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苍云三圣
巨大的决斗场，比起外面看到的要大了很多，也比天下间任何建筑都要精美奢华，充满了一种天上宫阙的味道，让人色迷五彩，难以自拔。
陆川一想到这是梦境，也就释然。
最前面一个高耸云天的巨大石碑，写明了各种挑战规则。
“鉴心殿挑战自我，可以选择任何模式任何方式，胜者最低奖励梦晶1个，最高者奖励梦晶100个。”
“舍身殿挑战梦妖，胜者最低奖励梦晶100个，最高者奖励1000个。”
“无畏殿挑战天下强者，可用任何物品下注，胜者通吃，需要支付十分之一的参赛费用！”
.....
规则十分详细，看得陆川目瞪口呆，看起来这里就是一个偌大的游乐园，也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技能比赛场地。
从跑步摔跤到琴棋书画，从统率三军作战到雕刻木工，凡是尘世间一切行为，都可以在这里进行挑战。
规则中的梦晶，简单的说就是一种兑换筹码，可以兑换任何东西，诸子百家到独门绝技，甚至可以兑换寿命。
陆川看到这，就彻底愣住了，连寿命都能兑换，那岂不是可以长生不老？
只要稍微有点智商，就会选择在自己最拿手的领域进行挑战，然后积少成多，让自己永生下去。
但纵观苍云国，从来没有听闻过有长生者出现。
梦境的东西，果然靠不住！
“两位护身霞光如此灿烂，必定大有来历，小王多赞，乃明月城三王子，请教两位高姓大名？”
一位充满男子阳刚气息的络腮胡大汉，龙行虎步走了过来，举手相问。
陆川才明白为什么他们二人到了这里，绝大多数人都有意无意避开一点距离，原来是害怕被他们元神的护身神罡。
“小弟陆二，这是凤七，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敢问殿下，这寿命究竟如何兑换？”
多赞哈哈大笑起来，略加解释。
“寿元终有限，若真要打破枷锁，归根到底还是靠个人境界修为，但对于普通人来说，无论是灵丹妙药，还是几种奇功妙法，都能延寿，但也就一两次机会，就每况日下。”
陆川很想开口询问，这可是梦境，如何变现？
但一想到若真追问，那岂不暴露了自己，只好摆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开口打听其他事情。
“原来如此，那梦晶和梦妖，又是何物？”
“梦晶者，乃我苍云国镇国神兽云蜃无方吐纳天地之气时，所凝成的精华，对修行者大有好处；梦妖者，对中原人来说，称为梦魇更为合适，乃梦境所化的邪恶之物。”
陆川联系刚才所见，恍然大悟，知道所谓梦妖，在云蜃的先天幻境中，被无限放大，才滋长出来，从某种程度来说，是与先天鸿蒙紫气一起生出的妖物。
卫凤手掌一翻，将碧血诛心箭亮了出来。
“敢问小王子，我等二人想见识一下这无畏殿的决斗挑战，以这根天武部族特有的碧血诛心箭为赌注，如何安排？”
多赞双眼神光四射，立朝两人盯来。
“若是光有这根碧血诛心箭，就算获胜，赌注也是有限，倘若凤姑娘拥有九幽噬魂弓，那小王愿以一先天秘宝为赌注，与两位一较高下。”
卫凤耸耸肩膀，无奈摇头。
“九幽噬魂弓，在天武部族中，并不是每一个部族都能凝成，总共也就六七把，更需要每个部族的血脉才能使用，就算小妹纵有，小王子拿去也是无用？”
多赞一举手，做出邀请的架势，“还请两位到静室详谈。”
两人刚一答应，就见光影一晃，立换了一间布置得精致绝伦的殿宇，几位艳丽的侍女送上瓜果糕点，立化为云烟消失。
多赞小王子面色凝重，一脸端容。
“实不相瞒，小王之目来自天武部族，本身有天武苍鹫部的血脉，施展九幽噬魂弓，并无问题，若是姑娘真有，无需决战，小王愿以秘宝相换。”
陆川一瞬间就捕捉到了一个盲点，决斗场所有物品交换，都是以决斗的方式来对赌，这位小王子提出交换，那根本违背了“规矩”。
天下间不需要遵守规矩的，也就是只有规矩的制定者和维护者，这位小王子多半是后者。
他灵机一动，立刻有了主意。
“这九幽噬魂弓，我们是没有，但来自昔年大梁皇朝的射阳神弓，小弟倒可以暂时凝出一把来，虽只能使用一次，但丝毫不逊色天武部的噬魂弓。”
话音一落，他右手微张，至精至纯的明王神焰，在手中凝成一把赤红如火的神弓，烈焰熊熊，五彩分明。
“传言果然是一点不假，绝传几个纪元的大日明王神焰，终于重现人间，虽陆公子非我佛门真传，仅有入门之基，但对我孔雀宗意义非同一般！”
一个清丽委婉的声音，从天而降。
一团五彩光焰，陡然从大殿中腾空升起，化为七尺高下，形如如意，中间若有若无地现出一条婀娜多姿的身影。
多赞一见这团光焰，立刻五体投地，跪倒在地，“小王参见孔雀大尊者！”
咳咳咳！
陆川从这团五彩光焰中，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不过却不敢透露分毫。
苍云三圣中的孔雀大尊者是女性，也是始料不及。
但既为佛母，身为女子，也理所当然。
看到这团光影，他立刻有些明白过来，无论是迎宾使桑海，还是大唐皇帝，让他出使苍云，目的就只有一个。
他折腾出来的独门心法《孔雀明王神焰》，这才是两国结盟的一个至关重要的砝码。
陆川与卫凤彼此对望一眼，也向前见礼。
“大唐使臣陆川卫凤，参见苍云圣者！”
光焰越发柔和三分，内种端坐的女子微微黔首还礼，开门见山地表示。
“我苍云镇国神兽云蜃，将万里疆域笼罩在海市蜃楼幻境中，并非无因，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让本宗重返上古梦境，参悟出明王神焰，但历经多代，都无功而返。”
“上古梦境？小子还是有些不明白，佛门不是四大皆空，万相皆为虚化，何须在梦境中参悟？”
孔雀大尊者清丽的声音响彻全殿。
“以我宗经典记载，三千世界，皆为我大日孔雀如来的梦境，起源与成、住、坏、空的无垠虚空，我孔雀宗重返虚空，亦是此故。”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交换
陆川从这说法中，隐隐有所领悟，不过却知道此时并非参悟混元经的时候，双目神光四射，全身亦是泛起一团五彩光焰，分毫不让地迎了上去。
“倘若小子不愿意透露心法，那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透露不透露，已无分别，陆公子既身怀大日明王神焰，已为我孔雀宗山门护法，六道恶鬼，诸天修罗，都会视公子为明王传人，全力诛杀公子。”
这……还真是赤果果的威胁，一点情商都没有！
陆川腹诽一句，老实话才是最伤人的，这些妖魔鬼怪，还真不会因为他不是佛门弟子，就会网开一面。
一想到他连透露都不敢透露的朱雀诀，他越发头大了几分。
“小子若是将此心法，换取我大唐苍云两国结盟交好，不知道大尊者意下如何？”
“家国之事，我佛门三宗仅有建议权，没有决定权，就算本座答应，也无法越俎代庖，替国君做出承诺。”
还真是奸猾，一句话就推得干干净净。
陆川再次暗叹一口气，却知晓眼前这位大尊者的话语没有半点虚假。
“那小子就将明王心法，作为见面礼，呈给大尊者，以此交换两国交好的承诺，若是小子和贵国国君发生争执，贵宗需袖手旁观！”
反正就一门地级心法，换取两个承诺，也算是物有所值。
“就算鄙宗袖手，其他二宗也不在承诺范围内，公子可得想好！”
陆川再次鄙夷了一下，知道这些老家伙都是人老成精，不会轻易答应什么，但总比什么都不给强一点。
当下缓缓伸手，一指点出，以玄门心法送出心法。
光焰中一团五彩毫光也缓缓迎上，轻轻一触。
陆川犹如雷殛，一下退后三步，震撼莫名地看着前方的光影。
【须弥手，天级上品心法，未入门】
佛门三大宗果然家底深厚，一出手就用天级上品心法和他交换一门地级心法，还真是讲究人。
“原来陆公子并没有进入梦境，心神澄清如水，不起一尘，更借着明王神焰，领悟出了更为高深的朱雀焚世诀，本座多虑了。”
就在刹那间，陆川只觉心灵深处传来了孔雀大尊者的清丽的声音，分明是以某种玄奥的禅功心法。
只是朱雀焚世诀，这几字还是第一次听到，连忙再次凝聚少清心诀，将心意送了过去。
“敢问朱雀焚世诀又是何物？小子虽有领悟，但亦是闭门造车，不明所以，还请尊者指教。”
“朱雀焚世乃道家之说，在我佛门，亦名大日如来，公子非佛门中人，不需计较这么多，只是此诀未到大成，切记不可显露。”
好吧，说了等于没说。
陆川正欲追问，才发现四周光焰一闪，中间光焰陡然失踪。
一切又恢复成了方才才进门的模样，几位侍女再次出现，呈上瓜果。
时光倒流！
陆川愕然一惊，眨眼就哑然失笑，知道这位孔雀大尊者利用梦境的特性，制造出了时空逆转的效果，彻底抹去这段经历，让小王子和其他几个在场者，一无所知。
唯有面板上才出现的心法，告诉他方才一切都不是幻境。
刚才的话语，再次重演一遍，这次陆川没有抖露出他的射阳弓，反面露难色地拒绝了多赞王子的交换言语。
“可惜我们手上没有天武诸部的噬魂弓，这根血箭也是无意得来的，只能抱歉。”
多赞立恢复豪迈神色，哈哈大笑。
“既然如此，小王也用一件六品法器为赌注，和两位在无畏殿相战，就以七招为限，若是小王不胜，东西就归你二人所有！”
说话间，他缓缓一抬手，掌心现出一颗火红的灵晶。
看着这家伙那么大的口气，陆川才不会二打一弱了自己的身份，目光一转，就对卫大校尉传音指教。
“这家伙走的刚猛绝伦的路数，第六招威力最大，盛极而衰，若是大姐在第七招上趁势追击，必然获胜。”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根本不知晓他如何得来这结论的，但略一沉吟，就知晓和他才到手的须弥手功法大有关系。
卫凤双目一亮，立刻站起身来。
“小妹就请教高明，只是小妹招式颇为阴毒狠辣，还请小王子见谅。”
多赞放声大笑，“武功皆是杀人技，哪里有阴毒不阴毒之说？”
话音一落，光影闪动，三人就落身在一巨大的殿宇中，四周满是刀痕斧迹，一丝丝森寒杀气，从砖石中透了出来，通体生寒。
一把似枪非枪，似刀非刀的古怪长兵器，从多赞手中现出，微微一抖，就笔直朝两人笼罩而下。
陆川身影一晃，就闪身数十丈外。
卫凤两把碧青色的短剑一错，就贴身迎上，和这家伙展开了水银泻地的近身攻击。
招招看似狠辣歹毒，但其实是运转轻身功夫，闪避为主，只是手法细腻阴毒，看上去平分秋色。
陆川才看几招，就明白多赞小王子的武功路数，脱胎于他才到手的须弥手，至大至刚，心法更是大日烈焰，才被他一眼看穿底细。
就在第六招上，只见多赞手中的兵器宛如孔雀开屏般，射出千万道光影。
卫凤早有准备，一下就腾空飞起，手中短剑在刹那间，硬挡六十四记，才飘然落地，嘴角逸出血丝，分明受了少许内伤。
多赞正欲施展出第七招两败俱伤的招数，但却发现对手已经落在了他的兵器范围外，就算出招也发挥不出最大威力。
当下哈哈一笑，收回兵器，将小王爷的身份彰显无遗。
“小王七招不胜，就是输了，此颗烈火赤晶，应归凤姑娘所有。”
卫凤心头大喜，知道按照陆川这家伙的法门，果然轻易得胜，那颗灵晶，对她大有帮助，连忙道谢。
“小妹侥幸取巧罢了，若是凭真本事，岂是王子对手？”
“非也非也，凤姑娘不少招数都是追魂夺命的杀着，比武对战，反因没有杀心，弱了三分，故此就算小王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第一百二十三章 梦晶
“两位请缴纳300梦晶的佣金费用！”
陆川和卫凤见多赞王子化为一道流光消失无踪，四周涌来无穷无尽浩浩然，沛沛然的力量，将他们禁锢在当地，动弹不得。
一位面容娇俏的侍女凭空出现，向两人递过一个木盘，讨要费用。
卫凤眉头一皱，手中的灵晶晃动一下，给出了一个天公地道的支付法门。
“按照规定，决斗场不是支付十分之一的抽成吗？那我支付十分之一的烈火赤晶，也是一样！”
“任何灵晶，只要切割破坏，效用大减，若是姑娘向用手中之物支付报酬，需要一半烈火赤晶，才能勉强抵价，小婢建议姑娘用梦晶支付更便宜。”
卫凤和陆川面面相觑，他们口袋中可是半个梦晶都没有，要直接腰斩一半灵晶，那简直就是强盗活生生地硬抢。
陆川早就知道这里大有古怪，但发现依然还是低估了此地的黑心不要脸，心头一动，立刻发问。
“若是我们置当这块灵晶，又是价值几何？”
“置当之物，本决斗场只支付三分之一的款项，也就是一千灵晶。”
果然黑你无商量！
陆川嗅到了浓浓的奸商气息，看着卫大姐心疼的模样，只好拿出男子汉的气概，来成人之美。
“那小弟以这灵晶为赌注，进行下一场挑战，是否可行？”
“未付清本此佣金前，此块灵晶若是再次押注，也算成置当之物，做1000梦晶计价！”
我就知道，任何一个时空的赌场，都是无奸不商。
“我们手中没有梦晶，姑娘建议我们如何支付，最为‘便宜’？”
“两位贵客皆突破下三品境界，武艺皆出类拔萃，若是前往舍身殿挑战同级梦妖，数千梦晶唾手可得，此乃最简单便捷的法门，两位不妨一试。”
说来说去，依然和梦妖有关系。
陆川哈哈一笑，立刻答应下来。
“小弟二人初次到此，还请姑娘暂为安排，若是获胜，所得奖励的十分之一，算是姑娘佣金。”
这叫诱之以利，能不能买通这些奸商，他并不抱有多大希望，但光是从侍女的回答中，就能知晓决斗场的主者，究竟多厉害。
“舍身殿挑战梦妖，其实并没多少规矩，只要进入殿内，就会出现与公子同一个档次的梦妖，无人可以在中间作弊，若是获胜，自然得到相应奖励。”
陆川略一沉吟，越发猜测出若是有此等法力神通者，除了镇国神兽之外，也就只有佛门三宗内的孔雀宗，在梦境中布置这一切。
这决斗场多半是两者合力布置出来的，刚才连佛门三圣中的孔雀大尊者都没有彻底看穿他的底细，就算他暴露少许，也是无妨。
“请姑娘带路！”
话音一落，眼前光影微微一花，人就换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大殿，正中是一涵秋水，宛如明镜。
他才一落地，水池中就现出倒影，缓缓升起一位和他一模一样的男子。
【梦妖，化玄境？重天。
武学：雷霆刀法略有初窥门径，破天三式略有小成，大日烈焰融会贯通，入梦诀炉火纯青，？?】
看着眼角出现的信息，陆川心头大定，知道无论是梦妖也好，梦魇也罢，都无法完全复制出一个完整版的他，只能“像模像样”。
但连雷霆刀法都能复制出来，尽管未得神髓，但这决斗场的用处，自然不言而喻，很大一个作用，就是收集天下心法。
怪不得侍女施展出浑身解数，都要将他骗下场来，抖露一身武学。
陆川心头一动，以手为刀，掌刃间生出丝丝紫电蓝芒，一式‘雷霆万钧’，闪电劈下。
刀罡一起，真伪立辨。
前方的梦妖，手中弹出一把古朴漆黑的长刀，施展出同样一式雷霆万钧，不闪不避地迎了上来，但刀身少了紫电蓝芒，欠缺雷霆，只是力道速度越发快了三分，充满着诡异的邪气。
波！
一声脆响，手刃原封不动地劈中了漆黑大刀。
刀身片片碎裂，梦妖连带整个身影也化实为虚，变成了半透明模样。
下一刻，光影闪动，梦妖再次现出身来，雷霆万钧带着呼啸的劲气，和无数紫电精芒，朝陆川狂卷而去。
果然如此！
梦妖就是自己的一个镜像，或者影子，无论任何人，都无法打败自己的影子，只会越战越强，让挑战者败北而归。
这根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决战。
陆川没有继续抖露过多雷霆刀法的意思，手刃一错，朝自己的脖颈斩来。
前方的梦妖也随之变招，刀光如电，唰的一下，雷霆万钧的刀光，没有半点障碍地斩下头颅，一下滚落地上。
头颅上双眼立射出两道碧光，朝陆川的双眸射来。
自杀果然没有用处！
陆川哑然失笑，手刃一翻，浮现出一片带着五彩精芒的赤焰，挡在面前，立将碧光化为乌有。
本欲重新合拢躯体的梦妖，一见这五彩精芒，犹如见了鬼般，正欲投入水池，吃火热的刀罡一扫，就通体化为乌有。
【击杀化玄境八重天梦妖，增加经验点数：360，灵悟点数：1】
果然孔雀明王神焰，就是梦妖的克星。
他可是才从刚才的大日孔雀如来的幻象上学来的，尽管偷师不到那道精芒的神髓，但根基方面，他却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
无论这梦境决斗场是谁布置，想趁机偷学他的本事，只能学了一个寂寞，他根本不给机会。
云蜃无方想薅他的羊毛，做梦！
“挑战成功，奖励梦晶800，诛杀化玄境八重天梦妖，奖励梦晶4000，共计4800梦晶，请取回你的奖励。”
一个威严却又缥缈虚无的声音，从大殿上方遥遥传来，前方水池上波光粼粼，转眼浮现出了数千颗米粒大小的梦晶，焕发着五光六色，灿如繁星。
噗！
陆川差点喷了，原来一直弄不清楚什么叫梦晶，这不是方才全城入梦时看到的每人梦境在空中生出的天星吗？
“公子是今年第三十七位诛杀梦妖的贵宾，已是我决斗场的嘉宾，佣金费用全免，请问公子是否有意成为我决斗场的斩梦使，诛杀为害尘世的梦妖？”
第一百二十四章 斩梦使
陆川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招揽，只好以退为进，糊弄过去。
“请问何谓斩梦使？”
“陆公子身为降妖使，成为斩梦使仅仅是换了一个名称罢了，梦妖既是梦也是妖，依然属于降妖使斩杀的目标，只是很少有降妖使能斩杀梦妖，实力越强，越难办到。”
这是当然，杀气越重，功力越高，只会反增加斩杀的难度。
这不就是他前世玩过的不少游戏中的极限零级通关攻略吗？
只要我不升级，BOSS也不会升级，呆萌无脑过关。
“小弟身为大唐北斗司斩妖使，此身已许国，恐怕只能拒绝了。”
对面的侍女眉头一皱，不解地看着他。
“难道公子不知道，北斗司至少有几位八荒楼的长老，也是我们决斗场的斩梦使吗？”
那些退休人员？也好意思和我这位北斗司潜力无限的重点培养对象相比？
陆川在肚里腹诽一句，出言婉拒。
“容小弟考虑考虑再说，只是眼前梦晶不下数十万，远超奖励数额，这好像是在考验小弟的人品哦。”
“公子有所不知，每人对梦晶的需求大不一样，只好全数拿出来，供客人选择，简单说，越明亮越饱满的梦晶，价值越高，也越难以融合，也是祭炼法宝的上佳质材。”
陆川目光一转，朝前面五颜六色的梦晶看去，转眼眼角出现了几个特殊的名称。
【混沌梦晶】
【鸿蒙梦晶】
【玄黄梦晶】
和大部分带有五行属性的梦晶相比，分外显眼。
他心头疙瘩一跳，装出漫不经心的模样，随手朝一颗若有若无，随时都可能弥散开来的混沌梦晶指去。
“敢问姑娘，这种勉强成型的梦晶，难道也算一颗？”
“对于功力浅薄者，这些灵气稀薄的梦晶，反最容易吸纳，这种既无阴阳五行分化，又特别稀薄，吸纳无用，但作为丹鼎材质，却最为合适。”
陆川手指微微朝那颗混沌梦晶一触，就觉手指间好像生出一丝气息，要将之吸纳至体内。
就在真气生出的刹那间，心头陡然出现一丝警兆，犹如晨钟暮鼓，一下将他惊醒过来。
好险！
差点上了大当，沾染上了这种特殊的五石散。
凡是对梦晶有任何需求，最终必然成为苍云国镇国神兽云蜃无方的爪牙，永远难以摆脱梦晶的控制。
他的混沌元体尽管连门都未入，但也是从少清心诀中提升而来，不假外求乃是根基之一，若是靠外物提升，只会将他的混沌元体，化为混沌梦体，舍本逐末，得不偿失。
但不能吸纳不等于不能使用，混沌梦晶归根到底也是混沌中产生的先天之物，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作为参照物，正好合适。
陆川心头一动，随手抓取了几把梦晶，让侍女计数。
看似无意，其实手掌却朝几种特殊的梦晶抓去，来了一个一扫而空。
奖励的近五千个梦晶中，至少有一两百，全数特殊种类，让他有一种满载而归的感觉。
转眼陆川按照刚才的承诺，支付了五百梦晶佣金给侍女，再支付欠下的三百，光影闪动，他和卫凤再次出现在门口的石碑前。
“两位既为我决斗场嘉宾，这两块玉牌，就是凭证，还请收好，进行任何挑战，凭借此牌，皆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
侍女一出，就笑盈盈地递过两块指甲大小的玉牌，显得无比热情。
“是不是只认玉牌不看人？”
“特殊场所例外，普通地方，都是只认玉牌，若是两位不准备在我苍云国长居，此牌无论送人还是拍卖，都算是一件五品法器，万勿小瞧了。”
卫凤看着消失的侍女，斜眼向陆川瞟来。
“怎么一转眼就勾搭上手了，看不出你这家伙蛮有女人缘的，可惜偏生炼了童子功！”
你也是其中之一！
陆川对泼辣的卫凤没有半点法子，只好瞪眼过去。
“小弟赢了一场比赛，还顺手将梦妖也给斩杀了，才有一丝优惠，和女人缘无关，既入宝山，再加上兜里有钱了，我们也可以倒出逛逛！”
一大把五颜六色的梦晶送到了卫凤的手中，更暗中送出警告。
“大姐前往不要吸纳任何一块梦晶中的灵气，此乃穿肠毒药，只要吸纳一丝，就会成为云蜃无方的爪牙！”
卫凤手掌微微一颤，大惊失色。
“怪不得其他地方的杰出之士，进入苍云国，就不愿离开。我有一袍泽姐妹也在这边失踪，本命法针却无半点变化，我们只以为失手被擒，但听你一说，情况更为严重。”
陆川见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杀手也从内心生出惧怕之意，随口问了一句。
“什么是本命法针？”
卫凤神色一凝，郑重其事地传音相告。
“此乃我们飞凤卫独门功法，也是确保我们失手不受屈辱的最后保证，看似有些残忍，但此针赋有我大唐镇国金龙的一丝灵气，不惧被他人利用，就如同你们北斗司的誓言一样。”
陆川只能苦笑以对，北斗司对内，飞凤卫对外，乃大唐最锋利的两根獠牙，和大唐气运息息相关，当然由镇国金龙执掌，方能服众。
当然，只要实力足够强横，一样可以打破誓言，但前提先决条件，就是必须将镇国神兽干趴下再说。
“大姐可用梦晶作为筹码，我们四处看看，这决斗场究竟有什么花样。”
陆川隐隐觉得，这处决斗场，不仅仅作为收集功法，控制他人的所在，还有其他秘密，才是关键所在。
可惜才得到了他明王心法的孔雀大尊者，绝对在第一时间闭关，将他的地级心法，与孔雀宗的心法浑然一体，提升至更高的境界。
不然，他倒是可以找那位大尊者问问。
卫凤目光一转，立刻打听起来。
“你刚才是如何斩杀梦妖的？”
女杀手就是女杀手，走到哪里都不忘记打打杀杀。
他看着卫凤跃跃欲试的模样，只好给出一个忠告。
“所谓梦妖，就是你的邪恶分身，你强他更强，若想斩杀，需先斩本心，若是姜家世妹在此，必然会将自己变成一白痴，活生生气死梦妖。”
卫凤双眸越发明亮，噗嗤笑出声来。
“这话我会原封不动告诉君妹，不过听你这么一说，小妹想先准备三日，然后再来挑战自我。”
第一百二十五章 拿性命做梦
一片叮叮咚咚的悠扬乐声，从前方的一座孤悬千丈的高楼遥遥传来，其音清越，比起无双阁董大仙子的琴音，亦不逊色多少。
高楼上悬挂出一幅长长的幌子——“孤瑟月影寒，一弦一登天，进入月影楼顶层者，奖梦晶三千。”
卫凤见状，立刻怂恿某人。
“秦江大才子，该你表演才艺的时候到了，三千梦晶，比你斩杀一只梦妖亦不逊色多少，我们上去看看吧。”
陆川将女杀手从琴音一起，脸颊就飞起一丝红晕，一副情难自禁的模样，心头一凛，知晓是被上面的乐声影响，兼又身在梦境，才浑然无觉。
就在几句话功夫，无数人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朝突然冒起的高楼涌去，转眼就见不少“伞兵”从楼梯中跌落下来，一个个摔成了纸片人，跌入地板就消失无踪。
陆川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每一个高空跌落的登梯者，撞击地面的瞬间，都有一丝丝阴暗的光影，渗入地中，一闪无踪。
纵使这些身在梦境的魂魄，并非真正摔死，但也元气大损，恐怖化为了培育梦妖的土壤，无形中变成了决斗场的“花肥”！
这是拿性命在做梦！
卫凤吃了一惊，见眨眼间登高楼的人数，就只有寥寥数人，一位儒生打扮的中年人已经登到数百丈高下，一个失足，也跌落下来。
“御风乘云，起！”
儒生好像早有准备，一声长喝，身下涌起一片浩然正气汇聚的风柱，卷着他的躯体，缓缓落下。
风柱一卷，由大变小，化为一圈旋风，吸入地上。
连浩然正气都一并吸纳，并非驱散或者消灭，此地主者，除了苍云国镇国神兽云蜃无方外，再没有其他人物，能正邪兼并，海纳百川。
“纵横十九道，坪中日月长。两位来自大唐的飞凤卫和降妖使，何不来老夫棋台一坐，也免于受孤月老儿的琴瑟影响，乱了心智。”
头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紧跟着两人左侧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石台，上有一苍发童颜的老人，敲打着手中黑子，笑眯眯地发出邀请。
陆川目光才一转过，双眸一缩，在才练成的“天视地听”玄功下，清晰无误地看到，老人腰间悬挂着一块玄铁腰牌，正是北斗司腰牌，上绘有一个奇特的花纹，古意苍然。
“原来老前辈是北斗司八荒楼长老，晚辈陆川，尚未请教高姓大名？”
“我老头子的名字自己都忘记了，外人都叫我梦叟，在这海市蜃楼梦境中醉生梦死，也不知晓多少年了。”
陆川面露诧色，失口道：“苍云国将全国疆域纳入海市蜃楼幻境，也没几年，怎么老前辈全忘记了？”
“怎么，无方又开始修炼大梦真经了，为什么我老头子不知晓呢？难道我手中的《大梦真经》还未完全参悟透彻？”
这次轮到梦叟皱起眉头，努力思索。
【姓名：梦叟
修为：？？？
身份：北斗司天级降妖使？八荒楼长老？？苍云斩梦使？
武技：？？？？】
陆川见自己的面板上给出了鉴定结果，放下了戒备心思，对卫凤递了一个眼神，就两步走上前面的石台。
台上有一石桌，摆放着一副油光水滑的黑白棋子，看上去使用了很久，才如此圆润。
石桌前也有一个小小的石碑，上书一行字迹。
“一局分胜负，落棋子不悔。赢老夫半子者，奖励梦晶1000，赢老夫半目者，奖梦晶200，可挑选一门心法绝学，作为奖励。”
陆川知道这里步步玄虚，坑人无商量，也不在石桌前落座，就一屁股坐在石栏上，大感兴趣地打听情况。
才一入台，四周的缥缈乐声，全数消失。
“前辈所说大梦真经，莫非是来自佛门的神通心法？”
梦叟哈哈大笑起来。
“年轻人果然厉害，一样就推测出老夫修炼经文的奥秘，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进入了曲家小儿的九转阁，看来果然有过人之处。”
还真是老古董，居然叫北斗司年纪数一数二的曲九真为“小儿”，一听就大有来历。
陆川知晓此间一切，都和佛门孔雀宗大有关系，也不想隐瞒，实话实话。
“小子听闻佛门有尘世为一梦境的说法，再加上苍云国。尊崇佛门，才随口一说。”
卫凤在旁忍不住插话。
“前辈身为北斗司长老，功力深厚，但也难以和镇国神兽云蜃相比，茫然不知也毫不奇怪。”
梦叟张口欲言，又马上止住，改口想问。
“你们二人，知我梦叟二字何来？”
陆川已经从面板数据中得到了有用的信息，略一沉吟，缓缓开口。
“难道老前辈是专程研究梦境，才被人称为梦叟？”
自己都身入梦境了，不知道是作茧自缚呢，还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不错不错，小子一语中的，老朽当过一阵子云蜃的斩梦使，铲除不少梦妖，略有发现，认为梦妖来自大千世界外的无垠虚空，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域外天魔在这个大千世界的影子！”
陆川双眸神光闪闪，朝他看来。
“那苍云国的云蜃，岂不是被域外天魔污染或者控制，多次将万里疆域纳入梦境，就是为了生成梦妖！”
“小家伙能想到这一点，足见想法独到，若是云蜃与域外天魔同流合污，那岂会费尽心力，在苍云国中，四处斩杀梦妖？”
“或许是掩人耳目，或许是受到了域外天魔的控制，但并没有完全受控制，才会自我矛盾，做出彼此相悖的事情来。”
梦叟手中黑白棋子一下掉落地上，发出一声清脆至极的声音，呆如木鸡地看了过来。
“你怎么知晓？老朽花费了几甲子的时光，才猜测到了这种可能，但亦无真凭实据，只能捕风捉影，最大的疑惑也在老朽本身，若是云蜃真化为天魔爪牙，老朽岂有命在？”
你老逻辑分明，还真有足够的说服力，让人无可反驳。
“老前辈捕风捉影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能否告诉晚辈？”
梦叟苍劲的声音响彻高台，掷地有声。
“三百年前，客星犯紫薇，天下大乱，无数妖魔鬼怪四处横生，成长之速，远超平日，老朽纵览大唐，苍云，大荒几处典籍记载，才知晓天下妖物，从那时候起，就分成了两类！”
第一百二十六章 梦叟
陆川心头泛起了一个无比怪异的想法，难道是他穿越，导致了时空通道打开？还是时空通道打开，才有了他穿越的事情？
这究竟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还真是一笔糊涂账。
当然，从时间看，他算是后来者，如果真是这样，难道域外天魔再次打开了这个大千世界的通道不成？
“前辈请细说，小女还是第一次听闻这样的说法，但以小女在北塞多年的经历来看，却又知晓前辈所言，正解开了小女的疑惑。”
卫凤愕然大惊，立刻迫不及待地追问。
梦叟朝她看来，露出一个欣赏的眼神，笑了起来。
“姑娘能说说，你的经历又是如何？”
卫凤十分肯定地回答。
“天下妖物，以小女所见分两类，第一类乃是历代典籍中记载的，从亘古就有的以天地灵气成精的怪物；第二类是突然变成了妖物，都有一个典型特征，黑血青鳞，阴寒无比。”
她顿了一顿，又继续解释。
“第二种怪物，很多都是原来的怪物突飞猛进而来，不少还能人为制造，天武国几个部落，都有改造秘法，故此尘世中的妖魔越来越多，大唐才有了北斗司，外域也有除魔人。”
难道都是由T病毒变化而来？
陆川在肚子里嘀咕一句，脑海中浮现出无数念头，最后汇聚为一个。
“难道这些妖魔，都是从梦境中诞生？”
梦叟抚须长笑。
“是，但又不完全是，但老夫可以明确告诉你，外域天魔一丝魔念，进入这大千世界，最开始就出现在梦境，然后化为心魔，最终将宿主化为妖魔；极少数变成了梦妖，肆虐梦境。”
“那以海市蜃楼等幻术为根本的云蜃，岂不是最容易被域外天魔侵蚀？”
“小子这里就大错特错，所有以幻术梦境有关的本来精怪，既最容易感应到域外天魔的幻术，也最有抵御能力，不容易腐蚀，反拥有七情六欲的人类，才是域外天魔侵蚀的根本。”
陆川听到这奇论，一下理解过来，脱口而出。
“难道云蜃将苍云国锁于海市蜃楼幻境中，就是为了避免国民不受梦境侵蚀？”
“不错，只有集一国气运所生的镇国神兽，才有能力将所有人拖入海市蜃楼幻境中，但有利有弊，云蜃无方的梦境中，越发容易被域外天魔侵蚀，才不得不借助外力来抵御梦妖。”
陆川一下恍然大悟，如果说域外天魔的魔念，淡不可查的话，那在梦境中，就被放大了无数倍，一下就追查出来了。
何况，佛门也有一梦一世界之说，云蜃也能通过梦境，重新生出天地间几乎消失的先天鸿蒙紫气，提升自己修为，加强实力。
利弊交织，于是才出现了眼前这番古怪梦境。
“前辈，难道这决斗场，就是云蜃专门困住梦妖的地方？”
“孺子可教也，你说得一点不差，决斗场就是云蜃无方专门抵御域外天魔侵蚀子民的战场，将各种阴暗心念化为梦妖，集中在一地，暂时不外泄。”
陆川无奈地揉揉脑袋。
“这岂不是养虎为患？最后被反噬，岂不是一国都化为妖魔鬼怪？”
“小子就小瞧了佛门传承，三千大千世界，佛门与天魔的争斗从未停止过，若是说天地间谁最擅长抵御天魔，就只有佛门的无我无相，连道家的清静无为，都逊色一线。”
都弄得闭关锁国了，还胡吹大气！
陆川心头稍微鄙视了一下梦叟。
“前辈好像并非佛门中人，更以棋为友，这与抵御梦妖毫无关系？”
“这就是老夫的独门绝活，梦妖梦妖，要想诞生出来，自然需要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机心越盛，想得越多，越容易被天魔侵袭，七情六欲，就是域外天魔滋生之源。”
说话间，梦叟将手掌在棋盘上一划，就见黑白二子落子如飞，转眼棋盘上就笼罩起了一丝阴寒怪异的气息，正与陆川见过的梦妖有七八分相似，却又略有不同。
陡然间，梦叟全身气息收敛，整个人一下变得宝相庄严，无我无相，棋盘上怪异的气息，纷纷钻入黑子之中，同时间，他身上也逸出一丝浩然气息，渗入白子。
黑白二子越发圆润明亮，仿佛太极中的阴阳鱼，正邪相生，浑然无极。
陆川看得心神领会，知道这就是另外一种模式的混元无极。
以棋引梦，以梦制魔，足见高明。
“原来老前辈是养成了浩然正气的大儒，兼有佛门心法，才敢以身犯险，化衍梦妖诞生之源。”
梦叟张开双眸，朝他看来。
“小子能斩杀梦妖，亦有几分道行，你我只要对弈，更能千百倍激发梦妖之气，说不定能诞生一只棋妖，就不知晓小子的棋艺如何？”
陆川立刻举手投降。
“小子棋艺勉强算是入门，但若要在此地和前辈对弈，就是天大的不公，小子既无天时地利，连人和也欠缺，若是前辈真想对弈，何不白日相聚？”
梦叟一张老脸露出惊讶之色，朝他看来。
“原来你是醒着的，居然能元神出窍，进入梦境，不露半点痕迹，老夫还是第一次见到，此乃何故？”
陆川见此老是第二个知晓他醒着的人，立刻甩锅。
“或许小子炼成了大日明王神焰，与佛母孔雀明王的一梦生世有一丝气机联系，才会进入梦中。”
“大日明王神焰？那应该是纯阳真火，与梦境格格不入，怎么会没有半点障碍？这些佛门心法，老朽也不了然，就不多追究了，不过小子想在白日和我对弈，恐怕老朽做不到。”
卫凤狠狠白了陆川一眼，才好奇地追问起来。
“前辈如此修为，就算距离千万里，也能一日往返，为何做不到？”
梦叟哈哈大笑起来。
“难道小姑娘看不出来，老朽寿元将尽，才以龟吸之法闭死关，兼修有大梦心经，才躲在这梦境中逍遥自在，仅有数年之寿，还能在梦境中挥霍数十年。”
原来梦境还有这么一个好处，也是二人始料不及。
“敢问前辈，这镇国神兽云蜃无方生出的海市蜃楼幻境，和梦境又有什么差异？”
“幻境幻境，当然是假的，但梦境却是真的，或者确切地说，有一部分是真的，这也是天地初开前的状态之一。”
陆川恍然大悟，知晓他的混沌元体，能轻易进入梦中，就是元体才是一切本源，若是追求虚无入梦境，那那反差了一线。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雪山须弥寺
陆川一听这话，对混沌元体的领悟又多了一层，隐隐觉得只要假以时日，定然能修成无字天书上的心法，灵机一动，大笑起来。
“前辈所言，小子似懂非懂，但此地既和梦境有关，就以小子一损友取走上古文气的佛偈相赠，‘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梦境梦境，归根到底，还是虚妄，那就以佛门说法相赠，让这老头子彻底走出梦境，看看会出现什么反应！
梦叟一听，一下目瞪口呆，喃喃自语起来。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是了，是了，本来无一梦，何须斩心魔？哈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随着大笑声，整个石台渐渐模糊起来，两人只觉一股浩浩然熟悉力量涌来，还不等抵御，心神一阵发困，就沉沉昏倒，失去了知觉。
陆川在失去心智控制的一瞬间，知晓他可以再次进入混沌状态，来抵御来自云蜃无方的睡意侵袭，但身在人家肚子里，将会彻底暴露他的老底，只好按捺住抵御念头，昏睡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陆川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话语声。
“两位真是胆色过人，不仅在梦境中的决斗场中，赢走了多赞王子的烈火赤晶，更惹来三圣者同时瞩目，蜃神撤下海市蜃楼幻境，恐怕多半和二位有关。”
他陡然一张眼，就见迎宾使桑海站在面前，身穿一件雪白僧袍，和昨日书生意气的模样相比，越发宝相庄严。
在桑海身后，卓然傲立着两位气度非凡的僧人，一青一红，并肩站在一起，立汇为一副完美无瑕的画卷，浑然一体，分不清究竟是三人，还是一人。
陆川见状，不禁苦笑连连，心头再次涌起“阵法”二字。
眼前三僧刚好分为苍云三宗的三位门下弟子，心法异曲同工，更有互补之妙，丝毫不逊色大唐的北斗七星阵法。
只要三人联手，他将会遇到平生最大的劲敌，比起天武诸部的大酋长还要难缠，几乎难以取胜，只有逃之夭夭一途。
他才从石台站起身来，立觉四周无时无刻压抑在身上的玄异气息消失无踪，半轮朝阳正从万里黄沙中冒出半边头来，将勃勃生机带给了大地。
没有了云蜃的海市蜃楼，天地间充盈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感。
“小弟岂有资格见到了云蜃无方，桑兄过誉了，只是桑兄此时前来，恐怕不是以迎宾使的身份‘邀请’小弟吧？”
桑海脸上浮现出一个真挚的笑容。
“小弟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孔雀宗知客僧，这两位师兄也是同样身份，奉三圣者之命，邀请陆兄前往大雪山须弥寺相见。”
陆川心知肚明，他若是拒绝，三位知客僧就会用武力让他体面，强行押送到须弥寺。
尤其最让人无语的是，桑海这厮改用出家人的身份邀请，就算发生点什么不愉快，也是江湖门派间的事情，和两国无关。
归根到底，还是忌惮他大唐使臣的身份，才那么多弯弯拐拐。
一想到这点，陆川的心情好了无数，同时十分清楚，少了海市蜃楼幻境，大才女和董仙子后脚跟来，也能轻而易举地进入苍云国内，不会被阻挡在外。
“小弟恭敬不如从命，还请三位大师带路！”
“陆兄正立身我苍云国的六道轮回台上，虽说是六道轮回，但大道不彰，辉煌不在，已难以穿越六道，只能在我苍云国内的十二座城池间彼此传送，两位一试就知。”
桑海说完，手挽佛印，朝前一指，一道白光飞出，台上出现一个偌大的金轮，微微一转，就换了一个地方。
陆川见前方丛山峻岭中，出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城池，建在高山上，占地近百里，比起长安城并不逊色多少。
左侧则是巍巍大雪山，一座宏大的寺庙，掩映在茫茫白雪中，红砖碧瓦，古意苍然，气象万千。
正中一座十三层的佛塔，高逾百丈，随着山峰吹拂，一阵风铃声叮咚作响，给天地间带来了几分禅意。
“两位请！”
一位身穿红袍的僧人，将手一指，一道五彩虹桥从脚下生出，涌着他们的身躯，缓缓朝前方的庙宇落去。
人在空中，就听到郎朗诵经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虽一字都听不懂，却在心头生出了神圣恢弘的感觉。
虹桥划过数十里的空间，落在了庙宇左侧的一个紫檀木搭建的阁楼前，看上去年代久远，已出现少许破损痕迹。
大堂正中端坐两位老僧，正中一人矮小枯瘦，身披红色僧袍，双眸闪烁着睿智的目光，好像可以看穿尘世间的一切。
右侧一人身宽体胖，身穿青色袈裟，宛如弥勒佛下凡，侧卧在蒲团上，似坐非坐，似卧非卧，全身充满了一种禅意。
左侧只有一片五彩神焰，看似虚影，并无任何人影在内。
桑海上前一步引见。
“大唐北斗司降妖使陆川，飞凤卫都尉卫凤带到。”
矮小老僧口宣佛号，与庙宇中正吟唱的经文浑然一体，越发神圣浩瀚，让人肃然起敬。
陆川见状心头暗凛，两位圣者，比起北斗司的七大星主，修为只高不低，足见根基深厚，远非只有数百年传承的北斗司可比。
“两位圣者安好，小子陆川，特来参见！”
老僧举手为礼。
“老僧般若波罗，人称红云尊者，乃须弥寺主持，这位青莲师兄，尚在定中，还有年余方能醒转，陆施主就将他当成泥菩萨，不用过多在意。”
他目光一转，就向三位知客僧看过。
“卫施主与我佛门无缘，就带她前往多宝殿，随意选择一法器，作为防身之宝，也不枉来我须弥寺一场。”
卫凤白了陆川一眼，知道这家伙又搞出什么花样来了，但自己全程在侧，怎么却一无所知？
知道是这老和尚存心支开自己，几个人关起门来说悄悄话，也不在意。
能在天下间佛门圣地须弥寺选一护身法器，那可比飞凤卫北斗司强多了，千万年的底蕴，迥非其他门派可以比拟，汇聚一国之力的北斗司，底蕴也要差足足一个档次。
第一百二十八章 传承之因
闲杂外人一走，整个大堂就只剩下三人，陆川立觉四周弥漫出无穷无尽的神圣气息，压得他有些喘息不过气来。
只是老和尚不开口，他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若是就这么僵持下去，最后吃亏的定然是他自己。
孔雀大尊者前脚消失，后脚他就被请到剩下的苍云二圣面前，天下间可没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当下灵机一动，暗运少清心诀，立刻进入天人合一的虚无缥缈之境，和眼前这位高深莫测的圣僧比拼“谁先开口谁是小狗”的把戏。
红云大尊者表面看似并无半点反应，但陆川的先天灵识何等敏锐，一瞬间就感觉到这圣者心境出现一丝惊讶，分明是被他摄心自守的道门心法所动。
红云尊者略显低沉的声音响彻殿宇。
“我佛慈悲，原来陆施主不仅得到失传的佛门心法，更尽得上古道门真传，空灵无相，难怪不陷入无方尊者的大梦境中，老僧尚不知此法何名，还请赐教！”
殿中神圣恢弘的气息，随着红云大尊者一开口，立刻消弭得无影无踪，若非陆川心志坚如磐石，元神清明，根本感应不到半分。
陆川深知孔夫子笔削春秋的笔法，只告诉部分事实，徐徐开口。
“此诀名为少清心诀，乃上古遗址中所得。”
“善哉善哉，上古天下道统尚未绝传之时，少清上清太清，与佛门过去未来现在三法相，相提并论，难分高下，陆施主既为少清传人，老僧失礼了。”
陆川不介意抖露这门道门心法的来历底细，反正他的化身罗少游，已在稷下将缩水版的丹诀公之于众。
“圣者过誉，小子此心诀只是道门扎根筑基的功法，粗浅得很，贻笑大方了。”
红云大尊者哑然失笑，徐徐道来。
“陆施主可知，上古道统如何绝传人间的？”
我怎么知晓？
陆川见这老和尚一点亏都不肯吃，争强斗狠一等一厉害，他问了一个问题，马上逼迫自己发问，也只好礼尚往来。
“小子听闻是几次灭世之战，让上古道统全数绝传，就不知道对与不对。”
红云尊者摇摇头，一张满是皱褶的老脸满是怜悯，缓缓道。
“灭世之战仅是果，急功好利才是因，上古天地灵气充沛，民风淳朴，常人不修则成，到了中古，民心趋于逐利速成，于是纷纷舍弃上古传承看似无用的部分，导致每况日下。”
上古民风淳朴？
陆川差点爆笑出声，大虎妖和太苍真人就是最好的证据，妖物屠城百万，赤地千里，仙人争强斗狠，被驱逐出师门都不忘记报复回去。
果然厚古薄今，乃天下人的通病。
“大师所言，解开了小子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就以小子的少清心诀中，开宗明义就说明，大道不假外求，根基扎牢后，一切水到渠成，和如今武道心法，南辕北辙。”
红云尊者叹息一声。
“小施主身具慧根，方能重拾上古传承，明白这少许差异，中古时代，最先抛弃的，就是这根基入门看似无用的部分，导致上乘的精微心法，成了空中楼阁，无根之木。
今世修为，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每一个关卡每一个境界，都需求助灵丹外物，方能突破，拔苗助长，自然难以成为参天大树。”
嗑药还真如同自己判定的那样，是邪门歪道。
大虎妖是如此说法，如今当世佛门大宗师也是如此说法，让陆川生出知音之感。
陆川想起一直困扰自己的疑问，立刻发话求教。
“敢问尊者，无论佛道两门，还是文物二道，皆认为修行之基，在于天地灵气，如今天地灵气远远逊色上古，岂不是如今难以抵达上古的高度？”
红云尊者一双勘破尘世的目光，满是赞许。
将手朝地上一指，就见一颗种子落地，立生根发芽，以惊人的速度开始生长起来，转眼就化为一棵小树，从四面八方伸展开来，刹那间高耸云天，化为横贯天宇的菩提古树。
“陆施主，敢问此棵菩提树，是幼时生长得快呢，还是成才之后生长得快？”
打什么禅机？
陆川肚子里小声嘀咕一句，开始左右言他。
“菩提生出虚空，灭于虚空，佛门有成住坏空四劫之说，小子认为天地灵气强弱，并不影响修炼，若是求诸外物，地藏菩萨岂能在死气横生的地狱，修成正果？”
“哈哈哈，陆施主所言，就是佛法根本所在，只是知易行难，能借用天地灵气提升修为，我何须在虚空苦熬？道统缺失根本，难成大器，始种因于此。”
陆川举手相谢。
“两位尊者邀小子来此，恐怕不是为了讲经说法吧？”
红云尊者叹息一气。
“小施主舍本逐末矣，老僧听孔雀尊者传音相告，已从你手中取回绝传多年的明王心诀，就生出见你之心，看看上古道门心诀之奥秘，其他皆是等而次之的事情。”
陆川马上承认错误。
“小子是一俗人，还请尊者万勿见怪。”
“入世方能出世，老僧见你，另外一个是想知晓，你是否预言中的三教圣人，不过你虽有我佛门心法，却与佛门无缘，但也没有了前世的拘绊因果，反是幸事，老僧也松了一口气。”
三教圣人？
我都凝出先天五气了，在儒家妥妥的圣人，就算是挂名的，也是圣人啊，你是瞧不起谁呢？
“三教圣人？小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说法，尊者还请明示？”
红云尊者摇摇头。
“施主最好不知为妙，三教圣者，身怀我佛门偈印，紫府暗蕴佛门度世青莲印记，他日施主若是遇到，还请刀下留情。”
陆川愕然相对。
红云尊者正色相告。
“此人已坠入魔道，化为盖世魔君，是否迷途知返，还是未知之数，陆施主已为孔雀宗山门护法，那既我佛门三宗护法，降魔除妖之责，自然落在你头上。”
话音一落，身前的菩提树上飘落两颗形如青枣的黝黑果实，落在陆川手中。
“这两颗万年菩提子，对你颇有大用，算是降魔之酬，你为大唐出使，老僧可代表我佛门三宗做出承诺，愿两国时代交好，不起刀兵，就算国君，也得给我三人少许面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万年菩提子
陆川见两颗菩提子才落入掌心，立发生了玄之又玄的变化。
一颗变得饱满圆润，青气萦绕，生机勃勃，幽香浮动；另外一颗立干瘪枯萎，漆黑如墨，缥缈虚无，无色无味。
但从肌肤传来的感觉，却迥然不同，青色菩提空空荡荡，犹如幻影；黑色菩提反灵气沛然，无有穷尽。
最让他目瞪口呆的是，两颗菩提子好像出现了某种让他难以言表的联系，两股气机交织在一起，生出一丝混沌难明的气息，与他混沌元体有几分相似。
【万年菩提子，二品灵药，半枯半荣，寂灭无常】
眼角出现的鉴定结果，更让陆川泰山崩而不色变的心境，泛起丝丝涟漪。
“善哉善哉，陆施主具大慧根，万年长青的菩提子，落入施主手中，立现枯荣之相，半假半空，老僧还是第一次见到。”
“敢问圣者，此乃何意？”
红云尊者面对陆川的质疑，微微一笑，合什为礼，缓缓闭上双眸，进入禅定的状态。
陆川立生出感应，红云尊者般若波罗全身气机收敛，进入了寂灭无物的境界，与身边青莲尊者生机焕发的禅功，相应成趣。
两大尊者的禅定神功，玄奥莫名，倘若他的境界略差一丝一毫，就一无所觉，更以心印心，法身授诀，非身受者根本不可能明白其中的玄妙。
可惜大日明王神焰被他给融合成了朱雀诀，还不等练至巅峰，又莫名其妙地化为了无字天书混元经，他想真正悟彻这佛法“身”印，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
陆川微微一礼，就起身走出这座看上去不知晓究竟有多少年历史的阁楼，走到外面的高台上，随意眺望，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丝毫不以手中生出玄异变化的灵药为念。
天下灵药，共分九品，其实上三品之列，都是沿袭上古说法，皆为可遇不可求的天材地宝，他在北斗司奖励的一滴万载空青，也仅仅是三品灵药。
手中的万年菩提子，却为二品，境界更高了一筹，可以说天地间最顶级的灵药，至于一品灵药，早绝迹人间数万年，连记载皆遗失不少，可以说早已含糊不清。
卓立雪山，俯瞰苍茫大地，陆川的心思才慢慢灵光起来。
他受邀前往佛门圣地须弥寺，更得赠佛门至宝，绝世灵药，远远超过了一门地级心法，归根结底，尚有他不知晓的原因。
他为大唐使臣，苍云三圣也可以连正眼都不看他一下，纵使送回佛门至关重要的心法，换取了一门天级上品心法，也是大赚特赚。
联想昨晚的经历，不就是说了一首佛偈，这东西看似道理精微，但对于佛门浩瀚如海的经文中，从来不缺乏相似的记载，一部金刚经就能找到无数类似的说法，也价值不大。
那佛门对他礼遇有加，就只剩下其他原因了，其中一个就有可能云蜃认出了他亦是文曲星下凡的身份，才会有三教圣人之说。
他略一寻思，就立刻将所有猜测抛在脑后，想不通的东西，暂时不用多想，免得徒乱人意，影响他的清净道心。
霞光一闪，迎宾使桑海出现在他身侧。
浑身宝气，眉飞色舞的女杀手摆出一副矜持的模样，比大家闺秀还要端庄贤淑，不用问是得了天大的好处。
“现在国境已开，陆兄身为大唐使者，就请至鄙国国都大梵城中的外宾馆暂住，明日朝见国君光明王，递交国书，拟定两国结盟之事。”
国书？
这玩意可是在正使南宫卓身上，他们两个副使哪里有？
这货存心想让他们两人难堪，被光明王找个借口砍了脑袋。
陆川哈哈一笑，马上找到一个现成的借口。
“桑兄此举，可是难为我们二人了，鄙国国书尚放在天舟中，尚未带来，还有请桑兄再费一点心力，送小弟返回明月城，携使团同来相见。”
桑海脸上逸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诧声道。
“难道陆兄不知，你此时面呈国君，代表的不仅仅是大唐的使臣，更是苍云三圣与蜃神钦定的代言人，有无国书，皆无关紧要。”
陆川越发有些懵住了，将满脸的疑惑递在了白衣儒僧面前。
“苍云三宗皆有传人，何须找我一外人代言？”
桑海立刻摆出宝相庄严的模样，缓缓开口。
“三位圣者的智慧，非我等世俗之人能明白。让陆兄传话，其实是昭告苍云七部与四域诸国，佛门三宗与大唐结盟之心，不可更改。”
陆川心头立冒起了“大世之争”四字。
大唐四域，皆有强敌。
东边大荒多为海域，疆域辽阔，为龙族掌控，几乎不与大唐发生争执，若论实力，甚至强于大唐，乃四海之主。
西部苍云佛国，虽较为平和，但实力强悍时，也能与中原一较高低，数百年尽管衰落不少，但凭借流沙雪域之险，自保有余，进取不足。
北方天武诸部，野心勃勃，从来都是中原的心腹大患，只是大唐实力强悍，才能勉强镇压，但此时十二部族重新归于一统，实力大增，已有和中原一较高下之力。
南方九方诸部，名义上归属势力最大的孔雀王朝统筹，但历来内乱不断，再加上深处丛林群山，远不及中原繁华，算是势力最弱。
四域外族中有不少妖族，人妖混杂，与大唐人族为主的国度，天生格格不入。
若是天武国的武罗可汗，想吞并大唐，那最佳的策略，就是南联九方，东交大荒，西和苍云，形成四面包围之势，大势可成。
一想到这里，陆川面色一下凝重起来，向这位先斩后奏的迎宾使看了过去。
“桑兄向我大唐发出国书交好，乃是苍云三圣之意？”
“此乃小弟胆大妄为之举，与须弥寺无关，小弟仅是寺中记名弟子，因在朝中担任迎宾使一职，自然成为了须弥寺的知客僧。”
佛门不打诳语，你满口睁着眼睛说瞎话，当我是瞎子不成？
陆川腹诽一句，知道这一切举动，都是苍云三圣默许，要是失败，这家伙就负责背锅。就如同他出使一般，也是兼任背锅侠一职。
同为背锅侠，就不和你计较了。
陆川双目神光一闪，冷冰冰地道。
“那苍云国中，究竟有多少人反对与我大唐结盟？”
第一百三十章 不与外事
作为名义上须弥寺对外发声的喉舌，桑海对陆川的追问，只能苦笑以对。
“或者陆兄的问题变成：究竟有多少人愿意与大唐结盟，小弟更好回答一点。”
陆川眉头一挑，就丝毫不漏地把握住了他言下之意。
“整个苍云国，也就只有明月城主，有结盟之意？”
“不错，鄙国上上下下，推崇佛法，故此绝大多数有识之士皆认为，不参与外界纷争，才是最佳自保之策，纵使敌国实力数倍于自己，也能凭险而守，保护一方净土。”
桑海回头看了楼阁一眼，继续给予陆川当头棒击。
“纵使是我佛门三宗，青莲、红云二圣者，其实也是如此想法，方才红云尊者突然改变主意，传书相招二位来本寺，小弟也是大感意外，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陆川扫视了一眼这气势恢宏的雪山古刹，从朗朗的诵经声中，也能听出不愿意参与世事的心思。
他只有一次机会，要是搞砸了，他都不好意思化身为文曲星下凡的某人，继续在江湖上行走。
“小弟或许问法不对，重新换一个说法，究竟谁反对与大唐结盟最为厉害。”
“当然是青莲尊者，苍云举国上下，皆以青莲尊者马首是瞻，虽说青莲尊者所属青莲宗势力最为庞大，但倘若住持执意做出决断，青莲尊者也不能反对，但三宗的矛盾越发明显。”
原来佛门也不是铁板一块，他还真是运气逆天，直接踢开一块最大的绊脚石。
“那接下来的几人又是谁？最大的阻力暂时消失，那只会由第二人领头反对，并以世俗朝廷的名义，来旗帜鲜明地和桑兄唱对台！”
反正这事情是你挑起的，就不要想缩在背后不出力。
“是鄙国国君光明王，只是碍于三圣面子，故此若明日朝会上，光明王不开口的话，那就由方云明羽王子开口反对。”
桑海见陆川真心促成结盟，心头也是大喜，连忙解释。
“这位方云明羽又是何方神圣？”
陆川见迎宾使神色一下凝重起来，知道分量比起国君还要重一些，越发想多了解一下情况。
卫凤在旁插口给出回答。
“明羽王子可是四域响当当的人物，与武罗可汗、大荒神姬、孔雀圣女齐名，据说武功深不可测，且诸子百家无一不通，无一不精，乃天星降世，神明转世。”
谁还不是天星降世？
谁怕谁啊！
不就是一卧龙凤雏吗？
陆川略微鄙视了一下，决定快刀斩乱麻。
“若是贵国王子反对，小弟是讲道理呢，还是讲拳头更有说服力?”
桑海沉吟一下，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明羽王子十二岁，在须弥寺就被誉为辩经第一，恐怕讲道理，是说服不了殿下的，唯一方法，就是挑战殿下，获得他的承诺。”
卫凤立刻恢复女杀手的浑身英气，拍拍陆川的肩膀，帮着吹嘘。
“桑大人可以放心了，若真论动拳头，我们秦江才子还从未输过任何人！”
桑海目光中露出几分担忧。
“殿下的心法路数，乃降魔灭世大神通，以杀止杀，只要出手，就不可能有所保留，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无论胜负，结局都是以失败告终。”
陆川立刻心神领会。
这还真是一件麻烦事，若是自己输了，连命都没了，结盟之事自然告吹；若是赢了，也必然面对苍云国上上下下的怒火，更是引发战争。
陆川目光一转，突然有了主意，胸有成竹地拍拍这假和尚的肩膀。
“那小弟就以射阳九箭挑战明羽王子，九箭不胜，自然俯首认输，恐怕贵国王子，对这太玄经上所载神功，大有兴趣。”
桑海依然面有忧色，“射阳九箭顶多也与殿下平分秋色，取胜未必见得。”
陆川哈哈一笑，“小弟只射两箭三箭，做做样子，胜负未分就收手，自然没有输家，小弟还请桑兄替我找一静室，潜心体悟两位尊者的所赠。”
桑海不知道他葫芦中卖什么药，但也清楚他可是中原炙手可热的后起高手，能从武罗镇国神兽苍狼幻影中脱身，就证明有足够的实力和明羽王子一战。
片刻后，两人就被带到寺庙西侧的一处单独院落。
陆川立关上房门，准备从怀中取出梦晶来故弄玄虚，但储物手镯才打开，浑然不见梦晶的影子，只能感受到一丝气息。
还真只有在梦中才能使用，陆川欲哭无泪，准备将梦晶凝为箭矢的取胜法子，也化为泡影，那剩下的，就只有先将佛门的须弥手学会，或许到时候能派上用场。
陆川才将新得佛门功法看了一遍，就心神领会，立刻想起了太苍真人拍向大虎妖的那只白玉大手，此法也是如此。
【须弥手熟练度提升至初窥门径，可强化，可融合】
陆川的目光一下看到了他才提升不久，还没怎么用过的《拿月手》上，出现了可融合的选项。
根据几次融合的经验看，多门同档次的心法融合，才能进阶成更为高深的心法，若是品阶不等，其实仅仅是补全，纵算融合，也提升不大。
最佳方案，就是将下品的《拿月手》折腾为上品，再进行融合也不迟。
再加上经验寥寥无几，陆川立刻放弃融合的心思，将心神集中到了没有半个文字的《混元经》上。
念头微动，两颗才到手的菩提子出现在掌心，再次感受到了枯荣二相中那丝混混沌沌的熟悉气息。
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左手握着生气勃勃却呈枯萎之态的菩提子，缓缓送入一丝少清真气。
青光一闪，生气勃勃的菩提子立恢复原来模样，变得漆黑不起眼。
他连忙将炼成后没有用过几次的朱雀真火，送入另外一颗青气缭绕犹如才采摘下来的菩提子。
正如他预期的般，两颗菩提子再次复原，中间的那丝独特的气机联系，也一并消失。
原来这两颗菩提子呈现枯荣之相，与他的混沌元体大有关系。
一丝灵悟浮现在心头，下一刻，他全力将体内的朱雀真火和少清真气分别送入两颗菩提子中，转眼间整个人再次成功晋入混混沌沌的状态。
菩提子也在掌心化为乌有，好似春梦了无痕。
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从他身中升起，弥漫开来。
远方楼阁中，闭目端坐的红云尊者睁开双眸，两道神光射出数丈之外。
能在片刻间将万年菩提子炼化，上古道门真传，果然玄妙无方，他这次随意走了一着闲棋，看来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第一百三十一章 枯荣二相
万年菩提子炼化了，但又没有完全炼化！
陆川看到眉心紫府中的金丹中，出现了两颗宛如微尘大小的菩提子，如磁引针，正绕着金丹，上下旋转，杂然无章。
这是啥？
原子分布图？
陆川眉头皱成了一团，但却清晰无误地感应到，两颗缩为微尘的菩提子，再次生出枯荣二相，彼此间生出先天混沌元炁，正通过阴阳交感的方式，将混沌元炁融于金丹中。
还真是心法决定真气！
倘若他没有凝成混沌元体，那万年菩提子只会如同寻常仙丹妙药般，化为他体内的阴阳二气。
但他偏生融汇出了不明所以，难测高深的《混元经》，连服用先天灵药，都变得如此奇葩玄妙，不直接炼化，而是重新化衍出先天混沌之气，滋润金丹道胎。
他略一琢磨，知晓真要将这两颗二品灵药完全吸纳，没有数十年的水磨功夫，想都不用想。
当然，他也可以想法子提升旋转追逐速度，犹如他和苏青这小子在地宫玩的电磁感应原理一样，但却变成了拔苗助长，菩提子的药性要被糟蹋大半。
又一次升级的机会被白白浪费了。
陆川知晓，以他现在最高的道胎境九重天的修为，得此两颗绝世灵药之助，一举突破第五阶也是意料之中。
偏偏此时变成了慢功出细活，需要慢慢炼化，想凭借灵药获得突破，已是难于登天。
不过这样也好，正好印证了红云大尊者的说法，求诸外物，乃修为邪道，就如同梦中修炼一般，已经走上了急功好利的路数。
见原文无处着手的《混元经》，有了自动修炼的法诀，陆川也松了一口气，知晓再入梦几次，和梦晶彼此印证，参悟出混元经指日可待。
此经所有内容，非任何言语可以描述，方无一文字。
他才收转内视之术，先天灵识自生感应，在东北方数万里之遥，他能清晰无误地感应到留在大唐国境内的太玄刀。
此时海市蜃楼先天幻境已经收转，天地间再无障碍，再加上他的混沌元炁初成，功力更深了一层，对于以身相合的至宝，立刻远隔数万里，都能清晰无误地感应到。
道门飞剑传书，远隔万里，都能顷刻就至，但也仅仅是传闻而已，天下间玄门几位大宗师，没有谁显露过这一手，也仅仅在数千里内用飞剑传递书信罢了。
他此时能感应到，但要想远隔千山万水，将太玄刀收转回来，还有些力所未及。
就在踌躇间，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才学会的须弥手的一句心诀。
“纳须弥于芥子，收百川为大海。”
一下生出明悟，知晓光是凭借区区入门的身刀合一法门，当然无法将太玄刀收转，但利用《须弥手》天级上品心法的玄妙感应，却有法子将数万里外的神兵给收转回来。
归根到底，他仅仅扎稳根基，就断了太苍真人安排的后续传承，根本不可能学到早已失传的上古道诀。
尤其昆仑这样的圣地，心法精微，纵使他有面板可以补全，但也需要耗费大量的经验来使劲折腾。
唯一可以得窥昆仑心法的法子，就是看看苏青那小子究竟从太苍真人自用的仙剑手中，学会多少，自己再去查缺补漏，看看能不能折腾出正宗的玄门上乘心法来。
现在，只能用自己的法子，来收转玄门上古神兵。
陆川一个起身，身形一晃，就跨出百余丈外，几个跨步，就来到须弥寺外数十里外的一个偏僻山头上，盘膝坐下，开始演练他异想天开的法门。
佛门须弥手，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将整个大千世界，都装于掌心中，他功力浅薄，只能将元神化为须弥手，重演太苍真人拍死大虎妖的场景。
转眼他全身全灵汇聚于紫府金丹道胎中，一道清濛濛的清气从眉心道纹飞出，如云如霞，状如如意。
迎风一展，就化为一面三丈方圆的白玉大手，腾空飞起千百丈，穿过大雪山上空厚厚的云层，来到九天之上，五指虚抓，对着东北方向连连挥舞。
五指尖生出的一丝丝无形无相的气息，立刻与万里外的太玄刀，产生某种玄异感应，就在第三下挥舞间，一下捕捉到了一道细如游丝的气机联系，轻轻一拉，先天灵识立生感应。
千山万水外的化为箭矢的太玄刀，立刻应手而起，缓缓朝他飞来。
初出速度甚缓，犹如老牛拉破车，但能动就说明了他的策略无误。
陆川手指挥动，犹如拨打琴弦般，将一丝丝气机联系逐一划动，太玄刀由慢变快，为一道箭芒，风擎电驰地朝他的须弥手飞来。
顷刻之后，就遥遥见到一丝犹如牛毛的黑芒，疾如闪电般地落于白玉大手掌心，齐齐隐去。
下方山巅端坐的陆川，也一下张开双目，神光四射。
这次以须弥手施展出无双阁的琴音波动，勾连万里之外的太玄刀，让他的先天灵识和真气运转，迈入了一个玄异的世界，补益之大，不逊色一颗万年菩提子。
他所有心法，对真气的运用，不外乎“气随意动”，都是外放模式，无论大小强弱，都以真气为载体，以强弱决定威力。
但此时此刻却是另外一种迥然不同的方式，无法建立完全的真气联系，只能依靠若断若续的波动，靠某种韵律共振，来控制难以触及的物品，难度翻了千百倍。
这感觉就好像一个普通人，拿着数十米长的绳索，要卷回几十米外的一块小石头，靠的不是蛮力，而是技巧！
至于技巧究竟怎么做到，他却混混沌沌，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纯属跟着感觉走，若是这种功法更进一步，他就能重现昔年太苍真人的法力神通。
正寻思间，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陆兄好神通，不仅片刻就练成了我佛门的须弥手，更能从小弟感应不到的大唐国境，收转随身宝刀，小弟本不看好你与大王子一战，此时却多了几分信心。”
不知何时，知客僧桑海出现在陆川身侧，由衷感叹。
陆川见他身侧多出了一声雪白武士服的南宫卓，在茫茫雪地中更是冰寒如剑，此时双眸瞪得老大，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第一百三十二章 苍云朝会
陆川见状，心头一喜，根本不给这两人继续拍马屁的机会，马上将话题转到正题上。
“南宫兄来的正好，小弟还正在想怎么央求桑兄，将你带到此地，想不到你就随桑兄赶来，多谢桑兄万里奔波，请来我们大唐正使，有我大唐国书在手，小弟更多了几分把握。”
长安第一剑手毫不吝啬自己的马屁，立刻送上一顶高帽子。
“陆兄才是正使，小弟仅仅是过来摇旗呐喊的。”
桑海也一脸正色相告。
“国书上并无三位正副官职，由陆兄为正使，也是从权之策，还望陆兄万勿推辞，轮转法台每次启动，皆需要耗费不少灵晶，小弟只能带一人过来，正好见到陆兄惊世骇俗之举。”
陆川看着两个权迷心窍的家伙，当然清楚两人都是雄心勃勃之辈，希望促成两国结盟，建功立业，名留青史，当然是一拍即合。
南宫卓心头生出好奇之心，忍不住开口。
“陆兄手中的古拙长刀，能否借小弟一观？恐怕就以剑道名列前三之列的无双剑胆，也难以在数万里内收转。”
陆川心头暗笑，他这边绝世神兵，可是无人看出玄虚，立刻递了过去。
南宫卓将长刀握在手中，送入真气，凌空劈出三记，凌厉霸道，比起他的雷霆刀法毫不逊色，刀锋更是生出尺许冰寒刀罡，深入山石十余丈。
“咦，此刀看似大有来历，但距离传说中的仙兵神器，尚有一番遥不可及的距离，倒是陆兄在刀身留有雷霆气息，将之化为灵器，方能通灵变化。”
陆川笑而不语，目光却暗中瞥向黑漆漆的太玄刀，刚才一番前所未有的波动折腾，宝刀属性再次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原来的【磁化】属性，化为【先天元磁】，不用问都和刚才将它“吸”来大有关系。
尤其这寥寥几字的变化，一下解开了他刚才领悟出来的法门原理，波动也好，共振也罢，其实也是这个世界的“电磁”原理。
再加上两颗枯荣二相的菩提子，与他金丹道胎融为一体，呈现出的状态，要是再不明白其中的奥秘，他可以买块豆腐撞死好了。
这番领悟，让他胎死腹中的射阳九式，重新满血满蓝原地复活，可以继续凭借这新领悟出来的把戏，漂漂亮亮赢上一战。
“小弟招回此刀，并非功力深厚，长刀玄妙，仅仅在于才练成的佛门须弥手另有玄妙，桑兄最有资格替我回答你的问题。”
桑海一脸尴尬，立刻竖起白旗。
“我苍云三宗的须弥手神通，不仅需要天赋修为，更需要大机缘，不然经卷就摆放在藏经窟内，千百年来几乎没人炼成，就是欠缺机缘，陆兄炼成佛门神通，对明日朝会大有帮助。”
陆川知晓这话，其实就是暗中替他造势，认为他不光光是苍云三圣给出承诺的外人，更与佛门有缘，算是自己人。
至于会不会适得其反，恐怕就只有老天爷知晓了。
第二日一大早，陆川三人，就在恢复了儒生装束的迎宾使桑海的带领下，进入大梵城的旭日宫，觐见苍云国君光明王。
南宫卓长在大唐皇城走动，见旭日宫比起长安玄极殿，还要大上少许，通体呈一个十字状结构。
四侧为布置精美的皇室园林，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多不胜数，仿佛置身一个巨大园林中，与玄极殿的恢弘壮丽，少了三分雄伟，多了几分清丽自然。
大殿正中的锦榻上，侧卧着一枯瘦老人，肌肤闪烁着玄异的金黄色，将全身笼罩在内，几乎看不到颜面长相，宛如天神，应该就是苍云国君光明王。
四周稀稀拉拉的坐着十余人，气度凝然，装束迥异，应是几大部落的要员。
陆川光是从装束上的分野，就能推测出苍云国君，对几大部族的控制有限，远远达不到大唐天子号令天下的地步。
只是最为吸引他眼神的，则是左首端坐着一位身材高硕，容貌古拙，头戴金冠的青年男子，应该就是桑海最为忌惮的方云明羽王子。
此君面带微笑，但全身上下暗蕴的萧杀气息，比起陆川只强不弱，若非全力收敛，恐怕在场众人，有多远就离多远，躲避那股凌厉无匹的煞气。
“回禀光明王，大唐使臣陆川前来觐见，呈交两国交好国书。”
桑海引着三人走到正中，躬身禀告。
光明王一双金黄的双眸，立刻射出两道精光，吞吐出丈许开外，朝三人当头罩下。
陆川立觉一股浑厚无匹的神圣气息，将他团团笼罩，心头一动，立将大日明王神焰施展出来，化为一团丈许方圆的光幕，迎了上去。
精光刚一接触，就将陆川发出的护身光幕上，泛起片片涟漪，色分五彩，宛如孔雀开屏般，绽放开来，闪烁全殿。
光明王神光一收，抚须长笑。
“三位圣者，将决定权交给了大唐来使，本王还有些诧异，究竟是何缘故，此时一见，才知大唐送来了我佛门绝传数元纪年的大日明王心法，足见用心良苦，本王心服口服。”
老狐狸！
陆川一听，就知道这位一国之君，一开口就将苍云三圣给摘出来，同时也将自己洗白得干干净净，尽显王者仁慈之风。
但反过来说，亦完全证明了他刚才的猜测，光明王与佛门三宗和几大部落，中间分歧不是一般的大，才需要统筹全局，弥合分歧，将矛头指向大唐，认为他们手段高明。
“父王既看在三圣者之面，愿意签订结盟国书，但签订之前，小王尚有一个疑问，还请大唐来使，一解小王心头之惑。”
左首端坐的明羽王子，双目澄如秋水，不带一丝杀气地看了过来。
陆川知道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把戏，索性快刀斩乱麻。
“还请明羽王子赐教！”
“那小王就明说了，鄙国与大唐结盟，除了树敌于天武可汗外，未见任何好处，此乃关系万民生死之事，一门佛门神功心法，远远不及万民福祉重要，我又何须答应？”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还君美梦
面对这气势汹汹的质问，陆川反松了一口大气，明刀明枪摆明车马的谈判，比起说一套做一套的敷衍手段，好应对多了。
当下脸上浮现出满脸真诚，掷地有声地回答。
“我大唐与苍云结盟，并非针对天武等四域诸国，而是为域外天魔和即将到来的大世之争做准备，只有我等人族联合一气，方有资格和天外来敌一较高下之力。”
此言一出，众人皆齐齐哗然，谁也没有想到，陆川会扯出这么一个极不靠谱的理由，来阐释结盟的目的。
在一边准备说辞的迎宾使桑海，也瞠目结舌，一肚子的话语，全数胎死腹中。
“好为惊世之言，难道来者可是文曲星降世的南海罗少游？”
方云明羽神色不变，反哑然失笑，双目露出一丝嘲讽之色，漫不经心地盯了过去。
小样！
哥还真是！
陆川在肚里差点笑出声来，知道他成功打乱了苍云朝中上下的布局，重新开辟出了一个胡扯的战场，将大家拉到同一个起跑线上。
“小弟可是连南海罗少游都为之佩服的秦江才子陆川，胸无点墨，最擅长胡搅蛮缠，才气得南海酸丁作诗嘲讽小弟，明羽王子话语再凌厉，恐怕也比南海酸丁差上少许！”
陆川洒然一笑，丝毫不让地针锋相对。
众人皆未想到这家伙一开口就大大自黑了一把，却将辩才无碍的明羽王子逼到了墙角，若是再以言语相讥，那就落了下乘。
明羽王子首次从心头生出一丝警觉，知道若是顺着他的话语回答，无论输赢，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区区诡辩之术，何足道哉？！
要以奇兵制胜，那就是打错了主意。
“陆兄既言结盟是为了应对域外天魔？那敢问天魔何在？”
陆川看着眼前的大王子一瞬间收起了轻视之心，却依然摆出一副倨傲的态势，分明是暗中下套，让他钻进去，来一个一击必杀。
不过，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同时更是三大圣者的考验，他若是这一关都过不了，根本就没有资格参与大世之争。
所有筹码全数摆放在桌面上，才能以德服人。
“我想王子最有资格知晓天魔在何处，倘若王子不想回答，那小子斗胆，恳请贵国镇国神兽蜃神回答小弟的疑问，梦妖究竟从何而来？！”
“梦妖诞生梦境，与佛门幻世浮梦说法一致，当然，极少数梦妖是受域外天魔感应而生，也是事实，但大多却与域外天魔无关！”
陆川嘴角微微一撇，知晓恐怕对于苍云诸部的大部分人来说，还不清楚梦境和决斗场的真正底细，只是真要抖露出来，他就是与苍云一国结仇，而非结盟了。
“我大唐北斗司有几位老前辈在贵国担任斩梦使，一致认为梦妖与天下突然增加的妖魔鬼怪，都是受到域外天魔感应而生，天下才有了降妖使斩梦使，若是明羽王子准备睁着眼睛说瞎话，那小弟掉头就走。”
明羽王子嘴角逸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漫不经心地绽放开来。
“若论斩妖除魔，我苍云能借助镇国神兽之力，将域外天魔的一丝魔念，扼杀在梦境中，不足为患，反观大唐，只能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疲于奔命，你大唐能帮到我苍云什么？”
深知陆川本事的卫凤，差点在后面笑出声来，知晓这次朝会才刚刚开始，事情就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滑落。
一切宛如长安中天下第一的大太监死得不明不白，没有半点征兆。
任何事情只要遇到陆川这下凡的扫把星，总会让所有人骤然不防，然后就被这家伙乱拳打死老师傅，将主动权抢在一边。
陆川面对明羽王子的质疑，给出一个石破天惊的答案。
“梦境！或者确切的说，是供给蜃神的部分气运！”
这叫你待我如虚妄，我还君黄粱美梦！
反正梦境对于大唐的镇国金龙来说，根本无法利用控制，卖一个合适的价钱，才是奸商之道。
所有人再次下巴落地，就连侧卧在锦榻上的光明王，也一下坐直了身体。
明羽王子终于色变，知道眼前这位年纪比他还轻的家伙，不光光是巧舌如簧，舌灿莲花，简直就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
这样天马行空，不拘一格的对手，他还第一次遇到。
“此等事关一国气运之事，你能做主？”
“不能，但倘若是南海罗少游与我北斗司联名上书鄙国天子，至少有六成把握，原因有二，明羽王子恐怕猜测到了第一个原因，但却不知晓第二个原因，小弟是客，就先说第二个。”
陆川双目神光四射，声如洪钟地开口。
“第二个原因，倘若我大唐能在梦境先铲除妖魔滋生之源头，必然气运大涨，相比每况日下，镇国金龙会做出什么选择，不用我多说，至于第一个原因，还请王子道来。”
明羽王子仰天长笑一声，一脸端容看了过去。
“小王若是指责你不知晓，那就是小瞧陆兄，第一个原因十分简单，天下众生的梦境，只有我国镇国神兽云蜃无方能加以利用，但依然我们苍云出力，你大唐白得好处，岂不是对我们十分不公平？”
“王子可曾听说双赢这话？我大唐有梦境偏生无法利用，你苍云能利用梦境但人手有限，我们两国互通有无，彼此得利，岂不更好？”
反正将兜售梦境，大唐的皇帝老儿，也无法可说。
陆川身后的桑海和南宫卓彼此对看一眼，都震撼莫名，想不到天下间居然有人真拿梦境做交易条件。
光明王轻轻一咳嗽，打断两位小子的争执，直指本心。
“一国气运，岂能供给其他国度？就算本王答应，你又能如何做到？”
陆川肚子里差点笑开花，要论炒作概念，这个世界的所有人，比起他可谓拍马难及。
“我大唐亦是佛教盛行，与儒家道家鼎足而三，若是人人信仰大梦尊者，梦中斩妖除魔保护平安，没有人一个人会反对的。”
这叫信仰成神！
反正中原乱七八糟的各种邪神多如牛毛，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若是有朝廷为之背书，那自然是财源……信仰滚滚而至。
第一百三十四章 礼尚往来
方云明羽一脸凝重，沉思起来，他姓名中的“方云”二字，可是云蜃无方取之他的名号亲自赠送，从某种程度来说，他就是镇国神兽的代言人。
陆川这招改头换面，让苍云镇国神兽化身大梦尊者，完美无瑕地解决了两国气运之争的问题。
就如同他说的那样，大唐佛教信众多如牛毛，信奉的菩萨罗汉多不胜数，再多信仰一位货真价实的神明，也不是什么大事。
无论气运也好，国运也罢，都不是建立在虚无缥缈的信仰之上，从来都是用铁剑烈火铸就，信仰这东西，其实仅仅就是锦上添花罢了。
倘若立国之基仅仅是虚无缥缈的信仰，大唐也不会是由注重自身修养的儒家一家独大，更不会被四处乱起的妖魔鬼怪，搞得国势衰减。
气运国运，归根到底，其实就是主政者弄出来忽悠天下的说辞罢了，有那么一点效果，但远远没有万民认为的那种天命所归的效果。
若真是天命所归，那何须任何一次改朝换代，都杀得血流成河？
一想到这里，方云明羽立刻知晓陆川是在打什么主意，先从一些表面看起来重之又重，但实际不是那么一回事情的东西下手，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何况，若是两国结盟，他日大唐扫除内患之后，想反悔撕毁盟约，立刻会受到誓言反噬，反而对以梦为根基的蜃神无方，根本就不会主动撕毁盟约，因为没有半点好处。
倘若大唐依然每况日下，蜃神只需要加强梦境控制，自然就能吞噬掉一大块大唐国土，来一个不劳而获。
当下明羽王子对父亲微微一示意，抢先开口。
“就算你能说服大唐天子，但事关一国气运，非同小可，贵国一定会提出相应条件，若是小王不答应，那你的所有提议，也都无疾而终。”
陆川面对这问题，悠然自得地笑了起来。
“同盟同盟，自然是彼此互惠互利，双方彼此尊重，才能成功。我尽管不知晓朝廷的要求和反应，但如果贵国能给予相同的待遇，那我方朝廷又岂会拒绝反悔，另生枝节？”
明羽王子大笑起来。
“陆兄好大的胆子，想先斩后奏不成？”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我既为使臣，亦以说明，我大唐天子有结盟之心，至于其他细节，仅仅是技术性问题，容易解决。”
陆川朗声笑了起来。
后面的大唐正使南宫卓听得胆战心惊，但却又不得不心生佩服，如果换成他上前，恐怕早就被刁难至死，结盟之约，就此作罢。
明羽王子双手抱胸，大觉有趣，立刻将皮球踢了过去。
“你想要我苍云给予大唐什么？”
“礼尚往来，我大唐供奉贵国大梦尊者，在梦境求平安，那苍云国就允许我大唐在贵国开设书院，宣扬天地浩然正气！”
这话一出口，明羽王子忍不住放声大笑，觉得这交换条件，荒谬绝顶，但又不得不说是神来之笔。
浩然正气，连大唐土生土长的儒家书生，都没几个养出来，想在佛国苍云培养儒生，恐怕是真正的白日做梦。
“恐怕陆兄的条件不止于此吧？”
“我们只需要商定最关键的，其他的诸如彼此通商和亲等等诸多结盟事项，那是两国重臣亲力亲为的事情，小弟只负责签订结盟之约。”
陆川摆出愣头青的武人态势，一口将细节给忽略过去。
心头却知晓只要加强交流，进行通商，他就有法子，将这还在刀耕火种的原始部落，给变成产品倾销地。
光光他透露出来的上古炼丹之诀，就足以抢占苍云佛国的所有市场，再设定什么技术条款之类的，来换取其他东西，眼前南宫卓这小子，绝对不会想不到。
明羽王子面色陡然一沉，变得杀气凛然，整个大殿气温一下骤将无数，如在万丈冰窟。
“陆兄还忘记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就是我们结盟，根本为了对付域外天魔在此方大千世界生出的梦妖，总不会让我苍云出力，大唐在旁袖手旁观吧？”
陆川知晓戏肉来了，不过被他这么一折腾，彻底打乱了苍云国君父子的安排打算，只能临时出招，远比人家处心积虑的东西更容易对付。
光明王父子答应结盟，无形中已经输了一着，他们要是不扳回来，哪里有资格在大唐玄极殿上，和大唐皇帝提条件。
“敢问殿下此言何意？小弟不是南海罗少游，才思敏捷，还请殿下直说！”
这叫睁着眼说瞎话，顺道又将这家伙的话给还回去，一点亏都不肯吃。
明羽王子倒不和这家伙计较口舌上的争执，不胜为笑，胜之不武，再加上这厮已经自黑了一把，再揪着不放就有失一国储君的风度。
“斩杀梦妖，比斩杀寻常妖魔，更凶险无数，听闻陆兄是贵国北斗司年轻一辈最出类拔萃的人物，那小王就请陆兄斩杀我苍云六害中的九头梦虫，证明北斗司亦有实力，担此重任。”
陆川立刻暗中松了一口大气，换成其他苛刻条件，他还真难以应付，但若是要斩杀妖魔，那其实就给他送经验。
“敢问殿下，九头梦虫，是不是我大唐人口中的九头鸟？”
明羽王子将手一挥，掌心飞出一片毫光，立在空中凝出一只形如飞蛇，又好似八爪章鱼的怪物，肢体纠缠，口中一片细齿青光莹莹，十分恶心。
“非也，九头梦虫最喜欢护身九头鸟之上，但却非九头鸟，陆兄可知什么缘故？”
“不就是脑袋太多，一头一个主意，又没有统筹全局的主脑，故此容易被蛊惑失去自我，就不知道小弟说得对不对？”
“一点不错，小这九头梦虫并非一只两只，而是一出现就成群结队，实力有强有弱，平日盘踞在一处上古遗迹中，若是陆兄能斩杀一头虫母，那就算过关。”
陆川歪着脑袋，有些郁闷地盯了过去。
“就算小弟能做到，也不等于其他人能做到？殿下是不是有些舍本逐末？”
明羽王子长声笑道。
“陆兄身怀我佛门失传的明王神焰，此功法正为梦妖克星，若是陆兄能斩杀一头虫母，就足以证明交还的明王神焰完整无缺，也为我两国结盟，奠定一个最为强大的理由。”
切！
说来说去，还是让他现身说法，验证佛门功法的真假。
第一百三十五章 知易行难
陆川知道有求于人，必然有所表示，反正他也想见识一下梦妖的玄虚，对他而言，随着境界的提升，遭遇天魔，只是迟早间的事情。
天魔作为所有修道人从地阶勘破天阶的最大阻碍，佛道两门有无数经典记载了应对之法，归根到底就是守心二字。
从天魔感应中诞生的梦妖，也是同样如此，他已经融会贯通的少清心法，根基就是抱元守一，收摄心神，专门为天魔此等无形无相的魔头而设。
若是他过不了梦妖这一关卡，那对付天魔，就是痴人说梦。
“敢问殿下，如何进入你口中的上古遗址？小弟虽斩杀一头梦妖，但连如何进入梦境，都迷迷糊糊，不可能是随便找地方睡一觉，就能在梦中找到那地方吧？”
明羽王子见这家伙不抖露出梦境的真相，心头也多出了一份赞许，既要合作，那就不可能利用要挟等下三滥的手段，来变成盟友。
当下面色一凛正色道：“若是陆兄是为苍云国臣民，既可在后殿寻梦阁，利用我镇国玉玺开出的一个通道，进入梦境，再往寻此处上古遗址。”
旁边打了老半天酱油的大唐正使南宫卓，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开口追问。
“敢问殿下，梦境中的上古遗址，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存在，难道常人也可进入，还是只有贵国臣民，方能进入？”
明羽王子仰天一笑，颇有耐心地做出解释。
“梦境中存在的上古遗址，都靠近混沌元境，也就是天地初开时留在的所在，最为玄妙难测，理论上任何人都可以在梦中抵达这处所在。”
南宫卓立刻展现了中原历史久远的世家门阀子弟的学识见闻。
“小弟听闻有一门《大梦心经》，就是专讲梦境中修炼的法门，只是无缘一见，此时听殿下解惑，才知道此经应该出自梦境洞天，只是听殿下一说，好像难度不小，又是什么缘故？”
“归根到底就四字，气机感应，要求颇多，鄙国镇国神兽云蜃，诞生于虚无缥缈间，与梦境联系最为紧密，故此有法子打开通道，让臣民进入与梦境中的多处遗址。”
陆川听到混沌元境四字，就心头一跳，知晓他的混元经要想修炼出来，出了自行参悟外，最佳的法子，就去混沌元境走上一趟。
尤其梦境仅仅是靠近元境，说明他最开始的顾虑是没有半点错误的，混沌梦境依然不时本源，还差了一线，但也是最为接近元境的所在。
迈入天阶，所有人都得归元求真，进入混元之境，方能超脱三界，跨越五行，他的心法已经成功抵达这境界，接下来的则是“知易行难”中困难的部分了。
“若是外人想进入，由于少了云蜃无方的气机联系，必须在特定的地域，方能进入？倘若我猜测无差的话，恐怕我们这些大唐人，只能到贵国圣山须弥山碰碰运气了？”
明羽王子脸上闪烁起一丝惊诧，一个旋身，朝他看来。
“小王终于知晓三位圣者，要将这次结盟的选择权，全数交予陆兄，敢问陆兄，何故知晓外人只能从我苍云圣山进入梦境？”
没人喜欢太聪明的人，就如同自己见到大才女，有多远跑多远一样。
陆川知晓他随口一句，已经彰显出了超卓的智慧，比起刚才贩卖梦境，还要惹起有些人的警觉，当下灵机一动，立刻甩锅回去。
“小弟送还明王心法，承蒙三圣以佛门须弥手相赠，此时听王子一言，突然生出感应，方明白明王心法和须弥手两门神功，与梦境大有联系，才冲口而出。”
这叫瞎猫碰着死耗子，谁让他学会了佛门心法，有所感应呢？！
明羽王子不再怀疑，手掌一翻，现出三盘线香，递了过去。
“须弥山乃我苍云国万民历代神念所寄之所，与先天梦境的联系最为紧密，这三盘梦神香，只需在须弥山下点着，就能进入梦境，顺着香气前行，就有很大概率找到九头梦虫藏身之所。”
跟着又抛出一玉牌，轨迹玄异，似缓似急，不知落向何处，飞往何方，如梦似幻，若有还无。
陆川心神领会，知晓是考验他的功夫，顺道传授出入之法，此等上乘禅功，若境界差了一线，都难以尽窥其妙。
他心头洒然一笑，暗蕴明王神焰，施展出须弥手的功夫，轻轻一抬手，玉牌就如磁引针地落入掌心，不带半点烟火气息。
玉牌落手的刹那间，牌上暗蕴的力道气机全数收敛，一丝不多一丝不少，分明是明羽王子，对他的底细看得十分透彻，才没有多用一份力道。
玉牌上隐含梦晶的气息，分明是在梦境也能使用。
“持此牌自然可以进入须弥山禁地秘境，陆兄可一人孤身进入梦境，也可携带同伴一起前往，若是在梦境迷失或者遭遇杀身之祸，捏碎玉牌，自然醒转。”
听到这贴心的安排，陆川哑然失笑，知道这次人家苍云储君看的可是大唐的面子，和他无关。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苍云国无论如何，是要给大唐使臣一点面子的，要是使臣死在苍云国，那两国争端马上升级。
“三位远道是客，就在我城中歇息几日，领略一下我大梵城风景，等佛母大日孔雀如来诞辰之日，再进入梦境，最为合适。”
陆川知道这日多半是梦境最为接近混沌元境，找到九头梦虫的几率大增，也不客套，躬身答应下来。
等三人来到城中的迎宾馆，才一进门，就见两位身穿北斗司锦衣的翩翩少年，已经在房间内等候，一见三人进来，立刻取出一九龙环绕的玉佩，高举头顶。
“大唐使臣南宫卓，陆川，卫凤接旨！”
陆川看着似模似样的董紫嫣和姜婉君，情不自禁地翻了一个白眼。
董紫嫣神色古怪地看了陆川一眼，轻轻咳嗽一声，宣读秘旨。
“圣上口谕，尔等三人，查明玄冥教主令狐羽下落，不惜一切代价，将人头带回长安，纵算逃亡外域，亦不能放过，可动用一切手段，便宜行事。”
陆川一听，再次鄙夷了两位西贝货一眼，分明是借故出来闹事，非要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无论是无双阁还是稷下姜氏，都有法子得到皇帝老儿如朕亲临的九龙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