。

    “你还知道我们六年没见了啊。”阮妤算起旧账来,“那日在你家的园子里碰到,你装得若无其事,就好像我们从未分开过一样,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阮妤说起来就气,刚还索吻呢,现下忍不住就去掐他。

    滕翊被掐了也不吭声,反倒无所顾忌地将她拥进了怀里,更深更重地去吻她。

    “阮妤,我不是装得若无其事,而是在我心里,你从未离开过。”

第二十三章 老板娘

    阮妤一下飞机就回到了台里。

    台里的同事都听说了艺术节的事情,迎面碰到了她也不敢和她搭话,只怕戳到她的痛处。这小心翼翼的氛围,让阮妤更加难受。

    思来想去之后,她决定先去找单安心探探口风,可等她到了单安心的办公室,才知道单安心从海城回来后就直接回家休息了。

    呵,打个酱油的人倒比正儿八经出差的人累了。

    阮妤给单安心发了条信息。

    信息的大意是她知道了电话号码出错的真相,让单安心回台里聊一聊。

    许是做贼心虚,单安心立马就把电话打回来了。

    阮妤没有接,她一连打了三个,阮妤都没有接,没多久,单安心就急匆匆地赶回了台里。

    这样的态度,不用对峙,几乎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阮妤端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单安心素着一张脸从外面闯进来。

    “安心你来得挺快的啊,看来你真是很关心我念错号码的事情了。”阮妤从办公桌前起身,将单安心引到沙发处。

    单安心笑:“阮姐,瞧你这话说的,大家都是同事,我关心你也是应该的。”

    “要喝点什么?”

    “不喝了。”单安心强捺着焦灼,“阮姐,你说你知道了电话号码的真相,真相是什么啊?”

    “真相你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知道?”

    “可有人看到是你换的。”阮妤故意说得含糊不清。

    单安心眼眸一转,倒不轻易上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台本。”阮妤提醒。

    “什么台本。”

    阮妤把台本拿出来,朝单安心晃了晃。

    单安心伸手想抓,阮妤一把躲开了。

    “好奇什么?你自己调换的你没有看过吗?”阮妤的语气渐渐变得逼人。

    “你胡说什么?”

    “需要调监控吗?”

    “化妆室没有监控。”

    “我可没说你是在化妆室调换的台本。”

    “……”

    单安心一下被噎住了话音,狐狸尾巴小小露了个角,她自己先乱了阵脚。

    “阮姐,你别拿着一张纸就想糊弄我,谁知道你哪弄来的这玩意?”

    “当然是打扫卫生的阿姨给我的。”

    “不可能,她明明说撕掉了。”单安心脱口而出。

    阮妤笑起来:“你承认就好。”

    单安心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驳什么,就听办公桌方向传来了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单安心,你马上到我办公室里来!”

    是台长的声音。

    单安心脸色巨变。

    “台……台长?”

    阮妤走到办公桌前,拿起自己的手机,将屏幕亮给单安心看,屏幕上,台长的电话接通着,还开了免提。

    “你……阮妤你算计我!”

    “到底是谁算计谁?”阮妤挂断了电话,不打算和单安心争吵,“你有什么话,直接去和台长解释吧。”

    “你竟然直接去和台长告状?”

    阮妤不说话。

    其实她也不想越级告状,闹得那么难看,只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拿着证据去和副台长说,副台长肯定遮遮掩掩,站在单安心那一边,最后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没法子,才去找了台长。

    “你……你和台长说什么了?说什么了?”单安心快急哭了。

    “还能说什么,当然是把你做的好事都说了。”阮妤扬了扬手机,“不过,也亏你配合得好,我在台长面前夸口五分钟之内一定让你承认,没想到,你承认的比想象还快。”

    单安心吓坏了,直接哭出声来,她夺门而出,边跑边给副台长黄葛打电话求救。

    --?--

    阮妤看着单安心跌跌撞撞的背影,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回了原位。

    她本以为事情这样就算落下了帷幕,接下来,她能要回一个公道,可结果却远远没有她想象得那么简单,约莫过了一个小时之后,台长打电话把她叫到了台长室。

    阮妤进门之后,第一眼先看到了茶几上两杯泡好却一口未动的茶,看来,副台长黄葛和单安心刚离开不久。

    “小阮,过来坐。”台长朝阮妤招招手。

    阮妤应声,坐到了台长办公桌的对面。

    “要不要喝茶?”

    “不麻烦了。”

    “那行,那我就直接和你说事。”台长揉了揉太阳穴,“嘉悦艺术节直播事故的始末,我刚才已经了解清楚了。这件事情,你想怎么处置?”

    “台长认为该怎么处置?”

    “真让我说?”台长笑眯眯的,一脸慈蔼。

    “我想,台长应该会为我做主的。”

    台长笑意不减,但眼底的情绪却有些复杂。

    阮妤忽然意识到,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简单。

    “小阮啊。这件事情,你的确委屈,从头到尾也没做错什么,却背了这么大一个锅。你看这样行不行,犯错的人呢,我一定会替你处罚,但这件事情,我们关起门来解决,就不对外声张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阮妤顿感手脚冰凉,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锅就这么让她背着了?

    “台长,这样的解决方案,对我并不公平。”

    “我明白我明白。”台长比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小阮,你的委屈呢,我都明白。但这件事情,牵扯的人不仅是安心,还有应雯,你说台里就你们几个拿得出手的女主持人,一杆子都打翻了,那可怎么好?”

    “应雯姐?”阮妤蹙眉,“关她什么事?”

    “呵,关她什么事?和她关系可大着呢。”

    “台长,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应雯姐也有份参与?”

    “可不就是她在背后搞小动作,刚才安心可全都招了,你的事情,就是应雯教她的。”

    阮妤感觉一阵透心的凉意,怎么可能?她最尊敬的应雯姐,怎么可能在背后算计她?

    “会不会……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你仔细想想应该也能想通,安心平日里虽然飞扬跋扈,可是她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说好听点,叫心无城府,说难听点,就是没那么聪明。”

    阮妤不出声。

    台长说得有道理,艺术节那日事发突然,单安心那么快就想出了解决办法,这一点与她往日的智商很不搭边。她若真有那样的算计,也不会在五分钟之内就让阮妤套出话来。

    这就说明了,单安心的背后还有军师。

    可万万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应雯。

    “小阮,这件事,如果保持原来的解决方案,无论舆论怎么发酵,不过只是主持人一个单纯的错误。可若把安心应雯算计你的事情都抖露出来,那可就事关人品事关道德了。一个台里的主持人之间暗斗成这样,安心和应雯形象受损不说,tg形象也得跟着受损,舆论再一发酵,她们手上的几档节目也肯定都要受到影响,到时候,台里的损失,不可估量。”

    阮妤垂头苦笑:“那我的形象呢?我的形象就不重要吗?”

    “当然重要,可这性质不一样。主持人口误念错台本,这种事情哪个台里没有发生过?比你更厉害的主持人也会出现类似的错误,这很正常,并不是什么值得反复说道的事情,你看着,不用几天,大家早把你这事都忘了。你还是往日的名嘴,台里工作照常给你安排,谁会因为这个错误质疑你的业务能力?但安心和应雯,会因为她们的错误毁掉自己的前程甚至毁掉人生。还有嘉悦那边,好不容易平息了怒火,如果再把他们牵扯进来,他们肯定不高兴。”

    道理阮妤都明白,利弊权衡她也会,只是实在意难平。

    “小阮,这几年,你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你的为人在台里也是有口皆碑,这么多主持人里,我最看重的就是你,台里培养你不容易,你是个聪明善良的孩子,我相信,你能理解我的难处,也能为大局着想。”

    阮妤强忍着心酸与难过,对台长扬起一抹微笑。

    “台长,好话坏话全都让你说了,我若再揪着不放,倒显得我不近人情不懂感恩了。这件事情,就由你来处理吧,我不会有异议的。”

    “好,好孩子,事后,我一定会让她们向你道歉。”

    --?--

    阮妤离开tg已经很晚了,她憋了一肚子的委屈,上车就落下泪来。

    台长的好言相劝就像是软刀子,她既挡不得,便只能一刀一刀地挨着。社会和职场,就是这样,不是每一件事情,分出了是非就能定下对错。很多时候,比起对错更重要的,是人情,是利益,是面子,是看不见的虚荣。

    弃车保帅,原来这才是弃车保帅。

    阮妤擦掉了眼泪,开车去了“无名”酒吧,她觉得今晚得喝点酒了,不然,肯定又要失眠整夜。

    到了酒吧,她才发现,酒吧快要打烊关门了。

    工作人员正在打扫卫生,看到阮妤进来,都愣住了。

    那天向阮妤讨要签名的小伙子最先认出阮妤来。

    “阮姐,你是来喝酒的吗?我们家要打烊咯。”

    阮妤还没说话,就听到二楼传来了脚步声。

    是滕翊下来了。

    那小伙看到滕翊,连忙迎上去解释情况。

    “老板。”他压低了声音对滕翊说,“我们到点打烊了,正要关门的时候又来了一个客人,这客人不是普通的客人,她是个名人,你说,我们要不要给她个面子,让她喝几杯?我可以留下来加会儿班,为她服务。”

    滕翊看了小伙一眼。

    小伙一脸的真诚。

    “以后记着,名人来消费,一视同仁。”滕翊说。

    “啊?老板你的意思是名人的面子不用给是吧?”

    “名人的面子不用给,但老板娘的面子得给,你下班吧,我亲自来服务。”

    小伙彻底愣住了。

    啥?

    老……老板娘?

    这阮妤是他们的老板娘?

    完了完了,那他之前为了一个签名卖老板行踪的事情,岂不是要露馅?

    滕翊等员工们都下班后,关上了门。

    阮妤坐在吧台上,整个人恹恹的,看她的样子,也能猜到她回单位后事情解决得并不顺心。

    “阮主持,你要我戒酒,自己却来喝酒?”滕翊嘴上揶揄她,可手却很实诚地替她打开了酒柜。

    “我只是偶尔。”

    “事情解决得不顺利?”

    “也不算不顺利。”

    “那是?”

    阮妤抿了下嘴,手托住了下巴,静静地陷入沉思。

    “滕翊,你听过火车和六个小孩的那个残忍问题吗?”

    那个问题的大意是6个孩子结伴在铁轨上玩耍,5个孩子在新铁轨上玩,只有1个孩子跟小伙伴们说新铁轨危险,但是没有人理睬他,于是他就一个人留在废旧铁轨上玩。这时一列火车飞速驶来,当司机发现孩子们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刹车了,司机应该正常行驶,撞死5个小孩?还是减少伤害拐上旧铁轨,撞死那1个小孩?

    “听过。”

    “你觉得,应该怎么选?”

    滕翊摇头。

    这个问题,怎么选都对,又怎么选都错,怎么选都解释得通,又怎么选都解释不通,太难了。

    “你变成了那一个小孩?”他问。

    “对,我成了那一个小孩,我乖乖地在废旧铁轨上玩耍,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但火车选择撞向了我,而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火车没有把我撞死,我还要忍着痛清醒地去面对我被选择的委屈。”

    阮妤说罢,开始一杯一杯地喝酒,也一点一点的将事情的始末说给滕翊听。

    他听得很认真,只可惜谁是单安心谁是应雯他根本对不上号。

    “你竟然连单安心和应雯都不知道,她们都是很有名的主持人好不好?”

    “国内这几年的女主持人,我只知道你。”

    阮妤心里的阴云瞬间淡了些。

    她笑了笑:“就当是你安慰我了。”

    “有安慰到?”

    “嗯,你能在我身边,听我说这些琐碎的事情,已经是一种安慰了。”

    滕翊听她这么说,内心顿时觉得愧疚。

    “抱歉,这六年,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没有在你身边。”

    “扯平,这六年,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也没有在你身边。”

    他扬手摸摸她的头:“少喝点。”

    “老板小气了?”

    “倒不是小气,就是你喝醉了品相不好?”

    “我怎么不好了?”阮妤气急,“我们什么时候在你面前喝醉过吗?”

    滕翊笑:“算了,你忘了就算了。”

    “不行,你说,我喝醉都和你说什么了?”

    “你说,让我可以不爱你。”

    “……”阮妤挠头,“那我是真醉了,你别和我计较,喝醉了的心思不作数的,你喝醉了你肯定也胡说。”

    “我喝醉了也不胡说。”

    “不信。你喝醉了你说什么?”

    滕翊指了指墙面上悬着的那一帘水蓝色的挂布。

    “看到上面的小鱼图案了吗?”

    “嗯。”

    “芮书说,我喝醉了,逮着人就冲人家喊‘逆水流鱼,不死不休’。”

    这六年,每当他撑不下去的时候,酒精和烟草能暂时地麻痹他的神经,而这句话,能给他动力。

    “还记得当初你在三门峡和我说过的那些话吗?现在,那些话,你再对自己说一遍,或许就不那么难过了。”

    “你和我一起说。”

    “……”

    “说嘛!”阮妤拉着他撒娇。

    滕翊没法子,只能一脸宠溺地点头。

    两人慢慢地开口,一粗一细,一刚一柔的声音交叠在一起。

    “无论是谁,就算被命运逼到了死角,就算被生活扼住了咽喉,只要还剩一丝挣扎的力气,就不要放弃。不要顺流而下,不要随波逐流。要做逆水的流鱼,不死不休。”

    逆水流鱼,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第二十四章 秘密私语

    阮妤还是喝醉了,等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滕翊的床上。

    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又断片了,她只记得,喝醉之前,滕翊一直陪着她,她让他做什么他都依。

    她从床上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除了一件外套被脱了,其他都好好地穿在身上。她睡在床的南边,北边一片平整,没有人躺过的痕迹,看来昨夜滕翊并没有留在房间里睡。

    阮妤起了床,揉按着发胀的太阳穴走出房间。

    走廊里,鱼缸正在换水,过滤泵的声音“嗡嗡”地响着,滕翊卷起了两边的衣袖,拿了一块毛巾,正在擦拭鱼缸玻璃。

    鱼缸里的那条白色小鱼,像是认得他似的,随着他毛巾走动的路线畅快地跟游着。他也时不时用手指扣扣玻璃,与小鱼逗趣。

    “它叫什么名字啊?”阮妤出声。

    滕翊闻声转过身来:“醒了。”

    “嗯。”

    “哪个他?”

    阮妤用手指指鱼缸:“我是问那条小鱼,它叫什么名字。”

    “她没名字。”滕翊说。

    “那你叫它什么?”

    “小鱼儿。”他说着,又伸手扣了扣玻璃,白色小鱼停在他的指尖处,摆动着鱼尾。

    真是默契十足。

    “你到底有多少小鱼儿?”

    滕翊挑眉:“昨晚明明看你喝的是酒,怎么睡了一晚上,却像喝了醋。”

    阮妤撇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酸。

    “我才没有吃醋呢。”

    她可不承认自己吃醋,和一条鱼吃醋,传出去多好笑。

    “那你管我有多少小鱼儿?”滕翊故意道。

    “嘁,不管就不管,以后别叫我小鱼儿了。”她的太阳穴越发的疼了,也懒得再去看眼前的这一人一鱼。

    滕翊捏着毛巾,单手把她揽回来。

    “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叫她小鱼儿?”

    “不问,不好奇,不关心。”

    “真的?”

    “真的!”

    “行。”滕翊松开了她,“你去洗漱吧,洗漱用品都给你准备好了。”

    阮妤铮铮走了几步,走了几步又傲娇地转身。

    “不如你还是给我说说吧,我勉强听一听。”

    滕翊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这是打定主意要和鱼吃醋了?”

    “先听听,听完再决定要不要吃醋。”阮主持依然傲娇。

    “你想听了,我倒不想说了。”滕翊也傲娇起来。

    他背过身去,继续擦拭着鱼缸。

    “怎么?”

    “不想一大清早说情话。”

    “我让你说一说鱼,怎么就变成情话了?”阮妤眉眼一弯,“难道你养这‘小鱼儿’,是为了睹物思另一个‘小鱼儿’?”

    “阮主持可真聪明。”

    他可不就是为了睹物思人么。

    这白色的小鱼是月光鱼。

    他刚回国那段时间,不敢去找她,只能每天在家里收看她的节目,那一方荧屏,就像是鱼缸的玻璃,让她变得可望而不可即。

    可即便她是那么可望而不可即,她依然是他心头的白月光,永远的挚爱。

    他只有一个小鱼儿,就她一个。

    --❤--

    阮妤洗漱完,被滕翊叫下楼。

    “先喝醒酒茶,再吃早餐。”他说。

    餐桌上,放满了各色各样的早餐,还有两杯醒酒茶。

    “为什么是两杯茶?”阮妤问。

    滕翊指了指滕颢的房间。

    “里头还有一位。”滕翊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滕颢昨晚也喝酒了?”

    “嗯。”

    “为什么啊?昨……”阮妤的话音停住了。

    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日期。

    之前,她和滕颢在城市广场看到云深世界巡回演奏会的海报,海报上的日期,好像就是昨天。

    “他一定是去了云深的演奏会。”阮妤压低了声音,对着滕翊感慨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滕颢还一直惦着云深呢。我可记得,那时候,滕颢喜欢着别的女孩子,那个叫王……王什么来着。”

    “王镜瑶。”滕翊很快接上话。

    “对,王镜瑶,她还来过家里呢。”

    滕翊冷嗤了声。

    这个王镜瑶,说起来都让人心寒。

    当年滕颢出事之后,一直昏迷不醒。医生和滕翊说,或许找到滕颢想见的朋友,经常来陪他说说话,能将他唤醒。

    滕翊闻言,第一时间想到了滕颢喜欢的女孩子王镜瑶,他立马赶去学校,可王镜瑶却对滕翊避而不见。滕翊不死心,一直等到她放学出来,想求她去看一看滕颢,可哪里知道,这个女孩子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

    她对滕翊说:“哥哥,我和滕颢就是普通同学,你为什么不让别人去看他,偏偏让我去看他呢?现在高三学习任务紧,大家都在争分夺秒,我不想耽误时间,也不想被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备考的心情,我就不去医院了,祝滕颢早日康复吧。”

    王镜瑶说完这些话,就远远地躲开了滕翊,像怕沾染上什么晦气似的。滕翊气愤不已,可又没有立场去指责要求什么。

    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他只当是滕颢瞎了眼,才看上这样寡情薄意的女生。

    不过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有人薄情,也总有人重情。

    当滕翊心灰意冷地回到医院,他遇到了任云深。

    任云深得知滕颢出事后,立即从香港飞了回辽城。她在医院,守着滕颢,守了整整三个月。三个月后,沈冰决定带滕颢去美国治疗,他们举家飞往美国,云深虽然没有一起飞,但等他们在洛杉矶安顿好了之后,她又跟去了洛杉矶。

    这一守,一直守到滕颢醒来……

    阮妤和滕翊正说着话,耳边传来“咔嚓”一声,滕颢的房门应声而开,紧接着,滕颢坐着轮椅,揉着太阳穴,一脸疲惫地从里面出来。

    真是同款宿醉的状态。

    “早。”滕颢看到阮妤,微笑打招呼。

    “早。”

    “状元小姐是刚来呢?还是昨晚没有走呢?”滕颢开玩笑。

    “你觉得呢。”滕翊问。

    “我不知道,不过我当然是更倾向于后者,如果你们能早点生个大外甥给我玩,我求之不得。”

    “说什么呢?看来酒还没醒,过来喝醒酒茶。”滕翊对滕颢说。

    滕颢到了餐桌旁,饮下茶,茶苦,他却像是没感觉到似的,眉头都不皱一下。

    “今天早餐这么丰盛,状元小姐,我希望你天天留宿我家,拯救一下我们的伙食。”

    “别说的我整天在家虐待你一样。”滕翊说。

    “是是是,我哥最疼我了,就是不知道将来娶了媳妇怎么说。”

    “娶了媳妇当然是我们一起疼你。”阮妤接话。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突然一齐笑了出来。

    阮妤反应了几秒,脸“刷”一下红了。

    她怎么就这么自然的把自己当成他的媳妇了呢。

    “我我我……”

    “你你你,你什么你啊大嫂?”滕颢笑着,“我可不管你赖不赖账,反正你这大嫂我认定了。”

    “……”

    餐桌上的气氛比想象得轻松些,但阮妤看得出来,滕颢笑是笑着,心情并不是真好。

    吃完早餐,趁着滕翊上楼换衣服,阮妤将滕颢拉到一旁,向他问起云深。

    “你昨晚去看云深的演奏会了吗?”

    滕颢点头。

    “和云深说上话了吗?”

    滕颢又点点头。

    阮妤见他似乎并不是很想提起昨晚提起云深,她正准备作罢,却听滕颢开了口。

    “云深,她要订婚了。”

    阮妤一惊:“订婚?这么快?”

    滕颢不语。

    是啊,那么快,她就要成为别人的未婚妻了。

    阮妤可真后悔自己多嘴提起了这一茬,现在该怎么安慰他好?

    “滕颢,不管怎么样,云深曾经对你的情义……”

    “是我对不起她,是我曾经对她说了太过分的话,伤了她的心。”

    滕颢永远记得,自己在病床上睁开眼时,那双澄澈的眼流露出的欣喜与悲戚。

    对于醒来第一眼看到云深,滕颢也是很开心的。

    当初她匆匆去了香港,留下那让他神伤的告白,他遗憾了很久很久。

    可那时候年纪小,遗憾就只能是遗憾,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次劫后重逢,滕颢感动她的痴守,感动她的不离不弃,他原本也是下定了决心要和她好好在一起的,可很快,他就得知了自己再也站不起来的消息。

    这打击对他来说是致命的。

    他哪里还敢面对云深,面对他们的感情?他连活着,都没有了勇气。

    滕颢提出让云深离开他。

    云深自然是不肯的,之后,无论他如何冷漠,如何推拒,她依然傻傻地守在他的身边,他第一次试图自杀的前夜,他问她:“任云深,你是不是觉得我残废了你就能配上我了?”

    云深涨红了脸。

    难堪,失望,悲伤……无数情绪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打着转。

    他原以为她会哭,可是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但,心死大约就在那一瞬。

    从那以后,云深再也没有出现在过他的病房里,而他,无数次在鬼门关门口徘徊,最后败给哥哥绝望的那一跪,选择继续活下去。

    人新生了,心却没有。

    因为,他弄丢了云深。

    滕颢没想过,自己还能再见她。

    当他知道云深要回辽城开演奏会,他每天都在期待这一天,又每天都在害怕这一天,这辈子,他最对不起两个女人,一个是母亲,一个是云深。母亲已去,他再没有机会去弥补过往的遗憾,而云深,他欠她一个道歉。他知道,不管她是否愿意原谅他曾经口不择言的伤害,他都该去见她。

    昨天,他派人订花送去给云深,然后,他本人也去了现场。

    台上的云深美得比从前更甚,当她弹起理查德克莱德曼的《秋日私语》,他落泪了。

    过往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他想起曾经和她一起合作这首曲子的场景,想起她守在他病床边整日静静看着他傻笑的模样,想起最后她离开时那落寞的背影……秘密“私语”,他自以为都从她的音符里听懂了,可原来,她并不是弹给他听的。

    演出结束后,滕颢见到了云深,也见到了云深的男朋友周煦。

    周煦高大英俊,与云深那么般配。他看到滕颢,主动与滕颢握手,而云深站在周煦身边,眼神恬静而温柔。

    滕颢千言万语,只化成了一句:“云深,对不起。”

    云深笑着朝他摇摇头。

    他知道,她在说没关系。

    可是,那一刻,他宁愿她还恨着他,宁愿她对他的伤害仍然耿耿于怀。

    过去已经过去,再见还是朋友。

    这是一种释然,也是一种残忍。

    滕颢很快离开演奏会现场,他刚上车,就收到云深给他发的信息。

    信息很短,只有一句话。

    云深说:“滕颢,看到你能重新振作,我就放心了。”

    滕颢在车里,哭得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

    他终于,失去了他的女孩,那个真真切切爱过他,心疼过他,想过和他一辈子的女孩。

第二十五章 辞职

    阮妤原以为云深要订婚的消息,会让滕颢再消沉一段时间,可还好,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依然每天按时来回公司,与大家说说笑笑,除了那一晚的醉酒,他再也没有失态过。

    或许长大就是这样,不是对疼痛的承受能力变强了,只是学会了云淡风轻地掩饰伤口。

    阮妤在考虑了两天之后,她决定辞职。

    她进TG的时候,与TG签了五年的合约,合约还有一年多期满,可是她不想继续留在TG了,倒不是她玻璃心受不得一点点委屈,也不是要向谁示威,只是她觉得,这次的事情,并没有因为她的退让而解决得多完美。

    事后,应雯因为单安心的出卖多有不满,而单安心四处哭诉说是应雯带坏了她,两人彻底反目,几乎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这样下去,她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只会愈演愈烈,而阮妤作为这次事件的当事人之一,既不可能再与她们和谐相处,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若她继续留在TG,势必会被一而再再而三地牵连,到时候副台长只会心向自己人,而台长只会保体面和稀泥,那她不得怄死?

    阮妤提出辞职之后,台长再三挽留。

    “小阮,之前的事情你若觉得我处理得不好,你大可以提出来,我们万事好商量,你怎么说辞职就辞职了呢。”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辞职有我自己的考虑,并不全是那件事情的缘故。”

    “你有什么考虑,你和我说说。”

    “……”

    “大胆说!”台长鼓励道。

    “那我就说了。我觉得,一个人不管任职哪个行业,业务能力都应该排在首位,作为主持人,作为公众人物,更应该爱惜自己的羽毛,我入行虽有几年了,但还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我不想整日卷进这些尔虞我诈的是非八卦里,既弄脏了我的羽毛,也浪费了我的时间。”

    火车脱轨撞向了孩子,孩子劫后新生,肯定也会有所顿悟。

    比如以后别在危险的地方玩,比如以后别和危险的人一起玩。

    孩子都能懂的道理,她自然更应该懂。

    “小阮啊,你到哪里都会有竞争的。”

    “我不怕良性的竞争,良性竞争使人进步。”

    台长久久不语,思索了片刻之后,他对阮妤笑。

    “看来TG是真留不住你了,同行这一段路,你也为TG付出了很多,那就祝你以后有更好的发展,TG永远是你的家,常回家看看。”

    “谢谢台长。”

    阮妤离开台长办公室,就碰到了应雯。

    东窗事发后,应雯给阮妤发过道歉短信,但阮妤不知道该怎么回,就没有回。这次突然遇到,两人都很尴尬。

    “小阮,我听说你要辞职了?”

    阮妤点点头。

    “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应雯叹气,“我失去孩子失去家庭后,很没有安全感……我真的很抱歉,你知道,这些年,我最欣赏的人就是你。”

    可成也这份欣赏,毁也这份欣赏。

    应雯流产回归TG之后,发现人人都在称道阮妤的主持功力,人人都觉得阮妤比她好,她嫉妒,她害怕,再加上单安心几次三番地挑拨离间,让她产生了自己再不做点什么阮妤就会骑到她头上的错觉,所以,她才想到了背后伤人这阴损的一招。而可怕的是,这件事情逼得阮妤这样素来亲善的人离开了TG,她身边只剩下了阴损之人,她以后,都得用阴招去拆阴招,这日子,想想也是压抑难受。

    报应,都是报应。

    “应雯姐,无论如何,我都很感激当年你对我的照顾和提拔。这次的事情,我不怪你,但从今往后,我也不欠你什么了。大家都是同行,以后还要见面的,我希望下次再见,我们都能光明磊落些。”

    --❤--

    阮妤虽然递了辞呈,可是,原本的工作还是要交接收尾的。

    台里计划把《TG新闻直播》交到了应雯的手上,把《诗和远方》的第二季重新交回给单安心,为了让观众有个过渡,副台长提出让阮妤和单安心一起录制《诗和远方》第一季的最后一期。

    阮妤没办法,只能和节目组带着单安心一起去仙城出差录节目。

    仙城是山水之城,《诗和远方》节目组为了采到好景,整组人全都住在山里,春末夏初,山里多蚊虫。

    阮妤第一天刚到,就被咬得满腿的蚊子包,为了工作,也为了这最后的情面,她能忍能将就,可单安心那娇贵的身子却怎么也忍不了。

    她又哭又闹吵着要换地方住,把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差点折腾吐了血。

    《诗和远方》的导演气得连晚饭都没有咽下一口。

    他和阮妤说:“小阮,你倒好,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我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副台长真是要命了,我费心费力送出的这尊大佛,他转手又给我送了回来。哎,我看啊,《诗和远方》一季结束得了!”

    阮妤听着导演的抱怨,心里多少也有些内疚。

    她晚上和滕翊聊天的时候,说起了这事儿,她也是无心,只想发发牢骚,没想到隔天,滕翊就来了仙城。

    他倒是穿得光鲜亮丽,一下车就惹得节目组的小姑娘们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可怜那大奔一路过来,黑色的车身沾满了泥水。

    “那不是滕先生吗?”助理秀秀朝阮妤挤眉弄眼的。

    阮妤一回头,看到滕翊正和节目组的导演握手。

    他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导演眉开眼笑,两人一起走到车后,打开了后备箱,大奔那么宽阔的后备箱,塞满了吃的喝的还有一箱箱驱蚊止痒的花露水、万能清凉膏。

    这一下,整个节目组的人都兴奋地朝着那辆大奔围了过去。

    阮妤呆看着,就见滕翊站在人堆里,回头朝她扬起一抹笑。

    她的心瞬间像是涂了蜜,甜得化不开。

    一旁的单安心眼红的不得了。

    “哟,我说阮姐怎么舍得放掉TG台的好饭碗,原来是傍了个高富帅啊。”她酸溜溜的。

    “安心,你真是高看我了,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我真的傍了个高富帅,该好好工作的时候,我也绝对不懈怠,一定好好工作,不给别人制造麻烦。”

第二十六章 探班

    单安心听得出来阮妤在嘲讽她,她正欲发作,阮妤却越过了她,径直朝滕翊走了过去。

    滕翊正好也从人群里脱身,朝她走过来。

    “你怎么来了?”

    “探班。”

    阮妤看了一眼塞得满满当当的后备箱:“怎么带了那么多东西?知道的知道你是来探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救灾的呢。”

    “是救灾。”

    “嗯?”

    他按了按胸口:“这里的思念已经泛滥成灾。”

    阮妤脸一红。

    土味情话虽土,但让他说来怎么这么让人心动呢?

    “滕先生真是周到。”导演过来,“我们进山进得太急,也没料到这里蚊虫这么多,什么都没有准备。”

    “是阮妤周到,她心疼大家晚上被蚊虫折磨,特地让我准备了这些,我只是个搬运工。”滕翊说话的时候,含笑看着阮妤。

    “阮主持向来贴心。”

    “是啊是啊,阮主持是我们合作过最心善脾气最好的明星了。”

    阮妤被夸得都不好意思了,她看一眼滕翊,滕翊笑而不语,一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模样。她知道,他做这些,全都是因为她昨夜无意说的那些话,他在帮她减轻对同事们的内疚感。

    其实,向来贴心的人,是他。

    滕翊的到来让原本气氛沉闷的节目组轻松了很多,连向来骄横不好伺候的单安心,也因为多了一个帅哥在旁看着,变得收敛了很多。

    最后一期节目,顺利录制结束。

    晚上,滕翊以阮妤的名义请大家吃饭,这一餐算是散伙饭了,阮妤本来也有这样的打算,滕翊提出来之后,她便顺水推舟,全由他做主了。

    大家都很开心,只有单安心借口不舒服没有出现。而她不来,正合众人的心意。

    滕翊在大家入住的名宿旁订了一家餐馆,听说这家餐馆是这一带最好的农家乐,不仅食材绿色健康,厨师还是外请的星级大厨,听名宿的老板娘说,这里很多游客千里迢迢而来不是慕名山水,是慕名了那厨师的手艺。

    众人到餐馆一看,只觉得那老板娘定是吹牛了。

    餐馆里除了几个服务生,连个人影都没有。

    “听着传闻,还以为会客满为患,没想到这么冷清。”导演笑言。

    “不是冷清,是那位先生包了场。”前台的小妹指着滕翊,笑容灿烂非常。

    众人立马感慨滕先生破费了。

    滕翊摇摇头,笑着请大家落座。

    他原本也没想包场,只是老板说这里没有包厢,他寻思着节目组工作人员多,没有包厢容易坐散,最后一次聚餐,坐散就没有了氛围,再者,万一同事们要和阮妤说点什么煽情的话,周围闹哄哄的也不像那么回事儿,索性就包了场。

    大伙都围桌坐下,整个大厅,全是他们的人。

    因为提前有准备,菜上得很快,不消一会儿,桌上满满当当,堆都堆不下了。

    众人再次发出滕先生破费了的感慨。

    “应该的,就当是谢谢大家这些年对阮妤的照顾。”

    “没有啦,平时都是阮姐照顾我们。”一个年轻一点的工作人员道。

    “对,跟着阮姐能学到很多东西呢。”

    阮妤连忙摆手:“你们别夸我,我这人不经夸,容易膨胀。”

    “实话实说而已,又没有添油加醋。就拿我来说,我刚进台里的时候话特别多,常招人烦,就是阮姐和我说,人活一辈子,用一年学说话,用一辈子学闭嘴……我觉得阮姐虽然没比我们大几岁,但活得特别通透。哦,对了,阮姐还教我们跳舞呢。”

    阮妤正喝水,一下被呛了喉。

    怎么忽然提起这一茬?

    看来是“说话”和“闭嘴”都没有学好啊。

    “说起跳舞……”导演拍了拍滕翊的肩膀,“不知滕先生有没有看过小阮跳舞,哎哟,反正当初我是被惊艳到了,这平时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一姑娘,跳起街舞来可真是不得了啊,用你们现在流行的话怎么说来着……”

    “可甜可盐。”

    “A爆了!”

    旁人帮着补充。

    滕翊看向阮妤,故意不知似的道:“她还会跳舞?”

    阮妤斜他一眼,心想这人可真会装,她会不会跳舞他不知道?还不都是他教的!

    导演以为滕翊真不知道,立马点头:“会会会。去年台里自己的年会,小阮带着几个新人,跳得特别好,还得了奖拿了奖金呢。滕先生没看过,不如让小阮现在跳一个?”

    滕翊笑而不语。

    “不跳了,在人家餐馆,多不好意思啊。”阮妤试图拒绝。

    “没事,这里又没有别人。”导演说。

    “那不是没音乐吗?”

    “阮姐,我们有手机啊,你要什么音乐,都可以给你放的。”

    “……”真是把人往鲁班门口逼啊!

    “阮姐,再跳一个吧,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再看到。”

    气氛忽然伤感。

    阮妤又瞧了滕翊一眼。

    他默默地看着她,不言不语。

    阮妤心想,算了!豁出去了!鲁班门前耍大刀就耍大刀吧!反正她师出鲁班,丢了人他也跑不了!

    “好!”

    “哇哦!大家快鼓掌快鼓掌!”

    大厅里响起一阵极给面子的掌声。

    阮妤站起来,把身上的外套脱了。

    “阮姐?要什么音乐?还是年会那首《shape-of-you》吗?”

    阮妤点头。

    当年,滕翊只教会了她这一首,到如今,她也只会了那么一首。

    节目组几个年轻的小伙儿,赶紧把大厅里的桌椅挪了挪,给阮妤腾出一个“大舞台”来。

    滕翊静坐在原位,看她走到人群中央,摘下扣在手腕上的皮筋儿,利落地将散在肩头的长发绑成了高高的马尾。

    大厅的灯光,将她的白T和她的面容修饰得极为柔和,甚至,她望向他的目光,还带着几分羞怯,可音乐一响,那原本闭合的气场,忽的完完全全打开了。

    小鱼儿游着游着,就成了跃出大海的巨鲸。

    的确不是一个惊艳,一个帅气能形容的。

    人人都知道她主持节目是一番光芒,谁能想到,她跳舞又是另一番光芒。

    滕翊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却耐不住胸腔里的心越跳越快。

    那滑步跳跃、旋转扭腰、胸震顶胯……每一招每一式,她都跳得自然大方,潇洒恣意。行舞间,有点他当年的影子,又融了她自己的风格,看来这些年,她没少琢磨没少练。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咯。

    阮妤一舞结束,大厅掌声阵阵。

    她在众人的掌声里,拎了拎T恤的衣摆,做了个优雅谢幕的动作,惹来一阵大笑。

    “小阮,再看一遍还是惊艳,厉害厉害。”

    “阮姐,太棒了!”

    众人赞不绝口。

    阮妤坐回滕翊的身边,笑着穿起外套。

    “都是师傅教得好。”

    --❤--

    晚餐很快就结束了,虽然中间笑笑闹闹,可末了,还是有些伤感的,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来人往,聚散有时,才是人间常态。

    回到住的地方后,阮妤陪滕翊去车里拿了行李箱,两人一起回了房。

    房间阮妤已经睡过一晚了,屋里全是她的东西,空气里也全是她的胭脂水粉味儿。滕翊觉得,这不像是住了民宿,倒像是进了她的香闺。

    两人轮流洗了澡。

    洗完澡,滕翊从行李箱里拿出了止痒润肤的软膏,朝阮妤招手。

    “过来。”

    “干什么?”

    “昨天不是喊痒?刚也看你在挠,过来我给你擦药膏。”

    阮妤乖乖坐到他身边,将睡裙的裙摆撩起一半。

    她的小腿上,昨天被蚊虫咬了好几个大包,过了一天,大包虽然都已经消肿,但仍是红痒。

    滕翊将药膏挤按到阮妤红痒的皮肤处,耐心地搓揉着。

    阮妤感觉到小腿上一阵清凉,她看着滕翊温柔的样子,忍不住扬起嘴角。

    “我今晚的舞跳得好不好?”她试探地问。

    “嗯。”他低头专注地给她涂抹药膏,显得这个“嗯”字很漫不经心。

    “就嗯吗?我觉得自己发挥得很好,比年会还要好。”

    滕翊不出声。

    阮妤撇了撇嘴,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推他的胳膊。

    “滕翊,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跳舞?”

    他给她涂药膏的动作停住了。

    阮妤莫名有些心虚,其实今晚她被人起哄跳舞,若真推拒,也是能推掉的,可她跳了,因为她藏了私心,她希望自己的舞蹈能让滕翊想起当年练舞的时光,能让他记起那些美好,最好啊,还能因此产生重拾街舞的念头。

    想来,还是她心急了些。

    “我……”

    阮妤刚一张口,就见滕翊握住了她的小腿,将她整个拖到了他的面前。

    睡裙的裙摆因他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被推得更高,她白嫩纤长的腿,几乎扣在了他的腰上。

    阮妤红着脸想去扯裙摆,却被滕翊按住手。

    他俯身低头过来,吻了吻她红润润的唇。

    “小鱼儿,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这话像是承了上文,又像语焉不详。

    阮妤想要细问,他却欺身将她推倒在床上,开始深而重地吻她,她被他吻得呼吸紊乱,大脑空白,渐渐也忘了初衷,只顾与他承欢。

    这是别后第一次,或许是中间隔了太长的岁月、太多的期待,两人依然如初夜般羞莽,拉扯间,滕翊被她的睡裙勾住了手,两人被迫停下来,一上一下望着彼此,蓦的,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又急切而深情地相拥,痴缠而绵密地相吻。

    水乳交融时,瓜熟蒂落后,两人各自动情庆幸,好在,身体还熟悉着彼此。

    窗外,山林寂静。

    窗内,春宵难停。

    又是一夜。

第二十七章 老板娘

    隔日一早,阮妤一睁开眼,就看到滕翊已经醒了,他侧身躺在她身边,正温柔地看着她。

    “早。”见她醒,他凑过来吻了吻她的额头。

    阮妤打了个哈欠,眉眼一弯,蹭过去贴到他的身上,滕翊顺势把她紧抱在怀里,循着她身上的香,又去吻她的发心……

    她枕着他的胳膊,望着白茫茫的天花板,感觉整个人空空落落的。

    “从今天开始,我正式变成无业游民了。”阮妤说。

    “怎么?后悔了?”

    “也不是后悔,只是有一点点迷茫。”

    滕翊理解她的这种感觉,人从一个熟悉的环境或是舒适圈中跳脱出来,难免会不安,但只要捱过这过渡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迷茫什么?阮大主持还怕没有地方去?”

    阮妤昂头看着他:“要真没地方去怎么办?”

    “酒吧缺个老板娘,干不干?”

    “不干。”

    他翻身将她桎梏,伏在她耳边低语:“小鱼儿,你不干也得干。”

    “……”

    起床后,两人一起去楼下吃了早餐。

    阮妤感觉饿得能吃下一头牛,她点了一碗三鲜面,一笼素烧麦,一杯原位豆浆,一个鸡蛋,狼吞虎咽。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我饿。”她头也不抬。

    滕翊看她鼓着两边腮帮子,模样可爱又可笑,忍不住拿起手机拍了下来。

    “别拍,我是公众人物,要面子的。”

    “不外发,我自己留着。”

    “你留着有什么用?”

    “以后教育小孩。”滕翊收起手机,又补一句:“当做反面教材。”

    阮妤:“……”

    她瞪他一眼,他满脸是笑。

    “接下来还有其他安排吗?”滕翊问。

    “暂时是没有了。”

    “那我们回去的时候,顺道去三门峡看看爷爷吧。”滕翊提议。

    阮妤一愣。

    “怎么忽然想起爷爷?”

    “不是忽然想起,是一直记着。”

    滕翊一直记着当初离开三门峡的时候,答应了爷爷有空就会回去看他,可这些年,他遇到了太多的事情,自顾不暇,也就没有兑现承诺。

    如今他回来了,也和阮妤重新走到了一起,当然得第一时间回去拜会爷爷,解释这些年失信的缘由,求得他老人家的谅解。

    “爷爷已经去世了。”

    “……”

    这下,轮到滕翊愣住了。

    “三年前,心脏病病逝了。”阮妤放下筷子,垂眸间眼底有了不可掩饰的遗憾和伤感。

    滕翊顿时万千情绪涌上心头。

    他伸手握住了阮妤的手。

    原来,这些年,不止他失去亲人过得不好,她也一样。

    “阮妤,抱歉。我并不知道爷爷的事情……”

    阮妤摇摇头:“连我都不知道他生病的事情,你又怎么可能知道。都是我不好,读书的时候读书忙,工作的时候工作忙,从没有好好陪陪他,让他临去,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

    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滕翊伸手替她抹眼泪,顺势将她揽进了怀里。

    “我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也知道这种痛苦无论是谁、无论怎么安慰都不可能减轻。沈冰女士走了之后,我总在想,或许亲人之间也是讲缘分的,这一生能有一段路同行,相互陪伴与支撑,已经是命运的馈赠,我们不能太过贪心。逝者已矣,生者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不让他们在天上惦念。”

    阮妤点点头:“那我们还回去吗?”

    “回去。”

    不管怎样,滕翊都要回去一趟,他要让爷爷知道,他已经回国了,现在陪在阮妤身边,以后也会一直陪着她,他可以放心了。

    --?--

    阮妤和滕翊从仙城离开后,又转道三门峡,去祭拜了爷爷。

    这兜兜转转,一来一去,回到辽城已经是晚上九点,下了高速后,滕翊想先送阮妤回家休息,半途,却接到了芮书的电话。

    芮书说,滕颢打架,现在受伤入院,让他们赶紧去医院。

    这一消息,把两人的魂都吓破了。

    打架?

    他坐着轮椅,如何与人打架?

    滕翊挂了电话,面色凝重,二话不说掉头赶往医院。

    两人到医院的时候,恰好碰到芮书拿着检查报告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

    “怎么回事?”滕翊拉住芮书。

    “我也不知道,今天出门的时候,他和我说晚上有个饭局要去参加,我还纳闷呢,他平日里最不喜欢去参加饭局,是谁这么有面子能说动他。”

    “谁?”

    “我问了,可他没说,走的时候绷着一张脸,反常得很,结果到晚上,我就接到电话,说他和人打架进了医院。”

    “那是和谁打架?”

    “景泰的太子爷周煦。”

    “周煦?”

    这个名字滕翊并没有听说过,但阮妤知道,那日滕颢和她说起云深的时候提起过这个名字。

    “周煦是云深现在的男朋友,听说两人快要订婚了。”阮妤说。

    滕翊和阮妤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立马就猜到了些什么。

    原来,是为了云深。

    六年前,滕颢打架是为了她。

    六年后,滕颢打架还是为了她。

    缘来缘转,缘起缘灭,一切都是注定。

    三人一起走进病房。

    滕颢坐在病床上,嘴角一块淤青,脸上几道抓伤,胳膊还打着石膏,看到滕翊他们,他挪开了视线。

    “臭小子!”滕翊走到滕颢身边,一把按住了他的后颈。

    滕颢不出声,以为哥哥要教训他,却听滕翊说:“臭小子,打架竟然不喊我!”

    他绷着的表情松了松。

    滕翊上下打量着滕颢:“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没有。”

    “为什么打架?”

    他又不出声了。

    阮妤上前,朝滕翊使了个眼色。

    滕翊退到了边上。

    “滕颢,是不是因为云深?”阮妤轻轻地问。

    他还是不出声。

    阮妤揽了一下他的肩膀:“傻小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云深的事,你不和我们说,你还能和谁说?我们当然也是念你和云深好的啊。”

    “……”

    “滕颢。”

    “那家伙配不上云深。”滕颢终于开口,声音掺着一丝愤怒。

    今晚的应酬,滕颢本来是不参加的,只是听说景泰的周煦也会到场,他才改口同意参加。

    他想着,周煦是云深的男朋友,或许,云深也会一道跟去。尽管他不止一次地提醒自己,他和云深的交集止于演奏会那一晚的相见就是最圆满的,可他仍忍不住想她念她,不愿放过一个和她相见的机会。

    可惜,周煦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并不见云深的身影。

    再见面,周煦还如第一次相见时那样彬彬有礼,无论是与滕颢说话,还是与同桌的朋友们说话,礼仪修养都是满分的,但几杯酒下肚,那伪善的面具就开始摇摇欲坠了。

    起先,他是对着年轻的女服务员口无遮拦地讲黄段子,把女服务员吓跑后,他又开始当众吸烟,把整个包间弄得乌烟瘴气,劝都劝不好,再后来,聊着聊着,不知是谁提到了云深,大伙一齐夸云深漂亮,他就发火了。

    “别提那个女人,整天一张死人脸对着我。漂亮?漂亮顶什么用?再漂亮还不是个哑巴!我也不怕告诉你们,要不是她老子说会拿海客集团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出来做她嫁妆,我才不会娶她呢!也不知道将来生孩子会不会也是个小哑巴!嘁,若真那样,那就是影响我子孙后代的基因了……”

    滕颢当场就把手边的杯盏砸了出去,那“咣当”一声,吓得整屋子的人都噤了声。

    畜sheng!

    原来他不是真的爱了云深才愿意接纳云深的缺陷,他只是爱了海客的股份,爱了任家的钱!

    畜sheng!

    就算只是爱了海客的股份,爱了任家的钱,也不至于在外面用这样的话来羞辱一个即将成为自己未婚妻的女人!

    滕颢心如刀绞。

    云深是他那么珍爱、就算忍痛也要祝福的人啊,怎么可以由这样的畜sheng如此羞辱?

    周煦险些被那杯盏砸到,先是懵了几秒,紧接着,便立刻怒火中烧。

    “卧槽,你什么意思?你想杀ren啊?”

    他飞身,朝着滕颢扑过来,周围的朋友拦都拦不住。

    两人很快扭打在了一起。

    一个高高大大,一个坐在轮椅上,看着实力悬殊,可真打起架来,周煦完全就是个花架子,对于常年健身的滕颢而言,在力量上,这畜sheng根本不是对手,他只会像个女人一样,又抓又挠的,最后眼瞅着实在打不过,他干脆推倒了滕颢的轮椅,趁着滕颢倒地不起,才动拳动脚,挽回一点颜面。

    “你放心,我已经让人联系孙叔叔了,这件事情,我一定给你讨回公道。”滕翊在旁开口。

    “我无所谓,这一架,我没吃亏,但云深……无论如何,云深她不能和那样的人在一起。”

    是的,就算不和他在一起也没关系,但绝对不能是那样的人。

第二十八章 手语

    正说着云深,虚掩的病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众人转头,看到云深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这个点,她竟然赶来了。

    “云深。”阮妤轻轻地叫了声。

    云深不知是没有听到,还是顾不得和旁人打招呼,她先笔直地冲到了滕颢的病床前。

    滕颢默默地看着她,她也默默地看着他,一个深长的对视,包含了太多太多。

    阮妤他们见状,赶紧识相地退出病房。

    病房里瞬间只剩下了滕颢和云深。

    云深看着滕颢脸上的伤和手上的石膏,再怎么想克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刚得到滕颢住院的消息时,她满脑子都是当初他昏迷不醒的那段记忆,往日不堪回首,若让她再承受一次那样的痛苦,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否再撑住。

    “你别担心,我没事。”滕颢说。

    “我不需要你为我打架!”云深情急之下,来不及掏手机打字,对着滕颢快速地比起了手语。

    等她比划完了,她才想起来,滕颢根本看不懂手语,更何况,她还比得那么急。她正想拿手机打字重复一遍这句话,却见眼前的滕颢也对她比划起了手语。

    “我不是在为你打架,我是为我自己打架。他欺负你,就等于欺负我。”滕颢的动作一顿一顿的,虽然缓慢,但表意清晰。

    云深愣住了。

    “你怎么会手语?”

    “特地学的。”滕颢开口。

    “你为什么要学手语?”

    手语并不易学,滕颢这种程度,必定下了大功夫。

    “因为想多一个方式懂你。”他看着她回答。

    “……”

    这突如其来的深情让云深措手不及,她静静地看了滕颢几秒,扭头避开他的目光,不再比划任何动作去接他的话。

    忽然之间,整个病房像是静止了一样,他望着她,而她,望着窗外连成一片的灯影,心事重重。

    两人都一动不动的,气氛却莫名躁动。

    “云深,你为什么要和周煦在一起?”滕颢忍不住问。

    云深不答。

    “你坦白告诉我,你答应和周煦订婚,真的是因为喜欢他吗?”

    她还是没有反应。

    “云深!”滕颢的语气陡然变急,却不知道是在急什么。

    许是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云深终于有了反应。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是的,云深答应和周煦在一起,并不是她的本意,一切都是她父亲任天海的撮合。

    这些年,任天海一直在为云深的终身大事着急,可怜天下父母心,尤其是这单亲的父亲,他知道女儿身有缺陷,要找到真正合适的人并不容易,所以他早早地四处托朋友求访介绍,甚至放言会将海客集团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留给将来的女婿……任天海上天入地,只希望能替女儿觅得良人,然而,云深一颗心全在滕颢身上。

    滕颢出事之后,她千里远赴,日夜痴守,这让任天海心疼又不满。尽管任天海对滕颢的印象一直不错,也很惋惜他的际遇,可是一码归一码,他绝对不允许宝贝女儿将自己的未来绑在这样一个生死未卜的人身上。

    为此,任天海还对云深发过一次脾气。

    “我知道那小子救过你,你对他心存感激,可是深深,这份恩情,爸爸早已经替你还过了,当初我给他母亲公司投资的那一笔钱,就是为了还恩,我们不欠他什么,你不用这样去照顾他,不用!”

    “……”

    “你若再和他有什么牵扯,就别回家里来了!也别认我这个爹!”

    “……”

    无论任天海怎么劝说怎么威胁,任云深都不愿意离开滕颢半步。直到,滕颢醒来,对她说出那一番残忍的话,她才彻底死心。

    周煦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他是任天海朋友的儿子,景泰的继承人,论及家世,两人算是门当户对。

    任天海特别喜欢周煦,他觉得周煦为人谦逊有礼,看着也是脾气很好的样子,云深和他在一起,一定不会受委屈。

    云深起初没有同意和周煦交往,周煦为了追求她,又是送花又是送礼的,也算煞费苦心,渐渐的,她也开始心软。

    之后,她在维也纳演出,因身体不适晕倒在了后台,周煦听闻,连夜赶到现场,在医院照看她一整夜。

    云深特别感动。

    她想着,如果今生注定不能嫁给爱情,那么,与周煦这样的人相敬如宾、相互关怀地共度余生,也是一种圆满。

    可是,她到底是把将就这回事想得太过简单了。

    两人正式交往后,周煦多次表态希望能和云深有更亲密的关系,可云深完全说服不了自己。

    他牵一牵她的手,她都觉得像是被侵犯了,内心纠结至极。

    不喜欢和喜欢,真的不止差一个“不”字,那相差的,可是十万八千里。

    在周煦面前,她成了情绪阴晴不定的人,可周煦,依然对她表现出了理解和宽容。

    这一点,又让他在她心中加分不少。

    所以,当两方家长提出订婚,云深也没有那么排斥。她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一定可以慢慢接纳周煦的。

    哪里知道,这努力还未来得及正式开始,忽然出了这一档子事。

    原来,周煦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并不是真的喜欢她,只是景泰出现了财务危机,他们一家觊觎海客那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所以他才在她身边,忍气吞声,一副非她不娶的执着姿态。

    “你不是真的喜欢他就好。”滕颢松了一口气。

    当他在饭局上听到周煦口出恶言,他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担心,他担心云深不但伤心还会伤情,现在知道云深对周煦没有情,那他就放心了。

    “我不用你管我,也不用你为我打架。”云深比划着手语,又瞧了一眼滕颢脸上的伤,心有余悸,“你若再出点什么事情,该怎么办才好?”

    “云深,我是死过一回的人,我出什么事情都无所谓,可你不能有事,我不让你在我这里受了委屈,又去别人那里再受一次。”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些话我也都忘了,你不用再提。”

    “你说你忘了,或许是真忘了,或许只是为了宽慰我。但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和你道歉,我想让你知道,那些曾经扎在你心上的刀子,也悉数扎在我心上。你痛,我比你更痛。云深,这些年,我真的一刻都忘不了你……”

    云深比了个打住的手势:“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有,当然有意义!”滕颢倾身上前,“本来看你与周煦和和美美,我已经说服自己去祝福你了,可如今,我知道他不值得你托付终身,我……我……”

    话说着说着,气势就弱了下去。

    云深盯着滕颢,问他:“你什么?”

    滕颢低头沉思了几秒,忽然,他一把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

    被子下,一身病号服,两条腿横在床上,看着与常人无异,但其实却已经再不能行走。

    “我想问一问,我这样的人,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云深被这话吓了一跳。

    “云深,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如果你心里没我,你不会这么晚还要赶来看我,你不会不看阮姐姐他们一眼,一进门只顾看我……”

    云深被戳中心事,红着脸瞪他一眼,仿佛是在说他不要脸。

    滕颢被她这样一瞪,反倒是笑了。

    “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不要脸。是的,为了你,我可以不要脸。”滕颢深长地叹了一口气,“云深,这些年,我努力让所有人都觉得我已经摆脱了过去的阴影,觉得我过得越来越好了,可别人看到的,只是我想让他们看到的部分,其实我很自卑……我不喜欢有人看到我艰难地上下车,不喜欢有人帮我穿衣戴帽,更不喜欢让人觉得我生活无法自理……”

    人前所有云淡风轻,不过都是假装而已。

    所以,这些年,即使他对云深有千思万想,也一直不敢去找她。

    这份不敢,差点导致他们又一次错过。

    幸而上天垂怜,母亲保佑,他又得了一个机会,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轻易放弃。

    “云深,现在只要你点头,只要你不嫌弃我,将来我就是以死相拼,也会用这副残破的身体保护你,不让你受一点点委屈!我发誓!”

    滕颢说得情真意切,而云深,早已泪流满面。

    她愿意,她当然愿意啊!

    眼前的人,可是自己十五六岁时就爱上了的少年啊,虽然少年经历世事,已不似当年那般意气风发,但幸运的是,他眼底依然有清辉,心中依然有热血,他变得成熟练达,温文稳重,更值得托付终身。

    滕颢见云深点头,眼眶瞬间红了。

    “过来。”他朝云深招招手,“别站得那么远。”

    云深闻言,乖乖走到滕颢面前,却见他忽的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落怀中。

    他身上还飘着一股子膏药和消毒水的味道。

    云深怕压到他打着石膏的胳膊,他却不管不顾地将她拥紧了,低头吻向她。

    这个吻不似当初她踮脚那一下的蜻蜓点水,这个吻,深到了他们的骨子里。

    两人小心翼翼又温柔地勾尝着彼此的美好,缠绵悱恻间,愈发确定彼此心意。

    都说年少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不然这一生都会因为念念不忘而孤独,他们好幸运,惊艳了彼此青春的人,还能惊艳余生。

第二十九章 和解

    滕颢和云深在一起了,起初任天海怎么也不愿同意,虽然他的云深也有缺陷,可在任天海的心里,云深就是最完美的,滕颢身陷轮椅,自然配不上云深。但为人父母永远斗不过子女,因为子女是身上最软的软肋。云深爱了,他又能奈她何?更何况,滕颢对云深,那是真的好。

    任天海最感动的,还是滕颢随时随地都能看懂云深的手语这点,两人交流起来毫无障碍。一个人愿意为另一个人说些甜言蜜语并不值得感动,但一个人若愿为另一个人学习一种只有她看得懂的语言,那便是真爱无疑了。

    滕颢出院后,来不及等伤愈,立马就安排了双方见家长。

    滕翊代表男方家长,任天海代表女方家长,四人在辽城天和大酒店一起用了餐。

    任天海看着端坐在眼前西装笔挺的两兄弟,不住地感慨岁月匆匆,当年邻家的两个毛头小子,转眼间都变得那么成熟稳重了。

    席间,滕颢和云深表现亲昵,两人你照顾我一点,我照顾你一点,看得滕翊和任天海全程“姨母笑”。

    中途,不知怎么谈到了周煦的事情,任天海还是耿耿于怀。

    “听说景泰现在就是个空壳子,所以周煦才跟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云深。怪我,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差点把云深推进火坑了。不过,那小子也是傻,我就云深这么一个闺女,只要他对云深好,别说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了,以后整个海客集团都是他的,这般鼠目寸光,能守住景泰才怪呢!”

    “过去的事情,伯父就别再介意了。换个角度而言,若是没有周煦,我和云深或许也没有那么快能走到一起。”

    “这倒也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一切都有最好的安排。”任天海扬手拍了拍滕颢的肩,“你小子,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伯父放心。我绝不让你失望。”

    “其实,我对你也没有太高的要求,我只希望你对深深好好,凡事让着她点,护她周全,还有,最重要的,是能让她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当然。”滕颢握住云深的手,“这个世界上,有两种幸福,一种是每天睁开眼能见到自己心爱的人,另一种是每天睁开眼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我会让云深,永远拥有这两种幸福。”

    “好好好,就是辛苦你了。”任天海说。

    “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我现在在做的,也是自己喜欢的事情。”滕颢扬唇,“我以前是个特别没有目标的人,看哥哥跳舞,觉得跳舞很酷,我就吵嚷着非要去学,我以为那就是我热爱的事情,但其实,我只是在追求炫技的快感。而真正的热爱,并不应该只是追寻快感这么肤浅,真正的热爱,应该是能让人从中得到成就感,并始终保持敬畏感”

    他现在管理DT,看市场,做投资,肩负员工的生死,肩负企业的存亡,时时有成就感,时时有敬畏感,这样才让他真正感觉到了生命的鲜活和价值。他想,这才是属于他的热爱。

    “对对对,有道理。”任天海听着滕颢的感悟,觉得这小子愈发的顺眼了。

    “我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守护我想要守护的一切。”滕颢牵着云深的手,目光却落在滕翊的身上,“我希望,我爱的人,都能去做喜欢的事情。”

    滕翊低头握住茶杯,良久没有动。滕颢这话充满了深情,这深情,不止是对云深,还是对他,他又怎么会听不懂?

    --❤--

    四人吃完饭从酒店出来,滕翊送走了滕颢他们,给阮妤打电话。

    “在哪?”

    “酒吧。”

    “在干什么?”

    “学做老板娘。”

    滕翊笑了。

    他开车去了酒吧,酒吧今天格外热闹,他一推门,就看到店里的几个服务生都围在阮妤身边。

    “来来来,今天搞活动啊,但凡在店里消费的顾客,都能得到老板娘的签名一张。”年轻的店员小伙高声喊着。

    滕翊:“……”

    怎么搞得跟商场大促销似的?

    大厅里的顾客都纷纷朝阮妤围过去,有人要了签名不够,还贪心地想要合影,她倒是好脾气,来者不拒。

    店里气氛好得不得了,连滕翊这个老板来了,都没有人注意。

    滕翊也不出声,他倚在旁边,看着阮妤一个个签名,一个个合影,等她空下来,他才走到她的身后。

    “老板娘人气很旺啊。”

    阮妤闻声回头,看到滕翊来了,立马朝他笑。

    “那是,我很红的好不好?辽城主持圈一枝花。”

    滕翊笑着伸手,她拉住他的手,两人一起上了楼。

    阮妤原以为他要带她去休息室,没想到上楼之后,他直接带她去了练习室。

    练习室那面碎裂的玻璃还在,阮妤一进门就看到了。

    “那是?你砸的?”

    滕翊点头。

    “练拳还是自虐?”

    他不语,只是反手关起门,拥过来吻她。

    阮妤猝不及防,她一路倒退,他一路往前,两人抱推着吻到练习室的中央。

    四面镜子,倒映着他们拥吻的样子。

    他好像很少有这样急不可耐的时候,阮妤觉得奇怪,但又分不出嘴去问,他两三下地撩拨,她已经融化在了他的怀里。

    一吻结束,滕翊捧住阮妤的双颊,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又意犹未尽地啄了一下她的唇。

    “你今天怎么了?”阮妤问。

    “没事。”

    “真没事?”

    “嗯,只是刚才吃多了狗粮,回来换个味道尝尝鲜。”

    阮妤立马笑起来:“看来云深和滕颢越来越好了。”

    “对,他们很好。”他说着,又感慨万千地补一句,“他们好就好。”

    “滕翊,他们现在已经不需要你的担心了。”阮妤指了指镜子,“现在是你让我很担心,这镜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和世界对抗的产物。”

    “……”

    好深奥。

    滕翊抱住阮妤,将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

    “小鱼儿,我以前一直觉得,滕颢不好,我就没有资格好,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原来滕颢那么开阔豁达,他早已和这个世界和解,是我一直在钻牛角尖。外人看来,好像他是我的负担,可其实,我才是他心头一直搁不下的负担。我真正对不起他的,不是当年那场意外,而是他从意外里走出来了,我却没有。”

    “你想通就好。你们是兄弟,对滕颢来说,你好,他才能更好。”阮妤轻轻地抚摸着滕翊的手背,“答应我,无论如何,以后绝对不要再伤害自己。”

    “我答应你。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吧。”

    “什么?”

    “明天陪我去个地方。”

    “你想去哪里?”

    “西游。”

第三十章 battle一场

    西游还在冬藴路,这六年,周围很多店都搬了,可是它一直在那儿,经风历雨,固守原地,像一个等着游子归家的老母亲。

    滕翊和阮妤到的时候,正巧碰到韩佐从二楼下来。

    韩佐还是老样子,高高帅帅,简单的卫衣加运动裤的搭配,看着,还像个大学生。

    他一抬眸,看到滕翊,整个人忽的定住了,眼底风起云涌,却没有一个词能恰当地形容他的情绪。

    “韩佐,我回来了。”滕翊看着韩佐道。

    这不露声色的一句话,愣是让身旁的阮妤红了眼眶。

    韩佐许久没有开口,半晌之后,他忽然朝二楼扬了扬下巴,说:“走,去battle一场。”

    这场景,一如当年,韩佐初到西游。

    “韩佐,他……”阮妤想说滕翊现在的状态或许并不适合battle。

    可是,她话还未说完,就被滕翊制止了。

    “走。”滕翊一副愿意一战的欣然。

    两人肩并肩,一起上了二楼。

    阮妤想了想,默默跟了上去。

    二楼的布局也都没有变,只是前段时间刚翻新过,墙是新刷的,地板也是新铺的,视觉上更亮堂了。

    滕翊以前的练习室现在韩佐在用。

    两人进门之后,韩佐走到电脑前去打开了音响。

    “要battle,没裁判?”滕翊问。

    韩佐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裁判在这里。”

    音响里很快传出了音乐,是迈克尔杰克逊的《Dangerous》,学街舞的人,大多都跳过迈克尔杰克逊的舞,这首《Dangerous》中的太空步、摸胯叉腿等动作更是引得大家争相模仿。

    韩佐和滕翊当初也都模仿过迈克尔杰克逊,所以旋律和动作都不陌生。这第一首歌,与其说是Battle,倒不如说是致敬经典的热身。

    滕翊今日恰好穿了便西白衬衫,这装束,跳起《Dangerous》,简直如迈克尔杰克逊附身。这么多年过去,他的乐感依旧让人惊叹,除了每一次旋转,每一次踢腿都在点上,甚至连旋律中的响指,都能做的不差一分。

    随着音乐变换,两人的动作难度也开始渐渐加大。

    韩佐以前是跳Hip-hop的,可如今,他的Breaking也练到了让人眼前一亮的程度,头转和风车,信手拈来。

    阮妤在旁暗暗替滕翊捏了一把汗,就算光阴没有蹉跎他的天赋,可Breaking也不是光有天赋能撑起来的,它还需要技巧和勤练。

    滕翊再厉害,也不可能例外。

    “滕翊……”

    阮妤怕他逞强会受伤,她想叫停这场battle,可滕翊却脱了外套,转头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他的眼神在告诉她,他能行。

    阮妤抿紧了唇,韩佐同样全神贯注地盯着滕翊。

    滕翊踩着音乐,稍做过渡之后,忽然倾身,双手撑地,几个行云流水的托马斯看得人目瞪口呆。

    同样让人目瞪口呆的,还有他衬衫衣摆下那一排若隐若现的巧克力腹肌。

    阮妤:“……”

    这人,说他六年里没有偷偷练过街舞,她不相信!

    几番酣战,势均力敌。

    “行啊,宝刀未老!”韩佐一把握住了滕翊的手,有些激动。

    “看来我通过了考验,能重新回西游了。”滕翊道。

    “当然,我和西游,一直在等你回来。”

    两人相视一笑,接着,紧紧相拥在一起。

    韩佐用力地拍了拍滕翊的后背,有些哽咽。

    “你小子,终于回来了!”

第三十一章 青奥会

    六年,千言万语,全都融进了这个拥抱里。

    两人紧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彼此。

    “走。先去坐一坐,喝点东西。”韩佐揽住了滕翊的肩膀,又回头看着阮妤。

    阮妤笑:“现在才想到要招待我们呀,上来火药味这么浓,都吓我一跳。”

    韩佐抱拳。

    “对不住对不住,你不知道,我当年刚来的时候,滕翊也是这么对我的,上来就让我battle一场,然后把我折腾得筋疲力尽,衣服都湿透了,才松口让我进西游。”

    “原来当年你这么坏?”阮妤斜一眼滕翊。

    “当年他比较特殊。”滕翊答。

    “我怎么就特殊了?”韩佐不解。

    “当年你还是情敌。”

    韩佐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后哈哈大笑:“那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不是了?没准,我对阮妤,还存着那种心思呢?”

    滕翊指了指韩佐的无名指。

    他刚才进门就看到了,韩佐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好眼力。”韩佐举起手,晃了晃他的戒指,“我前几天刚领了证。”

    阮妤和滕翊忙恭喜他。

    “什么时候带出来大家认识一下?”阮妤问。

    “不用带出来,现在就可以让你们认识一下。”

    “她在西游?”

    “嗯。她是西游的学员。”

    韩佐去隔壁练习室敲了敲门,过了会儿,一个扎着双丸子头的高挑女生跟着他一起过来了。

    “我老婆,珊珊。”韩佐牵着珊珊,“珊珊,这位是滕翊,西游的创始人。那位,我不用介绍了吧,你最喜欢看她的节目了,阮妤阮大主持。”

    “你们好,两位都是久仰大名。我叫程珊珊。”珊珊很开朗,浑身都透着蓬勃的朝气,看起来年纪还不大。

    “吃嫩草了?”滕翊靠到韩佐身边,轻轻地问。

    韩佐点头,悄声答:“大学刚毕业。”

    “你牛。”

    “哪有你牛?走了六年,还让阮大主持死心塌地。”

    两个男人彼此心照不宣地扬起一抹笑。

    大家正站在走廊里聊着天,忽然听到耳边响起一道重浊低沉的声音。

    “滕翊哥哥!”

    滕翊转头,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迎面走来。

    少年很面熟,滕翊还记得他,当年西游最小的两个学员之一,闫旭阳。

    “滕翊你还记得他吗?”韩佐问。

    “当然记得,闫旭阳。”滕翊对旭阳微笑。

    “要说牛,这小子才是真的牛。”韩佐拍了拍闫旭阳的肩膀,一脸骄傲,“你们知道吗?前段时间,奥林匹克官方网站公布了消息,Breakdance正式成为青奥会的运动项目了。这小子,被地板舞国家队选中,成了国家队的成员,以后可是有资格参加青奥会的人了!”

    “真的啊!”滕翊惊喜。

    青年奥林匹克运动会那可是在奥运赛事中仅次于奥运会、青年人全球范围内最高水平的综合体育赛事啊。

    闫旭阳腼腆地挠挠头:“滕翊哥哥,我能有今天,最感谢的人就是你和韩佐哥哥了。要不是你们,我也不会接触街舞,更不会爱上街舞。”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是你自己坚持,才有今天的成就,以后一定要更努力,为国争光。”

    “放心吧,我一定会的!”

    --❤--

    今天来西游,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但其实,西游这些年,并不容易。

    韩佐趁着阮妤和程珊珊聊天的时候,带着滕翊上下几个练习室都走了一圈,练习室里学员并不多,尤其是二楼的几个练习室,大多都空着。

    “你在的那年,学员是最多的,后来有的留有的走,新学员很少补给进来,整个基地运作困难,好几次,连房租都交不出来。”

    “钱的事,你以后都不用担心了。”滕翊说。

    韩佐摇头:“你想什么呢,我可不是向你要钱的意思。”

    “我知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这些年你一个人辛苦了。”

    “你不在的这几年,我反思了很多。”韩佐隔着玻璃望着练习室里正在跳舞的几个学员,“我觉得,街舞不应该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当年,整个西游,乃至辽城的半个街舞圈,都是你一个人撑起来的。你忽然出事,离开这个圈子,于是该垮的,一下都垮了。”

    滕翊不出声。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韩佐的语气有些激动,“我的意思是,街舞是一种文化,一种文化的发展与传承,除了要依靠文化本身的魅力,还需要整个圈子的人一起努力一起支撑,我们不应该让某一个或者某几个站在圈层顶端的人一直去给,不停地给……就拿西游为例,我们应该让西游能自己靠着街舞存活下去,而不是一直花你的钱去维持经营。”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要想有良好的发展,首先要被接受,被认可,被喜爱。

    “对,说起来容易,想要改变却真的毫无头绪。”韩佐叹气,“街舞终归是太过小众,这么多年,这种小众的状态,没有丝毫的改变。说它是文化,它其实更像一群人的自娱自乐。你看青奥会把Breakdance定为青奥会的运动项目,这么好的消息,又有几个人知道?”

    滕翊点头。

    韩佐说的,都是残酷的现实。

    而要改变这个残酷现实的唯一办法,就是要推广和宣传街舞,这种推广和宣传,不是像当年“让街舞回归街头”那样的小打小闹,而是要借助更强大的平台,更顶级的流量和更一掷千金的宣发。

    “滕翊,前段时间,你刚回国的时候,汪靖来找过我,他希望我能劝服你参加他们电视台的新综艺,我觉得,这是一个宣传街舞的好机会。”

    “汪靖来过?”

    “嗯,我没有马上联系你,是在等你主动来西游找我。我想着,等你主动来找我的时候,那应该就是你放下一切,下定决心要重新回归街舞圈的时候。”

    “守株待兔?”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韩佐笑,“滕翊,我知道你对综艺不感冒,我也不喜欢,但现在的形势就是这样。没有流量,没有热度,什么都做不起来。我并不想要成名,也不追求什么曝光率,我只想街舞能有越来越好的发展,我相信,你和我一样。”

    --❤--

    从西游出来后,滕翊送阮妤回家,一路上,他若有所思,连话都不说。

    等到了阮妤家门口,他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让我进去坐坐。”

    “又坐?”

    阮妤不太情愿。

    他之前每次送她回家都说要进去坐坐,结果坐坐变做做,一留一整夜。她都怕了他了。

    “今天是真有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滕翊一本正经的,阮妤却不大买账,总觉得他故弄玄虚。

    “狼来了的故事听过没?”

    “我去你家串个门对你来说竟等同于狼来了的故事?”

    “不,你是狼来了的升级版。”

    “什么?”

    “色狼来了。”

    滕翊倾身过来:“你若不让我进去,我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色狼来了。”

    “……”

    惹不起惹不起。

    阮妤千阻万挠,最后还是没拦住色狼进门。不过,今天他还真有事。

    滕翊说,他想去参加《街舞狂人》这个综艺。

    “你要去参加汪靖的综艺?”

    阮妤给滕翊倒了一杯水,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里,她一脸惊讶。

    之前那句高冷的“不签名,不合影,不上节目”尤在耳边,怎么说改主意就改主意了。男人也挺善变的。

    “嗯。今天和韩佐聊了一下。这些年街舞文化发展平平,一直没有遇到‘爆点’,也没有被人广泛接受,这次综艺,能带动流量和话题,或许会是个转机,我觉得可以一试。”

    “你想好了?”

    滕翊笑:“又不是割肉,没那么恐怖。再说了,你之前不是也想让我去吗?”

    阮妤之前是受汪靖之托,现在再仔细想想,她也有她的顾虑。

    “能尝试这样的方式去推广街舞,效果当然是立竿见影的,我当然也是支持的,只是……”阮妤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只是街舞圈什么都是实打实的,而娱乐圈的综艺,多少有点虚。前期剧本,后期剪辑,一剪刀下去,移花接木,黑的变成白的,白的变成黑的,想也想不到。”

    “这些我都考虑过,这也是我前期不愿意参加综艺的理由。但现在想想,只要能宣传街舞,展示街舞,就算被消费,当炮灰,我也无所谓。想要得到,总要先付出。”

    “值得吗?”

    “值得。韩佐说得对,我们都是街舞文化的从业者,这个文化发展得越好,我们才能越好。”

    阮妤握住他的手:“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当然支持你。”

    她也期待,能看到他真正重归舞台的样子。

    “OK,正事说完了,我们也该办正事了。”滕翊反握住她的手,话题忽然一转,用力将她拉扯进怀里。

    阮妤重心不稳,一头扎在他的胸膛上。

    “喂……”

    滕翊不理会她的抗议,开始专注地吻她,从额角一路往下,直至吮住她的唇。

    “滕翊,你这样,下次休想再进我家的门!”

    “那就去我家。”

    “……”

    行,他赢了。

第三十二章 hey,bro

    汪靖得知了滕翊答应参加《街舞狂人》的消息,兴奋地又约阮妤喝酒,阮妤推拒不得,想着那就喝吧,还能给滕翊的酒吧创点营收,也是好事。

    当天晚上,汪靖几杯下肚,人就醉了。

    他缠着滕翊,哭哭啼啼,煽情得不像话。

    “滕翊你知道吗?想当年,我特别羡慕你的颜值,我要是生得像你这么好看,我现在一定是比阮妤还红的主持人……可惜,老天爷不让我捧这碗饭……不过也没关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看我,如今混得也不错……你放心,你来参加我们的节目,绝对不会后悔。我们是正经节目,我们的口号就是,绝不作妖,绝不!”

    汪靖最后醉倒在了酒吧,阮妤和滕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搀上二楼,他一沾上二楼休息室的枕头,顿时鼾声震天。

    滕翊看着睡梦中吧唧嘴,挠挠腿的汪靖,忍不住怀疑:“这人真的靠谱吗?”

    “你放心,他看着不靠谱,做事还挺靠谱的。”阮妤说。

    滕翊笑了笑,牵着阮妤的手轻轻地退出休息室。

    两人去了隔壁的练习室,最近几天,滕翊都在这里练舞,有时韩佐也会过来,韩佐特别喜欢酒吧的练习室,说是既能换个新鲜,还能随时随地喝酒,一举两得。

    进门后,滕翊开了音乐,照例先练习了一会儿。

    阮妤坐在地板上,乖乖地看着他,兴致来时,也会起身跟着模仿一段,不过她终归还是底子差,再华丽的动作,让她做来,都像东施效颦。

    算了算了,她还是守着那首《shape-of-you》跳一辈子吧。

    滕翊练习结束,找毛巾擦了擦汗,席地坐到阮妤的身边。

    “你真的这六年都没有跳过舞吗?”阮妤还是好奇。

    “你觉得呢?”滕翊反问。

    阮妤摇摇头。

    她实在猜不出来。

    “若你真的六年没有跳过街舞,一上来还能与韩佐battle的不分胜负,那么你可就真是街舞天才了。”

    滕翊摸摸她的发心:“这世上哪儿有什么天才?”

    人前显的贵,都是人后受的罪。

    “这么说来,你练过?”

    “练过。”

    “可芮书说你有心理障碍,跳不了舞。你怎么练的?”

    滕翊扬手,摸到墙上的开关,随着“吧嗒”一声,练习室里的灯光瞬间灭了下去,眼前一片黑暗。

    “这样练的。”

    六年里,每次他想要跳舞时,都会这样,带着一身罪恶感,躲进黑暗里,悄悄地、孤独地起舞。

    他不敢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因为他觉得自己这样就像是在行窃。滕颢连走都不能走了,他怎么还配跳舞?

    可不跳,又忍不住。

    “幸好,你一直没放弃,不然,就算现在机会摆在你眼前,你也没有能力去把握了。”阮妤说。

    滕翊不说话,他的神情让阮妤看出了一丝端倪。

    “怎么?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西游现在人不够。”

    《街舞狂人》是厂牌与厂牌之间的对决,罗晟的“L”一呼百应,可西游现在除了韩佐和闫旭阳之外,没有其他人能撑起《街舞狂人》这么大的场子。

    “那怎么办?”

    “我和韩佐商量过了,我们想把当年的几个兄弟,都找回来。”

    阮妤沉吟了几秒:“就算能把他们都找回来,你能保证他们和你一样,这六年都没有放弃街舞吗?”

    毕竟是六年,不是六天!。

    “我相信,他们一定都没有放弃街舞。”滕翊的语气,带着一种莫名的笃定。

    --❤--

    滕翊最先找到的,是萧卿。

    萧卿是当年西游里面年纪最长的大哥,他把西游几个小子都当成弟弟疼,滕翊有事也总喜欢找他商量,若是能把萧卿先找回来,他的心里也有底。

    滕翊派人打听到,萧卿现在在市中心的一家企业做白领。前几年,萧卿已经结婚生子,他们一家住在橙园。

    周末,滕翊和韩佐按照地址找过去,但萧卿并不在家,应门的是萧卿的老婆,萧卿的老婆告诉他们,萧卿带着孩子去小公园里玩了。

    “日子挺逍遥啊。”韩佐轻轻地感慨。

    “羡慕了?”

    “羡慕归羡慕,但朝九晚五,养儿带孩这样的日子,太没有激情了,我不喜欢。”

    滕翊笑了笑。

    两人朝小公园方向走去。

    “你说,萧卿不会真的不跳舞了吧?”韩佐暗暗担心。

    毕竟,平淡的日子,最容易消磨人的斗志与梦想。

    “见到他就知道了。”滕翊说。

    话音刚落,就听到小公园里传来了动感十足的音乐声,不是《小苹果》,不是凤凰传奇,是一首特别嗨的英文歌。

    “现在的老头老太太都这么fashion吗?广场舞选歌选得这么嘻哈。”韩佐笑。

    “那要看是谁选得歌了。”

    “什么意思?”

    滕翊扬了扬下巴。

    韩佐顺着滕翊的视线看过去,看到萧卿站在一群老头老太太的前头,正随着音乐跳舞,他跳得舞种是popping,各种转手锁住的动作让人眼花缭乱。而他身后的老头老太太们都在有样学样地模仿他,他们一个个像被电流击中了一样,动脖子摆臂,好不滑稽。

    老头老太太的中间,夹站着一个两三岁的娃娃,也在跟着跳舞。

    孩子很小,还不太站得稳,稍稍一动,就栽倒在地上,惹得大家争相去搀扶……人群里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笑声,场面温馨又感人。

    “你看,他没有放弃。”滕翊笑。

    韩佐点点头,也是一脸动容。

    “走。”滕翊对韩佐使了个眼色。

    韩佐会意。

    两人默默走到队伍的后面,跟着一起跳了起来。

    萧卿的舞蹈实力,完全不逊当年。

    一首歌结束,下一首歌继续。

    这些老头老太太,体力比想象得还要好。

    滕翊和韩佐正儿八经地跳出一身汗来,他们还晃晃悠悠的,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萧卿不知道韩佐和滕翊在他后头,等他儿子闹了小情绪,他一回头,看到两人,当场就愣住了。

    “hey,bro!”滕翊对萧卿笑。

    一个微笑,一句bro,相隔六年。

第三十三章 老男孩

    萧卿朝他们点头,不住地点头。

    滕翊穿过摇晃的大爷大妈,与萧卿碰了碰拳,相拥在一起。跟在滕翊身后的韩佐,一把抱起萧卿的儿子,本想逗一逗,哪知孩子认生,见到陌生人“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诶诶诶!”韩佐急了。

    “豆宝,别哭了。”萧卿捏了一把儿子的小脸,“这两个都是你叔叔。”

    豆宝听到这话,懵里懵懂地瞧了滕翊他们一眼,还是躲闪着要扑回萧卿的怀里。

    萧卿一把接过了儿子,将他举过头顶,骑坐在脖子上。

    “你们怎么来了?”

    “找你商量点事。”滕翊说。

    “行,那去我家里坐坐,我家就在前面。”

    滕翊还没来得及说已经去过家里了,就见坐在萧卿脖子上的豆宝小手往前一指。

    “我家在那大树后面。”

    豆宝的声音奶声奶气的,惹得三人都笑了起来。

    “陌生人去你家你不怕吗?”滕翊逗他。

    “爸爸说你们都是我的叔叔呀。”

    “哟,看你机灵的。那让叔叔抱抱好不好?”

    豆宝想了想,给滕翊一个面子,朝他扑了过去。

    滕翊一把抱住,学着萧卿,将孩子举过头顶。

    “挺有奶爸潜质。”萧卿夸赞。

    滕翊笑而不语,眼前热热闹闹的,他却忽然安静地想起阮妤。如果他能和她有个孩子,不知道会是怎样放在心尖,捧在手心。

    萧卿的家在三楼。

    滕翊他们一进门,最先看到的就是客厅里满满一排的奖牌和证书,这些奖牌与证书,都与街舞有关。

    “你小子挺招摇啊。”韩佐走到那些奖牌前,细细地端详起来。

    萧卿在旁不好意思地笑。

    萧卿的妻子洛娅见状觉得奇怪:“老公,你今天怎么不炫耀你的奖牌了?平日里不是见谁都要吹上三分钟吗?”

    说这是他的青春,说这是他的诗和远方。

    “吹什么吹?我可不敢吹。”萧卿指了指滕翊,“更大的神在那里站着呢,我这点成绩,在他面前,简直小巫见大巫。”

    洛娅爽朗地大笑起来。

    “好了好了,别拆我台了好老婆,快去给客人泡茶。”萧卿道。

    “遵命老公。”

    洛娅带着孩子走开后,三人就在客厅坐下了。

    滕翊和韩佐说起来意,萧卿顿时热血沸腾。

    “真的可以去参加节目?那太好了,你们不知道,我都快憋坏了。”

    “我看你在公园混得挺好的。”韩佐打趣。

    萧卿哈哈大笑:“说起混得好,那可不是我吹牛,我在大叔大妈中间,混得还真不错,就刚才,队伍里站在最前排的几个大叔大妈,跟着我学街舞,前年去参加比赛还得了个优胜奖呢。”

    “别人带学生都是带祖国的花朵,你带学生都是带花朵的爷爷奶奶,你这老师辈分挺高啊。”

    “这叫两手抓,两促进。”

    “你牛B!”

    滕翊听着他们说话,在一旁嘴角高扬。

    六年,萧卿的儿子都已经会跳舞了,可萧卿还是当年那个萧卿,真好。

    --❤--

    萧卿回归西游之后,很快又联系到了彩虹。

    彩虹已经不在辽城了,六年前离开西游后,他又成了一个自由自在的社会派舞者,不过,因为深受滕翊的感化,他对街舞始终保持着认真的态度。这六年里,彩虹参加了很多比赛,虽然国内街舞比赛大多都是半地下性质的,社会认可度显得略低,可这并不影响彩虹在街舞圈变得越来越有名气。

    现在的彩虹,已经和当年的那个放荡不羁的混混小子不可同日而语了,但不管他变成多么厉害的人,只要滕翊一声召唤,他愿意立马放下一切,飞回辽城。

    对彩虹来说,一日为老大,终身为老大,这是他的义气。

    彩虹回归之后,下一个,是林杉。

    林杉是阮妤通过陈曼白联系到的。

    这些年,陈曼白和林杉一直在一起,但除了恋爱,两人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因为陈曼白的母亲非常看不上林杉。她觉得,一个跳街舞的穷小子是没有出路的,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林杉在重压下,多次提出了分手,可陈曼白却执意不肯放手。

    她不止一次的对林杉说:“我允许你爱街舞胜过爱我,你不用为了我放弃你的梦想,你想跳舞就努力去跳吧,实在不行,我养你啊。”

    这份爱让林杉感动,也让他更殷切的希望能闯出一番天地,让那些觉得“街舞跳得再好又能怎样”的人知道,街舞跳得好,就是能怎样!

    《街舞狂人》这个综艺,对林杉来说,就是一个可以让人刮目相看的机会,所以,哪怕他心底对滕翊滕颢两兄弟依然心存愧疚,但他也并没有拒绝滕翊的邀请。

    他对滕翊说:“翊,只要你还信任我,当年失去的,我会陪你一点一点都重新赢回来。”

    ……

    西游又恢复了往日热闹。

    每天练舞时,彩虹和萧卿叽叽喳喳的,吵个没完。

    韩佐一颗心,动荡了六年,终于在滕翊和这些人集体回归后,落回了原位,虽然他并不觉得一个人有多辛苦,可大家在一起时,终归更有安全感。

    一切仿佛都已经尘埃落定,但滕翊心里却仍惦着一个人,周曦和。

    他一直没忘记,那日周曦和同他说的那些话。他知道,周曦和是真心忏悔,是真心想回归西游,和兄弟们一起跳舞的。

    滕翊约了个时间,把大家聚集到一起,打算商量一下这件事,没想到,当年的恩怨,大家早已没有放在心上。

    真正的成熟,或许就是这样,能理解他人的决定,能谅解他人的错误,能宽容过往的一切,也能接受彼此的新生。

    滕翊带着大家去找周曦和那个夜晚,辽城大雨如注。

    当周曦和结束伴舞的工作从会场出来,一抬眸看到曾经的兄弟们打着伞并肩站在雨幕里等他,他瞬间红了眼眶,继而哭得像个傻子。

    “哇哦!”

    不知是谁先扔了伞,淋着雨跳起了舞,然后他们一个一个,都冲进了雨里,跟着跳起了舞。

    没有音乐,没有掌声,只有过路人惊诧的目光,但他们毫不在乎。

    有梦想,有兄弟,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这群老男孩们,愿他们永远年轻,永远热泪盈眶。

第三十四章 祝福

    辽城很快进入盛夏,《街舞狂人》也开始了正式地录制。

    滕翊录制当天才知道,阮妤是这个节目的主持人。

    当她化好妆和汪靖一起来到现场时,大家都愣住了,尤其是滕翊。他根本没想到,阮妤会把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竟然连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

    四家厂牌的队长和参赛选手全都看着阮妤。

    “哎哟,大嫂这样也太美了吧。”彩虹看着阮妤,小声地与身旁的萧卿低语。

    “会不会说话,大嫂什么时候不美了?你说你……难怪到今天还没有女朋友。”

    众人大笑。

    滕翊站在人群后头打量着阮妤。

    阮妤今天的造型是造型师为了配合街舞的主题特地为她量身定做的。白色的T恤搭不规则的牛仔半身裙,头发扎成简单的脏辫,搭配彩色的发绳,显得十分清新又活力十足。

    不仅美,还有点酷。

    “各位兄弟,给大家介绍一下,阮妤,《街舞狂人》的主持人,这个街舞节目最初的创意就是来自于她,换句话说,也就是没有她就没有今天这个节目。大家掌声谢谢阮主持!”汪靖慷慨激昂地道。

    话落,录制现场响起一阵掌声。

    阮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谢谢大家,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希望能和大家一起为街舞文化做出一点贡献。”

    她说完转眸,与滕翊对视了一眼,滕翊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去外面说话。

    两人趁着现场还未布置好,一起去了走廊。

    “阮大主持混过保密局吧?”滕翊扬手,摁住了阮妤的后腰,轻轻地捏了一把,“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也能瞒得这么好?”

    “怎么?生气了?”

    “没有,只是有些意外。”

    “就只有意外而已吗?不惊喜?”

    滕翊不出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点头:“惊喜,天大的惊喜。”

    阮妤笑起来。

    她从TG离职后,好几家电视台一齐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其中就有一中广电。她思来想去,多番考量之后,最终选择了一中。如此选择,不仅仅是因为一中实力雄厚,最重要的,是《街舞狂人》这个节目。

    这毕竟是滕翊参加的第一个综艺,她希望能陪在他身边。

    “我想和你并肩作战。”她昂头看着他,露出星星眼,“也想和你一起共担输赢。”

    滕翊满心动容,将她揽紧在怀里,抱了很久,都没有松手。

    “小鱼儿。”

    “嗯?”

    “如果我现在吻你,化妆师会不会生气?”

    阮妤忙抬手去遮自己的唇,她今天的唇妆,化妆师花了很长时间,化得特别精致。

    “会。”

    “好,那就不给人家增添额外的工作了。”滕翊牵起阮妤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吻,动情道:“小鱼儿,谢谢你。”

    “谢什么?”

    “所有。”

    谢谢她,拂尽他心头的积尘,让他站到了这里。

    谢谢她,不仅助他站到了这里,还陪在他的身边。

    谢谢她,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

    《街舞狂人》赛制完善,团队契合,整个录制过程还算顺利,除了罗晟和滕翊两个人那微妙的关系。

    所有工作人员都能看得出来,罗晟处处都在针对滕翊,台上,但凡要指定对手battle,他一定选择滕翊,台下,滕翊与他说话,他也爱搭不理的,莫名飘着一股火药味。

    西游的几个兄弟,都看不过去,也好奇,罗晟怎么会变得这般小家子气?想当年,他可是嫉恶如仇,敢直怼毕成杰的人呐。

    滕翊是知道缘由的,因为知道,反而不在乎了,对于罗晟,他更多的还是感激。之前去三门峡拜祭爷爷的时候,阮妤和他说过,当年爷爷去世,她多亏了罗晟相陪,才熬过来。

    比起罗晟的这份恩情,眼前的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滕翊的不计较,并没有换来罗晟的消停。

    大家原以为,这两人,要从头僵到尾,没想到在录制第三期节目的时候,出现了转机。

    录制第三期节目的那天,“L”厂牌下最小的小兄弟在出外景的时候忽然中暑休克,当时罗晟正被节目组叫去录制个人访谈,只有西游几个人在,滕翊当机立断,对小兄弟进行了急救措施,然后与萧卿他们抬着人,顶着烈日跑了小半条街,将小兄弟送去了医院。

    小兄弟醒来后,对滕翊和西游的几个哥哥们千恩万谢,场面很是感人。摄制组的人全程跟拍了这场景,导演原本想剪进正片里,可滕翊却没让,他觉得街舞比赛就是街舞比赛,不该用这样的事情作秀。

    后来罗晟知道了这事儿,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渐渐的,也不再与滕翊争锋相对了。有时录制出现什么状况,他们也能有商有量地解决问题,画风明显和谐多了。滕翊一心奔着宣传街舞去,不为名利参加节目,这份气节,也让罗晟尊敬感动。

    两人越走越近,关系也愈发得好。

    有一次,节目录制到深夜,滕翊累得直接在观众席的椅子上睡着了,阮妤还撞见罗晟轻手轻脚地给滕翊盖衣服呢。

    “啧啧。”阮妤忍不住打趣罗晟,“看着前面几天,还以为你和他要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呢,怎么转眼就基情满满了?”

    “你少胡说。”罗晟轻声呵斥,“就算节目组要炒作,扯cp也不是你这样的扯法。再说了,我可直得很,你不和我处对象,也不能随便拉郎配,影响我将来处对象吧。”

    阮妤捂着嘴,笑得直不起腰。

    罗晟瞪她一眼:“还笑!我前面那样,还不是替你考验考验他!”

    “那我可真要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也算爱过一场。”

    “嘁。”阮妤夸张地耸耸肩,“你肉麻不肉麻?”

    罗晟忽然笑了,他扬手,温柔地揉了一下阮妤的发心。

    “阮妤,我之前说过,我得看着他对你好,我才死心。最近这段时间,大家都在一起录节目,滕翊对你的好和无微不至,我都看在眼里。他是个非常不错的人,无论是作为舞者还是作为男人,都没得挑,你和他在一起,比和我在一起,还让我放心。我祝福你们,真心的。”

第三十五章 舞林高手

    《街舞狂人》七月底录制完成,十一月初正式播出。

    节目以国内四大街舞厂牌之间的比赛为主轴,在残酷的竞技风暴之中,又融入了严谨完整的街舞知识链,让观众在娱乐之余,又了解了各舞种的区别与特点。

    《街舞狂人》场景考究,后期用心,上有亚洲舞王罗汉坐镇撑场,下有高颜值舞者华丽的舞技抓人,一经播出,登时霸顶热搜,“街舞”这个小众的词,以讯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闯进了大众的视野。

    大家恍然发现,原来“舞林高手”真的和“武林高手”一样,不仅有炫酷吊炸天的绝技,还有快意恩仇的侠情,无论选手们在台上battle得火药味多么浓,下了台又是好兄弟,舞者之间彼此尊敬理解,彼此惺惺相惜的情谊,让人感动。

    越来越多的人关注节目,好评也纷至沓来。

    《街舞狂人》被赞为“三不节目”,不故意作妖,不故意作秀,不故意煽情,反套路而行,却意外出彩。

    节目播出后,全国掀起了一波街舞热潮,街舞成了全民热。

    正如韩佐所说的那样,一个文化蓬勃发展后,最容易从中受益的就是这个文化的从业人员。

    西游的舞者们在节目热播后,粉丝数疯长,他们因此获得了更宽阔的发展空间,西游也迎来了更多的学员。

    一切都在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滕翊倒还是老样子,除了偶尔去DT开个会,他多数时候都泡在练习室。

    对他来说,无论多少广告代言找上他,无论多少女粉嚷着要嫁给他,无论赚多少钱,获多少利,他永远是个舞者,舞者的根就是舞。

    《街舞狂人》热播之后,阮妤也是热度大增。这是她离开TG之后的第一个节目,从开始就倍受各方关注。起初,粉丝们都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跑到这样的节目中去当绿叶,后来,有人爆料,西游厂牌的创始人滕翊是阮妤的男朋友,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爱。

    虽然加盟节目是为了爱,但为了主持好这个节目,阮妤明显是花了大功夫的,好几期节目里,关于街舞的专业知识,她张口就来,偶尔和选手互动,她甚至还能跟着音乐跳上一段。小小绿叶,也分外出彩。

    而更重要的,是她和所有舞者一样,心系街舞,把宣传街舞文化当成己任。

    爱了一个人,便爱了他的热爱,这是多么浪漫的事情。

    节目红了,她自然也重新翻红,而翻红的代价,就是工作接到手软,她和滕翊相处的时间大打折扣。

    在忙碌了一周后,阮妤终于得了一点空闲,她一下班就去西游找滕翊。

    她到的时候,见滕翊脱下外套,正准备往自己的手肘上贴膏药,可因为角度不对,好几次都没贴上。

    “我来帮你我来帮你!”

    阮妤放了包冲进去,接过了滕翊手里的膏药贴。

    “今天这么早下班?”滕翊问。

    “早点下班陪你不好吗?”

    他笑:“当然好。”

    “你别动哦,等下贴歪就不好了。”阮妤俯着身,凑到他肘边,“是这个位置吧?”

    滕翊点头。

    练习室里安安静静的,四面镜子倒映着她谨慎又心疼的模样,他的心顿时软成了一汪水。

    “小鱼儿。”

    “嗯?”

    “你愿不愿意,为我贴一辈子膏药?”

第三十六章 为国出征(结局)

    “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但不愿意你总是受伤。”她的手掀起滕翊的衣摆,打量着他背上的那几处淤青,“你看你,最近练习……”

    阮妤的话音止住了。

    等等,他刚才,是在向她求婚吗?

    她抬眸去看他,见他满脸满眼都是温柔的笑,她的脸上顿时染上一层绯色。

    滕翊上前,揽住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

    “小鱼儿,嫁给我好不好?”他深情又认真地望着她。

    “滕先生。”阮妤用手指戳了一下贴在他胳膊上的膏药,“你现在是打算用一张膏药求婚吗?”

    滕翊反应过来,他当然知道求婚不该这么潦草,而事实上,他其实早就准备好了戒指,也早就设想了千万种求婚的方式,可刚才那一瞬,气氛使然,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砰动,就开了口。

    “抱歉,我……”

    阮妤飞快地啄了一下滕翊的唇。

    “我愿意。”她说。

    滕翊笑起来:“阮大主持,你到底是有多爱我?”

    “我算算啊。”阮妤做出掐指一算的动作,然后与他对视着,告诉他,“我爱你大概比你想象得还要多很多。”

    滕翊扣住她的后脑勺,用力地吻了一下她的唇,想想觉得不够,又连续在她额头、脸颊和脖子各处落下吻去。

    痒。

    阮妤窝在他臂弯里,脸在他胸膛上四处躲蹭。

    “小鱼儿,为什么那么爱我?”

    “因为你对我好啊。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和爷爷,你就是对我最好的人。”

    从他给她做的第一碗泡面开始,之后的每一次温柔与深情相待,她都记在心里,是他让她知道,自己值得被爱,也是他让她相信,无论多么贫瘠的人生,都有一次盛放的机会,只要遇到了对的人。

    “阮妤,往后余生,我一定会对你更好。”

    滕翊求婚之后,就开始着手婚礼事宜,滕颢和云深也正准备结婚,四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一起办婚礼。

    他们都不是张扬的性子,也不想让自己的私事占用太多公众资源,所以一致希望把婚礼办得精致低调。

    任天海起先不同意,非要把婚事大操大办,后来在云深的劝解下,也渐渐理解了孩子们的想法。

    人年少时总想着要把自己的爱情告知天下,仿佛收获越多的祝福就会越幸福,可事实上,幸福只是内心的一种感受,将它往大了说,那也只是两个人的事情。真正幸福的人,根本不会在意那些外在的东西,更不会虚张声势。

    婚前,滕翊和滕颢搬了家,为了能相互照应,两兄弟在同一小区买了相邻的别墅,婚后,滕翊依然跳舞,阮妤依然主持,云深依然弹钢琴,滕颢依然管理公司……

    童话的结局似乎很平淡,却平淡得让人异常羡慕,因为他们深爱的人和热爱的事都在身边。

    第二年春,“L”和“西游”正式合并,改名“舞home”。

    “舞home”成了辽城乃至中国第一的街舞团体。

    同年的街舞世界杯,滕翊、罗晟、韩佐和萧卿组成的“舞home”四将,顺利夺下国内资格赛的冠军,前往韩国参加街舞世界杯。

    阮妤当时正在休假,于是跟着他们一同前往。

    四人中,只有罗晟有参赛经验,只可惜,当时罗晟的团队发挥不稳,连五强都没有进。这也是他心头最大的遗憾。

    滕翊、萧卿和韩佐都是第一次参加街舞世界杯,当他们拿到队服,看到胸口的国旗和后背的“China”字样,顿时群情激昂,热血沸腾。

    为国出征,原来是这般令人骄傲的事情。

    世界杯为期一周,滕翊他们与外国舞者同台竞技,一路过关斩将,大杀四方,在国际舞台上展现了中国舞者不凡的舞技和风采。

    在最后的齐舞赛中,滕翊他们凭借融入中国武术和太极拳元素的舞蹈作品《流鱼》,一举夺下世界冠军。

    数年饮冰,热血难凉,千锤百炼,梦想不毁。

    终于,他做到了,他们都做到了。

    四个男人,在台上紧抱成一团,又哭又笑,国内兄弟们知道消息,纷纷在群里撒花,同喜同乐。

    主持人采访滕翊时,他眼含热泪,说了很多很多话,他感谢了街舞让他有梦可追,也感谢了兄弟们在追梦路上相依相随。

    最后,滕翊对着镜头亮了亮无名指上的婚戒,目光穿越人海,坚定地落到阮妤身上。

    他说:“为它,初心不改。为你,矢志不渝。”

    阮妤在台下泪流不止。

    这短短一生,能爱一个人,追一个梦,便是不负韶华,不负春秋。

    愿所有人,都心有热爱,全力追赴,以梦为马,无问东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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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0078/ 第一时间欣赏流鱼无恙最新章节! 作者:Hera轻轻所写的《流鱼无恙》为转载作品,流鱼无恙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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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鱼无恙介绍:
「逆水流鱼,不死不休」
那年,她20,他21
他对她表白
她反问他:“你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街舞?”
那年,她27,他28
她将他堵在酒吧的过道里撒酒疯
她对他说:“你可以不再爱我,但你不能放弃街舞。”
彼时,他一头脏辫,满身辉煌
后来,他敛去锋芒,隐隐于世
滕翊原本以为,当他卸下盔甲,从此舞台与江湖不在
直到那个女人回到他的身边,一遍遍拂净他心头积尘
数年饮冰,热血难凉。
千锤百炼,梦想不毁。
阮妤永远记得,滕翊王者加冕的那个晚上,他穿越人海而来的坚定目光。
他说:“为它,初心不改。为你,矢志不渝。”
青春卷+都市卷
1V1HE流鱼无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流鱼无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流鱼无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