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通电话
赵陈也没有想到临时竟然会冒出这样一件事，想必他昨天晚上从左清发来的名单里画上勾的设计师也得画上叉了。
而听左清讲完前因后果之后，他也只得苦笑一声。
早在左清跟他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就觉得离谱，果不其然，现在连李德荣公司内部的人都不同意这回事儿，说起来其实也怪不得。
这面看着左清新发过来的名单，赵陈只觉得头脑一阵生疼。
好嘛，要么就是新毕业没有多少工作经验的大学生，要么就是做了快五六年也才不过是一个普通职员的混子，这一整份名单之中也就只有三四个有所设计能力的人。
赵陈没有办法，就只得瘸子里面挑将军。每一个人从姓名、年龄，到其出生地，大学学校乃至大学生涯之中参加的项目等等，赵陈花了有一上午的时间将所有的详细信息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根据自己确认的清水区设计改造方向之中从其中挑选了十来个符合方向的人。
其中有一个名叫庄强的人很是让赵陈刮目相看，这个人已经三十五六岁的年纪了，不仅是博士毕业，在读博士的时候发表的一篇关于园林设计的论文还刊登上过国际知名的杂志。
而他进入水韵文化设计公司之时就已经是担任了副总监，后来不知怎么的，不升职也就罢了，竟然还跌成了主管，而且在主管这个位置上一干就干了五六年的时间。
左清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着重向赵陈推荐了这个人，话没说很明白，但大致意思赵陈是明白了的，这个人年轻的时候较为自负，结果被人使了绊子。
在他负责的一个项目中，手下有一个主管刻意误导他，结果在施工的过程中出现了严重的安全事故，有两人重伤，便从副总监降职降到了主管。
所幸是没有死人，否则他恐怕连主管这个位置都坐不稳。
赵陈原本还纳闷说怎么没有跳槽，后来看了此人的资料，得知其母亲这几年一直病重之后便明白了。
尽管他是博士毕业，但其负责的项目出了安全事故还被降职了之后，这就在履历上抹上了一笔浓厚的黑历史。而有了这个黑历史之后，几乎所有的公司在应聘他的时候都会慎重考虑。就算是接受他了，至少在一年之内不会将其放在重要的位置上，而是会让其先从基层干起，看看是否如他所说的是被人坑了而不是能力确实有问题。
而这面母亲病重看病需要花钱，他没有办法放弃水韵设计文化公司优厚的酬劳去另一家公司一步一步干起，所以就一直呆在了这个原位置，一干就是这么长的时间。
看到庄强的资料之后，赵陈也不免有些唏嘘。
很多时候职场就是如此，就算你是博士毕业，或许能力比别人强很多，但职场上的经验肯定是没有那些在公司里混迹了七八年十几年的老油条强。
这不一失足，一个好好的满怀抱负的博士毕业生就在这样一个尴尬的位置上呆了这么多年。
而除了庄强之外，还有一个人颇为让赵陈侧目。
这人名叫贾雯，是今年七月份刚入职的大学毕业生。
水韵文化设计公司招聘的门槛很高，除去某些能力突出的重点大学毕业生之外，一般就只招收研究生，而且还是有人趋之若鹜。
而贾雯称得上是一个例外了，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一本大学毕业生，却被破格招进了水韵文化设计公司，是因为其简历确实是让人惊叹不已。
她的简历上面没有别的，就只有在某某设计院三年的工作经验。
兴许也是家里有点关系的缘故，这姑娘大二就开始在设计院实习，除去必须要上的课程之外，她几乎不在学校里面呆着。
从大二到大四毕业，她总共参与了七个小项目的设计，跟进了三个大项目，她或许在设计能力上比不上毕业的研究生，但其工作经验足以跟一些正式参加工作五六年的人相比了。
也得亏是水韵文化设计公司招人的门槛要求高，就算是一些刚毕业的大学生其实也算是有能力的，至少没有给赵陈一群连图都看不懂的门外汉。
挑好了人选之后，赵陈给左清打了一个电话。
“喂，师哥？名单看好了吗？”
“对，我等会把我选的人的名字发给你吧。”
“好勒，师哥，我保证完成任务。”说完这句话之后电话那头左清的声音略微小了下来，“那个师哥，我也是没有想到那个郭远竟然会横插一杆，害得好多好的设计师都被他给挑走了。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先帮你做主，把一些设计师给定下来。”
“没关系的，这件事本来就是要遭人诟病的。要是你真给我定下来了，说不定风言风语还会大一点。”赵陈先是安慰了左清一句，随即又打趣道：“还有啊，你也看到了我手底下都没有几个能人，要是我招标失败了的话，你可不能怪我了吧？”
“当然不怪你啦！”左清道：“而且为了弥补你的损失，我特意向领导给你特批了一个人。”
赵陈一愣，“谁啊？”
“当当当当！”
赵陈没反应过来，“当当当当是谁的外号吗？”
左清娇嗔道：“师哥你是不是傻啊，当当当当肯定是代表我啊！”
“你？”
“喂！师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了？我能力很强的好不好？两年的时间在水韵文化设计公司从见习生做到了主管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办得到的事儿好不好？再说了，人家还是青木大学研究生呢！青木大学呢！研究生呢！”
赵陈笑着摇了摇头，他倒不是觉得左清的能力不行，反而是在大学时候在跟左清一起做一些比赛项目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学妹其实有很强的设计天赋了。
只不过他还确实没有反应过来竟然左清要给自己做助手。
“没有没有，我没有质疑你的能力。就是你的能力太强了，我才没有反应过来，想着说怎么会安排一个比我还强的人给我打下手呢？”
左清听完这话之后咯咯笑，“师哥，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你最近是不是吃了蜂蜜啊，嘴这么甜？”
赵陈只笑了两声，没说话。
左清又道：“对了师哥，还有一件事。李德荣好像还会特意安排一个人给你。”
赵陈笑道：“我知道，不就是你么。”
“说真的，我是主动请缨的。但是李德荣还给你安排了一个人。”
赵陈便问道：“谁啊？”
“不知道，我问他他也不说，就说那个人可能能力有些稀疏了，但只要一段时间之后应该就能够超常发挥，还说那人原先是很有天赋的一个人，后来因为一些事儿耽误了事业。”
末了左清的声音忽然小了，嘀嘀咕咕说：“我怀疑是李德荣的亲戚朋友，特意送进来贴金的。要不然他干嘛藏着掖着？直接明明白白大大方方说出来不就行了么？”
赵陈没想那么多，能多一个人自然是好的，也能分担一下其他人的工作量。
毕竟人多力量大，若不是李德荣那边设置了人数限制的话，赵陈还真想将所有人的人揽下来给自己做手下，一人做一个小地方的设计，不很快就把这个设计做完了么？
就算是没有什么本事只是过来贴金的也无所谓，只要不鸠占鹊巢，没有什么能力却瞎指挥就行。
而且他还希望能多几个，毕竟这样一个项目，也肯定是需要几个打杂的人手的。比如复印复印文件啊，联系联系甲方啊，就算再没有事儿做，帮着工作的人点个外卖也是好的嘛。
赵陈便道：“行了，不要背后说人坏话了，当心被李老知道了要给你穿小鞋。”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呐，这样，师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给你订机票，你来汉阳一趟跟你说的那些人见见呗？”
赵陈道：“我都有时间，你安排就成。”
“那行，那我就自己安排了啊！”
“嗯，好。”
“那师哥你先忙，我挂了。”
给左清挂了电话之后，赵陈躺在床上开始重新琢磨清水区的改造设计，在考虑怎样才能以最少的变动来给清水区这个风景区还以最佳的相貌。
因为改造设计与其他设计不同，改造设计是在原项目的现有基础上进行设计，当然也可以将其全盘推翻，直接拿出一个新的与原本的规划设计没有任何关联的设计图来，但是这样的话甲方一般不会接受。
因为一个很重要的点，那就是钱。
就好比我有一个老旧一点的房子，我只需要换个屋顶然后重新装修就好了，现在你给我直接推到从地基开始重建，搁谁也不会乐意。
我原本加上装修顶多十万块就能解决的事情，现在你设计完我还得多掏十五万。我原本一两个月就能搞好的房子，现在至少要三四个月还不一定能完工，我不骂死你就鬼了。
若是不考虑预算的话，其实随随便便就可以弄出一个国际闻名的建筑以及风景区来。
我直接拿钻石来铺路，用黄金白银来浇筑地板，这样下来，世界闻名岂不是简简单单？
但要考虑预算的话，设计就比较麻烦了。好容易你有了一个新点子，算下来之后却发现超过了甲方的承受能力，就只好继续修改。
总不能为了这个点子你往其中添钱吧？
设计师也是要吃饭的。
因此，若是想要拿下清水区这个项目，就必须要在其原基础上进行改造，在不需要大改的基础上还得呈现出一番新的相貌来，这其实算是比较有难度的，需要主要设计师对整体有一定的把控能力。
而赵陈则就是恰恰缺了这一点。
他有天赋，有想法，能冒出许多的妙点子来，但是却不一定能做到对项目整体的把控。
毕竟清水区太大了。
两天时间转眼而过，那面左清已经给赵陈订好了去汉阳的机票，是明天下午四点钟。
赵陈这两天一直没有停下对这个项目的思考，心中隐隐有了一些想法，只待去汉阳与自己挑选的那些人讨论一下，听听他们的想法，然后将自己的想法完善之后就可以开始着手设计了。
应该要不了多久的时间，顶多也就在汉阳呆个五六天的时间吧。
想到这里，赵陈便给蒋芸儿打了一个电话，说他临时要出一趟差，去一趟汉阳，希望让馒头麻烦蒋芸儿和赵国华几天时间。
蒋芸儿和赵国华倒不觉得麻烦，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指不定赵国华还会埋怨赵陈出差的时间短了一些。
至于豆包和烧麦，赵陈打算明天上午送馒头去学校的时候将它们送到王德发那里去。
蒋芸儿和赵国华两人没有养过宠物，指不定会什么时候就忘了给豆包和烧麦喂食。二来，赵陈担心豆包和烧麦不不习惯在蒋芸儿家里呆着，也担心蒋芸儿和赵国华烦这一猫一狗。
反正王德发开着宠物店，让他来照料正好。
这晚馒头回家之后，赵陈跟馒头仔仔细细讲清楚了自己要出差的原因，还特地叮嘱馒头在外公外婆家一定要听外婆的话，不能什么事情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至于赵陈为什么不时候要听外公的话，那是因为赵陈知道赵国华这个馒头奴肯定事事都以馒头的话为主。
馒头一脸不耐烦地回知道啦知道啦，还说自己又不是没有在外公外婆家住过，至于这么啰嗦么？
赵陈一想也是，馒头在国庆节前在蒋芸儿和赵国华那里住过周把的时间，也算是听话，没算太离谱。
而这最近这几天馒头极为乖巧，一大清早就去了学校，回家之后也^_^，挑不出半点的毛病。
看来一个假期过去，馒头果然是听话了，变乖了，知道一粥一饭来之不易了。
赵陈满心欣慰。
第二日将馒头送去幼儿园，又转道将豆包和烧麦送到了王德发的宠物店里，再给蒋芸儿打了一个电话说麻烦下午放学的时候来幼儿园接馒头之后，这才回家收拾了行李箱。
一切都是顺顺利利，直到下午三点钟赵陈拿着行李箱出门坐上了出租车准备去机场的时候，一个电话打来，让赵陈错过了这一班飞机。
第一百三十三章 被叫家长
“喂？李姐？怎么了？”
电话那头李晓云语气有些不善，“你现在有时间吗？”
赵陈看了一眼前方通畅的路段，道：“有时间，怎么了？”
“那你来一趟学校，有个事情要跟你当面说明一下。”
赵陈心中一紧，“是不是馒头在学校里面犯错了。”
李晓云含糊其辞，只道你先过来，当面跟你说。
赵陈挂了电话之后忙冲着那出租车师傅道：“师傅，麻烦您掉个头，送我去一趟阳光双语幼儿园。”
那师傅略显惊讶，道：“可马上就要道机场了啊！你刚刚还不是说赶飞机吗？”
赵陈无奈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师傅笑了，“是不是孩子在学校里面犯错误了？被叫家长了？”
“应该没错。”
“那确实含糊不得，孩子的事儿比什么事儿都大。”
几脚油门，出租车停在了幼儿园门口，赵陈付了钱之后拿着行李快速往幼儿园里面走去，同时给左清发了一条信息说抱歉，今天临时有事去不了汉阳了，先把机票给退了。
这面走到馒头班级门口，就见讲课的老师是一个年轻的女老师。
那女老师对赵陈有点印象，走出教室门来问道：“你是馒头的家长吧？”
赵陈点头，“对对对，馒头是不是犯错误了？”
女老师没正面回答赵陈的话，只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办公室道：“你先去办公室吧，李老师在办公室里面等着你呢。”
赵陈致谢之后忙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听着里面传来了一声请进，便推门走了进去。
刚推开门，就只见馒头低着脑袋站在李晓云面前，还听着推门声瞧瞧抬头看了赵陈一眼，又很快重新把头埋了下去。
而李晓云这是脸色不大好。
这馒头是犯了什么错导致李晓云脸色这么难看啊？
赵陈自顾自嘀咕了一句，然后快步走到李晓云面前，道：“李姐？”
李晓云瞧见赵陈之后脸上勉强露出了一丝笑意，她冲着馒头摆摆手，“你先回教室吧，我有些事情跟你爸爸说一下。”
馒头欲言又止，抬头看了一眼赵陈，然后忙低着头快步跑出了办公室。
赵陈狠狠瞪了馒头一眼，然后看着李晓云道：“李姐，这今天到底怎么了？”
李晓云看着赵陈手里的行李，愣了愣，“你今天要出差？”
赵陈摇头道：“没事儿，一点小事儿而已，明天去也行。”
“你先坐吧。”
“诶。”
抽了一张凳子在李晓云面前坐下，李晓云又给赵陈泡了一杯茶。赵陈捧着这杯茶心中始终是七上八下的，忍不住问道：“李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您就别卖关子了。”
李晓云便将两本作业本放在赵陈面前，赵陈拿起一看，这不是作业么？
看了一眼封面，一个写着歪歪斜斜的赵新依，另一个写着林浩，再将其打开仔仔细细看了两眼，就发现后面几页馒头的字迹与最开始的字迹有些不大一样，再认真一对比，发现后面的字迹跟林浩的字迹几乎差不了多少。
赵陈抬头，“这……”
“你看出来了吧？”
赵陈点点头，然后试探性问道：“是不是馒头让别人给她代写作业？”
李晓云叹了一口气，算是默认了。
赵陈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几天馒头写作业的时候都躲在了房间里面，可原先一直都是坐在茶几上写的。
原先赵陈还怀疑是不是馒头压根就没有写作业，但是老师也没跟他说馒头的作业不齐，他也就一直没有去检查。
哪晓得竟然会出现这种事儿。
而且馒头这几天起得老早去幼儿园，生怕迟到了。赵陈还认为是馒头开窍了，这时候仔细一想，她哪里是开窍了，分明就是想早点将自己的作业从林浩的手里拿过来，生怕来晚了老师来了之后被发现了。
李晓云道：“本来我们都没有发现，现在这些孩子接触写字压根就没有多长时间，有时候心情好写整齐一点，心情不好就写得歪歪斜斜一点，分不出来也很正常。我们也压根就没有往这个方向上想。但今天林浩的作业跟馒头的作业恰好放在一起了，负责数学的张老师就发现两人的算术题错得一模一样，然后一对比，就发现了蛛丝马迹了。”
赵陈咬着牙齿道：“这个丫头还真是无法无天了，这才多大，就让别人给她代写作业？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他！”
末了赵陈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那个林浩？这中间是怎么回事啊？他总不至于免费帮馒头写作业吧？”
李晓云道：“关于这件事我也了解一下，我问过林浩了，林浩告诉我，馒头对他说只要他帮她写作业，等到学期末的时候就送他一个游戏机。我倒也想问问，她哪里来的钱买游戏机？该不会是唬人的吧？”
赵陈道：“我们家里确实有一个，是我一个大学同学送给她的。前一段时间她估计是听到了哪个小朋友说游戏机有多好玩多好玩，回家之后一直缠着我要我帮她买一个。我没买，但是放假的时候我同学来了，就给她买了一个。她玩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没完了，一直丢在家里没动过。”
末了赵陈暗暗哼了一声，这个游戏机几千块钱呢，你每天的作业才多少？写几个拼音，抄几个单词，算几个一加一，二加二，这就把游戏机送人了？这么轻松的工作可真是提着灯笼也找不到！
李晓云忽然又从抽屉里拿出几本书放在赵陈面前，“诺，还有这个。”
赵陈看了一眼封面，“这不是小人书吗？”
“对啊！”李晓云道：“不止让别人代写作业这事儿，今天我还发现她在自习的时候偷偷看小人书。将书藏在教科书下面，要不是我也读过书，我还真想不到幼儿园的小孩子会做这种事儿。”
赵陈瞪着眼睛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这几天馒头晚上在家的时候一直认真地捧着教科书看，我还在纳闷呢，她怎么一转眼变得这么爱学习了？原来是在偷偷看小人书？！”
李晓云无奈地看着赵陈，“你在家就没有发现端倪吗？”
赵陈一脸歉意道：“这几天我接了一个项目，一直都忙着操心项目的事儿，所以对馒头就少了一点看管。”
李晓云道：“就算是工作再忙，也得抽出时间来管管孩子嘛。要不是今天恰好是她的作业跟林浩的作业放在一起了，说不定这一个学期我们都发现不了。”
赵陈忙点头道：“是是是，是我疏忽了。”
李晓云叹了一口气，“你的情况其实我也是了解的，一个人带孩子，一面忙着赚钱养家，这面还要照顾馒头。又当爹又当妈的，有时候也确实是两头兼顾不过来。但不管怎么样，孩子，始终是一个家庭里面最大的事情。要是孩子今后出了问题，那是花多少钱也挽救不回来的。我们老师呢，也就起一个引导作用，毕竟孩子在家里面的时间是最长的。而且班上这么多孩子，我也不可能个个都管得仔仔细细。还是需要家长来做一些辅助工作的。”
赵陈道：“是是是，李姐您说的对，是我疏忽了。我今后一定要好好看管馒头。”
说着赵陈忽然心中一动，“可是这小人书是怎么来的？我没有给她买过小人书啊！”
李晓云道：“别想了，我问过她了，这几本小人书是她外公给她买的。”
赵国华？
赵陈还真没想到，关键是赵国华也没跟他说过啊！而且这事儿指不定连蒋芸儿都不知道。
“其实偶尔看看小人书也没有关系，这些小人书的内容我也看了一下，都是科普类型的，生动有趣，她外公外婆挑得蛮好的。但是要注意时间，首先就是不能在上课的时候看吧？其次，也不能看得太晚，对眼睛不好。”
说到这里，李晓云忽然气笑了，“说起这个，还有一个事儿。”
赵陈咂咂嘴，“还有？”
“可不是么，”李晓云道：“我也是刚知道的，班上有一个小朋友实名举报，说馒头向班上的同学租借小人书。”
赵陈一愣，“租借小人书？”
“对啊，她把小人书租给班上的小朋友，租借一天的报酬是一包零食。难怪最近中午在学校她都不怎么吃饭，原来是吃零食吃饱了。”
赵陈哑然。
李晓云将小人书和作业递给赵陈，“呐，作业本你等会交给馒头，小人书还是你自己收好吧。”
赵陈接了过来，悻悻翻了翻，脸色微红。
李晓云又看向赵陈的行李，道：“对了，你今天不出差真的没问题？我已经教育过馒头了，但是这几件事儿必须要跟你当面说一下。你要是没时间的话你在电话里跟我直说就好了，等你出差回来再跟你说也是一样的。”
赵陈道：“李姐你不是都说了么，孩子的事儿就是天大的事儿，含糊不得。”
李晓云笑了笑，“要是所有的家长都跟你一样的话，那我们这些老师就轻松多喽！”
末了李晓云道：“行了，眼看着就要放学了，我也不留你太久，等会你直接把馒头接回家就成了。”
赵陈点头道：“那好，李姐，我先出去了。”
起身走到门口刚拉开办公室的门，就只见馒头一个踉跄险险栽倒在地上。
赵陈瞪着眼睛看着她。
合着你刚刚没去教室就一直趴在门口听着呢！
馒头没多少底气，抬头看了一眼赵陈之后忙道：“爸爸，我去上课了！”
就这时候，放学铃声忽然响起。
赵陈压低了声音道：“还上什么课？让你上课的时候你不上，现在都放学了，还上课？”
馒头小心翼翼道：“我先去收拾书包。”
“等着！”赵陈道：“等别的小朋友走完了再去！你先给我过来！”
馒头看着赵陈动真火了，不敢再反抗，就噘着嘴一步一步挪到了赵陈面前，双手揉着衣角，低着头站在赵陈身前。
赵陈也不开骂，就拿着作业和小人书静静站着。
这反应倒是让馒头不安起来了，若是赵陈直接劈头盖脸冲她一顿痛骂的话，她心里或许还会好受许多。可等赵陈不说话了，她反而是措手不及，心里七上八下的，惴惴不安。
陆陆续续有小朋友背着书包走了出来，都诧异地看了一眼站在教室门口不远处的赵陈和馒头，冲着他们指指点点，笑声不断，让馒头很是脸红。
赵陈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馒头，哼哼一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下在小朋友面前丢脸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背后搞鬼。
不多时，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星几个小朋友慢腾腾地从教室走出。
秦奋刚从门口出来，就见到了赵陈与馒头二人。便加快了脚步走到两人面前，极有礼貌地喊了一声赵叔叔好。
赵陈笑道：“你好啊，秦奋小朋友。”
馒头听着声音偷偷瞪了一眼秦奋，给秦奋做了一个“告密鬼”的口型。
秦奋没理会馒头，只对赵陈说道：“叔叔，我妈妈说打骂孩子是没有用的。要是馒头犯错了你跟她好好讲道理，千万不要打她。”
馒头心中忽然一瞬间通畅了，这会儿看着一直古古怪怪的秦奋也竟顺眼起来了。
赵陈冲着秦奋道：“你放心，叔叔心里有数的。”
“那就好，我先回去了，不让妈妈要等着急了。叔叔再见。”
“秦奋小朋友再见。”
看着秦奋慢慢走远的背影，赵陈感慨万分。
多懂事的孩子啊，要是馒头能有这么懂事该多好啊，自己就不用操这么多的心了。
看着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赵陈便冲着馒头道：“去收拾书包！”
馒头小声哦了一声，然后快步跑进教室，不一会儿，就歪歪斜斜地背着书包从教室里跑了出来。
“背好一点！”
馒头又哦了一声，忙将书包整齐背好，又整理整理了衣服，这才走到赵陈身边站定，伸手拉了拉赵陈的手，“爸爸，我们回去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知道错了吗？（两章一共八千，昨天的补上了哦）
赵陈没给馒头好脸色，轻轻将馒头的手甩开，然后自顾自往前走。
馒头忙跟上去，又伸手握住了赵陈的手指。
赵陈又轻轻抽出手，馒头则跑到赵陈另一侧继续讨好般拉住赵陈的手，如此二三次，赵陈也无奈随她去了。
还没走出幼儿园，就看见急急忙忙走过来的赵国华。
两人迎面碰上，赵陈忙喊了一声：“赵叔叔！”
赵国华愣了愣，他看着赵陈和馒头纳闷道：“不是说你要出差，我来接馒头回去吗？”
赵陈苦笑了一声，他冲着馒头努了努嘴，“馒头在学校里面犯错误了，在去机场的路上被馒头班主任叫来幼儿园了。”
“犯了什么错误？”赵国华问道。
赵陈便原原本本将馒头犯的几条错误给赵国华讲了一遍，赵国华听了之后有些傻眼，然后好笑冲着馒头道：“你这丫头怎么人这么小，鬼点子这么大呢？竟然也敢让同学帮你写作业？这下好了，被老师抓住了挨批评了吧？”
馒头低着脑袋糯糯道：“以后再也不敢了。”
赵国华此时反应了过来，冲着赵陈道：“那你出差的话怎么办呢？”
赵陈无奈道：“就只好明天再去了嘛。”
“这趟出差重不重要啊？会不会耽误事啊？”
其实这趟出差慢了一天对于项目来说是没有什么紧要的，但坏就坏在自己在团队里面的身份特殊。
自己不是水韵文化公司的人，这个项目让自己做主要负责人已经是惹人诟病了。而今天这事儿肯定左清都已经安排了饭局了，到时候团队里面的人都坐在饭桌上面等着，结果自己没有来，这难免不会给人留下一个自己刻意摆架子的印象。
就算是解释了，但是也难保其他人不会腹议。还有，若是这事儿传到了水韵公司那边去的话，恐怕上上下下不满的人就更多了。
不过临时遇上这事儿，自己也就只能无奈了。
等到时候自己好好赔罪，看能不能弥补一番吧。
看着赵陈不说话，赵国华便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便道：“你既然有要紧的事情就跟我们说吗，你没有时间来幼儿园，我和你蒋阿姨可以来啊。我们又不是老得躺在床上走不动路了。”
赵陈道：“这种事情怎么好麻烦你们了？”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们也是馒头的家长，也算是……”
说到这里，赵国华忽然闭口不言了。
尽管他确实是馒头的外公，但在法律上，他如今还真就不是馒头的监护人，甚至可以说馒头跟他除了血缘关系之外就没有任何的关系也不为过。
想到这里，赵国华也不免叹了一口气。
他就只好冲着馒头道：“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你看你坏了你爸爸多大的事儿。”
馒头此时也晓得自己恐怕确实是犯大错了，低着脑袋不吭声。
赵国华看着馒头这样儿也觉得有些心疼，便冲着馒头张开双手道：“来，给外公抱抱，把你在学校里面犯的错一五一十跟外公好好讲一讲！”
馒头站在赵陈身边确实是有些心慌，想跑到赵国华那面去躲一躲，但抬头看了一眼赵陈，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没有跑到赵国华的怀里去，就只站在原地，不动，也不吭声。
赵国华刚想说有我在你怕你爸做什么，但话到嘴边的时候忽然想起了那晚在自己家里闹得那场不愉快，便硬生生将话压在了喉咙里。
这几年过去，赵国华心中对赵陈的火气其实也消得差不多了。
早年他对赵陈的盛怒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就逐渐平静了下来，再看着赵陈一手带大馒头的艰辛，心中隐隐的不平也逐渐化作了心酸。
有一个馒头在其中，其实哪有什么恨意是消不去的？
他一直对赵陈的冷言冷语冷面色无非就是脸面在作祟而已，总觉得自己要是给了赵陈好脸色看，就代表自己已经输了，已经原谅当年的那件事了。
可是当年的那件事怎么能原谅呢？而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自己输不得分毫。
便是如此。
可有时候冷静下来之后他也在想，若是有遭一日赵佳人成婚了，这面赵陈也自己成家了，那自己还能以何等的身份去见馒头呢？
外公吗？合适吗？
想必是不大合适的。
可是到时候自己舍得馒头吗？想必是舍不得的。
这件事他一直如鲠在喉，夜夜难安。
此时赵陈看着赵国华没说话，以为赵国华因为馒头不理他而伤心，便推了馒头一把，道：“外公想抱抱你呢！”
馒头得到了赵陈的示意，又仔仔细细观察了赵陈的面色得到赵陈没有在说反话，这才敢走上前去张开双手冲着赵国华求抱抱。
赵国华晦暗难明的脸色一瞬间就开出了花来，呵呵笑着一把将馒头抱起来，“哟，又重了啊。肯定吃用小人书从同学那里换来的零食吃胖的吧？”
馒头捂着脸，“外公乱讲，馒头才没有便胖哩！”
赵国华便呵呵笑。
两人并肩往幼儿园外边走，赵国华问道：“那今天晚上馒头是住我家还是……”
赵陈想了想，“还是住回我那里去吧，因为我最近忙着项目的事儿对她的管教有点疏忽了，这丫头开始有些无法无天了，今天回去之后得好好管管她。”
馒头听着这话委屈巴巴地将脑袋放在赵国华的肩头，没敢让赵国华帮着自己求情。
赵国华面色上露出一丝失落，他兴致勃勃地跑过来接馒头回家，没想到遇上了这种事儿，说不失望是假的。
赵陈自然也看出了赵国华的失落，险险心里一软就转口说让赵国华接回去了。但想到赵国华对馒头太过宠溺，害怕馒头犯了错结果赵国华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而让这丫头更加有恃无恐，就没吭声。
赵国华拍了拍馒头的后背，没再冷着脸说什么你只要敢打她我就敢弄你之类的话，只略显心疼道：“孩子还小，得好好教育，如今不是以前，棍棒底下出不了什么孝子的。”
赵陈点头道：“这事儿我心里清楚，您费心了。”
走到幼儿园门口，赵国华恋恋不舍将馒头放下，道：“你把馒头带回家去吧，我先回了。”
赵陈歉意道：“不好意思啊，让您白跑一趟了。”
赵国华摇头道：“没事，反正我在家里也没事可做，我先走了。”
看着赵国华的背影，赵陈叹了一口气，转头往家走。
馒头快步跟上了赵陈的脚步，道：“爸爸，我好累啊，你抱我吧！”
赵陈没吭声。
馒头想了想，又道：“今天怎么没看到豆包啊？是不是豆包犯错被爸爸教训了啊？爸爸你千万别打它，它还小，不懂事的。”
赵陈听着这话险险笑了，想问你这“指桑骂槐”究竟是跟谁学的？
不过这事儿自己可不能破半点功，他便仍然没说话。
馒头咂咂嘴，也没敢再说了，就跟在赵陈的身后迈着快步子走着，路过肯德基店也没敢抬头往里面看一眼。
回了家之后赵陈将行李放好，板着脸走进了厨房。
馒头原以为回家之后赵陈会对自己破口大骂，可没想到仍然是只字不提，心中就更加慌乱了。
左右看了一眼，小声喊了一声豆包和烧麦，没听到回应，又准备小心走到厨房门口往里面看看是什么情况。
可没走几步，就只听见厨房里传来了一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她如受惊的小鸟一样忙缩了回去，赶紧从书包里面掏出文具坐在茶几上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地写起了作业，一点儿也不敢马虎。
正在厨房里面忙活着，赵陈接到了左清的电话。
“喂？师哥？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赵陈回道。
“怎么今天临时不来了？”
赵陈看了一眼馒头，然后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这才小声道：“馒头在学校里面犯错了，我正在去机场的路上被老师叫了家长。这还是我第一次呢！”
左清问道：“怎么回事啊？馒头犯什么错了？”
赵陈便将馒头的事儿给左清说了一遍，左清听完之后拿着手机咯咯笑。
赵陈听着电话里头的狂笑声，无奈道：“有这么好笑吗？”
左清没停下笑声，“师哥，馒头真是太有才了，才幼儿园就叫别人帮她写作业。竟然还想到的租借小人书，我以前上学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这种经济头脑，要是我能有馒头的一半，我在学校肯定要比以前潇洒一倍啊！”
“行了行了，我现在正跟她玩冷暴力准备磨磨她的脾气呢，别到时候你的笑声让她听见了，她有恃无恐之后就不把这儿当回事了！”
“咯咯……我实在是太乐了，才这么大点的孩子，你说她怎么就这么机灵这么鬼呢？诶我说师哥，你不是挺老实的吗？怎么生出了一个馒头这么跳脱，你说她到底像谁啊？”
“像她妈呗。”赵陈随口道。
电话那头笑声戛然而止。
赵陈沉默了片刻，问道：“对了，今天我没去汉阳，团队里面那些人没说什么吧？”
左清的声音冷静了下来，“还好，我只是今天跟他们约了一个饭局，说你今天晚上要来。现在才刚下班，饭局还没开始，我跟他们说明白就好了。”
“嗯嗯，那这事儿麻烦你了，我明天再过去吧。”
说到这里，赵陈忽然想起一事儿，“对了，那机票？”
“已经退了，师哥，你放心吧。”
“扣了多少手续费啊？”
“没事儿，我们公司报销。”
“那行吧。”
“这样，师哥我再给你定一张明天的机票。你明天可不能出岔子啊，一次没来别人还能理解，要是第二次还放人家鸽子的话，肯定是会有意见的。”
赵陈点头，“你放心，我知道了。那成，我锅里还焖着菜呢，先不跟你说了，挂了。”
“拜拜。”
挂了电话之后赵陈稍稍调整了一下面色，出了房门就看见馒头坐在茶几上伸着脖子往这头瞧，又见她赶紧把头缩了回去，开始认认真真地写作业，还刻意做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赵陈只觉得好笑。
半晌功夫之后赵陈把菜炒好了，将其端到餐桌上，“吃饭了。”
馒头没回话，仍然坐在茶几上写着作业，只不过明显铅笔动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喊了一声馒头没来，赵陈也不再喊，就自顾自坐到餐桌上开始吃饭。
吃了半碗饭之后就听着那面馒头快步跑了过来，弱弱道：“爸爸，我作业写完了。”
“吃饭吧。”
“好。”
馒头费力爬上椅子，端着饭碗开始大口大口夹着菜，估计是饿得厉害了。
馒头道：“爸爸，豆包和烧麦呢？”
“送到王叔叔那里去了。”
“哦。”
馒头低下头又扒了几口饭，想了想，又道：“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它们就什么时候回来。”
“那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三四天，四五天。”
馒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便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将饭碗里面最后一粒米吃完之后，馒头看着赵陈道：“爸爸，我吃完了。”
赵陈回了一声嗯，然后没吭声。
馒头咂咂嘴，不知道自己该干嘛。想了想，就跑到书包旁边从书包里面拿起^_^来了。
赵陈自然也晓得馒头这会儿压根就看不进去的，瞅着她看一眼书就要转过头来看两眼赵陈，就晓得心思压根就不在书上。
这面等赵陈吃完收拾好厨房之后，馒头拿着自己的作业跑到赵陈身边，主动请缨道：“爸爸，你帮我看看我写的作业有没有错误好不好？”
赵陈拿起作业本，问道：“自己写的？”
馒头脸一红，小声道：“是馒头自己写的。”
赵陈将算术作业几个算错了的题目标了出来，然后递给馒头，“自己再想想。”
馒头就拿着作业本在一旁愁眉苦脸。
时间缓缓过去，赵陈抱着电脑在沙发上一本正经地看资料，馒头则是心慌不已地坐在赵陈身边抱着书本看页码。
赵陈看了一眼时间，快八点半了。
他便转头看向馒头，“知道错了吗？”
馒头低着脑袋弱弱道：“馒头知道错了，爸爸你别生气了。”
赵陈笑了，他抱着馒头的脑袋在其额头上亲了一口，“知道错了就好，快去洗洗睡觉吧。”
馒头只觉得忽然鼻子一酸，两行泪水顺流而下，“今晚我想跟爸爸睡。”
赵陈便说：“好。”
第一百三十五章 酒局
汉阳机场前坪左清已经等待许久了，见到赵陈之后忙快步走了上来，“师哥，你总算来了。”
赵陈看着左清的打扮略显惊讶，“你怎么……”
左清披着一头微红色的波浪长发，踏着一双火红色的高跟鞋，妆容精致，看上去着实有几分火热。
左清在赵陈面前转了一圈，然后冲着赵陈笑道：“怎么样？我这套打扮还成吧？”
末了左清指着赵陈的鼻子威胁道：“千万别说不好看！”
赵陈笑了笑，“好看倒是挺好看的，就是感觉有些不大像你了。”
左清道：“很正常嘛，世界变化这么大，人也要稍微变一下嘛。走吧，师哥，饭局已经安排好了，都等着你呢。”
赵陈到汉阳的时间是中午十一点钟，因为昨日放了其他人一个鸽子，因此今日赵陈便想着早点来，早点解释总比晚一点要好许多。
左清给赵陈挑的酒店就在水韵设计公司不远处，而饭局也是安排在了那里，便不用赵陈左右两头去奔波。
未曾先将行李放回房间，赵陈直接拉着行李就来到了吃饭的那个包间。
刚推开门，赵陈就看见大圆桌上已经坐满了人，而桌子上琳琅满目的菜肴也已经差不多齐了。赵陈看过这些人的照片，如此环视一周之后，也依稀辨认出了其中几个人的名字。
而听着开门声，饭桌上众人也都转头看了过来。
看到赵陈如此年轻的模样，他们不由得面面相觑。
在预想之中，他们以为李德荣李总外派给他们的顶头上司至少也应该要三十岁出头。
无论一个人再有天赋，经验始终是靠着时间的磨炼而越积越深的。因此，很多时候看一个人是否有能力，第一就是要看他的年龄。
就算再过蠢笨，在某一行业浸淫数十年之久，也总比一个刚工作没有一年时间的新人要懂得多。
此时左清以打趣的方式开口介绍道：“各位，注意了哈，这位呢，就是我们接下来这个项目的顶头上司了。这个项目所有的责任都由他来承担，所以，接下来在完成这个项目的时候，各位大可随意一点，反正咱们所有的错误也会都由他来负责的。”
听着这话，包间里响起了一众轻笑声。
左清这句话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含义，所有的责任都由赵陈来承担，那也就代表着这个项目的思路、方向、整体、细部乃至团队人员的去留都是由赵陈一人决定。
但是因为双方是头一回见面，也不知道这些人心中对这个外派而来的领导有没有什么轻视和不满，因此就只能以打趣的方式来提点一下这些人，否则恐怕就会闹出幺蛾子来。
而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赵陈也就跟着笑着道：“我叫赵陈，上云人。我跟左清其实是老相识了，大学同学，我是她的师兄。所以，她这个人我是知道的，有些没谱。但刚刚她说的确实没错，所有的责任都由我一人承担，所以，在接下来的设计之中，大家不用太过拘束，各种各样天马行空的设计都可以拿出来。”
说完赵陈也跟着打了一声趣道：“只要你们不打算把清水区挖成我国第六大淡水湖就成。”
众人跟着笑了起来，无论是真心还是附和，但总算气氛活跃比之刚才要活跃了不少。
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微胖的中年男人起身来，“来来来，赵总，先坐嘛。”
赵总？
赵陈一时之间听着这个称呼有些不知所以，还以为是不是左清公司来了什么领导人物，回头往门口看了两眼，但见到门口空无一人之后不免有些纳闷。
左清笑道：“师哥，赵总是叫您呢！你是咱们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可不就是赵总嘛！”
原先众人看着赵陈这样子还有些纳闷，此时听到左清解释之后才反应了过来，善意的笑声又堆满了整个包间。
赵陈挠挠头，道：“这一下子你们给我盖这么大一顶的高帽子，我还真就反应不过来。”
来到那主位上，赵陈并未坐下，而是端起一杯茶道：“本来左清安排是昨天来汉阳与大家见面，但是因为昨天临时有事，所以就耽搁了。在这里呢，还是给大家道声歉，是我的错，没有将时间安排好。在这里呢，我以茶代酒，自罚一杯。”
刚准备喝的时候，那中年男人忽然开口笑道：“赵总，这以茶代酒还是有点不合规矩吧？大家是第一次见面，赵总也得拿出一点酒量来服人啊！在座的这么多的年轻人都看着呢，要不然他们嘴上服气，心里也不服啊！哈哈，大家说是不是啊？”
这是下马威来了。
这人名叫黄云贵，是一个副总监，在场的除了赵陈就属他的职位是最高的了。
只不过在清水区这个项目，他的位置却和左清是一样的，都是副总负责人。
此时又看着赵陈这副年轻的模样之后，也难怪他会在此时给赵陈发难，心中早就憋着火呢。
黄云贵说完，原本轻快的包间显得有一丝沉闷了起来。
其实这里大多都是年轻人，对这些酒桌文化看得也没有那么重。
但这会儿听到这黄云贵这么说，其中有不少年轻人抬起头来揶揄地看着这一幕，甚至还有一两个人跟着黄云贵的话头起哄。
赵陈尴尬笑了笑，正准备解释自己不喝酒的时候，就见左清忽然站起来道：“赵总这几天都喝不了酒，大家就不要强人所难了。”
那黄云贵笑道：“有什么喝不了的？大家都喝不了，不也一样在喝吗？这酒量跟设计能力一样，都是练出来的。喝得多了，自然酒量就高了。项目做多了，这能力也就跟着起来了嘛。”
左清道：“这几天赵总是真喝不了。”
“怎么一个喝不了的法儿？”
左清便回道：“这几天赵总生病了，刚下飞机的时候吃了头孢。”
黄云贵听着这话之后脸上的笑容一滞，咳咳两声，道：“既然是这样的话，咱们也不能强人所难，那个，赵总就以茶代酒吧。”
赵陈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道了一声：“实在是不好意思，抱歉抱歉，还请诸位体谅。”
看赵陈喝完之后，左清端起酒杯道：“既然赵总都喝了，咱们这些做手下的也不能干看着是吧？来，我们共同举杯敬赵总一杯吧！”
左清将“手下”这两个字咬得有些重，眼神有意无意瞥了那黄云贵一眼，看得那黄云贵有些尴尬。
尽管黄云贵是副总监，职位比左清高一级，但是他还真就不敢拿左清怎么样。
一来左清不归他管，二来，左清两年做到了主管，他十年时间才做到副总监，若是没有什么际遇的话，想必这辈子到总监也就到头了。
而左清则大有可为，今年职位还比他低，明年后年说不定就跟他平起平坐了，再过几年就得压在他头上，因此，他也不敢给左清使绊子。
最重要的是，他听说左清跟李德荣是有亲戚关系的，这下就更不敢动弹了。
“来来来，大家先吃菜，吃吧。”
等这些人这杯酒喝完之后，赵陈招呼了一声，然后低声冲着坐在身旁的左清道：“干嘛说我吃头孢了？”
左清低声回道：“不喝酒的原则在这里只会闹得大家都不愉快，那黄云贵劝酒可是有目共睹的。还不如说你吃了头孢，你看他还敢不敢劝你酒？”
“那时间一长还不得露馅？总不能天天吃头孢吧？”
“师哥，这你就不懂了。不管怎么说，你是领导，大家都仰仗您的鼻息呢！只不过你初来乍到，有些人不大服气。等今后他们看到你的能力了，彻彻底底服你了。你就说自己天天都要吃头孢，你看他们敢不敢不信？不信也得信。”
赵陈听完之后恍然大悟，颇为诧异地看了左清一眼。
未曾入这种职场，赵陈还真是有点不懂这其中的门道。
这时候左清开口大声道：“这样，赵总初来乍到对大家都不大熟悉，要不，大家都挨个儿做个自我介绍吧？”
黄云贵便道：“好，那就从左主管开始吧。”
左清笑道：“我跟赵总是师兄妹，认识多年了，还用做什么介绍？”
黄云贵大声调侃道：“你跟赵总是认识了，可是在场这么多年轻的小伙子，他们可不一定都认识左主管呢，也想认识一下左主管，大家说是不是啊？！”
“对对对！”
左清便笑着端起酒杯道：“大家可别听黄副总监的话，他这话说的我好像是一个什么什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似的。其实我也就是一个小小的主管，说不定过几年大家就都赶超我了。在这个项目我虽然是副总负责人，但咱们项目总共多少人大家也都知道，这含金量多少也不用我来说了吧？所以呢，我先敬大家一杯，希望大家记住我的名字，左清，今后啊，还得需要大家多多关照。今后发达了，可不要忘记我啊！”
“好！左主管好酒量！”黄云贵又开始起哄了，“来，大家一起敬咱们的美女主管一杯！”
赵陈刚想说还是先吃点菜吧，左清就在饭桌子底下伸手压了压他，然后笑道：“既然黄总监有兴致，那小女不才就再陪大家喝一杯吧！不过黄总监就别盯着我了，赵总挑人挑得好，在场的美女可不少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团队安排
不得不说饭桌上还确实得有一个黄云贵这样的人物，无论他本意是好是坏，但一经他开口，这场饭局的气氛便活跃了起来。
否则赵陈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打开这局面。
这时候一个短发女生站了起来，她端着酒杯开口道：“赵总好，各位领导好，大家好，我叫贾雯，今年刚入职没有多久。谢谢赵总能够给我这个机会，在这个项目上，我肯定会加倍努力，绝不辜负赵总的信任，在这里，我先敬赵总一杯。”
赵陈忙端着茶杯起身，“以茶代酒，还请见谅。”
喝完这一杯之后贾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接下来第二杯酒，我敬大家一杯，希望在接下来的项目上，大家能够多多关照。”
末了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第三杯酒呢，预祝咱们项目能够顺利完成，在众多设计团队之中脱颖而出，顺利夺标！”
“说得好！”黄云贵端着酒杯扯着嗓子嚎。
赵陈对黄云贵也是有些无奈，摇着头笑了笑。紧接着，他又看了贾雯一眼。
果然是在设计院工作了三年的人，这行为举止可比自己要大气得体多了。
在这方面，赵陈还真就赶不上。
这时候一个三十来岁面色黝黑的男人站起身来，“大家好，我叫庄强。”
说完他直接一口喝了杯中酒，然后更直接地坐了下来，自顾自吃菜。
庄强？
黄云贵道：“庄主管，前面那个姓贾的小姑娘可是喝了三杯呢。你这就喝一杯，是不是说不过去了？”
庄强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自顾自吃菜。
黄云贵讪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
奶奶的，不给面子。
不过黄云贵还真不好多说什么，尽管他是副总监，庄强只是一个主管。
但怎么说呢，庄强被降职之前还是他的顶头上司呢。
左清笑着开口打破此时略显沉闷的局面，“庄主管呢，其实是很有能力的。大家都知道嘛，越是有能力的人脾气就越怪。就好比咱们李德荣李总，那脾气就怪得很。所以赵总，你也不能因为庄主管喝不了就不看重他，反而要好好重用他才是呢！”
左清知道赵陈就不是一个因为一个人酒桌上不喝酒就给这人下绊子的人，左清这话完全是说给庄强听的。
赵陈举起茶杯冲着庄强示意，“左主管说的是，庄主管比我年长，我就且喊你一声庄大哥。来，庄大哥，我敬你一杯。”
正低头吃菜的庄强脸色微变，稍作犹豫之后给自己酒杯满上，然后与赵陈示意一番之后一饮而尽。
酒桌上一个个都起身自我介绍了一番，最后一个是坐在赵陈右边的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体态丰韵，面容姣好，不过脸上总若有若无挂着一丝忧愁之色。
“大家好，我叫李丽萍。七八年前也在公司上班，但因为一些私事儿离开公司了。如今借着这个机会托人找了关系重新进了公司，希望大家不要见怪。”
听着这自我介绍，赵陈一脸纳闷。
因为她就坐在自己右边，自己不大好转头细看，毕竟是个女人，不大合规矩。此时一听她的自我介绍，赵陈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压根就没有选她啊！
而且不是没有选，是名单上压根就没有这个人。
此时左清小声提醒道：“这就是李德荣安排的那个人。”
赵陈反应过来，左清是说过李德荣会在自己团队里安排一个人。但赵陈原先还以为是一个小年轻，没想到是一个中年女人。
而且团队就两个副总负责人，分别是黄云贵和左清。但如今李丽萍和左清坐在自己身边，二把手黄云贵却岔了一个位置，可想而知了。
赵陈想了想，“你知道她什么来历吗？”
左清摇头道：“我问了李德荣，他没说。他只说她在设计方面有些耽搁了，可能刚上手的时候有些生疏，但其实设计能力还是有的。”
在场的一些刚入职的年轻人不知道李丽萍的来历，可黄云贵这个公司老人是晓得的。
这可是李德荣的学生！
以前在公司里面还做了几个风评极佳的设计项目，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离职了，这会儿又不知道什么原因回来了。
要是旁人的话，黄云贵还真就会借着这个机会劝她几杯酒。
可李总的学生，还是一个女人，他不大敢。
只不过如黄云贵这种资深的酒桌文化浸淫着，不对李丽萍下手，可有的办法对其他人下手。
酒桌上的俗语劝酒语他样样精通，能说上半个小时都不带重样的。
唯一不爽的就是赵陈不喝酒，让原本想在酒桌上好好下一个下马威的他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能有什么办法呢？虽然知道赵陈吃了头孢这事儿很大概率是唬人的，可吃了这种东西再喝酒那可是要死人的，没这个胆子。
就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些年轻人身上，毕竟自己是一个副总监，这里还有好几个实习生，自己劝了酒他们也不敢不喝，倒也过瘾。
赵陈在酒桌上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少喝点，少喝点”，没法子，看着黄云贵这架势，是不喝倒几个人是不罢休的。
而这酒桌文化既然存在那么就有它存在的道理，原本还显得生疏众人，在杯酒下肚之后也熟络了起来。
后半场稍微有点喝高了的黄云贵还跟一个较为活跃的年轻实习生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看得众人一众发笑。
大中午喝这么多，也真够让人笑话。
散场之后赵陈再三叮嘱各位要注意安全，等着最后一个人上了车之后才拎着行李往自己的房间走。
这时候左清忽然从一旁冒了出来，“师哥，怎么样？”
左清喝了不算太多，就是最开始被黄云贵劝了几杯，后面就没喝多少了。
毕竟一个女子，也算是一个领导，众人也不大好劝。
赵陈笑道：“我没怎么样，倒是想问问你怎么样。你没醉吧？”
左清摆摆手，“这才几杯酒，我哪能醉？师哥你忘了，我上京，打小就跟着我爸在街头巷口跟人吃夜宵喝啤酒，能喝着呢！”
赵陈道：“我看你这样儿倒像是说胡话了。”
提着行李走进房间，赵陈就被这宽敞而又精致的房间吓了一跳，放下行李在房间里面转了转，沙发，浴缸，阳台，应有尽有，“这不是总统套房吧？这一晚上得多少钱啊？”
左清直接躺在沙发上，“好啦师哥，你现在也算是一个领导了，别这么小气行不行？既然给你安排了你就安心住下嘛，公司报销——”
赵陈无奈笑了一声，尽管是水韵文化公司报销，他也有些心疼。在他看来，这钱就花的没有必要，能有一张小桌子摆电脑就成了，其他的，都是可有可无的。
左清稍稍坐起来，“师哥，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赵陈道：“感觉还不错，原来还觉得少了一点设计能力强的是一件麻烦事儿，现在觉得倒还好。刚入职的这些人都比较有激情，容易管。要是团队里面多几个黄云贵这样的人，我指不定还真就没办法。”
末了赵陈问道：“对了，那庄强是怎么回事？我看他好像对这个项目不大上心？”
左清回道：“怀才不遇呗，空有一身能力却无处施展。我听人说他刚降职的那一段时间还挺努力的，希望能够重新升上去。但是公司一直没将他放在重要的位置上，一年年下来，估计心也冷了。”
赵陈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左清道：“他原先人本来就不怎么样，盛气凌人的。若不是他太过自负，没有仔细检查手下人送来的文件的话，也落不到这个局面。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嘛。”
赵陈想了想，觉得也是，但也总觉得一个有本事的人落到这副田地有些可惜了，便道：“你觉得我把清水区一块区域交给他来负责怎么样？”
左清笑道，“师哥，你这是要做工作安排了啊！”
赵陈无奈道：“一个团队总共就是十几个人，若是不提前做好安排的话，恐怕到时候就只能是瞎忙。”
说着赵陈从背包里面拿出了一张图纸，在茶几上铺开，郝然是清水区的平面图。
他道：“刚接触这个项目没多长时间，有些情况我还不清楚，你帮我看看。”
赵陈拿起铅笔在纸上标出了几个区域，“我是这样想的，将清水区分成这几个区域，然后你，庄强，黄云贵分别带两三个人做这几个区域的设计，然后这个主要区域我来做。”
左清稍微算了一下，“我们至少每个人要带三个人才有时间做这么大的区域，这就十二个人了。师哥你负责主要区域，你难道一个人做？”
赵陈想了想，“我带着贾雯和李丽萍吧。”
左清道：“师哥，你这是做项目还是找媳妇？要是想找媳妇的话，你面前摆着呢。”
赵陈无奈看了她一眼，“都这么大人了，别瞎说。贾雯设计能力可能不怎么强，但工作效率肯定很高。至于李丽萍呢，既然是李老安排的人，肯定也是有能力的。算下来，我们三个人负责这个主要区域的话，应该能行。”
“行吧，这样安排也算是合理。对了，预算谁来做？”
赵陈苦笑一声，“没办法，人手少了，就只能你们各自负责各自区域的预算了，到时候我来做总的预算统计。”
“要不我再要几个人吧？这人手太少了，好多图呢，压根就画不完。”
“要是能要到的人的话就要吧，要不到你也别缠着李老，这么大一个公司，他也不容易。我们就只好辛苦一点了。”
“我知道分寸的，师哥。对了，师哥你打算往什么方向去做？”
“清水区嘛，自然是做水景。而且平沙炎热，水景刚好符合平沙的情况…………”
“原先清水区就是水景……”
“没必要大刀阔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最好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清新脱俗
因为考虑到昨日中午有些人喝了不少的酒，便将原本在昨日下午应当召开的会议推迟到了今日上午九点。
昨日与左清两人将项目的一些人手分配的事宜简洁地协商了一下，这日清早，赵陈就换上了一套许久未曾穿过的西服，梳了一个还算是帅气成熟的发型，走进了水韵文化设计公司。
赵陈这还是头一回来这个原本在大学时候一直想加入的公司，忍不住左右看了看。
水韵公司里面的人似乎都很忙，就只见穿着职装的年轻男女手里拿着面包亦或是咖啡快步进了门，挤上了电梯，脚步匆匆。
偶尔遇上了一认识的同事，也只不过是打一个招呼，问一声吃了没，然后并肩走着，此后并没有多少的闲聊。
这就是都市职场的生活吗？
尽管赵陈在一个公认的快节奏的都市里面生活，但是因为其工作特殊，平常丝毫没有感觉到时间有多么紧凑，反而略显悠闲。
王德发和刘虎一直都很羡慕赵陈的生活，寻常聊天的时候也不止一次感叹今生如果能过上赵陈这样的日子，想必也应当是五十多岁退休之后了。
实际上，王德发守着一个宠物店也还算是轻松的，但刘虎即将做爸爸之后，工作愈加忙碌。听他说他有些时候都压根就没有吃饭的时间，能够捧着一盒盒饭拿着一瓶啤酒坐在某个小饭馆门口安静地吃完就已经是很惬意的了。
原先赵陈总有些不大理解，如今看着水韵文化设计公司里面匆匆而过的职员，便略有一丝感触了。
似这等的生活，如果往前推个三四年，他完全能够适应，或许还能乐在其中。
而如今，若是再让他于此公司工作的话，他不一定能够适应得来。
他可以习惯一整天都忙着工作，但是习惯不了该上班的时候去该上班的地方上班，该下班的时候离开这个地方下班。
“不好意思，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前台小姐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见赵陈站在公司门口许久没有动作之时便走上前来询问有赵陈是否需要什么帮助。
赵陈便道：“请问三号会议室在哪里？”
“三号会议室？”前台小姐看了一眼赵陈，问道：“请问您是来找谁的？您有预约吗？”
前台小姐正问着，就见身后有人道：“小婉，这个人你不用管了，我来就行。”
赵陈回头一看，是左清。
那前台小姐便道：“好的，清姐，你们忙。”
左清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赵陈道：“现在时间才八点半，要不先去我的办公室里坐一坐喝杯茶？”
赵陈想了想，“我想先去见过李老先生。”
左清反应了过来，赵陈第一次来水韵设计文化公司，理应去见过公司的主人。
“也好，师哥，你跟我来吧。”
来到了李德荣办公室的门口，就见到了杨秘书正端着一杯茶准备进门。
左清便笑道：“杨秘书，怎么我每次来见李总都看到你在端茶啊？是不是你成天没事做啊？”
杨秘书笑道：“就是事情太多了才端茶嘛，借着端茶倒水的这个时候也可以理所应当地偷个懒不是？”
说完杨秘书看向了赵陈，又笑道：“您就是赵陈先生吧。”
赵陈点头道：“对，我是。您认识我吗？”
没等杨秘书说话，左清便道：“这位是李总的秘书，杨秘书。杨秘书别的本事没有，一双眼睛看人就是一个准字。不管是他见过还是没见过的，只要他一开口，就准没错。”
“哪里有你说的这么玄乎，其实我是看过照片呢！”杨秘书笑了笑，问道：“你是来见李总的吧？”
赵陈点了点头，“不知道李老先生现在方便不方便。”
杨秘书道：“这样，我先进去问一声。”
“那就麻烦杨秘书了。”
不多时，就见杨秘书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道：“李总现在刚好有时间，你就直接进去就好了。”
赵陈点了点头，再次谢过杨秘书之后走进了办公室。左清跟在赵陈身后也想溜进去，却被杨秘书伸手拦住，“李总说了，只见赵先生一个人。”
左清哼哼一声，“我倒也不想见他呢！”
办公室里李德荣正坐在沙发上看书，见到赵陈之后他站起身来到：“赵先生，多年未见了。”
赵陈忙道：“在李老先生面前怎可担得起先生二字，李老先生不要笑话我了。”
李德荣笑了笑，指了指沙发，道：“坐。”
刚坐下，杨秘书就进门赵陈端上来了一杯茶，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李德荣指了指这杯茶道：“尝一下，托老朋友弄来的好茶。”
赵陈抿了一小口，笑道：“粗茶淡饭吃多了，这等好茶李老先生给我我也尝不出来，白白浪费了。”
“茶不就是用来喝的么，尝得出来尝不出来能有什么差别？”李德荣转移话题道：“听习东升说你这几年一直在做别墅庭院设计？”
赵陈点了点头，“对，主要做的是别墅庭院设计，其他如公园、广场之类的也做过一些。”
李德荣喝了一口茶，道：“那你对清水区这个项目怎么看？有没有把握？”
赵陈耿直道：“因为这几年涉猎的设计与清水区相差甚远，若是我说有十足的把握那肯定是唬人的，只能是尽力而为了。”
李德荣道：“你这人也算是实诚，但是我话说在前头，这个项目，我要的不是尽力而为，要的不是成事在人谋事在天，要的是天衣无缝，完美无缺。”
赵陈便道：“李老先生这是在强人所难了。”
李德荣嘿了一声，“你就不怕我不把这个项目给你做了？”
赵陈无奈道：“那我也没有办法。”
“你这小子……”李德荣喝了一口茶，默了半晌，“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直问就好了。”
赵陈便问出了一直以来压在自己心头的疑惑。
“为什么会让我来做这个清水区项目的设计总负责人？”
李德荣回道：“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要做的就是紧紧抓住，要是有功夫问这问那，机会早就溜走了。”
“要是不问清楚这些的话，恐怕得之不安。”
李德荣便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我现在不能给你说太多。我就只能跟你说，年轻人，好好干，这个项目做好了，就给你一个更大的项目。放心吧，我总不会害你。”
李德荣话说到这个份上，赵陈也不好再多问了。
想了想之后，赵陈又问道：“对了，您安排进来的那个李丽萍？”
李德荣叹了一口气，道：“她是我以前的一个学生。”
“您的学生？”
赵陈原先还想着李丽萍是不是李德荣的什么亲戚，毕竟都是姓李，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一点。
但他还真没想到是李德荣的学生，这样看来，自己安排她给自己做助手是不是有点屈才了？
看到赵陈的表情，李德荣猜到了赵陈心中在想些什么，道：“她也有很多年没有接触这种大项目了，现在新颖的设计手法她都不大了解。若是真比起来的话，其实也就比一些刚入职的年轻人强一点罢了，你怎么安排她那是你的事儿。不过她还是有天赋有底子的，只要努力一点，应该很快就能追得上来。”
赵陈了然道：“我明白了。”
李德荣笑着反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赵陈一愣，心说这李德荣还真是明知故问，不就是让我在项目里面多多磨炼她，多多关照她一下嘛。
看到赵陈的反应，李德荣道：“关于她呢，我只负责将她丢进你的团队里面而已。如果她能跟上来，你给她一个好位置不也是应该的吗？若是跟不上来，掉队了的话，我也会强逼着你给她负责一个多重要的地段，你自己也不会答应。”
赵陈点头，“这下我明白了。”
“真明白了？”
“真明白了。”
李德荣笑了笑，喝了一口茶，“想必你也已经仔细看过这个项目了吧？你觉得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这是明摆着的教学了呀！
赵陈忙放下茶杯，道：“关于这个项目呢，我决定还是按照它原本的模样去进行改造设计。很多人不去这个风景区，其实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个风景区在缺乏管理的情况下开始变得脏乱，而不是它跟不上时代。我甚至觉得，这个项目都没有什么好改造的，只需要将风景区里面破损的道路，杂乱的野草，浑浊的水体进行一番整改就行了。如这等风景区，本就是自然美才得人喜欢。”
李德荣道：“那这不就没有什么需要你们来做的了么？”
赵陈道：“也不尽然，清水区尽管名为清水区，但其中的水景效果却很一般。”
“你想做水景？”
赵陈点头道：“正是。”
李德荣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现在的水景可不是那么好做的了，复杂美观一点呢，不适合风景区。要是自然一点呢，其实也无多少美感。稍微给水景加一点变化，便显得刻意了。而且现在人见的水景够多了，再美美不过九寨沟，再静静不过西湖，再自然自然不过张家介从大山的缝隙之中流淌而下的小溪。你凭什么拿水景来吸引人呢？”
赵陈道：“清新脱俗。”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失望
从李德荣的办公室出来之后，左清就一脸好奇地凑了过来小声问道：“师哥，你跟李总在里面聊了一些什么啊？”
赵陈回道：“没聊什么，就是项目上的一些事情。跟他聊了一下我的想法，然后听了一些他的意见，着实是受益良多。”
左清又问道：“就没聊别的？”
赵陈好笑道：“聊什么别的？”
“你没问他干嘛让你做这个项目？”
“这个问了，不过李老没说明白，就只是说让我好好干，对我没有坏处。”
左清听完有些忿忿，“都这个时候他还卖关子，就不能直说么？”
赵陈转头看着她，“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左清知道是知道，但是李德荣不愿意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那么她也不好说。
首先这事儿八字还没有一撇，要是她告诉赵陈了，到时候李德荣把金陵的项目给了别人，她到哪里说理去？
再者，这种也能称得上是政府机关机密的事儿，说出去不大好，要是被人传出去了的话，到时候就麻烦了。
想想，要是这个消息传了出去，到时候不就有一大批人争着要在那改造区买房买地吗？闹得人心惶惶，追究起来这个罪名可是不轻的。
不过这时候左清在想，要不要暗示一下师哥，让他去那改造区买个房子？等明年金陵政府的通告下来之后，肯定能挣一大笔钱！
看着左清此时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赵陈道：“你怎么了？”
“不，我不知道！”左清下意识回道。
赵陈一脸纳闷，心说这姑娘想些什么呢？
左清嘿嘿一笑，道：“师哥，快到开会的时间了，咱们赶紧去会议室吧。”
赵陈点了点头，跟着左清一路往前走。
第三会议室就在左清部门的对面，只隔了两道玻璃门。刚走到会议室门口，就见到一些人围在一起讨论着。
“诶，你说这是公司的哪个领导啊？怎么还让咱们清姐作陪？”那眼镜男纳闷道。
一个女生摇摇头，“不知道，你们见过吗？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
另外几个人摇着头，都说没有见过。
这时候一人突然道：“这是不是平沙那个项目的那个谁啊？”
“平沙什么项目？哪个谁？”
“就是清水区的项目啊！”
众人这时候反应了过来，眼睛男道：“这就是公司从外面招进来的那个设计师？我瞅着怎么这么年轻啊？能行吗？感觉跟关系户差不多。”
“确实看着挺年轻的，我还以为他至少有三十五岁了呢！这样一看，好像也比咱们大不了几岁一样。”
左清手底下新招收进来了一个见习生，研究生毕业，确实只比小个两岁的样子。
这时候眼镜男道：“对了，你们知道吗，咱们公司要做两个清水区的项目。一个是郭总负责，另一个就是他负责了。财务部的那个王大嘴说，他们好像还得在明里暗里比一比，看这个项目谁做得更好！”
“这还用比么？郭总可是做了好些大项目的，这个人是谁我都不知道……”
“也是，郭总手底下还有好些个咱们公司的高级设计师，连设计专家都有两个。这怎么比……”
“郭总还是郭总啊，一招手就给自己的团队找了那么多高手，啧啧，不给人活路……”
正准备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左清忽然冲着赵陈道：“师哥，你稍微等一下。”
赵陈不知道左清想干什么，转头看去。
就见左清笑意盈盈地走进了自己部门的公共办公室，“事情忙完了是么？”
原本聚在门口的众人手忙脚乱地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左清在这公共办公室里走了一圈，“看你们这闲散的样子，想必工作都完成得很好吧？这样，把明天的工作今天也一起做了怎么样？”
众人面色一片苍白，那眼镜男小心道：“清姐，今天的工作还有一点呢。”
“哦——”左清拖长了声音，“一点？那不也没多少么？还是把明天的工作也一起做了吧，下班之后稍微加个班，我请大家吃外卖嘛。而且看你们工作效率这么高，这样，以后每天都做两天的工作量，大家努力一下，争取这个月把奖金翻个倍怎么样？”
这下就糟了，要是每天都做两天的工作，那这月就别睡觉了。
实在没办法，眼镜男哭丧着脸道：“清姐，今天的工作还有一大半呢！”
左清面色一变，“那还不赶紧做？公司给你们发这么高的工资，提供给你们这么好的平台是让你们扒在窗户上看闲话的？”
众人静若寒暄。
左清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笑意，“今天大家还是加个班，把明天的做完，我给大家点外卖，错过公交车了我给大家报销的士费用。下不为例。”
说完左清走出了门，冲着赵陈无奈道：“这帮人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上班时间该做什么都不知道。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下次就得得寸进尺了。走啊，师哥，进去吧。”
赵陈点了点头，走进了会议室。
心中不免在感叹，果然左清变了许多。不仅是发型装扮变了，连性格都变了许多，越来越有领导的风范了。
还记得原先大学一起参加设计比赛的时候，这个小姑娘压根就没有多少主见，别人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若不是他那时候看不过眼说了两句，说不定设计比赛比赛完了，左清什么都没有学到，尽给原先那些姿态摆的老高的大四学生端茶倒水了。
进了会议室坐下，赵陈才发现桌子上铺着一张极大的清水区的平面图，转头一看，自己背后的墙上也挂着一副清水区的地形图，还特地用娟秀的红色字迹在图上标明了一些如今清水区重要的景点地块。
原来左清早就准备好了这些。
没坐多久，团队里面的人陆陆续续都走进了会议室坐下。
赵陈先是开了几句玩笑问昨天喝得怎么样，闲聊了小半会儿，等九点钟人到齐了之后赵陈拿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桌子，道：“经过昨天的饭局，想必大家对这个团队都有些了解了。废话我也不多说，开门见山咱们直入主题吧。关于这个项目，你们都应该或多或少看了，或多或少也都有一些自己的设计想法，借着这个机会，你们先说说看。”
环视一周，无人主动，赵陈便看着黄云贵道：“那就由黄总先谈吧。”
黄云贵并没有露出多少怯意，这种场合他已经是经历得多了，侃侃而谈一大堆，让那些年轻人听得双眼放光，而赵陈则是一阵头疼。
因为黄云贵讲得基本上都是一些场面话，若说他说错了吧，其实也没错，但若说他说的好呢，也不对，因为他的这些意见都是寻常人一眼就能看得到的，有些生活常识的人稍微琢磨一番也能想到。
一个一个人讲过来，赵陈倒是有些失望。
原本被他看好的庄强并没有说多少，就只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就坐下了，想必还是停留在那个怀才不遇愤世嫉俗的心态之中。
贾雯似乎是想极力表现自己，说了一大堆，但或许是天赋受限，并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听起来或许很好，但仔细一琢磨，实用性并不强。
而其他的年轻人说的就更少了，反倒是一个看起来挺阳光的年轻男生针对清水区几个关键性的景点讲了一些自己的设计改造想法，让赵陈颇为满意。
而最让赵陈点头的还是李丽萍，她针对了清水区游客稀少的现状提出了一些改造的意见，还说出了自己对整个清水区大致的设计想法，其中有几点确实是赵陈没有想到的。
但或许也是因为思维受限，她的这些设计意见在赵陈看来都有些老套了。尽管很实用，但是做不了让人眼前一亮。
等这些人说完，赵陈并未曾讲述自己的设计方向，而是看着自己本子上记录的这些人的想法仔仔细细重新看了一遍。
其他人看着赵陈如此认真，也没有打扰。
而开会之际没有带本子的黄云贵与庄强二人显得有些尴尬。
安静的会议室之中就只有赵陈“刷刷刷”的写字声音，半晌之后，赵陈抬起头来，从黄云贵讲述的意见开始一个一个开始进行点评，讲出其优势和弊端，以及其可行性不可行性。
听着赵陈好不留情得指出自己意见之中的无用之处，黄云贵有些尴尬，止不住地喝茶。
缓缓讲述下来，原本不大在意的一些人也开始认真了起来，其中庄强的眼神也是越来越亮。
这里的人本就都是优秀大学的优秀毕业生，不是什么浑浑噩噩混日子的人，知道赵陈这就算是简单论述各个想法意见的利弊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大家的想法各有不同，天马行空，几乎囊括整个清水区，还有几个人甚至讲的是清水区之中几个偏僻小角落的改造想法。
若不是对这个项目充分熟悉，就不可能在如此短时间内以人文、地理、工程量甚至预算等各个方面来进行分析。
黄云贵这时候在想，公司里面那几个牛哄哄的大设计师能做到这一点吗？
或许能，但是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分析出这么大的区域之中三四十条改造意向的优劣吧？
众人一圈讲完只花了四五十分钟的时间，而赵陈一个点一个点地分析完却花了整整一个小时。
讲完之后赵陈拿起水杯一口将水杯饮尽。
等他再抬头之际，座上众人没人敢再有半点轻视，反而都满怀期待地看着他，期待他给出的设计意向。
赵陈道：“说实话，对于你们的这些意见，我是有点失望的。接触这个项目你们应该至少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吧？而你们给出的这些意见却是良莠不齐。你们也许会认为我们是在玩儿，但我告诉你们不是，每个设计都要全力以赴才是一个设计师该做的事情。就算是玩儿，那也得玩出花来！”
“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吧，我再给你们一天的时间，给你们一个‘水景’的主题，明天的这个时候，我相信大家能够提出天马行空脑洞大开乃至是惊世骇俗的设计想法。而现在，散会。”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天方夜谭（晚了半小时，抱歉抱歉）
第二日赵陈走进水韵文化设计公司，隐隐约约发现好多人都偷偷地看着自己，似乎还在低声议论，这不免让赵陈在想是不是自己穿着打扮不得体，还是背后被人偷偷地贴上了一个小乌龟。
刚好在前面碰上了左清，左清看着赵陈一脸不自然，笑着问道：“师哥，你这是怎么了？内急啊？”
赵陈道：“阿清你来的正好，你帮我看看我身上有没有沾上什么东西。”
左清围着赵陈转了一圈，“没啊，没什么东西啊？干净得很。”
赵陈纳闷自顾自嘀咕道：“那就奇了怪了。”
“什么事儿啊？怎么了？”
赵陈犹犹豫豫道：“我总感觉进这里之后好多人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我还以为我没穿裤子出门呢。难道是我感觉错了？”
左清愣了愣，随后笑了。
赵陈狐疑，“你笑什么？”
“师哥，把‘感觉’去掉，他们就是在议论你呢！”
赵陈只觉得不自在，“干嘛议论我啊？没别的事情做了吗？”
“为什么不议论你？你现在可是名人！”
“我？我算是什么名人？”
赵陈不免怀疑，难道是自己不小心成为了昙花一现的网红的事儿被他们知道了？没道理啊，我不是只露出来了一个背影么？
“你还不算名人啊？”左清打趣道：“昨天在会上你把咱们公司里面的那些人批了一个遍，脸最圆滑油条的黄云贵都被你说的说不出话来。”
“我也没说多重的话啊？”
“话是说的不重，但是伤人啊！”看着赵陈还欲解释两句，左清道：“行了，师哥，快到开会的点儿了，咱们赶紧去开会吧。”
赵陈看了一眼时间，确实马上就到九点钟了，便没再多说，只加快了脚步往第三会议室走去。
敢走进会议室，就只见会议室里面人已经尽数到齐了，而且个个腰板都挺得笔直，丝毫不像是没有底气的样子。
而原本一直显得有些颓然的庄强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自信来，让赵陈颇为惊讶。
赵陈在主位坐好，环视一周，道：“马上就九点钟了，我也不多说废话了，咱们就直接开始吧。还是跟昨天的流程一样，从黄总开始，讲一讲你对清水区这个项目的设计想法。”
兴许是昨天侃侃将所有的场面话都说完了，这会儿黄云贵讲的话并不多，也就个五六分钟的样子。
但是比起昨天，赵陈还是高兴了许多，至少现在黄云贵讲的不是空话大话了。
整个儿一圈讲完，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了，这个时候每个人讲的都比昨天多了不少，都带上了自己的见地。
最让赵陈惊喜的就是李丽萍和庄强了，这两人的状态明显比昨天要好太多了。尤其是庄强，他昨天就只简单讲了三点想法，而今日则滔滔不绝讲了将近二十分钟，尽数都是自己对这个项目的见解与设计想法，没有半点水货。
看来他其实对这个项目早就有了自己的设计想法了，而且已经颇为完善。但昨日只不过是在公司里呆得心灰意冷，压根就没有说出来的兴致。
等这些人讲完，赵陈也将他们的大致意思都抄录了下来。
但赵陈并没有如昨日一般将每一个点都拿出来分析一番，而只是从其中挑出了一些行不通的设计方案与设计想法，并讲明了其不可行的理由。
而从昨日与今日这两天的讲解中，赵陈也对这些人的设计方向以及设计风格有了一定的了解。
就如庄强，他的风格带有一定的外国园林设计风格，而他在学校里面主修的专业也确实是国外园林，但是却有些偏保守。
而李丽萍因为跟着李德荣学习了很久，她的设计风格与李德荣有些相似，是偏中国古典园林的。但是又因为其比之李德荣要年轻，接触的外国文化也多，因此她的设计想法之中又带有一丝丝国外园林的影子，而且将其两者融合得很好，并带有一丝浪漫之感。
还有一个年轻的名叫高增光的人，他本就是平沙人，因此他的设计想法就很贴**沙的风俗。
根据这些人的设计风格，赵陈大致粗略将其分成了几个小团体，但是并未曾直接就分配团队，而是先将此事压了下来，等待后续的观察。
这就是一个独立设计师与项目总设计师的差别了，一个独立的设计师什么都不用想，只用想着将自己的设计做完做好就醒了。
而项目总设计师就需要考虑许多，如如何分配人员才能使效率最高，效果最好，如何把控住项目的大致风格。
设计风格截然不同的一群设计师，如果没有一个人来进行整体把控的话，恐怕最后设计出来的东西就是一个四不像。
做完了这些之后赵陈喝了一口水，道：“想必你们都经过了慎重而紧密的思考了，你们的设计方案和想法使我受益匪浅。接下来，我就来粗略地将一下我对这个项目的想法吧。”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转过了头来，目光之中带着一丝期待。
就连一直对这个项目不大上心的庄强以及吊儿郎当的黄云贵都认真了起来。
不过这也难怪，原本昨日的会议上大家都存着自己先划划水，听听这位外派而来的总设计师的大论之后再决定自己的想法。
而昨日却没有等到，只听着赵陈极为专业地将他们的初步想法毫不留情地痛批了一顿，今日自然就满心期待，想看看赵陈的心中究竟有怎样一个惊世骇俗的设计想法。
“其实昨日来开会之前，我就已经见过李德荣李老先生了。他问我对清水区这个项目的改造想法，我告诉他我想在最大限度保留原有规划的基础上主抓水景。他又问我，无论我再怎么做水景也美不过九寨沟，静不过西湖，湍急不过黄河，恢弘不过长江。问我凭什么拿水景来震撼世人。我告诉他四个字，‘清新脱俗’。”
赵陈站起身来，左清很快拿起一张图贴在了赵陈身后的墙上，是一张极大的手绘图纸，其上是一个小区域的平面图以及效果图，剖面图等。
赵陈侧过身，将身后的图纸露了出来。
众人第一眼自然是看得平面图，很快他们就辨认出来这是清水区一个主景的平面图，相较于原平面图，其实赵陈并未曾改动多少。带着狐疑的态度，他们将目光落在了效果图上的时候，略显震惊。
前方是一片茂盛的林木，林木背后是一个极高极大极宽的弧形建筑，几乎将整个林海囊括其中。
“水景，我想要的是清新脱俗的水景，”看着众人震惊之后的狐疑脸色，赵陈开口道：“什么是水景？以水造景。我们印象中的水景是什么？瀑布？曲水？静湖？这些水景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有根之水。有一个着名的地方大家应该都知道，名为长林镇，这个地方一直都很受人追捧，因为什么？因为这个地方的雨特别美。”
“偶然我看到了一片对这个小镇的鉴赏文章，我忽然想起，雨也是水景，那么雾也是水景。既然如此，那么还有一种水也是水景，那就是露珠。试问，天底下还有什么比露珠更加清新脱俗的呢？”
看着众人的脸色，赵陈接着道：“平沙潮湿，在春秋盛夏时节，清晨多露，多雾。清水区的树木大多是树叶宽阔少有虫害的樟树，这就为露水的留存提供了很好的平台。我既然要做露珠的水景，那么就不能在林子里面抬起头往上看，我要从上之下俯视，于是我设计了这样一个高大的观景台。”
赵陈指了指图上那个高大的建筑，然后又接着道：“我既然要做露珠的水景，我自然要每天都有露珠，不能使游客去了之后次次无功而返。于是我将这个观景台拉宽，继续拉高，我要拦住从东南方向吹来的湿润气流。”
末了赵陈指着摆在会议桌上那张极大的平面图，“我的观景台在这个位置，两侧是微高的山丘。这就形成了一个瓶口，让这股湿润气流进来之后至少有一半留存下来。这样，每天清晨都在这个位置都会有大雾，大雾之后，露水成涓。”
“还有，既然要看露水，就不能只看着它们停在树叶上，我要它们动，我要让人听露水在树叶上跳动的声音。所以我要有风，轻风也可，狂风也罢。轻风便能让游人听讲露珠在树叶上滚动的妙音，狂风便能让游人看见露水在风中狂舞的动态。总而言之，我就是要有风！”
“一般高处都会有风，但是很不巧，从东南方向来的湿润气流在清晨就会被逐渐消逝，而从正南方向吹来的风却被这个山丘上的茂盛树木给拦住了。所以清晨的清水区很是沉闷，这也是清水区逐渐无人前往的原因。那这怎么办？”
说着赵陈一挥手在那个山丘上划了一个叉，“所以我要把这里的树砍掉，我不管这里是建饭馆还是民宿还是什么其他的乱七八糟的鬼东西，我就是要把这里的树砍掉，我要让风吹进来！我要让露珠起舞，我要让林海翻腾。我要让他们在这高大宽阔的观景台上，在这东方日出的绚烂之中看到露珠之下的彩虹！”
“而这个时候，他们才会终于清楚明白地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林海。”
……………………
……………………
昨日李德荣在听完赵陈的讲述之后，他沉默良久只说了四个字。
“天方夜谭。”
第一百四十章 别怪庄某把事情做绝了！
如果说左清和李丽萍的设计风格是浪漫，庄强和贾雯的风格是保守，黄云贵的风格是乱七八糟，而赵陈的设计风格则是波谲云诡，异想天开。
其实从一开始在习东升的庭院设计招标之际就能看出来，一个庭院从远至内风格无缝而莫测的变化，这不是一般人会去考虑的。
从大学之际，他的设计风格就已经开始凸显出这种爪牙，只不过在最近几年的庭院设计之中收敛了许多。
原因其实很简单，没有场地。
一个庭院就只有这么一点点大，你就算心中有再好再妙的设计也展现不出来。毕竟甲方是因为有了别墅才会去设计庭院，而不是为了一个庭院去建造别墅。
总不能为了给甲方展现出一个鬼斧离奇的庭院而去将他的别墅给改造甚至是直接拆了吧？
人家会要他的命的！
因此，李德荣在浏览赵陈这几年的设计作品之际，并未曾发现赵陈的设计风格是如此荒诞离奇，这也是他在听完赵陈的设计想法之后会沉默良久的原因。
奶奶的，我原以为你是古典园林的完美继承人，搞半天才发现你他喵玩的是印象派？！
疯子设计师！
一生看设计师很准的李德荣此时很是受挫折。
而同样很受挫折的还有如今在场的众人。
此时他们个个都目瞪口呆，面面相觑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们原以为自己脑洞大开的设计构想就已经足够天马行空的了，没想到在赵陈的面前一比，压根就是小巫见大巫。
原因为没有仔细而错把清水区内商业区的公共厕所与餐厅安排在一起而有些尴尬的黄云贵此时都觉得这只不过是小事了，甚至还觉得自己应该直接把餐厅的桌椅放在厕所里面才配得上如今主设计师的风格！
而一板一眼地对清水区进行重新规划、改造设计的庄强更是羞愧地抬不起头来。
在座面色最如正常人的就是左清了，因为在此之前她已经简单听赵陈讲述过一遍，但此时再听赵陈谈论之后，仍觉得有几分匪夷所思。
此时赵陈坐回了椅子上，原先激昂甚至显得有几分狂傲自负的面色也变得收敛了起来，他道：“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你们觉得可行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黄云贵咽了一口口水艰难开口发言道：“这……观景台这么高，这么宽，这么长，造价应该不低吧？”
赵陈道：“当然不低，少说十几亿。”
“十几亿？不止吧？如这等高度的建筑五六十亿都只怕下不来。”庄强开口道。
赵陈解释道：“你们只看到这个建筑高，确实是高，但是你们仔细看看地形图，它坐落的位置其实地势也不低，只不过是因为山丘以及林海遮掩的原因，看起来很低而已。”
黄云贵点点头，又道：“就算是这样，那也不少了，这个项目的预算也就才十六七八亿吧？”
赵陈点头，“没错。”
黄云贵便道：“那花了十几亿在这个观景台上面，我们其他的地方怎么做呢？”
赵陈笑道：“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尽量保持如今清水区原有基础规划的原因嘛，因为其他地方如果一大动，这个观景台就建不起来了。”
黄云贵无话可说了，合着你就是为了省钱来建这个啊！
那面庄强稍稍冷静了下来，道：“平沙市政府只不过是预估而已，他们的预算应该还会往上浮动至少百分之十。如果其他地方能够尽量减少开销的话，应该可行。”
黄云贵叫苦道：“那我们就不用设计了，请一些环卫工将整个清水区清理一遍就完了？”
赵陈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又不是没有给其他地方留出设计改造的空缺，还是有些余地的嘛。”
黄云贵微微一噘嘴，有个锤子余地，就那些预算这么大块地方一分，一平米还不知道有没有一百块钱。
要知道，一些商场的园林施工都是一平米一千多起算的。
李丽萍仔仔细细想了想赵陈的方案，问道：“赵总，您说的这个想法确实非常绝妙，但是有一个问题。因为平沙盛夏的太阳火热，这些露水在太阳出来之后并不能留存太长的时间。而一般而言，大部分游客都不是赶着太阳刚出山的时候来的。等到八九点钟的时候大部分游客赶过来，却发现露珠已经尽数蒸发了的话，怎么办？”
赵陈道：“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我觉得可以这样做。我们在树木的树干上设置向上喷水的小喷头，等到太阳大起来之后，就用这个喷头往上喷水，就足以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黄云贵听完之后一愣，“造假？”
赵陈道，“这怎么能说是造假呢？这只不过是合理处理问题而已。但是这样做有一个问题，因为这其中一片林海的面积很大，要想在整个林海铺满喷头的话，这不是一笔小开销。而且，喷水耗费的水资源也是很多的。所以你们可以想想，能不能拿出一个方案来减少水分的蒸发。我们没有必要让露珠留存一整天，只需要在上午八九点钟的时候能够留存就行了。”
庄强道：“要想让露珠留存更久，一是降低温度，二是增加露珠的总量。但是可以将观景台建的更高一点，截留更多的湿润气流，让雾气更大，遮挡阳光。这样就能够让露珠留存更久了。”
黄云贵嘴角微微一抽，好嘛，又是一笔钱。
“但是雾气太重了的话，游客就看不到露珠了啊？”一人提出异议。
左清开口道：“可以从观景台上延伸出两条长桥，从树冠群的位置上穿过，这样游客就可以走入林海近距离观察露水。还可以起到人群分流的作用，不至于让观景台上的人太过密集。”
李丽萍眼睛一亮，“这是一个好想法，这两座桥还能作为通道，通向其他区域。这个山丘上的树木不是要砍掉建其他东西吗？可以把它设置为商业区，房子不能建太高，一面拦住了风。”
哪里又有一个人举手提议道：“可以在这片林海之中堆几座高大的假山，让山头露出树冠群，名曰海浪中的礁石，更有意境！”
“要不是直接做成一个碑吧？”
…………
…………
听过赵陈这如天方夜谭的设计之后，众人都开始贡献出自己的奇思妙想，赵陈笑着一一将其记录在了笔记本上，等着会议结束之后仔细考量。
这时候黄云贵哭丧着脸说：“你们有考虑过预算吗？”
原本讨论得正兴起的众人声音突然一滞，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随后有一人小心翼翼道：“要不我们干脆请一个环卫团队将其他地方清理干净算了，就弄这一块区域得了……”
赵陈失笑道：“其他地方当然也是要进行改造的，毕竟要配合这个区域。但是，现在我们这个项目才刚刚开始着手设计，没有必要考虑那么多，所以大家可以无顾虑地提出自己的想法，在后面的设计之中，我们可以慢慢修改。”
一时之间气氛又活跃了起来，害怕赵陈一个人抄不过来，左清也跟着拿起笔记本开始抄录众人的想法。
这场讨论一直持续到将近下午一点钟，赵陈道：“就到此为止吧，你们的想法我都写下来了，我回去之后会整理一下，然后写成一个文件发给你们，你们都好好看看，仔细琢磨一番。”
“我等会拉一个群，直接将文件发在群里就好。”
“这样更好。”赵陈又道：“还有，我打算让左清，黄云贵还有庄强你们三人各自负责一块区域的设计，你们手底下会各自分配三个人。这个先不着急，你们先挑选适合自己的区域，在明天上午，我们将这件事情定下来。”
庄强愣了愣，他没有想到会让自己来负责一个区域。要知道，自己以前是出过事儿的。
他目光流转，眼神略显复杂。
“今后呢，我不会在汉阳长呆，每周我们约个时间进行视频会议，协调各个区域的规划连接。当然，我们也会不定期约好线下碰头的时间地点，开展线下会议。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直接在群里说就行了。”
左清道：“拉一个闲聊群，一个通知群。通知群不允许聊天，闲聊群可以随意。”
赵陈点点头，这些事情还是左清想的周到。
这时候庄强忽然看向赵陈，“赵总，我能说句话吗？”
赵陈道：“当然可以，你说。”
庄强站起来道：“此次这个设计是赵总一人的天才构想，我们都能够看出这个设计是空前的设计！如果时间不紧的话，他完全可以一个人花费一年两年的时间完成所有的设计图，我们不是不可或缺的。但如今我们是一个团队，今后若是中标，我们与之俱荣。我们其他人都可以说是沾了赵总的光而鸡犬升天。我建议明天签署一份保密合同，若是团队之中有人泄露了赵总的设计想法的话，那就休怪庄某把事情做绝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明日的飞机
听完庄强的这一番话，众人皆惊。
赵陈也是愣了愣，没有想到庄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此时他不知为何一阵心悸，连带脑袋都开始微微生疼。
他压下这种不适之感，勉强笑道：“这也是团队的成果嘛，每个人都有份。既然都有份的话，就应该不会出现这种事情吧？”
庄强听着赵陈的话坐了下来，但冷看一周，眼神之中威胁之色很是明显。
赵陈咳咳两声，“大家都会去好好想想吧，今天就先这样了。”
等这些人陆陆续续从团队里面离开了之后，左清看向赵陈道：“师哥，你没事吧？”
赵陈摇了摇头，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深呼吸几口之后心中的悸动缓缓平复下去。
左清看着赵陈的面色好了许多，便道：“其实庄强的话还是可取的，我下午就跟庄强一起起草一份协议，然后明天约一名律师，把签保密协议的这件事儿给落实下去。”
赵陈道：“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吧？”
左清道：“当然有这个必要，而且是非常必要。师哥你一直做独立设计师，你不知道。现在好多设计公司都为了一个项目的中标买通其他公司里面的职员偷取设计图亦或是泄露设计主体思路。要是师哥你的这个设计思路泄露出去了的话，咱们就完全没有优势了。要是在招投标的会上，咱们还没来得及展示自己的设计方案，别人就拿出了一份跟咱们的主要设计一模一样的设计图来怎么办？”
末了左清又道：“要不是庄强突然说起的话，我还差点忘了这回事儿了。不过也是，他以前被人狠狠坑了一把，肯定对这种事情非常敏感。”
赵陈此时仍觉得脑袋有些发昏，胸口压抑得厉害，隐隐有呕吐的感觉。便没再多说，道：“阿清，那个这件事就麻烦你来安排一下，我先回去整理一下今天讨论的要点。”
左清担忧地看着赵陈苍白的面色，“我送你吧？师哥？”
赵陈勉强一笑，“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你现在事情多的是，你先忙你的。”
婉拒左清之后，赵陈出了水韵公司缓缓沿着人行道往前走，呼吸过新鲜的空气之后心中的压抑感散去了不少。
此时走在路上，他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在想自己为何会涌现出这种不安，这种心悸，这种恐惧。
他才明明来到汉阳不过三天的时间，他就开始思念上云了。
他想去馒头的幼儿园门口看看馒头与其他小朋友们在操场奔跑，想去连云山孤儿院探望探望时日无多的老院长，想去王德发的宠物店里撸着豆包和烧麦的脑袋个老王聊会天，想去公园随意转转，想去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前行。
这一抹思念在刚开始只不过是昙花一现，随后遍布他的心海。
如一滴浓墨点入水中，晕染开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大概知道自己得尽快完成这里的工作了。
在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久之后，赵陈还正抱着自己的电脑整理会议上的要点，就听见手机滴滴滴滴吵个没完，拿起来一看，是团队里面的人在左清刚刚拉的一个闲聊群里面吵个不停，嚷嚷着怎么还没有领导发红包。
赵陈笑了笑，发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红包过去，看着群里面的人清一色发的“谢谢赵总，赵总威武”之类的话，又轻笑了一声，然后丢下手机开始继续忙碌。
整理会议的要点其实很是麻烦，要将记录在本子上面的这些东西打在电脑上其实都只是小事儿，重要的是在会议的后半场，每个人都是尽量放大了自己的脑洞，所有稀奇古怪的构想应有尽有。
刚开始在会议上他只不过是简单地记录，此时他则需要一条一条地仔细分析其可行性，剔除其中无用的糟粕，取其精华，这样工作就显得复杂而繁重了起来。
一直忙到下午四五点才将这个工作做完，然后赵陈将其发到了群里面，提醒众人好好看一看，看这些设计构想究竟有哪些是可以真正实行的，哪些是无用，亦或是弊大于利的。
第二日的照常例会上，左清与庄强果然请来了一名律师，然后拿着打印的好的协议一份一份让其他人签字。
并且还明说道，因为赵陈的设计构想在昨日已经尽数讲述给在场的所有人听了，所以，不管接下来究竟是想继续在这团队里面工作还是想要退出，这份协议都是要签的。
说完左清与庄强率先在协议上面签了字，众人面面相觑，也跟着在协议上落下了自己的大名。
这日的会议第一件事就是签下这一份协议，紧接着，赵陈就开始将清水区划分区域，然后将不同的区域交由第二级的人来负责。
这倒很是顺利，因为庄强、黄云贵与左清三人设计风格与偏重都不同，因此他们挑选的区域并没有冲突。
只不过唯一一件让赵陈有些头疼的事情还是团队人数有些少了，就算庄强，黄云贵，左清三人都分了一块不小的区域，但接下来还有“林海”以及其周围一大片的地方需要赵陈来负责。
除此之外，他作为设计总负责人还得负责把控全局，协调各部等工作，这样一来，他的工作量就非常大了。
他打算让李丽萍带着贾雯来负责他这个区域内除了林海之外的所有区域的设计，他就可以将工作重心主要放在“林海”以及观景台急观景台周边规划的修改、定稿之上。
这个重中之重的地方可容不得半点的闪失，需要精确计算出观景台的最佳高度以及这个巨大建筑的受力等。
别到时候中标了，开始施工了，却发现地基不稳造不起来亦或是造好之后效果不佳，那可真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调配好人员之后，赵陈问道：“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众人摇头，都没有什么其他的意见。
其实也是，现在大家对彼此都不大熟悉，仅能从简历的字面上看出一个人的优劣，但能进这家公司，其实那些刚入职的见习生都差不了多少，也就没有多少挑剔的余地。
而工作上的配合以及默契度还得看今后的磨合，或许还会有人员调动，但现在并不着急。
赵陈想了想，道：“我是这样想的，每周周五上午九点钟我们开视频会议，整合你们每个部门的设计成果，并加以融合协调。半个月的时间，我需要一个清水区整体的初步平面设计图。这就代表这留给你们每个区域的平面设计是不到两周时间的。”
黄云贵愣了愣，“三周时间？会不会太紧了？”
赵陈道：“没办法，我们团队人手少，今后出了设计平面图之后，还有有剖面图、效果图、建模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要是我们在最开始就慢别人一步，今后肯定步步都慢。”
黄云贵仔细想了想，若是加大一点工作量的话，紧一点其实也能赶出来，便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赵陈又道：“出了平面图之后，我打算我们在线下去一趟平沙，花个两三天的时间将整个清水区走一遍，实际看看如今的现状，然后再对平面图进行修改。如此，在一个月之后，我要出完整的，完美的平面图。而后面的工作，主要就是繁琐而复杂的建模了。”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一个月的时间，确实有些紧了。但如今已经快十月中旬了，而招标的日子就在元旦前夕，如果一个月出不了平面设计图的话，恐怕后面还真是完成不了那规模巨大的建模工作。
将人员，计划都做好之后，这场会议就已经开到终点了。
明日赵陈就得飞回上云，而也是明日，这个项目就要开始正式开始着手设计了。
这日下午几乎所有人都将心思放在了这个项目上面，各自对各自的区域开始简单地构思，并未曾放松享受接下来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唯有的半天假期。
傍晚时候，必然又是一次聚餐。众人在群里面聊得火热，彼此熟悉了不少，兴许也是心中隐隐藏着对接下来这个项目的期待，每个人的兴致都是极高的。
黄云贵在酒桌上少不了是最热闹的，也免不了喝得酩酊大醉，赵陈几次劝说少喝点少喝点都无济于事。
赵陈这次仍然是没有喝酒，左清说的果然没错，威信树立起来了之后，也就没有人劝他喝酒了。
不过仍然是频频有人站起来敬酒，赵陈没好意思在对方敬酒的时候只抿一口茶回敬，便也痛痛快快将一杯茶喝完。
这一局下来，赵陈尽管是滴酒未沾，但仍然是难受的很。
他喝茶都快要把自己的肚子喝炸了，厕所上不停，早晓得他就不该一口将一杯茶饮尽，喝一半也是好的。
不过倒也尽兴。
这晚赵陈洗完澡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阑珊灯火与明媚夜空，缓缓合上了眼睛。
他等着的是明日的飞机。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是大多数人最不愿意面对的那种医生
拖着行李回了家，赵陈将行李收拾好，然后一屁股躺在了家里，略显享受。
还是在家里好啊，舒坦。
稍稍休息了一会儿，赵陈爬起来抱着电脑开始了工作。
其实地质的勘察工作早之前平沙市政府就已经公布了的，这无疑节省了招标的各个设计团队极多的时间。
但是这么大一块区域，设计起来也还是比较繁琐的。
而且赵陈负责的这个极高极大的观景台工作量很是不低，要怎样设计才能使它达到最好的效果，还得没有安全隐患，还得达到抗风、抗压、抗震的等级，否则别到时候一阵轻微的地震传来，这个一座观景台塌了一半，那就惹人笑话了。
除此之外，还得保证最基本的美观，得跟周边的环境相融合，不能显得过于突兀，这一连串下来，其实难得是各种计算，而不是设计本身。
只要计算好了各种数据，设计起来其实很是简单。
平面图上无非就是将其画出来而已。
一直在家里忙到了下午两点钟，连午饭都没顾上吃。赵陈突然感觉肚子一阵饥饿，从工作中抬起头来才想起自己忘记给蒋芸儿打电话了。
便给蒋芸儿打了一个电话，告知对方自己已经从汉阳回来了，不用再麻烦赵叔叔去幼儿园去接馒头放学。
然后赵陈稍将计算公式都保存了下来，换了一件外套，出门了。
“阿陈？”
王德发还正在宠物店里面忙活，就只听着原本一直在跟几条小狗玩的豆包忽然汪汪叫了一声，然后冲出了门。
还以为豆包是发了疯，赶紧追出去之后王德发就见赵陈正蹲在地上轻轻摸着豆包的脑袋，而豆包也是极为高兴地咬着尾巴献媚。
赵陈听着王德发的喊声，笑着站起身来，“老王，我来接豆包跟烧麦了。”
“你小子，来也不先打一声招呼。要是我临时出门了的话怎么办，你岂不是白跑一趟？”
赵陈笑道：“杨小果大着肚子呢，就算你跑了，她不也还在这里么？”
王德发道：“就是小果肚子大了，现在她都不在店里面了，在家里呆着。”
赵陈问道：“她一个人在家里待着？”
“当然不是啦，你都知道不放心，我怎么可能放心？我妈跟她妈都来我家了，现在都在照顾小果呢。”
赵陈牵着豆包走进了宠物店，“对了，说起小果，她现在还好吧？女人怀孕之后性格有些变化，没叫你半夜起来去给她买水果吧？”
“这个倒是没有，就有一次她半夜忽然说想橘皮了，就是我们店里面一只橘猫。我就半夜爬了起来跑到了宠物店把橘皮给她抱了回去，没想到回了家之后她已经睡着了。”
“哈哈，还有这种事儿？”
“可不是么，当时我都有些崩溃了。”
“行了，人家可是给你老王家生孩子呢，你心放大一点。”
“我当然知道，我这不是只在你面前抱怨两句么。对了，你可不知道，现在小果肚子比平常孕妇都要大，我怀疑是双胞胎。要是龙凤胎就更好了，你给我想的那两个名字都能用得上。”
自顾自美了很久，王德发后知后觉问赵陈道：“对了，你出差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不过接下来一段时间是有得忙了。”
“有的忙是好事儿，有忙才有收入嘛。”王德发笑了笑，又问道：“对了，你当初养孩子的时候有没有总结什么经验？”
“什么什么经验？”
“就是育儿心得啊！”王德发急不可耐道：“这眼看着小果就要生孩子了，我这不得做点准备？你给我说说，你当初养孩子的时候有没有什么诀窍？比如孩子哭了怎么办？孩子睡不着怎么办？孩子不吃奶怎么办？孩子要是生病了的话怎么办？”
赵陈哭笑不得，“离你做爸爸的时间还有将近四个月呢！你急什么？”
“这不是未雨绸缪嘛。”
赵陈想了想，“其实养孩子很简单。”
“怎么一个简单法？”王德发赶紧问道。
“饿了给吃，冷了给穿，困了给睡呗！”
说完赵陈吹了一个唿哨，一直趴在柜台上的烧麦便一把跳到赵陈的肩头，紧接着赵陈拉着豆包就往门外走了，“我还得去去一趟孤儿院，先走啦！”
“诶？你怎么说走就走？你刚说的那些不是白说么？我怎么知道孩子是不是饿了，是不是冷了，是不是困了？”等赵陈走了一段距离之后王德发忽然想起，“你大爷的，你没给钱呢！你家猫狗在我这儿吃了多少拉了多少你知道吗？奶奶的，这小子不厚道！”
从王德发宠物店出来之后赵陈跑到超市买了一点东西，然后打了一个车去了连云山孤儿院，看望了一趟赵老院长。
赵院长如今还是老样子，精神气不大行。
而今日上学，孤儿院的孩子几乎全都去读书了，偌大的孤儿院里倒也显得有些冷清。唯一没到上学年纪的阿小倒是问了赵陈好几句馒头姐姐为什么没有来。
坐着与马清莲还有唐三金聊了一会儿天，叙了叙旧，掐着时间赵陈打车来到了幼儿园门口。
正在幼儿园门口等着馒头放学的时候，身后有人打招呼道：“嗨喽，网红大哥！”
赵陈回头，就见穿着一件白色外套的秦宜正一脸笑地看着自己。
赵陈笑了一声，没将秦宜取笑自己的事儿放在心上，只道：“怎么每次都是你给我打招呼？你是怎么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我的啊？”
秦宜指着豆包道，“你看看这里，有谁牵着一条大白狗来接孩子的？可不就你独一份么？你当我傻还是当我瞎啊？”
赵陈这才反应了过来，笑了两声。
秦宜又道：“出差出得怎么样？”
赵陈愣了愣，纳闷道：“你怎么知道我出差了？”
秦宜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读心术！”
“你是不是当我傻呢？要是你有读心术，我当众就把豆包给烤了！”
豆包无辜看着赵陈，我信啊！我真信！你别烤我啊！
“你既然不信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赵陈想了想，“这样，你看看我现在想些什么？”
“现在？”
“对。”
秦宜仔仔细细看了看赵陈的面色，然后道：“你现在在想，我可得绷着点儿脸，不能让她看出我心里在想什么。也许你对我的称呼不是‘她’，兴许是秦奋他妈，也兴许是这娘们。”
赵陈瞪着眼睛，不可置信道：“你真有读心术？”
豆包莫名紧张。
秦宜看着赵陈认真的面色，捂着嘴咯咯直笑。
赵陈更是一头雾水，“你笑什么？你骗我呢？”
“当然是骗你啊，你不会真相信这个世上有读心术吧？”
赵陈更古怪了，“那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些什么？”
秦宜眨眨眼，“猜的。”
“你怎么就猜出我去出差了呢？”
秦宜道：“听小奋说的呗。”
赵陈扯了扯嘴角，自己倒是忘了这回事儿，丢人丢大发了。
“出差出得怎么样？”
赵陈回道：“挺顺利的，没想象中的那么棘手。”
秦宜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这两天都是你家那老爷子来接馒头……”
赵陈提醒道：“是馒头的外公。”
秦宜便略显好奇问道：“诶，说起来你家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你是单亲爸爸，按理来说应当是跟前妻那里没什么来往啊？”
赵陈道：“我还没结婚呢！”
秦宜哦了一声，“那情况就更复杂了，你这种有两种情况，要么就是婚前生了孩子，然后孩子妈妈跑了，要么就是领养了一个孩子。可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你都应该跟孩子母亲那边没往来才对，怎么我看着馒头跟她外公还挺亲热的？”
赵陈不大愿意回答这个问题，道：“我记得你以前好像问过。”
“问过吗？也许问过，可你绝对没回答。”
赵陈犹犹豫豫，“这里的情况比较复杂。”
秦宜莫名打量了赵陈一眼，赵陈被秦宜这样的眼神看着只觉得有些不自在，“你问这么清楚干嘛？”
秦宜笑道：“没什么，算是职业病吧。有时候遇到这种伦理比较复杂的事情就喜欢问个究竟，你要是觉得不舒服，那我就在这里说一声抱歉，别往心里去。”
赵陈摆摆手，“没关系，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
秦宜笑笑，没多说。
赵陈忽然问道：“你刚说你遇到这种复杂的事情就忍不住问个究竟，你的职业是警察吗？”
秦宜佯怒提醒道：“我是医生。”
赵陈反应了过来，讪讪笑了笑，“对，你是医生，你以前说过，我差点忘了。”
末了赵陈忽然又问道：“对了，你不还是一个老板么？你到底是什么医生？”
秦宜微微一笑，“我是大多数人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个医生，其中或许包括你。”
赵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此时叮铃铃响起了下课铃声，人群稍稍往前涌动，然后就能看见陆陆续续有小朋友从教室里背着书包跑出来。
放学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小胜利
馒头仍然是头几个跑出校门的那几个人其中之一，唯一的好处就是赵陈永远不用费眼睛在一堆孩子里面找自己的孩子。
“馒头！这里！”
赵陈冲着馒头挥了挥手，豆包也跟着兴奋地叫了两声。
馒头看着赵陈之后愣了愣，随即笑着张开手一把扑到赵陈的怀里。
赵陈顺势将馒头抱起来颠了两把，然后看着馒头道：“外婆家是不是伙食好？重了。”
馒头摸着赵陈的脑袋，撅着嘴道：“爸爸乱讲。”
赵陈哈哈笑着在馒头脸上使劲亲了一口，然后将馒头放了下来，道：“还不给秦宜阿姨打个招呼？”
馒头极为嫌弃地擦了擦脸颊上的口水，然后冲着秦宜道：“秦姨好！”
赵陈眼睛一瞪，“爸爸怎么教你的？性子又野了是不是？没有礼貌，对长辈怎么能直呼其名呢？”
馒头委屈巴巴，“才没有呢，我喊的是阿姨啊！”
赵陈板着脸，“你刚刚明明就是在直呼其名！”
秦宜哈哈笑，拉了拉赵陈的衣袖，“她喊的姨是阿姨的姨！你自己没分清楚，还怪孩子。”
馒头撅着嘴点头，“就是就是，爸爸耳朵不好。”
赵陈愣了愣，反应了过来，嘀咕道：“这能怪我么？这谁能听出来？你这名字取得也忒不好了。”
末了赵陈眼神古怪地看着秦宜，心说自己今后要不要换个称呼来称呼秦宜？比如小奋妈妈？亦或是秦医生？
原先赵陈还不觉得什么，这会儿再看着秦宜总觉得自己有一种被占了便宜的感觉。
“以后喊秦阿姨要喊秦宜阿姨，再不就要喊秦阿姨，知道了吗？要不然别人没听明白，会以为馒头没有礼貌的!”
馒头脆生生答道：“知道了，爸爸真啰嗦。”
赵陈一扯嘴角，这孩子，愈发没有规矩。
在家里这么说也就罢了，不跟你计较，在外人面前也不给你老爸留点颜面！
馒头又对着秦宜道：“秦宜阿姨，你每天接秦奋肯定等得很着急吧？”
秦宜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馒头回道：“因为秦奋总是磨磨蹭蹭的，一点儿也不急。每次放学别的小朋友都走了，就他一个人在教室里面慢悠悠地收拾书包，慢悠悠地出门，一定是最后一个。你看馒头多好啊，每天飞快跑出学校，一点儿也不让爸爸多等。”
赵陈揉着馒头的脑袋笑骂道：“就你好，别的小朋友笨。你这是奔着让我不要久等去的吗？你分明就是自己饿了，想快点回家吃饭！”
馒头被拆穿之后哼唧道：“爸爸就知道乱讲。”
赵陈再往幼儿园^_^包慢慢走来了，便转头冲着秦宜道：“小奋好像出来了，我们就先走了。来，跟阿姨说再见。”
馒头招了招肉嘟嘟的小手，“秦宜阿姨再见。”
拉着馒头一路往回走，馒头牵着豆包，然后抬头看着赵陈问道：“爸爸，汉阳好不好玩啊？”
“好玩啊！”赵陈回道：“什么都有的玩，好多游乐园，好多水上乐园。你不知道吧，汉阳这座城市就是建在游乐园和水上乐园里面的。而且游乐园里面有汤姆猫和杰瑞鼠在跑来跑去，水上乐园里面住着小丑鱼一家，还会吐泡泡，可有趣了。”
馒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羡慕，“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了，我怎么可能会骗你。”
馒头低头想了想，“那爸爸，你什么时候会再去那里出差啊？”
“不知道，兴许一个月之后，兴许明天就会去。”
“那你能不能带馒头一起去啊？馒头好久都没有见过左清阿姨了。”
赵陈微笑看着馒头，“不可以哦，因为馒头还要读书。”
馒头有些纠结，仔仔细细考虑了很久之后她又道：“可不可以请几天假呢？”
“也不可以哦，因为老师会问馒头为什么请假啊，那馒头怎么回答呢？”
馒头想也不想道：“馒头就说爸爸得了很严重的病，馒头要在家里照顾爸爸！”
赵陈脚步一乱，差点一头撞到树上。
你可真是爸爸的好棉袄，就是有点漏风。
馒头期待地看着赵陈，“不可以吗？”
赵陈没好气给了馒头的脑袋上轻轻一个脑瓜崩，“当然不可以！”
馒头缩了缩脖子，抿着嘴弯着眼睛笑。
“爸爸，这两天你有没有想馒头啊？”
“当然想了！”
“那见到馒头之后你开不开心啊？”
“当然开心啦！”
“是不是馒头开心爸爸也会开心啊？”
“当然啦。”
“那为了爸爸能够开心，我们去吃一顿肯德基吧？”
“啊？”
“馒头吃肯德基就会很开心，馒头开心了，爸爸也会很开心。馒头为了爸爸，就只好吃一顿肯德基了呢。”
“刚刚你问什么？”
“我们去吃肯德基？”
“上一句。”
“是不是馒头开心爸爸也会开心？”
“不是！”
“……”
………………
………………
这一段时间在家里的日子算是比较忙碌的，每日清早就早早送馒头去上学，随后赶紧回家继续开始设计。
午饭就是随意给自己下碗面，又或者是干脆弄一碗自热火锅，匆匆吃完了事。
日子似乎是回到了原先馒头还未曾满月之际赵陈连夜修图来赚取家用的时候，不过如今馒头可比以前懂事多了。
那时候馒头饿了，尿了都会嚎啕大哭，如今馒头回家之后知道赵陈在忙，也不打扰，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看一会儿电视，末了拿起本子坐在茶几边上自己写作业，等到作业写完了就掏出赵国华给她买的小人书一个人在一旁看得乐呵呵笑。
听李晓云说这些小人书并没有什么害处反而是对智力开发有帮助之后，赵陈也未曾禁止馒头看这一类书籍，也不强求馒头每天晚上看多久多久的教科书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强迫馒头看书往往馒头是看不进去的，反而是看着这些小人书遇上不认识的字之后还会跑来问赵陈这个是什么字，是什么意思。
唯一觉得不大开心的就是豆包了，豆包本就性子野，原先赵陈做设计不忙的时候偶尔也会拉着它出去溜一圈，现在赵陈赶时间做设计，倒是没有多少功夫带豆包出去遛遛了。
甚至就连狗粮和猫粮赵陈都叫上了外卖，连门都不用出。
得亏是家里面还有^_^看得有些累了，就叫上豆包在屋子里面一通乱跑，时常是弄得家里一团糟。
只要没有打碎杯子玻璃的话赵陈并不制止，只是每天晚上等馒头睡下之后再将整个屋子收拾一遍。
而将林海周围的一片区域交给李丽萍来负责之后，李丽萍确实也没有辜负赵陈的期望，进度和美观程度都保持得很好。
实际上，李丽萍和贾雯两人的工作量并不比左清、庄强以及黄云贵任意一个小团队的工作量要低。
唯一要轻松一点的就是她们用不着绞尽脑汁去构思该怎样设计怎样规划，因为赵陈会将设计的大致思路都提前想好，她们只需要完成细部的设计以及画图就行了。
李丽萍重返职场，而贾雯这个要强的小姑娘也想着要在职场上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因此两人很是拼命。
偶然赵陈得知这两人经常工作到凌晨一两点钟，然后第二天六七点钟继续工作，俨然是一副不把命当命看的模样。
赵陈只觉得咂舌，给李丽萍打了一通电话让她好好休息，用不着这么赶，要是担心完不成工作的话自己可以帮她们分担一部分。
李丽萍只是笑笑，没有反驳，但是挂了电话之后仍然是我行我素，赵陈也拿她们没有办法。
这两人之中赵陈其实更加担心李丽萍，贾雯现在还年轻，精神劲头足，这一段时间天天熬夜，等以后清闲的时候还可以将身体养回来。
但李丽萍这不同，本身就已经三十大几了，生过孩子，身体素质本就比不上如贾雯这等的年轻人，要是熬垮了身体可是补都补不回来的。
赵陈只得偷偷给贾雯打电话，说让她尽量多完成一点工作量，以便每天让李丽萍多休息一个小时也是好的。要是觉得累的话，可以给自己说，自己会来想办法。
但说这番话的效果是贾雯确实每天都努力了许多，但李丽萍看到贾雯更加用功，觉得自己也不能落下，于是也跟着贾雯一起努力。
赵陈不免摇头苦笑，没想到自己好心却办了坏差事，只能给李德荣打电话讲明这个情况，让她好好劝劝李丽萍。毕竟是老师，他的话兴许比自己管用。
而在一周之后的照常视频例会上，庄强的小团队完成的工作量是最多的。
他好容易看到一个重新崛起的机会，也是拼了命地工作。他手底下的人看到自己大哥每天工作到凌晨，自己也不大好意思提前走，后来那三人一合计，说反正现在还年轻，累点就累点吧，就跟着庄强一起加班熬夜，因此这一周他们的工作量名列前茅。
尽管李丽萍和贾雯同样努力，但人数受限，所以她们完成的工作量反而是最少的。赵陈也拿不出多少时间来帮她们减轻负担，统筹全局是一个很费时费力的事情，而且他负责的林海区域也还有一大堆烂摊子事儿来做。
但总得来说，几乎每个队伍都完成了这一周预计的工作量。
赵陈原先还以为因为时间太紧，工作太多可能会完不成，特意抽出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来重新安排了一下计划，没想到竟然尽数达标，而左清与庄强的小团队甚至还超量完成，这给了赵陈一个大大的惊喜。
不可谓不是一个小胜利。
第一百四十四章 断人前程如杀人父母
在这个大团队之中，除了赵陈之外操心最多的是庄强。
他一直被水韵文化公司雪藏，又因为母亲的病和自己履历上的污点不敢跳槽，只能每月如混吃等死一般领着每月的固定工资，纯粹是充当公司的门面。
很多水韵公司里面的职员都会在外面跟自己的朋友吹嘘说不要看我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员工，你不知道我们公司的门槛有多高，就连某某名牌重点大学的博士生在我们公司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主管而已。
说的便是他了。
其实如博士生这般的文凭学历就算是犯了一个算是严重的错误也迟早有重新崛起的机会，只不过他刚进公司的时候太过气盛，书生傲骨过多，得罪了不少的领导，就算是有重要的事情上头的人也宁愿将其交给一些能力并不那么出众的新人，也不愿意让他这个能力明显能够胜任的人来负责。
因此庄强这才会在主管这个不痛不痒的位置干了四五年的时间，从无出头之日。
原本还忿忿不平棱角尖锐的心也渐渐被磨平了，只安安心心在家里照顾病重的母亲，打算哪日母亲终于熬不住病痛而仙逝之后才重新考虑个人。
而如今，他面前出现了一个崛起机会。
一个外派而来的人并不在意他曾经的污点，反而是对他委以重任。他有预感，只要这次项目能够顺顺利利完工的话至少有百分之六七十的可能性能够夺标，到时候他肯定能拜托这个主管的位置，重新回到副总监的职位，到时候上头人就算是想压他也不一定能压住。
因为副总监必定是要负责一个项目的设计，只要有能力，迟早能成为设计总监。
而主管则五花八门种类繁多，如勘察主管，调度主管，财务主管等等等等，在这种设计公司，除了设计主管以及施工监察主管之外，压根就没有多少晋升的可能。
因此，他将这一次设计看得格外重要，不允许有半点的疏漏，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病重的母亲。
要是能升职加薪，他自然也能给母亲更好的治疗，也有底气交一个女朋友，让母亲这忧愁许久的心总算能够宽慰。
在这一周的时间内，他除了每日以自己的目标完成工作量之外，还会偷偷观察其他小团队的工作进展。
赵陈那方面他不担心，原先他有些担心左清这个小姑娘会不会受不得累，后来发现左清团队的工作室的灯也是至少在半夜十一点之后才熄灭之后才放下心来。
接着，他唯一担心的就是黄云贵了。
在他未曾被降职之前，黄云贵在他手下做过事，他深知黄云贵的秉性。
黄云贵有没有可取的地方？有，当然有！
此人性格开朗，擅长于交朋友，拉关系，处事圆滑，团队之中这样一个人是必不可少的。
在设计这种沉闷而繁琐的工作之中，如果没有一个人时常说几个笑话，讲几个荤段子来活跃活跃气氛的话，长时间之后人是没有心情工作的，甚至可能会被逼疯。
但这种人顶多只能坐在副位上，不能坐上正位。因为坐在副位上他只是协助正位完成工作，而坐在正位自己完完全全负责一个项目的话，领导不放心，他或许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有能力能做好这个项目。
如黄云贵此时是一个副总监，尽管与各个领导的关系都好，但是他也几乎没有晋升的可能性了。态度很明确，可以给你加薪，但是不能给你升职。
一是能力不达标，二也是领导不放心让他做总监。
而此时黄云贵虽然不是清水区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但他如今也负责一块区域的设计。
因为赵陈的原因，赵陈这个唯一领导并不能时时刻刻去监督每个团队的工作情况，而在一起的黄云贵、左清、庄强三人在这个项目算是平级的，但在公司里面，黄云贵则要比其他人高一级，没有人能管得了他，他就相当于他那个区域的总负责人。
这就是庄强担心他这个团队的原因。
要是黄云贵怕累，每天将事情交给手底下的三个人，自己早早回去睡觉了，他手下人有样学样怎么办？
到了周末的时候赶进度，他粗制滥造，设计完全不达标，以一人之力拉低了整个团队怎么办？
所以，庄强每天都不定时去黄云贵团队的办公室里去巡查，弄得黄云贵整天神经兮兮，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窗户，又骂一声娘之后悻悻继续工作。
赵陈其实不知道这事儿，其实黄云贵的团队能够完成一周的工作量庄强在其中占了不少的功劳。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说黄云贵了。
黄云贵原本还以为自己挑的那个区域的设计并没有多难，毕竟他仔细衡量了很久才挑了一个简单的，可是没有想到，就算是简单，那工作量也复杂的厉害。
因为清水区上一次规划距今已经有十五年的时间了，很多小景观都已经废了。因此，就需要重新每一个小景观小景观重新设计，还需得跟其他几个区域来调配，不至于自己这一部分的设计显得太过突兀。
这样一来，设计不难，但工作量大。
刚第一天的时候他兴致勃勃工作了一上午，等吃了午饭之后肚子饱了，坐在办公室里面就有点犯困。
正躺卧在老板椅上，点了一根香烟，想着自己要不要睡个午觉打个小盹之时，就听见门被推开，庄强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庄强，乐了一声，“怎么？来视察工作啊？”
他原本以为庄强是过来转一转闲聊一会儿的，没想到庄强直接板着脸道：“这就是你的工作态度？上班时间你在这里休息？你连几个新人都不如!”
黄云贵一下子火了，心说你这小子是不是现在负责了一块区域你就能跟我平起平坐了？老子在这个项目还是名义上的副总负责人，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团队人员呢！
再说了，出了这个项目，老子他娘的是副总监，你一个偏僻部门的偏僻小主管你牛什么牛？
当即就忍不住了，黄云贵将烟头甩到庄强脸上，痛骂道：“你小子搁这儿装什么牛笔呢？你信不信我分分钟让你在公司里面混不下去？！你以前做过我两天上司你就在我面前找存在感是吧？你忘了你以前是怎么被弄的？信不信我分分钟找个由头再弄你一次？！”
其实若是在私底下说这话黄云贵还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主要是办公室里不止黄云贵一人，还有他手底下三个手下，其中还有一个长得还算是漂亮的妹子。
当着这些人的面打他的脸，是可忍孰不可忍！
庄强并不回话，就这么冷冰冰地看着他。
原本那几个正在工作的三人也抬起偷看看了看庄强，又看了看黄云贵，一脸纳闷。
黄云贵看着庄强没吱声，以为他认怂了，便想着说在手底下人面前装一下。
就冷笑一声，又点起一支烟，吐了一口烟圈道：“在这个项目，赵总看你是博士生毕业，就给你一个区域让你负责。也就是咱们人少，不然你真以为他能用你这个履历有污点的人？！李丽萍你知道吧？也就是李丽萍离开公司太久了，不然这个区域就是她来负责，还轮得到你？”
黄云贵弹了弹烟灰，又道：“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不是让你在老子面前装笔的，老子给赵总一个面子跟你平起平坐，你他娘的竟然还蹬鼻子上脸，敢跑来教训老子？当了这几年的主管看来你还是什么屁东西都没有学到！”
庄强冷冷看着黄云贵道：“这几年，我只学到了一个东西。断人前程，如杀人父母。”
黄云贵原本还打算嘲讽两句，后来脑子里面灵光一现，反应过来这个项目兴许是庄强唯一晋升的机会之后瞬间反应了过来庄强冲自己大喝的原因。
便只觉得心中一凉，再看着原本觉得好笑的庄强的眼神也开始觉得刺目了起来。
这个混蛋，听说他妈病得越来越重了，要是没有好的治疗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嗝屁了。
别到时候自己这边没有完成工作，导致项目招标失败，他晋升失败之后把这档子事儿怪到自己头上来，一刀把自己捅了吧？
黄云贵越想越觉得心慌，掐灭了烟头，咳咳两声，“你发火我也能理解，你妈现在还医院里躺着，肯定心神不宁，心情烦躁。老哥我呢，刚刚也是脾气暴躁了，我给你赔个不是。这样，咱阿姨那边的治疗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庄强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黄云贵悻悻笑了一声坐下，又看着盯着自己的那些手下人，道：“庄主管呢，就是因为他妈生病的事儿心情比较烦躁。刚刚我正在思考设计的事儿，结果被他误会我偷懒了，一时之间我也失态了，你们别瞎想，我们好多年的兄弟了，床头打架床尾和。赶紧好好工作，不要再惹我跟庄主管烦心了。”
说完这话之后黄云贵嘟囔了一句他妈的，然后听着门外似传来了脚步声，赶紧拿起电脑好好画起了图。一边画一面在心里狂骂，他妈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黄云贵又何尝不想成为一个设计大师呢？（二合一了）
好容易周五上午开完了周例会，黄云贵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声大大的哈欠，然后看着庄强道：“那个，今天开完会了，你看我这进度也跟得上，质量也有保证，今天下午我就给我们这个团队放个假吧？”
这间小会议室内就只有左清、庄强、黄云贵以及临时被赵陈搭配到负责林海周边区域的李丽萍四人。
毕竟只需要各个区域的负责人参加就行了，至于后面的事儿，就由各个负责人分别与自己底下人调配了。
赵陈这也算是给了几人实权。
此时听到黄云贵冲着庄强说这话，左清很是纳闷地看着这两人，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搞得庄强好像是他的领导似的。
看着左清的眼神，黄云贵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心说这些天自己还真是被庄强给吓到了，这话完全可以在私底下给庄强说是不是，干嘛非要左清她们都在的时候说这么一嘴？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李丽萍也觉得有些纳闷，但没有多想。
这周的例会表明她和贾雯两人的进度是最慢的，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大服气。
虽说只有两个人吧，但是她和贾雯的区域压根就不需要费多少脑子，主要的设计方向赵陈都已经给她们定好了。
这就好比写小说，其他几人是抱着电脑一边琢磨剧情一边写，而她和贾雯这面赵陈早就已经给她们写好了细纲，她们只需要根据细纲的走向填充内容就行了。
如此一来，落后于其他人实在是让她觉得有些耳红，好说歹说自己还是李德荣李老先生曾最看重的学生呢！
于是，她跟其他人告辞之后抱着文件走出了办公室，快步回了自己和贾雯的工作间，想着赶紧继续下一步的设计。
而左清看着李丽萍走了，也就懒得去问黄云贵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当成是这两男人私底下的秘密交情罢了。
等那俩儿女人走了之后，黄云贵松了一口气，然后期待地看着庄强道：“那个，主要是中午有一个朋友约了我一顿饭，不好推辞。”
庄强道：“本来就是你应有的假期，你自己看着办就行了，问我做什么？”
说完庄强走出了会议室，也准备继续工作。
黄云贵见庄强松了口，心中一块大石头也就落了地，暗暗心想，这庄强也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人嘛。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黄云贵就愣住了，随后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真是贱的，我自己应有的假我跟他打什么报告？要打我也跟赵陈打报告啊？他算老几啊？说起来我还是他的上司呢！
哼哼一声，黄云贵昂首挺胸走出了会议室，然后走进团队的工作间里豪气满满地宣布道：“赵总给我们放了半天假，现在你们出去玩吧，等到明天八点……嗯，七点吧，七点再照常上班！”
那三人听完之后都松了一口气，起身活动这筋骨。
“累死了！这几天我都忙得跟不是自己了似的。”
“谁说不是呢，我都好久没有睡美容觉了，感觉皮肤都变差了好多！”
“终于放假了，我还以为没有假呢！”
“诶，黄总，你下午打算去哪儿啊？要不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
黄云贵道：“你们自己去吧，我中午约了朋友一起吃。本来想把你们带上的，但因为是对方请客，没有跟他打招呼，就不好贸然带你们过去。”
“没事儿，黄总您去吧，我们自己安排就成！”
黄云贵点了点头，披上西装之后出了公司，打车来了一家比较远的火锅店，纳闷道：“刘杰这孙子把吃饭的地儿安排在离公司这么远的地方做什么？公司旁边不是有几家好的吗？害得自己打这么远的车，要命了。”
走进火锅店，就见找了一圈才在偏僻角落里面找到了刘杰。
刘杰也是水韵文化设计公司的职员，黄云贵跟他差不多是同时进入公司的，如今对方也做到副总监的位置了。
两人的关系一直都算不错，毕竟是多年的老同事老朋友了。
此时刘杰已经点好了菜，冲着黄云贵招了招手，“这里。”
黄云贵走过去脱了外套，坐下来道：“怎么挑了一个这么远的火锅店？”
刘杰笑道：“味道好嘛，来你尝一口。”
黄云贵夹起一筷子肉，蘸了蘸酱料，放进嘴里嚼了几口，“嗯，确实味道还不错啊！”
“那可不，我挑的还能有错？新开的一家，我特意叫你过来尝尝。来喝酒!”
两人喝的是白酒，黄云贵是有点小酒瘾的，这会儿一周的时间没碰酒，确实有些想，一口便喝了将近四分之一。
黄云贵整张脸都挤成了一团，啧啧一声，“他娘诶，这个酒什么酒啊？度数有点高啊！”
“好酒！专门拖朋友搞来的。你就说喝起来怎么样？”
“爽！好久没喝了，真他娘爽。”
刘杰便道：“那就多喝点，来，再喝一个！”
又是一口酒下肚，黄云贵哈哈一笑，夹了一筷子肉，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下午不上班啊？还喝白的？”
刘杰道：“我还想问你呢，怎么周末的时候叫你你没时间，今天星期五你怎么反倒是出来了？”
如一般的设计公司都是周末双休，但水韵不同，因为名气大，项目多，所以周六也要上班。
但周六的加班工资非常高，因此，职员都没有怨言，甚至有些还想着周日也就加班就更好了。
黄云贵回道：“你还别说，我下午还真就不上班！”
刘杰啧了一声，“怎么说？”
“我不是进了那个清水区的项目么，不过没跟郭总，跟的是那个外派来的人。现在我的作息时间跟公司完全不一样！”
刘杰举起杯，黄云贵便也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喝了一口。
刘杰道：“怎么个不一样？”
“我现在啊，全日制上班！每天七点准时上班，晚上加班到十一二点。每周周五上午召开周例会，这不上午刚开完会嘛。也就是开完会之后的下午能放个假！还别说你周末叫我出来喝酒了，现在是有人恨我恨得要死，就差把我绑在办公桌面前让我搞设计图了。”
吃了两口菜，刘杰道：“谁这么牛逼啊？”
黄云贵没好意思说是庄强，觉得丢脸，便转移话题道：“来，喝酒。”
刘杰便举杯碰了一下，只稍稍抿了一口，道：“是不是那个外派来的谁？你怕他干吊？我也知道，不就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年轻嘛，能有多厉害？我也不知道李总是怎么想的，要不是郭总反对的话，估计这个项目就落在他一个人手里。哼，估计是什么走后门的关系户吧！”
没吃菜就先喝了将近一杯白酒，此时黄云贵三分醉意，听着这话道：“这个倒没有。”
“不是他？”刘杰纳闷道。
黄云贵摇头，“不是他，是别个。还有啊，现在我这个领导啊，也不是你们想像的那么一无是处，说起来，我还有点佩服他！”
“咦？”刘杰拿起酒瓶给黄云贵满上，又端起酒杯，似调侃道：“什么人能让你佩服啊？你领导又不在这里，你至于说这些么？”
黄云贵着实是想先吃点东西，可看着刘杰举杯了，只得举杯小喝了一口，道：“我可不是开玩笑，他还真是有点本事！怎么是说呢这人的设计风格……”
黄云贵琢磨了一番，“不拘一格，异想天开，不对不对，不是这个词儿……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反正他的那个设计构想，我听了之后都吓了一跳！简直是疯子思路，天才构想！”
刘杰道：“真有这么神？”
“那可不，我还能骗你啊？”
刘杰先是愣了愣，随即笑道：“算了，来来来，喝酒！”
“等等等等，”黄云贵扫开刘杰的手，皱着眉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信？”
刘杰一脸好笑的表情，“我信，我真信，我真相信！来喝酒吧！”
黄云贵冷哼一声，酒意有些上头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信就信，不信就不信，弯弯绕绕做什么？”
刘杰一脸无奈地放下酒杯，“算了说实话，我还真就不信一个年轻设计师能有什么天才的构想。一个年轻设计师，能有什么本事？也就骗你给他没日没夜地干？”
“骗我？！姓刘的，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子这双眼睛是白长的吗？老子副总监是全靠溜须拍马得来的吗？也就骗骗我？”
刘杰笑了笑，“你喝醉了，老黄！”
黄云贵道：“老子没醉，老子就给你说说，这是一个什么设计！”
刘杰故作漫不经心，实际上耳朵却竖了起来。
“我告诉你，这个设计我们做的是水景，但……”
黄云贵脑子里面忽然划过庄强的冷脸，酒意瞬间下去了，额头上冒出一阵冷汗。
再看着面前的刘杰，他舔了舔嘴唇，然后微微眯上了眼睛，眉间闪过一丝阴霾。
“但什么呀？”
黄云贵道：“你不信算了，来，吃菜！”
“诶，不是……”
“什么不是啊？来，喝酒……老刘，你这不对啊，我都第二杯了，你这第一杯怎么还没喝一半呢？赶紧先喝完，你养鱼呢……别磨磨唧唧了，赶紧喝……诶，对喽！感情深就是一口闷嘛，来再满上……等等，刚好桌子上一盘鱼，鱼嘴还是冲着你的！这有道是鱼嘴一对，大富大贵啊！你可别说你不知道这说法啊……对对对，对喽，来给你满上……等等，你再看着花菜在你面前，这花菜花菜，就是发财嘛，这杯发财酒你不喝就真讲不过去了啊…………”
一个小时之后，黄云贵摸着饱饱的肚子提着西装走出门，往后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玩老子？”
刚喝到一般刘杰就已经喝趴了，黄云贵便上了一大堆好东西，挑贵的点。
吃饱了之后又叫了五六瓶茅台，整个儿打开倒进火锅汤里面，还拿了一个留着底儿的空瓶子塞进了刘杰手里，然后拎着衣服就走人。
玩老子是吧？老子玩不死你！
一人走在街上黄云贵只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好容易放个假吧，却突然觉得有些无聊。
想了想，便打了一个车回了公司。
回公司正准备去左清、庄强他们的团队工作间看看，看他们是放假了还是在工作。
可还没过去，就路过自己团队办公室的时候忽然听见里面有说话声，愣了愣，推门一看，就见自己手底下那三个年轻人正在办公室里一面说笑一面工作。
“黄总？您怎么回来了？”那三人愣道。
黄云贵才更是纳闷，“不是说放假吗，你们这是？”
其中一人道：“本来也想出去玩的，约了小婉小雯还有陈浩他们几个人一起去玩，结果他们都说自己今天下午不放假，还得工作。”
黄云贵皱着眉头道：“是左总和庄主管逼他们加班的吗？”
那人讪讪道：“没有，我开始也这么以为。后来他们说是左总和庄主管给他们放假了，但是左总和庄主管都在认真工作，他们想着说领导都在为项目拼命，他们也没脸出去玩。还说本就是年轻人，就应该多努力努力。”
那女生也弱弱道：“我们就想着说反正没事做，就一起加加班算了……”
黄云贵只觉得脸一阵发烫。
兴许是刚刚喝酒喝高了吧，他想。
黄云贵走进办公室，关上门，把外套往衣架上一丢，“那我们也跟着一起加班吧，别落人闲话。大家受点累，等我们项目中标了，我请大家出去吃喝玩乐，还让赵总给你们发奖金！”
这日晚上六点多钟的时候庄强正打算下楼给自己以及自己手底下的几个人买一点好吃的之时，路过黄云贵团队的工作间，正巧就碰着黄云贵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庄强略显诧异。
“你不是放假了么？”
黄云贵此时很是自豪，“按理来说我是应该放这个假的，但是我心中有项目，团队是我家，我自觉加班？不行吗？”
庄强一脸狐疑地看着黄云贵，始终不肯相信黄云贵能够做到表里如一。
说着，他忽然鼻子微微一动，“你喝酒了？还吃了火锅？”
黄云贵抬起手闻了闻自己的西服外套，嘀咕了一句，“有这么明显吗？”
此时庄强对黄云贵更是诧异了，黄云贵如今一脸倦容，很明显就是长时间的工作造成的。
而吃饱喝足，尤其是喝了就之后竟然还会主动加班，这对于黄云贵而言不可谓不是头一遭。
因为黄云贵此人活跃，嘴巴灵泛，因此常常被领导带出去陪酒。每次喝了酒之后，第二天上午必定要请假，说是喝酒喝伤了身子，精神劲头没缓过来，需要养一养。
毕竟是领导亲自点名叫出去的，领导自己不好说太多。而别人也不知道黄云贵头一天晚上喝了多少，是不是真的喝伤了，也就没人管，此后就成了默许了。
甚至有一次他一个星期晚上都有酒局，连着一周都没有上班，工资还是照常发，也算是水韵公司里面一个小小的传奇。
此时黄云贵看着庄强的眼神，皱着眉头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么？”
“我就是担心你是因为喝了酒不小心把我们团队的设计思路给说了出去，内心觉得愧疚才来加班的。”
听完这话，黄云贵脚步一顿，“你怎么知道？”
庄强身形一滞，猛地转过头来，眼神极为阴冷。
黄云贵忙摇着手，解释道：“没没没，我真没把设计不小心透漏出去。你别这么看着我，真的！就是有一个点你倒是说对了，还真就有人借着请我喝酒的机会来套我的话。”
庄强尤不信任问了一声真没说出去？
等到黄云贵举着双手对天发誓保证绝无此事之后他才接着问道：“谁套你的话？”
黄云贵左右看了看，尽管现在已经过了下班的点儿了，但如水韵文化这种公司，每天加班的人可不算少。于是黄云贵稍稍压低了声音道：“刘杰！”
“刘杰？怎么回事儿？”
黄云贵点了点头，听着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便顿了顿，道：“出去说。”
出了公司，找了一个僻静的地儿，两人坐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前一段时间他一直叫我出去喝酒，说是好久没有跟我一起吃饭了。我没多想，只以为他想还我一个前面我帮他的人情，刚好今天中午放假，我就去了么。”
黄云贵将刘杰打一开始就灌他的酒的事儿以及后面弯弯绕绕想套他话的事儿一齐说给庄强听了，庄强冷笑了一声，“刘杰不是你的至交好友么？还想方设法套你的话？看来你这至交好友也不是什么良善人啊！”
黄云贵也是有些尴尬，自认是交友不慎，没有反驳，只道：“我哪里能想到他会坑我？这不差点就露馅了么。这不幸好是我反应及时，否则还真就被他给的手了。”
庄强接着嘲讽道：“你不是经常说酒是个好东西么？这回可就差点栽在酒手里了吧？我可告诉你，要是你真栽了，那你这辈子也就真栽了。”
黄云贵没敢细想庄强这话是什么意思，讪讪笑了一声，“这不得亏我平时喝得多么，要不是我平时那么多应酬练出了酒量的话，我哪里能反应过来？”
尽管名字黄云贵这话是狡辩，但庄强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这事儿放在谁身上也都是猝不及防，一个多年好友请你喝酒，刚开始劝你喝两杯，接着就帮你抱怨你最近的不公道，紧接着趁着你酒意上头又开始激你，这一环套一环。
若是寻常人的话，恐怕还真就阴沟里翻船了。
庄强道：“可是他这想法设法套你话做什么？没道理啊，难道他被哪个设计公司买通了？不对，就算是被买通了，也只可能是打探郭总那边的设计情况吧？”
黄云贵嘿嘿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刘杰最近跟张汉走得近，张汉又是郭远的心腹，这下你懂了吧？”
庄强一愣，“郭远？他手底下不是一堆咱们公司厉害的设计师吗？他打探咱们的消息？”
“真以为这个清水区的改造设计是这么容易做的？要不是赵总拿出一个天才设计构想来，指不定咱们还是无头苍蝇一般在乱撞。做出来的东西也都流于形式，趋于平凡。如咱们这种设计公司，平凡的设计就是最垃圾的东西！”
庄强皱着眉头，“可也不应该啊，郭远他们难道没有自己的思路吗？”
“有可能是有，但怎么说呢？”黄云贵道：“可能郭远自己都觉得不大行，越做心里越虚，但是时间越来越紧，又没有时间去推到重来。再看着咱们干得热火朝天，心中就更没底了，就想法设法想探探咱们的底儿，看咱们是怎样设计的。”
末了黄云贵又道：“要是觉得咱们的设计好的话，未必不会有鸠占鹊巢的想法。”
庄强冷哼一声，“看来这郭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早就看出他不是一个好东西了，就他这样儿？也能做博士？我看他这博士跟你这博士差得远了。”
庄强转头看了黄云贵一眼，黄云贵忙道：“我可没有讽刺你的意思，我是真这样想的。但是才华是才华，不代表你有才华别人就捧你是吧？有才华的人到处都是，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天才了，但是我凭什么要捧你呢？所以啊，你的才华不能只对自己有用，你还得对他有用啊！”
庄强低着头，微微琢磨了一番黄云贵的话，只觉得胸口意气难平。
半晌之后庄强呼了一口气，道：“多谢了。”
“别，”黄云贵摇着手，“你这会儿对我说谢我还真就觉得瘆得慌。现在咱们一个团队，你高升了，自然也就提我一把。我自问天赋平平，在设计这方面走不了多远，就自然只能在其他弯弯绕绕的地方下功夫了。还有啊，当年那事儿你可别怪到我头上，马新杰弄了你，肯定还有人在背后指使他。但是我可以发誓，我可没插手这档子事儿。你一个博士，我那时候在你手下做事，还想着能跟你一起高升呢！”
见庄强没说话，黄云贵接着道：“等会你给左清和李丽萍她们说说，这两天要警惕一点，最好不要跟其他人见面，让她们也提醒一下自己的底下人。别我这里没出岔子，她们哪里倒是出窟窿了。”
“行，我知道了。”庄强起身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道：“你脑子灵活，一直副手可惜了。”
黄云贵愣了愣，随即自嘲一笑。
能怎样呢？他黄云贵当初进公司的时候可是想要做设计大师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呔，敢动我的人？
平面设计图的制作异常迅速，这连赵陈都没有想到。
原本他计划是半个月的时间完成初步平面设计，甚至还在后面空出了两三天的时间以免完不成，但是没有想到，初步平面设计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做好了。
随后赵陈花了两天的时间进行审核，将所有有问题的地方都标注了出来，团队再花了两天的时间进行修改之后，这初步的平面设计就算是彻底完工了。
这样就到了下一个步骤，去平沙进行实地考察。
其实如今已经有了卫星地图的软件，清水区无论是哪个狭小的地方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但看是一回事，实际走在清水区里又是另一回事。
只有切身体会地在实际走过之后，才能体会得到其中的细致差别。
去平沙实地考察要想将整个清水区大致走一遍的话需要三至五天的时间，而且也并不需要每一个人来参加，只需要各个区域的负责人来走一遍就行了。
因此，赵陈便给其他人放了一个不算长也不算短的小假期，也算是犒劳了诸位这一段时间没日没夜地苦干。
时间赶得很紧，赵陈没有功夫耽误太多的时间，送完馒头去幼儿园，然后又将豆包与烧麦送到了王德发那里，再打电话给蒋芸儿说明了情况之后，赵陈很快就坐上了去往平沙的飞机。
这日馒头有些兴奋，就连上课老师在讲些什么都不知道，总是时不时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太好啦，爸爸又去出差了，又可以去外婆家吃好吃的喽！
最近一段时间赵陈一直忙于工作，没有多少时间给馒头做好吃的，就只得点外卖。
原先馒头还挺高兴的，可是吃多了之后外卖也就吃腻了。
最重要的是，赵陈永远都只点一家外卖，说是唯有这家商家信得过，用的都是良心油，吃了没毛病。
这样一来，就算是山珍海味，吃得也总不耐烦。
这面那正在教小朋友们读“早上好”的英文单词的年轻老师注意到了馒头脸上的傻笑，一眼就看出了馒头的心思并没有放在课堂上，半是恼火半是好笑道：“新依，你来读一下老师写在黑板上的这个英文短句。”
馒头一直以来都很少被人称呼大名，此时又有些走神，心中还在想，班上怎么会突然多了一个叫新一的人。
其他小朋友也是一脸茫然，转头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老师，估计也在纳闷这新一是谁？嗑男吗？
唯有秦奋明白了，他从本子上撕了一页纸，揉成一个小团丢在了馒头脚下。
馒头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满。
秦奋便冲着老师使了使眼色，馒头似乎是没明白，也撕了一页草稿纸揉成团丢了回去。
那老师没注意到秦奋的动作，倒是看到了馒头拿纸团砸其他小朋友，便大声道：“馒头？！”
馒头后知后觉站起身来，慌里慌张冲着老师鞠了一躬，“老，老师好……”
其他小朋友哄堂大笑。
年轻老师也是无奈，指了指黑板上的英文，道：“你来念一下这个英文短句。”
馒头啊了一声，然后望向黑板，“古……古德……”
“GOOd什么？”
“古德……古德……”馒头一时之间忘了“早上”这个英文单词是怎么读的了，左右环视一周，见到秦奋在给自己做口型之后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想也不想就道：“古德哦你！”
又是一阵哄堂笑声。
那老师咋一听，还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口音，一时没忍住也跟着笑了。
馒头虽然听着笑声知道自己恐怕是读错了，但看着那老师笑了，心中一块石头也就落了地，忙做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冲着老师傻傻笑。
老师也是没法，没绷住脸破了功，这会儿又看着馒头这可爱的模样，也狠不下心去骂了，就道：“馒头你是不是不会读？你不会读就跟老师说，老师不会怪你，反而会耐心教你。”
馒头弱弱回道：“会读，昨天还会读的。”
“今天就忘了是吧？”
“可能是这样。”
老师无奈叹了一口气，道：“你坐下，以后上课要认真知道了吗？”
“周老师你放心，馒头知道了。”
老师走上讲台，又教了几遍“早上好”这个英文单字的读法，馒头跟着读了两声，然后偷偷回头瞪了秦奋一眼。
臭大奋，竟然敢骗我！
听着下课铃声响起，老师还未曾说下课，就有不少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小朋友一涌跑出了教室。
老师无奈喊了一声下课，然后拿着脚课本走出了教室。
等老师走了之后，馒头站起来猛地一拍桌子，嚷嚷喊道：“大壮，阿强，小马猴！”
很快，就有三个人跑了过来。
一个横着比竖着差不了多少的小胖墩，叫大壮。
一个剃着寸头身上脏兮兮的小男孩，叫阿强。
还有一个瘦不拉吉的鼻涕虫，是小马猴。
三人走了过来，阿强道：“馒头姐，怎么了？”
馒头豪气一挥手，“跟我来！”
四人摇摇晃晃走到了秦奋面前，馒头大声道：“你刚才为什么骗我？”
秦奋道：“我没有骗你，你自己看错了。”
说着秦奋给馒头读了一声“早上好”，道：“你看，是不是口型是一样的？是不是你看错了？”
大壮嘀咕道：“馒头姐，好像真的是你看错了诶。”
馒头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质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拿纸团砸我？”
“因为老师叫你的名字，你没有反应，我是提醒你的。但是你自己又没有反应过来。”
小马猴道：“对诶，刚刚老师是叫你起来问问题了。”
馒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自己气势汹汹来质问他，难不成还得灰溜溜地离开不成？
这时候阿强嘀咕道：“馒头姐，怎么办？还要不要在他的本子上画黑圈圈？”
馒头哼哼一声，“画！大壮，给我在他的本子上画个黑圈圈！”
大壮挤上前来，冲着秦奋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然后极为认真地在秦奋本子的封面涂了一个黑圈。
馒头这下满意了，一挥手，“走，我们去堆城堡去！”
“走哦，堆城堡去喽！”
小马猴一声欢呼，第一个跑出了教室。
“你慢点！”
馒头喊了一声，也跟着跑出了教室，阿强紧随其后。
大壮看馒头走了，拿出橡皮把秦奋本子上的黑圈擦干净，然后呵呵笑道：“走吧，我们去堆城堡吧？”
“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那我就走了哦！”
等大壮走出教室之后，秦奋也走出了教室，来到操场上找了一个小凳子坐了下来，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本小人书兴致勃勃地看着。
“大壮，你堆得太高了，会垮的！你看，要像我一样，看到没有？”
“阿强，你堆慢一点，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合群？！”
“小马猴，你能不能拿一张纸把你的鼻涕擦一下？脏兮兮的，恶心死辣！”
馒头这面正带着自己三个小弟玩得不亦乐乎，忽然就听着旁边似乎有吵架声，转头一看，就见旁边似乎有人在打架。
馒头冲着三人招了招手，跑过去准备看热闹。可跑进了才发现，竟然是两个大班的在欺负秦奋。
馒头一把跳了出去，喊道：“你们干嘛？！是不是不给我面子？！我的人你也敢动？”
听闻这话之后那两个大班的松开了秦奋，秦奋手里的小人书已经被撕坏了，他伤心地看着手里的小人书，沉默不语。
那两个大班的其中一人走了过来，恶狠狠威胁道：“你不要多管闲事，小心我连你一块揍！”
馒头看着那人走上前来，退了两步之后大声喊道：“大壮，阿强，小马猴！”
很快，三人就跑了过来。
大壮还是一脸迷迷糊糊的样子，小马猴面色有些害怕，阿强倒是有一些跃跃欲试的感觉。
那两人看了之后似有些害怕，“人多欺负人少，你算什么好汉？！”
馒头不服气道：“你们刚刚不也是人多欺负人少吗？还以大欺小，就更不是好汉了！”
“我们只不过是想借他的书看一下，谁知道他不给！”
“不给你们就抢吗？”
另一人似乎是脾气有些暴躁，“我懒得跟你说这么多，我就问你，你敢不敢跟我单挑？”
馒头眼睛转了转，“我又什么不敢的？我告诉你，我学过功夫，我可以一个打你们两个！”
“诶……她说她会功夫诶……”
“两个打一个，你怕什么？”
“电视里面会功夫的都可以一个打五六个……”
“她只不过是个女的，你胆子怎么这么小？以后再也不跟你玩了，我从来不跟胆小鬼玩。”
“谁……谁说我怕了，我只是不想打女的……”
馒头有些不耐烦了，“你们商量好了没有？不会是害怕吧？”
“你放屁！我会怕你？我们在商量怎么打。”
馒头道：“明天放学，在操场后面，你们敢不敢？”
“敢！谁不来谁就是小狗！不，是癞皮狗！”一人大声回了一句。
另一个人低声问他道：“为什么是明天，不是今天？”
“你傻啊，明天是星期五，打了架之后可以去医院，不用耽误上课。”
“哦……我明白了，你们想得真周到……”
馒头此时又道：“光打架不行，还得加点赌注！”
“什么赌注？”
“你们弄坏了小人书，要是你们输了，你们就赔我十本小人书，还得请我们吃辣条，还得听我的命令，认我当姐姐！”
“好！那要是你输了呢？”
“要是我输了，我就不告诉老师你们欺负小班的小朋友！”
“好！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千万别害怕！我们走！”
“诶，我怎么感觉我们亏了呢？”
“亏什么？”
“她赢了我们要干着干那的，她输了我们没好处啊！”
“怎么没好处？她不说了不告老师嘛！”
“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