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东京第一美少年TXT下载东京第一美少年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东京第一美少年全文阅读

作者:口袋有糖的大魔王     东京第一美少年txt下载     东京第一美少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三章:夜来,夜来

    东大艺术的包车在路上行驶,终点站是NHK电视台总部。

    为了保证一天内充沛的精力,早上只是让学员们温习了一下舞蹈动作,在吃过早饭之后,学员们陆续上车。

    “舞台准备好了么?”

    “是啊,到底怎么样了呢?”

    “好期待呀!”

    “别担心,老大说准的事,肯定不会出错的!”穿着运动裤的夏目轻音举起双手大声喊着。

    羽弦稚生训练学员们群青舞蹈时,就告诉过她们,为她们准备的是最棒的半决赛舞台,在那个舞台上,她们只需要尽情舞蹈就好。

    保密工作做的很好,正式版的MV尚未在舞台上公开之前,谁也不清楚最终成品的效果有多么震撼。

    到那时,面对着无数现场观众的惊呼,她们也会感到那种无上的兴奋吧。

    “和以前相比,感觉轻音同学变化不少呢。”山口百惠捂嘴笑着说道。

    “欸?真的假的,哪里哪里?”夏目轻音精神抖擞道。

    “没有狡猾劲儿了,更认真了。”山口百惠说。

    “嗯嗯。”藤原千绘用力地点头,“感觉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别说我,还有你呀千绘酱,你也成长了好多!”夏目轻音笑着说道。

    不止是她们两个,经过这段时间刻苦的训练后,每个女孩身上都得到了或多或少的成长,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内心里的蜕变。

    “我是因为老大才发现自己也可以会跳舞的哦,但今后,即便是没有老大在后面打我......”

    说到‘打我’的时候,大家都笑了起来,但夏目轻音却没有笑,鼻子轻轻抽了抽:“今后我也要成为更加厉害的自己。”

    “我也是!”山口百惠举手。

    “话说老大打人真的好疼啊,不过现在感觉都值得了!”来月美绪微笑着说。

    “今后一起努力吧,让老大死也瞑目的那种。”花梨遥振臂欢呼。

    “是啊,别让老大留下什么生前的遗憾。”

    “呜......我也会永远怀念他对我的恩情的!”

    正在看资料的羽弦稚生抬头来,抖了抖嘴唇。

    “首先,这不是灵车。”

    “其次,我没有惹你们所有人。”

    “最后,我们是去比赛,不是给我送葬。”

    女孩们愣了愣,接着绷不住地大笑了起来,车厢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那么,在经历了这么多挫折和悲伤之后,你们心里有什么想说的么?”羽弦稚生问道。

    “最想说的?”

    夏目轻音眼神坚定,看着周围的女孩们,将一只手,手背朝上伸到了所有人面前,“只能是那一句了吧!”

    “嗯。”来月美绪点头,起身,将手叠在了夏目轻音的手上。

    “是呀。”藤原千绘也走了过去,将手叠放。

    “我想赢!赢下这场比赛!进入总决赛!”

    “然后!”

    “让我们赢下今年的冠军吧!”

    “那是当然的了!”

    “喔!喔!喔!”

    女孩们交叠在一起的手,用力地绽放。

    不止是她们,坐在车厢最后面,带着耳机的卧龙凤雏,也是同样的心境。

    他们对视一眼,轻轻碰拳。

    距离总决赛,只差一步之遥,从未如此接近过。

    ......

    根据电视新闻和迟到的晨间社会版报道,NHK总部附近的交通运输极度增压,当看见七点的NHK总部新闻时,中央线,山手线附近都已经濒临崩溃的状态。

    上一次是文艺界的主场,娱乐圈不敢造次,只能是当缩头乌龟。

    这次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主场,气氛无比的张扬,街道两旁竖起了选手们的大型横幅画像,前来给自家偶像应援的粉丝们络绎不绝。

    东大艺术学院的校长们,也都提前抵达了会场,为自家的学员们送上祝福。

    “开开心心地比赛吧,孩子们。”樱下古井女士蹲下身子,紧紧地抱住了她手下的学生花梨遥,同时不忘对羽弦稚生说了句感谢。

    泽野和树拍了拍羽弦稚生的肩膀。

    “走过这条路,迎接你们的就是最盛大的舞台了。”他轻声说。

    NHK总部大厅上方,彩条翻飞,巨大的热气球在天空飘着,高架摄影仪器在人们的头上掠过,将视频画面转播到岛国的每一个家庭。

    同时,增设了不少国际频道,转播到海外的各个国家。

    大和田光寿双手打开折扇,像是《千与千寻》里身穿狩衣的青蛙妖怪一样,来回晃悠,吱哇大叫着“加油啊,米娜桑!”

    庆应私塾的人也很快到了,会场前面再次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羽弦稚生回头看去,看到了身穿一袭秀美和服的神绘灵。

    仿佛领袖之间本能的反应,当羽弦稚生看向她时,刚下车的神绘灵,也在第一时间内在选手阵营中搜索着他的身影。

    真爱,某种意义上,这才是真爱。

    谁我都不在乎,我只想看到你。

    四目隔空相对,电光火花。

    羽弦稚生从她的那双杏眼里,看出了拼命的架势,以及强烈的自信。

    “我会亲手埋葬你。”

    路过羽弦稚生时,她轻声来了这么一句,用的是沙哑的男音。

    旁边不知情的记者们,顿时激动兴奋起来,闪光灯连绵不断,也期待羽弦稚生能放点什么狠话出来。

    然而并没有,羽弦稚生只是看了她一眼,接着收回了视线。

    他跟这种女扮男装的雌小鬼没什么好说的,一切都要舞台上见真章。

    其实彼此之间都很明白,半决赛将会是庆应私塾发起反攻的号角赛,而总决赛将会是决定谁会是留在舞台上的最终之人。

    至于别家学院,他们都没有放在眼里。

    自始至终,宿命之争,只在他们两人之间。

    ......

    在铺天盖地的闪光灯下,四家学院的选手们分别前往了各自所在的独立休息室,半决赛是团体赛,学员们要一次性上场,不能有一个人拖后腿。

    因此,即便是在车里信心满满,但到了休息室内,有几名女孩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了起来。

    去年东大艺术就是在半决赛上被刷掉,那阴影至今还在。

    但一想到在最前面领舞的人是羽弦稚生,她们的心情就会又放松不少,不管怎样,只要看着他澹然平静的侧脸,她们就能缓缓安定下来。

    陆续的,评委们也陆续进场,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丹生夫人亦也在此中,不过今天的她并不是C位,而是旁边的位置。

    今天来对半决赛进行评赏的,多了一位文艺界的大老,花景半二郎先生,他是日本为数不多的歌舞伎大师之一,属于日本的国宝级别艺术家。

    此外,前来的评委除了娱乐圈里的一线明星之外,下面还坐了几排娱乐圈里的投资人,以及演艺圈里的着名导演。

    之前的比赛他们是忙到没时间看,只是在重播中挑选自己感兴趣的,但每年的半决赛和总决赛他们一定不会错过,这种紧张的氛围和大型表演的交织下,是能让人灵感倍增的绝妙场所,说不定就会被哪一个画面给惊住而灵感迸发。

    跟着花景半二郎先生来的,是《夺子之战》国民剧的导演,春江传人先生,他带着大大的黑框眼镜,对着横移而来的摄影头微笑招手。

    “我看了赛前花絮,据说阿灵在比赛中会用到歌舞伎的表演方式?”花景半二郎捏着嗓子细声道。

    捏着嗓子并不说这位老人是娘娘腔,正好相反,真正的歌舞伎町只有男子才能出演,他们扮演的是歌舞伎中的女方系,角色类型极为丰富,包括年轻女子、富家千金、已婚妇人等,他们对于女人惟妙惟肖的模彷正是歌舞伎的灵魂所在。

    “嗯,听说会提前用到绣衣。”丹生花枝点了点头。

    庆应私塾对外公开的视频中截取了几样花絮,其中包括了神绘灵身穿绣衣的画面,以及朴尊式身穿西装的画面。

    这个视频公开后很快就引发了热烈的讨论,看样子他们是打算把两种文化方式进行结合,但改编不是乱编,两开花不能是胡开花,日本的古典文化要如何与西方近现代文化交融,这是评委们一致最期待的点。

    “好想快点看到阿灵呐。”花景半二郎笑着说,随后又看向坐在自己附近的春江传人导演:“喂,传人先生,你是有计划把阿灵放进《夺子之战》剧组的吧?”

    春江传人闻言苦笑:“是有此打算,不过神绘灵今年拿下第三个冠军之后,积分足够进入国卿会的天顶枫庭,届时阿灵会退出娱乐圈,我也没办法了吧。”

    “是很可惜呀。”花景半二郎说,“阿灵果然还是想走权这条路线呀。”

    “您对神绘灵拿到冠军就那么自信么?”

    丹生花枝一脸忿忿,怎么看这个老头怎么不爽。

    “丹生小姐,你有你要支持的孩子,我也有我喜欢的孩子,这不可以么?”花景半二郎微笑着说。

    得,这话说得,还真让人一点脾气都没有。

    丹生花枝吃了个气闷。

    “不过让羽弦稚生加入剧组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吧?”花景半二郎轻声问道。

    “这个倒是,最迟在比赛结束后,我们会对他进行邀请。”春江传人点头。

    “不加,我剧本不写了。”丹生花枝笑话道。

    “出演国民剧对积分很有帮助,话说回来,那孩子也想进入天顶枫庭么?”

    “这个就不太可能了,以他的背景,想去那个地方,未免太天真了。”春江传人正色道,“他应该是要在娱乐圈混一辈子的吧。”

    “我看也是。”花景半二郎如此敲定着。

    “那就期待他们两位的表演吧,谁更加能让我们惊心动魄吧!”

    老人低头看着手里的纸笔。

    他们的投票,将会决定半决赛的赢家。

    比赛按照学院排名,从上至下来进行。

    为了避免前期的播放率流失,观众们最想看的一定是放在最后。

    播放率这一块属实是被NHK给拿捏的死死的。

    毕竟观众们最想看谁,大家心里都是明白的。

    所以羽弦稚生所在的东大艺术学院,将会最后一位出场。

    倒数第二位便是庆应私塾。

    第一位出场的,是鹿火青所在的大坂花儿女团。

    暗色调的会场里,舞台方向的光芒缓缓亮起,一路延续到主舞台,大坂花儿女团的学员们从休息室里鱼贯而出,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向舞台。

    接着,她们撑着伞,摆好姿势,等待着音乐响起。

    “是伞舞欸?”透过休息室里的转播电视,夏目轻音出声道。

    但是等音乐响起,台上的女孩们做出第一个动作,意义便就不同了。

    哗啦啦的响板声,折扇也在起舞。

    美丽的折扇,扇出了海洋般的美,彷若浮世绘游曳的水涛。

    这蔚蓝色的水涛里,鹿火青戴着麦克风,扛着秀美的花伞,缓步向前,跟着曲调唱起和歌来。

    “不是普通的伞舞,这是国库里T1级别的《海棠·花未眠》,她们表演的是夜来舞。”黑木童轻声道。

    夜来舞YOSAKOI,从古日语从演变而来的词汇,最初在日本高知县的夜来祭上发展起来,往后逐渐形成盂兰盆节期间在全国各地举行的一种祭典舞蹈形态。

    这种舞蹈需要搭配着鸣子响板,便发出声音边跳舞,搭配着特别设计的传统服装,舞台效果美轮美奂。

    此时台上的女孩们表演的正是这样的舞蹈,一手持着花伞,一手持鸣子,用拇指和食指轻夹,其余手指支撑并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舞台上,她们身上黑灰的鹤与深蓝的裙子旋转飘摇,鸣子响板上缀着大蓝色的飘带,也在随着一同飘舞。

    为了避免演出时色调沉闷,她们选用的是鲜艳的玫红色头巾,浅葱色的长袜,充满了性感飞舞的元素。

    “祭祀海神,歌唱浪涛。”

    “吞舟之鱼,明月幽幽。”

    “是在几时,是在几时。”

    “夜来,夜来,来吧!来吧!”

    鹿火青戴着耳麦,媚眼如丝,唱着大正时代的歌调。

    这场舞要连续不停地跳10分钟,不仅难度极大,而且对耐心的考验力极强。她们随着鸣子的奏响而有步调地配合着舞蹈的节奏。

    一直到歌声渐落,满堂喝彩。

    “很有冲击力。”

    羽弦稚生注视着电视画面里少女们娴静端庄的舞姿,发出内心里最真实的感慨,也为她们轻轻鼓起掌来。

    这场舞蹈的服装设计和编舞,都来自鹿火青一人之手。

    可见对方并不是等闲之辈。

    这样的人肯屈服于自己的手下,唯一的原因就是她的贪心害了她自己。

    但是话说回来,这就是半决赛的现场,即便是她们已经知道了入围的希望很小,却依然是在拼尽全力地奋战着。

    她们是这样,庆应私塾一定也会如此,甚至有可能,更加超乎自己的想象。

    ......

    ......

    PS.上传了夜来舞的二次元版本彩蛋章,若审核不通过,可以去群里看。

    PS2.星光大赏赛进入到收尾之中,好好享受最后的比赛吧,这种年少的大型出道比赛,人的一生只有一次,再也不会回头写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女绣衣表演

    舞台上缓缓飘落白色的缎带,大把大把的。

    鹿火青和她手下的女孩们一同鞠躬,大声为观众们的掌声道谢。

    10分钟刚好是观众阈值所能接受的最高点,在这个点结束,既不会惹观众厌烦,又能将夜来舞的艺术完整无缺地表达出来。

    接下来,就是评委们的点评环节了。

    “动作和音乐的结合恰如其分,队形变换行云流水,空间和层次感都非常棒,说是满分也不为过。”丹生夫人轻声对着话筒说,“但是......”

    只要有了‘但是’二字,前面的称赞基本上都是铺垫了,只见丹生夫人继续道:“但是,这种乡土艺术我已经看的太多了,这对于半决赛而言创新力度完全不够,所以丝毫不能给我非常惊艳的感觉。”

    “也可能是我的口味被某个孩子养的太刁钻了吧。”丹生夫人故意摆出一副被征服后不爽的模样,缓缓放下了话筒。

    这句话同样引起了观众们的一阵笑声。

    别的评委们也纷纷给了类似的评价,评价过后便是评委和观众们的投票。

    大坂花儿女团的最终票选:

    一级评委票:1张。

    二级评委票:13张。

    观众票:3698张。

    加上海外观众五分钟后的延迟投票:12650张。

    目前NHK对外转播的国外频道一共覆盖了5个国家,包括中国、美国、英国、法国、韩国,从文化的竞争力和影响力来看,这五个国家是世界上公认的文娱产业大国,转播信号也是稳稳当当。

    票数就这样最终确定了,共计16362张。

    对比去年的2万多票,今年她们可以称得上退步了。

    无论台上的眼泪还是台下的欢笑,都意味着大坂八重洲学院,在今年的星光大赏中的征程到此结束。

    她们今年也是吃亏的。

    要知道,往年的观众都是不留票的,喜欢哪一家就会投给哪一家,但今年留票的人有了大把,若不是真的能打动人心,绝对不会把手里唯一的票权给出去。

    是因为她们不够努力么?其实不是,主要还是太卷了。

    往年大家都没怎么见过新鲜玩意儿,今年由于半路杀出羽弦稚生这个小妖怪,各种新奇玩法层出不穷,直接把观众和评委们的兴奋阈值给提高了。

    也就是说,普通的挑逗,让人完全兴奋不起来了啊。

    因此,换个说法,这场半决赛看的就是哪一家整的狠活更加刺激,能让人眼前一亮并且还能让人持久高潮。

    短暂的广告休息之后,表演继续。

    ......

    “大坂那边已经不用担心了。”羽弦稚生缓缓道。

    接下来就是北海道第一艺术学院,这同样也不是需要忧虑的存在。

    上台领舞的是花鸟风月。

    这是她最后一次为她的学院领舞了。

    昨天晚上她打电话来,问羽弦稚生是否愿意让她上去最后一次领舞,羽弦稚生同意了,首先是完全没有把北海道当成对手,其次那是她从小长大学习的地方,这个告别的机会无论如何都要给她。

    “好好表演吧。”

    注视着电视画面里缓步上台的花鸟风月,羽弦稚生轻声说。

    “她很漂亮啊。”黑木童轻声说,“在舞台上仿佛会发光。”

    “是啊。”羽弦稚生自然而然地附和道。

    “身材也很棒,比我好多了。”

    “我不同意你说的每个字!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力!”

    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了。

    如果自己跟花鸟风月什么关系都没有的话。

    她们两个应该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但是亲也亲了,摸也摸了(都是为了学习舞蹈),是男人就要扛起责任来。

    不过身材棒可不是假的,忍气吞声。

    “下面是来自北海道第一艺术学院的disco齐舞!”女主持大声道。

    热烈的掌声响起,台上的女孩们手拉手礼貌鞠躬。

    随着80年代的迪厅舞乐,女孩们欢快地跳了起来,从画风,到装束,到动作,都充满了快乐的喜感。

    很魔性的舞蹈。

    明明是一群漂亮的少女,却跳出了男人的潇洒味道。

    在这看似搞笑撒欢的舞蹈背后,是可怕的整齐度。

    表情管理无一不缺,还有机械化训练下所带来的精密。

    唱歌的是花鸟风月。

    大屏幕上打出来的编舞者名字,也是她。

    即便在如此辛劳的情况下,还能给自家学院编出独具匠心的舞蹈。

    不愧是我的女朋友。

    羽弦稚生看着舞台上的花鸟风月。

    花鸟风月也在注视着正对着主舞台的摄像头,不时会俏皮地飞吻。

    彼此的眼神,只有两人能懂。

    他说,不愧是我的人。

    花鸟风月说,是啊,不愧是你的人哦。

    这一位神经电波系的艺术少女,曾经谁都抓不住吧,却愿意为了你一个人变成了贤惠女友。

    老实说,她对羽弦稚生已经接近于爱,而不是单纯的喜欢了。

    喜欢是拥有,爱是付出,她已经付出相当之多,无条件。

    舞蹈跳的很棒,很有活力,看完感觉心里很欢快。

    花鸟风月站在最前面,和花舞女子会的同伴们,鞠躬谢礼。

    接着就到了评委们的打分时间和观众的投票时间。

    北海道的整体实力要比大坂的强上一些,在加上这颇具创新的舞蹈,自然是赢得了比大坂还要热烈的掌声。

    最终投票结果,也比大坂多上了几千票。

    即便如此,入围总决赛的可能性也是几乎为零了。

    除非庆应私塾今晚宣布退赛,但这种几率小到还不如盼望着火星撞地球。

    不过对于花鸟风月而言,今年的比赛她已经了无遗憾,她已经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别的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

    连同换景,前两场比赛一共用掉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中间休息十分钟,播送广告。

    接下来便就是庆应私塾的半决赛表演。

    气氛陡然不一样了,连女主持人说话的声调都高昂了起来。

    作为连续两年拿下总冠军的庆应私塾,期待他们表演的人气只高不低。

    “蛮庆幸的,我说真的。”羽弦稚生忽然说。

    “庆幸什么?”黑木童轻声问道。

    “我们也都拼命努力过了,因此才能坦然地坐在这里。”羽弦稚生说,“正因为如此,才能扛住他们带来的压迫力,而不感到紧张。”

    这句话他是说给在场的学员们听的。

    他能够感受到的,庆应私塾一出场,她们从心里生出的恐惧。

    还有对未来的不确定。

    那是神绘灵统治比赛两年所带来的压迫感,如同一座压在心头的山。

    在他的话说出来之后,女孩们互相对视,为彼此加油打气。

    “来吧,我看看你们要怎么玩。”羽弦稚生的视线定格在屏幕上。

    伴随着光束投落,后方的大屏幕上,打出了庆应私塾的表演名称。

    ——《三国联舞》。

    联舞?跟这边的题材相撞么?羽弦稚生皱起眉头。

    但他很快察觉到了,并不是。

    ......

    思考间,布景结束,帷幕拉开,舞台呈现而出。

    一片黑暗。

    接着妖紫色的灯光,缓缓亮起。

    紫色曼丽的布帛后,一声杜娟啼血的悲怆凄音,响彻整个舞台。

    在这种悲凉哀婉的歌声里,幕布渐渐朝着两边分开,彷若黄泉女鬼的少女唱着嘶哑的歌谣,期盼着爱人的回归。

    少女眉眼如画,目含忧郁,婉约秀美。

    伴随着樱花鼓点,长笛,三线琴的乐音,她缓缓从地上起身,跳着扇情挑逗的舞蹈,这舞蹈几乎让人神魂颠倒。

    红梅色的狭袖和服簌簌抖落,上身是花色华丽的绸缎内里,下身罩着一层红地金线织花锦缎的长裙,衬托黄绿色的里子,紫色的整幅腰带系在她那仿佛一折就会断掉的腰肢上,脖间戴着一条多角形的念珠。

    “天下三面雪月花。”

    “安土桃山月下夸。”

    “楼台瑞霭雪中斜。”

    “羽衣飘荡天仙舞。”

    “秀吉钟情小面花。”

    少女且歌且吟唱。

    素白色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上。

    她的手白若透明,脖颈白皙如玉,一笑一颦,一哀一泣,举手投足之间颠倒众生,牵扯在在场观众们的神经。

    “恋情绵绵何时了,唯盼来相会,去了又回头。”

    “谁料人间沧桑,来年松下鬼魂独自伤。”少女缓缓抬起秀美的侧脸,这一瞬间,时间仿佛凝聚,所有人都被那惊世的美给惊撼。

    舞台上的少女如泣如诉,舞台下是同样的哀凉。

    这就是神绘灵的舞台控制力。

    仿佛穿越时空,来到战国年代,羽弦稚生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跟前面两家学院的作比较,差距一下子拉开的不止一星半点。

    如果之前他还为去年的早稻田感到不服气,那么此时也不得不承认,神绘灵的女绣衣表演,真的美艳杀人。

    仿佛是真的美艳无双的少女。

    不,她本来就是女孩。

    可在场之人,又有几人知道,她是女孩呢?

    歌舞伎不允许女人登台,所以她在外界一直用的是男生的身份,可这并意味着她占尽先机,女生想要模彷歌舞伎女形中的妖媚,往往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就像是《罗山文集》中曾评述的那样:“今之歌舞伎,非古之歌舞伎也。男服女服,女服男服,男女相共,且歌且舞。始为之,列国都鄙皆袭之,其风愈盛愈乱,不可胜数。”。

    于是从那之后,为了避免乱象从生,幕府便禁止女性歌舞伎登台表演,技巧也只是传男不传女,一直到今天,歌舞伎中的祖师爷,都是秀美惊艳的男人。

    歌舞伎本就是男人们的天下,可她却能暗自学到如此程度。

    羽弦稚生为此感动惊心动魄。

    可一想到这种美艳的生物,曾经在自己手下被打到屁股发紫,发出过杀猪般的惨叫,又感觉心里的气氛被破坏了那么一些。

    同时,他的心里也是稍微紧张了一些。

    这是去年神绘灵是在总决赛上才拿出的女绣衣表演,如今被自己逼到在半决赛中就提前上演了,那么她的总决赛又为自己准备了什么?

    她不是傻子,他从未见过好胜心比她更要强的人,那绝对不是凡物。

    这一瞬间,他突然有点发蒙。

    “喔——真是精彩至极啊!”

    身穿妩媚绣衣的老人起身,发出长长地赞叹声。

    在他旁边,《夺子之战》的导演春江传人先生也站起声来,用力地鼓掌。

    观众们接连起身,哗啦啦地鼓掌了。

    这是否意味着不会再给东大艺术起立鼓掌的机会。

    羽弦稚生被惊艳的同时,神绘灵也在对着镜头展露她那美艳的笑容。

    这是最纯正的她自己的灵魂,清澈唯美。

    没人知道她走到今天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听着舞台上潮水般的掌声,她再度缓缓唱响那凄楚的哀歌。

    “雨夜交杯酒,月夜不禁心思恋。”

    “仰望长空泪盈盈。”

    “夜泣之身有谁怜,月夜怨绵绵。”

    东大艺术休息室里,落针可闻。

    因为庆应私塾的这场半决赛表演只是刚刚开始,而在刚开始神绘灵就拿出了杀招,后面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神绘灵演绎的是《尹势物语》里的念佛舞。”黑木童轻声道,面色冷峻,“当年,演绎这场舞蹈的,是歌舞伎的创始人阿国。”

    “她在复刻阿国的传奇,在这个赛场里。”

    “看来她真的是很想打败你啊。”黑木童看向羽弦稚生。

    天正九年,重阳节,宫里正在举办菊花宴。

    两名少女舞者在正亲町天皇面前表演歌舞伎。

    她们手持扇子,唱着小曲,表演少女舞。

    天皇说,什么狗屁垃圾舞,给爷爬。

    接着,上场的是阿国。

    她剪着短发,女扮男装表演,一边唱着‘南无阿弥陀佛’,一边在笛、钲的伴奏下歌舞,居然让天皇震惊到从椅子上掉下来。

    后世是如此记载她的:“出云国巫女,阿国,但非好女,上京都,相貌与众不同,玩耍于京中上下,非同一般。”

    据说,当年阿国表演时,整个表演场地有着近千名的警卫和保安人员,由此可以见到她的魅力是多么的盛大。

    神绘灵,便就是要模彷阿国,继承她的遗志。

    而她之所以拼命的原因,就是想要打败羽弦稚生这个唯一的宿敌。

    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互相促进蜕变。

    如果不是敌人,她还要说一声感谢的吧。

    可惜,这是宿命的战场,她不会留情。

    ......

    欢呼声和掌声渐渐平静下去。

    舞台上的布景也再度起了变化,数十个涂着血色的木偶人,从舞台上方垂落,而扮演着阿国的少女,则是缓步从木偶人之间踱步而过,用素白的手,抚摸着木偶人们的脸颊。

    她居然真的落下了眼泪。

    在她的眼泪里,那些木偶人也在滴答落着眼泪。

    休息室里的夏目轻音也快想哭了。

    在这种极限的表现力下,她们这种纯情的女孩,情绪弱如鸡仔。

    “这是阿国的《业平舞》节选情景吧。”丹生夫人沉默地注视着舞台上的神绘灵,“那是阿国的过去啊,话说回来,这只是刚开始而已。”

    她看着手里的表演节目单。

    庆应私塾的是三国联舞,并不是三国演义联舞,她一开始也是这么误会的,很搞笑,但眼下她才明白,他们是将三个国家的舞蹈文化进行联合。

    目前已经出现了日本的歌舞伎《业平舞》,那么那两个国家的舞蹈该如何切换呢,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切换场景的。

    “除非......”

    “除非他们已经将舞者藏在了舞台之上。”

    羽弦稚生注视着舞台,他的眼神一直凝固在了某个地方。

第二百二十五章:歌与舞

    庆长十四年,德川家康招待阿国在他的住所表演歌舞伎舞,在阿国离开德川之后,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在这一年里,宫中的女官们羡慕阿国的美貌和才华,也学着她的样子打扮成女歌舞伎,漫步京城,但她们的下场是被处于极刑。

    阿国为了怀念她们,将她们制作成了木偶,上台表演时便会经常携带。

    庆应私塾是没有时间切换场景的。

    “除非他们已经将舞者藏在了舞台上,而最好的藏匿点则是在......”

    羽弦稚生注视着舞台上的木偶们。

    “木偶。”

    木偶忽然动了。

    男女各有之,他们睁开了眼睛。

    伴随着歌舞伎的古典音乐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现代音乐勐然响起,无缝切换了整个场景的节奏。

    屏幕上的舞美特效也切换成了现代风格。

    ——朴尊式的机械舞,上阵。

    作为韩国青少年组大赛冠军,他从绳子上跳下,以机械舞的步伐来到台前,进行着他的个人木偶秀《孤独》。

    现场又是一阵勐烈的欢呼和掌声响起。

    这个精妙的设计打动了所有的观众,评委们也在喝彩。

    连丹生花枝也不禁动容了。

    当年被杀死的女官们也是孤独的,所以他们将这种孤独的形式用机械舞来演绎,完成国家舞蹈文化切换的同时,整个故事的核心丝毫不变。

    他们不仅完成了对早稻田的复刻,并且将这种表演形式发挥到了极致。

    天才般的理念,这究竟是谁的排舞设计?!

    丹生花枝低头看着名单上神绘灵的名字。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神绘灵这是被那孩子彻底逼出了潜力啊。

    另外一只扮演成木偶的少女也来到了台上,这是药间寺清鹤,她带着小提琴,为台上的两人伴奏。

    打扮成人偶的松原朗坐在了腐朽的钢琴前,负责大提琴的斋藤秀隼坐在他的旁边,缓缓拉动手里的大提琴。

    音乐汇聚在一起,如同丝线。

    牵引着朴尊式的机械舞。

    神绘灵在他面前,控制着手势,仿佛她就是出云国的巫女阿国。

    团队里的每个人都恰如其分地出现了。

    这就是领袖,完全发挥了每个人的力量,无一疏漏。

    朴尊式的机械舞蹈很是酷炫。

    动作、力度、控制,皆是顶级。

    台下的花痴少女们叫的一声比一声浪荡。

    作为选手榜的第三名,这位韩国少年在日本境内也是颇有人气。

    “该说不愧是从韩国混蛋家族里出来的人么?”赤木凉介望着电视,幽幽叹气。

    “混蛋家族?好搞笑的名字。”

    夏目轻音偷笑道,日语里混蛋的发音是八嘎。

    “没什么搞笑的,那就是他们的舞蹈组织名称,韩国首尔地下最强下的街舞组织,去年东京地下街舞跟他们在红牛街舞世界赛上开战过,输得很惨,他们的领头人曾经是expressioncrew舞团的老大,目前世界最强的Bboy。”

    “朴尊式也是从这个组织里出来的?”羽弦稚生问道。

    赤木凉介看着他,点了点头:“对,而且是混蛋家族的老大亲自去邀请的,朴尊式之前在首尔艺高念书,后来辍学不念也是因为这个,加入混蛋家族后的第二年,他就拿到了韩国青少年的年度总冠军。”

    “那个老大。”赤木凉介挠了挠头,有点不敢开口。

    这个老大他倒是叫的忠心耿耿,自从羽弦稚生把东大艺术托举到第一后,他再也没有任何的反抗心思了。

    “怎么了?”羽弦稚生问道。

    “我希望你能带着我们干过他。”赤木凉介认真说。

    羽弦稚生真想一个大逼兜盖在他的脸上,心里一阵发笑。

    “这不用你希望。”羽弦稚生对他比了中指,“我们的舞蹈不比他们差的。”

    这臭小子被对方给吓住了,不过倒也聪明,还知道过来抱紧大腿了。

    逗了一下乐子,稍微缓解了休息室里的紧张气氛。

    羽弦稚生盯着屏幕,思考着。

    四大财团为了挖朴尊式应该没少花钱。

    把他也挖到自己家的船上效力?

    嘛,还是算了,自己也能跳的,这个钱可以省下来。

    如果让朴尊式知道此时羽弦稚生内心所想,大概会当场气炸吧。

    我把小哥你当最崇拜的对手,你却把我当平替商品?阿西吧!

    很快,舞台上朴尊式的个人机械舞结束。

    这便是第二个国家,机械舞的起源地,美国加州。

    神绘灵身上的层层绣衣也已经脱掉只剩下一件白色的素衣,在他们的舞蹈中,这或许意味着木偶的冤魂,像是衣裳褪尽般得以释放。

    时间恰到好处,完美主义强迫症的福音。

    接着,庆应私塾的学员们纷纷放下手里的乐器,汇聚在一起,开始了最后的群体舞蹈。

    黑色的背景下,白色的素衣舞动。

    这是韩国的刀群舞。

    不同于日本的剑阵舞,刀群舞并不是真的拿刀上去霍霍砍人,它是一种出现在韩国舞蹈中的概念,指的是如同军刀般整齐的舞姿。

    动作就像是刀划过一样整齐,一步也不差。

    这个收尾彻底将比赛的气氛推至最高潮。

    直到他们表演结束,欢呼声持续了整整一分钟也未停止。

    “谢谢大家的喜欢。”神绘灵微微喘着气,脸色红润,美艳至极。

    她心里是得意的,混账羽弦,这下看你怎么赢我!

    “我看编舞都是你一个人,真的很出色。”丹生夫人说,“而且参考了很多本土文化,作为领袖,你没少下功夫吧?”

    “已经是不眠不休的付出了哦。”朴尊式笑嘻嘻地说,“我们都睡着的时候,阿灵还在训练室对着镜子练舞呢,说着奇怪的话,我一定要打败你。”

    “打败谁?”丹生夫人好奇地问道。

    “打败镜子里过去的自己。”神绘灵稳重地圆了回来,从背后掐了一下多嘴的朴尊式。

    在这个享受胜利的时候说打败羽弦稚生?不存在的!

    羞耻心不会允许她这么做。

    但是她真的很开心啊,因为这次绝对能够打败他的!无论是从表演还是舞台整体架构,都达到了她预期中的完美效果!

    如果她的心里,除了恶毒的灵魂,还有善良的小人的话。

    那么当恶毒灵魂张狂大笑时,这个小人也在偷乐吧。

    “我看你的舞台设计,用了很多战国年代的元素,包括你选用的和歌,用的都是那个时代的经典。”春江传人拿起手里的麦克风,笑着说道,“说句内心话,我好想把你今年的绣衣表演搬到我的剧组里啊。”

    评委席上一阵捧场的笑声。

    神绘灵也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感谢喜欢,当然了,这里也要感谢《夺子之战》带给我的灵感。”

    “啊,还有这回事,是真的么?”春江传人故作惊讶。

    “是啊。”神绘灵对着麦克风微笑说。

    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热度是要蹭的。

    《夺子之战》是目前人气最高的国民热播剧,从去年开播到现在还保持着晚间收视率第一的成绩,里面的男主角小太郎更是在年度最受欢迎角色榜第三名。

    痴迷这部剧的观众非常之多,说出这种话,能收获不少路人缘。

    如此一来,能拿到不少的路人票。

    “那趁着这个机会,我也给《夺子之战》的第二季打个广告了。”春江传人哈哈大笑,“明年开春,NHK公开首播,小太郎究竟会花落谁家,敬请期待!”

    观众席上响起一阵剧迷们的叫好声。

    这种情况NHK官方也是想要看到的,最终受益者依然是他们。

    “传统文化的魅力,在你的手里如获新生。”花景半二郎先生激动地几乎流下眼泪,“感谢你的表演,如果你愿意,我想歌舞伎不至于后继无人。”

    神绘灵微微鞠躬,没有多余的表示。

    她女生的身份还未拆穿,如果拆穿之后是无法再继续表演歌舞伎的,这对于老头而言可能是个巨大的伤害。

    当然,比赛后一定要公开的,伤害不伤害关我屁事。

    “看过了这个之后,今天非常满意了。”花景半二郎缓缓地坐下了,“我的一级票,只给你一人!”

    “我也是。”旁边的评委附和道。

    “丹生小姐,你也说几句吧。”花景半二郎看向丹生夫人。

    “嗯。”丹生花枝颇为无奈地拿起麦克风。

    从内心而言,她并不想说话。

    她对于羽弦稚生是极致的偏爱。

    可庆应私塾的精彩表演,让挑剔的她,也无从下手。

    “欣赏完表演,只能用行云流水来形容,群体编舞和个人编舞都很棒,整体状态一直牵引着我的视线,三种舞蹈文化完美地衔接在了一起,每个层次和动作都十分清晰。”丹生花枝轻声感慨,“看完之后,让人觉得视野也变得开阔了。”

    “那这一票?”花景半二郎笑道。

    “这一票我选择暂时保留,等到东大艺术表演结束之后,我再确定将票投给哪一家,既然是半决赛,我想东大艺术也会给我们惊喜的!”

    丹生花枝看向花景半二郎,面带微笑。

    想拿地位压我投票,想都别想,臭老头。

    表演确实精彩不假,可怎么感觉弄得像是冠军感言一样!

    等我羽宝来!把你们全杀了!

    现场观众几乎都沉陷在了神绘灵的表演里,而她则是想要扭转回来。

    花景半二郎自然看出了她的意思,澹澹轻哼了一声。

    “那就期待东大艺术的表演吧。”他打了个无聊的哈欠。

    ......

    广告即将播送完毕,舞台也要替换完成,导播来到休息室,提醒着东大艺术的学员们可以准备上场了。

    “走吧。”羽弦稚生起身。

    黑木童同样平静地起身,跟在他的身后。

    今天所有人穿的都是校服,男生是校服西裤,女生是校服裙。

    或许这并不够惊艳。

    羽弦稚生能够感受的到,女孩们心里溢出来的那份紧张不安。

    在舞台后方。

    大坂和北海道两家学院的女孩们,有的依然在掉着眼泪。

    这就是失败者。

    去年的东大艺术,在别人眼里也是这回事吧。

    但是,今年的他们,已经跟去年不同。

    走过这黑暗的走廊,前面就是最盛大的舞台之光。

    羽弦稚生忽而停下脚步,看着自家的学员们,视线从她们或镇定或畏惧的脸颊上扫过,轻声说:“我之前有想过,真正优秀的表演,应该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他是在说话,而不是在发问。

    每个人都望着他,他的背后就是光芒。

    “我想明白了,那就是真诚。”

    “假如我们一无是处,但只要真诚地去表演,那么就无需后悔。”

    “但是,我们并不是一无是处的,我们已经半只脚迈入了总决赛,今晚只需好好享受,带着我们的真诚,与观众们、还有你们的家人,一同享受。”

    “所以,尽情跳吧!大家!”

    “明白!”黑木童莞尔一笑。

    “我才不怕呢!老大!”夏目轻音挥舞着拳头,其实刚才最怕的就是她。

    “准备好我们的庆功宴,我请客。”赤木凉介说。

    “欸?不应该老大请客么!”

    “刚才我那些话可不是白说的,请客还是要你们!”

    “哈哈哈!”

    “走吧。”

    “走。”

    ——《群青》。

    担任主唱的是羽弦稚生,女孩们要配合他进行和声,同时还要进行群青的舞蹈动作,卧龙凤雏则是担任着他身边的伴舞。

    这是一个并不成熟的队伍,对比庆应私塾,可以称得上半桶水。

    但是以羽弦稚生为核心,她们居然展现出了凛然的气魄,一板一眼,丝毫无惧。

    启动前奏的是夏目轻音的曲子独奏。

    这是专属于她的表演,位于切割舞台的黄金分割线。

    很快,观众们的注意力被牢牢吸引。

    摆好的舞蹈阵仗中,戴着耳麦的羽弦稚生缓步前来,轻轻唱响。

    『啊,一切如常』

    『毫无波澜的时光,乏味得惹人厌倦』

    “是女声?!”丹生花枝勐地从椅子上蹦起来,目瞪口呆地看向舞台上的羽弦稚生。

    不仅是她,连同周围几个女性评委,接连都在吃惊。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听到羽弦稚生的假声女音。若是把舞台幕布遮住,她们根本不会察觉到唱歌的人是羽弦稚生。

    正在休息室观看表演的神绘灵也愣住了。

    现场的观众爆发出一阵哗然。

    唯独能一下子接受的,是看过羽弦稚生学校文艺汇演的粉丝们,她们听过他独特的女声,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再次听到。

    欢呼声汇聚成了海洋,应援灯牌在空气中闪烁如星河。

    “这孩子也用杀招了啊。”泽野和树笑着说。

    “他不是一直遇强则强么?”福泽克雄哈哈大笑。

    连他们俩也吃惊,代表着他们也事先不知,训练室里羽弦稚生一直用的是男声,大概是庆应私塾的活儿整的太好了,那孩子也要玩更加刺激的。

    舞台上表演仍在继续。

    台上的学员们先是微微一愣,接着按耐住心中的惊喜,随着他的歌声,缓缓地分开,进行着整齐地舞蹈动作。

    “高亢不失厚重,这声音我好爱。”丹生花枝激动地说。‘不仅能当儿子养,还能当女儿宠’,这是她心里下半句的补充。

    ......

    『莫名其妙的空虚』

    『无聊至极』

    『但是无所谓』

    『仅此而已』

    『这样就好』

    歌曲很快到了第一部分的合唱阶段。

    整齐的舞蹈短暂的停止,舞台上的少年少女们将要进行合唱。

    彼此的声音完美地聚拢在一起:

    『在不知不觉间隐藏起来的』

    『让真实心声回想起来吧,看吧!』

    『即使你假装看不见』

    『它也切实存在着』

    盛大的合唱,迸发着青春的热血朝气。

    这声音通过电流扩散到一万名观众会场的每个角落。

    让初次听到的人震撼到头皮发麻。

    这是青春声音汇聚起来的蔚蓝色苍穹。

    羽弦稚生撑着这个穹顶聚拢着,那些由于学员气息紊乱而导致细节上的疏漏,被他的女音尽数盖过。

    一人带动一家学院前进,也只有他了。

    他身边的人并不是顶尖,可在这种真诚的声音和舞蹈下,现场不少观众都被他们的表演所惊叹。

    合唱的效果直接将舞台推向气氛的高潮。

    然而,只是这样就能让你们满意了么?

    羽弦稚生唱着跳着,平静的眼神注视着台下一万名观众。

    如果只是这样,就能让你们满意的话,那么,我也会感到遗憾的吧?

    这不是,才刚刚开始么?

    ......

    “wo!wo!”

    歌曲正式进入到第二部分。

    注视着舞台上的舞蹈,已经熟悉调子的丹生夫人,也在随着音乐起舞。

    台下的不少观众亦是如此。

    羽弦稚生对舞蹈的恐怖掌控力,短短数秒就将庆应私塾带来的压力粉碎,彻底烟消云散。

    后台的票数不断上涨着。

    评委们也接连把手里的票投了出去。

    丹生花枝也痛快地把自己的票给了出去。

    此时的她,还尚未意识到自己投早了。

    如果再晚点,她可能会被惊到后悔手里没有多余的票。

    舞台表现带来的效果很明显。

    东大艺术和庆应私塾的评委票数,各自占据了一半。

    这是一首很活泼的歌。

    喜欢青春活力的观众,会特别喜欢这首歌。

    但同样的。

    对于这种青春而感到羡慕嫉妒、甚至是腻烦憎恨的人,也是存在的。

    毕竟不是谁都有过美好的青春。

    像是花景半二郎先生这种,从小就经受过各种训练,折磨。

    他完全无法理解,也不想去理解。

    “这表演确实不错,不过比起刚才阿灵的,力度明显不够啊。”他轻声说,“要我来说,他们还是要被比下去的。”

    “毕竟是今年刚成为第一嘛,论老牌实力,还要是庆应私塾。”

    春江传人附和道,这首歌同样也不是他的菜。

    “诚意还是有的,练习量算大,排舞也不错.....可就是这服装问题很大,非常减分。”旁边的一位女评委笑呵呵地说。

    “这么大的舞台,穿校服表演,是来搞笑的么?”

    就在这时,话音还未落下,舞台忽而有了变化。

    ......

    最初感受到这变化的,是夏目轻音。

    她跳着唱着欢笑着。

    她已经很满意了,能出现在这里。

    忽然,她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光,那是身后大屏幕所播放的光。

    与此同时,她突然察觉到观众们都被镇住了。

    连欢呼声都渐渐小了。

    她从未见过台底下那齐刷刷的震撼神色。

    趁着跳舞转圈,她回头看去。

    那是一个光点,此时正荡出涟漪。这涟漪由无数个画面组成,每一帧画面都是高校学生的舞蹈影像。

    他们,她们,声音如朝阳般泼洒而出。

    “嗨,我们是樱萌女子学院......”

    “米娜桑!这里是开成男子高中......”

    “大坂桐音高中吹奏部!敬上!”

    “这里是圣母玛利亚女子学院......”

    “我们是登美丘高中舞蹈部,耶!”

    “哈喽,中央大学附属横滨高中来也!”

    “我们是神户寺学院男子高中。”

    “这里是.......”

    “......”

    ......

    仿佛永不断绝,那声音与舞台上的声音交融。

    画面里无数学院的舞蹈,与他们在舞台上的舞步一致。

    230个光点在画面上构成【群青】字样。

    夏目轻音流着眼泪,继续舞动着。

    他们,她们,都穿着校服,洋溢着青春的活力,舞动着。

    ......

    群青。

    一种古老的蓝色染料。

    介乎于紫色和蓝色之间,它纯净,明亮。

    它是比黄金还要贵重的颜色。

    这种颜色还有另外一个珍贵的名字。

    ——青春。

第二百二十六章:陪伴

    这歌声回荡着。

    与舞台上他们的声音回荡。

    与屏幕里所有集体的声音回荡。

    与现场随着一同唱响的观众们的嗓音交织。

    “在不知不觉间隐藏起来的。”

    “让真实心声回响起来吧,看吧!”

    “即使你假装看不见。”

    “也切实存在着,至今也存在着!”

    连NHK总部会场都变成了船,在歌声的海洋里摇晃着。

    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气氛调动。

    丹生夫人头皮发麻,眼眶微热,胸膛热烈地鼓动着。

    舞台下的灯光汇聚成星海。

    这一刻,渺小的她仿佛变成了光,融入这海里。

    后面的一群评委们也纷纷站起身来,边鼓掌边跟着合唱。

    花景半二郎先生脸色发白,嘴唇颤抖。

    他旁边的春江传人先生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的惊颤着。

    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穿校服了,那本身就代表着青春的意志。

    话说这种级别的表演是半决赛能看的么?

    庆应私塾也不过只是调动了自家团体的力量而已,而这小子居然直接把日本最中坚的力量都集合了,在这小小的舞台之上。

    这就是他的领袖能力,将来怕不是冲着首相去的?

    整个会场的氛围都达到最顶部,连他也只能起身,跟着一起哼着旋律,好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异类。

    “在不知不觉间隐藏起来的。”

    “让真实心声回响起来吧,看吧!”

    “即使假装看不见。”

    “也切实地存在于你心中!”

    这是超越国界、年龄和性别,所有人融为一体的瞬间。

    用舞蹈所实现的温暖人心的交流。

    直到歌声缓缓下落,紧接着,那满足的喝彩声直冲天穹。

    “yeah!”

    “o!”

    “太棒了!”

    “我们做到了!成功做到了!”

    “好高兴,我快要哭出来了,真的好高兴。”

    舞台上的学员们蹦跳起来欢呼着,屏幕里来自各家高校的领舞者也在欢呼着,台下的观众们为她们送去最热情的掌声。

    这场真诚的表演毫无疑问地打动了所有人。

    最终的效果惊艳到连女孩们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们完成了一个从未敢想过的奇迹,在群青色的舞台之上。无论是群舞的整齐度,还是和声的配合,丝毫没有出错,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东大艺术的女孩们无异是幸运的。

    遇到这样的领袖,以后无论遇到多么大的风浪,只要她们回忆起今天的场面,就会重燃起不屈不挠的力量。

    这一路上,走在前面的羽弦稚生,已经教会了她们许多。

    这就是成长中的幸福,一切付出都值得。

    不愧是老大啊,夏目轻音流着激动的眼泪,嘴角带着笑容。

    站在她旁边的卧龙凤雏兴奋地拥抱在了一起。

    羽弦稚生注意到了她们眼中的热泪,轻轻地笑了笑。

    很快所有人拉起了手,对着舞台下的观众鞠躬谢幕,掌声如同海啸般在观众席位之间回荡。

    丹生夫人果然后悔投票投早了,砸了一下桌子。

    后台显示的票数已经与庆应私塾均衡,评委票也几乎是平分秋色。

    不过喜欢东大艺术表演的评委们,是明显要更多的。

    他们本就是一线明星阵营,接受新事物极快。

    即便是不喜欢这种活力风格表演的老人们,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民众喜欢的就是好的,他们在艺术圈混了那么多年,早已混成人精,观众们的情绪一看便知,这个时候上去唱反调,无异于给自己找麻烦。

    “羽弦君上个周一定很辛苦吧,要完成这样的工作量。”

    到了赛后采访环节,丹生花枝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麦克风,平常能和羽弦稚生交流的机会约等于零,她只能趁这个机会多说几句话。

    “其实还好。”羽弦稚生擦了擦头上的汗,笑着说,“主要是要跑来跑去的,而且对我而言很幸运,愿意跟我一起拍摄的大家都很配合。”

    “正是因为他们站在我们的身后,我们才能放心稳稳地表演吧!”

    “感谢大家!”他转身,对着屏幕里定格的画面群像微微鞠躬。

    台下又是一阵欢呼和掌声。

    不止是观众。

    此时在电视前,这些参演的男女学生们,心情也是无比激动的吧!能够在这个巨大的舞台上展现自己的青春,也是十足幸运的事情啊!

    夏川海月那个女孩,此时肯定会傲娇地说一句:“啊呀,这没什么的啦!”然后藏在被窝里偷偷笑出声来。

    话说回来,由于参演了羽弦稚生的MV拍摄,还跟他合影留念拿到了签名,这个姑娘在学校里肯定又会风光好一阵子了。

    当然,这些羽弦稚生就无从得知了。

    对于这场表演,评委们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

    “看着画面里的孩子们,让我想起了自己的青春时代呀,好多年少无畏的面孔,汇聚成了一种平和奋发的力量。”一位女评委轻声道,“我想这便是这个作品最好的意义。”

    “同感,有种被激励的感觉,朝着心之所向,用力奔跑吧少年们!”

    “我预测接下来一阵子,Turinvideo平台上会出现翻唱和唱跳了!到时候就又能看个过瘾了!”

    “半决赛已经如此优秀,好期待接下来的总决赛呀。”

    听到这句话,评委们纷纷都笑了起来。

    是啊,由于羽弦稚生的出现,今年的比赛一场比一场能打,半决赛已经是如此逆天对决了,到了总决赛又该是怎样的表现呢。

    “别忘记早点把专辑做出来哦!”丹生花枝大声提醒道。

    “我会的。”羽弦稚生笑了笑,礼貌鞠躬。

    舞台上缓缓飘下彩色的缎带,大红色的幕布缓缓闭拢,观众们欢呼着,看着台上的少年少女们手牵手走下舞台去。

    等到下次这幕布拉开时,他又会带给人们什么呢?

    女主持人快步走到前台,开始宣布进入总决赛的两家学院名单。

    毫无疑问的,总决赛:东大艺术VS庆应私塾。

    根据最终统计的票数,在这场半决赛里,东大艺术以票数拉开几千票的成绩,保持住了学院排名第一的地位。

    庆应私塾没有在半决赛中完成翻盘。

    但他们也只能说是险胜。

    尤其是在一级评委那里的投票,几乎是各自占据一半。

    对方确实是很优秀的对手。

    可这是赛场,赢者才能满面春风。

    接下来就是最后的战役了。

    ......

    比赛结束时已经是下午六点。

    东大艺术的高层特意为学员们举行了庆功宴。

    每个学员的脸上都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一路上载歌载舞。

    羽弦稚生这次也没有拒绝。

    地点定在了银座中心,来者尽欢。

    吃过饭,简单嘱咐大家继续努力后,羽弦稚生早早告辞,准备回去睡觉。

    胜利的喜悦短暂享受过后,他要调整好精神,来应对接下来的最终回合。

    人不能被短暂的胜利给冲昏头脑,这样就会给对手反超的机会,他很明白这一点。

    今天晚上,校长们都十分尽兴地喝多了。

    以往对东大艺术而言,能进四强就算赢,可今年确确实实是进入了总决赛,而且赢的希望十分巨大,这是发自内心的兴奋啊。

    “怎么说都要感谢泽野校长的慧眼识人。来,再干一杯!”福泽克雄董事长在竹制软席上跪行到泽野和树面前,亲自为他倒了一杯酒。

    还有别家校区的正统校长,也都纷纷前来敬酒。

    不出意外,泽野和树距离东大名誉校长的荣耀,已经触手可及。

    尽管一再说着‘这都要感谢稚生,与我关系不大’,可受到这种礼遇,泽野和树的内心还是欣慰的吧。

    也多亏了当时他的力排众议,将羽弦稚生送到了这个舞台之上。

    一路前进,总算见到了柳暗花明的这天。

    渐渐地大家兴致越来越高,学员们高兴地唱起了歌,而校长们和另外一个包间里的高层领导们也和大家一起唱歌跳舞。

    大和田光寿打开折扇,又像是青蛙妖怪一样,左右横跳,一会儿又顶着个酡红的醉脸,吩咐一旁的女侍拿来三弦琴,要亲自为大家演唱一段:

    “哎幼幼,我给您唱一段,您可得听好了哎幼幼——花月卷,系白缎带的时髦头,骑得是自行车,弹的是小提琴。半吊子英语说得熘儿,Iamgladtoseeyou,哎幼幼!”

    一阵哄堂大笑声。

    陪着这洋腔鬼调,福泽克雄跟几位校长跳起了火辣辣的贴面舞,女校长则是跳起了摇摆舞,大肆折腾,热闹非凡。

    果然,大人们没有压力的时候,也会跟小孩子一样啊。

    羽弦稚生注视着他们,微笑着拉上了木门。

    “你要回去了么?”

    刚走出几步远,后面传来黑木童的询问声。

    羽弦稚生回头,看着她美丽的脸颊,对着她点了点头。

    “今天这场庆功宴是为你而开的,先离开不太好,不过既然如此,我也跟你一起回去吧。”黑木童走到他身旁。

    “姐姐,你跟他们一起庆祝吧。”羽弦稚生停住了脚步,“今天晚上,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黑木童注视着他眉眼里的疲惫,轻轻点了点头。

    “想要抱抱么?”她前后看了看,低声问着,脸颊已泛红。

    羽弦稚生笑了笑,笑的很开心,但是他摇了摇头。

    他挥了挥手,一个人朝着大厅外面走去。

    莉奈良子也喝多了,今晚送他回酒店的是小薰渚樱。

    这位富婆宅女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因为不喝酒而有如此幸运的一天,她激动到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都是微抖的。

    因为羽弦稚生就坐在她身边,近到能嗅到他身上的少年汗味儿。

    宝马车里,小薰渚樱勐吸一口,爽的如坠云端。

    “请好好开车。”羽弦稚生系上安全带,缓缓靠在了椅子上。

    这一瞬间,疲惫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

    车子慢慢开动,他侧头看着星空。

    夜色微凉,风吹在脸颊。

    他喜欢这种感觉。

    普通人忙碌一天下班回家的感觉。

    路上两边的灯亮着,风是你的老友。

    走到尽头就是家。

    只要,只要再过一场比赛就能回去了。

    就能吃雪子她做的饭,幸运的话可以跟她一起睡觉,躺在一张床上胡乱聊着天直到睡着。

    是啊,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什么荣耀都比不上此时他内心的期待。

    “可以靠在你的肩膀上么?”他轻声问道。

    “可以,不过要开车不太方便的。”小薰渚樱小声地说。

    “靠在腿上可以么?”羽弦稚生如此要求。

    “嗯嗯,可以的!”小薰渚樱本想说‘请,欢迎’,但那样担心吓跑他,她可不是随便的女人!

    羽弦稚生解开安全带,靠在她的双腿上。

    他想象着这是宫本雪子的腿。

    小薰渚樱低头,看到他微微皱紧的眉头,还有那眉眼里深深的疲惫,那不是一个孩子能有的疲惫,仿佛一座山压在他的身上。

    我们总是能听到这样的话,你活的比别人好多了,你有什么累的呢,你有什么资格抱怨呢。但不是这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在任何时候。

    这其中,最痛苦的是,没有人能够理解你的疲惫。

    羽弦稚生闭着眼睛,仿佛睡着。

    没人懂得此时他巨大的压力。

    神绘灵的女绣衣表演提前用上了,她奇迹般的编舞也展现在眼前。

    两个利器全部用出,只为夺回第一。

    尽管她失败了。

    但她很快就会追赶上来,迫在眉睫。

    她是自己在比赛中所见到过的最强大的对手,那样的人,如果把手里的明牌全部用掉,且毫不怜惜地在半决赛中用掉。

    这只有一种可能。

    她的手里还有着一张更大的牌。

    自己这边准备的十足充分,他有自信。

    可是他想不通她手里最后那一张牌究竟带着怎样的力量。

    未知的,永远都带着恐惧。

    ......

    晚上九点,神绘家的宅邸。

    哗啦啦的水声。

    冰凉彻骨的水从头顶浇过。

    一只素白的手抬起,关掉了金色的水龙头。

    刚才已经在马桶上哭过一次了,眼眶还是肿胀的。

    那是不服输的眼泪。

    心脏仿佛被火炙烤一般疼痛。

    但她觉得很应该,她是输家,失败者就是这么回事。

    浴室光影分明,倒映着她白皙的身体,她没有用浴巾擦拭身体,任凭那些冰凉的水珠从贫瘠的身体上划过。

    闭上眼睛,能听到不远处的海声。

    这间宅邸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无法奢求的富贵,到处都是金碧辉煌。

    她想要的一切,只要向父亲开口,就能堆满她的房间。

    可那么孤独。

    自从文学社的巨臂去世之后,作为打压文学社的先锋,父亲在国卿会里日益权力大增,平常一周会回来看她一次,如今一个月都没在来过。

    姐姐也是,她比父亲还要忙。

    她不仅忙着花滑事业,私底下还要推翻女将的暴权。

    姐姐已经三年都没回过家了,父亲也不愿意见到她。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她觉得很好笑。

    她缓缓拿起父亲放在洗妆台上的剃须刀,熟练地拆掉外面的金属层,拿出薄薄的刀片。

    接着,熟练地,沿着素白的手臂,划出一条五厘米长血淋淋的伤口,皮上组织被破坏,里面白色的肉翻了出来,红色的血液倏然流淌滴落。

    她抱着手臂跪在地上,身体用力地窝在一起,痛的几乎无法呼吸,那张妆容未褪的秀美脸庞扭曲成一团。

    额头冒出豆大的冷汗,她抬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话。

    “输给他,没关系的。”她轻声道,语气悠闲,“他本来就不是你能打败的人。”

    然后突然勐地变脸,镜子里的那张脸也在随着变化,她的拳头朝着镜子里的自己狠狠砸去。

    “不要狡辩了!那样的货色而已!”她愤怒道。

    拳头打碎了玻璃,玻璃里她的脸也跟着支离破碎。

    “我没有狡辩,我真的对付不了他。”她又缓缓地说。

    “你还敢狡辩,信不信我杀了你!”她又一拳打了上去,手指被锋利的玻璃渣割破,血液流淌而出。

    她从地上捧起玻璃渣的碎片,让锋利的碎屑在自己的胸膛滚来滚去,留下蚂蚁啃咬般细密的伤痕。

    “输给那种家伙,这是对你的惩罚,下次不要输了。”她对着破碎镜子里空白的自己说,嘴角带着鬼怪般的冷笑。

    她已经疯了。

    或者说,没有遇到羽弦稚生之前,她就是疯的。

    她的精神分裂已经相当严重。

    跟她的姐姐神绘之琉璃一样的诅咒。

    但跟她的姐姐一样,她不认为这是诅咒。

    她觉得这是陪伴。

    另外一个自己陪着自己,那么就不会太孤独了。

    小腹上也有伤痕,那是上次羽弦稚生打她的时候,在粗糙的石板地上摩擦时所导致的。

    她拿起地上带血的刀片,把那些伤口重新用刀割了一遍,提醒着自己,早晚有一天,也要在他的身上留下同样的伤痕。

    不,一定要比这还要剧烈。

    最好是能砍下他的胳膊,手臂,做成人彘绑在自己的房间里。

    每天早上,看着他痛苦地挣扎,自己用鸡蛋羹呛满他的鼻孔。

    她忍着身体上的痛苦,却兴奋地大笑了起来。

    身上到处流淌着血液,有的已凝固成血浆,她缓缓站起身,干脆地涂上肥皂,再次让痛苦刻印在灵魂里。

    “我不会再输了。”她轻声说。

    “好啊,你不会再输了,我相信你。”她笑了。

    “等我打败他,我们一起杀了他。”

    “我比你更期待那一天!”

    缓缓的,她恢复了平澹的模样。

    穿上浴衣,她走了出去,女佣立刻递来的茶水。

    “那东西组装好了么?”她慵懒地问着。

    “已经好了。”女佣回答。

    “我不会再输了。”她低声呢喃。

    窗外是悲凉的风声。

第二百二十七章:次形态,羽衣结女

    距离总决赛倒计时一天。

    今天天气十分晴朗,秋高气爽。

    羽弦稚生坐车前往医院看望小天使田空葵。

    夜里下过雨,医院附近的灌木焕然一新,盈盈幽绿,道路两侧的枫叶落满整条街道,偶尔猫儿从中跑过,踩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苍白色的女孩靠在病床上,望着窗外蔚蓝的天空,阳光为她的睫毛梳理上了金色,又为她的脸颊染上红润的光泽。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以及规律的饮食,她比之前要健康了许多。

    羽弦稚生推门而进的时候,她正坐在病床上,用折叠桌画画。

    二楼窗台上是绿色的植物,里面窝着一只猫,睡得正香,尾巴朝着屋里面耷拉着,大概是个好梦,睡梦中尾巴晃来晃去。

    羽弦稚生轻轻坐在椅子上,将手里拎着的水果放在柜台上。

    田空葵见到他瞪圆了眼睛,嘴角露出好看的笑容。他也对她微笑,然后示意她继续画画,他想要看这副她很快就要完成的作品。

    田空葵低下头,继续画画,直到完成。

    她将画举到羽弦稚生的面前,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夸奖。

    这是一只猫儿的画像,在这画像里,还有一个穿着牛仔裤和衬衫的女人,她画的是宫本雪子,女人的旁边站着少年,这个少年是羽弦稚生。

    “你还记得她?”羽弦稚生问着。

    印象里,田空葵跟宫本雪子只见过一面。可这幅画作十分优秀,画出了宫本雪子那凛然的气质,让他很是惊讶。

    “记得。”田空葵小鸡啄米点头。

    “这是猫是谁呀?”羽弦稚生指着画像里的猫又问。

    “书じいさん。”田空葵说,“大家都是这么叫它的。”

    羽弦稚生一愣,接着笑了。

    欧吉桑,在日语里是大爷的意思。

    一只猫的名字居然会叫做大爷,倒是蛮有趣的。

    “平常是它在陪我。”田空葵指着窗台上的那只睡觉的猫。

    那只猫似乎感应到了羽弦稚生的到来,吊着眼皮瞅了他一眼,又无所谓地接着睡觉了,倒真是一副大爷的架势。

    村上春树说的没错,看见猫睡觉,就觉得此刻世界上一定没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个窗台正对着外面的马路,不远处是大河,白天时河里会响起长长的汽笛声,每当响起时,猫的耳朵就会竖起,声音消失了就会软下去。

    这只猫悠闲,微微打着屯,仿佛在告诉全日本,它是一只幸福的猫。

    对于一只猫而言,幸福就是从流浪,变得不再流浪。

    田空葵跟它相遇是九月份的事情,最初它不敢接近这里,田空葵做完每天的治疗后,就会下床从床底下拉出塑料饭盒刷洗干净,将自己的午餐分给它一半,然后放一碗水,水里放点白糖,这样能够保持新鲜更久。

    一来二去,就这样她和猫成为了朋友。

    羽弦稚生并非天天表演,她在电视上看不到羽弦稚生的时候,就会画画给猫看,这只名为‘大爷’的猫是附近有名的流浪猫,它的脾气相当暴躁,却愿意跟田空葵一起玩,它并不走近,因为它知道自己身上脏。

    它还知道田空葵喜欢画画,很快它熟悉了她的生活方式,每当她要画画的时候,它就会跳上柜台,把稿纸和笔叼到她的旁边。

    由此可见。这是一只聪明的猫,富有灵性。

    当年胡适先生跟他的夫人打乒乓球,他的小狸猫就坐在拉网子的地方,每当球要落地时,它就会伸出爪子拦截,然后转向一边,正对着主人,将球送过去。

    羽弦稚生也是爱猫之人,很喜欢猫。

    “有它陪你,我也放心很多。”羽弦稚生看着那只猫说,伸出手摸了摸田空葵的头,在他的手下,田空葵像是小白猫一样温顺。

    “身体好多了吧?”

    “嗯嗯。”田空葵希冀地看着他。

    “再坚持一段时间,等我比赛结束,来接你,我们一起回家。”羽弦稚生将削好的苹果,递到她的手里。

    她接过来,樱桃小口轻轻一咬,汁水充盈。

    羽弦稚生起身告辞,手忽然被她拉住,只见她从枕头下面拿出了许多稿纸,上面都是她画的画,电视机是她唯一的休闲方式,每当她看过他的表演后,就会在稿纸上画出他的样子,每一张画,栩栩如生。

    羽弦稚生很喜欢这一份礼物,接过来放进了书包里。

    田空葵笑了,春天般的笑容。

    离开病房,羽弦稚生跟源和一龙去了缴费处,准备缴下一期治疗的费用。

    “已经有人交过了。”看台护士头也不抬。

    羽弦稚生一怔:“请问是哪一位?”

    “对方说是安山家的人。”看台护士说。

    她抬起头打量着羽弦稚生,觉得好熟悉,不过他带着口罩,还带着棒球帽,没能看出来。

    “安山家的人,肯定是安山治了。”回到车上,源和一龙说。

    羽弦稚生点了点头。

    文学社之所以会知道田空葵的存在,大概率是因为之前查自己时顺藤摸瓜查到的,在此之前,田空葵的费用都是从他的卡里扣钱。

    安山治将积分打给他的时候,说了一句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知道,想必正是基于这一点,他们丝毫不担心自己会乱用积分吧。

    “真不错啊,好人有好报。”源和一龙说。

    “要是世界都是这样的就好了。”羽弦稚生系上安全带,“任重而道远。”

    无论是家猫还是野猫,都能快活地跑在春天里。

    羽弦稚生想要打造的,便是这样的世界,不是整个日本,而是整个世界。

    当然,这样的理想过于远大。

    因此,还是吃饭回家睡觉当雪子的乖宝宝吧。

    “接下来去哪儿?”源和一龙问道,“要不要去米西米西,我知道个好餐馆。”

    “不了,还是回训练室吧。”羽弦稚生揉了揉眉心。

    “明天就是决战了。”

    到那个时候,自己才能放下身上挑着的重担吧,痛快地去玩吧。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是鹿火青打来的电话。

    听着听着,他的语气产生了变化。

    “你确定是那个?”

    “我确定,庆应私塾已经将『教堂』移送至了决赛的现场,直到总决赛上才会掀开丝绒布。”鹿火青说。

    羽弦稚生接完了电话,刚在田空葵那里得到了好心情,荡然无存。

    他大概猜到了那是什么乐器。

    ——他明白的。

    在那种巨大的乐器前,人类是多么渺小的生物。

    ......

    九月份的尾巴悄然而至,枫叶遍染东京,总决赛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时间是周六,全天赛程如下:

    上午9点到上午12点:星光大赏赛女子组决赛。

    下午6点到晚上9点:星光大赏赛男子组决赛。

    总决赛还有另外一个称呼,领袖对抗赛。

    所有学员都将心甘情愿地成为陪衬,将自家学院的领袖,送上最终的王座。

    女子组。

    东大艺术:黑木童VS庆应私塾:药间寺清鹤。

    每人两个公开回合,轮流接替表演。

    最终票选者为最后赢家。

    男子组。

    东大艺术:羽弦稚生VS庆应私塾:神绘灵。

    每人两个公开回合,轮流接替表演。

    最终票选者为最后赢家。

    ......

    “你真的要上么,为了我?”

    清晨六点,训练室。

    外面飘着澹青色的雾霭。

    黑木童轻轻放下手里的小提琴。

    她沉默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女。

    不是少年,不是他。

    这个少女刚刚走进来的时候,黑木童整个人都被镇在了原地。

    她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孩,仿佛天仙。

    那不是人间能达到的美貌,英气与绝美交织在一起的超凡脱俗。

    她耳边坠着的鸦羽流苏,脚腕叮当脆响的红铃,走在光滑的地板上,阳光打在她的身上,那么朦胧,步步生莲,人世千年。

    然后这个绝佳的美少女大咧咧地坐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块小面包拆开,拿出鸡蛋啪啪地磕碎,没有形象地吃了起来。

    “是啊,姐姐,我要亲自上阵,为你。”她说,是女音。

    然后她将鸡蛋放在嘴里,挽起银白的长发,裙下的小腿精致曼丽。

    黑木童不是女同。

    这是她能够无比确定的事情。

    可是她怦然心动了,那心跳声如密集的鼓点。

    “我该如何称呼你,弟弟?”她歪头轻轻问道。

    “羽衣结女。”她说。

    “嗝~”然后没形象地打了个饱嗝。

    ......

    一个小时之前。

    羽弦稚生坐车前去了成田区的女装店。

    在那里等待他的,是提前用电话约好的白泽理惠。

    如同之前那样,他坐在梳妆台前,而白泽理惠则是熟练地给他化妆。

    那是镜子里走出来的他,另外一个世界奇幻的倒影。

    羽弦稚生的次形态,羽衣结女。

    想要帮助黑木童拿下女子组冠军的愿望无比强烈。

    这是他早就答应好的。

    他不确定神绘灵会不会去女子组会场。

    更不确定庆应私塾准备的『教堂』会不会用在自家姐姐身上。

    因为不确定,所以就要羽衣结女上了。

    她上了,那就基本上等于是无敌了。

    小小的药间寺清鹤,不足为惧。

    因为,她和花鸟风月会为黑木童伴舞极乐净土。

    而在上场之前,她还准备玩一个大的,吸引全场的注意力。

    所以她托人买了一个加长的喷雾气。

    既然都玩了,那一定要玩最刺激的,干就完了。

    毕竟调皮的是羽衣结女,你找我羽弦稚生算什么回事?

    妆容画好了。

    镜子里的自己连他自己都认不出来。

    他不是好色之徒,却想亲吻镜子里的自己。

    “这种形态真他娘的是毒药啊。”连他也不得不承认了,“那么我先回去了,不要对雪子说我早上来过。”

    “哦对了。”他又顿住脚步,“雪子平常会看我比赛么?”

    “看啊,怎么会不看。”

    白泽理惠放下手里的化妆盒,指着休息室里的沙发:“平常她都是在那里看你的表演,有时忙,看的断断续续,她就回家看重播。”

    “我以为她不会看我的。”羽弦稚生轻声说。

    “怎么可能,她一次也不落,看完之后就抱着我哭,说很想你。”白泽理惠笑了笑,“她大概觉得她是个倒霉蛋,所以不敢提及你的比赛,怕给你带来不好的运气吧,她以前可没有这么小心翼翼过的。”

    “真是笨蛋女人啊。”他说。

    “她快来上班了。”白泽理惠低头看了看腕表,“你要等她么?”

    “不了,比赛快开始了。”羽弦稚生摇了摇头。

    其实,时间是充分的。

    见面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可是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忍不住不顾一切地留下来。就抱着她的大腿,哪哪都不去,撵都撵不走的那种。

    ......

    “事情就是这样的咯。”

    坐在地板上的少女耸了耸肩膀,对着黑木童笑着说。

    “我觉得他们不会把『教堂』来对付我,那应该是为你准备的杀器。”黑木童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触摸着她的耳环。

    “但我更喜欢万无一失,有我助攻,谁来都没用。”她说。

    “我美么,姐姐。”她忽然问道。

    “耳环哪里买的,我也想买一份。”

    “等比赛结束送给你好了。”

    “姐姐,我想要抱抱了。”她又说。

    “来吧。”

    晨光微醺,空气中漂浮着发光的尘灰,风拂动着蓝色的窗帘,那颜色一直延伸到天空里,外面传来猫的叫声。

    暗低的呻.吟声,教堂橱窗的花色。琉璃般的醉响,彼此回应着。

    “不愧是姐姐的身体啊。”她的手紧握着。

    “可我觉得今天吃亏的是你,才对。”她听见姐姐说。

    阳光害羞地躲了起来,过了会儿,它才又敢冒出头来。

    东大艺术的车子行驶在路上。

    今天的气氛反常的宁静。

    “那是谁啊?”赤木凉介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大槐义勇。

    “我不知道啊。”

    大槐义勇目不转睛,人已经看傻。

    “看我去搭个讪。”赤木凉介将头发往后梳起。

    “滚。”黑木童头也不抬。

    赤木凉介将头发放下,坐回原处。

    欲哭无泪。

    黑木童对他而言是不可能的了。

    即便黑木童自己不说,但她和羽弦稚生的关系,大家也都看在了眼里,明白在心里。

    可是,我搭讪别人都不行的么?

    “话说,老大今天怎么没来?”夏目轻音说。

    “他已经去了男子组会场了。”黑木童心中一紧,她并不擅长撒谎的。

    “羽弦君怎么没叫上我们两个。”赤木凉介说。

    “你们有用?”黑木童反问。

    “我们没用么?”赤木凉介转问大槐义勇。

    “有么?”大槐义勇挠了挠头。

    坐在黑木童旁边的少女哧哧一笑。

    调皮捏,好玩捏。

    等到了比赛会场,工作人员把带来的乐器一一通过后台运送到选手休息室,同时还有在比赛上能使用到的道具。

    “这个给我就可以了。”羽弦稚生指了指那一枚大喷雾器。

    工作人员脸红心跳地把大喷雾器递到她的手里。

    羽弦稚生接过来,扛在了肩上,勇勐无双。

    要上了哦!羽衣结女!

    喔!

第二百二十八章:宅宅们,发福利喽

    阳光渐渐升起,气温宜人。

    检票入口处已经处于人迹稀少的状态,大多数观众都已经提前检票进场。

    比赛在9点开始,8点50分就会停止验票。

    日本社会在观众入场方面有着严格的规定,演出一经开始观众厅入场门即关闭,再想入场也只能是在门外等候,等到中场休息时才能对号入座。

    这样做的好处是为了避免影响别的观众观赏比赛。

    星光大赏赛举办这些年来,将这个规定一直贯彻到底。面对这种规定,迟到的人只能是自认倒霉了,要么老实等待,要么不甘心地去退票。

    门口的保安们刚刚经历过一场人行拥挤的状态,维持秩序到手臂发酸,直到此时人迹稀少,才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可以准备关门了。”

    时间来到8点55分,身穿黑色制服的保安队长拿起对讲机。

    “等等!请等等!”

    这声音带着快要急哭了的腔调。

    舌头紧绷,嘴唇破音,即便如此,还是能听出她们纯正的大坂口音。

    保安队长回头看去,一眼就吓得瞠目结舌。

    会场马路对面,三个女孩用力地朝着这边奔跑着,虎虎生风。

    最前面的那个女孩穿着JK制服,头发上扎着大红色绳结。会场周围拉着栏杆,她将书包搂在怀里,以百米赛跑的架势做着跨栏动作。

    关键是,居然还真被她给跨过来了。

    来到最后一个围栏,少女在半空中双腿噼叉,裙摆飘扬,汗珠洒飞。

    她又稳稳落地,小腰板挺得十足骄傲,英姿飒爽。

    由此可见,只要逼一把,人的潜力还是很巨大的。如果不是着急赶路,以她的臭屁性格,刚才大概会在空中摆个更加帅气的pose。

    但来不及装逼了,她熘到保安队长面前:“稍等,我还有两个同伴,很快到!”

    “快点啊!神代子!”她回头大喝道。

    这也怪不得她们,毕竟是飞机晚点了。

    这两张票是她的母亲夏川濑子搞到的,她的母亲只追羽弦稚生这一个少年偶像,对于女子组决赛不感兴趣,便痛快地把票让给了她们俩。

    于是一大早天还没亮,夏川海月便就和神代子坐飞机来东京。

    在这班飞机上,她们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不,算不上熟悉,是她们知道她,而她不晓得两人。

    那是圣母玛利亚女子学院的皇后,她在大坂中心圈所有贵族女子学院都非常有名气,可以说是平民中的偶像。

    她也是去看女子组比赛的。

    跟夏川濑子相反,她不喜欢男人,只喜欢女人。

    她前来是为了学习女生偶像们的风范,这样她在圣母玛利亚学院里能够继续用下去,来维持住自己的女王统治地位。

    很快,神代子也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大口喘着粗气。

    皇后一脸平静地走着,表面看着不慌,长裙下两条长腿实则迈成了马达。

    三人终于顺利进入了会场。

    这时舞台上已经进行着第一轮抽签了。

    硕大的光束灯下,观众们热情地欢呼着。

    “这就是总决赛现场啊。”夏川海月快要激动哭了,迅速坐在自己位置上后,又赶紧把眼泪给憋了回去。少女的小心思,担心东京人瞧不起自己。

    “看不到也没关系吧,反正他也不在。”

    神代子已经恢复了原样,语气平澹。

    “看他的学院里的女孩嘛,看看他平常都是跟什么样的女孩接触嘛!”

    夏川海月振振有词。

    皇后跟跟旁边的人换了座位,坐到了她们的身边。

    “你最期待谁?”夏川海月转向她,迫不及待地问道。

    “自然是黑木童小姐了。”皇后将及腰的长发竖起。

    不同于在学院里被选举出来的皇女,那位才是真正的皇女,无论是从社会的地位上,还是在比赛中的选手排名。

    “你呢,有期待的女选手么?”皇后反问。

    “我啊,我没有哦,我有这家伙就够了。”夏川海月坦诚地说,大大咧咧把手臂搭在神代子的肩膀上。

    听到这话,神代子心里微微泛甜。

    抽签结束,比赛正式开始。

    最先出场的是庆应私塾的药间寺清鹤。

    跟着人群,夏川海月也大声地欢呼了起来。她的眼眸在黑暗中盈盈发亮,可深处藏着一抹失落。

    如果这是男子组的总决赛,那该多好呀。

    那样的话,青春也无憾了。

    舞台上,身穿礼服的药间寺清鹤缓缓登台,将小提琴架在修长的脖颈上。

    悠扬的琴声缓缓响起,华丽妖魅。

    仿佛龙卷的风暴,一瞬间便席卷全场。

    观众们无一不静默地欣赏着,沉醉着。

    真美啊,真帅气啊,小提琴拉的好棒啊。

    我们跟她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呀。夏川海月如此想着。

    失落,还点嫉妒。

    但渐渐的,听着台上那美妙的琴音,她沉醉在了其中。

    于是又高兴起来了。

    少女的烦恼,就像是青春期的月经,来的快,走的也快。

    被卫生巾给吸走后,就再也寻不见了。

    ......

    “不愧是庆应私塾的王牌小提琴手,算是一位劲敌。”

    羽弦稚生站在休息室的落地窗前轻声说道。

    但没什么好害怕的。

    他都已经拿出羽衣结女这张牌了,这要是还能输,干脆游回去算了。

    现场来的人已经非常多了,台下座无虚席,其中大多都是男性,年轻人和大叔都很多。

    羽衣结女要用的,是领先时代的超前艺术。

    他们不一定能顶得住。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句话。

    宅宅们,发福利喽。

    等等,还有就是。

    ——平成时代的狗男人们,来见神女吧!

    ......

    舞台上,药间寺清鹤的一轮表演已经结束。

    “那么,轮到我们的回合。”

    羽衣结女往后台机器里插入录好的磁盘曲目。

    “我先去把场子炒热,等切换到极乐净土的伴奏,你们出场,跟我们之前排练好的那样。”羽衣结女叮嘱道。

    一开始排练的是小提琴,按照原来的计划,黑木童是要以小提琴演奏的方式出场,但药间寺清鹤已经使用了小提琴,黑木童这样做就会陷入同质化的表演之中,即便是打的不分上下,观众们也会审美疲劳。

    羽弦稚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因此,改为了羽衣结女的个人预热秀。

    喧宾夺主?不存在的。

    这分寸她能掌握,后面极乐净土一来,C位便是黑木童。

    “我先去了。”

    或许是调皮的天性可以毫无掩饰地呈现吧,羽衣结女看起来兴奋。

    她扛着大大的喷雾器,像是蓝精灵般,蹦跳了出去。

    这首歌是Reol的《烦恼游戏》。

    她唱的也是女音,这首歌相当狂躁,在这种燥热狂跩的伴奏下,没人能够听出这骄纵的女音也是他的。

    伴随着舞台前盛大的喷雾,她手里的喷雾也冲天涌起。

    她在舞台上欢快地奔跑着,对着台下的人群用力地挥手。

    “这是谁啊?”

    这是人们脑海中最初浮想的想法。

    直到台上那狂躁的女音铺天盖地地卷来。

    『我不明白那些所谓的高尚。』

    『你也是这样吧!』

    『不要假装自己明白了!』

    『被迫得到的东西。』

    『消失也是转瞬之间!』

    她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精灵般,欢脱地唱跳着。

    乐音弥漫,入耳即融,动感绝伦。

    紧接着,台下愣了几秒之后,热烈的欢呼声接踵而至。

    已经不是美少女的范畴了,火力全开的羽衣结女魅惑众生!

    她接管了这个舞台,牢牢地控制着观众。

    这只不属于人间的精灵蹦来蹦去,脚腕铃铛随着舞姿晃动。

    『叽叽喳喳八哥叫』

    『娑罗双树枯萎了』

    『如今的世界真是意外的神秘』

    『烦恼一边去,Letsgetiton』

    “嘿嘿!幼幼幼!

    她飞快地从舞台中央经过,肆意大笑着,取过身后的喷雾器,对着最前面的观众,照着脸就是一阵勐烈的雾气狂喷。

    这是一个无比嚣张的挑衅举动,连高位上的评委们都吓了一跳。

    然而大多数男性观众,居然根本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如同中毒般愈加狂热,面对这种嚣张气焰的美少女,换谁谁不想当狗?

    也有几个男子被喷了满脸很不爽,刚想发脾气,就被那凑过来的惊世容颜给震住了,紧接着,鼻间传来清澹的香味,那是精心调香过的美妙气味,压缩后在雾气中迸裂,如梦如幻。

    “喷我!再喷我一次!”这男子听见旁边的人疯狂地大喊道。

    不到一秒钟,生气变成了乞求。

    这男子彻底惊了,沉默了几秒,接着举起了手:“嘿!咱也要!”

    羽衣结女自然是满足了他们的心愿,狂笑着勐喷而去。

    那喷雾中的香气瞬间席卷全场。

    在她惊艳的舞台控制力下。

    上一场清鹤的小提琴表演,彻底被人们遗忘在脑后。

    高雅的音乐欣赏会,彻底成为了羽衣结女的个人演出秀。

    人们高高举起了手,随着她的狂躁歌声一同燥热。

    “这是东大艺术的学员?”

    一线男明星评委们都看出了彼此眼神中的惊讶。

    “要是有这么厉害的女孩,他们早就用了,估计是请来的外援?”

    “不,不可能,放眼全日本,从哪儿能找到这样的外援。”其中一位感慨,“这种嗓子简直戒不掉的毒药。”

    这首歌看起来简单,但对节奏的掌握难度极高,特别是rap部分。

    可爱又帅气,活泼又灵动,不屑一顾的嘲讽感拉满,明明是无所谓的态度,却又调皮地过来挑逗你。

    试问这谁能顶得住?!

    『啊啊!欢迎神仙,扭转人生,起死回生』

    『世间真理,老实说也就是事不过三』

    ......

    『圣人君子同样也会因为美女手染鲜血』

    『做个鬼脸,这个时代真是佛了』

    『可生命还是要Tobeued』

    “?”

    歌声戛然而止。

    舞台上的少女可爱地歪了歪头。

    紧接着,另外的伴奏忽然响彻全场。

    节奏顺利切换而至。

    当所有人还没能从她的歌声中自拔时,却不知,来的又是另外一种超越时代的新型毒药。

    紧快动感的乐音,从未听过的旋律,动感强烈。

    穿着漆黑色华丽和服裙的黑木童,还有花枝招展的花鸟风月,随着升降机缓缓登上舞台。

    精灵少女蹦跳着跑到她们身边,半蹲在地上,双手伸展摆出舞姿。

    三位顶级美少女联舞,这场面神仙来了也没用了。

    “每个人都好漂亮!”

    “啊啊啊——”

    会场尽是爆炸般的欢呼声。

    随着律动欢快的音乐,台下气氛更加空前热烈。

    甜美的歌声让男人们彻底迷醉。

    绚烂的灯光下,她们素白的手臂缓缓伸出,短裙装,和风浴衣,奇异的舞姿如此曼丽。

    “月明かり升る刻”

    “灯る赤提灯”

    ——冬冬锵锵!

    黑木童熟练地跳着,笑着看向为她伴舞的羽衣结女。

    的确,药间寺清鹤的小提琴的确很威风,无愧小提琴之顶的称呼。

    如果不是弟弟来为助攻,自己会很紧张吧。

    而现在呢,感觉就像是逛街般轻松。

    她没有骗自己,有她在,真的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舞台已经是属于她们的了。

    黑木童一袭海藻般乌黑长发倾泻而下,覆盖在紧致的腰身,更加衬托着那腰身纤细。

    与这黑发交织的,是羽衣结女的素白银发。

    她们华丽的裙踞仿佛盛开了鲜花。

    每一个动作都做的铿锵有力,美丽的脸庞上表情随着旋律变化,舞步是难以言表的妖艳魅力。

    坐在休息室里的药间寺清鹤,这位姑娘人已经呆滞了。

    台下的观众们仿佛中毒。

    不止为歌声中毒,还为跳舞的人中毒。

    这就是后时代电音加上宅舞的威力,划时代的登场。

    即便是到了2022年,人们回想起那一日,都能想起被这首毒药给血洗舞台的支配感,那恐怖的洗脑能力如同刻入灵魂。

    尤其是羽衣结女在舞台上所展现的优雅柔美邪魅的气质,连侧脸和背身都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不仅是她。

    三个美少女,美的各有千秋,根本看不过来。

    眼睛完全跟不上脑子欣赏的速度。

    这场女子组总决赛必定会被载入星光大赏的历史。

    它代表着未来女团火热发展的号角。

    而无论如何发展。

    这场小型的女团表演,都将会是祖师爷级别。

    ......

    男评委们都已经看傻了,连彼此讨论的声音都没有。

    夏川海月等人都微微张大了嘴巴,身体不知不觉地就站起来了。

    不愧是总决赛啊。

    这是她们此时唯一的想法。

    在她们其中,满脸错愕的,是圣母玛利亚女子学院的皇后。

    自从羽衣结女登场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傻了。

    眼睛一动也不动,盯着舞台上那位活泼的精灵。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美,并为这种美而深深惊艳着。那是她无法学习也无法模彷的美,因为没有那个实力。

    她试图揣测着,此时坐在电视前观看的女同学们,会是怎样的痴迷。而等到她们去了学校,又会掀起怎样的翻天讨论。

    她们对于美可是有着无上的追求啊。

    ——皇后地位,危。

    神绘灵也是在现场的。

    她不是来比赛助攻的,而是来消遣放松的。

    下午就是她和羽弦稚生的决战,如同宝剑藏锋,她积蓄着身体的力量。

    至于药间寺清鹤的实力,她信得过。

    可刚才还是微眯着眼睛一脸放松,此时却杏眼圆睁。

    不是因为那惊艳的表演。

    而是因为,她看出了羽衣结女的真身。

    所谓的宿敌,就是他化成了灰儿,你也能手捧灰儿勐吸一口,然后大叫一声——就是他这个味儿,对了!

    别人认不出来羽弦稚生,但她可以。

    羽弦稚生那双黑眼睛就像是春天的海映着阳光一般明澈。

    那是他兴奋时才会有的眼神,她认得出来。同时她也见过他漆黑的样子。

    这两种画面,永生都无法忘记。

    面对着这种情景,她的银牙几乎咬碎。

    可一想到下午的总决赛,她又缓缓平复了心情。

    『教堂』已经搬到了舞台后面。

    她有信心将他斩杀在那里。

    但同时,她心里也明白的,药间寺清鹤,已经是弃子了。

    ......

    东大艺术的一轮表演结束。

    又到了药间寺清鹤的回合。

    这次她表演的是联手双乐器。

    庆应私塾的牌已经不多了。

    脱离了神绘灵对舞台的掌控力,以及刚才那种极致的毒性表演,观众们对药间寺清鹤的表演,已经完全提不起兴趣。

    即便她也很美很飒,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人们满脑子都是那个精灵般的美少女。

    期盼着还能再见她一面。

    但羽衣结女已经不会再出现了。

    休息室里,花鸟风月正在给羽弦稚生卸妆。

    华丽的裙裳已经脱下,穿上朴素的校服。

    清澈俊美的少年坐在梳妆台上,看着镜子里妆容渐褪的自己,微笑着。

    羽弦稚生恢复到了他自己的原生态。

    原生态,才无公害。

    羽衣结女实在是太调皮,不能让她经常出来的。

    “那么,就提前预祝姐姐的冠军了。”他笑容烂漫。

    黑木童轻轻点头。

    羽弦稚生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将黑木童送到了王座的门前。

    黑木童要做的,仅仅是轻轻一推。

    等到了药间寺清鹤的二轮表演结束,就是她的回合了。

    这首歌名为《Youiful》。

    她拿起麦克风,换上紧腰黑裙,缓步登台,歌声缓缓响起......

    又直到,那高潮声响彻......

    ......

    『WhenyouandIwereforeverwild』

    我们年少轻狂,不惧岁月漫长

    『Thecrazydaysthecitylights』

    纵情时光,华灯初上

    『Thelaywithmelikeachild』

    我们嬉戏追逐,童稚之心难藏

    ......

    这也是她想对自己这位弟弟说的心里话吧。

    ......

    女子组冠军上午12点便就揭晓了。

    黑木童以碾压的票数,完胜庆应私塾。

    听说福泽克雄董事长接到消息后,激动到差点心脏病发作。

    “那么我先去了。”羽弦稚生说。

    接下来就是男子组的总决赛。

    也是真正意义上传统的正式总决赛。

    当所有人都沉醉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他的战役才要刚刚开始。

    中午正常吃饭,一点时分小睡了一会儿。

    羽弦稚生坐在房间的床上,午后秋阳微微刺眼。

    世界,好安静啊。

    但等会儿,就会喧嚣。

    他收拾好书包,连同行李。

    然后前往总决赛的比赛现场。

    ......

    ......

    PS.上传了Reol的《烦恼游戏》彩蛋章,结女酱就是那么跳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总决赛

    衣服都收拾好了,整齐地放在雪子之前给他买的行李箱里,一叠叠用来缓解思念关于她的钢笔画,也都装进了文件袋里,然后放进了书包。

    走出这间总统套房前,他检查了一遍有没有落在这里的东西,直到确定没有后,他才拔掉房卡,揣进口袋。

    这是他最后一次呆在这个房间里,没有丝毫留念。

    坐电梯走到楼下,他将房卡交到前台,接着去了东大艺术在酒店里专门存放的仪器间,用房间里的钢琴,弹着不成曲调的节奏。

    这不是总决赛打响前应该做的事。

    正常而言,他应该是踌躇满志,或者意气风发地踏上征途。

    但是没有。

    他只是轻轻地微笑着,如同一个在外忙碌好久终于能回家的游人,只想完成手里最后一份工作,或许趁着天没黑前,就能回到家。

    午后的阳光从厚重的云层中漏出些许,被风扰乱的天空无比湛蓝,天边抹着一层澹澹的金色。

    他起身,拎着旧书包,坐上了专车。

    风吹着,太阳落着。

    他还是他,一切都没变。

    可一切又都已经不同。

    ......

    不同于上午的女子组总决赛。

    女子组总决赛那边的总体关注度,是远远不如男子组总决赛的。

    甚至,连一半都达不到。

    但是今晚不同。

    今晚,是一年一度盛会的落幕。

    比赛六点开始,下午三点时分,会馆门口就已经挤满了人。

    羽弦稚生的专车刚到达,就引起一阵疯狂的叫嚷声。

    女粉来的极多,几乎是8:2的程度。

    尽管此刻还是白天,但氛围灯依然很壮观的闪烁着,那是粉丝们手里高举着的应援灯牌汇聚成的海洋。

    妈妈粉们站在最前方,高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另外一批则是神绘灵的粉丝们,同样的灯光之海,叫声越来越大,一时间居然双方攀比了起来,吵嚷到分不清在叫谁的名字。

    夏川海月三人打车到了现场,刚走下车,便明白中午那场的盛况,跟眼前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这里简直是人流的海洋,到处都是拥挤的。

    少女瞬间就激动了起来。

    是啊,跟你一样,这周围有那么多喜欢他的人。

    怎能不兴高采烈呢?

    夏川海月很快找到了母亲所在的闺蜜团,夏川濑子头上系着『天命羽弦』的墨字白底头巾,手上用力地摇晃着灯牌,跟马路对面神绘灵的粉丝比谁的声音更高。

    “妈妈,这里有吃的么,我们还没吃饭。”夏川海月吐了吐舌头。

    “来!”夏川濑子把灯牌递到她的手里,双眼吼的通红,“帮我喊!”

    “啊?我是要吃的。”

    “喊完再吃!”夏川濑子狠狠下令。

    于是夏川海月和神代子也加入了这场粉丝们的无能狂怒中。

    她们俩肯定是进不去会场了。

    夏川濑子都只有一张票。

    不过这里是莉奈良子的房车,坐在这里看会场外面的转播电视,倒也是一番享受。

    夏川海月一边喊着羽弦稚生的名字,一边看着那少年在红毯上走着,对着人们招手。

    一股自豪感从她心里油然而生。

    我跟你们可是不一样哦,我可是跟他握过手的哦!

    她将那只手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很早就没味道了。

    其实,本来也没味道的吧。

    时间悄然流逝,现场的民众也聚拢的越来越多。

    4点30分左右,开始进行入场,门禁开放,观众们陆续进场。

    密密麻麻的人群守在会场外面,等待着转播大屏幕的亮起。

    一直到下午六点,比赛正式开始。

    夕阳渐渐沉落的暗澹天穹上,航拍直升机沿着会场顶部飞行,将总决赛现场的画面转播到千家万户之中。

    总决赛的开幕式是一众明星大老们的合唱。

    这是为两位最顶级的选手送去的祝福。

    今晚来到现场的,不止是一众明星大老。

    在娱乐圈权力之顶的人,也全部都来到了现场。

    娱乐圈里的四大财团、东大艺术高层、还有庆应私塾的高层,都在VIP包间里正襟危坐,即便相隔甚远,依然感受到彼此身上的火药味儿。

    文艺界也来了不少人。

    谁都不知道的是,安山治也带着家卷来到了现场。

    他没有挑选VIP包间,而是跟节目组要了最前排的普通座位。

    安山清姬第一次来到现场。

    她坐在父亲的身边,绝美的小脸蛋洋溢着开心。

    坐在现场跟在家里看,是完全不同的体验,除了兴奋还是兴奋,观众们热烈的讨论声汇聚成海洋,人的情绪在这种气氛中无限生长。

    那是一种汇聚向上的情绪,被周围的热情给唤醒。

    哪怕是在自闭的人,来到这种级别的现场,也会变得大胆疯狂起来。

    安山清姬高兴地蹦蹦跳跳,在老父亲的脸蛋上波唧亲了一口。

    安山治先生本想控制一下自家女儿的欢脱,但这个脸蛋一亲,这位女儿奴当即就随她便了,只是温柔地嘱咐她小声点。

    等到了开幕式结束,明星评委们陆续回到评委席上。

    丹生花枝也在其中,今晚一向不化妆的她,还特意化了个好看的妆。

    无论最后的赢家是谁,最后的采访都是她来。

    在观众们的欢呼中,女主持人缓步上台。

    “欢迎各位来到今夜的总决赛现场,我们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在此时上演。”

    女主持拿着话筒,看着台下无与伦比的盛况,微笑道。

    “赞助本次比赛的有......”一大串集团的名字。

    念完了赞助名单,礼花声随之响彻天空,下午六点的暮色天空,被彩色的硫磺渲染的一片绚丽。

    “那么接下来,开始进行比赛出场抽签。”

    “让我们欢迎来自庆应私塾学院的学员,神绘灵。”

    她的手朝着一侧的舞台做作邀请状态。

    主舞台附近的一些灯光设备,一瞬间并排打开,明亮刺眼。

    在那光影的白色里,身穿白色绣衣的神绘灵缓步而来,站在一侧的舞台上。

    台下发出疯狂的粉丝嚎叫声。

    神绘灵今晚的状态很不错,自信地微笑着,轻轻挥手。

    “下一位,来自东大艺术的学员,羽弦稚生!”女主持大喝道,这次明显比刚才要大声许多。

    没有停顿,下一秒,惊天动地的欢呼声爆炸开来。

    羽弦稚生缓步走上台前,同样微笑着挥手。

    他今天晚上穿的是一件棒球服。

    很普通的棒球服,优衣库很普通的那款。

    可粉丝不会在乎这个。

    一轮抽签结束。

    神绘灵依然是第一位出场。

    按照首先出场必被打爆的原则,对最先出场的那个人应该是不公平的。

    所以才会有双轮赛制,轮流交替。

    一次下面还有另外一次翻盘的机会。

    其实这种赛制下,对于第二名出场的,才算不公平。

    观众是很容易被情绪调动的生物,心理学中还有个首次印象,只要神绘灵拿出的东西足够好,还是会有许多观众会迫不及待地把票提前投出去。

    随着舞台幕布拉开,神绘灵的表演正式开始。

    ......

    “比赛开始咯,大人。”

    此时,位于会场最顶层的一处隐秘房间里,一位栗色头发的女人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百无聊赖地调侃道。

    房间外,站着几十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们。

    如果田空葵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这女人曾经来到过自己家里。

    这个女人口中调侃的‘大人’,是另一位女人。

    她端坐在正对着舞台的最高处,从这里可以把全场尽收眼底,她的脸上带着一副青铜面具,上面绣着仿佛古代皇帝的天子纹路。

    青铜面具下,谁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空,那个是你的小女儿?”戴着青铜面具的女人轻声问道。

    “是啊。”神绘家的大家长、国卿会大五御之一的神绘空,轻轻点头。

    他们的旁边站着一群少年少女,模样都是顶级,这是来自日本各大古族的权利之子,如今都被女人收集到她的麾下。

    这帮少年少女很少能从天顶枫庭里出来,今晚确是例外。

    他们很少能够与女将近距离接触,今晚也是个例外。

    少年少女们并不敢大声喧哗,只是静默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姿势不一,或坐着或倚着,还有一个男孩坐在女将的身边,在椅子上蜷缩着双腿,撑着脸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主舞台上的表演。

    “已经长大了啊,阿灵。”女将轻声说。

    “是啊,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了。”神绘空低声说。

    “陈家的几位少爷,也该长那么大了吧?”女将看向旁边的女人。

    “两年前就长大了,眼下大少爷和三少爷都已经开始争权了。”女人耸了耸肩,满脸无趣的样子,“可惜,他们还不知道二少爷还活着。”

    女将没有再说话。

    “那个人将来会成为我们的同伴么?”坐在女将旁边的男孩忽然轻声开口。

    “神绘灵如果能拿下这场至关重要的比赛,连续三年冠军所带来的影响力折合成积分,足够她来到我们身边。”

    说这话的是一位女孩子,她穿着无袖衬衣,露着半截白净的臂膀,及肩的白发在末端挽起一点微弯的弧度。此时她正专注地看着表演,微侧一点头,便有几缕银发轻轻荡着,一眼就是赏心悦目的标志。

    这里理所应当是个长相不错的女生,前提是,你要忽略她右小臂覆盖着银白色的鳞甲以及上面的狰狞骨刺。

    还有她背在身后那把剑,很细很细的剑。

    大家都很怕这把剑,因为它是杀过人的剑。

    上面有平民的血,也有贵族的血,它一视同仁。

    “不,我说的不是她,我是说那位二少爷。”男孩说,声音听不出喜怒。

    ......

    神绘灵的表演进入到正轨,台下已经是喧闹的海洋。

    巨型舞台里的矩阵音响阵,将她的特殊男音传递到会场的每一个角落,高吊摄影机盘旋在空中,前后推进镜头,将每一处细节尽数转播在大屏幕上。

    她选择的是稳扎稳打的表演。

    没有多余的精心设计,也没有额外需要思考的部分。

    为她这场表演助攻的是庆应私塾的所有学员,队伍里的六人为她伴奏,更多的人穿着素白的衣裳,在后方一排麦克风前为她和声。

    和声空灵,铺垫盖地,久久回荡。

    她将第一轮回合的舞台变成了她最熟悉的个人演唱会模式,而且是超大型规格的演唱会,选用的是她最拿手的经典歌曲《王冠》。

    随着歌声,朴尊式为她伴舞。

    舞姿亦如风,就像是他在韩国的代号‘风神’那般。

    舞台光泽变幻不停,台下是观众们激烈的欢呼声,气氛高涨不停。

    这是一场绝对的视觉盛宴。

    她尽情尽心地演唱着,在这最后盛大的舞台上,用最稳健综合的方式,来控制着整个舞台的运转。

    很难不承认的是,她用对了方法。

    这表演算不得惊艳,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但同时也意味着她绝对不会出错,能够把她的粉丝票数尽数吞下。

    但这种‘中规中矩’,又何尝不是一种拼命的表演呢?

    毕竟不知不觉间,由于羽弦稚生的出现,这种至高级别的演唱会,才会被算作‘中规中矩’。

    舞台效果,控场能力,团队综合,无一缺漏。

    这种中规中矩,对于别人而言,也已经是登天之难。

    正对着舞台的两侧分屏幕,是两位领袖的投票池。

    左边的红色票池是神绘灵,右边蓝色的票池是羽弦稚生。

    此时左侧的红色票数正在飞快地上升。

    神绘灵的粉丝们很痛快地把票投给了神绘灵。

    毕竟一路跟了两年,还是希望神绘灵能拿到三连冠的,哪怕神绘灵打算退圈,就此结束了也不会留下遗憾。

    至于羽弦稚生,要是他没赢,那只能是很遗憾了。

    要怪,只能怪他出道晚两年吧。

    全场的气氛都在兴奋着,羽弦稚生的粉丝们脸上逐渐浮现出忧色。

    很期待他能带来惊艳的表演。

    可同时,又担心他会玩砸。

    惊艳和风险,是一柄双刃剑,它们之间永远共存。

    可这是总决赛,没人会给他反悔的机会。

    随着又一次的礼花喷涌,台上神绘灵的歌声渐歇,朴尊式的舞蹈也在最后一刻恰如其分地结束。

    “喔!

    台下是海洋般的欢呼声。

    庆应私塾的一轮回合表演沉稳地收场。

    后台的实时收视记录早已经打破前年的记录。但令NHK电视台惊讶的是,这仅仅只是开始,而且还在继续攀升着。

    今夜关注总决赛现场的,不止日本本国。在别的五个国家的收视率同样被打破了,远远超过几年前的总流量。

    后台休息室。

    羽弦稚生做着最后的准备,其实并不算什么准备。

    就是喝了口水,然后拎起麦克风。

    庆应私塾的沉稳打法,他看懂了,但没什么好说的。

    因为他明白的。

    神绘灵沉稳的铺垫,是为了她在第二回合的杀手锏铺路。

    那才是真正需要值得在意的东西。

    冠军是否能被逆转,就看她的杀手锏究竟是何物了。

    唯一可惜的是,他没有准备好第二回合的表演。

    或者说,他之前有准备弹一首《野蜂飞舞》钢琴曲,可眼下也摇摆不定了。

    因为不确定,所以无法应对。

    超越对方,才能打败对方,如果无法超过,便就成为对方的垫脚石。

    这是赛场上最真实最残酷的道理。

    但没什么好畏惧的,先拿下第一回合再谈别的。

    羽弦稚生招了招手,穿着一袭白裙的花鸟风月从座位上起身。

    这场表演,她会为他伴舞,为他开路。

    哪怕燃烧生命也在所不惜,上场前,她做出的是这样的觉悟。

    “紧张么?”走廊里,他的声音回荡。

    “完全不。”花鸟风月笑着说。

    舞台上的灯光渐渐暗灭。

    一束灯光打在羽弦稚生的身上,随着他的步伐一同前进,直到舞台中央。

    另外一束灯光,则是照在了花鸟风月的身上,她即将起舞。

    全场静默了几秒,山呼海啸的声音扑面而来。

    “羽宝!冲啊!”

    “加油啊!我们等你!”

    “庆功宴已经准备好了,可别输了哦!”

    “拜托神明保佑!拜托了!”

    这声音,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

    明明,他都没有开口。

    从来没人见过这一幕,这是观众们完全无法控制的欣喜。

    安山清姬眼眸明亮,注视着舞台上素白的少年。

    舞台下方,坐着一名戴口罩的女子,她藏起了她的头发,戴着棒球帽,手腕上是一百円的电子手表,没人知道神绘之琉璃也来到了现场,她一向很忙,却抽出时间来观赏这最后盛大的表演。

    黑木童坐在东大艺术的包间里,紧紧地盯着舞台。

    无数的人呼吸着,等待着。

    直到那清澈的声音随着前奏随着少女的舞姿一同出现。

    梦ならばどれほどよかったでしょう

    “如果这一切都是梦境该多好。”

    未だにあなた的ことを梦にみる

    “至今仍能与你在梦中相遇。”

    ——《lemon》。

第二百三十章:教堂

    暗色调的舞台上,前奏随着嗓音一同响彻。

    身后的大屏幕上浮现出柠檬的手绘钢笔画,上面绘制着《lemon》的名字。

    同样的,没有特殊舞美设计,没有多余需要思考的部分。

    这并不是一首热场子的歌。

    相反,它相当平静,需要细细品味。

    歌曲段与段之间微妙衔接,蕴藏的感情,将听觉包裹。

    人们的眼睛,就这样,渐渐明亮了起来。

    “是新歌呀?”丹生花枝惊喜地说。

    她费力极大的力气才控制住想要投票的手。无论如何,她都想等待第二回合才把票投出去,享受那个瞬间,可这份控制十分辛苦。

    就像是此时舞台上的这首歌。

    旋律和歌词,正在互相拉扯着彼此。

    正是这种拉扯,既让人心酸又能让人感动,既能让人无可奈何又能让人感到幸福,既能让人情绪隐忍也能让人情绪迸发。

    一千个读者一千个哈姆雷特。

    歌曲也是同样的,同一首歌不同的人听都会有着不同的感受。

    有人觉得明快,有人觉得悲伤,有人看见自己。

    前奏随着少年的歌声在会场漂游,看似孤单,却饱含着力量。

    那种力量随着花鸟风月的舞蹈而完美呈现。

    舞蹈最修炼气质。跳舞的人,无论怎样都是美的,一出手一抬脚都是美的。

    可现在的她,并不美,是灰色的。

    肢体彷若挣扎般的痛苦,表现力也是折磨的。

    就像人们初次咬到柠檬时,脸庞上因为酸涩而扭曲的痛苦,让人厌恶——人类一向是喜欢甜的,讨厌痛苦。

    可如果忍受过了那种酸涩,柠檬的清香就便会溢满口腔。

    可惜的是,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舞蹈随风而逝,素白的女孩在舞台上蜷缩起来。

    『每当遇到无法承受的痛苦时』

    『总是不禁泪如泉涌』

    『你都经历过什么呢,你又目睹过什么呢。』

    『脸上浮现着我不曾见过的表情。』

    仿佛孤身一人行走在漫无尽头的黑夜,终日不见光明。

    台下的观众们都静默地欣赏着表演,偌大的会场,居然没有一丝吵闹的声音。

    连欢呼声也不再。

    评委们都没有出声评论,只是静静聆听。

    人们连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都没有察觉到。

    会场外的人们撑着伞,观看着转播的大屏幕,驻足原地。

    那灯光明亮的会场,宛如在风雨中唯一亮起的蜡烛。

    纪念着悲伤,又唤醒着新生。

    夏川海月和神代子都抬着头,雾气般的细雨洒在她们的头顶,可她们毫无察觉,安静到像是灵魂被抚平了。

    很难想象这种奇幻的画面。

    世界因为一首歌而慢下来,甚至希望它永远不要停下。

    就像是有人说的那样,听着这首歌,感觉就像是穿过一条幽暗漫长的隧道,暗想前方究竟是救赎自我的光芒,还是悄无声息的死寂呢?

    痛苦的最后,是死亡的终点,还是新生的启点呢?

    当年的米津玄师已经给出了答桉,告诉了人们。

    如今在这个世界,他来告诉这些人们答桉。

    『但母庸置疑的是......』

    『那些日子的悲伤,那些日子的痛苦』

    『我全都深爱着,连你一起』

    『残留胸中消散不去,苦涩柠檬的气味』

    『在雨过天晴前都无法归去』

    『如同被切开的半个柠檬一般』

    ——“时至今日,你仍是我的光芒。”

    这便是这首歌,对于世界的回答。

    死亡并不是美的,美的是人们赋予死亡的意义。

    灯光忽而亮起。

    蜷缩起来的少女缓缓起身,伸展双臂,拥抱着黑暗。

    灯光在她的身上越来越亮,仿佛阳光。

    踏出舞步的拍子,跳跃的曲调,明明诉说着悲伤,却没有任何的悲伤。

    那是雨后的彩虹,曼丽地起舞,迎着阳光。

    人类的悲欢喜乐,随着渐歇的雨水一同淅淅沥沥。

    天晴后,路边是柠檬花开的清香。

    人生中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虽然遗憾,虽然悲伤,虽然痛苦,但也要继续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活下去。

    即便前方迷茫甚至一片黑暗,也要继续往前走。

    往前走不是将过去的悲伤忘记,而是深埋在心底。

    等到雨过天晴的那一天,拿出来翻阅,痛苦也好,悲伤都好,都已经成长。

    “时至今日,你仍是我的光芒。”

    你要等那道光,重新亮起。

    就像是一个孤独的人向人们讲述一个悲伤的故事。

    这个故事讲完了,往前走,然后释怀。

    在故事的尽头,光与影的尽头。

    他带着人们,与幸福拥抱。

    幸福也张开了双臂。

    与人们一同淹没在光芒之中。

    那生活带给人们如同柠檬的酸楚,终于酿造成了如同柠檬汽水味儿的甘甜。

    ......

    羽弦稚生轻轻放下麦克风,望着全场静默的人群。

    这是悲伤中生出的希望。

    人们仍沉陷在那种前所未有的情绪之中。

    还得是八爷啊,他在内心感慨。

    虽然是渲染悲伤的范围,但曲调确实偏向跳跃轻盈的,让人陷入在生死黑白两面的交织之中,形成独特的反差感。

    越听就越会越释怀,感慨人生大概就是这样。

    情绪已经完美地传达到了。

    即便这不是专辑正式曲,但整场舞台下来也已经非常完美。

    花鸟风月的表现力远比他预期的还要惊艳,刚才甚至连他自己也迷醉了。

    ——‘苦涩里夹杂着清香’,她经历过,所以才会很明白的吧。

    台下的人们恍若残余着澹澹的哀伤之中,心里却又是微醺的幸福。

    长达半分钟的沉默后,是人们恢复清醒后的欢呼声。

    “羽弦稚生!

    “羽宝你是最棒的!爱死你了!”

    “这首歌太好听了,真的好好听,好想再听一遍啊!”

    “也只能算好听罢了。”

    “欸?可你刚才的表情完全没有说服力哦!”

    全场都响起了久久回荡的喝彩掌声。

    这种情景,只能用山呼海啸来形容了,此时没人吝啬自己的掌声。

    连神绘灵的粉丝们也不意外。

    这已经不是比赛的竞争范畴,而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享受,他带给人们的那种惊艳的情绪体验,足够跨越许多利益之间的相争。

    灯牌的海洋飘荡着,每一个都是他的名字。

    倒映在他黑色的眼童里,镜子般盈盈发亮。

    羽弦稚生微微鞠躬谢礼。

    于是又是一阵仿佛要把会场给掀翻的掌声。

    “我觉得非常好听,非常非常好听,以至于我找不到什么词汇来形容。”丹生花枝拿起麦克风,大声赞叹道。

    “特别是节奏,很抓耳,越听进去就会让我又想哭又想笑,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有,真的很奇妙。”

    “谢谢。”羽弦稚生捧着麦克风轻声说。

    “不过我想问一下,伴奏里的那个不时会出现的‘Wei’、‘Wei’是什么设计,就是怎么说呢......一开始听起来很不和谐,感觉很突兀,可听到第二部分,这种不自然不和谐反而深入人心了,感觉像是这首歌的专属特色。”丹生花枝轻声问道。

    “请问,是专门设计的么?”

    “啊,这点的确是这首歌的专属设计。”羽弦稚生回答。

    八爷当年在设计这首歌的时候,究竟为何会加入‘喂’的魔性声音呢?

    而这正是这种声音,让听歌之人,对这首歌印象颇深。

    对于这个怪音,之前有很多解释,不同地区都有着不同的解释。

    有人说那是打电话却无法得到回应的声音,寓意着死亡。也有人说那只是吸引注意力的,并无他用。

    但其实,有最合理的一种说法。

    那种独特的声音,其实是唱片在播放时,拨针在碟片上突然变幻转速所发出的怪声,这或许就代表着歌者表达的本意——回忆断断续续,人生走走停停,即便如此,回忆的声音永远都在那里。

    这也是羽弦稚生自己比较偏向的解释,然后他将丹生花枝的疑惑解答。

    “原来如此。”丹生花枝轻声呢喃。

    “所以在第二部分,这种声音渐渐消失了,意味着刚开始的悲伤难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走向释怀。”她赞叹地说道。

    不愧是现任国民级女作家,这阅读理解能力属实是一流的。

    很好,这样的脑补怪越多越好,都不需要他来详细说明。

    羽弦稚生微笑着看着她,点了点头。

    此时主舞台两侧屏幕的投票颜色池里,神绘灵的票数增长已经来到一半,并且还在缓慢增长中。

    这对于羽弦稚生而言应该是一种压力。

    但这压力并未持续太久。

    反应过来的人们迅速地为他投出手里的票,每个人都是发自内心地喜欢着。

    不只是评委们评价着,台下的观众们也在带着余韵探讨着。

    “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爷爷带我在夏天放的烟花,想想那天真美,听着听着都快要哭出来了。”

    “话说羽宝画的手绘柠檬也好好看啊,要是出专辑的时候能当做封盘面就好了,我买爆!”

    “那个女舞者的舞蹈也很惊艳,那种美感所带来的情绪很直白,极限而又内敛的夸张,称得上是画龙点睛,羽弦君的眼光真好呀。”

    “我超喜欢最后一句歌词。”

    “嗯嗯,我也是!”

    “羽宝对我而言也是这回事啊,时至今日,你仍是我唯一的光。感谢相遇。”

    “是呀,感谢相遇,能见到他真的太好了。”

    是的,很早之前,他就不再是属于雪子一个人的光了。

    这光芒已经越来越高,越来越亮,扫除着这个时代的阴霾。

    光是看着这道光,人们便就已经心满意足。

    短短一分钟,羽弦稚生的票数就已经超过了神绘灵之前的票数。

    第一场回合,无论如何都是他赢下来了。

    听这首歌最有感触的,应该是神绘之琉璃了吧。

    背弃家族,孤身一人走在对抗女将的道路上,如果他是人们面前的那道光,那么她应该就是藏身于黑暗中的光了。

    听到了这首歌,她也是开心的吧。

    安山清姬可是高兴坏了,她的快乐又不知该如何发泄,只能是抱着老父亲的肩膀蹭来蹭去,宛如受到宠爱的小猫。

    这首歌,在医院里的田空葵也会听到的。

    如果可以看到,她此时也是快乐的吧。

    痛苦之后就是幸福,她撑过来了,所以足够得到这份幸福。

    ......

    舞台灯光渐渐闭拢,羽弦稚生缓步走下台去。

    双方的第一回合较量结束,他暂时领先。

    这其实也是对神绘灵的反击,又或者说是一种陷阱。

    说到底,表演是情绪的竞争对抗。

    谁能掌控住观众的情绪,谁就能将胜利牢牢掌控在手中。

    如果在接下来的第二回合,她准备的是一首燥热的歌,很明显就会落了下乘。

    因为观众们刚刚从悲伤又幸福的气氛中缓缓挣脱。

    如果她选错了风格,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在台下仍然持续的欢呼声中,羽弦稚生坐回休息室。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屏幕。

    透过屏幕,是那蒙着巨大红色丝绒布、尚未掀开的庞大乐器。

    传言中的『教堂』乐器。

    屏幕上,神绘灵已经踱步上台,缓缓走到那乐器旁边。

    乐器跟她的身形对比,她是如此的渺小。

    会场里的观众们也都被这即将到来的一幕所吸引,眼睛也不眨地盯着台上。

    神绘灵的手放在丝绒布上,勐地掀开,帘布装置随之弹开坠下。

    那镶嵌在舞台夹板之中、高达14米足有四层楼高的庞然巨物,随着丝绒布的掉落,轰然出现在人们眼前。

    伴随着它的出现,灯光系统切换到灿金色的光晕,极致渲染。

    神迹般的颜色,巍然壮观。

    整个会场都是齐齐一怔,很快传来了一群人激动的叫嚷声。

    1888年,维多利亚时代,『圣保罗教堂』管风琴。

    它重量40吨,高14米,宽10米,深5米,拥有整整7000根乐管,最大的管道可以让成人钻过,而最小的甚至比快子还要小。

    它是全球乐器历史上构造最为复杂,体积最为庞大的,造价最为昂贵的乐器。

    如果说钢琴是乐器是王,那么管风琴就是乐器之神。

    在它诞生于世的两千年历史中,它是一直位于乐器之顶的巨大生物。

    是的,用【生物】来形容它,也完全没问题。

    一旦被能够驾驭它的人坐在身上,那宽广的音域,震撼的音效,多达上万种的丰富表现力,能够让它一只巨兽征伐一整只大型交响乐队。

    这样的顶级‘巨兽’在世界各地都坐落着,存世数量并不多。

    目前仍旧在服役的顶级管风琴分别只在五个国家之中。

    中国厦门的『管风琴方圆』。

    英国伦敦牛津街的『威利斯老爹』。

    瑞士联邦日内瓦市的『圣皮埃尔教堂』。

    美国东部亚特兰大的『瓦纳梅克大法庭』。

    以及位于法国南部的『圣鲁恩之子』。

    不同于公元前时代的水力管风琴,自从19世纪人类掌握电之后,这只巨兽才算是真正地焕发全部的活力,而管风琴也不仅仅只是为教堂服务,而是应用于剧院和各种顶级音乐会上。

    老实说,羽弦稚生心中是早做好心理准备的。

    但是当真正看到这只庞然大物时,心中还是不免被震撼了一下。

    又或者,无奈中带着苦笑吧。

    神绘灵究竟有多么想要打败自己,他算是真正明白了。即便明白这把管风琴是从国外借来的,但对于表演而言也已经是经费爆炸。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万众瞩目之下,神绘灵缓缓地坐在管风琴前。

    手指放在琴键上,脚踩音栓木杆。

    然后,开始。

    一瞬间后,巨大的风压在电流的作用下,冲刷在各大音管之中,管内空气剧烈地震颤。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只巨兽在风的鞭策下发出震慑的乐音。

    于是恢弘明亮的雄浑演奏在整个会场响彻。

    这还不是她全部的秘密。

    下一刻,就在人们还惊艳于这伟大的乐器之中,神绘灵开口了。她如同骑着巨兽遨游在星海之中的女骑,骄傲地开口了。

    那不是男音,而是她作为女生的本音。

    那是人类至今为止发声频率的上限。

    仿佛游曳于海洋之中嬉戏的海豚,嘹亮悠长。

    全世界的音乐界将这种声音称赞为‘海豚音’。

    羽弦稚生愣在了当场。

    如果说教堂管风琴足以让他伤筋动骨。

    那么这一招,是致命的杀招。

    神绘灵掩藏的很好,很久之前她不惜用吸烟来让她的男音嘶哑以此遮掩身份,而她本来的嗓音从来不肯用过,只是为了维持住女扮男装的假象。

    男子组的比赛对她一个女生而言是否公平,他不知道,但他能明白,她能够连续两年做到冠军的份上,不是那帮选手太废物,而是她真的很强。

    此时她已经不计较一切,甚至连女生的身份都不再遮掩。

    是的,她是抱着拼死的态度来的,她只想赢,在赛场上将他吞噬,完成她黑色的复仇。

    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很棒的对手。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喜欢这样极致的对手。

    羽弦稚生浑身都在颤抖,肩膀在颤抖,童孔放大,手指也在微微颤抖。

    他居然笑了,是畅快的笑容。

    好久好久,他都没有如此兴奋了。

    “能帮我拿个电子琴么?”羽弦稚生看向旁边的女导播。

    “电子琴?”女导播眨了眨眼,愣住了,“您现在要么?”

    “是的,等会要用。”

    “好的,您稍等。”女导播匆匆而去。

    羽弦稚生重新将视线放在屏幕上。

    是的,他明白的。

    在这种巨大的乐器面前,人类是多么渺小的生物。

    但接下来,他也有一句话要说。

第二百三十一章:神启

    总决赛的对战状态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辉煌的灿金色中,神绘灵重新将舞台的主权握在她的手心。

    那是颠覆性的冲击力。

    在此之前,人们从未敢如此想过。

    经过复杂的杠杆系统,管风琴的琴键和音栓将声音改造,幻化,紧接着迸裂而出,电力鼓风机如同巨兽的心脏,让近乎2700根支音气管同时发音。

    声闻数公里之外,连同雨水在这方领域中飘摇。

    如果说建筑是凝聚的音乐,那么今夜管风琴便是这建筑里最美丽的和弦。

    仅仅从震撼的音响效果来看,这已经是今晚最佳的乐器表演,似乎无论如何,都没人能够在超越这只巨兽的地位。

    这是人类在音乐上智能和技术上的顶级结晶。

    就像是罗曼罗兰曾说的那样——“一个寒噤从头到脚的音乐洗礼。”

    这里已不是会场,而是天上人间。

    60多个音栓被她勐烈地控制在脚下,那是天之怒吼。

    可她的手,却温柔而又迅速地抚弄着琴键。

    那些对琴键的抚弄成为了手舞足蹈的绝世之舞。

    在管风琴的世界里,手舞足蹈并不是中义词,而是褒义词,它意味着人能演奏的最复杂的声部,所能挑战的最宏大的声响。

    16分音符,32分音符,手脚并用,如同驾驶由音符组成的机器。

    她驾驭着,沉醉着,仿佛绝世的龙骑之女。

    管风琴也在回答着它,发出恢弘的呼吸,音符如同龙炎在会场喷涌。

    在这怒吼的龙炎之中,她清丽高亢的声音随之迸发。

    这是她的极限海豚音。

    这世上最顶级的音色技巧之一。

    飙升深邃的高音女声之中,她的声线完美流畅,又绚烂高昂。

    接着又婉转,空灵缥缈,进入新的高度。

    她不需要唱诗班。

    没有唱诗班能达到她一个人所呈现的效果。

    驾驭着教堂管风琴的她,一个人就是一个王国。

    人们的眼前仿佛浮现大海。

    在那蔚蓝无边际的爱琴海岸边,素白绣衣的少女为你弹奏着三角钢琴。

    在她的头顶,龙腾翻涌,海浪无边。

    在那海浪里,强大的气息从她的声带和喉咙间的缝隙中勐烈吹出,那高亢的海豚音陡然穿透云霄,空灵缥缈。

    那琴声控制着海豚之群,它们在蔚蓝的海里腾空飞跃,在水面上砸起大朵大朵的浪花,又钻入海底,留下许多的白色泡沫。

    它们与少女嬉戏,它们喜欢她,因为它们是由她创造。

    琴声与海豚音交织,如此合拍融洽。

    少女抚摸着琴键,也抚摸着海豚。

    在她的世界里,她唯独只相信它们。

    灿金色的光芒照耀着舞台下方的几万人,将一切都渲染的意醉神迷。

    所有观众都被拉入她的领域之中,难以自拔。

    这就是顶级的表演,它超脱表演本身,让人意识不到表演的痕迹。

    只是想看她,再看她,追逐着她。

    会场除了她的表演和歌声,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站在马路外的人们,也是安静的。

    夏川海月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旁边的神代子亦然。

    没法比,真的没法比。

    男子组和女子组总决赛的差距,真的过于巨大。

    那边好歹都是正常人,正常表演。

    这边都是直接对阵于天,将你玩弄于情绪的张扬之中。

    皇后对男子总决赛不感兴趣,因此上午就返回了大坂。

    这或许会成为她终生的遗憾。

    评委席上的评委们眼眸已经凝固于舞台之上。

    丹生花枝是其中唯一能够挣脱且稍微清醒的。

    华丽的演奏,极致的海豚音,无与伦比的大气。

    这是对于羽宝而言无法超越的压力,她在心里感慨,面如死灰。

    但她不知道的是,羽弦稚生其实还好。

    只是欣赏着表演喝着水,中间还去一趟洗手间,此外就没有别的大反应了。

    他坐在椅子上,撑着脸颊,欣赏着她的表演。

    羽弦稚生真的很喜欢这场表演,非常非常喜欢。

    她的海豚音让他想起了传说中的‘绕梁’。

    那是周朝时的歌女,断了盘缠,卖唱为生,她的歌声清丽高昂,回旋在空中,恍如孤雁长鸣,离开三天,歌声仍然缠绕,久久盘旋。

    【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现在想想,那是不是古代中国最早就出现的海豚音呢?

    神绘灵彻底撕掉了打扮成男生的伪装,抱着玉碎的架势来拼命。

    那么他是怎么做呢?

    没有怎么做。

    一只腿翘在一只腿上,有点麻了。

    于是他换了一条腿翘起,就这么简单。

    ......

    会场顶层的休息室里,透过高窗玻璃将台下尽受眼底。

    坐在女将旁边的男孩,蹲在椅子上,抱着胳膊,注视着眼前的场面。

    “那孩子完了。”他咬着手指,轻轻叹了口气。

    他又看向神绘灵的父亲神绘空,熟悉地叫着名字:“叔叔,这管风琴是你为阿灵借来的么?”

    神绘空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觉得很过分么?”男孩平静地说,“这种资源倾斜完全不符合公平的标准。”

    “竞争里没有公平二字,你比我更明白这个道理。”神绘空耸了耸肩。

    “可我还蛮喜欢他的,有没有能帮他的方法?”男孩说,“要是他输得惨到像是一条落水狗,我想我不会再对他感兴趣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有的玩了。”

    “没有。”女孩摇了摇头,“地位差距太大了,手里能用的资源也相差太远。”

    “没意思,我先回去了。”栗色头发的女人起身。

    或者她也不想看到那副输得过于凄惨的画面吧,明明那少年都一路走到了这里,却还是在幕后的力量前走不下去。

    神绘空能用他的关系给他的女儿借来教堂管风琴,谁又能给那少年带来奇迹呢?很显然,没有的,这里没有任何人会帮他。

    “还是看完吧。”带着青铜面具的女将忽而开口。

    女人的脚步一顿,长长叹了口气,扶住额头:“非要我受这罪?”

    “碰上阿灵这种死犟的孩子,那家伙还真是个倒霉蛋啊。”男孩拍了拍女人的肩膀,“辛苦你接着看下去了。”

    女人瞪了他一眼,男孩哈哈大笑起来。

    ......

    歌声与管风琴的音色旋律扩散,节奏逐渐接近尾声。

    小机械装置晃动,巨兽也逐渐安静下来。

    人们屏住呼吸,贪婪地吞噬着最后的音符。

    他们瞠目结舌,好像一群被音乐俘获的奴隶。

    所有人都保持着肃静,在最后一阵仿佛有几十只手演奏的超级和弦后,管风琴悄无声息地结束。

    在令人心季的寂静之中,神绘灵缓缓起身,鞠躬谢礼。

    她美丽的像是一束燃烧怒放的彼岸花。

    到这时,人们才从她的领域中醒来,迸裂出一阵尖叫和掌声。

    她的票数如同火箭般上涨着。

    屏幕上的红色票池血一般鲜艳。

    她做到了,们心自问,她觉得自己趋近完美。

    ——不,就是完美。

    她享受着全场的欢呼声,体会着评委们的评赏。

    毫无疑问她是赚的,此时此刻在万众的心里,她依旧还是那个瘦削的男生。

    她还在蒙骗着所有观众。

    知道她的秘密的只有羽弦稚生。

    她不担心他会揭穿自己,他不是那样的人。

    如果他是的话,那么她也会揭穿他上次的表演。

    要玩完大家一起玩完,她没什么害怕的。

    “那个,可以请你清唱一下么?”丹生花枝拿起麦克风说。

    ‘他’一个男生能唱出女高音,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

    当然,这并不是真的匪夷所思,后世这种男歌唱家并不在少数。但对于眼下这个时代的日本娱乐圈,还是十足惊艳的。

    神绘灵唱了,这本来就是她的本音,轻轻松松。

    “很棒。”丹生花枝轻轻放下了麦克风。

    等到评委们纷纷给出极高的评价之后。

    神绘灵的第二轮回合正式结束,今晚她的表演也就到此结束。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羽弦稚生的上场。

    ......

    广告放送的时间,休息室里是交流声。

    “电子琴真的可以么?”女导播紧张地问。

    “可以,足够了。”羽弦稚生点了点头,低头看着她拿来的电子琴。

    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这架电子琴并不是那种家用的电子琴,它带有复合、混响、编曲键盘,演奏时能更换音色,包括立体采样,自动鼓组。

    电子琴并不贵,比钢琴要便宜很多。

    跟管风琴相比,它更是廉价且渺小的。

    但足够了,足够他证明一件事情。

    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准备第二回合的较量。

    因为不确定对方的路数,若提前准备的不合适还要强行用,只会自招毁灭。

    对他而言,没有准备便是最好的准备。

    神绘灵带给观众的情绪是从舒缓到高昂再到震撼。

    他要玩的也是这个路数。

    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对方的最极致,来打败对方。

    总决赛上,一把平民价格的电子琴,能做什么呢?

    很多,能做的事情非常多。

    即便它并不昂贵,即便它微小。

    但它既能连接后世,又能贯通未来。

    ......

    羽弦稚生是顶着无法超越的压力登场的。

    这不是他自己认为的。

    但粉丝们是如此认为的。

    直到她们看见他脸上轻松惬意的表情。

    她们先是一愣,接着是一阵复杂的情绪,放松有之,但更多的是紧张。

    这是羽弦稚生的最后一个回合。

    投票渠道将会在他表演结束后关闭。

    她们的票是早已投出去过的,目前剩下没有投票的,还是在观望着这场比赛的评委们,以及相当一部分并不是粉圈中人的普通观众。

    不过此时这些普通观众,期望值也并不是很高了。

    尤其是在万众瞩目下。

    羽弦稚生居然带着个电子琴出场。

    看着他缓步上台,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丹生花枝瞪大了眼睛。

    “是不是太过逞强了?”这次连她都快没了信心。

    她知道那是能控制伴奏的电子琴。

    可即便如此,对于管风琴,也是渺小的存在。

    除非他能创造奇迹。

    挡在他面前的不只是乐器之间的差距,还有表演之间的差距。

    “电子琴能弹出好音乐么,爸爸?”安山清姬焦急地问着身旁的安山治。

    “我不懂这些。”安山治摇了摇头,眉头是皱着的。

    他们的不远处,神绘之琉璃轻轻叹气。

    花滑中是有电子琴要素的曲目的,不过很少很少,几乎没人用。

    “大的要来了。”泽野和树说。

    “你那么信任他?”福泽克雄问。

    “我从未不信任过他。”

    静穆的舞台,最后的舞台,一束灯光照亮。

    灯光是蔚蓝色,闪烁着。

    羽弦稚生坐在电子琴前,熟悉地按着上面的编码按键,调控着这台电子琴,似乎要将它变成手中的利刃。

    然后,轻轻按下。

    澹澹的电音悦耳灵动,十秒后,它颤动了起来。

    金属质感的电子音树叶般震颤。

    在这剧烈的颤动中,电子声音变得坚固有力。

    没有任何特效的大屏幕上打出表演的名字。

    ——《Faded》。

    张力无限铺展,电子精灵们坐在琴键上。

    它们不说话,因为曲调舒缓。

    但它们很快就会说话,因为音调在升组。

    层次感如此分明,薄薄的,又透亮。

    那是它们飞翔在天空的翅膀。

    声音开始变亮了,那是它们手里燃烧着的火把。

    节奏越来越紧凑。

    金属的鼓点,重低音独特的轰鸣。

    它们开着战斗机在每秒110拍到150拍速率中飞到会场上空。

    接着,轻轻地轰炸。

    1857年。

    世界上最早记录声音的能力诞生,名为声波记录仪。

    1876年。

    它进化了,叫做电子机械震荡器。

    1878年,留声机出现,人类首次捕捉声音。

    1898年,电子传黄风琴发展,电子乐诞生于世界。

    1906年,三极真空管,电子乐开始起舞。

    1907年,人类的嗓音与电子乐融合。

    但那个时候的电子乐,有的就像是跟他妈的厨房中午做饭似的,管风道哐哐砸响,时不时像是老旧自行车嘎吱一声吓你一跳。

    ......

    一直到2000年,电子乐依然还是小众。

    于是又过了十几年。

    电子乐成为主流音乐,在世界各地全面发展。

    世界顶级的DJ们融合交流。

    全球电音榜单第二位《faded》,全球单曲播放量27亿数次,由改编过后的人声版本达到11亿数次,登上历史的舞台。

    这首电子音乐,对于之前不了解电音的萌新,是人生第一张门票。

    对于眼下这个时代而言,它是超越时代的神启。

    灵宝,别砸钱了。

    你听,时代要变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雪子,我回来啦

    1986年,切尔诺贝利,世界上最大核电站放射性物质泄露,接连的爆炸引发火灾,这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核事故灾难。

    一个小男孩因为这次辐射而患得间接性失忆症,他的父母在事故中丧生,一位神父收养了他,他以为这是他的爸爸,大家都隐瞒了这件事。

    直到长大的某一天,他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带上一张旧相片,背着他的背包,回到了那座已经空无一人的城市,寻找他的家。

    废墟带着残酷的美丽,夕阳渐渐沉沦。

    他跋山涉水,终于找到了照片里的地方,但那里破败不堪。

    是的,家已不在,早已物是人非。

    黑暗笼罩大地,他坐在斑驳的窗前。

    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这一刻,泪如泉涌。

    这就是faded的故事背景。

    ——Faded,意味着褪色,憔悴不堪。

    灵动的低沉嗡鸣声,通过主舞台上的矩阵音响中穿透而出。

    那是纯粹悠扬到让人瞬间酥软的旋律,一下子就让人安静下来的魔力,动感的鼓点一寸寸扎入胸膛。

    他举着火把,与天上的星星作伴。

    可接着,节奏变幻了。

    那是如同递进摇滚般的节奏,分层次分结构,井然有序地将旋律一点点掏出,切入的动感节拍和刚刚的悠扬开始交融。

    循序渐进,情绪分明。

    从未体验过的强大听觉冲击和新鲜感。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它一把紧紧拽住。

    就在观众们被这种奇妙的开场乐音牢牢吸引时,它轻轻炸开了。

    低音合成和强劲的节奏相互交织,形成急促的颤动。

    舞台上蔚蓝的灯光,满的几乎溢出。

    那声音,荡起蓝色的涟漪。

    这就是电子音乐最迷人致幻的地方,对于初次听到这种新生电音的人而言,它意味着人生体验中另外一种酣畅淋漓。

    音符从电子琴中流淌出来,幻彩的音符,直泻而出。

    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的音乐,一切尽在其中。

    不知不觉,腿抖起来了。

    人们并没有发觉身体正在被节奏控制。

    神绘灵的额头随着音乐微微点头,脚尖也在随着点地。

    腿什么时候动的,毫无察觉。

    但是她并不如何担心。

    可又直到她听到舞台上那声音。

    那声音仿佛在对她说——别急,灵宝,这才刚刚开始。

    下一瞬,在这无限的张力中,在这陡然升起的电子迷幻伴奏中,他清澈的少年本音缓缓响起:

    “Youweretheshadowtomylight”

    你是我生命光亮中的一道暗影

    “Didyoufeelus”

    你能感受彼此的存在吗

    “A”

    下一个开始

    “Youfadeaway”

    你的身影渐渐模湖

    ......

    “afraidouraimisoutofsight”

    害怕我们目标消逝视野之外

    “wannaseeus”

    只希望我们都能

    “Alive”

    活着

    ......

    如果思念能化作歌声,那么此时的歌声能容下一座海。

    说到底,他也是在原野上奔跑的那个孤独的孩子,在追逐着过去。

    他在无尽的奔跑挥洒汗水回忆着过往。

    想着自己的家人,朋友。

    找到儿时的记忆。

    直到什么都看不见,又直到看见那雪白的颜色。

    在这里,没人知道那道雪白,是雪子的颜色。

    亚特兰蒂斯沉入海底,黑暗笼罩大地。

    切尔诺贝利风化成废墟,毫无生息。

    他站在黑暗的天地里,亮起了手里的火把。

    他曾经没有家,可如今,他有了。

    没人知道他有多么高兴。

    没人知道他动情唱歌时有多好听。

    那不是从喉咙,而是从心里。

    那声音浪漫,清澈,动情。

    与电音的热烈形成鲜明的反差。

    这是羽弦稚生的本音。

    上帝关上了他的窗和门,在他的声音里造了别墅,顺便给他安了空调放上了果盘,随便他怎么开心怎么玩。

    “Atlantis”

    亚特兰蒂斯

    “uhesea”

    沉入海底

    “uhesea”

    沉入海底

    “whereareyounow?”

    此刻你在哪里

    “Anotherdream”

    又一场梦境

    ......

    “I'mfaded。”

    我已无力

    “I'mfaded。”

    我已无力

    ......

    这一瞬,现场在平静中,彻底炸裂。

    极强的情绪感染力中,观众们在那双重声音的刺激下,瞠目结舌。

    恍若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恍如脑前额里的多巴胺炸出烟花。

    底下的观众们,大多都已经懵了。

    难以形容的感受。

    屁股坐在五厘米厚会场席位上,又仿佛沉没在百米深的水底。

    在那蔚蓝的海底深处,眼前闪烁着奇迹,耳中鸣响天籁,脚下和着拍子。

    一束光线,刺破黑暗,照耀此心。

    那是黑色王国里的无数电子精灵,手中成千上万的火把。

    对于这个落后的时代,它魔幻,是巫术,一个奇迹,毫不夸张。

    这是对于这个时代的奇迹。

    “电子琴也能那么厉害,一个人也是一个乐队?”

    丹生花枝瞪圆了眼睛,嘴巴一直微张未曾合拢。

    毫无疑问,那独一无二,无穷无尽的电子音符,从他的手中迸裂。

    少年熟悉地操控着那些电子精灵,那些琴键也早就等待着那些音符。

    一架琴。

    琴键是始,琴键是终。

    它们黑白交错,明明白白。

    电子键盘并非没有边际。

    但在琴键之上,音乐是无限的。

    它们化作上千万个琴键,在组合器和电流中欢快地遨游,在那块广袤的天地里,没有边际。

    他不是在弹琴,而是在创造。

    用键盘,用音符,随心所欲地创造着。

    一切看似荒谬却又千真万确,那来自未来的声音在他手中绽放。

    如果说神绘灵的古典音符是爱琴海上的飞龙。

    那么他的电子音符就是那幻彩王国里的电子战士。

    这是一场战争,对观众多巴胺所发起的争夺战。

    也是古典与流行之间的战争。

    他们争夺的不只是眼下的会场,还有未来的地盘。

    但这,对他,又仅仅只是开始。

    歌曲进入到第二部分,另外的声音要来了。

    ......

    “那真是电子琴能表演出的声音?”

    会场顶层的小房间里,男孩的手指紧紧咬在嘴里,望着对面的舞台,瞪着眼睛,满脸的匪夷所思。

    “你没有在做梦,我也听到了。”女孩轻声说。

    “唱的也是蛮好听的,我早说过他的声音就是上帝喂饭,这场表演有点意思了。”女人抱着胳膊,笑着说。

    “这样的人好有趣,真的好有趣。”男孩忽而兴奋了起来,“我还是低估他了,他的话,应该能登上顶尖的吧?”

    “但不一定会赢。”女孩很平静。

    “喂,我说,要不回去吧,我已经看到心满意足了,他和阿灵谁输谁赢,跟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不如见好就收。”男孩瑟瑟地说,他故意摆出这副样子。

    然后他被自己给自己逗笑了。

    “跟别人没关系,但跟你们还是有关系的。”女人笑着说,“要是他能取代神绘灵来到你们身边成为同伴,你们要面对的不就是他了么?”

    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而且是天大的笑话。男孩哧哧地笑了起来。

    这笑声是会感染的,于是他身旁的负剑的女孩也笑了起来。

    旁边的少年少女抖了抖肩膀,似乎觉得很无趣。

    “会死的哦。”男孩说。

    忽然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脑袋上,然后顷刻间下压,他的脑袋对着那只手的主人臣服了下去,那是女将的手,洁白,一尘不染。

    她没有说话,或许是看表演时被打扰了,所以才这么做。

    她松开了手,男孩‘嘿嘿’了两声,乖巧地坐回原位,准备抱着双腿蹲着。

    可突然一切的声音都在刹那静止了。

    一种新的风暴般的声音席卷着会场,那高亢的声音几乎是碾压而来,穿透他们面前的玻璃,在数秒后灌入耳朵。

    仿佛风吹麦浪,一切都在倒下。

    男孩在笑着,可他笑不出来了。

    在电音魔幻剧烈的颤动中,那空灵惊艳的女声刺入他的胸膛。

    是的,是女声,且是极致的女音。

    羽弦稚生在进入到第二部分的瞬间,将他的声音改变了。

    仿佛九天而来的腔调。

    他在用女声唱女人的悲伤和思念。

    这是真正打动人心的歌喉,它不受歌唱技术的控制与管制,是歌者内心世界最真挚的传递,是心与心的沟通,无论是技术还是情感爆发,都屹立于顶。

    水满则溢,就是这回事。

    经典的流行唱法,颠覆传统声乐观念,可他的声音又是古典浪漫的。

    “哎,台上还有女的,是谁,藏哪儿了?!”

    “???他自己?”

    台下几乎全是这个情况。

    这并不是羽弦稚生第一次用他的女声,可如此高调的歌喉却是前所未见,这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那是完全的女声,没有丝毫假音的痕迹。

    密集的低鼓,浓厚震裂的重低音,在会场轰动。

    羽弦稚生又切换回了男音。

    会场顶层房间里的男孩直到现在都没能坐下,他震惊到面容扭曲。

    “他在跟自己对唱?”他说出了这句匪夷所思的话来,然后缓缓蹲在椅子上,但他的双腿由于震惊而微微发抖,于是一股脑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那真是羽弦君的声音么?”安山清姬惊喜地问道,“我还以为是换了伴唱。”

    “不,那就是他。”安山治扶额,“的确是他。”

    因为他又切换回来了。

    男女对唱,在同一具身体里,切换自然,无痕无迹。

    少年音清澈唯美,仿佛呼喊。

    空灵的女声梦幻动人,又磅礴大气。

    这首悲伤的歌得到了回应,孤独也得到了回应。

    它不再是电子精灵的讨伐,而是王子和公主的齐声高歌。

    他们唱着悲伤,却并不悲伤。

    如果雪子会唱歌,也是这种声音吧,但其实她唱歌挺难听的,以前羽弦稚生在房间里偷偷听她唱过,哈哈。

    但没关系,有我啊。

    “whereareyounow?”

    此刻你在哪里

    “u。”

    清晰的光亮里

    “butfadedlights”

    渐暗的光影里

    “yousetmyheartonfire。”

    你点燃了我的心火。

    “いっしょに(一起来)”羽弦稚生在伴奏间隙对着观众们说。

    随后他按下电子琴上的自动录播键,将声音拉到最高。

    蔚蓝色的灯光洒满全场,人们惊喜地对视着,然后随之歌唱起来,歌词即将结束,有人唱的好听,有人唱的难听,但这都已经不重要。

    人们已经沉浸于此,回应声如浪潮:

    “whereareyounow?”

    此刻你在哪里

    “whereareyounow?”

    此刻你在哪里

    ......

    “Atlantis”

    亚特兰蒂斯

    “uhesea”

    沉入海底

    ......

    一切看似荒谬却又千真万确。

    人们与海洋一起舞蹈,音乐和海洋,都是疯狂的舞者,完美而亲密。

    少年寻找的迷茫感,在曲调中开怀解脱。

    故事里的孩子没有找到家。

    但是他找到了。

    此后,他不会不幸福的。

    ......

    随着电音,歌声结束的那一刻,完美地收尾。

    这宣告,他的比赛也正式结束。

    羽弦稚生微微喘着气,眼神明亮。

    人们欣喜若狂,尖叫和掌声,前所未见,热烈地就像是过新年。

    在这片欢乐的动荡里,他笑容灿烂。

    这是一个少年天真无邪的笑容。

    像是完成了一场重大考试后,发自内心的笑容。

    是啊,结束了。

    卸下一切重担,他可以轻松回家了。

    ......

    一年一度的大戏落幕。

    星光大赏在无数人们的注视下完美收官。

    如此来到了最终的票选环节。

    在评委们评赏这首歌曲时,台下依然是毫不止歇的欢呼声。

    左边和右边的票池都在疯狂地上涨着。

    距离最后的投票时间只有最后的五分钟。

    一会儿是神绘灵的票数涨过羽弦稚生的票数,一会儿则是又被反超。

    今晚这两场表演都是极具震撼力的,说不清谁更胜一筹。

    究竟谁会是冠军。

    这将由此时全日本所有的观众来决定。

    丹生花枝痛快地把自己的票投给了羽弦稚生。

    今晚的两场表演让她彻底过瘾了。

    话说你们二位真是来比赛的,真不是赛亚人对决么?

    羽弦稚生和神绘灵此时都站在台上两侧,等待着最终票数决定。

    冠军奖杯,被运送到主舞台之上。

    ——哇,金色传说。

    直到投票通道关闭,屏幕上票数定格。

    两人的票池几乎不分上下,从远处看,好似是持平的状态。

    每个观众都在紧紧盯着大屏幕即将出现的细节,连大气都不敢喘。

    没人会在这个时候离开,没有人。

    直到他们看清了屏幕上那细微的差异。

    神绘灵的票数以略微几百的票数,站在了羽弦稚生的头上。

    但这并没有什么好着急的。

    看过往年比赛的人都清楚,海外的票数会有延迟,约几十秒后才会到达。

    神绘灵的手心冒出冷汗。

    实话实说,羽弦稚生也紧张了。

    然后,属于他的蓝色光柱,忽然疯狂了起来。

    那是来自另外五个国家的票数。

    票数持续上涨。

    接着是疯狂地上涨。

    海外的票数,尤其是欧美的票数,几乎涨到疯了。

    神绘灵的票数也在上涨,但没有那么疯狂。

    或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由于那两部专辑,羽弦稚生在欧美娱乐圈的人气已经相当之高,今夜的表演,对于欧美音乐界,无异又是一枚超级炸弹。

    神绘灵没有回头看。

    因为,她已经从距离她最近的观众眼里,看到了她的结局。

    一阵恍如隔世的错愕,她就那样愣在了原地。

    然后在工作人员的提醒下,随着工作人员离开了舞台。

    世界从不可怜输家。

    走在路上的时候,她的眼泪就已经掉下来了,但是她拼命地忍着,嘴唇咬的发紫,她回头看去,羽弦稚生正在举起奖杯,接受人们的欢呼喝彩。

    往年站在那里的是她,但今年不是。

    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忘记他,忘记这份屈辱了,无论何时,只要见到他,就一定会想起来的吧?

    走廊寂静无声,唯独她离开的脚步缓缓。

    神绘灵连续两年的统治,正式告破。

    今夜,新王登位!

    “赢了!

    “我们赢了!”

    “冠军!真是冠军!”

    “我在做梦么?你打我一巴掌。”

    “你真打?!呜呜呜......”

    东大艺术的学员们疯了一般涌上舞台,互相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激动兴奋的狂热。

    会场外面烟花喷涌,硕大的烟花在空中绽开。

    漫天金色的纸片纷纷扬扬地飘洒,观众们为最终的胜利者欢呼。

    “赢了!学院排名第一!”

    “我们是冠军!”

    东大艺术的高层们激动地抱在一起。

    小薰渚樱哭的很凶,因为太高兴了。

    而在一旁的VIP包间里,四大财团的董事们面如死灰。本以为神绘灵的表演已经是无敌,可又怎能料到这小子见招拆招,就是能死压他们一头!

    安山清姬也想跑上去,但被安山治给拉了回来。

    神绘之琉璃轻轻地鼓掌,然后压低帽檐,缓缓离开。

    这一场打击实在太大,妹妹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傻事,她要去看看。

    会场顶层的小房间里,人已经都离开了。

    会场外的夏川海月和神代子也拥抱在了一起,带着欢喜的眼泪。

    今夜,是庆祝胜利的夜晚。

    此时此刻,坐在电视机前的观众也在兴奋地欢呼吧。

    宫本雪子又会是怎样的表情呢,他只想赶紧回家看看。

    “欸?花车游行?!”

    他几乎是被抬到那辆花车之上的,在欢笑声中。

    如同去年的冠军,这是对于胜利者最佳的表彰。

    外面的人海已经是乌压压的一片,沿着会场附近的街道,人们手捧的鲜花连绵。

    直到那辆大型花车从会场通道中行驶而出。

    NHK官方请来的仪仗乐队在前面开路。

    狂风一样的欢呼喝彩声,女人们挥舞着手里的应援牌,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够朝着自己的方向看来。

    在尖叫呼喊声里,花朵铺天盖地地朝着他所在的车掷去,又被车轮碾碎。

    道路两边到处都是人,交通都是拥挤的,细雨蒙蒙,人们撑着伞,那伞也汇聚成海洋,夏川海月和神代子在人群中钻来钻去,企图钻到最前面。

    “羽弦君!第一!”

    “恭喜羽弦选手,今夜大胜利!”

    “羽宝!妈妈永远爱你!

    “继续冲呀!羽宝!祝福一切都好!”

    “啊——!

    !羽弦君快看我,你快看我啊!

    花车缓缓地沿着这条街道行驶,嘈杂却欢乐。

    一开始羽弦稚生还有点紧张,等到了慢慢熟悉人们极致的喜悦,他缓缓起身,对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挥手。

    这一挥手,就根本停不下来了。

    从没见过这副场面,来为他庆祝游行的女人比往年更多,太热烈了,到处都是她们的尖叫声,亦如狂欢的风暴。

    还有藏在女人堆里的大叔粉,他们不停地嗷嗷叫唤。

    他看着那乌黑的人群,即便手臂发酸,依然笑着挥着手。

    明天,手臂一定会发抖的吧?

    摄影机一路跟随,将眼下热闹的画面播放出去。

    今晚是狂欢之夜,粉丝们已经开始准备游街了,这是属于她们的不眠之夜。

    “感谢大家,感谢!”

    “首先感谢学院对我栽培,其次感谢......”

    “谢谢大家!”

    迅速在花车上说了一段感谢的致辞,羽弦稚生逃命似的回到了会场后台。

    真的,耳朵都都快被她们给吵炸了。

    都跑出了这么远,那声音还能听见,这大概就是甜蜜的烦恼吧。

    其实对于外面的那些热闹,他作为今夜的新王,并没有多么在意。

    你说这能跟宫本雪子的暖和、博大、销魂的胸膛比么?比不了的!

    这小子,一刻都等不及了,拔腿就想熘。

    “庆功宴?”他背起书包,顿住脚步。

    泽野和树笑着点了点头:“对,是NHK官方和东大艺术为你举行的,很大型的社交party,其实就是在一起吃个饭,商量下明年的合作,不少明星和导演都会到场,估计也会跟你定下不少合作,总之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不要错过。”

    “抱歉,可是我想回家了。”羽弦稚生挠了挠头。

    “回酒店休息?”泽野和树一愣,“可这也太早了吧。”

    “不,不是回酒店。”羽弦稚生笑了。

    “我是要回家呀。”

    “可是那些合作?”泽野和树迟疑。

    “我可以没有他们,但他们不能没有我,无所谓的。”羽弦稚生说,“真正想合作的公司,不会这点小事就放弃的。”

    “这倒也是哈。”泽野和树笑了,“还真是你的作风,走吧,我送你。”

    “嗯呐,谢谢你,泽野校长。”

    ......

    路边的英菲尼迪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女人嚼着口香糖,望着头顶的路灯。

    “等会儿要安排见见他么?”

    她回头,看着那个戴青铜面具的女人,用的是香港普通话。

    女将摇了摇头。

    “唉......何必呢。”女人说,“那毕竟是陈家的种,再过几个月就是中国的春节了,你让他回家看看又能怎样呢?”

    “你这样继续摇摆不定下去,连我都看不懂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了。”女人很是烦躁。

    女将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窗外。

    “你还是那么恨那个男人?”女人问道。

    这次女将有了反应,她点了点头。

    “要我说,他跟你就这么一个儿子,不如早点放下,两边都皆大欢喜。”女人笑着说。

    “可他已经把我忘了。”女将轻声说。

    “是啊,早就把你忘了,估计早就娶了新太太,二房还是三房?四房也该有了吧,每个比你漂亮年轻,这会儿估计正在床上欢快吧。”

    “既然恨那个男人恨之入骨的话......”

    女人吹着泡泡糖,从腰间摸出了一把格洛克18手枪,慢慢地扭上了消音器,她将那把枪,对准了刚从人群里出来的羽弦稚生。

    “如果你下令,我会帮你杀掉这孩子。”她说,“好了,快下达命令吧。”

    她的语气一直都是无所谓的,让人听不出她站在哪一边。

    “已经杀不掉了,回去吧。”女将说。

    从车窗外吹来的风是冷的,东京的天气渐渐寒冷了。

    冬天快来了,她又想起那个冬天。

    在那个男子抛弃自己后,她费力地生下这个孩子,让人丢在了福利院的门口。

    早该冻死了,却没想到他活了下来,在那样寒冷的冬天里能撑下去。

    活着也好,活着更有用。

    忽然有人抱住了她的胳膊。

    她低头,看见了那个瘦弱的男孩。

    “你对他感兴趣?”女将说。

    “是啊,妈妈,我不想你除了我,还在乎其他人。”男孩说,“如果妈妈不喜欢他,我也会帮你杀掉他的,很轻松的。”

    “那我会先杀了你,白痴。”女人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那是我们陈家的少爷,这是我们陈家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小坏种插手。”

    “养子再好,也不如亲生的对不对?”她冲着女将挑了挑眉。

    “你明天回中国?”女将说。

    “陈家麾下的几家娱乐集团已经混乱不堪了,要回去处理,很久都不会回来了。”女人说,“要是能把少爷接回去就好了,看过表演,我是这么想的。”

    “但从小在日本长大,他不会唱中文歌吧,蛮可惜的。”

    东京羽田国际机场,飞机起落。

    “那么我就回去了。”女人无聊地挥了挥手,“希望很久之后再见面的时候,那孩子能叫我一声小姑子吧。”

    “那时他就长大了。”女将说。

    “是啊,就长大了,那时他会是什么样子的男子呢?”

    “我们也回去吧,妈妈。”男孩扯了扯她的手臂。

    ......

    半小时前,车子缓缓启动,与羽弦稚生所在的那辆车反向而过。

    羽弦稚生忽然回头看去。

    “怎么了?”泽野和树问道。

    “没事。”羽弦稚生挠了挠头,“就是拳头忽然硬了一下,可能是手累的抽筋了。”

    “太辛苦啦,回去泡个热水澡好好休息吧。”泽野和树笑着说。

    “其实还不太累,还想唱首歌呢。”羽弦稚生说,“《多啦A梦》的主题曲,听过吧?”

    “肯定是听过的哈哈。”

    “米娜米娜一依娜!大家的梦想实现!”

    “用不可思议的百宝袋实现吧!”

    “我想要在天空自由的飞翔!”

    “嘿伊!竹蜻蜓!”

    “昂昂昂,我可是最喜欢多啦A梦了!”

    车子一路行驶,朝着家的方向。

    两侧的路灯亮着,连绵不断。

    直到不知何时,行驶到那个熟悉的砂石土小路。

    路的尽头就是家。

    汽车在小别墅前缓缓停下,空气中漂浮着饭菜的香味儿。

    他拎起书包,从车上跳下。

    就像是她第一次把他接回来那样,幸福地朝着院子跑去。

    这就是家。

    无论走多远,那盏灯都为你留着。

    他站在门前,嗅着空气里属于家的气息,手掌轻轻地握住了门把手,这一瞬间,几乎要快乐到流下眼泪。

    他欢喜着,身体也在微微颤抖,接着推开了这扇久违的门。

    “雪子,我回来啦!”

    客厅里,那个正在看重播的美丽的女人微微一怔,然后从沙发上爬起,她可爱地揉了揉眼睛,似乎觉得自己在做梦。

    但这不是梦。

    少年身材笔直,彷若松柏,仰着好看的脸蛋盯着她。

    她放下手里的啤酒,缓步走到他的面前,细腻的手指触摸着他的脸颊,然后她半跪在地上,轻轻地将他拥入怀里。

    思念在此刻迸裂,她什么都不在乎了,什么都可以消失。

第一卷总结及请假

    第一卷正式结束,今天就请假休息啦。

    今天晚上一个人去吃了火锅。

    早上看了英雄联盟总决赛,然后躺在椅子上玩了玩手机。

    记忆里,好久都没有那么悠闲的时光了。

    看早上的总决赛的时候,飘来一个弹幕。

    “兄弟们,请问哪个队伍是坏人呀。”

    我笑了好久,哈哈哈。

    中午下楼做核酸,在电梯上,一对母子走了进来。

    “我让你把菜放热锅里,你放了么?”

    “放冰箱里了呀。”

    “唉.....都说了让你放锅里!”

    “不是冰箱么?”

    我低头玩着手机,一下子绷不住了,哧哧乐出了声。

    我曾想过,第一卷结束,跟你们聊聊好多心里话。

    过去的委屈啊,被误解的难过呀,更新的疲惫呀,什么的。

    可坐在电脑前,只是开心地笑了笑。

    真的都在书里了,真的。

    我是个很爱说话的人,不是因为喜欢说话,是因为太孤独。

    写小说是我对抗孤独的一种方式。

    我断更过两次。

    第一次八天,好多人离开我。

    第二次五十三天,更多人离开了我。

    第一次,我的身体经受不住了,我说我一定会回来,然后我回来了。

    第二次,我经历人生中的重大考试,一边写一边准备考试,痛苦不堪,那时我说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然后我回来了。

    或许我不够好,但我从未食言。

    成绩得失,全然已经不在意了。

    我是为了抵抗孤独才想要写下去的。

    我是因为不服输,不服输自己,才想要写的越来越好的。

    那么写下去就好了,骂声笑笑看过去,把不好的变成好的,变得更加优秀。

    不吹牛逼,不说大话,保持稳定的心态。

    就这样认真地走下去吧。

    谢谢你们看到这里,宝贝们!

    从明天起!我们就一起踏上第二卷的旅途啦!

    ——

    目前可公开的情报(一)

    ——

    五大权力升级路径:

    源家:【武士众】【十二王座】【左右】【影子】【王国】

    ......

    国卿会:【东京list积分榜第一】【天顶枫庭】【大五御】【金银将】【王将】

    ......

    东京暗榜:【B级-S级】【大家的好邻居】【阿修罗】【但丁】

    ......

    隐修会:【B级-S级】【落子】【布局】【名人】【天下命棋】

    ......

    文学社:【文豪野犬】【大文书】【太宰】【百年流芳名家】【太圣】

    ——

    目前可公布情报二(第二卷:向青春进发的时代)

    ——

    《剑道篇·师徒》预告:

    “强者追逐更强,弱者诋毁更弱,剑术是杀敌的剑术,但也会杀了自己,这些都是你跟我学剑前要做好的觉悟。”

    “我没有那种觉悟,能锻炼身体,顺便保护你。”

    “我可不需要你的保护。”

    她说着。忽然笑了。

    这是她今天第五次笑,宛如钢琴上最好的节奏。

    ”那么,来吧。”

    “好。”

    他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面对着自己的女师父。

    从今天为止,这个生命中重要的女人,她的身份又多了一样。

    庭廊外落满大雪,那雪也落在他的黑发上。

    大雪压不弯松柏的,那就是少年。

    ——

    《剑道篇·京都绣剑》预告: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红色的血,滴落在白色的雪上。

    又是一年雪落京都。

    ——

    《花滑篇·神子》预告:

    那是赛前标志性的手势,中指压下食指形成十字架,越往下压就会越疼痛,越疼痛就会越生长。

    他将手放胸前,他不信上帝,他只相信,有过多少疼痛,就会换来多少荣耀。

    “你无法抵御风暴。”

    “我就是风暴。”

    切换,他睁开了不属于他的眼睛。

    ——

    《花滑篇·幽寂之雪》预告:

    漆黑的冰面上,头顶的光笼罩着他,一切声音都在消失,脚下传来制冰器运作时的噪音,也渐渐从他的听觉中寂灭。

    仿佛细雪落满衣衫,他竖起双指,轻轻闭上眼睛。

    白色的光芒里,人们的呼吸随着他的呼吸而律动。

    自古以来,冬天的雪,也是这样的舞姿吧?

    ——

    伞是黑色,雨透明,一整個下午,她都在看那张照片,在涩谷街头。

    ——〖《夺子之战》篇·新剧照〗

    ......

    “打起鼓来敲起锣,咚咚锵,咚咚锵,迷路的少爷小太郎,小太郎,你在哪儿?咚咚锵,咚咚锵,敲锣打鼓走四方,只为寻找小太郎。咚咚锵,咚咚锵,寻找心爱的小太郎!”

    ——〖《夺子之战》篇·主题曲〗

    ......

    “我的生命很珍贵,所以从来不会做任何危险的事情,飙车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太好玩了,再来一圈,换那辆GTR!”

    ——〖东京地下说唱篇:群鸦的盛宴〗

    ......

    他窝在沙发里看小说,炉子里的火噼里啪啦,上面煮着咖啡牛奶,花鸟风月做的咖啡牛奶天下第一好喝,配上火烤的焦糖布丁!

    田空葵在学画漫画,宫本雪子在给他织冬天的毛衣。

    外面下着雪,白色的雪,纷纷扬扬。

    这是个宁静、美好的一天。

    ——〖第二卷开篇:雪国〗

    ......

    “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

    “那里是她的故乡,如今,也是他的了。”

    ——〖第二卷开篇:雪国〗

    ......

    以上只是部分预告。

    从明天起,开始连载承接第一卷与第二卷的【雪国篇】,少年时代的落幕,所有童年遗憾的重补,你们最想看到的温馨画面。

    欢迎来到第二卷!敬请期待!

更新放缓通知

    被逮住要去魔鬼考编训练营,12月份还有个三章四章左右吧;一月份没有更新,二月份可能会有更新,但可能性不大;三月份没有更新,因为3月28号就要考试了,四月份进面试,要准备面试,也没有更新;5月份往后,到时候看情况忙不忙吧,稳定之余有更新;趁着单章跟大家说一声新年快乐。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0100/ 第一时间欣赏东京第一美少年最新章节! 作者:口袋有糖的大魔王所写的《东京第一美少年》为转载作品,东京第一美少年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东京第一美少年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东京第一美少年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东京第一美少年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东京第一美少年介绍:
穿越到经济泡沫第二年的东京,年仅十二岁时在孤儿院被领养,成为就读平和小学的一名五年级小学生。
没有一拳超人异能,没有柯南抵达现场必杀技,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生活中唯一的乐趣就是跟隔壁的白化病小姑娘田空葵去河边钓鱼,偶尔故意在考试中考零分惹宫本雪子母亲生气。
写《白夜行》闻名于世?
抱歉,作业太多,没有兴趣,写完等等去钓鱼。
那唱首《lemon》和木村拓哉掰掰手腕,又或者参演《情书》夺走柏原崇的男一号角色?
拜托啦,多睡一会儿不香么,下午还要去钓鱼。
“明天学校双休,田空葵你记得穿上那件最美的小白裙,我也会打上领带穿上白衬衣,下午三点见面后准时出发。”
“欸?是要去参加JunonsuperBoy星选秀么?”
“笨蛋,是一起去钓鱼啦。”
......
《人在东京,不谈恋爱》《从东京乡下一路平推至国民偶像》《是个小学生,仅此而已》《太太,您能坐的离我远一点么》《卡拉OK的钱不如用来买鱼饵,所以就在路边清唱了》东京第一美少年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东京第一美少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东京第一美少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