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章节命名我第一！
看着那两人走了，馒头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秦奋，道：“你怎么到哪里都能被人欺负呢？”
秦奋没回这话，只翻着手里的小人书，将一页被撕碎的书页夹在了断页处，然后将其递给馒头，道：“对不起，把你的小人书弄坏了。”
馒头接了过来，随意翻了翻。她倒不觉得有多心疼，只不过是一本书而已，而且也没有全部毁了嘛。
更重要的是，这本书她已经看过了。
馒头将其重新塞到秦奋的手里，“你不是说不喜欢看小人书吗？怎么还跑到这里偷偷看？略略略，撒谎精！”
秦奋小脸一红，将这本小人书塞进自己口袋里面，转身往教学楼走。
馒头一愣，往前跑了几步之后拉住了他，警惕问道：“你想干嘛？”
秦奋道：“我去告诉老师。”
馒头眯着眼睛，鼓着腮帮子道：“告诉老师什么？”
秦奋忙解释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老师你骗那两个人打架的事情。我就是去告诉老师他们欺负我了，一定要让他们重新赔你一本小人书！”
馒头一把拉住秦奋的衣袖，“不准去！”
“为什么？”
“因为我刚刚答应他们了，除非我打架赢过他们了，否则我不会告诉老师这件事的！还有，谁说我是骗他们了？我明天放学一定要让他们尝尝厉害！”
“啊？”
不止是秦奋，就连大壮阿强他们都有些傻眼。
小马猴儿问道：“馒头姐，你真的要跟他们打架啊？”
“那当然了！”馒头抬头挺胸道：“我赵馒头怕过谁？我谁也不怕！我在少林寺武当山学过功夫的，别说两个了，我一个打十个也没有问题！”
秦奋仔细看了看馒头的脸色，确定她是在吹牛之后转身就往教室走去。
“你干嘛”
秦奋左右看了一眼，“我回教室。”
“你骗人！你分明就是想去给老师打小报告！”馒头恶狠狠威胁道：“上次你打我小报告的事情我已经不跟你计较了，这次你要是还给老师打小报告，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可是你的书？”
“你刚刚没听到我跟他们说的话，只要他们输了，他们就得赔我十本小人书，还有辣条！”
“可是……”
秦奋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他想说的是，你打得过吗？
“别可是了，我赵馒头对天发誓，你要是打小报告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我要是骗人，我就是小狗！”
秦奋无奈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了。
这时候上课铃声响了起来，馒头一挥手道：“走，我们上课去！在我明天打完架之前，你们都不许理他！”
一路往回走，大壮瓮声瓮气道：“馒头姐，你真的要一个打他们两个吗？”
阿强跟着道：“我家里有一把很厉害的木剑，明天我偷偷给你带过来！”
小马猴儿也道：“我家里也有一把很厉害的水枪，我也跟你带过来。”
馒头鄙夷地看着他们，“我赵馒头岂能欺负手无寸铁之人？”
“可是他们两个人诶，还是大班的诶！”
馒头站在教室门口，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目光深邃，缓缓道：“我既然跟他们约好了，就不能出尔反尔！你们不用再劝了，我意已决，我赵馒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小马猴和阿强眼神之中发出了崇拜的光芒。
馒头姐不愧是馒头姐，果然是从少林寺学武回来的，以德服人啊！
正在几人就要上演一场大戏之时，走廊上李晓云喊了一声，“馒头？你们在哪里干什么？上课啦！”
馒头一惊，猫着腰就往教室里面冲，末了还甩下一句，“我不是馒头！我是阿强！”
“不是我！”
四人争先恐后挤进了教室，狼狈至极。
………………
………………
放学又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馒头一路跑到了幼儿园门口，环视外面的接娃大队一周，却没有看到熟悉的人。
纳闷着又仔细看了看，依稀看见一个人在冲她招手，馒头愣了愣，大喊了一声外婆之后快步跑了上去。
蒋芸儿蹲下身一把将馒头抱起来，道：“馒头，你怎么又重了？”
馒头原本脸上还满是笑容，听闻这话之后撅了撅嘴，挣扎着要从蒋芸儿的身上下来。
蒋芸儿咯咯笑了两声，将馒头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拉住了馒头的手。
馒头道：“外婆，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啊？”
“你外公他学校里面有一堂讲座，现在还在学校里面给大学生上课呢！”
馒头好奇道：“讲座是什么呀？”
“讲座讲座嘛，就是一个人讲，一群人坐着听。”
“哦——”馒头恍然大悟，“那馒头也在天天搞讲座。”
此时一辆红色的小轿车停在了学校旁边，秦宜拎着一个红色小包从车上走了下来。
馒头招着手喊道：“秦宜阿姨！”
秦宜顺着声音转过头去，先是瞥了蒋芸儿一眼，冲其点了点头，然后笑看着馒头道：“是馒头啊，爸爸又去出差了吗？”
“对啊！好烦哦，爸爸都不带馒头一起出去玩！”馒头抱怨道。
“那是因为馒头要上课啊！”
“不想上学……”馒头先是嘀咕了一句，随后又兴致勃勃道：“对了，秦宜阿姨，今天大……秦奋在幼儿园被人欺负了！”
秦宜一愣，随后忙问道：“怎么回事？馒头告诉阿姨好不好？”
馒头故作风轻云淡地摆着手，“是下课的时候有两个大班的抢他的小人书，但是阿姨你不用担心，馒头已经帮他出头了！”
秦宜原以为秦奋是在学校被人排挤了，听馒头一说之后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小孩子之前，偶尔抢一点玩具之类的东西也是很正常的，这不还有馒头给他出头了嘛。
秦宜笑道：“馒头是怎么帮他出头的？”
馒头先是张开嘴正准备往大里胡吹一通，随即想到了什么，道：“这个馒头就不能告诉阿姨了，但是阿姨你放心，有我罩着他，他在幼儿园不会被人欺负的！”
秦宜只觉得一阵好笑，道：“那就谢谢馒头了，阿姨以后请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馒头眼睛一亮，“好！”
“馒头真乖！”
馒头看了一眼蒋芸儿，“阿姨我们先走了！”
“路上慢点哦！”
秦宜抬起目光，与蒋芸儿对视了一点，各自微笑着点了点头。
蒋芸儿问道：“馒头在学校当老大了？”
馒头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不想当老大的，可是他们都要认我当老大，馒头也没有办法呀！”
此时的馒头浑然忘了自己拿着小人书以及心爱的零食去贿赂那些小朋友叫自己馒头姐的事儿。
蒋芸儿又道：“那馒头真是太厉害了，但是馒头，当老大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要一个人扛哦，要是碰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告诉外婆，外婆帮你解决好不好？”
馒头豪气道：“外婆你放心，馒头什么事情都能解决的。以后等馒头长大了，馒头也罩着外婆！不过现在还不行，现在我还打不过爸爸。”
蒋芸儿笑了好半晌，然后忽然问道：“对了，刚刚那个阿姨，馒头和她很熟吗？”
“其实也不是很熟啦，就是每天爸爸来接馒头的时候都会跟她聊聊天。”
“馒头喜欢她吗？”
“嗯……还好吧……外婆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诶，她是单身吗？”
“是啊，她跟爸爸一样，也是一个人照顾小秦奋。”
“那……”
馒头忽然一脸坏笑道：“外婆你是不是想问爸爸是不是和那个阿姨在谈恋爱？”
蒋芸儿倒是愣了，“你还知道谈恋爱？”
馒头一摊手，“这有什么，我们班上还有一个男孩子跟女孩子都结婚了呢！”
“过家家吧？”
“他们好像是这样说的，不过好无聊。”
“那你爸爸和那个阿姨？”
“没有啦，爸爸好笨的，一点都不会追女孩子。”馒头又长长叹了一口气，道：“秦宜阿姨长得那么漂亮，他还不知道先下手为强。馒头还得时不时暗示爸爸，可惜他都不知道，馒头好失望，好操心的。”
蒋芸儿瞅着馒头这副故作忧愁的模样，忍俊不禁。
馒头踢着石头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道：“外婆，我们能不能先别回家啊？”
蒋芸儿道：“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看看豆包和烧麦，我好想它们。我都好久没有见到它们了。”
蒋芸儿道：“你爸爸不是今天才把它们送到宠物店去的吗？这才多久？”
“馒头也不知道怎么了，可是我就是好想好想它们啊！”馒头跑到蒋芸儿身边，拉着蒋芸儿的手撒娇道：“外婆，我们去看看豆包和烧麦好不好？好不好嘛~”
蒋芸儿没法子，道：“可是我也不知道那个宠物店在哪里啊。”
馒头笑道：“馒头知道。”
“你知道？”
“对啊，爸爸以前总带我一起去，去的多了，馒头就记得路了。外婆，这边！”
“远不远啊？”
“不远，很快就到了哦！”
“你慢点！”
“知道啦……”
第一百四十八章 她的梦（晚了，但是二合一哦）
刚到平沙还没有多长时间的赵陈就接到了李晓云打来的一通电话，他差点没有把自己的鼻子给气歪。
馒头竟然在幼儿园里面跟两个大班的孩子约架，还偷偷把豆包给带到了幼儿园里面去了。
她先是让豆包在附近躲着，等着放学的时候又偷偷让豆包溜进了幼儿园，然后吆喝着豆包将那两个小屁孩吓得屁滚尿流。
如果不是因为秦奋担心馒头打不过偷偷将这件事告诉了李晓云的话，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儿来？
“馒头？”
赵陈低着声音冲着电话那头道。
馒头拿着李晓云的电话，怯生生地回道：“爸爸？”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才刚出来多久你怎么就又惹麻烦了？”
馒头回道：“我没有惹麻烦，是他们欺负小秦奋，我才帮他出头的。还有，豆包爸爸你又不是不知道，它不咬人的，我就是吓唬吓唬他们而已。”
赵陈自然是知道豆包的秉性，豆包也就是性子活跃了一点，但也确实是不咬人。
而且这件事听李晓云说完之后也确实是那两个大班的孩子先闹的事，这事儿轮起来还真怪不到馒头的头上。
不过赵陈知道是一回事，那两个孩子的家长心中是怎么想的又是另外一回事。
豆包长得这么大的块头，谁知道它咬不咬人啊？要是它咬人的话怎么办呢？
赵陈只好道：“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师呢？”
馒头道：“因为馒头跟他们保证了先不告诉老师，要是馒头转头打小报告的话，不就成了言而无信的人了吗？”
赵陈一阵无语，这个时候你倒是知道要做一个言而有信的人了，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赵陈无奈道：“行了，爸爸先不说你了，回家之后再跟你说，你先把电话给李老师。”
馒头便怯生生走到了李晓云面前，将电话递给了李晓云道：“李老师，电话。”
李晓云也是一脸无奈地看着馒头，然后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一脸不平的那俩儿孩子的家长，还有一脸乖巧趴在馒头脚边的豆包。
“喂？”
“李姐啊，是我，小赵啊。那个，李姐你先把电话给那两个家长吧，我跟他们好好说一下。”
李晓云便起身将手机放在那两家长中间的桌子上，然后摁开了免提，“我开了免提，你们说吧。”
“你们好你们好，那个我是赵新依的家长，也是狗主人。是这样的，因为我现在人在外地，所以不能当面跟你们道歉。事情的经过我刚刚也了解了，这件事确实是我家孩子不对，她手段偏激了一点……”
话还没说完，就听其中一个略显臃肿的女家长尖声道：“这叫偏激吗？你看看把我家孩子吓成什么样子了？一边哭着一边喊妈妈，谁看着不心疼啊！”
赵陈忙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但是我敢向你保证，我家的狗真的不咬人。我家孩子也是有分寸的，不会让它去咬人的。她刚刚在电话里面也跟我说了，就是想吓唬吓唬他们而已。”
“有什么分寸？你家孩子能有什么分寸？都能放狗出来咬人了，能有什么分寸你告诉我？！”
赵陈语气有些不悦，“您说的对，我家孩子确实是少了一点分寸。刚开始的时候就应该把这事儿告诉老师，否则哪里有这些事儿？”
一听这话，那女家长不乐意了，“这还是我家孩子的错了？”
赵陈还没来得及说话，坐在她身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伸手招呼道：“算了算了，都是孩子间打打闹闹的事儿，这不没出什么事儿么？以和为贵，再说了，这件事的起因确实是你我家里的孩子不对在先。”
这个老婆婆是另一孩子的家长。
那女家长道：“什么叫我们不对在先？我听我家宝儿说了，他就是想借那个小弟弟的书看一下，那个小朋友不给就不给吧，竟然还骂他，这才没免得了那些小打小闹的小动作。看来啊，哼，那个小屁孩也不是什么有教养的人。”
听闻这话馒头立马大声道：“乱讲，明明就是他们要抢小秦奋的书，还打了小秦奋，把书都撕坏了。”
李晓云也不乐意道：“这位家长，我们还是以事实说话，不能胡编乱造。”
那女家长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家宝儿还说谎了？我家宝儿从不撒谎！”
馒头嘀咕道：“都能出手打人了，还说不会撒谎？”
“你个小丫头片子，有你说话的地方吗？”女家长猛地站起身来指着馒头的鼻子道。
馒头被吓了一跳，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电话那头赵陈喊了一声，“豆包！”
几乎是赵陈声音刚出来的瞬间，豆包就猛地跳起来，微微压低了身体，冷冷地看着那人，呲牙咧嘴，低声呜呜，满是威胁警告之意。
女家长先是吓得退了两步，随即大声嚷嚷道：“还说不咬人？还说不咬人？这是不咬人的样子吗？我都被吓了一跳，更别说我家孩子了！赔钱！赔我家孩子的精神损失费！”
“好啊！”旁边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是秦宜带着赵国华还有小秦奋走了进来。
秦宜道：“既然赔钱，那就好好算算。馒头吓到了你家孩子，赔你精神损失费。那你家孩子打了我家的孩子，是不是还得赔医药费呢？还有，这么小的孩子就遇见了校园霸凌，给孩子带来的心理创伤也是少不了的吧？心理损失费，精神损失费，还有今后的阴影治愈费用。我算是比较熟悉心理医生的收费标准，要想让一个孩子走出阴影，少说要十个疗程，一个疗程五千块钱起算吧。”
赵国华也冷哼一声，“来，馒头过来。有外公在这里，我看谁敢欺负你！”
馒头连忙一把跑到赵国华身边，“外公，你怎么来了？”
“我这不是猜到馒头被人欺负了嘛。”
原来赵国华在幼儿园门口迟迟等不到馒头，打电话给赵陈呢，赵陈在通话中。这面他又不知道李晓云的电话号码，在门口急得跳。
秦宜知道赵国华是馒头的外公，这时候正好秦奋又走了出来，秦宜忙问秦奋是怎么回事儿。
问清楚之后，秦宜便带着赵国华跟秦奋一道来这儿了，没想到还没进门就听见那家长的这番话。
那女家长看了一眼赵国华又看了一眼秦宜，道：“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你家孩子欺负的那个小朋友的妈妈。你看看，我家孩子脖子上都被家孩子勒出一道红印子我都没说什么，这会儿你家孩子被吓了一下，你还没完没了是吧？”
那女家长看着秦奋有点心虚，但仍硬着脖子道：“谁说是我家孩子打的？你有证据吗？现在社会，凡事都要讲证据！你没有证据，小心我告你污蔑！”
那个老婆婆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带着自家孙子来这里其实也只是想弄清楚一个事情起因而已，本来就是小孩子之间的事情，哪里有什么绝对的是非对错？
大家搞清楚缘由之后各自教育自己孩子，该道歉道歉，该和好和好，可没想到会闹出这么一起事情来。
她起身拉着自家孙子道：“事情我也算是搞清楚了，这件事也是我家孩子有错在先……”
“什么有错在先？”那女家长一看队友都开始反叛了，怎么能乐意，“你这个老太婆一点儿也不明白是非曲直，明明就是他们孩子吓了我家孩子，你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
老婆婆没理她，只拉着孙子走上前道：“这本来就是一个蛮小的事情嘛，小牛，你看，这条大狗这么乖，根本就不咬人。”
说着这老婆婆笑着对着馒头道：“小女娃儿，能让我家小牛摸一摸这条大狗吗？”
馒头点了点头。
那孩子便慢慢伸手在豆包脑袋上碰了一下，见豆包眯着眼睛一脸享受，胆子也大了，便大力摸了摸豆包的脑袋，然后眼睛亮晶晶道：“好可爱的大狗啊！”
老婆婆笑了笑，然后道：“你是不是欺负这位小朋友了？”
那孩子一脸愧疚，点了点头。
“那做错事应该怎么办？”
“对不起，我不该抢你的书。”
秦奋便笑道：“没关系，我们以后做好朋友吧。”
“好啊！”
那面电话里面传来了赵陈的声音，“馒头？”
馒头浑身一激灵，忙冲着那小朋友道：“对不起，我不该让豆包吓唬你。”
“没关系。”
“那我们的赌注……”
“馒头？”
老婆婆呵呵笑道：“我都问清楚了，我家孩子弄坏了你的书，也应该赔个你们。下周一我就让他带着书和好吃的来找你们。”
馒头眼睛一亮，“那他还得认我当……”
“馒头！”
馒头不吭声了。
老婆婆笑了笑，“时间也不早了，我这个老太婆腿脚不灵便，要是太晚回去恐怕就过了饭点了，我们就先走了。”
等那老婆婆走了之后，秦宜又冲着那女家长道：“刚刚事情也弄明白了，确实是你家孩子欺负我家孩子在先没错吧？你是想都给对方赔偿损失费呢？还是想各顾各？刚刚我也算了一下，要是都为对方赔偿损失费的话呢，你倒给我两万块就差不多了。”
那女家长被哽得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拉着那孩子的手道：“宝儿，我们走！不跟他们计较！”
看着这家长临走还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秦宜倒是觉得好笑。
而电话那头赵陈其实还是松了一口气的，得亏秦宜在这里，要是秦宜不在的话，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这会儿自己又在平沙，分身乏术，出了问题的话也只能是束手无策。
秦宜此时笑着走到那手机旁边，冲着电话道：“这不是赵大设计师嘛？工作这么忙？又跑到哪里去出差了？刚刚听着你的声音，我还以为闹鬼了呢！”
赵陈无奈道：“行了，就别挖苦我了。对了，这件事还得谢谢你。”
“谢什么，馒头帮我家小奋出头，我帮你出头嘛。”
赵陈笑了笑，然后喊了一声，“李姐？李姐在不在？”
李晓云走上前来拿起手机，关了免提，道：“我在呢，你说话。”
“这事儿还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我这也是前脚刚离开，后脚馒头就给我闹出了这种幺蛾子。你放心，等我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她。打抱不平自然是好的嘛，可是解决问题也得有个方法是不是？虽然豆包不咬人，但是吓到别的小朋友那也是不好的。”
李晓云笑道：“你这是明里暗里在我这儿求情呢？”
一眼就被李晓云识破了，赵陈尴尬地笑了笑，没多说。
他心里自然也是担心的，馒头这才入学还没两个月的时间，就给李晓云添了这么多麻烦。
要是馒头在李晓云的心里落下一个“坏小孩”的标签那可不就麻烦了么？
“你放心，我心里有分寸的。馒头带着狗来吓人确实是不对，但是事情的起因也是对方欺负了小秦奋嘛。有这份正义感是好事，不过今后还得注意注意方法，这种事情告诉老师之后完完全全就可以解决了是不是？”
赵陈连连点头，然后冲着电话大喊了一声，“馒头！李老师说的你听到了没有？！”
他还以为李晓云开着免提。
李晓云猝不及防，被赵陈这么一吼刺得耳朵有点生疼，还吓了一大跳，手机都差点掉了，恼道：“你干嘛呢？一惊一乍的？”
“我这不教育馒头么？”赵陈愣了愣，反应了过来，忙道：“您该不会关了免提吧？对不住真对不住，我不知道。”
前面赵陈吼得那声有些大，旁道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此时都忍俊不禁，秦奋都极为努力地憋着笑，生怕自己笑出声来被人听到了不好。
“行了行了，电话里面跟你说不清楚。等你回来了，有时间我们再好好聊一聊。”
馒头脸上的偷笑瞬间凝固，小心翼翼道：“李老师，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赵国华敲了敲馒头的脑袋，馒头啊了一声，捂着脑袋不敢吭声了。
“行，李姐，那我就先挂了。”
拿着手机李晓云摇摇头，心说这大的也不大省心，然后转头看向秦宜道：“不好意思，秦奋家长，秦奋被欺负的事情我先前也不知道。我没有密切关注每个孩子的情况，这件事是我的失职。”
秦宜回道：“没关系，要是孩子不想说，老师和家长问也问不出来的。”
末了她又笑道：“况且，馒头不是帮着小奋出头了么？”
馒头颇感自豪，稍稍挺直了腰板。
李晓云注意到了馒头的小动作，道：“虽然馒头你见义勇为这件事做的很好，但是以后要注意注意方法知道吗？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一定要告诉老师，不能自己一个人解决，更不能带狗来解决，知道了吗？”
“知道了，李老师。但是豆包好乖的，李老师你要不要摸一摸？”
李晓云原本还想说几句，听到馒头这话之后话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又看了一眼豆包，心中有些痒痒。
原先一直想摸一摸这条大狗，可是现在这件事情这么严肃，怎么能因为这件事儿破功呢？
李晓云便道：“行了，不用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先回去吧。”
赵国华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李老师。”
李晓云还是知道赵国华的，她自身是教语文的，而赵国华又是上云少数几个专研国学的教授，以前她还听过他的讲座呢！
不过这时候她倒不好说出这话来，怕对方尴尬，只笑道：“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都是我的本职工作。也是我事先没有发现这个苗头，否则也不会让您老人家等这么久，还往我这里跑一趟。”
赵国华笑了笑，然后将馒头往前推了推，“来，馒头，给老师道歉。”
“对不起李老师，馒头不该带豆包去吓唬他们的，下次遇到这种事情要第一时间反应给老师！”
“知错就改才是好孩子，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先回去吧。”
“李老师再见。”
“李老师再见！”
………………
………………
这面赵陈放下手机，左清便过来问道：“怎么了？”
旁道庄强，黄云贵以及李丽萍三人先前听着赵陈的话也好奇不已，也跟着把目光转了过来。
赵陈无奈摇头，“是学校里面的一点事儿。”
“馒头又给你惹麻烦了，说说嘛！”
赵陈只得将馒头遇见秦奋被欺负，然后跟人约架，最后牵了豆包将那两个大班的小朋友吓得屁滚尿流的事儿给大家说了一片。
众人都是一脸好笑，左清更是撑着一棵树笑得直不起腰来。
赵陈抱怨道：“你笑什么？我都郁闷死了，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左清笑道：“馒头可真是一个小天才，还会仗势欺人这一招！还有，这么小就会跟人约架了，这长大之后还不得是学校扛把子的一姐啊！”
赵陈烦心的也确实是这事儿，馒头这个性子一般不会被人欺负，赵陈能稍稍放心。
可也是这性子，这幼儿园就跟人约架，初中高中岂不是成大姐头了？别到时候跟社会上的一些小青年学坏了，给我整一出热血高校来，那可怎么办？
这时候李丽萍道：“其实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其实也不难。”
赵陈眼睛一亮，心说对啊，原先自己周围的朋友都是没结婚的，自己想讨教也没法儿。
如今这里不是有教育孩子的长辈吗？
黄云贵这性子就不说了，整天在外应酬，估计还是他老婆对教育孩子比较有心得。
但李丽萍不一样，养过孩子，心又细，这不摆在面前的大前辈么？
赵陈忙问道：“对了，我突然想起，你也结婚了是吧？你家孩子多大了？”
李丽萍道：“明年就上初中了。”
“都这么大啦？真好。”赵陈又道：“刚刚你说的那个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是什么？”
李丽萍道：“原先我家孩子也是一样，性格是比较活跃的，也喜欢跟人打架。我跟他说了好多次，结果在学校里面该打还是得打。后来呢，我就想了一个法子。我带他去医院看了一圈，因为我老公那边在医院有点关系嘛。我就专门带他去看那些因为打架而受伤的孩子，看看他们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样子，然后告诉他，要是以后还是打架没有轻重的话，明天躺在这里就是你了。然后我又告诉他，要想解决矛盾有很多种办法，其中暴力是最不可取的一种。现在呢，他好多了，遇到事情都会问我，然后才拿主意。”
赵陈皱着眉头道：“我也带我女儿去一趟医院？”
李丽萍笑道：“当然不用，你女儿是比较聪明的那种，知道自己不打，找一条狗来吓唬。”
赵陈有些尴尬，不知道李丽萍这话是夸馒头还是损馒头。
“你要让她知道遇到事情其实有很多种解决的办法，然后在其中选取一种最好最便捷的，没必要把自己脱下水。而最重要的，就是要让她明白是非曲直，她自然就会知道该如何做是对自己最好的了。”
左清忽然插嘴道：“我觉得不好吧？馒头现在这个性格很好啊，没必要强行改变。”
李丽萍解释道：“性格是一回事，但是如何去做是另一回事。就好比在路上遇上了摔倒的老人，有人会视而不见，有人会前去帮忙。这是性格。而去帮忙的时候选择直接去扶，还是在远处打120，还是先打开手机录个视频证明自己无关，然后再去检查老人的状况。这是如何去做。心地善良、有正义感的人也得去学如何保护自己不是吗？”
左清哑口无言。
赵陈觉得李丽萍这一番话说的极有道理，忙又拉着李丽萍讲了许多关于教育孩子的事情，并分享了一番自己原先的育儿心得。
两人聊得很是融洽，赵陈恨不得分享自己原先养馒头的时候所有的难事儿，也恨不得从对方那里掏出对方所有的育儿心得。而李丽萍自然也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和倾诉者。
左清在一旁插了几次话都无果，她发现这两人聊得东西她一点儿也不懂。
她望着跟李丽萍谈得满脸笑容的赵陈，终于不再去插话了，只安静呆在一旁，神情略显恍惚。
她可以为眼前这个男人付出一切，但不会为馒头这样去做。
而眼前这个男人，这一辈子都注定为馒头倾其所有。
于这一日，她依稀知道了有些事情永远无法强求，有些事情打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她的梦，碎在了馒头出生的那一天。
第一百四十九章 回上云
在平沙呆了有三四天的功夫，这时候几人聚集在了赵陈的宾馆房间里面，开了一个小型的会议。
明日众人就得各回各家了，赵陈得回上云，而其他人得赶往汉阳。
因此，众人都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挥霍，必须抓紧在今晚就将设计图的修改定下来。
有些事情还是面对面地交谈，视频会议往往有些细节是说不明白的。偶尔遇上一两个人网卡了，很容易打断讨论的思路。
“这次呢，我们进行了实地的考察，在考察的过程之中，确实是有很多东西是需要我们来解决的。就好比黄副总负责的那一块区域，就有很大一部分的地方是没有必要进行整体的翻修，甚至有一点是无需改造的……嗯……那个……对了，还有我负责的那一部分区域，就有一些地方，如……碑林塔吧？”
那面庄强提醒道：“是悠然亭。”
左清愣了愣，拿起手机看了看照片，“对，是悠然亭，我记错了。这个地方我们需要进行修改一下，因为这个亭子的历史太长，所以有些老化了。在照片上看不出什么，但是在实际考察之中却能够发现它与周围的环境……”
左清一时之间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那面黄云贵提醒道：“格格不入？”
“对，格格不入。”
赵陈皱着眉头看着左清，从昨天开始，左清就一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时不时走神。昨天在清水区进行考察的时候，庄强都已经提醒过了前面有一块石头，可是她还是被那块石头给绊倒，差点摔个狗啃泥。
赵陈道：“阿清，怎么了？你是不是有那么不舒服？”
左清勉强一笑，“没事，赵总，我就是有一些……不好意思，我先去一趟卫生间，李姐要不你帮我来汇报一下吧？”
李丽萍看了一眼赵陈，等到赵陈点头示意之后才起身开始总结平面图上所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以及自己的修改意见。
左清匆匆走进了卫生间，关上了门之后她来到洗漱台面前，打开了水龙头，捧起一把水拍到自己脸上，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镜子之中的自己。
脸上的水痕像是她泪流满面。
她忽然注意到在洗漱台镜子右下角摆着一张馒头的照片，是馒头一岁大的时候，照片上馒头坐在豆包身上嘴里含着奶嘴，双手紧紧抓住烧麦，抬起头来冲着她呵呵笑。
左清将照片盖上。
她又捧了一把水狠狠冲了冲脸，然后拿起一块干净的毛巾随意擦了擦，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出门。
临走时，她将照片重新立了起来。
“阿清你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医院？”
看着左清从洗手间里走了出了，众人关切看着她。
左清含笑摇头，说：“没事，现在已经好多了，我们继续吧？”
这个会议一直开到了半夜十二点钟，等其他人走了之后，赵陈又坐在桌子面前将所有人的意向以及需要修改的部分做了整合。
等这件事情做完之后已经是一点多钟了，他这才洗了一个澡，在床上躺下，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上午七点，赵陈就已经起床了，今日他飞往上云的飞机是上午十点钟，其他人相约在上午十一点的时候飞回汉阳。
回家之后，赵陈并未曾休息，马不停蹄开始对那偌大的设计平面图进行修改，一个一个区域仔细甄别，然后将事情交代了下去。
这一忙，就是将近一周的时间。
其实在对设计图进行修改要耗费的时间并不比设计要少多少，反而因为一些零零碎碎的细部，反而显得更加繁琐。
原本赵陈计划的是初步平面图做好之后，再花费一个半个月的时间对设计图进行再次修改，然后最终定稿。
这样，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
接下来的二十天时间，就是进行工程量巨大的建模了。
可没有想到，仅仅是一周的时间，就已经最终定稿。而且定稿之后，连夜算出来的工程量只不过超出了甲方预算三千万左右。
这对一个上十亿的工程而言，这其实并不算什么。
这个进度足以让他惊喜，多出来了一周的时间，就意味着模型可以做的更加精致精细，若是在建模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小问题的话，也有时间可以对设计图进行局部的调整和修改。
这也让他不得不叹服团队之中其他人的拼命程度，这一段时间以来，大家几乎都没有睡一个好觉。
而更让他担心的这是左清，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左清总是怪怪的。
开视频会议的时候也是看着她魂不守舍，丝毫没有以前活跃，性子也没有以前活泼，话少了许多许多。
若是如此这也就罢了，但工作却丝毫没有落下，反而是更加努力，就像是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好似暴风雨之前的压抑。
赵陈给左清打过两个电话，问她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
但是她话也不说明白，往往是含糊其辞敷衍了事。
既然对方不愿意说，赵陈也不再多问，只是提醒她要是真遇到了什么麻烦的话，一定要给自己说。
忙到现在，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份了。
十一月份的上云稍凉，馒头已经穿上了毛衣换上了厚衣裳，与豆包在地上跑来跑去尤像是豆包在玩一个大球。
建模已经开始进行了，赵陈在工作之余还是抽出时间去了两趟孤儿院。
赵院长的身体愈加差劲，兴许是天气转凉的缘故，他的精神劲很差。床上盖了三层厚被子，但听马清莲说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仍然觉得冷。
赵陈当即买了一张电热毯，又买了一个电炉子，如若不是赵院长极力反对的话，他还打算在赵院长的房间里面装一个新空调。
眼瞅着赵院长时日无多，赵陈却陷在了工作之中，没有多少的闲暇时间。
他已经做好打算了，等这个项目参加招标会之后，无论是中标与否，他都不会再管。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也不会再接这种耗时耗力的大项目了，让自己空闲下来，平常时候多去探望探望赵院长，也算是尽自己的一份孝心。
在孤儿院忙活了许久，再看时间的时候已经是馒头快要放学的时候了。
连云山孤儿院距离幼儿园有一段距离，打车过去也少说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赵陈便给李晓云打了一个电话，让她转告馒头说自己今日有些忙，恐怕不能及时到幼儿园，让馒头不要乱跑。
赵陈的担心果然是没有错的，他何止是不能及时赶到幼儿园，而是超了馒头放学时间有二十分钟才姗姗来迟。
堵车堵得厉害。
刚下车，赵陈就看见穿着红色鲜艳衣裳的馒头背着书包坐在校门口的石墩上气呼呼地撑着脑袋。
赵陈忙跑了过去，冲着一直守在一旁的李晓云歉意笑道：“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让你久等了。”
李晓云笑道：“我倒是没有什么，你看看你家馒头？”
赵陈低头一看，就见馒头的小脸被风吹得通红，小鼻子下面依稀有鼻涕虫儿冒出了头。
如今这月份在中午还算暖和，但这傍晚时分等太阳一落山，便清冷得厉害。
李晓云劝了馒头好些次，说不要在门口等，门口风大，先去老师的办公室里坐一会儿，等爸爸来了之后会给老师打电话的。
但馒头不肯，非要在这里等着。
这不一受风，自然是有些着凉了。
这会儿馒头看着赵陈望过来的目光，愈发觉得委屈，狠狠一擤鼻子，将鼻涕虫擤了上去，然后一把从石头墩上跳下来气呼呼往家走。
“馒头？你慢点，馒头？”
赵陈喊了两声，没听见馒头回话，便冲着李晓云道：“不好意思啊，我得先去看着馒头了。”
“快不去，这都闹小性子了，好好哄一哄。”
赵陈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走到了馒头身边。
“好啦，馒头别生气了，都是爸爸不好，爸爸错了好不好？爸爸下次再也不迟到了。”
馒头用力擤了擤鼻子，哼了一声，将脑袋偏了过去。
赵陈走上前去拉了拉馒头的手，却被馒头一把甩开。赵陈直接一把将馒头抱起来，笑道：“哈哈，回家喽！”
“放开我，放开我！”馒头用力挣扎。
“不放不放就不放！”
赵陈非但没有放手，还抱着馒头转了几个圈。
忽然，他目光一瞥，望见身后幼儿园校门口旁边的绿化带边上似乎坐了一个小朋友。
赵陈愣了愣，拍了拍馒头的背道：“馒头，你看那是谁？你认识吗？”
馒头原以为赵陈在哄骗自己，可等转头往赵陈所指的方向一看，也是愣了愣，没再闹了，只道：“好像很眼熟。”
“他是不是迷路了？”
馒头道：“就在幼儿园门口还能迷路？真笨！”
赵陈将馒头放下来，“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馒头点了点头，跟着赵陈一路走过去。
赵陈看着那抱着膝盖坐在绿色之中的小男孩，关切问道：“小朋友，你怎么在这里？”
那小男孩抬起头来，是秦奋。
第一百五十章 不行！
馒头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小秦奋，你怎么会在这里呆着？”
“馒……馒头？赵叔叔？”
馒头道：“是不是秦宜阿姨接你也迟到了？小秦奋不要着急，大人都是这样的，一点儿也不守信用，我们不要理他们。”
“好啦，馒头不要瞎说。”赵陈敲了敲馒头的脑袋，然后蹲下身看着秦奋道：“秦奋小朋友？怎么了？你妈妈没有来接你吗？”
秦奋点了点头，没吭声。
“秦宜阿姨真是的，”馒头忿忿不平道：“怎么现在还没有来接小秦奋呢？”
“不要在背后编排大人哦，馒头！”赵陈小小地教训了馒头一顿，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电话对秦奋道：“秦奋小朋友，你记得你妈妈的电话号码吗？”
秦奋摇摇头，“记得。”
赵陈将手机解开锁递给秦奋，“来，你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吧。问一问她为什么今天迟到了呀？”
秦奋接过了手机，“谢谢赵叔叔！”
赵陈摸了摸秦奋的脑袋，“没关系，不用客气。”
这面秦奋双手捧着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然后稍稍走远了一点。
赵陈自顾自嘀咕道：“这孩子也太实诚了，刚刚李姐不是就站在校门口么？也不知道借个手机打个电话。”
没多长的时间，秦奋拿着手机走了过来。
赵陈接过手机笑道：“你妈妈是怎么说的？”
秦奋的表情略显低落，摇了摇头。
赵陈愣了愣，“怎么了？怎么回事？没打通吗？”
秦奋犹豫了片刻，“打通了，但是没人接。”
怎么会这样呢？她该不会以为是骚扰电话吧？
赵陈略显纳闷，安慰了秦奋一句之后拿着手机走到一旁，翻开通话记录找到第一个电话号码回拨了过去。
果然就只听见电话里面传来嘟嘟的声音，半晌之后，电话里传来了无人接听的通告声。
赵陈转头看了秦奋一眼，又拨了一个过去，仍然是没有人接听。
赵陈想了想，打开微信，找到了秦宜的微信号，然后打了一个微信电话。
奇怪的是，依旧是无人接听。
在忙什么呢？电话都不接？
赵陈收好手机，转头走到秦奋面前道：“那个，小秦奋，你记不记得你家是怎么走的？叔叔送你回去好不好？”
秦奋想了想，半晌之后摇了摇头。
馒头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不会吧？你该不会连回家的路都不知道吧？”
秦奋似有些尴尬，微微面红。
赵陈用力摁了摁馒头的脑袋，然后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家住在哪里？比如在哪个小区？还有，你妈妈的公司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秦奋回道：“我家住在丰源小区。”
丰源？
赵陈对这个小区并不熟悉，上云的小区也是在是太多了，哪能一个个记得呢？
拿出手机导了一个航，赵陈发现这个小区离这个幼儿园足足有十五公里的路程。
怎么秦宜会送秦奋来这么远的一个幼儿园来上学？每天接送这么远，难道不累吗？
赵陈拉起秦奋的手，道：“走，叔叔送你回家！”
如今是下班的高峰期，路程又远，等到了秦奋所说的丰源小区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半的时间了。
天色微暮。
赶紧带着秦奋走进小区，接过却在单元楼楼下犯难了。
秦奋没有门禁卡，进不去。
在门口等了十来分钟的时间，终于等来了一个上楼的大妈。
这大妈安全意识极重，不肯让赵陈一行人蹭自己的门禁卡上楼。赵陈好说歹说才让这大妈同意，窜了进去。
上了楼，来到秦奋的家门口，几人又犯难了。
秦奋没有钥匙，而秦奋似乎是没有在家，家里面也没有其他人。
赵陈一阵头疼。
又掏出手机走到一旁给秦宜打了五六个电话，仍然是显示无人接听。
赵陈不由忿忿，她是不打算要孩子了么？
恼火收好手机走了过来，看着秦奋一脸失落的表情，赵陈也不好将自己心中的不满表现在脸上。
想了想，赵陈道：“要不，秦奋小朋友今晚就住在叔叔家里吧？”
秦奋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没有吭声。
馒头道：“小秦奋你能不能快点拿主意？反正你家又进不去，秦宜阿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还不如在我家睡一晚上呢！我家豆包又不吃人！还有，我现在好饿啊！”
赵陈瞪了一眼馒头，然后柔声细语冲着秦奋道：“没关系的，叔叔家里就只有叔叔和馒头两个人，小秦奋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的。明天叔叔将你和馒头一起送到幼儿园去，好不好？”
秦奋犹豫了半晌，点了点头，难为情道：“打扰你了，赵叔叔。”
“没事儿。”
又一路打车回了自己的小区门口，如此周转之后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天黑得厉害，灯光便开始显得有些灼目。
“好饿啊——我好饿啊——再不吃饭我就要饿死啦——”
馒头站在路边不停地嚎，赵陈没法子，时间也不早了，便带着这两人就近找了一家餐馆吃了一个便饭。
馒头果然是饿极了，才只是刚刚上了一个菜她就拿起筷子夹着菜往自己嘴里塞，惹得赵陈不停地训斥她，但效果等于零，最后就只好说先吃先吃。
三人就点了三个菜，秦奋兴许还是觉得难为情，没有吃多少。馒头倒是一点儿也不含糊，一盘菜只剩下一点肉沫子与油水都被她尽数赶到自己碗里拌了一碗饭硬生生吃了下去。
回了家，馒头一把爬上沙发躺下，“好累啊，爸爸，我好困啊！豆包别闹，今天馒头不想理你！”
赵陈瞪着眼睛道：“不行，作业还没写呢？”
“要不今天就别写了吧？我明天跟李老师讲明一下情况，她会理解的。”
“不行！”
“可是都这么晚了！”
“赶紧写！”
那边秦奋背着书包呆呆地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赵陈冲着馒头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对着秦奋道：“小奋，你和馒头就在这里写作业好不好？要是馒头有什么不懂的，你教她好不好？”
“好。”秦奋点头道。
馒头不大服气，“我才不用教呢，我都会！”
“三加二等于四，你也会？”
“三加二不是等于四吗？我明明掰了手指头的！”
秦奋听着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然后看着馒头不满的眼神，忙正了正脸色，将书包放在地上，从里面掏出了铅笔和本子。
馒头也就跟着掏出了作业，两人就坐在茶几边上开始写。
秦奋倒是认真，一笔一划都很是仔细。
而馒头则不然，写着写着她就冲这秦奋道：“你写这么好看干嘛？老师又不会夸你！”
“对了，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你为什么要打报告告诉老师？害得我被我爸爸骂了一顿。”
“小秦奋你想不想玩游戏机啊？我家里有游戏机，但是我觉得游戏都太简单了，不喜欢玩。你要是喜欢玩我就借给你玩一下。”
“小秦奋你想不想吃零食？我家里什么零食都有，可惜被我爸爸藏起来了。我好久之前就找到了，但是太高了。”
“小秦奋你想不想吃水果？我让我爸爸去切水果给你吃。”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嗓子疼吗？真可怜。”
赵陈在一旁抱着电脑建模，听着馒头这喋喋不休的话语实在是没忍住，冲着馒头道：“馒头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你自己不认真学习，不要打扰秦奋小朋友。”
馒头高声道：“是秦奋想吃哈密瓜了！”
秦奋脸一红，忙解释道：“我没有……”
赵陈瞪了馒头一眼，“是你想吃吧？等着！”
馒头嘿嘿偷笑。
赵陈起身在厨房里面忙活了一会儿，然后端来了一盘已经切好插着牙签的哈密瓜走了过来，“来秦奋，吃点水果。馒头，去给秦奋拿一瓶酸奶过来！”
“谢谢叔叔，我不用了。”
“没关系，就当自己家一样。想吃什么东西让馒头帮你拿。”
馒头拿着两瓶酸奶吭哧吭哧跑过来，“秦奋想吃辣条！”
“没有，叔叔，我没有说！”
赵陈黑着脸道：“晚上不许吃辣条，还有，你别说话！”
馒头噘着嘴哼哼一声，“爸爸偏心。”
两人的作业其实并不算太多，只要认真写二十分钟就完成了。
写完作业之后馒头带着秦奋跟豆包还有烧麦玩儿，估计秦奋家里没有养宠物，在跟豆包嬉闹的时候笑得很是开心，眼睛里面满是新奇。
与刚来这里的局促相比，他已经放开许多了。
赵陈略感欣慰。
再掏出手机一看，秦宜还是没有回电话。又给秦宜打了几个电话，仍旧是无人接听。
赵陈想了想，给秦宜发了一条信息，大意是秦奋今晚在他家住下了，让她不要担心。
“好啦，馒头，别疯了。时间不早了，该去睡觉了。”
馒头回了一声好，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跑了两步，忽然想到了什么，道：“可是小秦奋今天晚上睡在哪里呢？”
赵陈一愣，倒是忘了给秦奋铺床了。
秦奋有些不知所措。
赵陈安慰道：“放心，叔叔这就给你去铺床。你想睡在哪里都可以。”
“真的吗？那就让小秦奋跟我睡吧！”馒头兴致勃勃道：“一直都想要一个会动的小人，现在终于有啦！”
赵陈脸色一沉，咬牙切齿冲着馒头道：“不行！”
第一百五十一章 秦宜的反常
“馒头，起床啦！！！”
赵陈冲着馒头的房间一声大喊，然后又示意豆包去房间里面去掀馒头的被子。
“让我再睡一会儿嘛——”
“不能再睡了，要迟到啦！你看看人家小秦奋，一大早就起了！再看看你？”
昨晚秦奋睡得是客房，兴许是在新地方睡不大习惯，今日差不多六点钟的时候就起床了。
原先赵陈还不知道，就听着客房里面有动静，推开门一看，就见是秦奋在床上吃力地叠着他那一床大被子。
再回头看馒头的房间，被子从来不叠，房间里面也是乱七八糟的，衣服向来也都是乱丢，说了她很多次也历来不改。
此时馒头穿着睡衣揉着眼睛走出门，嘀咕道：“豆包好坏，以后再也不给豆包喂狗粮了！”
豆包一脸无辜，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末了馒头转头看向安安静静趴在沙发上的烧麦，“还是烧麦好，以后再也不喜欢豆包了。”
烧麦扫着尾巴，连眼皮子都未曾睁开，丝毫不想理会馒头。
“好啦，别在客厅里面呆站着了，还不赶紧去洗漱!马上就要吃饭了！”
“知道啦——”馒头很不耐烦。
赵陈无奈摇头，就这性格，还不知道像谁。
赵陈端着早餐走到餐桌面前，“小秦奋，快过来吃饭啦！”
原本小秦奋坐在沙发上看小人书，听到赵陈的话之后放下书走了过来，问道：“不用等馒头吗？”
“不用等她了，她磨磨蹭蹭的。刷个牙洗个脸还不知道要花多长的时间，等她出来之后饭菜都凉了，我们先吃吧。”
那面馒头刷着牙从洗漱间探出一个头来，嘴里满是白色的牙膏沫子，叽叽哇哇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但不用想也知道是反驳的话。
赵陈懒得理会她，就看了一眼时间道：“还不快点？马上就要迟到啦！”
馒头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表，然后飞快收回了脑袋，很快，就只听见一顿噼里啪啦的声音，馒头飞快从洗漱间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几分钟过后，馒头就歪歪斜斜地换了一身衣服跑了出来，由着赵陈抱着坐在了椅子上，一口就咬下了一大块面包，然后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粥，“都怪爸爸，不早点叫我！要是迟到了，我就说是爸爸没叫我起床！”
赵陈道：“天地良心，我六点半就叫你起床了，你自己不愿意起来，不信你问小秦奋！”
馒头转头瞪着眼睛看着秦奋，“真的吗？”
秦奋先是点了点头，随后看着馒头眼睛里面的威胁之意越来越重，赶紧低下脑袋喝粥，“我不清楚!”
馒头就乐呵呵笑，“你看吧爸爸，小秦奋说他没听见，爸爸撒谎，骗人！”
赵陈慢悠悠吃着面包，“我懒得跟你扯，你就得意吧，反正到时候李老师骂起来也不是骂我。”
馒头哼了一声，然后几口就将早餐吃完，冲着秦奋含糊不清道：“小秦奋你能不能快一点？磨磨唧唧的，马上就要迟到啦！要是迟到了，我就跟李老师说是你太磨蹭了。”
小秦奋马上低头又喝了一口粥，然后抽出一张卫生纸擦了擦嘴，“我吃好了！”
“吃饱了没有？没吃饱的话再吃一点嘛。”
“哎呀，他已经吃饱了，我们快走吧！”
赵陈无奈，叫上豆包之后带着这两人出了门。
馒头直接将书包挂在了豆包脖子上，自己一个人走在前面乐得轻松，还时不时回头冲着走在后头的赵陈的秦奋喊道：“你们能不能快一点？慢死了!”
赵陈懒得理她，就走进路边的超市买了两个面包两瓶牛奶，看着秦奋道：“叔叔看你们早上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拿上这两个面包和牛奶，等会要是你们肚子饿了的话你就吃一个。”
秦奋摆手道：“不用了叔叔，我已经吃饱了，我不饿。”
“拿着嘛，两个面包而已，等到了学校你再给一份给馒头。”
秦奋推辞不得，只好接过将其放进了书包里。那面馒头回头一看这两人在后面不知道在做什么小动作，忙跑了过来，一脸狐疑看着赵陈，“爸爸，你送小秦奋什么东西呢？”
“要你管？”
馒头哼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秦奋，“咳咳，小秦奋，馒头姐问你，我爸爸在你书包里面塞了什么好东西？”
秦奋正要回话，就听着赵陈道：“不许告诉她。”
秦奋便讪讪笑了一声，没多说。
“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没什么东西。”
“我明明看到你往小秦奋的书包里面塞东西。”
“你看错了，放学之后我带你去医院里检查检查眼睛！”
“没有!我眼睛没坏！”
“你说的做不得数，医生说了才算数！”
………………
………………
目送馒头和秦奋走进了幼儿园，赵陈拿起手机看了看。
好家伙，这都一晚上了，秦宜都没有回一个电话一条信息，这是心太大还是出了什么意外了？
赵陈想了想，给李晓云打了一个电话。
“喂？赵家长，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赵陈道：“李姐，我问你一个事儿，就是秦奋的妈妈，秦宜，她昨天跟你有联系吗？”
“没有啊，怎么了？”
“她没给你说什么事儿？”
“没说什么啊，到底怎么回事啊？”
“就是昨天晚上秦奋是在我家里睡的……”
“啊？”
赵陈原原本本将这事儿给李晓云讲了一遍，李晓云埋怨道：“你昨天怎么不跟我说这件事儿呢？”
赵陈道：“我昨天没想这么多，就想着反正秦奋就在自己家里住一晚，没必要打扰你……”
“哎呀，这件事你应该早跟我说的，秦宜一晚上没见到秦奋都没有什么消息，这事情可就严重了!”
赵陈小心翼翼道：“没这么严重吧？”
“别说了，先报警吧。”
听到李晓云说这话，赵陈此时也跟着紧张了。
说实话，他昨天还真没想这么多，只单纯以为秦宜有事儿或者是喝醉了。
此时仔细一想，确实是觉得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等等，先别吧，我先给秦宜打个电话，看能不能打通。”
“也行，对了，记得给我回个话！”
挂了电话之后赵陈立马给秦宜打了一个电话，电话仍然是通了，但是无人接听。
赵陈将其挂断了，然后给秦宜发了几条消息。
“在不在？”
“给个信啊？”
“等你三分钟，不回话我就报警了！”
赵陈拿着手机在一旁等着，半晌之后正准备报警的时候，忽然手机响了一声。
他拿起手机一看，是秦宜回了一条消息，就只有一个逗号。
“你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本人啊？”
“发条语音再发张自拍过来，要有时间水印，不然我报警了。”
对方沉默了片刻，正在赵陈焦急不已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秦宜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她头发略显凌乱，双目并无多少神采，精神状态不佳，但身上没有什么伤痕。
“我没事。”
她接下来的那一条语音如此说，声音很是沙哑，全无以往的温柔。
赵陈一阵纳闷，心说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打击了？
不过人竟然没事，赵陈也就放下心来了。
犹豫了片刻，赵陈又发过去一条信息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昨天给你打电话也不接。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赵陈只看着那张照片和语音被撤回，然后秦宜打字过来道：“我下午去接小奋。”
接下来就无话了。
赵陈心中略显担忧，心说一个这么有干净，笑起来很是明媚的女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一副模样了呢？
赵陈叹息了一声，也没再多说，给李晓云打了一个电话，讲明秦宜已经联系上了，没事。
那面李晓云也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道：“以后再遇上这种事情一定要跟我联系知道吗？”
赵陈道：“知道了，李姐，昨天我就没想那么多。”
“行了，人没事就好了。昨天也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带小秦奋回家了的话，指不定小秦奋会出什么意外，到时候我也难辞其咎。”
“没事，举手之劳嘛。”赵陈笑道：“反正我带一个孩子也是带，带两个孩子也是带不是。”
李晓云嘀咕道：“不过那秦宜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来接孩子也就罢了，孩子一晚上没回家难道她就不着急吗？哪里有这么做家长的？”
赵陈刚想说秦宜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话正要出口的时候忽然想起秦宜撤回了那张照片以及语音，便含糊道：“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吧，也可能是酒桌上应酬，喝酒喝得不省人事了。你知道的，她一个人带孩子，有时候遇到这种事情也确实是没有办法。”
“那也应当先给我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啊，唉，要是真出意外了怎么办？现在一些人贩子那么猖獗……算了，不说了，所幸无碍。”
“那行，李姐，我先挂了啊。”
“好，我正好手里边有点事儿，嗯，就这样。”
第一百五十三章 第二次崩溃
等下午去接馒头的时候，赵陈格外留意幼儿园门口的人群，但是却没有见到秦宜的身影。
馒头仍然是很快就出来了，她拉着赵陈的手道：“爸爸，我们今天还要将小秦奋带回家去吗？”
赵陈笑道：“你愿不愿意嘛？”
馒头回道：“好啊，正好家里没人陪我玩。可要是秦奋天天住在我们家里的话，会不会不大好啊？”
“为什么呢？”
“爸爸真笨，当然是住在自己家里是最好的啦！”
赵陈笑了笑，没回话，就拉着馒头的手一直在一旁等着。
陆陆续续，幼儿园门外的家长们接了孩子都走了，原先稍显拥挤的幼儿园大门渐渐空旷而冷清了下来。
但秦宜还没来。
馒头瞥见了背着书包往外走的秦奋，忙招了招手道：“小秦奋！这里！”
秦奋走了过来，先跟赵陈问了一声好，然后环视一周，并未曾见到秦宜，情绪稍显低落。
赵陈蹲下身摸着秦奋的脑袋道：“你放心，我已经跟你妈妈联系过了，她说她昨天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没来接你。她还说她今天一定会来的，我们一起等一等好嘛？”
秦奋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几人站在幼儿园门口等候着，终于这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赵陈也等得稍微有些不耐烦了，拿出手机真准备给秦宜打个电话的时候，就见一辆小轿车停在了幼儿园门口。
秦奋眼睛一亮，忙跑了过去。
秦宜从车上走了下来，蹲下身一把抱住了秦奋，喃喃低语道：“对不起，小奋，都是妈妈不好。”
秦奋拍了拍秦宜的肩膀，“没关系的，昨天我去赵叔叔家里了，赵叔叔对我很好，他家里的豆包和烧麦也很可爱。”
秦宜听到这话之后微微抬起眼帘，瞥见了就站在不远处的赵陈和馒头二人。
她站起身来，借着将头发挽至耳后的时机偷偷抹了抹眼角。
“秦宜阿姨好！”
“馒头你好啊——”秦宜冲着馒头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冲着赵陈道：“昨天真是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的话，我真不知道会……”
赵陈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没事儿，反正带一个孩子也是带，带两个孩子也是带，就是……”
赵陈犹豫了片刻，随即担忧地看着秦宜，“你现在没事了吧？”
秦宜摊开手微微侧了侧身子，笑道：“你看我现在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如今秦宜满脸笑容，精神焕发，恰似十一月的暖阳，丝毫没有先前她发来的那张照片上的颓废和无力。
而这则让赵陈更是担心。
尽管赵陈没有学过心理学，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变化太大的话，那无疑是有问题的。
想了想，赵陈仍是小心翼翼道：“昨天，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
秦宜脸上的笑容一滞，随即很快调整了过来，勉强冲着赵陈笑了一声。
这个笑容，略有早上她发过来的那张照片的绝望之意。
赵陈忙道：“那个，没事儿，我就随口一问，你要是不想说的话就别说了。只不过有些事情最好是找一个发泄的出口，要不然容易被憋坏的。”
馒头点点头，道：“对，就跟憋尿是一样的！”
赵陈脸一黑，使劲在馒头头上敲了一下，“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馒头委屈巴巴抱着脑袋，自顾自嘀咕道：“我又没有说错！”
秦宜看着这一幕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然后她道：“没有吃饭吧？”
馒头眼睛一亮，顾不得头疼，忙问道：“秦宜阿姨你要请我们吃饭吗？那怎么好意思呢？其实我一点都不饿，就是昨天小秦奋说他想吃肯德基……”
“我没有说……”
秦宜笑了笑，“那好，阿姨就带馒头去吃肯德基好不好？”
“好呀好呀！”
赵陈欲言又止，秦宜冲着他道：“就吃一顿嘛，不碍事的。”
想起来赵陈也确实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带馒头去肯德基尝尝鲜了，吃一顿也无妨。
就是不知道自己在出差的时候赵国华有没有带馒头去过。
以馒头这鬼机灵精的样子以及赵国华那唯馒头是从的性子，估计没少吃！
………………
………………
今天不是周末，肯德基的人其实并不算太多。虽说称不上是冷清，但至少有不少的空位子。
“馒头喜欢吃什么？阿姨带馒头去点餐好不好？”
“好啊好啊！”
赵陈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坐下，冲着馒头喊了一声，“少吃一点。”
“别听你爸的，今天阿姨给你做主了，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担心贵不贵！”
“哇！最喜欢秦宜阿姨了！”
赵陈无奈摇头，这孩子，有奶就是娘。
点了餐没有多长的时间，肯德基服务员就端着餐走了过来。
好家伙，几乎将整个桌子都摆满了，尽是一些高热量的东西。
赵陈皱着眉头看着馒头道：“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馒头道：“吃不完可以打包留着明天吃。”
你可真没把秦宜和秦奋当外人啊！
赵陈有些哭笑不得，只得无奈摇头。
吃了半晌，秦宜忽然道：“桌子上好多垃圾，小奋，你带着馒头去旁边那张桌子上去吃好吗？”
秦奋愣了愣，正准备要问什么事，就见馒头咬着一个脆皮鸡腿，满嘴油冲着秦奋道：“大人要谈大人之间的事了，你怎么这么笨呢？帮我把你旁边那个盘子端过来，还有我爸爸面前那个也端过来，我爸爸不喜欢吃，我帮他吃，不然就浪费了！”
赵陈狠狠瞪了馒头一眼，如示威一般拿起一个鸡翅几口几口将其吃完，然后冲着馒头一挑眉。馒头翻了一个白眼。
这面赵陈擦了擦嘴，喝了一口水之后没说话。
有些安静。
秦宜终于开口了。
“我有抑郁症。”她说。
赵陈瞪大了眼睛，“什么？！”
看了一眼周围客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赵陈稍稍收敛了一番，低声道：“你没骗我吧？”
秦宜笑道：“我骗你干嘛？不信啊？”
赵陈确实有些不大相信，每次见到秦宜她脸上都挂着一抹明媚的笑容，知性，温柔，如这等人竟然会有抑郁症？
可联想到秦宜发过来的那张自拍照之后，赵陈不由得不相信。
“什么时候开始的？”
“很久之前了，还是在读高中的时候。”秦宜拿起一块鸡翅，撕着肉条，语气轻松道：“那个时候别人都不喜欢我，班上几个女生组成一个团每天放学的时候拦我的路，撕我的作业，在我脸上画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久而久之，自然就抑郁了。”
这块鸡翅已经被撕成了肉条，她没有带手套，便满手都是油腻。
她并未曾吃一口。
“那时候……没跟老师说吗？”
“你也是读过书的，你知道有些事情告诉老师其实用处也不大，反而让自己处境更加糟糕。那时候又不懂法律，便听之任之了。”
赵陈一脸担心。
秦宜抽出一张卫生纸擦了擦手，“其实还好，读大学之后同学关系融洽了许多，自己又经过了一些治疗，一直将病情控制在了能控制的范围之内了，没那么严重。”
“那你昨天……”
秦宜擦手的动作一顿，她沉默半晌，没有回答赵陈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如讲述一个故事般道：“从我上大学一直到现在，我的抑郁症其实只严重发作过三次。”
末了她忽然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带秦奋转学吗？还是每天都开车特意送他到这么远的幼儿园来上学？”
赵陈摇了摇头。
他其实昨天有些猜测，但是不大好说。
“我是怕他走了我当年的老路。小奋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从小就没有爸爸，缺少父爱的他总比同龄人要内向许多，沉默许多，怪异许多。兴许就是因为这个性格，他在幼儿园里面交不到朋友，总是独来独往，甚至总是有人欺负他。”
“原先在第一次得知他被人欺负的时候，我只觉得世界突然灰暗了，我仿佛看到他的今后就是以前的我。我告诉他，没关系，只要你对人友好，别人也会对你友好的。世界总是会对温柔的人报以最大的善意。但，容我说一句不大得体的话，现在有些孩子就是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世界压根就是最冷酷的那个人！”
赵陈心中一惊。
秦宜笑了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兴许也是秦奋自己说漏了嘴，他没有爸爸的事情忽然在他以前幼儿园的班上传开了。只要一下课，只要老师一走，就有五六个七八个小孩子如同小恶魔一般围在他身边，笑话他，骂他，欺负他。每次他回家，干净的衣服上总是带着墨水、泥土，偶尔身上还会挂着伤。”
赵陈道：“没有跟老师反应吗？”
秦宜道：“怎么说呢，兴许也是因为我自身的缘故。那个时候我心里想的不是要如何去讨个公道，想的也不是如何去解决这个问题。我看到的是黑漆漆的乌云，我想的是绝望的深渊。”
秦宜端起可乐喝了一口，“那段时间，是我读大学以来直至今日的第二次崩溃。”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这是十一月的温柔
“那是我从大学至今第二次崩溃。”
赵陈喝了一口可乐，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才好。
秦宜转头看向正埋头苦吃的馒头道：“所以有时候我真的很喜欢馒头，要是小奋能够有馒头这种性格的话，我就放心多了。”
馒头似乎感受到了秦宜的目光，转过头来看了秦宜一眼，然后伸出沾满油渍的两根肉嘟嘟的手指比了一个“耶”的手势，冲着秦宜笑。
秦宜也对馒头回以笑脸，然后转过头来继续冲着赵陈道：“后来有一次看到小奋偷偷一个人躲在房间里面哭，我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就算是为了小奋，我也得坚强地活下去。于是就经过了一些心理治疗，也算是走出了阴影。”
她喝了一口可乐，“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带着小奋转学，来到了现在的这所幼儿园。小奋在这所幼儿园里面过得还不错，这确实让我非常高兴。”
赵陈舔了舔嘴唇，“可昨天……”
秦宜抬头打断他的话道：“你曾说过你没有结婚对吧？”
“对，我是没有结婚。”
“那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也没有结婚？”
赵陈愣了愣，略显惊讶，他一直以为秦宜是结完婚之后离婚的，可是没有想到秦宜的遭遇与他相似。
“我刚刚说过我在高中之后患上了抑郁症，而在大学的时候这个症状已经好转很多了。在我大三的时候，我天真地以为我已经彻底好了，于是我开始如其他年纪的女孩子一样，学习，逛街，听音乐，谈恋爱。”
“在我大四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比我大七岁的男人，那个人是博士毕业，在我们学校任教。在学校组织的一次活动之中，我认识了他。风度翩翩，书生儒雅。我尤为喜欢的是他挂在他鼻梁上的那一副金丝眼镜，这让我想起了我多年之前看过的电视剧里面那一个民国公子。”
“然后你们在一起了？”
“对，顺理成章。”她回答说。
秦宜的目光穿过了店内的玻璃，落在了窗外那十一月份上云略显黯淡的晚霞之上。
远方的写字楼上映出了晚霞的颜色，是暗红。
她继续说：“三个月之后，我们在一起了。大学毕业之后我也留在了那座城市，我们开始同居。他在学校里面继续担任老师，我在周边找了一份工作。日子过得平淡而又甜蜜。在那个时候，我天真地以为，今后的阳光会一路朝我照耀，我们会踏入婚姻殿堂，结婚，生子，带着孩子去郊游，教他读书认字，顺利成章。”
“但是我忘了，太阳是会落山的。而在我第一次问他他准备时候向我求婚的时候，他犹豫了。”
“那个时候我太傻太天真，真的。我天真地相信他说的那句我们应该先忙着事业，相信他那句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积蓄去买房，相信他甜言蜜语之中我们的明天。直到那一天，我人生之中最灰暗的那一天，我如马戏团中站在平衡木上终于支撑不住自己身体的那头大象，轰然倒在地上，伤痕累累，体无完肤。”
赵陈咽了一口口水，试探性问道：“难道是他……”
“对，他其实早就已经结婚了，连儿子都有三岁了。”
赵陈哑口失言。
“在他妻子气势汹汹砸开我们的房门的时候，其实我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直到他跪在他妻子面前哭诉说一切都是我的错的时候，我才彻底崩溃。”
秦宜冲着赵陈微微一笑，“那是第一次。”
赵陈绞尽脑汁想要说出一些得体的安慰的话，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鞭子没有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你永远也不知道那有多疼。
而在这个时候，任何以旁观者的身份所说出的安慰，在另外一个程度上都是虚假的讽刺。
赵陈只能说：“我很抱歉。”
秦宜勾起嘴角笑了笑，她说：“后来啊，我回到了自己的老家。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件事情传到了我家那边，我父母认为我是一个勾引男人的狐媚子，我的兄弟姐妹羞与我为伍。而外面，风言风语总是不断。那个时候，我想要一死了之，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反正也没有什么好活的了。直到后来，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她转头温柔地看着秦奋，目光之中满满都是母爱，“他就是那一抹照亮我黑暗人生的光明，就在我准备投身入悬崖的时候，他伸出自己稚嫩的小手将我拽了回来。后来我活下来了，真幸运。”
她静默良久，“然后我一个人搬到了这座城市，刚开始是很难的，我隐瞒了自己怀孕的事实，找了一个工作。半年之后，瞒也瞒不住了，被辞退了。辞退之后我开始做一些私活，也算是能挣到一些钱。等生下小奋之后，我花钱请了一个保姆，然后继续在外面找工作。同样幸运的是，那个保姆将小奋照顾得非常好。后来的路就顺畅多了，我逐渐有了一点名气，有了闲钱之后开了一家小公司，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买了车，也买了房，生活好似过得非常不错。直到昨天。”
赵陈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他不敢想象的是难道生活还要对这个女人进行更加严峻的考验吗？
“昨天我下了班，碰到他了，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我并不是一个绝情的女人，我觉得就算是以前犯过错，如今也应该坐下来喝一杯茶，此后再无瓜葛。可是我却不知道，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与我一般对其他人都抱有善意的。我想要一个人好好活，一些人却想要我痛快死。”
“最先开始，他说当年是他对不起我。然后，他说他现在已经跟他前妻离婚了，希望我能看在小奋的份上，希望我能与他重归于好。我自然是拒绝，我不是那种贱人。然后他哭着说，他的孩子被他前妻带走了，他希望小奋能够认他做爸爸。”
“我不知道他是从什么地方知道了我有一个孩子，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到了秦奋是他的孩子，但是我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点，他不是为我来的，他是为了小奋而来的。”
“果不其然，在我坚决地拒绝了他之后，他那伪善的面孔之下伸出了爪牙。他说，他手里有我跟他以前的私房照片，如果我不将秦小奋的抚养权转交给他的话，他就将这些照片公之于众。他还说让我好好想想，如果秦奋的抚养权归他，我名义上也会是秦奋的妈妈，而且没有这个拖累，我还可以嫁一个好人家，毕竟我的户口本上我是未婚。而如果我不肯放手的话，在这些照片公之于众之后，我同样没有脸面继续做一个妈妈。”
赵陈捏紧了拳头。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在自然界，损人利己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而损人不利己这样的事情，在自然界却很少发生。
而我们往往强调不能损人利己，且往往做的都是损人不利己的好事。
“果然，他是一个高材生。他有灵活的头脑，有缜密的思维，他一针见血就刺穿了我的弱点，让我无力反抗，只能跪地求饶。于是，第三次来了。”
秦奋似乎是注意到了秦宜的异常，转过头来关切地看着她。
秦宜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平复了心情，冲着秦奋露出了一个最温柔的笑容。
然后她说：“昨天我回到家准备出门去接小奋的时候，一个念头在我脑海之中止不住涌出来。既然我已经做不了小奋的妈妈了，凭什么要让那个人渣做他的爸爸了？兴许无父无母也比有那样一个爸爸要强吧？于是我反锁了门，坐在窗户边上写了一封遗书，就这样静静地坐在窗台面前看着夕阳。或许会有一个人接走小奋，兴许小奋会在另一个家庭过得很好，而我，这段人生已经到了该辞别的时候。”
赵陈忙道：“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我会帮你，很多人都会帮你！”
秦宜笑道：“我既然能够坐在这里跟你心平气和地讲这些，就代表我已经过去那道坎了。”
赵陈愣了愣。
“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我觉得整个人都已经畅快许多了。”
赵陈道：“我并没有帮什么忙。”
“一个倾听者往往抵得上一万个不切实际的愤慨者，你放心，我会活下去的，就算是为了秦奋。”
赵陈欲言又止。
秦宜接着道：“也为了自己。”
赵陈便笑了。
秦宜从包里拿出一封信递给赵陈，眨了眨眼睛道：“送你一张过去的遗书。”
还未曾等赵陈反应过来，秦宜便起身了，“小奋，我们该走了，时间不早了。跟叔叔还有馒头说再见。”
秦奋很快将嘴擦干净，“叔叔再见，馒头再见。”
走出门，秦宜低头摆弄了一会儿手机。
赵陈就听着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秦宜发来了一条信息。
“谢谢你的敲门以及电话铃声，再谢谢你今天帮我买单。”
赵陈失笑，然后拆开了信封，上面写着两句话。
“你好，美丽的世界。”这是第一句。
第二句是，“世上再无秦宜。”
赵陈回过头去。
拉着秦奋一路往前走的秦宜忽然回头冲他微微一笑。
这是十一月的温柔。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够了
“爸爸，秦宜阿姨到底怎么了？”
等赵陈付完钱之后拎着一袋子未曾吃完的炸鸡的馒头好奇问道。
赵陈摸了摸馒头的脑袋，“秦宜阿姨没有事啊，怎么了？”
“我觉得她好像有点怪怪的，难道是馒头看错了？”
“就是馒头看错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好！”
说着馒头将手伸进袋子里面准备拿一块炸鸡出来吃，赵陈敲了敲馒头的脑袋，“回家再吃！”
馒头嘟着嘴埋怨道：“爸爸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敲我的头了？”
“为什么？”
“因为你总是敲馒头的脑袋，馒头会变得跟爸爸一样笨的！”
赵陈便道：“那以后我打你的屁股好不好？”
馒头想了想，“那爸爸还是敲我的头吧。”
赵陈无奈笑了笑，拉着馒头回了家。
接下来建模的工作赵陈做的有点心不在焉，总是不知不觉就想起了秦宜的处境，这个世界总是不能对温柔的人温柔以待。
他叹了一口气，面对这种事，他也着实无能为力。
接下来的这几天，他在接送馒头上下学的时候总是格外关注秦宜，每次都会等到秦宜将秦奋送到幼儿园，以及她将秦奋接走了之后才会离开。
这一举措让馒头很是纳闷，不过她也没说什么。
这日赵陈在家里建模型，正建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听见手机铃声响起了起来。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是赵佳人。
这一段时间他忙，赵佳人其实也并不算悠闲，于是两人的联系其实很少。
在前一段时间因为馒头跟人约架的事情赵佳人给赵陈打了一个电话，但也仅限于谈论馒头。
赵陈便暂且先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接通了电话。
“喂？”
“喂。”
赵陈一面拿着手机，一面拿鼠标在电脑上面点击着模样，道：“怎么了？今天没有上课吗？”
“每天都有课，但不是整天都有。”
赵陈道：“也对，总得给人一点休息的时间。”
“你的那个设计做得怎么样了？”
赵陈稍稍放松，走出房间坐在了沙发上，道：“算是一路顺风吧，没有遇到什么比较棘手的困难。现在在建模，虽然说繁琐，但其实并不大耗费脑力，只是花费的时间多而已。对了，建模你知道吧？”
“知道。”赵佳人回了一句，然后又问道：“最近馒头怎么样？”
“挺好，不过最近又重了一点，我看她都有小肚子了，实在是让人犯愁。成天就是吃吃吃，吃完了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跟个老大爷似的。”
说着赵陈笑道：“我可真是养了一个祖宗。”
那面赵佳人也跟着轻笑了一声，“对了，你最近没事吧？”
“我没事啊，怎么了？”赵陈道：“我好得很呢，你干嘛这样问。”
“听馒头说你最近精神状态不佳？”
赵陈挠了挠头，顺手从茶几上拿起了一面镜子照了照，“有吗？我觉得还成吧。”
“她说你最近总是分神，昨天做饭的时候还差点起火了，把她吓得不轻。她还说……”
赵陈尴尬笑了一声。
昨天在炒菜的时候忽然想起了秦宜的事情，他在琢磨究竟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使那个男人知难而退，一时之间没注意，险险酿成的事故。
“她还说什么？”
赵佳人沉默片刻，“算了，没什么。”
赵陈道：“干嘛藏着掖着的？有什么就说什么呗。”
赵佳人便道：“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赵陈犹豫半晌，苦笑道：“我能有什么难处，是别人遇到了难处。”
“谁？”
“是馒头班上的一个学生家长。”
“秦宜？”
赵陈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馒头给我说了。”
赵陈心中略微有些醋意，心说馒头怎么什么都能跟赵佳人聊，怎么不跟我聊呢？难道我看起来就不像是一个知心大哥哥吗？
腹议了一句，赵陈道：“没错，就是她。”
“她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我听馒头说她孩子在你家住了一晚上？”
赵陈便道：“她最近遇到了一些难处。”
“方便说给我听听吗？”
赵陈犹豫片刻，隐瞒了秦宜抑郁症的事情，只将秦宜那个前男友的事情给赵佳人说了一遍，然后道：“我也没有想到，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还如此恬不知耻地用这种手段来威胁一个女人。最近这一段时间我这不就是在想着该怎么帮她的忙嘛，所以最近就有些神不守舍，以至于昨天还差点起火了。”
赵佳人沉默了片刻，“你有办法了吗？”
“没，这种伦理情长的事情跟设计不一样。我要是有办法了，我至于成天为这事儿担心么。”
赵佳人那面便道：“行了，我知道了，我还有事，我先挂了。”
“嗯，好。”
“稍微收一点心，集中一点注意力，别真出事了。”
“知道了。”
这日中午，赵陈还在家里忙活，忽然就听见了敲门声，赵陈心说自己刚订的狗粮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忙跑过去开门，“来啦来啦！”
拉开门，赵陈愣了愣，门外站着的是蒋芸儿。
“阿姨，您怎么来了？”
蒋芸儿没好气道：“我不能来么？都换了新家了，也不告知一声。要不是上次馒头给我和你赵叔叔说了这件事，我们还以为你还住在原先那地儿呢！”
赵陈无奈笑了笑，先请蒋芸儿进来，然后道：“我觉得这事儿也没什么好说的，搬了就搬了嘛，没必要锣鼓喧天搞得人尽皆知。”
“是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但好歹也要邀请一些客人来冲冲喜嘛，哪里有这种闷头不吭声的事儿？不吉利。”
赵陈只是赔着笑，并未多说。
请蒋芸儿在沙发上坐下之后，赵陈端来了一杯茶。
蒋芸儿从脚下提起一袋子东西放在赵陈面前，赵陈愣道：“这是什么？”
“这是你赵叔叔闲来无事的时候跑到街上给馒头买的衣服，还有零食，还有几个小玩具。这不都丢在家里面落灰嘛。他自己扯不开这么面子，就让我给你送过来。”
赵陈道：“您给我打个电话给我说一声我去拿就好了，哪能让您白白跑一趟。再说了，馒头现在衣服多得很，家里零食也多，没必要浪费这个钱。”
“他要买呗，我又管不住，能有什么办法？”
赵陈想了想，道：“要不，让馒头在您家里去住几天？反正我最近比较忙，没功夫管她。”
蒋芸儿似笑非笑道：“这是你自己说的，晚上你要是想让馒头去我家的话，你自己给你赵叔叔打电话。这会儿我可不会再帮你们做传话筒了。”
赵陈讪讪笑了一声，问道：“对了阿姨，你吃饭了没有？我刚好在做饭，要不留下来吃顿饭吧？”
“也行，尝尝你手艺怎么样。”
“您等一会儿哈，看会电视吧。”
赵陈走进厨房，赶紧从冰箱里面拿出一坨猪肉。
本就是一个人在家里，他一直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
也得亏是今天突发奇想想给自己炒两个小菜，所以才煮了饭，要不然他恐怕就只能请蒋芸儿喝粥了。
这大中午的，不大好。
忙活了半晌，赵陈习惯性地将菜端上了茶几。
蒋芸儿愣了愣，“你跟馒头平常就在这里吃的？”
赵陈忙道：“不好意思啊，这我平常搞习惯了，没反应过来。”
“没事儿，就在这里吃吧，我没你赵叔叔那么挑剔。我倒还觉得方便一点。”
给蒋芸儿盛了饭，赵陈递过去筷子，看着蒋芸儿夹了两筷子菜尝了尝，问道：“阿姨，怎么样？”
“不错，”蒋芸儿点了点头，然后略显惊讶地看着赵陈，“可以啊你这小伙子，看不出来厨房的手艺这么好。要是哪家姑娘嫁给你可就享福了。”
赵陈笑道：“哪里有您说的这么神，也就是平常都是自己做饭，熟能生巧嘛。”
蒋芸儿笑了笑，吃了两口菜之后看着电视咯咯笑。
赵陈转头瞟了一眼。
好嘛，综艺节目。
果然是一脉相承。
蒋芸儿笑了两声，忽然头也不回道：“听人说最近馒头同学的家长遇上麻烦了？”
赵陈一时之间没想到蒋芸儿会说这话，“您怎么知道的？听谁说的？”
“你说是谁？”
赵陈反应了过来，只能是赵佳人了。
“具体是怎么回事？能跟我说说么？”
听赵陈将秦宜的事儿讲完一遍之后，蒋芸儿放下碗筷叹了一口气道：“你说这女人吧，天生就是受苦的命。得有贞洁，得有颜面，得十月怀胎，得里外操劳。得自强自立，还得有苦不说。这一辈子，果然是不容易。”
赵陈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不也在想么，她这一辈子也太难了一点。遇人不淑也就罢了，如今好容易日子过好了，别人还得让她过不下去。”
“可不是么。”
蒋芸儿感慨了一句，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她没说，我就没问。”赵陈不知道蒋芸儿说这话做什么，“只晓得那个男的比她大个七岁吧，是个博士，戴着一副眼镜，金丝的。您问这做什么？”
蒋芸儿牛头不对马嘴道：“够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田野心理诊所
赵陈第二日见到秦宜的时候，秦宜脸上的笑容似乎与以前不一样。
这面馒头刚刚朝着赵陈挥了挥手走进幼儿园里面没有多长的时间，就听着身后有人喊道：“早上好啊，赵大设计师！”
赵陈回过头去，看见秦宜之后愣了愣，然后笑道：“早上好啊，秦大医生。”
“赵叔叔早上好！”秦奋也冲着赵陈打了一声招呼。
赵陈弯下腰摸了摸秦奋的脑袋，“你好啊，秦奋小朋友！”
“好了，赶紧进去吧，等会别迟到了。”秦宜提醒道。
“好，妈妈再见，赵叔叔再见。”
“小秦奋再见。”
看着秦奋背着书包走进了幼儿园里面，赵陈笑了笑，然后转头看着秦宜道：“怎么了？今天怎么感觉你跟以往都不一样？”
秦宜轻轻甩了甩头发，看着赵陈笑道：“怎么个不一样？”
赵陈仔仔细细看了看秦宜的脸，想了想，道：“我也说不上来，但感觉你现在要比以往轻松了许多。”
秦宜抿着嘴笑了笑，忽然她问道：“有时间吗？”
“干嘛？”
“请你喝一杯咖啡。”
赵陈抬头看了一眼刚刚从天边冒出来的太阳，“这大清早的喝咖啡？不大好吧？”
“孤陋寡闻了吧？多少上班族早上都是端着一杯咖啡提神的。再说了，只要是有这个冲动，不管是什么时候都可以。”
赵陈笑了笑，秦宜果然与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了？”看着赵陈没有回话，秦宜问道：“没有时间？有事情忙？”
建模的事情其实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而且时间还有不少，赵陈便道：“有时间，只是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你忘啦？我是老板嘛。”
赵陈摸了摸鼻子，他倒是忘了这一茬，心说自己做老板就是好，想什么时候给自己放假就什么时候放假。
不过我现在好像也不差，毕竟也是一个项目的总负责人，在这个项目上也没人能管着我，我想什么时候给自己放假也能什么时候给自己放假！
“去哪儿？”
秦宜走到自己那一辆红色小轿车面前，拍了拍车，略显一丝强硬女总裁的风范，道：“问那么多干什么？上车！”
“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
赵陈又低头看了一眼牵在手里的豆包，然后朝着秦宜耸了耸肩。
“没关系，我这车也不是什么百万豪车，要是弄脏了，你帮我出洗车钱就行。”
赵陈便道：“那就算在前几天你吃的我那顿霸王餐吧！”
“还记着呢？一个大男人，叫你请吃一顿饭你怎么磨磨唧唧的？一点儿也不爷们。”
“养家糊口，精打细算嘛。”
………………
………………
两人在一家较为偏僻的咖啡店停了下来，因为本身位置就比较偏僻，再加上大早上，店内其实并没有几个人，倒显安静。
秦宜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冲着赵陈道：“怎么样？这家店装修还不错吧？”
这家咖啡店主打的是青春旋律，主色调是米黄色，窗户上贴着白子的篮球、海盗王之类的人物贴纸，天花板上有五彩缤纷的水晶倒吊而下，在朝阳的辉映之下一股暖色油然而生。
赵陈点点头道：“很有一股青春的活力，看样子装修是用了心的。窗户口一串水晶在阳光的照耀下五彩斑斓，像极了女孩儿的梦。”
这个时候一个女服务员走了过来，听到赵陈的话之后笑道：“先生还真是慧眼。”
秦宜也跟着笑道：“大设计师果然是不一样。”
赵陈无奈摇头，只不过是最浅显的点评罢了，经秦宜这么一说，倒让女服务员这个行外人觉得自己很不一般，搞得自己好像还真是什么举世闻名的设计大师一般。
“请问两位要什么？”
“你们店里的招牌吧。”秦宜道。
“先生您呢？”
“跟她一样就好。”
“好的，请稍等，咖啡马上就来。”
赵陈左右环视一周，又侧过头看了看窗外，这时候才问秦宜道：“今天怎么会这么有兴致？还想着要请我喝咖啡？”
秦宜道：“没有兴致就不能请你喝咖啡吗？”
“行倒是行，”赵陈取笑道：“就怕你故技重施。再说了，你开着车把我拉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要是借着上厕所的理由跑了的话，我岂不是还得白白浪费一大笔钱打车回去？”
秦宜听着赵陈的话咯咯笑，“放心，作为一个老板，最基本的信誉还是要有的，这次铁定不坑你。”
就在两人闲聊的功夫，那女服务员拿一个盘子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过来，“女士，您的咖啡。先生，您的咖啡，请慢用。”
赵陈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一股浓郁的奶香味瞬间便充斥了他的整个口腔。
甜而不腻，柔而不化。
他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招牌上的店名，想着说什么时候带馒头过来喝一杯。以馒头的口味，这种咖啡她肯定喜欢。
“想什么呢？”
赵陈回过神来，笑道：“在想你干嘛平白无故请我喝咖啡呢，难道今天还有什么喜事吗？”
“今天还确实是有喜事。”
“什么喜事？”
赵陈下意识问了这样一句，然后愣了愣，反应了过来，道：“难道是……”
“对，”秦宜的脸上挂着轻松释然的笑容，“事情已经解决了。”
“那还确实是值得庆祝。”
赵陈打心眼里替秦宜高兴，这个世界总算还是会对温柔的人报以温柔的。
他端起咖啡冲着秦宜举了举，秦宜便笑着端起咖啡。
悦耳的陶瓷碰撞声音在这安静的小咖啡馆里很是清脆。
轻轻抿了一口，赵陈问道：“怎么解决的？”
秦宜摇了摇头，“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啊？”
“真不知道，没骗你。”秦宜道：“上次跟你在肯德基店里聊完天之后，我就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虽然我知道如果将事情闹上法庭的话，我是必赢的，但是我没法不担心他手里的那些照片。我在家里想了很多的办法，就算是花钱，我也愿意和他在私底下解决这件事。但是他始终是不肯松口，甚至开始明着勒索。我没有办法了，昨天晚上我已经决定好了不再管那些照片，想要直接跟他上法庭。可是没有想到，事情忽然轻松而又简单地解决了。”
赵陈问道：“怎么解决了？”
“我不算是太清楚，就知道昨天晚上十点钟的时候他给我发了一条信息，约我在一个地方见面，说打算跟我彻底解决这件事情。”
“你不会去了吧？”
“我当然去了！”
“那……”
秦宜笑道：“你放心，我没有那么傻。我叫上了我公司里面几个保安跟我一块去的。”
赵陈松了一口气，问道：“然后呢？”
“然后奇怪的是，当我走到他约的那个地方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
“我看到他被打得遍体鳞伤，浑身上下都是鲜血。他还哭着跟我说，说他手里面根本就没有我的照片，那些都不过是他吓唬我的。还说让我放过他，他今后不会在对小奋有一丝半点的想法。”
赵陈略显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秦宜摇头，“我也纳闷呢。我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结果他什么话也不说，一瘸一拐走了。”
赵陈皱着眉头看着秦宜，“该不会是你……”
秦宜没好气道：“我哪里有这么傻，这可是犯法的。再说了，要早知道他胆子这么小，我不早就用这个办法了吗？还至于把这件事闹这么久？”
赵陈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这事儿还真是奇怪，打他的那人明摆着就是冲这件事来的，要不是秦宜的话，还能是谁？
此时秦宜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赵陈，“该不会是你吧？”
赵陈摆手道：“不是我。”
秦宜稍稍往后靠了靠，翘起了二郎腿，“可是这件事除了你之外我可没有跟其他人说过。”
“可是我也没有……”
赵陈忽然一愣，他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他确实是在电话里头跟赵佳人说了一次，而后昨天上午，蒋芸儿还特意上门问起了这件事。
想起几年前给馒头办户口的时候蒋芸儿的能量，赵陈还真有点摸不准了。
馒头这外婆到底是干嘛的呀？
“怎么不说话了？”
赵陈抬起头来，笑了笑，“真不是我。”
“真不是？我学过微表情分析的。”
赵陈无奈道：“真不是。”
秦宜看出了赵陈没有撒谎，心中也是纳闷不已。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件好事不是吗？”赵陈举起杯子道：“证明老天还是开眼的。”
“不是老天开眼，”秦宜轻轻与赵陈碰了碰杯，“是世界温柔。”
“对，世界温柔。”
两人稍稍天南地北闲聊了一会儿，赵陈忽然问道：“对了，你的病情怎么样了？”
秦宜道：“控制得不错，只要今后没有什么波折的话，应当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复发了。”
末了秦宜忽然道：“你知道抑郁症的主要人群是那些人吗？”
“哪些人？”
“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如我这般三十来岁有这种病情一般都是少数，而年龄越大，抑郁症的人数就越少，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秦宜喝了一口咖啡道：“因为年纪越大，经历的事情越多，心也就愈发平和，就不再为一些鸡零狗碎的事情而心烦意乱。”
末了秦宜道：“举个例子吧，就好比现在的高考。每年都有不少的孩子在高考前的档口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自杀，也有不少的孩子在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因为接受不了自己的低分而寻短见。但其实，只要你上了大学，入了社会，你就会发现，其实高考的压力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并不是说高考是无用处的，只是说我们没有必要因为这一场考试的失利而葬送自己的人生。想想你当初高考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再想想如果让你现在去参加高考的话，你如今又是怎样的感受？”
赵陈顺着秦宜的话仔仔细细思考了一番。
确实，当初在他面临高考的时候，他着实是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生怕自己发挥失利，生怕自己在考试的档口突然肚子疼，生怕自己分数考低了辜负了其他人对他的期望。
而如今，若是让他再参加高考的话，他绝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
又像是当初馒头刚满月的时候他搁置设计许久之后第一次进行习东升教授的庭院设计的时候，他几欲崩溃。而如果让他现在再回到那个时候，他至少能够静下心来。
秦宜道：“那是因为在高考的时候，我们眼里就只有高考，没有其他。好似如果这次考试失利，那么人生就失去了意义。而当我们过了这一道坎，上了大学，入了社会之后，再回头看，只会觉得当初的自己是无比的可笑。心变大了，自然烦恼就小了。”
赵陈听着秦宜的话沉思良久，半晌之后回过神来，笑道：“怎么？今日秦宜大老板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位大哲学家了吗？”
秦宜笑道：“是我的心理医生跟我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便跟你分享一下。”
赵陈点点头，“确实很有道理。”
秦宜忽然道：“对了，你要不要拿一张那个心理诊所的名片？”
“我要它干嘛？”
秦宜只在自己的包包里面翻了翻，然后拿出一张名片来放在桌子上，“我还以为今天没带。”
赵陈并未看向那张名片，只一脸纳闷地看着秦宜。
秦宜道：“现在的生活压力很大，只要是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心理压力，这是如今社会的常态，很正常，更别说如你我这样独自抚养孩子的单亲家长了。”
赵陈耸肩道：“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很好啊，没有什么是值得我来烦心的。”
秦宜道：“拿着吧，用不着抵触，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就算你用不着，今后要是有朋友出现了一点心理疾病的话，也不知道找不到门路。而且我先帮你试过水了，里面的心理医生都是非常靠谱的。”
赵陈无奈笑笑，伸手拿起那一张名片，只见上面最显眼的地方写着，“田野心理诊所。”
赵陈愣了愣，抬头看向秦宜。
秦宜端着咖啡冲他笑。
第一百五十六章 出糗的视频会议（五千字）
“赵总，各个区域的模型都已经建好了，我将其整理好之后给你发过去吧？”
“行，麻烦你了。”
不多时，一份极大的文件发送到了赵陈的电脑上面，赵陈将其点开，就见电脑先是一阵轰鸣，半晌之后仍然是卡在同样的界面之上，随后缓缓息屏。
赵陈颇为无奈。
清水区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了，等模型做好之后，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压根就带不动。
要不要花点钱换一台好一点的台式电脑呢？
不过现在赵陈也没有时间去弄这个，他出门去了一家高档的网吧，要了一个包间，索性就在网吧里面办公了。
下载好软件之后赵陈将模型文件打开，果然如这类贵得离谱的网吧是有它离谱的原因的，仅仅是停顿了片刻，那硕大的模型就已经在屏幕上展开了。
首先映入眼前的便是那高大的观景台。
赵陈将这观景台做成了一个如古时候城墙一般的建筑，但却比任何一座城墙要高多了。
顶上是一个宽阔的大平台，从其上完全可以将整座林海给尽收眼底。
而这座城墙内部的空间也不算小，算上顶部的观景大平台总共有五层，其内完全可以设置民宿、商场之类的服务型场所。
在这高大城墙四层，延伸出两座长长的大桥，其中一座蜿蜒从林海之上穿过，另一头落在了正南方向的那一座被砍掉树木的山头上。
左清在这个山头设置了一个宽阔的广场，足够游人休憩落足。
而另一座桥则缓缓通向了清水区外围的道路，只供游人步行。从此上观景台以及从此离开清水区都很是方便。
其他的几块区域都做了重新的改造，尽管改造幅度并不大，但经过一些精妙的改动之后，却给了清水区更多的自然气息。
这本就是一个自然景区，整体大动土木的话反而是喧宾夺主了。
赵陈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个模型，略微满意。
这一个月以来，估计团队里面的人都已经累得不成样子了。
日复一日面对如此枯燥的建模，就算是每天只上班八个小时回家之后也完全不想动弹，更不用说每晚还在加班了。
模型做好了其实接下来的工作就轻松简单许多了。
如今是十二月二十五号的时间，离清水区招标的日子也就只剩下一周不到的时间。
等再努力一把忙完这一周之后，才是彻彻底底地放松了。
………………
………………
“累死了！”
黄云贵伸了一个懒腰，叼着一根香烟慢悠悠走出门，冲着来往的同事打着招呼。
“黄总，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累成这个样子？”
“害，别提了，建模啊。”
“难怪。”
“不过幸好是弄完了，走啊，下班之后我们去喝一杯？”
“别了，我晚上还得加班。”
“这样啊，那算了，行，你去忙吧。”
等模型建完之后，其实黄云贵左清等区域负责人的事情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压力了，接下来的汇报文件，讲解PPT由底下人去做就好，他们只负责审核就行了。
而且这些文件的工作量其实并不大，花个一两天的时间就完全可以了。
黄云贵正打算去庄强、左清等人的团队工作室看看，看他们是怎么安排的，自己也有样学样就成，可没想到，没走几步，就碰上了迎面走来的刘杰。
黄云贵冲着刘杰打了一声招呼，“忙啊？刘总？”
刘杰哼哼一声，脸色不大好看。
那日跟黄云贵吃饭被黄云贵狠狠坑了一笔，本来是中午吃的饭，一直等到晚上八九点钟他才醒来。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新买的西装上面全是油渍，手里还拿着半瓶茅台。
刚醒的时候他还处在一脸懵逼的状态之中，心说自己这是在哪儿？我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请黄云贵吃饭然后套他的话吗？黄云贵人呢？
再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门外，好家伙，天都黑了。赶紧拿起手表看了一眼，得，都晚上了。
刚起身准备离开，那等候已久的服务员拿着账单走了过来，恭敬道：“先生，这是您的账单。”
他还正腹议着黄云贵真不是一个好东西，看着自己醉了不把自己送回去也就罢了，连单都不买。
虽然说这一顿是自己请客，但自己这不是醉了么？再且说了，还是你黄云贵劝的酒呢！
掏出钱包拿出一张信用卡，刘杰没看账单，直接递过去说刷卡。
一顿火锅能值个多少钱？
没想到半晌之后那服务员走了过来，说卡里余额不足。
不足？
刘杰傻眼了，自己信用卡明明还有将近一万的额度，怎么就不足了呢？
再拿起账单看了一眼，好家伙，一顿火锅吃了他吗的一万三。
转头一看桌子，五六瓶茅台，烧干的火锅盆里面堆得满满的都是海鲜。
这下刘杰气炸了，他这时候还能不知道是黄云贵坑了自己？
如割肉一般付了这一顿饭钱之后，第二日刘杰气势汹汹地找上了黄云贵，让他还钱。
哪里晓得黄云贵一脸纳闷，“还什么钱？”
“昨天的饭钱！一万三！”
“那不是你请客吗？刘总，做人可不是这样做的。”
他便道：“你少在老子面前扯犊子，五六瓶茅台，整整一锅的鲍鱼，那火锅店里面的鲍鱼都被你给包圆了吧？”
黄云贵一摊手，“老兄，这事儿可真不能怪在我头上，这都是你要的。”
“我要的？”
“对啊，你不是喝酒喝高了吗？酒喝完之后你还要喝，我说算了，喝啤的算了。你说不行，非要喝白的。普通的白的还不要，非得喝茅台，一拿就是五六瓶，喝一半倒两半，还说自己有钱。末了菜吃完了，我说整点肉算了，你还不行，非得弄海鲜，还要吃鲍鱼，吃大龙虾，我拦都拦不住啊！”
刘杰听着有些狐疑，他和断片了，还真有点说不准。
后面几天越想越不对劲，干脆跑到了那火锅店问了问，真相大白。
又跑去质问黄云贵，可黄云贵一口咬定虽然酒和肉是自己拿的，但是是因为你喝醉了，你叫我帮你拿的，不拿你还打我。
刘杰也没办法了，只得认下了这个栽。
消息没探听到也就罢了，还赔了这么大一笔钱。
虽说是他是副总，公司薪酬也高，可他每月还得还房贷还车贷，孩子还得上学呢，这一万块钱打了水漂能不心疼么？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会儿能对黄云贵有好脸色看就怪了。
黄云贵也不恼，嘿嘿偷笑了几声。
反正两人里子里已经闹掰了，但并不妨碍他黄云贵有事没事装作熟稔的模样去膈应对方。
先是去庄强哪里走了一趟，弄清楚了庄强接下来的流程之后打算去左清那里转一转，可刚从庄强那里走出来没多久就碰上了郭远一行人。
“小黄？”
黄云贵嘴角抽了抽。
心说你他妈过分了吧？老子也就比你晚两年进公司，如今也是公司的老人，也是公司的领导人物了，你还当众叫我小黄？你公司副总了不起啊？！
“呵呵，郭总，真是好久不见啊，您这气色看上去比原先好看不少呢，有什么喜事吧？”
跟在郭远身后的那些人对黄云贵此时的做派嗤之以鼻，甚至还有几个人在掩嘴偷笑。
郭远笑笑，“你过来。”
黄云贵忙不迭走了上去，“郭总有什么指示？”
“能有什么指示？就随意聊聊。”郭远道：“你们那个项目做得怎么样了？”
黄云贵装糊涂，“什么项目？”
“你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就是清水区那个项目啊。”郭远似笑非笑看着他，“怎么，还是商业机密啊？我还听不得？”
“没没没，哪能啊？”黄云贵道：“我就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那个啥，我们项目也快完工了。”
“哦？快完工了？”
“对对对。”
“对竞标有没有把握？”
黄云贵叹了一口气，道：“能有什么把握啊？都是瞎搞的。你也知道，我们团队里面都是一些初出茅庐的大学生，画个图都能画错，一个初步平面设计图都要做个一个月的时间，这后面的，就纯粹是瞎搞，完成上头指派的任务嘛。”
郭远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黄云贵又忙道：“哎哟，您看我差点忘了，郭总您做的也是这个项目嘛。我老早就跟他们说了，咱们公司有郭总做这个项目，咱们还往前凑个什么劲儿？怎么说也是郭总您的团队夺标嘛，干嘛要浪费这人力物力来做这无用之功呢？还不如换个小项目去做做，兴许瘸子里面找将军还能夺个标呢！”
这时候郭远又打算开口，黄云贵又抢着开口道：“对了郭总，这个清水区的项目你们做的怎么样了啊？完工了吗？设计主题是什么啊？稍稍给老弟我透个底儿，让我瞻仰瞻仰郭总您的高见嘛。害，您别担心消息会泄露，我黄云贵的嘴向来是密不透风的。再说了，就算是知道了您的设计思路，我们这会儿也没时间去改啊是不是？”
郭远暗暗在心里骂娘，心说你怎么就这么能呢？你这嘴开过光的啊？扒拉扒拉的，没完了是吧？我还想问问你们的情况呢，我话还说两句，就只听你全给我讲完了，最后你还想打听我这里做的怎么样？
不过郭远也不好发作，黄云贵句句都是奉承，他要是发火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吗？再说了，他堂堂一个公司副总，跟一个部门副总监因为这点小事而大发脾气的话，对自己在公司里面的形象也不大好。
最后，郭远只得微微一笑，道：“那个，黄副总，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这里正赶着去开会呢。下次，下次有时间我们好好交流交流这个项目的心得。”
“这不离开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吗？来得及，来得及。”
郭远嘴角一抽，勉强笑道：“是我们团队内部的会议，就定在了五分钟之后。”
“这么忙啊，那行，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啊，郭总您慢走。”
看着郭远加快的脚步，黄云贵撇了撇嘴。
叫老子小黄？你多能啊？最后还不得乖乖叫我黄副总？膈应不死你！
黄云贵琢磨着什么时候找个时间去郭远的办公室好好跟他交流一下清水区的心得，就是要膈应死他！
“干嘛呢？刚跟谁聊天？”这时候庄强走了过来。
“郭远，刚被我一通臭骂骂走了。”
对黄云贵这句话，庄强只信前面两个字。
“走吧，开会了。”
黄云贵愣了愣，“开会，我们开什么会？”
“咱们项目快完工了不得开个会？应该是定下接下来的汇报材料的流程。昨天在群里通知了的！”
黄云贵反应了过来，“对，咱们也得开会，走吧，愣着干嘛？”
这个会议是所有人都参加的，整个团队里的人坐在了一个小会议室里面，左清抱出一台电脑，接通了赵陈的视频，然后将赵陈放映在了幕布上。
几个区域负责人是见怪不怪了，可其他人则没见过这个场景，只觉得逗，不少人在底下偷笑。
接通之后幕布上赵陈还没开口说话，就见其幕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的脑袋。
赵陈无奈将其推了回去，就听着那女声道：“看一看嘛大叔，有什么了不起的？别这么抠门嘛。你让我看看，我教你玩游戏好不好？”
众人面面相觑，面色古怪，打着哑语交流。
“这是谁？赵总女儿？”
“赵总女儿还在上幼儿园呢！”
“那这是谁？赵总女朋友？”
“不能吧？”
“万事皆有可能。”
赵陈此时也是颇为无奈，他正在网吧里面看模型，想着说反正离开会时间也快了，倒不如直接在网吧进行视频会议算了，反正包间里面还挺安静的。
可么想到，正看着模型呢，自己旁边那台机子上就来了一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看着自己屏幕上精致的模型，就伸过头来叽叽喳喳问他这是什么游戏。
赵陈告诉她这不是游戏之后又问赵陈是不是做游戏的，准备做个什么游戏。
赵陈再次告诉她这不是游戏，她哦了一声，又问这是不是那种建模游戏，列如你的世界那种。
赵陈眼瞅着开会时间到了，就跟她说自己马上就要开视频会议，等会再给她解释。
少女答应得好好的，等这会儿开了视频会议之后又凑过来看看究竟是开什么会。
赵陈嘴角抽得厉害，早知道自己就应该把旁面这台电脑也包下来，否则哪里会有人打扰自己？
让左清黄云贵等人稍等了一下，赵陈摘下耳机冲着那少女道：“算我求求你行不行？我现在真的有一个很很重要的会议。这样，你不打扰我，等会我请你吃东西！”
“这可是你说的！”
赵陈只得点头，心里却在腹议。
这十五六岁的时间不好好在学校里面读书，竟然跑出来上网，妥妥一个网瘾少女。
看来自己以后还是要对馒头好好管教一下，可不能让馒头以后也变成了一个网瘾少女。
戴好了耳机，就听着黄云贵调侃道：“赵总，您那小女朋友安顿好了没有？”
众人听着这话都捂着嘴偷笑。
赵陈道：“不要瞎说，我现在在网吧呢，她就是坐在我旁边的一个上网的。”
“赵总你没事跑网吧干嘛？”
“笔记本打不开模型……”
众人愣了愣之后又是一阵窃笑。
赵陈咳咳两声，就见屏幕里众人很快安静了下来，赵陈开口道：“好了，其他的不说了，我们先开会吧。这一段时间呢，大家都辛苦了，显而易见的就是，咱们黄总都瘦了一圈嘛。”
赵陈打了一声趣，然后接着道：“我知道大家辛苦，但是呢，接下来就只有一周的时间了，在这一周的时间里，我们需要将汇报文件和讲解文件都准备好，然后定下来去招标的人选。”
“赵总，您不亲自去招标吗？”
“我就不去了，在你们其中选一个。这可是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你们要好好把握。接下来呢，讲一讲接下来的议程。还是如原先一样，你们每个人将每个人负责的区域做好汇报文件和讲解文件，然后进行整合。而开这个会的目的，就是想先讨论一下风格，别到时候……”
“大叔，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他们的老大啊？”
赵陈话被噎在了喉咙里面，嘴角一抽。
底下人窃笑。
赵陈扭头看着她，少女捂着嘴，“我不说了，我玩游戏，你开会。”
赵陈摇头，然后冲着屏幕道：“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确定风格，别到时候你这个区域一个风格，那个区域一个风格，整合起来就成了四不像了。你们有没有什么想……”
“打一级团啊！煞笔辅助，你跑哪里去？”
“煞笔中单，没看到我在河道被对面中单堵住了吗？补尼玛的兵呢你！”
“三个打一个被反杀，你会不会玩？”
赵陈嘴角抽得厉害。
会议室那面早就已经笑成一团了。
赵陈道：“你们继续讨论，我先回去再开视频……”
“大叔，别走啊！你不是说请我吃东西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 乱讲！（三千字，补上昨天的了。）
视频会议只是定下了后面工作的章程，也定下了赵陈明日飞往汉阳。
毕竟是项目快结尾了，赵陈也应该去一趟汉阳亲自督查一番收尾的工作。
要是闹出了设计做得很好，但是讲解汇报文件做得一团糟那就闹出了大笑话，等于这一段时间都白干了。
将家里都收拾好了，等馒头回家之后坐在茶几上吃饭的档口，赵陈对馒头道：“馒头，明天爸爸又要去汉阳出差哦。”
馒头原本正专心致志地啃着鸡腿，听着赵陈这话之后眼睛亮晶晶抬起头来到：“就是全部都是水上公园和游乐场的那里吗？”
赵陈点头道：“对啊。”
“水上公园里面有小丑鱼，游乐场里面有米老鼠和唐老鸭吗？”
“对啊？”
馒头兴奋不已，放下碗，准备拿油腻腻的小手去扯赵陈的衣服。
赵陈忙往后面缩了缩，故作警惕道：“你想干嘛？”
馒头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然后拉着赵陈的衣袖道：“爸爸，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啊？”
赵陈想了想，然后微笑冲着馒头道：“不可以哦，因为馒头还要上幼儿园呢！”
“爸爸，你就带我去一次嘛，我好久都没有出去玩了。求求你了，爸爸，好不好嘛。”
赵陈自然是不会被馒头这点把戏给迷惑到，语气坚定地说：“不可以，你就算是求我一整个晚上我都不会带你去的。”
馒头听完这话之后鼓起了腮帮子，气呼呼地站起身来往房间里面走，“爸爸坏，以后不要理爸爸了！”
赵陈笑道：“不吃饭了？”
“不吃了！”
“真不吃了，那剩下的这个鸡腿我就吃了啊？”
话音刚落，就见馒头屁颠屁颠跑过来，拿起鸡腿狠狠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爸爸坏死了，不给爸爸吃！”
赵陈哑然失笑，然后道：“今天记得将换洗衣服收拾好，塞进书包里面，爸爸明天送完你去幼儿园之后就去汉阳了。然后爸爸会被外婆打电话，放学的时候外公会来接馒头。到时候就没办法回家拿衣服了哦。”
“知道啦知道啦，爸爸真啰嗦。”
“行行行，我不说了，你赶紧吃，吃完了赶紧写作业！明天不要赖床啊！”
从今天吃完饭到第二日早上，馒头都是一脸气愤的模样，估计还在对赵陈不肯带她去汉阳玩而耿耿于怀。
赵陈没理她的小性子，就由着她生气。
要是气饱了的话就能少吃几顿饭，小肚子说不定也能瘦下去。
再且，馒头气呼呼的样子可比平常的时候可爱多了。
“馒头，不跟爸爸说再见吗？”
幼儿园门口，馒头回头看了赵陈一眼，然后快步往幼儿园里面跑。
赵陈啧啧摇头，唉，叛逆期，太叛逆了。
这面馒头走进教室里面，都没理会小马猴儿喊她馒头姐，自顾自放下书包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生闷气。
李晓云看到了馒头的异样，心中一乐，走过来笑问道：“馒头怎么了？怎么一副气呼呼的样子？谁惹馒头生气了？”
“我爸爸！”
“爸爸真坏是不是？他怎么惹你了？”
“爸爸一个人跑到汉阳去玩，不肯带馒头一起去。”
原来是这回事。
昨日李晓云就收到了赵陈的信息，说是他要去一趟汉阳出差，可能呆个一周的功夫，希望她费心看管一下馒头，别没人管着她之后又闹出了幺蛾子来。
李晓云便道：“爸爸是去出差，是去工作的哦。爸爸在汉阳工作，馒头在幼儿园上学，两人各司其职，难道不好吗？”
馒头道：“爸爸根本就不是去出差的，他是去玩的！”
李晓云愣了愣，难道这件事还另有隐情？便问道：“馒头为什么这样说？”
“爸爸说汉阳是建在游乐园和水上乐园上面的，水上乐园里面有小丑鱼一家，游乐园里面住着米老鼠和唐老鸭。他说自己在汉阳玩得可开心了，就是不愿意带馒头一起去玩。”
李晓云听得一阵好笑，心说这都什么人啊，连自家孩子都骗，还骗得这么惨，真是。
“那爸爸可就太坏了，这样，等你爸爸回来之后，李老师好好骂他好不好？”
馒头点头道：“好，李老师你一定要帮馒头好好说说他。”
末了馒头又犹豫道：“不要骂太狠了，我怕爸爸会哭。”
“好好好，老师知道了。馒头不要生气了，这段时间好好上学好不好？”
“好。”
“那把昨天的作业拿出来给老师看一下。”
馒头一愣，微微往后缩了缩，“我等会跟其他小朋友一起交上去吧。”
“没关系，老师就在这里，你给老师就好了。”
馒头有些犹豫，“不大好吧？小朋友会说馒头特立独行的！”
“馒头，你是不是没有写作业？”
“馒头当然写了，就是……”
馒头将自己的作业本递给了李晓云，李晓云翻开昨天的作业看了一眼，脸色一黑。
写是写了，可是这歪歪斜斜的字压根就不是字好不好？连鬼画符都比这好看！这要是能认出来就鬼了！
馒头小声道：“都怪爸爸，爸爸不肯带馒头出去玩，害得馒头昨天写作业的时候不开心，就写成这个样子了。”
李晓云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扯出了一个笑脸，“馒头，没有下次，知道了吗？”
“知道了。”
等李晓云拿着作业本走了之后，馒头这才呼了一口气。
总算是糊弄过去了，要不然李老师肯定会给爸爸打电话，爸爸肯定又会生气的！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
等早自习下课铃声响起之后，馒头将手里的书丢进了抽屉里，然后喊了一声大壮阿强小马猴，一溜烟冲出了教室。
“你知道吗，我曾经去过一个建在水上乐园和游乐场上面的城市，那个城市里面全都是玩的，天上飞着的是小丑鱼他妈，水里游着的小丑鱼他姥姥。那个时候我在街上碰到唐老鸭跟米老鼠打架，还是我去给他们拉架的！”
小马猴用力擤了擤鼻子，一脸震惊，“真的假的，你不会在骗我们吧？”
阿强也是一脸怀疑。
馒头挺直了腰板道：“我怎么会骗你们呢？我赵馒头什么时候骗过人？”
“可是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个城市？”
阿强也跟着道：“我也没有听说过。”
“还有，鱼会在天上飞吗？”
馒头急了，忙道：“你傻啊，我们昨天刚学过云是天上的水，小丑鱼他妈肯定是在云里面游泳啊，这不就是飞吗？”
“原来如此！”
“真有道理啊！”
馒头极为满意地看着自己这三个小弟一脸震惊的表情，道：“没见过世面吧？跟着我赵馒头混，以后我一定带你们去那里玩儿！”
“不许骗我啊！”
“我当然不会骗你啊！”
“那我们拉钩！”
“好！”
这个时候秦奋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道：“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小丑鱼，也没有米老鼠和唐老鸭。”
大壮冲着秦奋道：“小奋，你不懂不要胡说了，班门弄斧很丢脸的。”
“我没有胡说，这些都是卡通人物，都是虚拟的！”
馒头皱着眉头道：“你瞎说，怎么可能是假的呢？电视上都有的。”
“就是就是！”小马猴点头附和道。
秦奋道：“那你在生活中见过会说话的鱼和会说话的老鼠和鸭子吗？”
众人面面相觑，小马猴道：“可是馒头姐都见过的。”
“对啊，她都见过的。”
“那是她在吹牛！”
“乱讲！”馒头在秦奋脑袋上敲了一下，“我亲眼见到的！”
秦奋捂着脑袋，“可是这些都是漫画人物，都是画在纸上的，你就算是见到了，也还是别人扮演的。”
“啊？”小马猴只感觉自己的人生有些灰暗。
大壮问道：“那熊大熊二呢？”
“也是假的，漫画里面的东西都是假的！”
这时候阿强松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原来是漫画里面的人是假的。奥特曼都是真人的，肯定假不了！”
秦奋道：“不，奥特曼也是假的，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奥特曼。”
阿强一愣，然后哭着跑进了教室。
小马猴跟大壮也跟着跑进教室里面，开始怀疑人生。
馒头不满地看着秦奋，“你开心了吧？”
秦奋道：“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
“我不管事实，你赶紧去跟我的小弟说你刚才都是骗他们的！”
“我不去，我不想撒谎。”
馒头狠狠瞪了秦奋一眼，“不理你了。”
“诶……”
馒头回头道：“干嘛？”
“我……我想跟你说件事。”
馒头微微眯着眼睛，“你想说什么？”
秦奋忽然面红耳赤，支支吾吾说出不话来。
馒头好奇走过来摸了摸秦奋的脑袋，“你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没有，我……”秦奋忽然一咬牙，“我想说，我喜欢你！”
馒头愣了愣，随后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使劲敲在秦奋的脑袋上，“乱讲！”
秦奋哎哟一声，捂着头委屈道：“我没有乱讲。”
馒头一瞪眼，“再乱讲，我打断你的腿！”
秦奋不敢吭声了。
馒头丢下树枝，哼哼一声，拍了拍手，器宇轩昂往教室里走。可越走就越紧张，最后干脆撒开脚步，一溜烟溜进教室里面去了。
不要脸，羞死人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爸爸，你能不能把秦宜阿姨给娶了啊?
“我的宝贝馒头，怎么了，想什么呢？”
赵国华看着今日一路默不作声的馒头，显得有些纳闷。
馒头踢着路上的石头，只是摇了摇脑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赵国华一把将馒头抱起来，拿胡渣在馒头的脸上扎了扎，逗得馒头咯咯笑，然后问道：“是不是在学校里面挨老师的骂了？”
馒头摇头，“没有。”
“那就是在学校里面被其他小朋友欺负了？走，谁敢欺负我的宝贝馒头，我去找他们讨个说法去。”
馒头并没有回话，只是鄙夷地看了赵国华一眼。
我有好多好多小弟，谁敢欺负我啊？
赵国华制止是被馒头鄙视了，也不恼，呵呵笑了一声，然后故作深思熟虑道：“嗯……让外公好好想想，又不是被老师骂了，也不是被其他小朋友给欺负了，那今天咱们馒头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呢？”
说着赵国华忽然一拍脑袋，“外公知道了，肯定是今天没有吃好吃的吧？走，外公带你去吃好吃的！”
一听到说好吃的，馒头顿时眼睛一亮，满满的心事也抛到云外去了。
“走哦，吃好吃的去喽！”
两人找个一家肯德基店，吃得哈哈大笑，满嘴流油。
而这面坐在餐桌面前看着这一桌子菜的蒋芸儿面色阴沉得厉害。
“嘘——咱们声音小一点啊，别被你外婆知道了。”站在家门口一脸心虚的赵国华低声冲着馒头道：“要是你外婆知道了的话，肯定是会找你爸爸告状的。”
其实出去吃一顿饭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坏就坏在赵国华是临时起意。
还只是大上午，赵国华就仔仔细细叮嘱了蒋芸儿要给馒头做点好吃的，还将馒头喜欢吃的东西全都列了一张表给蒋芸儿，让蒋芸儿一定不要忘了。
蒋芸儿被赵国华烦得没办法，就只好应承下来。才只是刚吃完午饭，就开始在厨房里面炖鸡了。
可没想到，辛辛苦苦忙活了一个下午，这面赵国华竟然带着馒头出去吃了。
出去也就罢了，还没有跟她打个招呼，害得她坐在客厅里面等这爷俩儿等了个把小时，终于忍不住给赵国华打个电话，还没听见赵国华回话，就只听着电话那头馒头在喊，外公，给你吃个鸡腿，可好吃了！
这下蒋芸儿哪还能不知道？当即就气炸了，没等赵国华讲一句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奶奶的，老娘嫩不似你！
此时馒头听着赵国华的话之后忙擦了擦嘴角，认真点了点头。
赵国华琢磨着这个点儿蒋芸儿应该在洗澡，等会自己先溜进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自己的被子从房间里面搬出来再说，后面的事儿就只能混了。
不料刚打开门，赵国华就看见一脸阴沉的蒋芸儿站在门口。
赵国华吓了一跳，“你怎么站这儿啊？这多冷啊，鞋子也不穿，我看着多心疼啊！”
说着赵国华冲着馒头做了一个小手势。
馒头忙拖了鞋屁颠屁颠跑到蒋芸儿身边，还没来得及抱着蒋芸儿的大腿撒娇，就看见蒋芸儿冷冷瞪了自己一样。
馒头忙道：“都是外公带我去的，馒头一点都不想去，可是外公非要拉着我去……馒头先去写作业了……”
赵国华眼睛瞪得老大了，合着我白疼你了啊？
蒋芸儿冷笑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赵国华叫冤道：“我其实也没想拉着她去吃肯德基的，就是馒头她今天心情不好，我这不就临时起意拉着她去吃一顿好吃的散散心嘛。”
“心情不好？”
蒋芸儿一脸狐疑。
这没心没肺的小丫头片子还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等会你看看就知道了，刚刚在回家路上的时候她还一声不吭了，领着她吃了一顿好的还开心了不少。”
蒋芸儿勉强相信了赵国华的这番话，然后走进客厅里面看着趴在茶几上写作业的馒头，愣了愣。
这丫头今天还确实是心情不大好啊，平时能这么乖巧地写作业，不都是一边看电视一边写的吗？
蒋芸儿轻着脚步走过去看了一眼，作业本上压根就没有一个字，全都是胡乱的线条黑圈圈，不知道这丫头神游天外在想些什么东西。
赵国华耸耸肩，“你看吧。”
蒋芸儿压下疑惑，冲着馒头道：“馒头，作业会不会写啊？让外婆帮你看看好不好？”
馒头一愣，然后看了一眼自己的作业本，紧接着慌忙把两只手压在本子上以免被蒋芸儿看到本子上的黑圈圈，“不行。”
“为什么不行啊？”
“因为……因为老师说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完成，不能让别人帮忙。”
“那外婆就看一眼嘛，不帮你。”
“也不行。”
“那算了，馒头好好写作业吧，外婆先去洗澡了。”
等蒋芸儿走了之后，馒头忙拿出橡皮将本子上的黑圈圈给擦干净，然后把下巴搁在手上，一脸忧愁。
刚刚吃了一顿好的差点把那件事情给忘了，可现在冷静下来写作业的时候突然想起，事情还没解决呢！
怎么办呢？
以后都不想见到小秦奋了，好尴尬啊！
可是大家都在一个班上上幼儿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避也避不开啊！
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怎么办？小朋友们肯定会笑话馒头的！
馒头抬起头，脑海里面就浮现出了这样一个场景。
一帮子小朋友嬉嬉笑笑围在自己身边，异口同声地冲着自己喊，“秦奋喜欢馒头，羞羞羞！”
馒头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然后狠狠甩了甩脑袋，紧接着又无限忧愁地看着窗外。
怎么办才好呢？
馒头看向放在沙发上的鸡毛掸子，干脆叫上大壮阿强和小马猴打小秦奋一顿吧？叫他瞎说！
可是小秦奋瘦瘦弱弱的，要是一不小心把他打死了怎么办？
而且秦宜阿姨还对自己挺好的，要是自己打了小秦奋的话，秦宜阿姨肯定就不喜欢自己了。
对了，明天偷偷把豆包带到学校里面去吓唬他！
嗯……要是他给老师告状的话，李老师又要生气了，而且爸爸还会知道。
要不要干脆告诉老师吧？
不太好吧？要是被大壮他们知道我打小报告的话，就不会认我当老大了。
馒头长长叹了一口气，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明明还只是吃吃喝喝睡睡觉的年纪，竟然就要早早承受这种煎熬。
馒头好难啊。
这会儿，蒋芸儿靠在墙上冲着馒头努了努嘴，“这丫头还真是有点不对劲哈，这愁眉苦脸的，跟欠了谁八百万似的。”
“可不是么，”赵国华拿着一只鸡腿啃着，“我早就说了，我带她出去吃肯德基都是为了帮她改善改善心情，你还怪我。”
蒋芸儿转头白了赵国华一眼，“你不是吃了东西么？还吃得下？撑不死你！”
赵国华咬了一口肉，道：“那肯德基里面我压根就吃不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胃啊，刁得很，这辈子只能吃你做的饭能吃饱，别的都不行。”
蒋芸儿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笑容，骂了一声，“德性。”
赵国华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怂恿蒋芸儿道：“要不你去问问她究竟出了怎么事儿了？我看着她这样子古怪得很。”
蒋芸儿忽然心中一动，试探性道：“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赵国华顿时眼睛一瞪，“敢哪个臭小子我抽不死他！”
馒头听着赵国华这一声吼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遮住自己的作业本，回过头来看着赵国华。
“外公外婆，你们在做什么呢？”
赵国华忙讪讪笑道：“没事，没事，外公打蚊子呢，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要吃了。”
馒头转过头去，外公好傻的，冬天哪里有蚊子啊？都不忍心拆穿你。
这时候，馒头忽然心中一动，有了一个好主意。
她忙跑到蒋芸儿身边，道：“外婆，你把手机借给我一下吧。”
“做什么？作业没写完不准玩手机啊！”
“我不玩手机，我想给我爸爸打个电话。”
蒋芸儿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开锁，直接将赵陈的电话拨通，然后将其递给了馒头。
馒头拿着手机跑到了角落里面，然后冲着小心翼翼往这边走的赵国华警惕道：“外公不许听！”
“好好好，我不听，我就看看那里有没有蚊子。”
赵国华悻悻走远了几步，心说这丫头片子没有说我坏话了吧？
这时候电话接通了，那头道：“喂？阿姨，怎么了？是不是馒头给您惹麻烦了？您别惯着她，该打就得打。”
心好累啊。
馒头听着这话只觉得人生又灰暗了许多。
“喂，爸爸，我是馒头。”
“咳咳……馒头啊？爸爸早就知道是你了，刚才跟你开玩笑的。”
“我知道了。”
“那个……怎么了？是不是想豆包了？还是身体不舒服？不应该啊，你没事给我打电话干嘛？”
“……”馒头一阵无语，“那个，爸爸，我跟你说件事吧？不对，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啊？”
“什么事啊？你说。”
“那个，爸爸，你能不能把秦宜阿姨给娶了啊？”
“噗——”
第一百五十九章 当了那啥还得给自己立牌坊
“什嘛？！”
赵陈听着馒头的话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止不住咳嗽了半晌，然后才终于缓了过来，“你这孩子你瞎说些什么呢？以后这话可别乱说啊！”
“我没乱说，我说真的！”馒头道：“爸爸你看啊，秦宜阿姨长得又漂亮，对馒头又好，还有车，你有什么不乐意的嘛！”
赵陈道：“你整天不读书脑子里面都在瞎想些什么呢？”
“我没有瞎想，我这是深思熟虑的！”
赵陈愣了愣，馒头这话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便道：“谁让你这样说的？”
“没有，是馒头自己说的。”
“不对，肯定还有其他事儿。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馒头支支吾吾道：“今天在幼儿园里面小秦奋突然说他喜欢我，我就想啊，要是爸爸娶了秦宜阿姨的话，那馒头就是小秦奋的姐姐了，小秦奋也就不能再喜欢馒头了。”
赵陈一听这话险险将鼻子气歪，好你个小秦奋，老子待你不薄啊！背地里竟然给我使阴招？你等着，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赵陈道：“馒头，听我的，以后不要再理小秦奋了！小秦奋是个坏胚子，知道了吗？”
馒头犹豫道：“可是小秦奋其实人还挺好的，有什么吃的都愿意给馒头吃。要是馒头不理他了的话，馒头以后就没有零食吃了。”
赵陈道：“他那是阴谋你知道吗？馒头你不要再想了，听爸爸的就好，以后不跟他玩了。爸爸给你买零食吃！”
馒头犹豫着点头，“那好吧。”
“爸爸先挂了，以后有什么像这样的特殊情况的话，你第一时间给爸爸汇报啊！知道了没有？”
“知道了。”
“乖，去玩吧。”
“好！”
挂了电话之后赵陈心中忿忿难平，这时候李丽萍端了一杯茶过来，笑道：“怎么了？孩子又惹你生气了？又是坏胚子又是阴谋的。”
原本赵陈一行人正在办公室里面一起赶工做汇报文件，听到电话响之后赵陈也没有想那么多，就直接在办公室里面接了。
旁道人看着赵陈这模样心中都有些好奇，此时听着李丽萍问这么一句，忙都竖起了耳朵，将目光望了过来。
赵陈端起茶来放在嘴边，还未曾喝一口，就咬牙切齿道：“我女儿幼儿园里面有个小男孩今天竟然开始追我女儿了！”
旁道人愣了愣，随后都哈哈大笑个不停。
黄云贵调侃道：“赵总，这你不连夜买飞机飞回去守着你那闺女儿？”
“给那个小兔崽子一点颜色看看！”
“哈哈哈……这才幼儿园就开始手撕小男生了，等赵总女儿上了初中高中，那还不得那把枪蹲在学校门口天天守着啊？”
赵陈无奈摇摇头，然后冲着李丽萍道：“那个，你遇上这种事儿怎么处理的？”
李丽萍笑道：“我的是儿子，要是遇上这种事儿，我当然是请那个女孩子回家里吃饭，然后把事情给定下来啊！”
黄云贵怪叫道：“我的也是儿子，我儿子现在读小学，要是他能找个女朋友回来，我肯定要回老家先给我爷爷上柱香再说！”
旁道人轰然大笑。
赵陈脸色阴晴不定，恨铁不成钢道：“就是你们这种鼓励孩子早恋的学生家长太多了，现在的学校才一直是乌烟瘴气！”
庄强此时也笑道：“赵总，您这说法不对啊。咱们现在社会都是女少男多，要是不赶紧在学校里面找一个，那出了社会这男生哪还有机会啊？不然世界上那么多单身狗怎么来的？”
好你个庄强，原先还以为你是哪种只会埋头苦干的老实人，没想到你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赵陈哼哼一声，“懒得跟你们多说，今天晚上加班，把这汇报材料连夜做了。做不完，没得奖金发！”
“啊？不要啊，赵总！”
“我们错了！”
“我们这就买机票去上云，守在您女儿幼儿园门口，逮到一个男的就先打一顿好不好？你饶了我们吧？”
好家伙，连个实习生都敢笑话我这个项目总负责人了？
赵陈转头死死地盯着黄云贵。
都是黄云贵这个家伙作风不行，嘴里花花，害得这些刚出社会的幼苗有样学样，整个儿连工作的氛围都开始变得乌烟瘴气了。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黄云贵心中一阵犯怵，看我干吗？刚刚我又没有说话？
懒得理你们了！
赵陈哼哼一声，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众人看着赵陈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外，然后左右环顾面面相觑，半晌之后又是一阵爆笑。
赵陈听着身后的笑声，嘴角抽得厉害。
如今是八点钟的样子，天色已经黑得厉害了，只不过水韵文化设计公司仍然是灯火通明。
走下楼，那前台小姐便冲着赵陈道：“赵总晚上好！”
这前台姑娘也算是认识赵陈了，晓得他就是两个月前在公司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外来的负责人。
刚开始的时候自己把他拦在外面不准他进公司，也算是因为这事儿，她对赵陈的印象格外深刻。
赵陈听着这前台姑娘的话之后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走过去问道：“那个，你怎么称呼？”
“赵总，我姓刘，你叫我小刘就行了。”
“刘小姐是吧，”赵陈道：“你有孩子吗？儿子还是女儿？”
前台姑娘笑道，“赵总，我还没结婚呢！”
赵陈愣了愣，也对，这个姑娘看起来也就个二十二三的年纪，就算是结婚了，也没可能这么早生孩子。
前台姑娘问道：“赵总，怎么了？”
赵陈摇了摇头，道：“没事。”
前台姑娘眼神异样地看着赵陈，点了点头道：“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跟我说就好了。”
赵陈点了点头，然后走出了公司大门。
这些人跟自己都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不给自己出主意也就罢了，竟然还在旁边风言风语，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赵陈此时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就不应该出上云啊？
第一次自己准备来汉阳，结果在半路上就被李晓云一个电话个叫了回去。
第二次自己去平沙出差，才离开一天的时间，馒头就跟其他小朋友约架了，还带着豆包将那两个大班的小朋友吓得鬼哭狼嚎。
这会儿自己来汉阳，也只不过才一天的功夫，事情更加严重了。
竟然还有人背着自己对馒头使出了阴招！
唉，看来只有上云才是自己的福地，其他地方对自己都有深深的恶意。
不过这件事该怎么解决呢？要不打电话给秦宜说一声？
赵陈有些怀疑以秦宜的性子指不定表面答应，背地里还会怂恿小秦奋对馒头加大攻势。
毕竟刚开始两人头一回见面的时候她还说了让馒头做她儿媳妇这样的话呢！
赵陈想了想，掏出手机给赵佳人拨了一个电话。
“喂？”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赵陈问道：“你现在有没有时间，在忙吗？”
坐在书桌面前正在做上一个月的教学总结的赵佳人放下了电脑，走到窗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面回道：“有时间，怎么了？”
赵陈犹犹豫豫道：“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跟你说一下，最主要的还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主意。”
“什么事啊？跟馒头有关？馒头怎么了？”
“馒头倒是没有惹祸，就是吧，在幼儿园里面有个小男孩追她。”
“什么？！”赵佳人愣了愣，然后问道：“那个小男孩长得漂亮吗？叫什么名字？”
赵陈不满道：“你的关注点怎么跟我一点都不一样？那个小男孩长得漂亮有用吗？还问他叫什么名字！这可是早恋诶，幼儿园的早恋，这都不能叫早恋了，这得是古恋了！”
赵佳人道：“难道馒头有人喜欢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幼儿园里面的爱情，多纯洁啊。”
“纯洁有什么用？”赵陈哼哼道：“才上幼儿园诶，这种事情难道值得提倡吗？”
“好啦，反应不要这么大，我知道你们男人都是这样，恨不得女儿一辈子都在自己手里才好。”
赵陈悻悻道：“我可没有这么想，我就是……我就是怕耽误她学习。”
赵佳人忍住笑声道：“幼儿园能有什么好学的？无非就是学半天玩半天。再说了，这都算是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没关系的。”
“怎么没关系？这都开始追啦！到时候送棒棒糖，送辣条，指不定馒头没能经受得住诱惑，稀里糊涂就同意了。然后就牵小手？然后……”
亲嘴嘴？
赵陈捂住脸，实在是不敢往那方面想。
太罪恶了！
赵佳人也是无奈，“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本来挺美好一件事，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什么叫我别扭？馒头也是你闺女！咱们的白菜才刚长出苗儿呢，现在就要被别人给拱啦！”
赵佳人闭着眼睛摇头，这都是些什么词儿？
“我不管，”赵陈道：“馒头也是你女儿，这事儿你得管。对，你必须管，这事儿你有经验，教教馒头这事儿该怎么来！”
“行行行，我这就给馒头打电话好好跟她说说好吧？”
“这还差不多。我不跟你说了，我先挂了，你赶紧好好跟她说说。她现在的心思应该放在学习上，不该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对了，你还得说是你自己说的啊，别把我给扯上去！我向来对这种事是很开明的，是你心里过不去那道坎，你记住啊！”
“好啦，我知道啦！挂了！”
赵佳人恼恼挂了电话，不满哼了一声。
分明就是自己心里不乐意，还让我做这个恶人。
这不就是当了那啥还给自己立牌坊么？
末了，又笑了。
第一百六十章 喝茶
“汇报材料已经准备好了，师哥，你要不要看一下？”
左清问了赵陈一声，可赵陈手机拿着手机，目视窗外，半晌没有吭声。
左清转头看着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耸了耸肩。
其他人都是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黄云贵冲着左清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左清去推他一把。
左清没这么无聊，只伸出手在赵陈面前招了招，“师哥？”
“嗯？干嘛……哦，怎么了？”赵陈后知后觉道。
左清将汇报文件递给了赵陈，无奈道：“师哥，汇报文件准备好了，你看一下？”
“行。”赵陈翻开看了一眼，就一直盯着第一页看，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嘿！嘿！师哥！”
左清又喊了两声。
“啊？嗯……写的不错。”
左清无奈道：“师哥，你看得是封面呢，你还能有透视术啊，这都能知道我们写的不错？”
赵陈一愣，低头一看，就手中拿着的汇报文件上写着“清水区改造设计汇报材料”几个大字，脸微微红了红。
办公室里面传来稀稀疏疏的几声笑。
“师哥，你在想些什么呢？该不会还在想着馒头的那件事吧？”
赵陈还确实是想着馒头那事儿。
今儿个一大早赵陈就给赵佳人打了一个电话，问她昨晚有没有给馒头好好说说。
不巧的是，赵佳人早上正在上课，只对赵陈说了一句下课了之后给他把电话回过来之后就挂了。
这会儿赵陈拿着手机止不住看时间，心说纳闷着怎么一节课要上这么久？
原先自己上大学的时候可没觉得一节课有多难熬啊！
此时听到左清的话之后赵陈悻悻笑了一声，不肯定也不反驳，赶紧翻开这汇报材料开始一字一句审核起来。
唉，馒头这事儿着实是耽误工作，就是不知道赵佳人是怎么给馒头说的，有没有将这件事处理好。
正想着，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赵陈忙将文件放在桌子上，道了一句你们先忙我接个电话，然后快步走出门。
“喂，你昨天有没有给馒头打电话啊？讲的什么？劝得怎么样？没有把我给供出来吧？”
那面赵佳人笑道：“就这么紧张啊？跟吃了你似的。”
“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给我说说。”
“行了，事情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
赵陈愣了愣，“你怎么解决的？说了些什么？”
赵佳人道：“这是女人之间的小秘密，你一个大男人打听这些事情干嘛？”
赵陈理直气壮道：“我是馒头的爸爸，你怎么教育馒头的我当然有权利知道！”
赵佳人一时之间还不大好反驳，道：“行了，你别问那么多了。我没骗你，事情已经完美地解决了。”
“怎么个完美法？”
“你以后接送馒头的时候稍微注意一下不就行了么？不跟你说了啊，我上午还有一堂课，先挂了。”
“喂？喂！”
赵陈拿着手机，撇了撇嘴，说一半留一半，有意思么？
还什么女人之间的秘密，你不乐意说我还不乐意听呢！
不过赵佳人一般不会撒谎，事情也应该是完美解决了。
想到这里，赵陈只觉得心中一块大石头落地了，就连脚步也轻松了许多。
行了，赶紧去忙工作吧，将这个项目的事情忙完，下面一段时间就轻松喽！
经过几天的忙活，清水区这个项目的收尾工作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只等着招标会的时间准备招标了。
这日晚上，赵陈请团队里面的这些人大吃大喝了一顿，吃完饭之后又去了歌厅里面唱了半个通宵的歌儿。
这两个多月没日没夜的忙活，终于是等到了解放的这一天，心中的痛快是藏不住的。
又有黄云贵这个劝酒小能手在，除了赵陈之外的所有人都喝得差不多了，更是有几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实习男生喝得酩酊大醉，第二日估计得断片儿。
赵陈看着也是一阵头疼，劝也劝不住，几个人凑在一起说是高兴硬是要喝，那把酒当成了水来灌的做派着实是看得赵陈心惊肉跳，所幸的是没闹出进医院的这等事儿来。
第二日，左清就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说是李德荣找他。
赵陈还正在酒店楼下吃早餐，接到这个电话之后不敢让李德荣久等，忙拿了两个包子边走边啃，到了公司楼下之际，这俩儿包子也刚好吃完。
“赵总，李总等你很久了。”
在李德荣办公室外面，杨秘书满脸笑容冲着赵陈道。
团队里面的人喊他赵总他如今也没多少抵触了，可杨秘书这一张口，他就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就好比被一个五六十岁的人在喊自己叔叔。
赵陈便冲着杨秘书谦讲了两句话，然后才走进李德荣的办公室。
李德荣此时正坐在沙发上泡茶，看到赵陈进来之后伸手招呼道：“来了啊？来，坐，先喝杯茶吧。”
将一个小瓷杯子放在赵陈面前，李德荣拿着茶壶缓缓为赵陈斟了一杯，“尝尝，味道怎么样？”
赵陈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点了点头道：“挺香的，喉咙里面似乎都有香味。”
“这叫回甘。”李德荣提醒道。
赵陈讪讪笑了一声，没吭声，这方面他着实是不大懂。
在他看来，这茶水还没一杯白开水来的痛快。
李德荣端起茶壶给赵陈添了点茶水，道：“清水区的项目做完了？”
赵陈愣了愣，“李总你怎么知道？”
李德荣笑道：“昨天晚上那个黄云贵嗷嗷叫着要去喝酒唱歌的声音几乎大半个公司都听见了，你说我能不知道？”
赵陈挠了挠头，道：“这段时间确实他们都是比较辛苦的，几乎每天晚上都加班到凌晨，第二天早上六七点钟起床继续工作，有时候甚至忙得连吃饭上厕所的功夫都没有。好不容易将这个项目做完了，也难免有点忘形。”
李德荣呵呵笑道：“这就开始帮你的下属说话了？”
“李老您这是哪里话，我只不过是说个事实而已。”
李德荣喝了一口茶，又道：“那你觉得这个项目你们做的怎么样？有多少中标的把握？”
赵陈稍稍合计了一下，“应该有百分之六十的几率吧。”
李德荣眉头一挑，“这么高？那么多的设计团队去招标，你敢说自己有百分之六十的几率？”
赵陈回道：“不管是中标还是没中标，我这话都没有说错嘛。反正它只选一个中标者，又不将其他人的设计排出一个二三四名来。”
“你小子，你怎么不干脆说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中标呢？”
赵陈笑了笑，没多说。
其实他认为这个项目应当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中标，毕竟无论是创新、规划还是设计的精细程度，这都是一等一的。尤其是观景台林海这个项目，几乎可以说是世界头一个这样的水景。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平沙市政府看到这个设计之后觉得异想天开，根本不去思考琢磨其可行性，直接将其列为了不予考虑的哪一类。
这样的话，赵陈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感觉这个项目跟你以往做的项目有什么不一样吗？”
赵陈苦笑道：“那是太不一样了，我算是看出来了，做一个这样大项目的设计总负责人，最主要的不是设计能力，而是协调与决策能力。”
这段时间赵陈其实也累得不轻，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而一万个设计师心中就有一万份设计。
这一个团队，每个人的设计风格都不一样，如果听之任之的话，估计设计作品最后出来就是一个粗陋的缝制品，漏洞百出。
要协调每一个人的设计风格，使其统一而不成一，赵陈在其中花费的心思可不算少。
李德荣呵呵笑，喝了一口茶，道：“看来你也算是经历了一场折磨啊。”
赵陈笑着摇摇头，也跟着喝了一口茶。
“招标会你去吗？”
赵陈摇头道：“招标会我就不去了，就由左清、庄强、黄云贵他们去就成。”
“不打算跟进了？”
“如果中标了的话，我跟不跟进的意义已经不大了，后面的施工图、水电图、绿化图之类的东西您老公司随便拿出一个总监都能完成。”
“也是这个道理。”
“但，如果要没中标的话……”
“你放心，给你的钱还是少不了你的，只是肯定没有中标那么多。”
赵陈悻悻笑了一声，也没否认。
否则自己辛辛苦苦忙活了这么久，还往里面贴了不少钱，总不能到头来白忙活吧？
“后面有没有什么打算？”李德荣忽然问道。
赵陈愣了愣，道：“后面？”
“对啊，这个项目做完了，后面打算怎么办？”
赵陈回道：“跟以前一样呗，如果这个设计中标的话，估计我也能有点名气了，到时候找我做别墅庭院设计的人也更多，这个价钱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末了赵陈道：“其实说起来，也确实谢谢您老能给我这个机会。”
李德荣笑着摇摇头，道：“难道你后面就打算继续做一个小私家设计师？”
赵陈眨眨眼，“您老这是什么意思？”
李德荣笑而不语，只端起茶杯道：“来，喝茶。”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奇思妙想，旷世绝伦
在将所有的事情忙完之后，没几天就是招标会了。
赵陈不打算去参加招标会，这次的招标就由左清、黄云贵以及庄强三人来负责。
原本赵陈是打算直接回上云的，但禁不住其他人的挽留，便在汉阳多呆了一段时间。
毕竟忙活了这么久，若是不等到结果就离开的话，赵陈心中也确实觉得有点遗憾。
无论结果是好还是坏，但需得有一个结果才是。
第三日，除去参加招标会的那三人之外，团队里面所有人都一脸紧张地坐在办公室里面观看着现场直播。
“看！是清姐！哇，清姐好飒啊!”
“清姐牛皮！”
轮到左清出场讲解团队的作品的时候，办公室里面一阵欢呼，几个年轻的见习生甚至是吹着口哨拿着旗帜大肆招摇。
赵陈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这架势，搞得好像是已经中标了一样。
参加招标会的团队果然是不少，这场招标会整整持续了一整天，一直从上午九点钟开始，进行到了晚上九点。
期间也不乏有别出心裁的作品，让赵陈大为惊叹。
最后，一个穿着西服面色威严的中年男人走上了台：“经过平沙市人民的公共投票以及各位专家对诸位设计作品各方面的认真评定考察，我们终于定下了此次夺标的设计作品！我宣布，此次平沙清水区改造项目的夺标设计作品是……”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个个都屏住呼吸，眼睛盯着屏幕，耳朵张得老大，紧张地等着结果的宣布。
在最开始的时候，这些年轻的见习生都认为夺标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了。
而观看了这场招标会直播这么长时间之后，他们现在心里也没有多少底。
天下的设计师果然是多，个个都有自己的奇思妙想。尽管是对自己团队的作品有十分的信心，但一时之间受到了这么多优秀作品的冲击，也难保持平静。
其中甚至有一个女生正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就差在面前摆一个佛像了。
赵陈看着有些好笑，但说不紧张也是假的。
只不过相较于这些年轻人，他就要看得开许多。
“我宣布，此次平沙清水区改造设计项目的夺标设计作品是，云顶林海！”
办公室一阵死寂。
“唉——没想到努力了这么久……”
“他们都是瞎子吗，我们的作品明明这么优秀……”
“说起来云顶林海这个设计作品是什么？刚刚怎么没有看到过，跟我们作品的主要景观的名字好像啊，也是林海……”
“…………”
“…………”
又是片刻死寂之后，办公室几乎要被欢呼声给掀翻！
“是我们啊！云顶林海就是我们的作品啊！”
“我们夺标了！”
“嗨起来！！！”
看着这一幕，赵陈无奈摇头笑了笑，竟然自己设计作品的名字都不知道，真是，一个个脑壳昏。
其实也难怪，原先做设计的时候一直都没有给作品定一个主题名字，只把这个项目叫做清水区设计，称呼主要景观为林海，观景台。
而“云顶林海”这个设计的名称还是最后一天临时收到主办方的要求添进去的。
其实所有招标的设计名称都是统一的，都叫做“平沙市清水区自然风景区景观升级改造设计”，而主办方估计也是临时觉得要是都叫这个名字的话估计不大好划分，就要求每一个招标的队伍给自己的作品起一个临时的主题名称。
这样一来，这些被工作忙昏头的人乍一听到“云顶林海”这个名称之时一阵发愣也是正常的。
赵陈正笑着，忽然就见那些人头凑头低声商量了几句，然后不怀好意地拥了过来。
他一阵警惕，“你们想干嘛？卸磨杀驴？”
这些人一把拽住了赵陈，横着将赵陈抬了起来，一把丢向空中。
“庆功宴！发奖金！”
“庆功宴！发奖金！”
“庆功宴！发奖金！”
赵陈被这些人抛到空中一阵头昏目眩，“发发发，我发！我真发！快……快放我下来！”
“庆功宴！发奖金……”
“…………”
此时公司里面也有不少人在加班，听到这闹腾腾的声音不明所以都走出办公室看热闹。
“这是怎么了？没疯吧？”
“不知道，听他们的声音好像说是中标了？”
“对，今天是清水区那个项目的招投标大会！我们公司中标了？看样子他们又能大挣一笔钱了。”
“郭总还是牛啊，要是我也能去他那个团队就好了，这次中标，奖金肯定是三万往上走！”
“傻啊，这么大的项目中标你就只看重这点将近？能在这个设计上署名才是最很重要的好吧！”
“行了，你们都别想了。郭总那个团队都是些什么人？咱们能进去就鬼了！”
众人一脸羡慕地望着那闹腾腾的方向，嘀嘀咕咕讨论着。
这个时候，忽然一个人心中一动，道：“郭总他们的办公区不是在四楼吗？”
“是四楼啊！怎么了？”
“可是咱们这里是三楼……”
“三楼怎么了，三楼……对啊，怎么在三楼欢呼呢？难道是郭总他们换办公区域了？什么时候换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一人想了想，忽然面色一变，试探性道：“咱们公司不是有两个清水区设计的团队吗？该不会是……”
众人听闻这话都是心中一惊，此时一个人跑了过来道：“还真是那个外派来的那个人领导的团队，不是郭总他们！”
“不会吧？怎么可能？”
“你们怎么还不信呢，”那人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个现场直播，“你们看，这是不是左清左主管？还有黄副总？”
此时左清黄云贵以及庄强三人正站在台上，一脸笑容地举着自己团队的设计作品。
众人此时就算是再不肯相信也得信了。
“我记得好像陈浩在他们团队里面？没错吧？好像还有贾雯，许雅……”此时一人弱弱道。
众人一愣，紧接着脸上就是无比的艳羡。
这些人都是跟他们同一届进公司的应届毕业生，不用想了，此次夺标之后，他们根本就用不着熬过这一年的见习期，直接就能转正。此后一年之内，陆陆续续都会晋升为主管。
更不用说此次夺标之后的丰厚奖金，还有设计的命名了！
大家都是一起进公司的，没想到一个眨眼间，我们还在辛辛苦苦做这些乱七八糟的杂活脏活的时候，你们就已经中了一个大项目的标了，完完全全将其他人甩在了身后。
若是能力比他们强也就罢了，其实跟他们相比，大家的能力都差不了多少。
其中那个叫许雅的，更是同一批里面能力最低的。当初还有风言风语传出来说她本来没有被水韵公司看上，只不过原本水韵公司招收毕业生的时候有一个毕业生临时没来，这才让她顺位选上的。
可没想到，一眨眼，就连许雅都爬到他们头上了！
其中一人神情低落，喃喃道：“你们不知道，当初那个赵总本来挑中了我。但是我看他比我大不了几岁，一上来就是搞清水区这种大项目，又想着郭总都组建团队开始着手进行设计，我就给拒了。后面他才见的许雅……”
众人看向他，皆是一脸同情，但其中有多少人在心中幸灾乐祸就不知道了。
这时候，就听一个声音道：“搞什么呢？工作时间不好好工作，围在这里瞎看什么？！小心扣你奖金！”
就见一个五十来岁戴着黑框眼镜的人走了过来，面色一脸阴沉。
这个人叫高连顺，是郭远团队手下的一个人。
众人有些不大开心，在我们面前牛什么啊？有本事你们去夺标啊？
先前那神色低落的人本就郁闷得很，就好比买的彩票中了大奖，结果却跟衣服一起丢进洗衣机里了的那种感觉是一样一样的。
此时他不满道：“高总，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们是在加班呢！哪里有扣奖金的说法？”
“对啊，我都忙忘了，这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了。走，咱们下班了。”
“走，下班！”
众人回了办公室，拎着自己的包走出门，其中还有一个人趁乱使劲拿肩膀挤了高连顺一下，险险没将高连顺的鼻子给气歪。
再转头望向那欢呼声不断的办公室，高连顺实在是想跑过去呵斥一句“别人还在工作呢！”
可一来中标不管怎么欢呼庆祝都是是公司允许的，只要不临时起意想杀个老总给大家助助兴。毕竟忙活了这么久，终于成功了，你难道还不准别人高兴吗？什么心理？
而且，这样更容易激发其他员工的工作热情。有人中标了，发奖金就不必说了，还得升职加薪，怎么看怎么羡慕。还有什么比眼红更容易激发人的求胜心吗？
再者，同样一个项目他们这么多工作经验这么长、小有名气的老员工都失败了，反倒是让那些新人给中标了，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在他们面前晃悠。
恐怕还会背上一个小气，见不得别人好的坏名声。
恼火哼哼一声，又叹了一口气，高连顺背着双手转身走了。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真是老了啊！
因为身体原因，他并未跟随郭远一起去平沙参加招标会，但这场现场直播他也看了，自然也看了赵陈他们的设计。
他听完左清的讲解之后，脑海之中唯有八个字。
奇思妙想，旷世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