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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面北眉南     嫡谋txt下载     嫡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84章 运筹帷幄

    第384章运筹帷幄

    任时佳见任瑶期和任瑶华姐妹两人一同来看她很是高兴,虽然几日前任瑶期的及笄礼上才见过面。

    小林岑已经能走路会说话了,长得白白胖胖的,见人就笑,很是讨人喜欢。见来了熟人他便迅速地爬到炕桌上抓了两块蜂蜜糕,给任瑶期和任瑶华一人塞了一块,眼巴巴地看着她们:“姐姐,吃糕糕。”

    逗得一屋子的人都笑个不停。

    任时佳现在是有子万事足,心里唯一的念想就是护着自己的儿子平平安安地长大。只是因为之前吃的亏太多了,眼见着儿子一天天长大,她对林家别的房头的人却是越发防备,生怕岑哥儿哪一日被人给害了去。

    任时佳几次向林琨提出要搬出林府老宅自立门户,只是林琨心里另有打算,所以并没有顺了任时佳的意。任时佳性情温顺,夫妻两人成亲多年从未红过脸,却因为这件事情,任时佳与林琨闹过几次。

    任时佳为母则强,为了儿子她不在乎与林家人彻底撕破脸,可是林琨对林家的执念太深了。

    任时佳与任瑶期姐妹说到了任家的事情,对于娘家如今的困境任时佳自然是清楚的,出事之后林琨也和五老爷任时茂一同去帮过忙,只是林家本身的事情也不少,林琨不能一直留在白鹤镇,何况林琨再如何也只是女婿,任老太爷未必能全心信赖他。林琨便索性回来了,只在任家需要他帮手的时候出一些力。

    任时佳自然是担心娘家的,只是她从来不曾过问过外面的事情,即便是担心也是有心无力。

    任瑶期将林岑抱到怀里,一边给他剥松子儿一边问任时佳道:“姑父出门了?”

    任时佳用帕子给林岑擦了擦嘴:“这不月底了吗,他在外院见掌柜呢,中午会回内院来用饭。你们今儿也留下来吃饭,前阵子五哥让人从东北弄了些山珍回来,让给了我送了一些来,正好让厨房弄几道新菜尝尝。”

    任五老爷任时茂自从离开任家自立门户之后生意做得十分广泛,除了笔墨铺子之外还开了个专卖山珍海货的铺子,成日里捣腾些各地特产来卖,生意居然还不错。她家厨房里也经常接到任时茂铺子里的伙计送来的各色山珍海味。林五老爷手头宽泛了,对自家兄妹都很大方。

    林琨果然在内院摆午膳之前回来了,任瑶期和任瑶华起身给他见礼,他很是温和地招呼了几句。

    林岑迅速地从炕上爬下来,跑到林琨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腿,笑得见牙不见眼:“爹爹,抱。”

    林琨也不来抱孙不抱子那一套,弯腰就将儿子抱了起来,让他坐到自己的胳膊上,轻捏着他肉呼呼的小圆脸笑问:“岑哥儿今日乖不乖?有没有惹娘生气?”

    林岑咬着手指傻乐,任时佳看不过去了,上前接过林岑,嗔道:“快进去换身衣服净了手再抱儿子。”

    林琨也不计较,笑着进内屋。

    林岑挣开任时佳的怀抱下了地,迈着小短腿去追他父亲:“爹爹爹爹……”

    任时佳看着儿子的背影半真半假地对任瑶期和任瑶华抱怨:“小没良心的,就知道缠着他爹爹。”话虽然是这么说,任时佳眼里却是含着笑意的。

    任瑶期看着这一家三口的互动,也不由得笑了。

    在任时佳院子里用完了饭之后,岑哥儿有午休的习惯,任时佳便抱着儿子去了内室哄他睡觉,任瑶期和任瑶华便顺势提出告辞。

    正好林琨也要去外院,便顺便与姐妹两人一同出门。

    林琨就任家的事情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又提到了妻子和儿子,任时佳和岑哥儿因为来了客人,今日的心情很是不错,林琨邀请她们平日里多来林家走走。

    任瑶期笑道:“之前我听姑姑向我母亲打听宝瓶胡同的房子,我还想着若是姑姑和岑哥儿与我们住的近的话来往就更方便了些。”

    林琨闻言顿了顿,然后才道:“你姑姑之前是提过想要在宝瓶胡同买宅子,我也着人去打听过,只是没有看上合适的。”

    任瑶期点了点头,直言道:“自从有了岑哥儿,姑姑就一直想要搬出去住,林家老宅虽大,难免人多嘴杂不太方便。”

    其实虽然阿门林家的人口说起来不少,但是因为宅子够大,远远不到人多嘴杂的地步。只是林琨并没有反驳任瑶期的话,任时佳为何不喜欢住在林家,他们都很清楚。

    倒是林琨有些惊讶,任瑶期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向来是懂事明理知道进退的,从来不会当面让人为难给人难堪,今日为何会再三在他面前提起林家的家事?

    沉默了片刻,林琨才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事情哪里是有那么容易的。”

    林琨何尝不想让妻子安心,只是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执念了这么些年,有些事情不是想要放下就放下的。

    任瑶期想了想,却是笑道:“我倒是觉得做什么事情能否成功得看时机,时机到了事情也就容易了。”

    任瑶期的话让林琨心中一动,不由得讶异地看了任瑶期一眼,

    林琨低头沉吟了片刻,然后试探道:“我前一阵子得了一罐上好的龙井,我是个粗人不懂品茶,听说你父亲最懂此道,不如你来帮我品一品,觉得茶还尚可的话就帮我带回去给三哥?”

    任瑶期没有拒绝,笑着应了。

    任瑶华看了任瑶期一眼,她虽然不明白任瑶期唱的是哪一出,不过还是什么都没有问,见任瑶期并没有支开她的意思,便依旧跟在任瑶期身边。

    林琨带着她们去了庭院中一个四面开阔的凉亭里,然后吩咐人去他书房将茶叶和茶具拿来。

    林琨虽然是任瑶期和任瑶华的姑父,但是毕竟是异姓男子,总不好关起门来说话,倒是正大光明的一齐坐到凉亭里饮茶,就算让人瞧见了不会说什么。

    于是三人在凉亭里品了半个时辰的茶,任瑶期和任瑶华才告辞离开。

    林琨目送着她们的马车缓缓驶出林府,脸上虽然还是一片平和地笑着,心里却还未从那一片翻江倒海的激动中回过神来。

    任瑶期和任瑶华上了马车之后也都没有开口说话,任瑶期斜倚在引枕上微微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任瑶华却是转着自己手中的茶杯发呆。

    直到马车快拐进宝瓶胡同是的时候,任瑶华才终于开口问道:“你真的能让林家成功分家?”

    任瑶期抬眼一笑,摇了摇头:“我自然没有这个本事。”

    任瑶华皱了皱眉。

    任瑶期又道:“这本就是林家的家务事,所以最后靠的还是姑父自己,谁也不能给他强出头。他隐忍多年手中的筹码必然不少,一直隐而不发不过是因为时机未到不敢冒险一拼罢了。”

    而且如果林琨真是那种万事都要靠别人出头的人,任瑶期也不会挑上他,尽管她挑上林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任时佳和林岑。

    任瑶期不会忘记在艰难的时候别人给予她的善意,投桃报李理所应当。不然任瑶期的选择绝不仅仅只有一个林家。

    而林琨是个极度能忍的人,心机也足够深沉,能力更是不差。从任时佳侄女的角度出发任瑶期虽然对他不太喜欢,但是如果是共事的话,这种人还是值得欣赏的。因为他目标明确,谨慎小心,不会轻易动摇立场。

    “那现在时机就到了吗?”任瑶华依旧是皱者眉头。

    任瑶期想了想,笑道:“有人相助,时机自然就到了。林琨这些年来努力在任家面前卖好,不就是想要争取任家的支持吗?只是现在任家怕是不能让他如意了,我给他找的另外一家比起任家来,好太多了。”

    任老爷子这些年来对林家打的是什么主意,别人不知道,任瑶期可是清楚的很。任家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若说任老爷子没有借着女婿的手在林家分家之后分一杯羹的打算,就算任瑶期肯信林琨自己也是不信的。

    任瑶华闻言沉默得更久了。

    任瑶期见她不说话,看着她笑道:“三姐担心雷家不答应?”

    任瑶华听她提到雷家终于抬起头来。

    任瑶期今日让任瑶华跟来,在与林琨说话的时候又没有避讳她,本就有着提点教导她的心思,她偏头问道:“雷家和韩家斗了这么些年,在燕北王府的天平已经倾向于雷家之后,韩家之势头却还是没有减太多,还尚有能力与雷家争一长短,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任瑶华皱着眉头想了想:“是因为雷家才迁回来不久还没在燕北还没有站稳脚跟,加上雷氏一族族人凋零,重新培养起人脉来并不容易?”

    任瑶期颔首道:“这也算是一部分原因。我再问你,若是有一日燕北王府出于某种原因,需要打压某一商户,这种事情燕北王府不可能自己动手,你觉得他会将此事交予谁?”

    任瑶期暗指的其实就是任家的事情,这段时日她有时候会在与任瑶华闲聊的时候与她聊到燕北各个家族的形势,只是任家倒霉的内幕任瑶期并没有告诉任瑶华。

    任瑶华想了想,回答道:“韩家?”

    任瑶期笑了笑:“纵观历史,即便是明君身边也会出现一两个奸佞,其实未必是明君不辨忠奸,而是有些事情忠臣做不了,必须有人去为明君背这一口黑锅。这个比喻虽然不太恰当,韩家不算是奸佞,但是却恰好能解释了燕北王府与雷家以及韩家的关系。雷家是世家,世家子弟不便经商,虽然雷家手中的产业也不少,却都是交由管事去打理,雷霆身为雷家家主,他自己是不方便亲力亲为的,所以有些事情雷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接手。当初云家和苏家也差不多是这种关系。”

    任瑶华听着若有所悟。

    “所以雷家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左膀右臂。原本雷家与任家结亲,由任家来充当这个角色最为合适不过了,只可惜……”

    只可惜任老爷子眼皮子太浅,难堪大任,就算雷家当真看上了任家,任瑶期也不会同意让雷家和任家合作的。有多大的头就戴多大的帽子,否则雷家得到的非但不是助力,而是祸害。

    “不过现在林家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你嫁到雷家之后,林家与雷家也算得上是姻亲关系。姑父为人虽然深沉了些,能力却是不错的,加上雷家若是能在这个时候拉他一把,让他顺利夺回自己应得的东西,他必定会对雷霆感激不尽,雷家也因此得到了一个左膀右臂。无论对雷家还是对林家而言这都是双赢的局面。”

    任瑶华听过之后有些愣怔,她这些日子在任瑶期的提点之下虽然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么冲动的性子,遇到事情也会先动脑而非先动手,但是听任瑶期这么一番话,她还是感觉出了两人之间的差距。这些弯弯绕绕的尽管经过任瑶期解释过后她能听明白,但是也仅止于听明白而已。

    任瑶期没有在意任瑶华的愣怔,接着叹道道:“任家自身难保,献王府的根基不在燕北,雷家又处在风尖浪口。三姐,未来这条路并不好走,所以我们免不了需要多算计一些。”

    任瑶期没有办法在短期之内扶植出一个能给他们姐妹遮风挡雨的娘家,但是她可以将雷家与“娘家”进行利益捆绑。等到林家发挥到他应有的作用的时候,雷家的人自然不敢轻瞧了任瑶华这个当家夫人。

    这就是任瑶期想出来的应对方法,虽然不算完善,但是目前为止她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任瑶华自然知道任瑶期这么步步为营的算计是为了她将来嫁到雷家能好过,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这些年她总是觉得自己要护着母亲和妹妹,其实她心里明白,一直以来都是任瑶期这个妹妹在护着她。

    “你什么时候去见雷家的人?”任瑶华沉默了半响之后,开口问道。

    任瑶期却是有些犹豫了,她并不想亲自出面去与雷霆谈,因为不太合适。

    想了想,任瑶期摇头道:“我不打算出面,还是让姑父去找雷霆吧。”

    见任瑶华蹙眉不语,任瑶期以为她担心两家谈不拢,转而笑着道:“我听说韩家最近与云家走得近了些?”

    任瑶期这些日子虽然出门少,但是不代表她对外头的事情一无所知,相反,对那几户人家她关注得很。

    韩云谦在这次的秋闱中表现出众,得了第一名解元,并得到了燕北一名叫做盛士弘的文官的赏识。盛士弘虽然并非世家大族出身,却是在燕北王身边辅佐多年,是燕北王府第一谋臣,如果将燕北王府比作朝廷,那么这个盛大人就算的上是燕北的内阁首辅。

    所以虽然韩云谦还没有在燕北谋得一官半职,却因为被盛士弘收为门生而前途敞亮。韩家虽然远远比不上云家,韩云谦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现如今苏家在走下坡路,雷家后来居上,隐隐有与云家分庭抗礼的苗头,云家再如何沉得住气,在与燕北王府联姻不成的情况下也不得不另辟蹊径了。

    任瑶华却是不知道这些事情,不由得问道:“云家难不成还能与韩家联姻不成?”

    任瑶华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双方的家世差距摆在那里,但是任瑶期却是知道,上一世韩家就与云家联姻了。在利益一致的前提下,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记得云家大小姐比三姐要大一两岁,这两年必定是要出嫁的。”任瑶期摇头道,“韩家要与云家结盟,一旦事成,雷家在这场斗争中必将处于劣势,所以雷家也需要快写做决定才好。林家在这个时候主动找上门,正好合了雷家的意。”

    “那苏家呢?”

    任瑶期喝了一口茶,闻言笑了笑,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口,任瑶华却是明白了任瑶期的意思。

    苏家,怕是早就成了弃子。

    这些权谋争斗任瑶华原本以为离自己很远,可是现在看来,她已经一脚踏进了这个旋窝的中心。说不心惊的不可能的,但是她抬头看了神色安然淡定的任瑶期一眼,却是发现自己并不觉得害怕了,心底反而涌起了一股劲头。

    她想到了雷霆,那个男人无论何时都是一副平静而自信的样子,处事从不慌乱。任瑶华知道任瑶期和雷霆是属于同一类人,仿佛世上没有他们解决不了的难题,泰山崩于前也能平静待之。任瑶华在这一刻也想要成为他们这样的人,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能在他们需要的时候与他们站在一处,为他们分忧,而不是躲在他们身后接受庇护。

    任瑶期并不知道任瑶华在被她上了一课之后心性又有了一番变化。

    任瑶期想的是,撇去韩家和任家的私仇,对燕北而言其实留下韩家并不是坏事。韩家和云家结盟,雷家和林家一体,加上稳坐钓鱼台的燕北王府,燕北各方势力便能达成制衡,这样才有利于燕北的长治久安。

    如果将韩家彻底打压,云家也偃旗息鼓,那么在此消彼长之下长此以往将来雷家和林家在燕北的势头就无人能及,这样其实对雷家而言并不是好事。有时候有一个时刻紧逼的竞争对手在身侧,才能促进家族的发展,也能让上位者安心。

    任瑶期并非是普通的内宅女子,加上萧靖西的关系,她看问题自然不会局限于家族之间狭隘的的恩怨和利益。

    所以任瑶期并不打算插手韩家和云家的事情,只要韩老爷子不要做得太过分伤害她重要的人,她并不介意大家和平共处。

    从林家回去之后没有过多久,任瑶期就接到了林琨递给她的消息,雷霆果然同意了与林琨合作。

    其实雷霆的选择比林家的选择要宽得多,但是雷霆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肯定是有任瑶华的关系在里头。

    这件事情过后没过多久,林家就传出了要分家的传闻。

    林家长房自然是不肯将一半的产业分给林琨,但是这一次林琨显然是有准备的,林琨请动了几位族中老长老,将当年他曾祖父在世的时候分家的时候留下来的文书摊开在了众人面前,白纸黑字明明白白。

    林家老太太并不肯认账,林琨与林老太太私下里谈了半个时辰,也不知道林琨是如何与老太太言说的,原本咬死不肯分家的林老太太出来之后就改了口,同意将林家的产业按照当初林琨曾祖父在世的时候的遗嘱来分,林家老宅归长房,林琨搬离林家另立门户。只是林老太太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回去之后便一病不起。

    这件事情自始至终雷家都没有出过面,但是任瑶期比谁都知道雷家是出过力的。不然就凭林琨一人之力,是无法请动雷家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老出面的。

    而最终逼得林老太太让步的,无非就是林家长房当年为了侵吞二房家产谋财害命以及这些年来谋害林琨子嗣的证据。

    林琨与长房的恩怨已经不只是家产之争了,所以林琨不怕与长房撕破脸对薄公堂,这些年来林琨之所以隐而不发并不是为了估计林家的大局,而是在等一个一击毙命的机会。

    在雷家的帮助下,林琨终于等到了。

    算了一下,二月份居然还差好几章才能补完这月所欠更新……〒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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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5章 求而不得

    林家分家,最高兴的莫过于任时佳了。在分家之后的第二日,她就张罗着搬出林家,林琨对妻子心里有愧,这种事情自然是全依着她的意思来。

    林琨夫妇虽然没有买到宝瓶胡同的宅子,但是林琨名下还有一座三进的院子,位置很是不错,也足够宽敞,于是任时佳立即张罗着搬家。

    林家虽然分了家,但是林琨和长房之间的利益纠葛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分清楚的,但是这些都是林琨自己的事情了。

    林琨夫妇搬离了林家祖宅之后,任时佳便在新宅宴请亲友,

    任瑶期自然也跟着李氏一起去了,任时佳十分高兴,喝了几杯酒之后便拉着任瑶期在房里说话。

    “期儿,姑姑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当初岑哥儿被人下毒多亏了你及时发现,这一次我们能搬离那里也是因为你……”

    任瑶期笑着制止任时佳道:“姑姑,我们是一家人,你说这些岂不是见外了?”

    任时佳便不好再说下去了,只是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笑。

    只是相对于任时佳的心满意足,任家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任老爷子一直觉得自己将林琨掌控在手中,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林家会这么快就分了家,且还是在任家无暇他顾的时候,任老爷子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

    只是任家现在的情形不容乐观,任老爷子也没有精力和时间特意跑过来教训女婿一顿。

    任家二老太爷这会子正在闹幺蛾子,任家这次出事本与他脱不了干系,只是任老爷子暂时也腾不出手来收拾他,二老爷子却是一声不吭地先下手为强摆了任老太爷一道。他对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任家煤栈以次充好的内幕,还透露了一些任家这些年来的一些猫腻,还对外称任老太爷无情无义。虽然表面上答应与他二房分了家,实际上却是在暗中摆了他一道,让他们二房最后净身出户。

    任永祥的指证直接将任家推进了泥潭。任老爷子后悔不已,意识到事情已经不可控了只能选择听信雷霆的建议。先将事情平息了再说。只可惜到了这个时候时机已经过去了,虽然雷家同意给任家帮助,却依旧阻止不了墙倒众人推的局面。

    劳心劳力之下,任老太爷又一次吐血晕厥了过去,任家更加手忙脚乱。

    这一次任老太爷病得比上一次更加严重,他的身体原本自上回受创之后就一直没有完全康复,加上这一阵子劳心劳力。这一倒下就昏迷不醒。

    百事孝为先,无论任瑶期对任老爷子的感官如何,她还是要跟着任时敏和李氏回白鹤镇看望任老爷子。

    只是如今的任老爷子已经是老态毕露,哪里还有半分任家当家的威风。任家祖孙围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甚至认不出来谁是谁了,说话也说不清楚了。

    好在任老爷子的命还是保住了,除了神志不清之外并五性命之忧。其余的就只能靠着慢慢调养了。

    任三老爷留在家里守了几日,等任老爷子病情稳定了之后就先回了云阳城。倒是李氏带着任瑶期和任瑶华多留了几日。

    这一日,任瑶期正房里练字。却听到桑椹进来禀报说云家二少爷来给任老太爷探病来了,任老太太让任瑶期过去荣华院。

    任瑶期听到这个消息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想了想之后,还是换了一身见客的衣裳去了任老太太的院子。

    云文放正坐在正房里与任老太太说话,相比于几年前。云文放的言行举止都稳重了不少,任老太太虽然因为任老太爷的事情伤神得很,却还是被云文放的三言两语逗得笑意满满。

    任瑶期进去行完了礼之后就站到一边,低着头不说话。任老太太的屋子里除了老太太和云文放之外,还有伺候在任老太太身边的任瑶英以及赶来招呼云文放的任益言。

    而云文放虽然在与任老太太说话,一双眼睛却总是往任瑶期这里看,任瑶期面色平淡似是一无所觉。

    正说着话,任瑶华也走了进来。

    任老太太皱眉看了她一眼:“怎么这会儿出来了?”

    任瑶华这些日子都很少出门,基本上都是在房里做绣活儿,任老太太也没有说什么。

    任瑶华看了任瑶期一眼,低头道:“孙女正要找五妹妹讨论针法,听闻院子里的丫鬟说她来了祖母这里,便跟了过来。”

    任瑶期却是明白,任瑶华定是听说云文放来了,怕她吃亏,所以找了过来。

    任老太太因客人在场也没有就没有追根纠底,只是说道:“云二公子难得来一趟,你们又都是自幼熟悉的,便陪着他一起去院子里走走吧。”

    云文放自然是乐意的,他本来就是想要找个机会见任瑶期的。

    任瑶期也没有说什么,任益言带头领着他们出去的时候任老太太将任瑶英叫住了:“英儿就别去了,留下来给我捶捶腿。”

    任瑶英看了云文放一眼,又看了看任瑶期,眼里有些不甘,却终究不敢违背任老太太的意思,乖巧地低头应下了。

    任老太太又看向任瑶华:“不是说要问针法吗?我房里的珊瑚绣活儿最好,你留下来问她吧。”

    任瑶华一听就觉得不对,正要拒绝,任瑶期却是朝她使了个眼色,让她稍安勿躁。任瑶华缓缓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低头应下了。

    任瑶英见任瑶华也被留了下来,心里总算是平衡了些,只是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偷偷在任瑶期和云文放之间打转。

    任瑶期,任益言和云文放一起出了荣华院。任益言一路上与云文放交谈了几句,任瑶期却是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只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

    直到云文放转过头来对任瑶期道:“我记得那边有一片竹林,当初任五小姐还教我辨识过竹子的公母。”

    任益言笑道:“那不如去那边竹林看看?这几年安排了人打理,那一片竹子倒是长得更好了。”

    云文放自然是没有意见,只是三人才走到竹林边的时候。就有人匆匆忙忙走了过来,对任益言道大老爷找他有急事,正在外院等着他。让他赶紧过去。

    任益言不由得皱了皱眉看了任瑶期一眼,他自然是察觉出了几分不对。不由得有几分犹豫。只是来人催的十分厉害,说大老爷让大少爷务必过去一趟。任家这一阵子一直都不太平,任益言也经常被自己的父亲临时叫过去交代事情,可是云文放在这里他又不好就这么离开,让任瑶期一个女子去招呼。

    云文放却是道:“大公子有事就先去吧,任家我住了一阵子,熟的很。何况还有任五小姐在这里。”

    任益言看了看任瑶期,只能道:“那我去去就回。”

    任瑶期也不想让任益言为难,点了点头。

    任益言离开之后却还是有些不放心,暗自吩咐自己的随从去清风院将任益均找来陪云文放。

    等任益言离开之后。云文放的视线就一直停在任瑶期身上。

    任瑶期见他不说话,便开口道:“云二公子今日只是来探病的?”

    云文放闻言却是笑了,他走近了些,在离着任瑶期两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这个距离不远不近。既没有远到云文放看不清楚任瑶期的细微表情,也没有近到任瑶期逃开。

    “听说任家遇上了大麻烦,我想帮忙。”云文放看着任瑶期认真说道。

    任瑶期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云文放见任瑶期似是有不悦的样子,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这次是真的想要帮你。”

    任瑶期闻言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淡声道:“帮我?云二公子,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云文放脸上原本带着的笑容消失了一些,他仔细打量着任瑶期的神色,皱眉道:“难道你不想让任家摆脱困境?”

    任瑶期对上云文放的视线,认真道:“如果我说不想呢?”

    云文放有些错愕。他不了解任瑶期,更加不知道任瑶期曾经经历过什么,他只是觉得,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希望自己的娘家失势,所以才会对任瑶期说他愿意帮助任家。

    可是看到任瑶期眼中的认真,云文放却又感觉到任瑶期并没有骗她,他不由得有些迷惘:“可是,为什么?”

    任瑶期冷淡道:“不为什么,我只希望任家的事情你不要插手。而且云家虽然势大,与任家却是素无往来,这个大人情任家承受不起!”

    云文放觉得自己一番好心而来,却是遭遇了任瑶期的冷脸,心里也有了些气,他这一辈子除了在任瑶期面前,从来就没有这么对人低声下气过。

    “有什么承受不起的!你要你同意进云家的门,任家的事情就是云家的事情!”云文放好脾气快用完了,有些不耐地道。

    云文放说完之后对上任瑶期冷然中带着讽刺的脸色,突然又有些后悔,他来之前明明是打算与任瑶期好好谈的,也没有想过要用这件事情来威胁她。

    他想只要她肯应了自己,他以后一定什么事情都依着她,也愿意花心思哄着她让着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任瑶期淡漠冷静的样子,他又忍不住心里的烦躁。

    云文放觉得自己已经成熟了不少,可是在面对任瑶期的时候,他总是会退化成为那个暴躁易怒的少年。

    云文放呼出了一口气,努力将自己心里的火气压下来:“任瑶期,我不是来与你吵架的。”

    任瑶期也有些疲惫,对于阴谋阳谋她能想办法化解,可是对着云文放她却有些无力。好话坏话都说尽了,云文放还是不肯放弃。

    任瑶期叹了一口气,声音也平缓了一些,她直言道:“云二公子,我记得我并没有招惹过你,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让你误会了。你为何会……”

    任瑶期的话没有说完,云文放却是能听明白,任瑶期不就是问他怎么看上她的么?

    云文放沉默了许久,就在任瑶期以为他说不出什么来的时候。云文放却是抬头看着任瑶期道:“我从小到大都在做一个梦,梦里都是你。”

    云文放的回答让任瑶期愣了愣,她实在没有料到竟然会是这个答案。难怪云文放当初会问她为什么不记得他了。

    云文放见任瑶期皱着眉头不说话,以为她是不信。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我并没有骗你,在梦境中,你总是看着我哭,你对我不停地说着什么,只是我听不见。我第一次来任家的那一回,在回廊你,对你来说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对我来说却并不是。我以为既然我能梦见你,你肯定也是能梦到我的,可是你对我并没有印象。”云文放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黯然。

    任瑶期却是想,她并非是对他没有印象。她对他的印象深刻得很。可是她要如何对云文放解释他们之间并不是他以为的良缘,而是一段孽缘?

    “云二公子,那只是一段梦境,你并不能依次就误认为你对我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

    云文放固执地摇头,定定地看着任瑶期道:“不。或许一开始我对你只是好奇,可是现在我可以确定自己的心意。任瑶期,你就不能应了我吗?我,我以后会真心对你好的。”

    云文放鼓起了自己全部的勇气来告白,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如擂鼓咚咚。他紧紧地盯着任瑶期的表情,仿佛她说出一句话就可以定他的生死。

    可是任瑶期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虽然她一句话也没有说,眼中的拒绝却让人无法错认。

    云文放感觉自己的心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甚至有一种不知道身在何处的茫然。

    “对不起,云二公子,我先走了。”任瑶期屈膝行了一礼,转身要走。

    “等等——”云文放闪身挡到了任瑶期面前,不让她离开,可是对上任瑶期的目光,他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该说的该求的他都已经做了,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正在僵持的时候,一个微冷的声音插了进来:“云二公子,请问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吗?”

    任瑶期抬头便看到三哥任益均走了过来,正皱着眉头盯着云文放。

    云文放也看了任益均一眼,抿了抿唇,又看向任瑶期。

    任益均不耐烦地走了过来,将任瑶期拉开,自己站到了云文放面前,对着云文放挑眉道:“既然云二公子是客,接下来想要逛哪里我陪着。五妹妹,你三嫂找你有事,你去清风院找她。”

    任瑶期应了一声,云文放却是看也不看任益均,只盯着任瑶期突然冷了声音道:“如果我与你祖母说云家愿意对任家施以援手,你猜她会不会如我所愿将你嫁给我?”

    云文放很清楚任老太太对云家的巴结态度,否则今日他也不能单独见到任瑶期。他之所以没有先找任老太太说这件事情,就是因为顾忌着任瑶期。

    可是任瑶期并不稀罕他的心意,她总是想着要从他身边逃开,将他推得越远越好。云文放感觉到了自己心里的不甘和悲哀,他当然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会让任瑶期对她越发反感,但是他只想让任瑶期留住脚步,就算是讨厌他也比无视他好。

    云文放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任瑶期执念如此,他只是想要任瑶期哪怕多看他一眼也好。

    任瑶期还没有来得及对云文放的话做出反应,站在他面前的任益均却是被他给惹火了,任益均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朝云文放脸上揍了过去。

    按理说任益均这种文弱书生是不可能打到云文放的,可是偏偏那一拳就那么狠狠地揍到了云文放脸上,那力道甚至让云文放后退了一步。

    “如你屁个愿!给我滚出去!任家还没沦落到卖女儿的地步,若真到了那地步我宁愿一把火将任家给烧成灰也好过卖女求荣,到时候谁也别指望了!”任益均指着云文放破口大骂。

    云文放挨了一拳之后既没有揍回去,也没有骂回去,他只是擦了擦嘴角面无表情地固执地看着任瑶期。

    任瑶期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任益均恨得牙牙痒,还想揍他一拳,这一次却是被云文放看也不看地抬手挡住了。

    云文放没有理会任益均的谩骂,只定定地看了任瑶期一眼。然后自己转身离开了。他始终挺执着腰背,背影看上去却像个倔强的孩子。

    任益均这才面色不善地转身对着任瑶期:“这疯子是怎么回事?真当云家在燕北能只手遮天了吗?”

    任瑶期不想谈论云文放,低头看了一眼任益均的手。发现他刚刚打人的时候用力过猛有些破皮了,连忙道:“三哥你受伤了。先回去收拾一下吧。”

    任益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啧,破点皮而已。不行,我去跟着那疯子去,免得他真的去老太太面前乱说话。你先回去,别出来了。”说着任益均就追着云文放的方向去了。

    任瑶期看着任益均远去的背影,在原地站了许久,然后才叹了一口气。回紫薇院去。

    她不知道云文放会不会真的用帮助任家脱困来作为求亲的筹码,她只知道若云文放若真的这么做,任老太太绝对会应下来。只是云文放能说服任老太太却未必能说服云家长辈。任家就算想要攀上云家这颗大树也不是凭云文放一个口头承诺就能作数的。所以即便是做最坏的猜测,这件事情也不是说成就成的。

    回去之后不久。任益均那边就给她递了信,云文放并没有去荣华院见老太太,他离开竹林之后就走了。

    显然,云文放也知道即便是说服了任老太太也做不得数,最重要的还是要云家同意。不过在他来任家找任瑶期之前心里就有了打算。他觉得自己可以说动云家松口,因为他手中握有筹码,只是现在时机还没有到,他还得再等等。

    云文放长这么大也只看上了任瑶期一个,也因为一个任瑶期让他体会倒了前所未有的委屈和失败。他想这辈子他不会再允许任何人像任瑶期这样左右他的情绪,让他这般打不得,骂不得,求而不得。而唯一的这么一个任瑶期,他不会轻易放手。

    而任家,自从任老太爷病倒以后,外头的形势反而好了一些。任家这次虽然赔了不少钱出去,生意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但是任家毕竟家大业大,百足之虫尚且能死而不僵。

    只是暗地里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任家的咽喉,它不想让任家干干脆脆地倒下,反倒是十分享受看着它苟延馋喘的乐趣,想要让任家以任家人可以看到的速度渐渐衰竭下去。

    六月初,李氏打算带着任瑶期和任瑶华姐妹回云阳城,毕竟任三老爷那里也需要人照顾,而任瑶华的婚期也要近了,李氏打算再给任瑶华添些东西。

    不过任老太太不肯让任瑶华走了,因为任瑶华是要从任家老宅这边上花轿出嫁。

    任瑶期想了想,便让李氏自己先回去了,她留下来陪任瑶华。

    眼见着到了七月,任家与雷家通了声气,雷家那边也得知了任家想要将任瑶华的庶出妹妹媵嫁去雷家的事情。

    没过几日,雷霆家请的媒人来了一趟任家,表示雷家拒绝接受媵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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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份的欠更已经补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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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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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6章暂时不要订阅

    写完大概要到凌晨三点以后了

    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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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家分家,最高兴的莫过于任时佳了。在分家之后的第二日,她就张罗着搬出林家,林琨对妻子心里有愧,这种事情自然是全依着她的意思来。

    林琨夫妇虽然没有买到宝瓶胡同的宅子,但是林琨名下还有一座三进的院子,位置很是不错,也足够宽敞,于是任时佳立即张罗着搬家。

    林家虽然分了家,但是林琨和长房之间的利益纠葛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分清楚的,但是这些都是林琨自己的事情了。

    林琨夫妇搬离了林家祖宅之后,任时佳便在新宅宴请亲友,

    任瑶期自然也跟着李氏一起去了,任时佳十分高兴,喝了几杯酒之后便拉着任瑶期在房里说话。

    “期儿,姑姑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当初岑哥儿被人下毒多亏了你及时发现,这一次我们能搬离那里也是因为你……”

    任瑶期笑着制止任时佳道:“姑姑,我们是一家人,你说这些岂不是见外了?”

    任时佳便不好再说下去了,只是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笑。

    只是相对于任时佳的心满意足,任家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任老爷子一直觉得自己将林琨掌控在手中,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林家会这么快就分了家,且还是在任家无暇他顾的时候,任老爷子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

    只是任家现在的情形不容乐观,任老爷子也没有精力和时间特意跑过来教训女婿一顿。

    任家二老太爷这会子正在闹幺蛾子,任家这次出事本与他脱不了干系。只是任老爷子暂时也腾不出手来收拾他,二老爷子却是一声不吭地先下手为强摆了任老太爷一道。他对外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任家煤栈以次充好的内幕,还透露了一些任家这些年来的一些猫腻。还对外称任老太爷无情无义,虽然表面上答应与他二房分了家。实际上却是在暗中摆了他一道,让他们二房最后净身出户。

    任永祥的指证直接将任家推进了泥潭,任老爷子后悔不已,意识到事情已经不可控了只能选择听信雷霆的建议,先将事情平息了再说。只可惜到了这个时候时机已经过去了,虽然雷家同意给任家帮助,却依旧阻止不了墙倒众人推的局面。

    劳心劳力之下。任老太爷又一次吐血晕厥了过去,任家更加手忙脚乱。

    这一次任老太爷病得比上一次更加严重,他的身体原本自上回受创之后就一直没有完全康复,加上这一阵子劳心劳力。这一倒下就昏迷不醒。

    百事孝为先,无论任瑶期对任老爷子的感官如何,她还是要跟着任时敏和李氏回白鹤镇看望任老爷子。

    只是如今的任老爷子已经是老态毕露,哪里还有半分任家当家的威风。任家祖孙围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甚至认不出来谁是谁了。说话也说不清楚了。

    好在任老爷子的命还是保住了,除了神志不清之外并五性命之忧。其余的就只能靠着慢慢调养了。

    任三老爷留在家里守了几日,等任老爷子病情稳定了之后就先回了云阳城。倒是李氏带着任瑶期和任瑶华多留了几日。

    这一日,任瑶期正房里练字,却听到桑椹进来禀报说云家二少爷来给任老太爷探病来了。任老太太让任瑶期过去荣华院。

    任瑶期听到这个消息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想了想之后,还是换了一身见客的衣裳去了任老太太的院子。

    云文放正坐在正房里与任老太太说话,相比于几年前,云文放的言行举止都稳重了不少,任老太太虽然因为任老太爷的事情伤神得很,却还是被云文放的三言两语逗得笑意满满。

    任瑶期进去行完了礼之后就站到一边,低着头不说话。任老太太的屋子里除了老太太和云文放之外,还有伺候在任老太太身边的任瑶英以及赶来招呼云文放的任益言。

    而云文放虽然在与任老太太说话,一双眼睛却总是往任瑶期这里看,任瑶期面色平淡似是一无所觉。

    正说着话,任瑶华也走了进来。

    任老太太皱眉看了她一眼:“怎么这会儿出来了?”

    任瑶华这些日子都很少出门,基本上都是在房里做绣活儿,任老太太也没有说什么。

    任瑶华看了任瑶期一眼,低头道:“孙女正要找五妹妹讨论针法,听闻院子里的丫鬟说她来了祖母这里,便跟了过来。”

    任瑶期却是明白,任瑶华定是听说云文放来了,怕她吃亏,所以找了过来。

    任老太太因客人在场也没有就没有追根纠底,只是说道:“云二公子难得来一趟,你们又都是自幼熟悉的,便陪着他一起去院子里走走吧。”

    云文放自然是乐意的,他本来就是想要找个机会见任瑶期的。

    任瑶期也没有说什么,任益言带头领着他们出去的时候任老太太将任瑶英叫住了:“英儿就别去了,留下来给我捶捶腿。”

    任瑶英看了云文放一眼,又看了看任瑶期,眼里有些不甘,却终究不敢违背任老太太的意思,乖巧地低头应下了。

    任老太太又看向任瑶华:“不是说要问针法吗?我房里的珊瑚绣活儿最好,你留下来问她吧。”

    任瑶华一听就觉得不对,正要拒绝,任瑶期却是朝她使了个眼色,让她稍安勿躁。任瑶华缓缓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低头应下了。

    任瑶英见任瑶华也被留了下来,心里总算是平衡了些,只是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偷偷在任瑶期和云文放之间打转。

    任瑶期,任益言和云文放一起出了荣华院。任益言一路上与云文放交谈了几句。任瑶期却是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只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

    直到云文放转过头来对任瑶期道:“我记得那边有一片竹林,当初任五小姐还教我辨识过竹子的公母。”

    任益言笑道:“那不如去那边竹林看看?这几年安排了人打理。那一片竹子倒是长得更好了。”

    云文放自然是没有意见,只是三人才走到竹林边的时候。就有人匆匆忙忙走了过来,对任益言道大老爷找他有急事,正在外院等着他,让他赶紧过去。

    任益言不由得皱了皱眉看了任瑶期一眼,他自然是察觉出了几分不对,不由得有几分犹豫。只是来人催的十分厉害,说大老爷让大少爷务必过去一趟。任家这一阵子一直都不太平。任益言也经常被自己的父亲临时叫过去交代事情,可是云文放在这里他又不好就这么离开,让任瑶期一个女子去招呼。

    云文放却是道:“大公子有事就先去吧,任家我住了一阵子。熟的很,何况还有任五小姐在这里。”

    任益言看了看任瑶期,只能道:“那我去去就回。”

    任瑶期也不想让任益言为难,点了点头。

    任益言离开之后却还是有些不放心,暗自吩咐自己的随从去清风院将任益均找来陪云文放。

    等任益言离开之后。云文放的视线就一直停在任瑶期身上。

    任瑶期见他不说话,便开口道:“云二公子今日只是来探病的?”

    云文放闻言却是笑了,他走近了些,在离着任瑶期两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这个距离不远不近。既没有远到云文放看不清楚任瑶期的细微表情,也没有近到任瑶期逃开。

    “听说任家遇上了大麻烦,我想帮忙。”云文放看着任瑶期认真说道。

    任瑶期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云文放见任瑶期似是有不悦的样子,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这次是真的想要帮你。”

    任瑶期闻言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淡声道:“帮我?云二公子,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云文放脸上原本带着的笑容消失了一些,他仔细打量着任瑶期的神色,皱眉道:“难道你不想让任家摆脱困境?”

    任瑶期对上云文放的视线,认真道:“如果我说不想呢?”

    云文放有些错愕。他不了解任瑶期,更加不知道任瑶期曾经经历过什么,他只是觉得,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希望自己的娘家失势,所以才会对任瑶期说他愿意帮助任家。

    可是看到任瑶期眼中的认真,云文放却又感觉到任瑶期并没有骗她,他不由得有些迷惘:“可是,为什么?”

    任瑶期冷淡道:“不为什么,我只希望任家的事情你不要插手。而且云家虽然势大,与任家却是素无往来,这个大人情任家承受不起!”

    云文放觉得自己一番好心而来,却是遭遇了任瑶期的冷脸,心里也有了些气,他这一辈子除了在任瑶期面前,从来就没有这么对人低声下气过。

    “有什么承受不起的!你要你同意进云家的门,任家的事情就是云家的事情!”云文放好脾气快用完了,有些不耐地道。

    云文放说完之后对上任瑶期冷然中带着讽刺的脸色,突然又有些后悔,他来之前明明是打算与任瑶期好好谈的,也没有想过要用这件事情来威胁她。

    他想只要她肯应了自己,他以后一定什么事情都依着她,也愿意花心思哄着她让着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任瑶期淡漠冷静的样子,他又忍不住心里的烦躁。

    云文放觉得自己已经成熟了不少,可是在面对任瑶期的时候,他总是会退化成为那个暴躁易怒的少年。

    云文放呼出了一口气,努力将自己心里的火气压下来:“任瑶期,我不是来与你吵架的。”

    任瑶期也有些疲惫,对于阴谋阳谋她能想办法化解,可是对着云文放她却有些无力。好话坏话都说尽了,云文放还是不肯放弃。

    任瑶期叹了一口气,声音也平缓了一些,她直言道:“云二公子。我记得我并没有招惹过你,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让你误会了。你为何会……”

    任瑶期的话没有说完,云文放却是能听明白。任瑶期不就是问他怎么看上她的么?

    云文放沉默了许久,就在任瑶期以为他说不出什么来的时候。云文放却是抬头看着任瑶期道:“我从小到大都在做一个梦,梦里都是你。”

    云文放的回答让任瑶期愣了愣,她实在没有料到竟然会是这个答案,难怪云文放当初会问她为什么不记得他了。

    云文放见任瑶期皱着眉头不说话,以为她是不信,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我并没有骗你,在梦境中。你总是看着我哭,你对我不停地说着什么,只是我听不见。我第一次来任家的那一回,在回廊你。对你来说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对我来说却并不是。我以为既然我能梦见你,你肯定也是能梦到我的,可是你对我并没有印象。”云文放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黯然。

    任瑶期却是想,她并非是对他没有印象。她对他的印象深刻得很。可是她要如何对云文放解释他们之间并不是他以为的良缘,而是一段孽缘?

    “云二公子,那只是一段梦境,你并不能依次就误认为你对我有什么不一样的感情。”

    云文放固执地摇头,定定地看着任瑶期道:“不。或许一开始我对你只是好奇,可是现在我可以确定自己的心意。任瑶期,你就不能应了我吗?我,我以后会真心对你好的。”

    云文放鼓起了自己全部的勇气来告白,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如擂鼓咚咚。他紧紧地盯着任瑶期的表情,仿佛她说出一句话就可以定他的生死。

    可是任瑶期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虽然她一句话也没有说,眼中的拒绝却让人无法错认。

    云文放感觉自己的心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甚至有一种不知道身在何处的茫然。

    “对不起,云二公子,我先走了。”任瑶期屈膝行了一礼,转身要走。

    “等等——”云文放闪身挡到了任瑶期面前,不让她离开,可是对上任瑶期的目光,他又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该说的该求的他都已经做了,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正在僵持的时候,一个微冷的声音插了进来:“云二公子,请问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吗?”

    任瑶期抬头便看到三哥任益均走了过来,正皱着眉头盯着云文放。

    云文放也看了任益均一眼,抿了抿唇,又看向任瑶期。

    任益均不耐烦地走了过来,将任瑶期拉开,自己站到了云文放面前,对着云文放挑眉道:“既然云二公子是客,接下来想要逛哪里我陪着。五妹妹,你三嫂找你有事,你去清风院找她。”

    任瑶期应了一声,云文放却是看也不看任益均,只盯着任瑶期突然冷了声音道:“如果我与你祖母说云家愿意对任家施以援手,你猜她会不会如我所愿将你嫁给我?”

    云文放很清楚任老太太对云家的巴结态度,否则今日他也不能单独见到任瑶期。他之所以没有先找任老太太说这件事情,就是因为顾忌着任瑶期。

    可是任瑶期并不稀罕他的心意,她总是想着要从他身边逃开,将他推得越远越好。云文放感觉到了自己心里的不甘和悲哀,他当然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会让任瑶期对她越发反感,但是他只想让任瑶期留住脚步,就算是讨厌他也比无视他好。

    云文放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任瑶期执念如此,他只是想要任瑶期哪怕多看他一眼也好。

    任瑶期还没有来得及对云文放的话做出反应,站在他面前的任益均却是被他给惹火了,任益均二话不说抡起拳头就朝云文放脸上揍了过去。

    按理说任益均这种文弱书生是不可能打到云文放的,可是偏偏那一拳就那么狠狠地揍到了云文放脸上,那力道甚至让云文放后退了一步。

    “如你屁个愿!给我滚出去!任家还没沦落到卖女儿的地步,若真到了那地步我宁愿一把火将任家给烧成灰也好过卖女求荣,到时候谁也别指望了!”任益均指着云文放破口大骂。

    云文放挨了一拳之后既没有揍回去,也没有骂回去,他只是擦了擦嘴角面无表情地固执地看着任瑶期。

    任瑶期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任益均恨得牙牙痒。还想揍他一拳,这一次却是被云文放看也不看地抬手挡住了。

    云文放没有理会任益均的谩骂,只定定地看了任瑶期一眼。然后自己转身离开了。他始终挺执着腰背,背影看上去却像个倔强的孩子。

    任益均这才面色不善地转身对着任瑶期:“这疯子是怎么回事?真当云家在燕北能只手遮天了吗?”

    任瑶期不想谈论云文放。低头看了一眼任益均的手,发现他刚刚打人的时候用力过猛有些破皮了,连忙道:“三哥你受伤了,先回去收拾一下吧。”

    任益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啧,破点皮而已。不行,我去跟着那疯子去,免得他真的去老太太面前乱说话。你先回去。别出来了。”说着任益均就追着云文放的方向去了。

    任瑶期看着任益均远去的背影,在原地站了许久,然后才叹了一口气,回紫薇院去。

    她不知道云文放会不会真的用帮助任家脱困来作为求亲的筹码。她只知道若云文放若真的这么做,任老太太绝对会应下来。只是云文放能说服任老太太却未必能说服云家长辈。任家就算想要攀上云家这颗大树也不是凭云文放一个口头承诺就能作数的。所以即便是做最坏的猜测,这件事情也不是说成就成的。

    回去之后不久,任益均那边就给她递了信,云文放并没有去荣华院见老太太。他离开竹林之后就走了。

    显然,云文放也知道即便是说服了任老太太也做不得数,最重要的还是要云家同意。不过在他来任家找任瑶期之前心里就有了打算,他觉得自己可以说动云家松口,因为他手中握有筹码。只是现在时机还没有到,他还得再等等。

    云文放长这么大也只看上了任瑶期一个,也因为一个任瑶期让他体会倒了前所未有的委屈和失败,他想这辈子他不会再允许任何人像任瑶期这样左右他的情绪,让他这般打不得,骂不得,求而不得。而唯一的这么一个任瑶期,他不会轻易放手。

    而任家,自从任老太爷病倒以后,外头的形势反而好了一些。任家这次虽然赔了不少钱出去,生意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但是任家毕竟家大业大,百足之虫尚且能死而不僵。

    只是暗地里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任家的咽喉,它不想让任家干干脆脆地倒下,反倒是十分享受看着它苟延馋喘的乐趣,想要让任家以任家人可以看到的速度渐渐衰竭下去。

    六月初,李氏打算带着任瑶期和任瑶华姐妹回云阳城,毕竟任三老爷那里也需要人照顾,而任瑶华的婚期也要近了,李氏打算再给任瑶华添些东西。

    不过任老太太不肯让任瑶华走了,因为任瑶华是要从任家老宅这边上花轿出嫁。

    任瑶期想了想,便让李氏自己先回去了,她留下来陪任瑶华。

    眼见着到了七月,任家与雷家通了声气,雷家那边也得知了任家想要将任瑶华的庶出妹妹媵嫁去雷家的事情。

    没过几日,雷霆家请的媒人来了一趟任家,表示雷家拒绝接受媵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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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7章 护犊子的心态

    坐了没有多久,小乔氏便对雷盼儿道:“盼儿,时候不早了,等会儿还得让丫鬟们收拾东西,回去好不好?”

    雷盼儿撅了撅嘴,很明显不是很乐意,只是她也没有当面反驳雷盼儿。

    倒是任瑶期笑问:“盼儿是要收拾东西去哪里吗?”

    雷盼儿看了看小乔氏,对任瑶期道:“姨妈说让我搬去她的院子里与她同住。”

    小乔氏摸了摸雷盼儿的头,温声道:“盼儿总是在她二叔的院子里住着,怕是不太方便,正好我也想要人给我做伴,而且我照顾她比她二叔照顾她要方便多了。”

    雷盼儿小声嘟囔:“二叔才不嫌盼儿麻烦,二叔最喜欢盼儿了。”

    “那盼儿不愿意与姨妈一起住?”小乔氏故意板起了脸,“可是盼儿出来之前答应姨妈什么了?”

    雷盼儿看了一眼小乔氏那张据说与自己的亲娘十分相似的脸,委屈道:“盼儿没有不愿意,只是……”

    小乔氏笑着打断她道:“既然盼儿没有不愿意,那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任瑶期看了看她们,笑着插嘴:“我听说秋燥的时候小孩子不适合挪床,一不小心生病了可是大事了,要搬地方的话不如再缓一两个月。”

    雷盼儿闻言眨着大眼睛看了看任瑶期,又去看小乔氏。

    小乔氏皱了皱眉,似是有些不悦:“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说法?任小姐是从哪里听来的?”

    任瑶期不以为意,浅笑着道:“听我姑母说的,她就只有我小表弟一根独苗。宝贝得紧,生怕照顾得不好。不过她一个当母亲的人,自然是紧张孩子,有时候难免会操心过了。”

    任瑶期这意思好像小乔氏因为不是亲娘所以不紧张孩子似得,听得小乔氏的脸色当场就不好了,看着任瑶期的目光也有些冷:“任小姐年纪轻轻的懂得也不少。”

    任瑶期却像是看不懂小乔氏的脸色一般:“我与姑姑感情好,经常听她念叨,所以才学了这些。不过我看乔姨妈对盼儿也照顾得无微不至。想必以前也是照顾过小孩子的吧?”

    这句话却是让小乔氏的脸色彻底变了,看着任瑶期的目光冷的像是刀风,脸色却是有些发白。

    倒是雷盼儿懵懵懂懂地接口道:“姨妈没有孩子。”

    小乔氏深吸了一口气,将放在桌子上的手放了下去,抿唇不语。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冷凝,任瑶期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萧靖琳却是挑眉看了任瑶期一眼,似是有些惊讶。

    任瑶期向来是个温和的人。但是今日在小乔氏面前却是反常地有些尖锐,说话也不怎么顾忌,这实在不像是任瑶期平日里的做派。

    任瑶期悄悄地对萧靖琳眨了眨眼,并没有解释。

    只是气氛尴尬了下来,就连雷盼儿这个小孩子也觉得不好再坐下去了。于是没有过多久,当小乔氏再一次提出要带雷盼儿离开的时候,雷盼儿没有再拒绝。

    任瑶期也没有挽留。与雷盼儿道了别之后她和萧靖琳却是没有急着离开茶楼,只是吩咐红缨去换一壶热茶送进来。

    “你刚刚是故意惹激怒她的?”萧靖琳反应了过来。

    任瑶期似是正在想事情,闻言抬头一笑:“是啊。”

    萧靖琳看了任瑶期一眼,指责道:“你变坏了!”

    任瑶期闻言“噗哧”一笑,为自己辩解道:“我只是想要试探她的目的罢了。”

    红缨送了一壶新茶过来,萧靖琳接过亲自给任瑶期倒上一杯:“那你试探出来了没有?”

    任瑶期想了想,指尖轻轻地碰了碰茶杯沿道:“我原本以为她是冲着雷霆来的,却没有想到她是冲着盼儿来的。”

    任瑶期看到小乔氏的打扮就知道自己之前想错了,若是小乔氏当真是想要借着自己与雷霆的亡妻相似的容貌勾搭上雷霆,就不会是这么一副装扮。倒是任瑶期故意提起孩子的时候。她的反应太大了。

    萧靖琳道:“瞧着并不像是个心思太深的。”

    不然也不会被任瑶期一两句话就激出火气来。

    任瑶期闻言脸上却并不见轻松:“盼儿年纪虽然小,却是个聪慧的,以前想要利用她进雷家门的女人不少,最后都败下阵来,可是她对小乔氏的态度却是很顺从,甚至连小乔氏赶走了她的乳母她都没有说话。”

    萧靖琳道:“就因为她长得肖似雷盼儿的生母?”

    任瑶期点了点头,小乔氏或许不够聪明,但是她有一张脸就够了。而且她若是太聪明。雷家反倒未必会容得下她。

    任瑶期看着任瑶期在那里为雷家的事情担忧,摇了摇头:“任瑶华是你姐姐,不是你女儿,你即便是想护犊子也不可能事事为她做圆了。这件事其实说白了就是雷家的家务事。最后还是要让任瑶华自己来解决的,不然你还能护她一辈子不成?你若当真这么放不下她,就不该让她嫁去雷家。”

    任瑶期闻言不由得苦笑,她倒也没反驳,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是我操心太过了。”

    任瑶期也知道任瑶华已经长大了,且马上就要嫁为人妇,并不需要她护犊子一样在旁边事事操心。只是这这年下来,她护着家人已经成了习惯。

    见任瑶期认了,萧靖琳反倒是安慰起她来:“这个小乔氏一进雷家就赶走了盼儿的乳母,现在又想在任瑶华进门之前让盼儿跟她住,等她和雷盼儿处出来感情了任瑶华以后想要将雷盼儿接回正院也不好办了。算盘虽然打得不错,但她毕竟只是雷盼儿的姨妈,在雷家只是借住,谁家也没有在有女主人的情况之下让个无名无份的姨妈来照顾嫡女的,雷霆只要有脑子就不会当真将雷盼儿交给她。”

    听完萧靖琳难得的一通长篇大论,任瑶期故作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向来不屑理这些内宅之事的么?”

    萧靖琳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吼,努力掩饰着自子脸上的自得:“不屑不代表我不懂。”

    任瑶期看着她得瑟的模样,憋着笑点头附和:“郡主英明!”

    结果换来萧郡主鼻孔里发出来的一声轻哼。

    话虽这么说,任瑶期从茶楼里出去之后,还是将雷盼儿给她的荷包给了苹果:“把这个交给雪梨,让她去一趟雷家的庄子找雷盼儿的乳娘,顺便打听打听小乔氏的底细。”

    雪梨这几年还是住在祝若梅家中,几年相处下来倒是与祝家人相处出了深厚的感情,祝若梅的母亲很喜欢雪梨,一直想要她给自己当儿媳妇。

    任瑶期原本打算在及笄以后就让雪梨回来,这也是她之前对雪梨的承诺,只是上一次任瑶期发现了祝若梅和雪梨之间似乎已经互生好感,所以在问过雪梨自己的意思之后,任瑶期就打消了将人要回来的念头了,不过雪梨毕竟曾是她的丫鬟,又为她吃了些苦,祝若梅这些年更是助她良多,任瑶期打算等过些日子好好的给雪梨打算一下,再让她出嫁。

    苹果应声去了,任瑶期对上萧靖琳鄙夷的目光,笑着解释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先打听清楚了再让三姐去应付。她这一阵子忙得很,何况等她出嫁了之后,我想帮她也难了。”

    萧靖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为何她还是有一种任瑶期要嫁女儿了的错觉?

    “时候还早,我们坐马车在城里转转?”任瑶期挽住了萧靖琳的手,笑问道。

    萧靖琳也不想这么早就回去,突然反握住任瑶期的手有些兴致勃勃地拉着她上车:“对了,我知道有和地方的煨肉很好吃。走,我带你去!”

    任瑶期是为数不多的知道萧郡主吃货本质的人,毫不反抗地跟着她上了车。萧靖琳说那个地方是个偏巷不太好找,让红缨替换了车夫坐在前面赶车。

    马车快要路过南城门的时候因为要避让出城的车马而缓了下来,一个有些迟疑的在马车外叫道:“红……红缨?”

    萧靖琳挑了挑眉,将车帘子挑开了,任瑶期转头便看到了上一次她们遇到过的那个黑脸的守城将领正站在车头的右边,一面搓着手一面紧张地与红缨说话。

    因为郡主没有让停车,等城门的马车过去了之后,红缨让马车继续跑了起来,黑脸将领小跑着与马车保持住了一定的距离,还一边向萧靖琳问安。

    萧靖琳点了点头就又将车帘子放下了,没有再管外面的事情。

    红缨似是低声与那黑脸将领说了句什么。

    黑脸将领憨憨的又带着些小心翼翼的声音隐隐传了进来:“红缨,我的伤已经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再来揍……哦不对,是再来指导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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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郡马

    红缨一头雾水地瞥了跟着马车小跑的人一眼:“穆大人说什么?”

    “嘿嘿,嘿嘿……”穆虎摸着头傻笑。

    红缨:“……”

    坐在马车上的萧靖琳弯了弯嘴角。

    任瑶期觉得她从萧靖琳的笑容里看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不由得狐疑地看了她几眼。

    萧靖琳注意到任瑶期的视线,缓缓眨了眨眼,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然后她端着郡主的架子隔着马车帘子对外面道:“想挨揍回去等着去,你跟着我的马车跑像什么样子?”

    外头的穆虎听到之后却是恍然大悟,原来红缨是因为在外头不好意思才不承认,他的眼睛噌地亮了:“哎!我这就回去等着!那个……我这几天都在喝虎骨酒,骨头硬着呢,嘿嘿,嘿嘿……”他说着便放慢了步子,目送着马车走远了,还站在原地挥着手,一脸美滋滋的模样。

    马车上的萧靖琳嘴角抽了抽。

    马车七拐八拐的最后终于停了下来,萧靖琳先下了马车,然后转身来扶任瑶期。

    任瑶期下了马车之后,发现所在的是一条陌生的巷子,因为脚下的青石板路有些弯弯曲曲的,所以让巷子看起来有些窄,实际上却是可以容得下两辆马车并行。

    任瑶期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打量,就听到不远处一个声音唤道:“郡主?”

    任瑶期和萧靖琳同时转头,便看到云家大公子云廷正站在不远处惊讶地看着他们。而与云廷并肩而立的则是韩云谦。相比与云大公子的视线里只有一个萧靖琳,韩云谦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任瑶期。

    萧靖琳冲着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云廷与韩云谦一起走了过来。

    “郡主怎么在这里?”云廷看着萧靖琳温和地问道,还顺便朝着任瑶期点了点头。

    萧靖琳的视线穿过云廷,往他身后不远的一家门店不大的小酒楼看了一眼。云廷顺着萧靖琳的目光转头,然后嘴边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听说这里的煨肉味道极好,想必郡主是来用饭的?”

    其实现在这时辰根本就不是用饭的时候,但是云放说起这句话来很自然,且一点意外也没有。

    萧靖琳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你们来这里有事?”这条巷子位置有些偏,离着云阳书院和云家都不近,她也是让人打听吃食才知道有这么个地儿的。

    云廷看了看韩云谦,笑着道:“我刚正好与韩兄一起从盛大人家出来,正想找个地方坐下聊一聊。”

    萧靖琳似是没有看到云廷眼透露出来的想与她一起的意思,只是淡然地微微颔首:“我们先进去了。”然后便拉着任瑶期从他们身边走过了。

    云廷的目光暗淡了下来。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翩翩佳公子的风度,朝着韩云谦示意了一下,便转身追上了萧靖琳,轻声道:“我先帮你们安排一下。”说着不容萧靖琳拒绝,云廷便进了那家酒楼。

    萧靖琳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其实因为任瑶期在的缘故。萧靖琳原本也没有想进酒楼里用饭,她打算让红缨进去打包些吃食带出来。毕竟这种小酒楼里没有包厢,她自己倒是不怎么在意,任瑶期却是不能不在意的。

    等云廷安排好,任瑶期和萧靖琳进去这家小酒楼的时候,里面除了一个战战兢兢地接待她们的年妇人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之外,其余的人都被打发着回避了。对此,萧靖琳也没有说什么。

    云廷走过来将自己刚刚点的几个菜的菜名与萧靖琳说了。笑着道:“这几道菜都是这里的招牌菜,你们尝尝看。或者你们还有别的想吃的?”

    萧靖琳想了想。看了云廷一眼:“是你打听到这里,然后让人告诉我的?”萧靖琳爱美食,所以经常让人打听燕州各地的吃食,她看到云廷对这里的菜这么熟悉的样子,便有些明白了。

    云廷闻言只是笑了笑:“我也是听人说起的。”

    云廷没有告诉萧靖琳,云阳城里大大小小的酒楼甚至路边的小食,他大都一家一家的亲自试过。因为比起别人他最清楚萧靖琳的口味,知道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不告诉萧靖琳,是因为他知道萧靖琳并不会因为这些感动,而他做这些也不是为了让她感动。

    萧靖琳看了他一眼,没有再问。

    “我与韩兄在隔壁茶楼,若是有什么事情你让人去唤我一声。”云廷顿了顿,还是笑着温和的地道。

    萧靖琳点了点头,云廷又轻声吩咐了那妇人几句,然后便离开了。

    萧靖琳看向那满脸紧张拘束的妇人:“有桃花酿吗?”

    “回,回小姐,小店没有桃花酿,只有自家酿的米酒。”妇人战战兢兢地答道。

    萧靖琳皱了皱眉:“那就……”

    萧靖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任瑶期微笑着打断了:“那就沏一壶茶水来。”

    萧靖琳看向任瑶期,任瑶期也看着她,萧靖琳叹了一口气,摆手让那妇人下去了。

    茶水上来之后,那妇人就连忙退下了,萧靖琳并不在意手拿着的只是一只粗瓷茶碗,茶也只是普通的茶,低头喝了几口。

    虽然萧靖琳没有说话,任瑶期却是察觉出了她有些若有所思。

    最后萧靖琳和任瑶期终究还是没有留在小酒楼里用饭,只是等菜做好了之后让人用食盒装好了,这里毕竟是临街的铺面,萧靖琳还是顾忌着让任瑶期一个内宅小姐会被人说闲话。

    走的时候,萧靖琳还是让红缨去隔壁的茶楼与云廷打了一声招呼,云廷立即就出来了,也没有问她们为何这么快就要走,只是站在马车旁温声道别。

    “听说云家就要有喜事了?”就在云廷以为萧靖琳会像以往那样淡定地回应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的时候,马车上的萧靖琳却是出声问了这么一句。

    云廷明显地愣了愣,然后道:“长辈是在考虑秋晨的事情。

    云廷正想着萧靖琳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却听见萧靖琳道:“表哥,你今年二十了吧?”

    一声表哥让云廷有些怔忡,还来不及仔细回味,萧靖琳的这句话却是让他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向来含着温雅笑意嘴角不自觉地抿了起来。

    “长幼有序,有些事情表哥也是时候该考虑了。”萧靖琳淡然的声音隔着车窗飘了出来。

    云放抬头静静地看着马车帘子,仿佛能透过厚厚的车帘看到萧靖琳的脸,他的声音里带着从未在外人面前有过的苦涩和脆弱:“琳儿……”最终却也只是喊出这两个字。

    萧靖琳却是没有再说话,只是示意红缨驾车离开。

    云廷站在原地许久一动也没动,他的神色有些悲伤又有些疲惫,直到韩云谦出来,在他身后叫了他一身。

    云廷闭了闭眼,再转过身面对韩云谦的时候便又恢复了平日里温润的模样,只是脸色与平日里想必要苍白一些。

    韩云谦看了他一眼,只道:“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府吧?”

    而马车上,任瑶期看着一言不发的萧靖琳,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话,也不知道云大公子以后看到她的时候会不会赶到尴尬难堪。

    突然,萧靖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任瑶期认真地道:“窈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任瑶期眨了眨眼。

    萧靖琳慢慢靠到了任瑶期身上,淡声道:“我曾经想要云廷当我的郡马。”

    萧靖琳的话让任瑶期很惊讶,不由得偏头看了她一眼。

    “在他当年跑去嘉靖关的时候。”萧靖琳看着马车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每个女子年少时都会对自己的意人抱有期待,萧郡主也不是天生就冷心冷清。云廷相貌俊俏,能能武,体贴温和,对萧靖琳情有独钟,更是守着她在嘉靖关好几年,那时候萧靖琳年纪虽小,但是她懂事得早,所以对云廷产生朦脓的好感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就在萧郡主鼓起勇气想要问云廷要不要当她的郡马,以后与她一起守在嘉靖关的时候,云廷被云家召走了,而萧靖琳的那句话便没有机会问出口。

    等萧靖琳再长大一些了,懂得的事情多了,她便明白了云廷当年之所以会离开,是因为在面对她和云家的取舍之间,他最终还是选择了云家。而她的那句话是这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问出口了。

    所以并不像云廷不好,也不是萧靖琳看不上云廷。云廷曾经做到过萧靖琳想要的关于她理想的伴侣的标准,只可惜只是曾经。

    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了,就再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任瑶期静静地听着萧靖琳说起这些,最终也只余一声轻叹。

    萧靖琳从来都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也不需要她来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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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送嫁

    萧靖琳送任瑶期回了宝瓶胡同,留下来用过午膳之后才带着红缨离开了。

    萧靖琳离开之后不久,苹果便领着雪梨回来了。

    雪梨离开任家之后,穿着打扮上虽然朴素了许多,气色却是比她在任家的时候还要好,看到任瑶期,雪梨连忙上前来行礼。

    任瑶期见她脸颊红润,气息还有些急促,显然是才从雷家的庄子上赶回来就来见她了。

    任瑶期也不急着问话,只让她先坐下来喝些茶用些点心歇上一些,又让人去将任瑶华请过来。刚刚萧靖琳在的时候,任瑶华也没有急着问她见雷盼儿的事情,任瑶期也想等雪梨打探了消息回来再将小乔氏的事情说与任瑶华。

    任瑶华过来的时候,雪梨已经喝完了一盏茶水并用了几块糕点,马马虎虎填饱了肚子。

    任瑶期便将自己今日见到雷盼儿与小乔氏的始末对任瑶华说了一遍,连带的也说明了自己对小乔氏的目的猜测。

    雪梨在一边道:“五小姐料想的应当没有错,奴婢见到雷大小姐的那位乳娘的时候听她说,小乔氏一进雷府就开始时时关注雷家大小姐,还非要亲自料理她的衣食住行,原本雷大小姐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乳娘在照顾的,小乔氏来了之后却是让乳娘插不进去手。小乔氏想要让雷大小姐搬到她院子里去住,乳娘在雷家家主面前说雷大小姐认床,所以雷大小姐最后还是留在了雷二爷那里。可能正因为此事小乔氏对乳娘怀恨在心,再后来乳娘就被小乔氏污蔑贪了雷大小姐的私房银子,然后赶出了雷府。”

    任瑶华一直在一旁蹙眉听着,最后想了想道:“这位小乔氏与盼儿的生母当真长得相似?”

    雪梨点了点头:“乳娘说两人在外貌上像了七八分,只是先头那位乔夫人性情温婉,脾气极好,不像小乔氏这般。”

    任瑶期却是问道:“小乔氏在夫家的时候一直没有子嗣?”

    “好像曾经怀上过,可惜恰好那会儿她相公去世,她因悲伤惊惧而小产了。听说孩子小产下来的时候已经成了形了。是个女婴。”

    任瑶期点了点头。难怪小乔氏虽然没有当过母亲,却是对孩子这般执念,原来是曾经得到后又失去过。

    “雷家上下对小乔氏的态度如何?”又问道。

    “因为小乔氏长相神似雷家大小姐的生母,雷家大小姐并不排斥她的亲近,而且对她的话也肯听信,不然之前也不会任由她将乳娘赶出府去。雷家家主那里倒是看不出什么,只是吩咐了雷家上下不要怠慢了她,也不太阻止雷家大小姐与她亲近,不过对于让雷家大小姐搬过去与小乔氏一起住的提议雷家家主没有松口。”

    任瑶期听完之后不由得若有所思,然后看向蹙眉不言的任瑶华。

    任瑶华注意到她的视线转过头来。挑了挑眉,目带询问。

    任瑶期笑了笑:“这是雷家内院之事。我不好插手。即便是你也不适合现在就插手来管。”

    任瑶华会意,点了点头道:“这我自是知道。”顿了顿,她又对任瑶期道,“你别担心了,等我……到时候自会处理。”

    任瑶期莞尔一笑,她虽然担心,却也知道还是需要放手让任瑶华自己去做。不然任瑶华怕是会反过来怨她多管闲事了。

    雪梨离开之前,任瑶期宽慰她道:“你与祝若梅的婚事,我想再缓上一年,不过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让你风分光光地出嫁。”

    雪梨闻言脸上红的似能滴血,却还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大方得体:“奴婢多谢小姐。”她犹豫了一会儿,又道,“小姐,奴婢成亲之后还能不能为你做事?”

    任瑶期闻言却是不由得一笑。语气也带了些揶揄:“祝若梅现在大大小小也算的上是一位人物,走到外头不少人得叫他一身祝大人,你再回来为我办事算什么事?”

    雪梨只当任瑶期在与她玩笑,连忙道:“奴婢就是想伺候您。”

    雪梨这话也是真心实意的,任五小姐与她这对主仆关系虽然并没有一个美好的开端,但是在任瑶期身边待久了她便明白了,任五小姐是个很好的主子。

    即便是在她离开任家之后,任瑶期对她也很是照拂,平日里的月例和赏赐并不比近身伺候的少,也因为任五小姐对她这个丫鬟自始至终这般重视,祝家上下对她也极为尊重。

    何况祝若梅现在并没有正当的官职,雪梨也只当他是在燕北王府二公子那里当个无名的小随从。雪梨想着,即便以后因为要侍奉婆婆不方便在五小姐身边近身伺候,为她打点嫁妆铺子或者庄子还是可以胜任的。

    任瑶期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你有这份心当然好,这样吧,等到时候你若是觉得回来帮我做事好,你就回来,我不亏待你就是。”

    雪梨闻言松了一口气,连忙道谢。

    任瑶期这么说却只是宽慰她罢了,因为她知道祝若梅并非是泛泛之辈,从燕北王府和献王府现在的形势来看,未来一年怕是会有一番大的动作,到时候祝若梅肯定能派上大用场。等祝若梅有个一官半职的时候再娶雪梨,自然是比雪梨现在进门要好。只是这些事情并不适合现在就与雪梨挑明,所以任瑶期也没有解释太多。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倒是风平浪静得很,于是转眼间就到了八月下旬,任瑶华出阁在即。

    就在任瑶华出阁的前几日,任家老宅那边有消息传来,任四小姐任瑶音回来了。

    任家大太太对女儿这个时候回来并不高兴,任家现在风雨飘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渡过难关,大太太前一阵子还与长女通过信,托长女为任瑶英在江南寻一户好人家,借着顾家的势她再陪送一笔丰厚的嫁妆,不愁任瑶音找不到一户好人家。

    可是任瑶音偏偏要这个时候回来,任家现在哪里还有心为她的亲事筹划?任瑶音的年纪却是已经耽误不得了。让任大太太的打算落了空,所以即便是几年不见女儿,心里着实有些挂念,也还是没有给任瑶音什么好脸色看。

    任瑶期倒是没有反应,三房现在已经从白鹤镇搬离,以后只会越来越能独当一面,与任瑶音的交集自然不多了。

    而任瑶华马上就要出嫁,她不喜欢任瑶音,以后大可以老死不相往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婚礼前一日任家发嫁。

    任家给任瑶华准备了嫁妆,按照任家嫡女的例陪送了一个庄子,一座三进宅子,两间铺面,一套黄花梨家具,加上衣裳首饰以及各种摆设和生活用品,虽说因为现在的任家不比当初,任瑶华的嫁妆也缩水了不少,但是在外人看来任瑶华出嫁还是风风光光的。

    一般而言,豪门世家的女儿出嫁,除了家族给出的那一份嫁妆之外,父母和外家也会补贴一些,至于补贴多少就全看各房各户的实力了。所以有时候即便是一个家族同一个房头的嫡女,嫁妆也是有差距的。

    李氏这些年没有存下多少私房钱,所以只是将自己攒下来的几套好首饰头面给了任瑶华。李氏因此觉得很是歉疚,别的母亲都会将自己的嫁妆补贴给女儿,可是李氏出嫁的时候献王府正直最艰难的时候,哪里有什么嫁妆可以陪送?任瑶华对此到是并不在意,三房的经济状况如何任瑶华心里最清楚不过了,所以就连李氏要给她那几套头面首饰她也只愿意要一半,另外一半她想留给任瑶期。

    不过任瑶期找到任时敏谈了一番话,当晚任三老爷在任瑶华到他面前来聆听教诲的时候很豪爽地给了她三千两银子压箱底,还送了她几幅名画字帖之类的值钱又显得高雅的玩意儿来充当门面,让任瑶华震惊之余有些受宠若惊。

    容氏也给任瑶华添了嫁妆,两千两银票外加一对龙凤玉珮。献王府与河中取得联系之后有些东西也不需要都藏着捏着了,根基还是有一些的。那对玉佩听说还是当年先皇赏赐下来的东西。

    其余的亲戚在给任瑶华添妆的时候也多多少少有些表示,任时佳最为大方,除了给任瑶华添了一套赤金头面,一对玉镯,八匹锦缎之外还额外给了任瑶华一千两银子。

    任时佳在别的侄女出嫁的时候倒是没有这么大手笔,之所以对任瑶华另眼相待主要还是因为任瑶期的缘故,加上现在林家已经分家,林琨手下的产业不少,任时佳手头很富余。

    她甚至还拉着任瑶期偷偷道:“好孩子,等你出嫁的时候姑姑还有好东西给你。”底气足得很。

    在发嫁的那一日,任老太太给任瑶华准备的那八个陪嫁丫鬟原本有四个是要与她的嫁妆一齐先送到雷家去的,但是任老太太没有想到,在嫁妆送去雷家之前,她精心准备的丫鬟们就被周嬷嬷不动声色地全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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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瑶华出嫁

    任老太太准备的那几个丫鬟有两个容貌出挑的,并不是任家的家生子,而是特意从外头买回来并且经过特殊调|教的,学得都是怎么伺候男人,为的就是笼络住雷霆这个姑爷。周嬷嬷眼睛毒辣,自然是一看到她们的言行举止就明白了她们是什么来头,自然给气得不轻,连带着对任老太太给准备的其余几个出生清白的任家家生子也都十分防范,所以一个也没有留下。

    那八个陪嫁丫鬟的卖身契虽然在麦冬家的手中,但是麦冬家的自己就是个奴才,且到了云阳城周嬷嬷的地盘上根本就硬气不起来。周嬷嬷心里气恨任家老太太对任瑶华的算计,根本就不顾忌麦冬家的是老太太的人,直接带着人从麦冬家的那里搜到了卖身契,然后转头就将那八个丫鬟给卖了出去。麦冬家倒是被周嬷嬷暂时留了下来,只是她已经被周嬷嬷雷厉风行的作风给吓到了,周嬷嬷只一句话就让她老实了:是想乖乖的自己闭嘴还是想这辈子再也开不了口?

    周嬷嬷年轻的时候就跟在献王妃容氏身边管理王府,本身的魄力根本就不是一般的管事嬷嬷可以比的,加上她这些年在任家看着李氏母女受了不少气,只是迫于形势只能隐忍。可是现如今,献王府眼看就要起复,任瑶华也嫁到了雷家,三房更是日渐独立,周嬷嬷觉得再忍下去就没有必要了。

    周嬷嬷也不惧任家来挑什么“长者赐不敢辞”的理儿,若是任老太太以后发现她们换了人要闹腾,还有任三老爷出来顶缸。因为那几个陪嫁丫鬟是任三老爷开了口才卖出去的,原因就是“来路不正”,这种出生不干不净的人当陪嫁丫鬟,任家不要这个脸了,任三老爷还要的。

    至于为何要偷偷的换而没有惊动老宅那边,自然是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大给人看了笑话。所以周嬷嬷也不怕任老太太来挑她们的理儿,谁要“长者”自己立身不正?

    而跟着任瑶华去雷家的几个陪嫁丫鬟除了芜菁,香芹。水艾之外另外的五个都是周嬷嬷亲自挑选并且培养出来的。任瑶华原本的管房嬷嬷高嬷嬷也依旧是跟了她去,以后帮着她管理内院。

    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吉日也就到来了。

    任瑶华出嫁前一夜,任瑶期与任瑶华同榻而眠,这也是当地的一项风俗。燕北女子出嫁前一夜需要姐妹陪宿。任家未出嫁的姐妹虽然还有几个,不过任瑶音和任瑶英与任瑶华不合,二房那边虽然还有一个任瑶亭,但是因为任家长房和二房之间现如今正势同水火,任瑶亭自然也是不能请的。

    不过李氏也希望任瑶华和任瑶期姐妹两人能在这个时候再好好亲近亲近,毕竟等任瑶华嫁了人之后姐妹两人也不能像是在闺中的时候那样时常见面了。

    任瑶华虽然比别的女子要有魄力。但是毕竟明日是她这一生中最为重要的日子,所以晚上因为紧张有些睡不着。但是她又不好意思让任瑶期看出来她在紧张,便一直僵硬着身体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任瑶期也没有睡着,便问道:“可是我在这里让三姐睡不习惯了?”

    任瑶华不好说自己是因为要嫁人了心里紧张,便“嗯”了一声。

    任瑶期其实明白任瑶华因何失眠,却还是坏心眼儿地调戏道:“那三姐还是好好习惯一下吧,毕竟以后不能总让三姐夫去睡书房。”

    任瑶华脸色一红,转过头来死命瞪任瑶期。见她看不见便将手从自己的被窝里伸到任瑶期的被窝里去捏她的腰,任瑶期连忙往床里头缩,一边将她的手推出去,笑嘻嘻指责道:“三姐又欺负我!”

    任瑶华哼了一声:“欺负你又怎么的!”说着又要去掐任瑶期的脸。

    两人就这样一个嘻嘻哈哈,一个故作凶恶地闹成了一团。等闹过了之后,任瑶华心里头原本那点紧张终于消散了不少,终于有了些困意。

    只是在临睡去之前,任瑶华突然问了一句:“当年你真的看到是我推了任益鸿?”

    任瑶华问的是她当年被送去庄子上的那件事情,她原本打算将这件事情烂在自己的肚子里。这一辈子都不问出口。因为这几年相处下来,她看清楚了任瑶期的为人,也知道她是真心实意地对自己好。所以她想不管当年的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她都没有再问的必要了。

    可是不知道为何,今日她却还是将这件原本已经尘封在记忆中的事情翻了出来,问出口之后她自己也愣了愣,然后又立即道:“算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任瑶期叹了一口气,回想了一下当年的事情,她其实有些记不清楚了,不过她还是道:“我当时看到了一个与你相似的背影,她身上的衣裳也是你的,后来想想,可能是有人故意引我过去刻意误导的。”当年姐妹两人闹成那样被人钻了空子,双方都是有责任的,好在这一世还能补救。

    任瑶华“嗯”了一声,然后主动伸手过去握住了任瑶期的手。

    任瑶华想着,她之所以还会问出来,可能是因为这件事情是她当初和任瑶期彻底闹翻的根源,曾经让她耿耿于怀。任瑶华心里其实也不愿意相信任瑶期会憎恶她到不惜陷害她的地步。

    任瑶期也回握住任瑶华,最后姐妹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睡着了。

    第二日,雷霆来接亲的时候,任瑶华早已经打扮好等在闺房了。

    一身大红色嫁衣的任瑶华即便是厚重浓烈的新娘妆也遮掩不住她的美艳动人,给她梳妆打扮的喜娘连连夸赞她是她伺候过的最美的新娘子,喜娘的话是真是假不知道,不过李氏和任瑶期对任瑶华的模样还是很满意的。

    新娘从娘家出门上花轿的时候是不能脚落地的,所以背任瑶华出门的任务则落在了大少爷任益言头上。

    任瑶期不能去给任瑶华送亲,她站在一旁看着任瑶华盖上红盖头,看着任益言将她背了起来,看这他们一步一步地走出院子。

    任家今日热闹得很,炮仗唢呐声一直没有停,李氏忍不住落了泪,不少人围着她劝慰。静静看着这一切的任瑶期却是心里的喜悦远远大于伤感的。

    因为任瑶华从今日开始彻摆脱了上一世的悲剧,从今往后只会越来越好。而既然任瑶华能改变命运,父亲和母亲自然也能改变命运,长命百岁。她这一世从睁开眼睛那一刻起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守护血脉至亲平安顺遂,而这个愿望如今已经实现了大半。

    任瑶华听到了李氏的哭声,心里很难受,今日出了这个们,再回来的时候她的身份就不一样了,这个家以后只能是她的娘家。任瑶华小时候见母亲总是被欺负便想着以后长大了也不嫁人,这样就能一直在母亲身边保护她。好在现在母亲和妹妹都不需要她保护了,不然她出嫁都不会安心。

    这份对家人的难舍,让任瑶华在上花轿的时候的紧张感也消除了不少,直到花轿在雷家停了下来,外面有人请她下轿。

    任瑶华下轿的时候一时没有站稳,一双有力的手及时从一旁伸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扶了她一把。

    “小心些。”雷霆低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任瑶华脸上一红,心里却是踏实了。

    任瑶华平平稳稳地进了雷家的门,按照之前学过的礼仪与雷霆拜完了堂之后就被送去了新房。

    雷霆用秤杆挑开任瑶华的红盖头的时候,屋子里的人都不由得轻声吸气,微微低着头的任瑶华美艳不可方物,寻常女子极少有能将浓妆艳抹抹得这么好看的。就连从不沉迷于女色的雷霆也愣怔了一瞬才回过神来。

    两人喝完了交杯酒完成了仪式之后,雷霆就要出去招呼宾客。他体贴的将雷家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留下了任瑶华带来的丫鬟,又对低声问任瑶华:“累了这许久,饿不饿?”

    任瑶华摇了摇头,看着雷霆温和的眉眼,又红着脸轻声道:“出门之前五妹妹给我备了些小糕点,让我饿的时候吃。”

    任瑶期细心体贴,她自己虽然没有嫁过人,却是听任时佳说起自己当年出嫁的时候被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咕咕叫唤的糗事,所以帮任瑶华准备了便于携带的小点心让丫鬟收着。

    雷霆道:“我去让厨房给你送些热食来吧。”

    任瑶华正要说不用,雷霆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然后就起身出去了。

    任瑶华心跳得厉害,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羞恼。等收拾完了心情抬头的时候,雷霆早已经不在屋里了。

    雷霆离开之后不久,外头帘子一动,一个小脑袋小心翼翼地探了进来。

    任瑶华转过头便看到了正伸长着脖子睁大了眼睛偷偷往这边看的雷盼儿。

    雷盼儿看到今日的任瑶华觉得有些陌生,不过她还是认了出来,所以在任瑶华朝她招手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扑到了任瑶华怀里,笑眯了一双眼睛。

    “母亲,你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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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为人妇

    任瑶华抱着怀里香香软软的雷盼儿心一暖,想到自己一身厚重的礼服和首饰,怕硌着雷盼儿不舒服,便抱着她坐到了自己旁边。

    “盼儿怎么过来了?”

    雷盼儿眨着一双大眼睛道:“爹爹说你一个人在这里会害怕,所以我来陪你啊。”

    任瑶华摸了摸雷盼儿的脸,心里越发的柔软。

    雷盼儿到底是孩子心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新房,所以有些好奇地四处打量。突然她皱了皱眉,小屁股动了动,又动了动,然后从自己的屁股下面摸出了一颗桂圆。

    雷盼儿眨了眨眼,然后理所当然地将桂圆放到了口里:“咔嚓——”

    一旁的芜菁急忙道:“小姐这个不能吃的。”

    雷盼儿看了看已经被她咬出肉来的桂圆,又看了看芜菁,一脸莫名:“为什么?这不是桂圆吗?”

    芜菁心想:床上的是“早生贵子”,不是让你吃的啊!可是这话又不好对一个孩子说。

    香芹做着鬼脸逗她道:“因为这不是普通的桂圆,而是在观音大世面前开过光的!”谁吃谁怀孕这句话被她给咽下去了。

    雷盼儿皱了皱鼻子,指控道:“你又骗小孩!”

    屋子里的人都乐了。

    任瑶华瞪了香芹一眼,制止了她继续逗小孩的无聊行径,低头问雷盼儿:“盼儿是不是饿了?”

    雷盼儿摸了摸肚子,想了想:“盼儿来之前有吃过点心的。”只是点心不怎么管饱的样子。

    恰好在这个时候有个陌生的丫鬟端了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放着一只有盖的大碗。

    雷盼儿吸了吸鼻子,蹦下了床,凑到桌子边看那丫鬟将碗盖打开,是一碗香气扑鼻热气腾腾的麻油面。

    雷盼儿转头眼巴巴地看着任瑶华。

    任瑶华不由得失笑,起身走到雷盼儿身边:“陪我一起吃面吧?”

    雷盼儿立即笑迷了眼睛。

    任瑶华自己动手用备用的小碗给雷盼儿盛了一碗,芜菁又给任瑶华盛了一碗。雷盼儿很懂事,筷子拿得很熟练,不需要有人喂自己就能吃得很好,任瑶华便没有管她。两人挨着坐在一起吃面。

    吃完了面之后任瑶华让丫鬟伺候雷盼儿漱口净脸,然后两人又坐下了。雷盼儿没有忘记自己过来的使命,绞尽脑汁地陪任瑶华说话,生怕她无聊。只是她毕竟是孩子,吃饱喝足了之后便有些犯困。

    任瑶华见她打了两个呵欠之后便道:“我已经不害怕了,盼儿先回去睡觉好不好?我让芜菁送你回去?”

    雷盼儿抱着任瑶华的胳膊摇了摇头。坚持道:“我陪着你。”

    任瑶华无奈,只能将自己身上的首饰褪下,然后抱着雷盼儿。最后,雷盼儿在任瑶华怀里睡着了。任瑶华见婚床上铺满了花生,桂圆,红枣和莲子。便将雷盼儿安置在了软塌上。

    不多会儿,又有一个雷家的丫鬟进来:“太太。姨太太来了,在院子外头,说要接小姐回去歇息。”

    丫鬟口的姨太太自然是小乔氏,按理说今日这种场合,小乔氏身为寡妇是不宜到处走动的,好在她没有直接闯进新房里来,可是芜菁香芹几个丫鬟还是不乐意了。

    任瑶华问道:“盼儿现在住在哪里?是与姨太太一起住吗?”

    “回太太的话。小姐还是住在二爷院子的。”丫鬟低头恭谨地回道。

    小乔氏一直想要让雷盼儿与她同住,雷霆没有松口。今日因为雷震要帮着雷霆招待宾客。所以小乔氏自动接过了照看雷盼儿的差事,只是后来雷霆又让人将雷盼儿接到了正院来陪任瑶华,小乔氏也拦不住。

    任瑶华弯了弯嘴角,心平气和地对丫鬟道:“那还是等爷回来再派人送盼儿回去吧,毕竟姨太太去二爷的院子也不太方便。”任瑶华不知道,她现在的神态举止与任瑶期十分相似。

    其实小乔氏是想趁着今日把雷盼儿接到自己院子去歇的,因为雷震肯定少不了要喝酒,小乔氏也有了适当的借口。

    不过丫鬟看了看任瑶华,还是将话给咽下去了,任瑶华雷家内院的女主人,小乔氏只是客居的姨太太,该听谁的她还是心里有谱的。于是丫鬟低着头退下去打发小乔氏去了。

    雷家的丫鬟一走,香芹就气呼呼地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这个时候来我们面前晃摆明了想给小姐找不痛快。再说了,雷家的小姐哪里轮得到她来管了!”

    任瑶华倒是平静得多,还摆手阻止了香芹接下去要抱怨的话。

    院子外头,丫鬟将任瑶华的话转述给了小乔氏,小乔氏皱紧了眉头:“可是这个时辰盼儿该歇息了。”

    丫鬟低头道:“太太已经哄小姐睡下了,姨太太不必担心,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小乔氏闻言不由得攥紧了手的帕子,她看了丫鬟一眼,看到了她眼的不以为然。她抿紧了唇,沉着脸色,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雷霆回到内院的时候虽然身上的酒气很浓烈,不过步伐还是一如既往的稳,脸上也看不出来醉酒的模样。只是他走到房前还是顿住了脚步,然后转身去了净房,让人送上热水沐浴,换了一身衣裳才去见任瑶华。

    看到雷霆进来的时候,原本一直在想事情的任瑶华立即就紧张了起来。雷霆原本想说话,不过转眼看到呼呼大睡的雷盼儿,便走过去看了看她,然后叫来人将雷盼儿送去雷震的院子。雷盼儿跟着她二叔跟习惯了,雷霆也不觉得让弟弟帮着带闺女有什么不对的。

    任瑶华回想着周嬷嬷交代她的怎么伺候夫君,便吩咐丫鬟去端热茶。然后想要伺候雷霆更衣,只是走到雷霆面前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梳洗过一翻并换了衣裳了,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皂荚香。

    “你……要不要用点吃的?”任瑶华轻声问道。

    “不用,我不饿。”雷霆坐到一旁,接过芜菁递上来的热茶,喝了一口。

    高嬷嬷一早就准备好了热水,见雷霆回来了,立即吩咐丫鬟将水送进来伺候任瑶华梳洗,又让芜菁和香芹将新床整理一下好让主子安歇。

    等任瑶华洗净一脸浓妆之后。雷霆已经坐在两人的婚床上了,任瑶华站在屋子当,瞬时有些手足无措。

    “你们退下吧。”雷霆沉稳地吩咐丫鬟们道。

    丫鬟们二话不说,立即退下,香芹傻笑着出去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吃屎。

    “过来。”雷霆朝着任瑶华伸手,虽然是命令的语句。说出口的话却是很温柔。

    任瑶华咬了咬唇,慢慢走到了雷霆面前,顿了顿,握住了他伸出来的手。

    雷霆的手指缓缓地摸到了任瑶华的脉搏上,挑了挑眉:“害怕?”

    任瑶华脸上发烧,正要回答。雷霆却是动了动手腕一个巧劲,将任瑶华拉到了自己腿上坐下了。

    任瑶华被吓得惊呼了一声。抓住雷霆的衣襟稳住了自己,一抬头便发现雷霆正含笑看着自己,目光灼灼。

    任瑶华立即转开了目光,心如擂鼓,手也不知道该放到哪里的,脸上更是红得火烧一般。

    雷霆轻轻扳过任瑶华的脸,低头吻上了她的唇。温柔地碾磨,任瑶华紧紧抓住了雷霆的衣襟。瞪大的眼睛只能看到雷霆近在咫尺的眼睫,脑轰然作响。

    雷霆笑叹一身,离开任瑶华的唇,用手掌盖上了她的眼睛,在她耳边轻声哄道:“乖,闭上。”

    任瑶华下意识地听他的话闭上了眼,雷霆的手从她眼睛上移开,唇又覆了上来。只是这一次,却是在任瑶华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撬开了她的贝齿,勾上了她的舌头,强迫她与他纠缠。

    强烈的男性气息充斥着任瑶华的鼻尖,让她忍不住发抖,身体却是越来越软,几乎连坐都坐不住。

    等一吻毕,任瑶华神志清醒过来的时候,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雷霆抱到了床上,而那个男人的手已经在解她的衣扣了,她吓得一把握住了雷霆的手。

    雷霆抬眼看向她,眼有她看不懂的深沉幽暗。

    雷霆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亲,接着又含住了她的耳垂,从未有过的麻痒颤栗让任瑶华手足无措,眼蒙上了一层水汽。这个时候她也没有精力去关注自己的衣裳被雷霆解开了几件了。

    雷霆虽然不好女色,但是也不是什么也不懂的毛头小子。他知道任瑶华紧张,怕她等会儿难受,便很耐心地轻吻她的敏感之处,让她渐渐的放开了防备。

    等两人真正的坦诚相见,雷霆的手覆盖上她胸前的柔软之时,任瑶华已经是满身红潮,陷入情|欲当不能自已了。

    看着任瑶华在自己身|下展现出令人血脉愤张的绝美风情,雷霆就算是个圣人都要忍不住,只是他心里疼惜任瑶华,所以还是很耐心地抚摸她,引导她,好让她的身体完完全全的打开来承受他。

    等探到任瑶华身下已经足够湿润之后,雷霆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一边吻上任瑶华敏感的耳垂,一边用自己的在她身|下磨蹭。任瑶华因为本能朝着雷霆贴近,这个动作让雷霆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惩罚般地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突如其来的撕裂般的疼痛终于让任瑶华从情|欲清醒了过来,不由得紧紧地掐住了雷霆的手臂。

    雷霆一直注视着她,见她脸色有些发白,便又低下头来耐心地轻吻她。只是他自己也忍得有些难受,汗从额头上滴落下来,正好滴到了任瑶华的眼睫上,眼的酸涩让她使劲眨了眨眼。

    接着身下又是一阵疼痛,任瑶华忍不住叫出了声来。

    “疼?”雷霆停下来,在她脸上落下细碎的亲吻,声音暗哑地问道。

    任瑶华咬了咬唇,这个时候她已经清醒了过来,抬眼看着雷霆隐忍又温柔的表情,她摇了摇头,抬手抱住了雷霆的腰。

    这个动作让雷霆再也忍耐不得,动作了起来。

    任瑶华还是疼,但是她没有表露出来一点,反而将雷霆抱得更紧。

    雷霆见了,心里越发怜惜她,一边放缓了动作,一边细细地轻吻她身上敏感之处,一场情|事被他进行得小心又温柔,倒是顾不上让自己爽快了。

    等到出|精之后,雷霆便从任瑶华身体里退了出来,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吩咐外头的人送水进来。

    任瑶华立即紧张地拉住了他的袖子,软软地道:“别,别让人进来……”任瑶华强势惯了,不想让丫鬟们看到她现在这副模样。

    雷霆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哄道:“我让她们把水放下就走。”

    雷霆果然没有让丫鬟进来,他原本想要自己帮任瑶华擦一擦的,不过任瑶华红着脸坚持要自己来,雷霆也只能由着她了。

    等两人收拾完了,再躺倒床上的时候,任瑶华想起来自己刚刚在床上紧紧抱着雷霆的事情很是有些羞囧,又担心雷霆觉得她身为女子孟浪了。

    雷霆见任瑶华睡得离自己有些远,便伸手将她搂到了怀,任瑶华身体一僵,然后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老,老爷……”

    雷霆睁开了眼睛,挑眉看向任瑶华:“你叫我什么?”

    任瑶华愣了愣,觉得自己这个称呼好像并没有错,雷府的人都是称呼雷霆老爷的。不过雷霆并不老,任瑶华想着难道他觉得自己把他喊老了不成?

    于是任瑶华试探地叫:“爷?”

    雷霆闭上了眼睛,原本搂着任瑶华的手却是探到了她衣裳里,摸上了她的腰轻轻揉捏:“换一个。”

    任瑶华刚刚经历了情|事,身体真敏感着,被雷霆这么一挑逗便有些气喘吁吁。

    “家,家主?”

    雷霆的手往上移,捏住了她胸前的一粒,轻轻搔刮:“再换个……”

    任瑶华忍不住呻吟一声,声音也有些不稳:“雷大老爷……”

    雷霆一个翻身压到了任瑶华身上,二话不说要解她的衣裳:“要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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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了个小粗长,耽搁了些时间……

    ak版主说,如果作者君在洞房的时候拉灯,后果会很严重……〒_〒

    作者君已经从良的啊!!!

    乃们这是逼良为娼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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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挑衅

    云老太太和云大太太随侍在侧,老王妃脸上一直都淡淡的,看不出来什么喜怒哀乐,坐上主座之后就摆了摆手,王妃微笑着朝云老太太和云大太太点了点头,云大太太便扶了云老太太坐到了主座旁边的偏座上。

    主座上原本是坐的是老王妃,王妃和郡主,每人一矮几。老王妃让萧微坐到了自己旁边,吴依玉便与萧靖琳同了案。王妃便让云大太太给萧二夫人和萧靖媛母女也加了座。

    主座两旁还偏放着几张矮几,现在坐了一个云老太太,任瑶期正猜测着剩下几张是给谁坐的,却见徐夫人欧阳氏与几位夫人一同过来了。那几位夫人与老王妃和王妃见过礼之后就坐到了云老太太旁边的矮几上。那里一共坐了六个人,任瑶期只认得徐夫人,云老太太,苏老太太,剩下的三位夫人都与徐夫人差不多的年纪,容貌先不说,气质都十分温雅。

    原本都站着的闺秀们齐齐屈膝行礼。

    王妃温和地颔首道:“都坐吧。”众人这才坐了下来。

    “人都来齐了?那就开始吧。”老王妃抬了抬眼,对王妃淡声道。

    王妃应了一声,冲着徐夫人点了点头。

    往年的千金宴虽然都是云家筹办,考察众位千金才艺之事却是由徐夫人欧阳氏主持。

    欧阳氏站起身来,缓声道:“今日比试的规矩想必你们都清楚,我便不再赘述。琴棋书画君子六艺,无论是什么才艺,只要是你们认为是自己所擅长的,都可以拿出来展现。最终我们将裁定出最优的十位不栉进士,作为今年千金宴的魁主。圣人言‘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只要你们能明白这个道理,那么结果并不重要……”

    欧阳氏的声音并不大,也不铿锵有力。甚至还带着些病态的中气不足,但是却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能让人静下心来听她说话。

    任瑶期坐在下面打量欧阳氏,见她脸色虽然依旧不怎么好,但是精神却是不错。也不知道那个药方对她的病有没有帮助。任瑶期想着等千金宴结束之后找机会去探望一下。

    欧阳氏已经说完了话坐下了,任瑶期却发现原本端端正正的坐着的闺秀们似乎有些骚动,虽然那点骚动被表现得十分克制。坐在她邻座的任瑶玉就总是时不时的悄悄往对面的桃花林子里看。

    任瑶期便也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桃花林子里似乎有人头攒动。转眼看了看诸位闺秀们羞涩含怯又跃跃欲试的神奇,任瑶期便明白了。想必与上次苏家的茶会一样,那些少爷公子们这会儿正在林子里聚会。

    听闻仅仅是昨日一日的往来,就已经有十几户人家相互间有了结亲的意向,这些少年公子小姐们想必也十分想知道将要与自己定亲之人的相貌。毕竟下次若是再见面的话很可能就是洞房花烛的时候了,因为结亲的双方很可能不是同一个州府的,只是隔着大半片的桃林雾里看花也不知道能不能认清楚人。

    瞧着上座的包括老王妃在内的诸位长者都没有对此表现出不愉快。想必这也是千金宴的惯例了。

    任瑶期正心不在焉地想着这些有的没得,却听欧阳氏在上面道:“郡主,今日就由你先开始如何?”

    任瑶期不由得抬头去看萧靖琳,萧靖琳原本正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背人体经脉穴位图,听到欧阳氏叫她便若无其事地抬起头。下意识地往任瑶期那里看了一眼,任瑶期朝她笑着眨了眨眼并点了点头。

    萧靖琳想着反正早晚要弹一次,第一个就第一个吧,早些完事她就学那些个一日病三次的女人们称病先走。

    这么想着萧靖琳正要点头的时候却听到坐在她旁边的吴依玉先一步出声道:“靖琳怕是还没有准备好。不如今日就由我先抛砖引玉吧。”说着也不看萧靖琳说什么,先她一步就站了起来。

    萧靖琳皱了皱眉,王妃正要说什么。老王妃却是笑眯眯道:“既然依玉要想要先来,那就让依玉来吧。靖琳今日压轴也不错。”

    老王妃开了口,王妃也只能将话咽下。微笑着点了点头:“让依玉先来也一样。”

    吴依玉转头朝着萧靖琳露出一个微笑,背着众人,笑容里含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恶意。萧靖琳撇开眼,视她如无物。

    当两个丫鬟抬着一张琴案放到主座下方的时候,任瑶期就隐隐感觉到不妙。

    吴依玉缓步走到了琴案前坐下,她的丫鬟捧了一张琴放到了她面前的琴案上。吴依玉嘴角扬起一个傲慢的笑容,抬手拨弦。

    熟悉的琴音从吴依玉的指尖流泻出来,任瑶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朝萧靖琳看了过去。

    萧靖琳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的吴依玉,吴依玉今日穿的也是一身紫色的袄裙,通身用金线绣着一只展翅的飞凤,没有绣翟纹,袖口裙裾上的滚边绣的是“轮螺伞盖,花罐鱼长”的八宝纹。头上戴的是一只华贵的白玉嵌宝莲花冠,这一身的装扮竟然与萧靖琳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萧靖琳平日里并不注重衣着打扮,所以之前也没有注意到吴依玉的穿着。而现在,吴依玉先她一步弹了她练了许久的那一曲“月满关山”,她若是还没有意识到吴依玉的故意挑衅,那她也白活了。

    萧靖琳本性洒脱,对今日的千金宴的输赢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只是吴依玉这么做让她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的母亲这些日子以来为她花费的那些心思,以及浪费了任瑶期陪她练琴那些时间和精力。

    萧靖琳不由得看了王妃一眼,王妃面上的笑意淡了不少,端起了茶杯漫不经心地撇着茶叶沫子。

    而老王妃则微微眯着眼,似是沉浸在了吴依玉的琴声里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气氛。萧微微笑着看着女儿,右手的食指尖轻轻的在矮几上打了拍子。

    她们好像都没有意识到吴依玉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只是萧靖琳在燕北王府练琴的事情王府的人都知道,连王府里扫地的婆子都知道郡主每日里弹的只是那一曲曲子。

    萧靖琳最后对上了任瑶期有些担忧的眸子,她想了想,朝任瑶期安慰地笑了笑。

    欧阳氏也皱了皱眉,不过今日的比赛是由她主持,她不好说什么。毕竟一开始就说了,展示什么才艺都任凭各位闺秀们自己的意思。

    吴依玉终于弹完了曲子。

    平心而论吴依玉弹得还不错,至少比起临时抱佛脚的萧靖琳来说她的琴艺要高超不少。如果萧靖琳还是坚持弹这一曲“月满关山”的话,无论弹得怎么样都难免落了下乘,想必这也是吴依玉抢先一步弹了萧靖琳的曲子的用意。

    吴依玉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位子,座下的时候顺着动作微微偏过了身子在萧靖琳耳边轻声道:“我弹得如何?”

    萧靖琳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入不了眼的蝼蚁,然后什么也没有说就转过了头,不再搭理她。

    萧靖琳已经决定不上场了,虽然内心深处或许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心。

    吴依玉被她的眼神刺激得面色一冷,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挑起一个冷笑。

    “你若是不上场,别说是今日的魁首了,就连那十个魁主你也一个都得不到,到时候燕北王府和王妃的脸面就要被你给丢尽了。哦,我忘了燕北王府的脸面还有靖媛在,不过王妃的脸面就不容易挽回了。你不在意,王妃也不在意?”

    萧靖琳继续不动如山,她知道吴依玉这么说是想要挑起她的怒气,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控发怒,她要是如了吴依玉的意就傻得没救了。

    尽管在心里,萧靖琳已经默默地将吴依玉的祖宗十八代一一问候了一遍。

    吴依玉见无论自己怎么说,萧靖琳也一点反应也没有心里不由得有些遗憾,不过她等着看热闹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接下来诸位闺秀们是按座次顺序上前表演才艺,这次的座次原本就是按诸家的家世地位排的,所以没有人有意见。倒是任家的姑娘们因为被王妃特意关照而轮到了比较靠前的顺序,让她们兴奋不已。谁都知道,越排在前面夺魁的机会越大。

    吴依玉之后,便是云家大小姐云秋晨出场。不过云大小姐早就在上一次的千金宴上就夺得了魁首,这次有萧靖琳她们在,云秋晨很自觉得只是走走过场,当中作了一首诗就退了下来。

    苏家大小姐苏芳菲也是总所周知的才貌双全,虽然在上一次的千金宴输给了云秋晨,得了个榜眼。今年苏大小姐表演的是双手书法,写完之后大家传阅的时候,任瑶期也看了几眼,苏大小姐的左手字应该是最近两年才开始练的,虽然瞧着似模似样终究是少了几分韵致,倒是右手字写得不错。

    〖

第393章客人要有客人的样子

    可是现如今被小乔氏当面提出来,任瑶华也有些进退两难。说燕北没有这个规矩吧,难免会被小乔氏抓住把柄,而且还是当着雷盼儿的面。可是任瑶华也不能当真因为小乔氏一句话就去重开了祠堂去行妾礼,她现在是雷家主母,不能被一个客居在雷家的人宣兵夺主,以致被人轻视了去。

    雷霆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说什么,任瑶华却是往他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阻止了雷霆将要说的话,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让雷霆给她解围。

    正在这个时候,雷盼儿懵懵懂懂地开口了:“什么是妾礼?”

    “盼儿过来,二叔先带你回去收拾你那些小玩意儿?”雷震招呼雷盼儿。

    雷盼儿看了看屋子里的几位大人,她虽然年纪小,却也察觉出了气氛有些不对,正犹豫着要跟雷震离开,小乔氏却是抿着唇道冷着脸道:“雷二爷何必这么急着带盼儿离开,盼儿是我姐姐留下来的唯一骨血,在这个时候理应在场。”

    雷震脾气再好这时候也不高兴了,雷盼儿只是个孩子,这种事情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提。

    小乔氏却是不等雷震等人阻止就直接对雷盼儿解释道:“妾礼啊,就是太太需要对着你母亲的牌位磕头问安。晚进门就要有晚进门的规矩,就跟长幼有序,嫡庶有别是一个道理。”

    小乔氏此言一出,在场的气氛就有些凝滞了。

    雷盼儿转头看了看任瑶华,沉默了。

    小乔氏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正想上前去将雷盼儿拉到自己身边来,雷盼儿却是猛然抬头道:“我娘不会这么做的。”

    小乔氏脸色一僵:“什么?”

    雷盼儿认真道:“盼儿虽然有些忘记娘的长相了,不过盼儿知道娘是个很善良的好人,府里的人也都是这么说的。所以娘她绝对不会为难盼儿喜欢的人的。前几日盼儿还梦到她了。盼儿告诉娘说瑶华姐姐要来当盼儿的母亲,娘说她会在天上保佑我们,还说瑶华姐姐是个好人,让我以后听话。”说到最后,雷盼儿眼中已经含了泪花,小声抽噎了起来。

    雷盼儿一个孩子自然是想不出这么些话来,只是当初她乳娘总是在她面前道生母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她。而雷震也经常教导这个小侄女等新母亲进门了一定要好好听母亲的话。所以雷盼儿才会梦到乔氏对她说这些。

    任瑶华看雷盼儿的样子心疼得很,连忙将雷盼儿拉倒自己身边,小心地抱住她轻声哄着,心里更是对小乔氏恶心厌恶得不行。大人们勾心斗角却将小孩子牵扯进来。任瑶华现在怎么也肯相信小乔氏是真心疼爱雷盼儿的了,心里暗自下了决心以后一定不让小乔氏接近雷盼儿了。

    只是雷盼儿刚刚说的那些话让任瑶华心里很暖,虽然雷盼儿可能并不明白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但是却及时地为任瑶华解了围。

    雷霆不好在这个时候为任瑶华解围,雷盼儿却是可以的。

    小乔氏的脸色十分难看,她没有想到雷盼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平时她说什么,雷盼儿是从来不会反驳的,现在却是为了一个外人如此。小乔氏心里很是难过。

    雷霆起身淡淡地道:“盼儿先跟你母亲回去。二弟与我一起去外院处理些事情。”说着雷霆便迈开长腿往外走,脸上看不出来喜怒。

    任瑶华见雷盼儿不哭了。便牵着她往外走。看也没有看小乔氏一眼。

    小乔氏张了张嘴,看了看雷盼儿,犹豫着正要跟上,却是被香芹挤上来给拦住了路。

    香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小乔氏,说话的姿态却很是恭谨有礼:“姨太太请留步。现在我们太太要带我们小姐回正院,您的身份跟过去怕是有些不合适吧?怎么说那里还算是新房呢!奴婢这就让人送姨太太回去,哦,如果您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提出来甭客气,您既然在雷家暂住,那便是我们雷家的贵客,我们自然会好好招待您。”

    这个时候任瑶华已经牵着雷盼儿走到前面去了,香芹眼角瞥了一眼,然后扯了扯嘴角,放低了声音道:“不过呢怎么说您也是客人,所谓客随主便不是?所以为了不给人主人家添麻烦,您能否在在我们雷家做客的这段时间里不要太过随意了?啧,您这么自来熟,我们有时候真的很为难啊!客人就要有客人的样子嘛!像姨太太这么懂那些乱七八糟‘礼节’的人,不可能不明白这些道理吧?”

    小乔氏听着香芹这个胆大包天的丫鬟的一阵数落,脸都气白了:“你……”

    香芹趁着没有人看到,翻了个十分不优雅的白眼,呲着牙恶劣地小声道:“没错,丫鬟我现在就是在捧高踩低狗仗人势!谁要你寄人篱下还这么嚣张呢?要钱没钱要靠山没靠山的不踩你踩谁啊!”

    小乔氏被她这话差点给气晕了过去,抬起手就要朝她脸上打去,香芹原本抬手挡住,余光瞟见有雷家的丫鬟婆子走过来了,连忙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姨太太别生气,我们太太只是心疼小姐才先带着小姐回去哄了,绝对不是故意怠慢您才让奴婢一个小丫鬟来招呼您,您别骂我们小姐不知礼数,奴婢给您赔罪了。”

    雷家的丫鬟婆子们见了都看向抬着手作势要打人的小乔氏,眼中都有些不以为然。她们都已经认得香芹是太太带来的大丫鬟,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而且听丫鬟这话,小乔氏的气性未免太大了些,还真以为自己是雷家的主子了。

    香芹不去看小乔氏的脸色,冲着她行了一礼,就一脸伤心难过地走了。剩下个小乔氏百口莫辩。

    香芹得意洋洋地去追自己的主子,没走多远就看到了正等着她的芜菁。芜菁看着她得瑟的模样,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记,警告道:“你收敛一点,少给主子惹麻烦!”

    香芹鼻孔都要翘到天上了:“哼!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来给咱小姐气受!本丫鬟不坑死她丫的!”

    芜菁无奈地瞪了香芹一眼,又忍不住笑了:“你那里学来的那一套?”芜菁跟香芹从小一起长大,很有默契,刚刚看到香芹拦住小乔氏就知道她肯定要使坏,所以一直站在不远处给她望风,看她将小乔氏气得浑身发抖心里也快意得很。

    香芹拉着芜菁往正院去,一边摆手道:“不就是‘跟红顶白’那一套嘛!做奴婢的哪有不会看碟儿下菜的?就是我平日里太善良了所以不屑为之罢了!”

    芜菁差点因她的厚脸皮呛到。

    任瑶华不知道她彪悍的丫鬟已经暗地里帮她出了一口恶气,只是牵着雷盼儿回了正房。

    “盼儿愿意以后跟我和你父亲住在正院吗?”任瑶华拉着雷盼儿在南炕上坐下,低头问她道。

    雷盼儿眼睛还是红的,闻言点了点头,声音软软的:“愿意。”

    任瑶华摸了摸她的头。

    “母亲,姨妈是不是不高兴了?”雷盼儿扯着任瑶华压裙上的流苏闷闷道。

    “为何不高兴?”任瑶华问道。

    雷盼儿嘟着嘴:“因为姨妈一直想要让我搬过去跟她住,我都没有去。而且我刚刚说那段话的时候她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任瑶华有些好奇:“盼儿不是喜欢姨妈吗?为何没有答应与她同住?”

    雷盼儿皱着眉头想了许久,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爹爹也没有同意么。”

    任瑶华叹了一口气,又摸了摸她的头,雷盼儿乖巧懂事得令人心疼。

    下午,任瑶华命人将西厢收拾好了之后,便让人将雷盼儿的东西都搬了回来。雷盼儿人虽然小,东西却是不少,都是这几年她二叔雷震给她准备的,光是丫鬟们精心缝制的小布偶就有两箱子,由此可见雷震对这个侄女实在是宠爱得紧,也难怪雷盼儿对自己二叔的亲近比亲爹更甚。

    于是在任瑶华嫁到雷家的第二日,雷盼儿就回来正院住了,让小乔氏不管如何算计最后都落了空。而小乔氏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香芹给刺激到了,接连两日都没有动静,没提出要来见雷盼儿不说,连门也不出了,听说是病了。任瑶华还给她请了大夫进府看病。

    到了第三日,是任瑶华三朝回门的日子。

    一大早,雷霆便带着任瑶华和雷盼儿去了宝瓶胡同的任家。

    任瑶华一进屋,任瑶期就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见她眉眼精神,脸色红润,与雷霆视线交流之事眼中波光流转,隐隐含羞,心里最后一块石头也放下了。

    之后雷霆跟着任三老爷去书房下棋,雷盼儿则被水艾和香芹她们背着去后院摘石榴。李氏则留了任瑶华在屋里说体己话。任瑶期也顺势留下了,坐在一旁含笑听着李氏细细的询问,没有开口发表意见。

    一家人一起用饭的时候,任瑶期听雷霆与任三老爷随意提起说燕北王府太妃今年六十大寿要大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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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预告一下又有**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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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不欢而散

    燕北王府太妃也就是老王妃。太妃娘娘不喜欢别人称她太妃,因为如果称呼她为李太妃的话,那么在品阶上只低她半阶的对头云侧妃也会跟着成为云太妃,从名头上便听不出来两人的差距了。所以太妃娘娘便让人称呼她为老王妃,而云侧妃则是云老夫人,高下立现。

    生辰年年都有,寿诞年年都办,到是没有什么稀奇的。只是今年似乎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因为燕北王一早就写了折子请旨,让在京都为质的燕北王世子回来给太妃贺寿。

    燕北王府世子萧靖康自幼就被朝廷招到京都为质,自那以后几乎就没有回过燕北,就连娶亲之事也都是朝廷一手操办。这次借着李太妃生存,世子请旨回燕北,对燕北民众而言实是一件令人欢欣之事。

    任瑶期闻言却是有些惊讶,因为上一世她不记得萧世子有在这个时候回来燕北。而且现如今因宁夏之事,朝廷与燕北情势已然十分凶险,再加上献王府的入局,朝廷将世子放回来就不怕放虎归山?世子想要回燕北怕是不容易吧?

    那边雷霆也只是顺口一提,便又与任三老爷聊起了这次修书的事情,任瑶期便也没有再深想。

    饭后,任瑶华与任瑶期姐妹两人到一边说体己话,任瑶华将小乔氏的事情与任瑶期说了,任瑶期只是提醒任瑶华注意小乔氏的动向,看看她有没有与外头的人有联络,其余的到也没有多言。

    任瑶华和雷霆夫妇一直留到用完了晚膳才回府,临走之时最依依不舍的到成了雷盼儿,任家后院里有一个石榴树正结着果子,雷盼儿今日指挥着丫鬟将那一树的石榴都摘了下来,虽然果子吃起来不怎么甜,小丫头倒是玩得不亦乐乎。还交代了明年的石榴还得留着给她来摘。雷盼儿聪明活泼,任家上下没有不喜欢她的,就连任三老爷都送了她一方自己纂刻的田黄石花鸟印章。

    李氏和任瑶期亲自送任瑶华出二门,等他们的马车驶离了之后才转身回内院。只是才走到垂花门就看到任益鸿带着一个陌生的少年走了过来。

    见到李氏和任瑶期,任益鸿连忙上前来见礼。之前任益鸿也来见过雷霆这个姐夫,后来被任三老爷打发到外院温书去了。

    “母亲,这位是父亲的学生孟世林。父亲让儿子带他过来。说是有东西要交给世林兄。”任益鸿见李氏打量他身边的少年,连忙解释道。

    孟世林连忙给李氏行礼,称呼李氏为师母。

    任瑶期也打量了那少年一眼,见他长相虽然普通气质却很斯文。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读书人的书卷气,见到李氏和任瑶期态度很从容,却很守礼地没有将视线放到任瑶期脸上,不卑不亢的样子一看就是受过良好的教育的。只是他身上的衣服料子虽然不算太差,却像是已经浆洗过很多回,很旧了。

    “你姓孟?”李氏对孟士林和善地笑了笑,随口问道。

    孟家也是燕北的一个大家族了,郭家大小姐郭玉娇的姑姑就是孟家现如今的当家主母。李氏听说他姓孟,便认为他是孟家子弟。

    孟士林低头恭谨地回道:“回师母的话。学生是孟家旁支子弟。”

    李氏听他只是孟家旁支也没有轻视。依旧和气地道:“我听老爷提起过他有一个姓孟的得意门生,想必就是你吧。别在外头站着了,进来坐着等,我让人去请老爷。”

    孟世林连忙道谢,恰巧这时候任三老爷拿着几本书从里面走了出来。几人连忙又给任三老爷见礼。

    李氏不好在这里多待。便带着任瑶期先回去了。

    晚上,任瑶期去给父母请晚安,走到正房的时候正好听到任三老爷和李氏在次间里聊孟世林、

    任三老爷问李氏道:“你刚刚见过孟世林了,觉得他如何?”

    李氏闻言愣了愣,回道:“是个知礼的孩子。”

    任时敏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光是知礼守礼,学问也不错,一手字写得极好。我的学生不少,他的资质是最好的,可惜这一次他错过了秋闱,又要再等三年。”任时敏说到这里还颇觉可惜地叹了一口气。

    “听他说他是孟家的旁支子弟?”李氏问道。

    任时敏点了点头:“他这一支与孟家嫡枝的关系有些远了,父亲和嫡母都已去世,与庶母一同过日子,家务无恒产。不过也好在他是孟家子弟,还能接受族里的照顾,不然也不可能考进云阳书院。”

    像是大家族一般都办有族学,为的就是方便族里的子弟受到教育。孟世林这种情况,每月还能接到族中的接济。

    李氏很少见任时敏这么详细地提起自己学生的家世背景,不由得试探地道:“听老爷的意思,似乎很欣赏他?”

    任时敏爽快地承认道:“嗯,孟世林虽然家世差了一些,不过我也不是那等势力之辈。所以我想让他当我的半子。”

    半子就是女婿的意思,任三老爷想要让孟世林当自家女婿?

    李氏又是一愣,不由得小心地问道:“老爷想要将哪个女儿嫁给孟世林?”

    任三老爷理所当然道:“还有哪个女儿?当然是瑶英,都是庶出身份上般配。瑶瑶年纪还小,不急!”

    李氏:“……”

    任三老爷似乎忘记了任瑶英的年纪比任瑶期还小。

    不过李氏还是松了一口气,他听任三老爷这么欣赏孟世林还以为他想要将任瑶期嫁过去。李氏虽然没有瞧不起孟世林的意思,但是不代表她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庶子。好在任三老爷还没有被他那一颗爱才之心给冲昏了头。

    “瑶英还在白鹤镇,她的亲事怕是要过问母亲的意思。”李氏想了想,委婉地提醒任三老爷道。任三老爷是爱才之人,任家其他人却不见得是。孟世林虽然不算寒门子弟,却比寒门子弟好不了多少,任老太太那一关未必能过得去。

    不过任三老爷对孟世林的印象太好了,闻言不在意道:“一个庶女的婚事我还是能做主的,母亲那里你不必担心,自有我去提。”

    见任三老爷主意已定,李氏便也不再说什么了,除了家世出身那位孟公子到也没有什么不好。

    任瑶期听了这段对话之后摇了摇头,任三老爷想要将任瑶英嫁给孟世林怕是没那么容易。即便只是一个庶女,在任家二老那里也是可以换来利益的筹码,哪里能让任三老爷随便折腾?

    不过任时敏对这件事情还真上了心,与李氏商量过后没有几日,他便亲自走了一趟白鹤镇,将自己想要将任瑶英嫁给孟世林的事情与任老太太商量了。

    只是可惜,任老太太对任时敏的这个安排很不满意,一口就否决了。

    任瑶英因为媵妾的事情成为了笑柄,所以这个时候燕州的大户人家自然是看不上她的,不过任老太太心里却是另有打算。

    任家现在眼见着一日不如一日了,原本与任家一直有生意往来的涿州何家似乎想要另外找人合作。何家是做瓷器的,这些年来算是任家的一个比较大的合作商户,且何家经过几代经营在涿州商界的地位还不低。何家若是在这个时候放弃了与任家的生意往来,任家将要损失的可就不仅仅是何家这一个生意伙伴了。

    所以任老太太想要与何家联姻,将任瑶英嫁给何家大老爷做填房。何家大老爷是何家当家的嫡长子,前年死了嫡妻,膝下有两个嫡女,三个庶女和两个庶子,只是何家大老爷现年已经快五十岁了,比任老太太也年轻不了几岁。

    任老太太看上何家大老爷的原因是他是何家的嫡长子,何家家主一死就是何大老爷当家,而且何大老爷只有两个庶子没有嫡子,任老太太想着让任瑶英过去之后努力一把,如果能生个儿子就最好不过了。

    任老太太将自己的打算与任三老爷说了,任三老爷自然是一千一万个不乐意。庶女给人当填房不算什么,可是女婿的年纪比他还大,任三老爷就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人了。这门亲事若是成了,他以后也别想在朋友面前抬起头了。

    最后,任老太太和任三老爷两人谁也没有说服谁,闹了个不欢而散。

    任老太太心眼多,她怕任三老爷难缠,最后偷偷地将任瑶英嫁给他那个一贫如洗的穷学生,先下手为强瞒着任三老爷与何家议起了婚来。任三老爷在这方面比不得任老太太,便落后了她一步。

    任瑶期在一边冷眼看着,既不插手也不过问。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没过多久京都就发生了一件大事,萧世子遇刺,并身受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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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3月6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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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出大事

    第395章出大事

    这个消息一出来,燕北上下哗然。

    不久之前才有了萧世子要回燕北给太妃贺寿的消息,这才过了多久?萧世子就受了重伤。萧靖康作为质子在京都生活了十几年,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这个关头出事,任是谁也知道这当中肯定是有猫腻的。

    任瑶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徐夫人欧阳氏家中做客,徐夫人应邀参与了《燕山河图志》中关于乐谱和燕北民歌那一部分的编撰,这阵子经常将任瑶期叫过去打下手与她一同整理一些收集到的残谱。

    两人正在讨论一本残谱的修补的时候,徐山长匆匆忙忙地回来了。

    这阵子任瑶期来徐家的次数不少,这还是第一次在大白天里见到徐山长,他一般都是待在书院里的,不由得有些惊讶。

    而徐山长是回来找徐夫人的,也不顾任瑶期在场,直接就道出了萧世子被刺杀身受重伤的事情。这个消息让在场的徐夫人和任瑶期都怔住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哪里来的消息?”徐夫人连忙问道。

    徐山长平日里似乎已经习惯了万事都与自己的夫人商量,闻言便道:“世子遇刺之后他身边的人就立即将消息送回了燕北,我刚刚正好在王府里与盛大人商量事情,便听到了。”

    徐夫人皱了皱眉:“那世子伤势如何了?”

    徐万里这才转头看了任瑶期一眼,顿了顿,才道:“看情形……怕是不容乐观。”

    听闻此言,徐夫人也沉默了,只是眉间是显而易见的忧虑。

    任瑶期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是惊涛骇浪。上一世萧世子是暴毙的,关于他的死因众人也都是倾向于猜测是朝廷动的手,可是现在离着上一世萧世子去世的时间还有几年,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任瑶期心里清楚,如果萧世子真的在这个时候死了,接下来燕北和朝廷各方势力之间的较量怕是要提前开始了。首先不说别的,萧靖康一死,燕北王府的世子之位就会引发一系列大震荡。

    燕北王只有萧靖康和萧靖西两个嫡子,萧靖康去世,世子之位就落到了萧靖西头上。萧靖康在的时候,萧靖西这个体弱多病的二公子还可以很低调,等萧靖康不在了,萧靖西还能像以前那般随心所欲吗?而萧靖西的婚事还是他能说得算的?到那时不管是朝廷还是燕北王府,都会对世子夫人这个位置慎重起来。

    徐夫人叹了一口气,转头对任瑶期道:“今日就先到这里吧,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任瑶期现在也没有心情去整理乐谱的,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徐家。

    而萧靖康遇刺的消息是在过了两日之后才人尽皆知的。燕北民众都希望萧世子能够康复,毕竟萧二公子身体不好,如果萧世子英年早逝,人们担心萧二公子能否撑的住。虽然萧家还有萧衡那一房,但是萧世子和萧靖西的知名度明显比萧靖岳要高,所以众人倒是一时没有考虑让萧靖岳来当燕北世子的事情。

    可惜虽然燕北民众的愿望是好的,萧世子最终还是没有撑过去。在萧世子遇刺的消息传回燕北半个月之后,便传来了萧世子因伤重去世的噩耗,燕北上下哀恸不已。

    不出任瑶期所料,萧靖康一死,盯上萧靖西的人便多了。

    云家这个时候也在为这件事情算计。

    原本云家已经打算考虑韩云谦和云秋晨的亲事了,萧靖康遇刺身亡的消息一被证实,云家就打算改变策略了。

    云秋晨是云家花大力气培养出来的世子妃人选,当初若不是朝廷非要给萧靖康赐婚,云秋晨是要嫁给萧靖康的。现在萧靖康死了,萧靖西自然会接替世子之位,而萧靖西现在还没有娶妻,云家便开始考虑将云秋晨嫁给萧靖西的事情了。

    云大太太道:“母亲,对廷儿和郡主的亲事燕北王府一直没有松口,燕北王府未必有再娶云家女子的意思吧?”

    云老太太抿着茶水淡声道:“此一时彼一时了!世子死了,燕北王府现在的头顶大事就是将萧二公子的婚事定下来,不然万一朝廷的赐婚圣旨先一步下下来,就什么都晚了。放眼整个燕北,还有比秋晨更适合的人选吗?你且等着看,王妃很快就会招你过去聊天了。”

    “那韩家那边……”

    任老太太摇了摇头:“之前与韩家并没有正式定下来,所以也说不上是我们云家出尔反尔。而且即便要联姻,也不是非秋晨不可,韩家不是还有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吗?”

    “母亲是说让廷儿娶韩家小姐?”云大太太皱了皱眉,“韩家那位姑娘我是见过几回的,虽然也算得上性情温和,知书达理,可是配廷儿的话总觉得缺了几分气度,有些小家子气了。”

    韩攸样样都好,就是太腼腆了,说话轻言细语还容易脸红,偏偏云文廷是长子嫡孙,将来是要继承云家的,所以韩攸这样的性格就有些压不住场面了。

    云老太太道:“廷儿不行不是还有放儿么?韩家小姐性子温顺,配放儿这个刺儿头再好不过了。不过这事儿也不急于一时,若是与燕北王府的亲事当真成了,云家以后的走向会有变化也说不准。先操心晨儿的事情吧,韩家的亲事以后再看!”

    云大太太应了下来。

    等云大太太从云老太太院子里出来之后就让人将云秋晨叫了过去,云大太太有事情向来不瞒女儿的,云秋晨十分聪慧,很多时候能帮云大太太拿主意。

    云秋晨来了之后,云大太太便将任老太太的打算与她说了,云秋晨听完之后一点也不意外,她自幼就是按照王妃的标准培养的,说实话当不了燕北王妃,云秋晨其实是很不习惯的。所以云秋晨并没有纠结她和韩云谦的亲事。

    因萧靖康出事,这一阵子任瑶期也没有去找萧靖琳,萧靖琳只是给任瑶期来了一封信,证实了萧世子重伤之事属实。等听到萧靖康去世的消息后,任瑶期更不好去燕北王府添乱了。

    而在听到萧靖康去世的消息的第二日,容氏派人来请任瑶期去献王府。

    其实容氏不找人来请任瑶期,任瑶期也打算去一趟献王府,有些事情她不好过问燕北王府的人,却是可以问容氏的。

    所以任瑶期见人来请,二话不说就去了献王府上。

    一进门,任瑶期就感觉到了献王府中与往日不同的氛围,可是具体的又说不上来。府内依旧隐隐约约地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只是往日这些丝竹yin靡之音听起来很嘈杂,今日听来却是显得献王府安静空旷得很,那些声音感觉有些遥远。

    容氏正在正房里一边喝茶一边等着任瑶期,任瑶期进去的时候,容氏抬头朝着她笑了笑,对她招了招手,平平地道了一句:“来了?过来坐。”

    任瑶期依言坐到了容氏面前。

    容氏开门见山地道:“萧靖康去世的消息你知道了?”

    任瑶期点了点头,等容氏的下文。

    可是容氏喝了一口茶之后却没有再继续这个问题,而是笑着道:“上一次那件事情你做得很好。”容氏指的是林家和雷家联手之事。

    容氏将茶碗放下,摸了摸任瑶期的头,她的手刚拿着茶碗,手心很温热。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好,外祖母终于放心了。”

    将手放下之后,容氏将放在炕桌上的一只成人巴掌大小的紫檀木雕花匣子拿到手中,递给了任瑶期。

    任瑶期打开匣子,看到里面是一对龙凤玉佩,与之前任瑶华成亲的时候容氏送给任瑶华的那一对有些相似。

    玉佩下面还压着几张银票,任瑶期将玉佩收好把银票拿出来看了看,发现一共有五千两。

    “你和瑶华的这两对玉佩都是当年先皇赏赐下来的,这么些年下来,我这里也只剩下这两对玉佩,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们了。银票你好好收着,虽然给你的比给瑶华的多了些,不过瑶华应该也不会在意。”

    说完这这些,容氏便沉默了,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任瑶期看着她,终究没有开口。有些事情不需要问出口,任瑶期已经明白了。

    不多会儿,献王从外面走了进来,任瑶期立即起身行礼,并给献王让座。

    献王点了点头,与容氏并坐了。

    “我让人去请母亲来,她也许久没有来看望外祖父和外祖母了。”任瑶期道。

    献王看了容氏一眼,容氏却是摇了摇头:“我今日让你来就是想将东西给你,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今日我就不留饭了。”

    任瑶期看了看献王和容氏,沉默了片刻,然后屈膝跪了下来:“那外孙女代替母亲给两位磕头问安。”

    献王和容氏到是没有拒绝,看着任瑶期磕完头,容氏将她拉了起来。

    “去与你舅舅舅母打一声招呼,然后就回去吧。”

    “是,外祖母。”任瑶期乖巧地应了,然后转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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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找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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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红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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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瑶期从正房出来之后就去了李天佑夫妇住着的厢房,舅母纪芙颖亲自出来迎了她,进屋的时候任瑶期看到李天佑正坐在八仙桌帮擦拭一柄长剑。

    看到任瑶期进来了,李天佑嘿嘿一笑,坐在那里装模作样地挽了一个剑花,手势倒是熟练得很。

    “丫头,舅舅我拿着剑的模样是不是很威武霸气啊?”

    任瑶期差点被剑柄上缀着的华丽宝石闪花了眼,李天佑手中的那一把是佩剑,不是用来与人交战用的武器。

    “舅舅会武?”任瑶期笑问,她倒是从未见李天佑动手,只是猜测上一世他既然敢带人去京都找他,肯定还是有些依仗的。

    李天佑闻言不高兴了:“嘿——春夏秋冬几个加起来都打不过我!那个姓闵的小兔崽子都是老子教出来的徒弟!”

    李天佑这人说话半真半假了大半辈子,任瑶期也懒得去猜测他这话有几分真假了,只笑而不言。

    李天佑翻了个大白眼,摆了摆手对纪芙颖道:“快去把东西拿过来。”说完便继续又低头擦他的剑了,也没有要与任瑶期说话的意思,任瑶期就安静地坐在一旁打量那柄佩剑的华丽剑鞘。

    纪芙颖很快就拿着个锦囊出来了,她将锦囊递给任瑶期,笑着道:“这是舅舅舅母给你的,收着吧。”

    任瑶期接过锦囊,恭恭敬敬地对他们夫妻两人行礼道谢,纪芙颖又拉着她说了一会儿话,交代了她几句,直到时间差不多了,任瑶期便起身告辞。

    纪芙颖送任瑶期出门,李天佑在她们后面嚷嚷道:“以后谁再敢给你们娘儿俩气受,你就让你那两个丫鬟揍谁。就说是老子说的!”

    任瑶期不由得哭笑不得。

    任家的马车渐渐驶离了献王一家的住处,任瑶期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会儿才将帘子放下来。她将之前纪氏给她的锦囊打开,里面是三千两银票还有刚刚那座宅子的房契。

    回到任家之后,任瑶期并没有在李氏面前提献王府的事情,李氏也只以为任瑶期是去被容氏叫去聊聊家常。

    从献王府回来之后又过了好几日。外面突然传得沸沸扬扬说献王一家早已经逃离了燕北。李氏知道之后连忙打发了人去娘家瞧瞧。却得知献王府却早已经人去楼空,连半个人影也没有了。

    这时候外面关于献王府的谣言也是满天飞,有人猜测献王一家已经被朝廷派来的人暗中处死。有人猜测献王一家被燕北王府偷偷转移了,还有人言献王知道因为世子的死,燕北和朝廷免不了结下梁子,未免殃及他这一门池鱼,献王带着一家老小逃了,总而言之说什么的都有。

    任瑶期见献王一家已经离开燕北好些天了,便去找了李氏。

    李氏听完任瑶期的话愣怔了许久:“走了?去了哪里?”

    任瑶期想了想:“应该是去往西南方向了。”

    “西南方向?西南方向……”

    周嬷嬷突然出声道:“太太,往西南方向去不就是去河中吗?”

    李氏也想明白了,脸上露出似悲似喜的神色:“对。是去河中了……”李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毫无预兆地捂着脸低泣了起来,无论周嬷嬷怎么劝都劝不住。

    正在这个时候,外头的门房婆子突然跌跌撞撞地进了院子,大老远地就在喊:“不好了不好了,官兵来了……太太。不好了……”

    任瑶期一惊,示意喜儿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喜儿连忙出去了,问了那门房婆子没两句话就又回来了,脸上也带了一丝焦急的神色:“太太,五小姐。有官兵将我们的宅子给围住了。”

    李氏这会儿也收住了眼泪:“什么官兵?怎么会有官兵?”

    “门房婆子说刚刚外头来了很多官兵,将宅子周围都给围住了,说是不准人出入。”喜儿回道。

    周嬷嬷问任瑶期道:“这会不会与献王殿下离开燕北有关?”

    任瑶期往外头看了看,听了会儿动静:“官兵没有进来?只是守在外面?”

    喜儿自告奋勇道:“奴婢出去看看。”

    任瑶期想了想:“你叫上苹果一起去。”

    喜儿闻言连忙出去找苹果去了。

    任三老爷今日本休沐,听到动静也从书房里出来了:“听说外头出了事?”任三老爷眉头皱得死紧,他只是一个文人书生,还从未遇到过这种阵仗。

    “说是院子被官兵围住了,不准人进出。”周嬷嬷简单地解释了几句。

    喜儿很快就回来了,周嬷嬷正要问她情况如何,喜儿却是对任瑶期道:“五小姐,郡主身边的丫鬟在外头说要见您。”

    任三老爷和李氏都看向任瑶期,任瑶期便笑着安慰他们道:“郡主的丫鬟既然能进来就说明外头的是燕北王府的人,而且那些官兵并没有进来,应该没有恶意的。我出去看看。”

    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任三老爷不忘交代道:“你就在院子里说话,带几个丫鬟跟着,不要出院门。”

    任瑶期应下了之后才走出去,一眼就看见苹果带着红缨站在庭院里。

    不过等任瑶期走近了之后却发现,来的并不是红缨,而是萧靖西身边的南星。喜儿只见过红缨,便将她们错认了。

    南星看到任瑶期,干脆利落地行了一礼:“奴婢南星见过任五小姐。”

    任瑶期扶了扶她的手肘:“外头出了什么事了?”

    南星言简意赅地道:“卢公公来了云阳城。”

    任瑶期皱了皱眉:“可是为了献王离开云阳城之事?”

    南星点头:“是的,卢公公正是为了献王的事情而来,他说自己是代表朝廷来问责的,还带了一队宁夏军入城,因他手中有皇帝‘如朕亲临’的玉牌,王爷不好将他拦在城外。卢公公说要将您和您的母亲抓起来威胁献王,被公子拒绝了。公子担心他仗着皇帝的玉牌擅自行事,便派了穆虎过来守着。五小姐请放心,外头的人都是公子的心腹和亲兵。现在公子和郡主都不能来,公子便派了奴婢过来,奴婢这几日也会在这里守着,公子让奴婢万事都听从您吩咐。”

    “那我三姐那里……”与献王府有血缘关系的还有一个任瑶华。

    南星道:“您放心,雷家已经得了信,早有准备,任三小姐是安全的。”

    任瑶期这才点了点头,又问了几句话,然后便让苹果带了南星下去休息了。

    任瑶期又回了正房,将事情简单地与任三老爷和李氏说了,让他们安心。听说外头的官兵是来保护他们的,任三老爷和李氏也松了一口气。

    “那他们要在外头守多久?”任三老爷想起来自己还要负责修书的事,总不能一直在家里待着,虽然他在家看看书画画画的日子过得也挺快。

    任瑶期安慰他道:“不过是几日的事情,父亲您就当是多放了几日的假。”

    任三老爷点了点头,叹道:“也只有如此了。”

    其实任瑶期原本就想要找个由头让任三老爷和李氏少出门,献王府正处在风尖浪口的关头,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所以他们还是暂时避一避的好。现在他们被萧靖西的人“软禁”出不了门,正好躲过外头各路人马的打探视线,又避过了卢公公的招数。

    任瑶期不知道的是,这日傍晚卢公公果然带着人马找上门来抓人问罪了,只可惜他的人马被穆虎拦在了离着任家两条巷子远的胡同口,连任家的门都没有看到。

    卢德新看着拦在他面前的黑脸将领眼睛一眯,然后似笑非笑,慢条斯理地将皇帝为了让他便宜行事调动人手用的令牌拿了出来,在穆虎眼前一晃,居高临下地道:“让开!”

    穆虎动也没动,一板一眼地道:“本将正在执行公务,闲杂人等速速退下!”

    “放肆!还不给咱家跪下!没看到咱家手中的令牌吗?”卢德新还是第一次看到敢明着不卖皇帝的账的人,就连燕北王见了他手中的东西都要行礼。

    不想眼前的黑脸将领一脸正气地道:“本将在执行公务,拒不接受贿赂!收起你的东西,退下!”

    卢德新气得脸都白了:“你……你……你……”

    卢德新身后的小公公狐假虎威道:“狗东西,玉牌上的字你不认得吗?”

    穆虎瞟了那玉牌一眼:“本将不识字!”

    “那就叫个识字的来!”卢德新声色俱厉地道。

    穆虎咧嘴一笑,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兵:“本将不识字,本将手底下的崽子们哪个敢识字?”

    “属下也不识字!”站在穆虎身后作普通守城兵装束的亲兵们异口同声地道。

    卢德新作威作福惯了,哪里被人这样耍过?当即抡起手中的马鞭就要来抽穆虎,穆虎目光微闪,装作要避开卢德新后退了两步,卢德新驱马上前又要再抽,不料他胯|下的马不知道为何突然扬起了蹄子,卢德新一个不妨,差点就要从马上摔下来,好不容易握紧缰绳稳住了马,却突然听到“咔嚓”一声脆响。

    众人循声望去,便看到卢德新手中那块所谓的令牌掉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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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想明早上发的,存不住,当加更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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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卢公公栽了

    第397章卢公公栽了

    玉牌落地碎裂的声音很轻,却是令场中一静。

    卢德新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几乎是跌跌撞撞地爬下了马,扑到了那一堆玉碎上。

    跟着他的几个小太监也吓得不轻,抖着嗓子问:“公公,这可怎么办?”毁了皇帝御赐之物实乃大大的不敬,他们这些人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玉牌碎成这样,肯定是拼不回去的,卢德新握紧自己的拳头止住自己颤抖的手,他猛地抬起头来,阴狠地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已经退到五六步开外的穆虎。

    穆虎反应极快,立即在他开口之前义正严词地大声道:“你可别赖上本将,在场之人皆可以作证本将连挨都没有挨到你的玉牌。看你这模样,这牌子好像挺重要的,啧……你说你吧,重要的东西不好好收好,还一边拿着它一边来甩鞭子抽人,这要真如你所言是皇帝钦赐的令牌,就依你这怠慢的态度,那可是死罪!”

    卢德新被他这话气得差点翻白眼,他原本确实是打着让这黑脸将领顶罪的主意,被他这一通抢白便失了先机。他知道今日这事绝对没有办法善了了,便努力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想别的法子将祸事转移。

    正好在这个时候,有一行人往这边来了,卢德新没有功夫注意自己身后,穆虎倒是第一眼就看见了,连忙上前行礼。

    “属下穆虎见过二公子。”

    卢德新闻声回头,便看到萧靖西带了几个护卫往这边来了。

    世人皆知燕北王府二公子体弱多病,可是即便是这样也掩不住此人身上的绝世风采,明明只是一身再普通不过的墨色常服,却是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却又不敢多看,就连见惯了宫中各色美人的卢德新也不得不承认萧二公子这样的姿容实乃世间少有。

    “出了什么事?”萧靖西看了看他们,温声问道。

    “二公子来的正好,他……”

    卢德新才一开口,他阴柔的声调就被穆虎的惊天大嗓门给掩盖住了:“回公子的话,末将正在执行公务,将这附近戒严了。这人突然冲了出来说自己手中的那块玉牌是御赐之物,让末将让路。末将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可也知道那御赐之物是了不得的东西,不说早晚三炷香给供起来,至少不能连马都不下来就随随便便的拿出来吧?当咱陛下的令牌是大萝卜呢!他这般轻慢的态度傻子才信那是皇帝钦赐的什么令牌不是?结果果然如末将所料,这枚大萝卜……这枚玉牌被他甩鞭子逞威风的时候给折腾得掉下了马,摔碎了!”

    萧靖西闻言微微挑眉,视线往穆虎手指的地上看过去,几块大的碎玉被几个太监捡了起来,还有些实在捡不起来的碎末在地上。

    萧靖西看了一眼冷汗直冒的卢德新:“卢公公,不知你刚刚摔碎的是何物?”

    卢德新被穆虎的话给噎得差点背过气去,但是玉牌确实是在他手里碎的,就算他这会儿反咬一口,刚刚这么多人看着,也无法将罪名在萧靖西面前给这黑脸将领坐实了,只能回京之后再告御状。现在只能先稳住萧靖西这边,再送密折子回去反咬他们一口。

    “刚刚碎的只是普通玉牌。”情急之下,卢德新只想先脱了身再说,不然燕北王府现在就能以他摔碎御赐之物为由头治他的罪。

    可是,萧靖西虽然看起来很好说话,也从不咄咄逼人,却也不是好糊弄的,依旧好脾气地道:“那真正的令牌在何处?”

    “令牌自然是好好收着的!哪里能随便就拿出来!”

    穆虎在一片说风凉话:“依末将看,他手中肯定没有什么令牌!二公子,他肯定是在骗你!就像刚刚骗末将一样,还好末将没有轻信他的花言巧语。”

    卢德新狠狠地看了穆虎一样,心想他们俩这梁子是结下了,这人最好别落到他手上!

    “傻站着做什么?走!”卢德新对自己的人道,他想要立刻回去写折子告状,不想多做纠缠了。

    不想他没有走两步,就被萧靖西身后的两个护卫给拦住了。

    卢德新脸色一变,看着萧靖西道:“萧二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靖西笑了笑:“卢公公,请将令牌拿出来一见。”

    “没有!咱家没带在身上!”卢德新没好气地道。

    萧靖西作势想了想,然后微微一笑:“那便要对不住了。”

    然后还没有等卢德新反应过来,穆虎已经带着那些亲兵围了上来,将卢德新和他带来的人都抓了起来。

    卢德新气得大叫:“萧靖西,你做什么?想造反吗!”

    抓着他的穆虎早看他不顺眼了,闻言就用膝盖狠狠地顶了他的肚子一记,这黑手下得很重,卢德新两眼一黑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抓你就是造反啊?你是皇帝吗?竟然敢对咱陛下不敬,简直是活腻味了!”穆虎咧嘴道。

    萧靖西制止穆虎再对卢德新动手,淡声道:“你手中没有令牌却三番两次的用假令牌干涉军务,番茄触犯了军规,还欺君罔上。燕北王府今日就替圣上清君侧。”

    卢德新正疼得说不出话来,他身边的小太监吓得直嚷嚷:“不是假令牌,刚刚摔碎的那个是真的!”

    萧靖西不为所动:“摔碎了御赐之物还敢隐瞒?罪加一等!”说着便摆了摆手,示意穆虎将人都押下去听候发落,不再看他们一眼了。

    等人那群人鬼哭狼嚎地被带下去了之后,穆虎又跑了回来请示道:“公子,是将他们关在府衙大牢吗?”

    “不,将他们交给萧顺。”萧靖西淡声道。

    穆虎闻言一愣,萧顺掌管王府暗狱,主要掌管刑罚和负责逼供,功夫比不上他兄长萧华,折磨人的手段却是令人闻之色变,凡是落到他手上的人都是生不如死。穆虎琢磨着,这位卢公公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狠狠得罪了自家公子爷。

    不过穆虎现在在意的也不是这个,他领命之后又问道:“公子,那这里还要不要派人守着?”

    萧靖西想了想:“让萧华带人在暗处守着,你的人只留下几个看住门就好了,别吓着了府里的人。”

    穆虎听完了命令却是支支吾吾扭扭捏捏地表示:“公子,还是末将守继续着这里吧,萧华一直都是负责守卫王府的,而且他长得还没有末将好,出来肯定吓人。”

    萧靖西挑了挑眉,看着他不置可否。

    穆虎知道主子是不好糊弄的,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说起了实话:“末将刚刚看到红缨姑娘了。公子,那个……末将今年二十三了,该娶媳妇了。”穆虎红着脸道。

    萧靖西看了他一眼,语气平和地微笑道:“你家主子还未成亲,他手下的人谁敢成亲?”

    “嘎?”穆虎眨巴眨巴眼睛琢磨着,这话什么听着这么欠揍又……耳熟呢?

    萧靖西气定神闲地走了,留下一句:“要娶媳妇,先把人分清楚了。”

    穆虎站在原地摸着下巴上的胡渣琢磨着萧靖西的话,嘟囔道:“分清楚什么?我难道还会连自己媳妇都分不清楚?”穆虎觉得自己被主子给轻瞧了。

    穆虎回过神来后见萧靖西往任家的方向去了,连忙跟了上去,打算再磨一磨自家主子讨一个能与喜欢的人在一起共事的机会。

    正巧南星从任府走了出来,走到萧靖西面前禀报着什么。穆虎停下脚步,站在离着他们十几步远的地方看着“红缨”傻笑,心想自己真有眼光,红缨姑娘长得真好看,冷着脸踹人的时候尤其好看,穆虎心里美滋滋的。

    萧靖西正在问南星任府里的情形,听闻任瑶期并没有收到惊吓,松了一口气。

    南星问道:“公子,您不进去吗?”

    萧靖西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进去了。”

    他这会儿进去有些不合适,怕是会惊扰到任家上下。而且现在盯着他的人不少,在他达成自己的目的之前,还是需要小心一些。

    正在这个时候,从任府跑出来个丫鬟,那丫鬟没有命令不敢踏出门槛,她站在任府的大门内一眼看到了南星,却没有看到萧靖西,便扬声喊道:“南星姐姐,小姐找你呢。”等转眼看到萧靖西的时候,丫鬟愣了愣,手足无措不敢说话了。

    萧靖西没有在意,对南星道:“告诉她‘别担心’还有……‘等我’,你进去吧。”

    南星行礼退下了,在进府的时候往穆虎站的方向看了一眼,却见那人一脸如遭雷击的表情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南星抿了抿唇,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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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任重而道远

    萧靖西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而穆虎还维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全身僵硬地看着任家大门。

    萧靖西走到他附近的时候道:“既然你想守在这里,那就守着吧。”

    穆虎僵硬而缓慢地转过了脖子,指着任府大门方向一脸惊恐地道:“公,公,公子,她,她,她,她,不,不是红缨?”

    萧靖西挑了挑眉,一边往前走一边好脾气地告诉属下道:“她是红樱的姐姐南星。你不知道红樱有姐姐?”

    穆虎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游魂似地道:“我听说过红缨姑娘有姐姐,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她们竟然长得一模一样……难怪,每回我喊她红缨的时候,都会被揍一顿,我还以为这是她表达亲密的方式……”

    萧靖西闻言有些惊讶:“你竟然喜欢被人揍?”他顿了顿,善解人意地安慰下属,“靖琳那里有不少身手好的女子,我让她帮你留意。”

    穆虎猛然抬头,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一脸坚贞地表示:“别人不行,我只要她!”

    萧靖西笑了:“哦?你说的‘她’是指红缨还是南星?”

    穆虎那一脸坚贞不屈的烈妇般的表情瞬间崩塌,“嗷——”地怪叫一声,捂住自己的头在路中央蹲了下来。

    萧靖西看着这个随地一蹲,像是被抛弃的大狗一样毫无形象可言的得力下属,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于是直到萧靖西离开之后很久,穆虎还独自一人蹲在路中央种蘑菇,一脸悲戚的模样就跟天塌下来了一般。好在因为来了官兵的缘故,这条巷子里没有什么人,所以不至于让穆虎将燕北军人的脸丢尽。

    萧靖西才回到燕北王府,萧顺就来求见了。

    原本人既然已经交到了萧顺手里,那便是随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的。与暗卫出身,一脸路人长相的兄长萧华不同。萧顺个头只是中等,还长了一副十足秀气的面孔,因肤色常年带着不健康的苍白,看起来甚至还有些赢弱,因此他少年时总是被人笑话长得像姑娘,可是谁也没有料到。长得像姑娘的萧顺却是比所有人都心狠手辣。血肉模糊人间炼狱般的刑讯场景,一般人瞧着都会心里不适,萧顺却是能面不改色甚至是享受般的面对,他虽然从来不亲自动手,可是燕北王府的暗狱中很多令人闻之色变的刑罚都是他发明的。

    不过萧顺虽然有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阴暗爱好。却是个聪明又尽职的属下,不然他也不会成为萧靖西的心腹。所以在卢德新被送到他手中的时候,他没有直接就对人用邢。毕竟卢德新的身份特殊,他也没有听闻过自己的主子与这位太监有什么私怨,所以这个度要如何把握他需要请示。

    听闻萧顺是为了卢德新的事情来的,在书房里翻阅公文的萧靖西头都没有抬:“该如何就如何,只要是交给你的人我从来不过问。”

    萧顺面顿了顿,试探者问道:“他的罪名是?”其实萧顺这话的真正意思是:卢德新这条命还需不需要留着?

    萧靖西修长的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了敲:“欺君罔上。”

    萧顺闻言松了一口气,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欺君罔上就是死罪了。那就随他怎么折腾都行。

    事实上萧靖西既然将卢德新给抓了,就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活着回去京都,萧靖西从来不会给敌人翻身反咬一口的机会。不过卢德新在死之前。他还有一笔账要与他好好算算。

    在萧顺退下去之前,萧靖西轻飘飘地道:“我不知道是哪只手……既然如此他那两只手都不要留了。”

    萧顺一愣,然后立即转过身来应了一声是。虽然他心里有些好奇。不过终究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只是主子既然交代了,那他就会好好的去办差。

    任瑶期不知道,上一辈子她最厌恶痛恨的人就这样被萧靖西交给了萧顺去好好“调|教”了,她更不知道曾经被卢德新加诸于她身上的痛苦,卢德新将要以更甚于几十倍几百倍的痛苦去偿还。

    而对外,卢德新早就因为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而成为死人了,他带来的那些人比他幸运,虽然最终也逃不过一死,却至少没有他受罪。

    所以说萧靖西从来就不是一个善良温和的好人。他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必要的时候他能比谁都冷酷。他也是一个成熟的政客,得罪了他他会让你死,却也能在时机未到的时候让你蹦跶几下,等着秋后再算总账。

    卢德新到死也没有想到,他这一辈子连死都不能死的痛快,是因为他曾经企图调戏萧二公子的心上人,还是未遂。

    这边,萧靖西不动神色地处置了卢德新,而任瑶期那里也没有消停。

    南星回去之后将外头发生的事情都一一禀报给了任瑶期。

    听闻卢德新被萧靖西给带走了时候,任瑶期愣了愣,然后心情有些复杂。她当然知道,既然萧靖西给卢德新安了这个罪名就不会让他活着。仇人将死,任瑶期心里自然是畅快的,她只是没有想到是萧靖西的动作会这么迅速。

    “那块令牌……”任瑶期觉得卢德新的令牌不明不白地碎了很是可疑,而且萧靖西还出现得那么及时,就像是料到了那一幕一般。

    所以说,不管萧靖西在任瑶期面前表现得如何温柔多情,其实在任姚期眼里,萧靖西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善良好人。他们两人就是以萧靖西一而再再而三的抢她的人开始的,所以萧二公子想要在心上人心里留下正面印象,任重而道远。

    南星顿了顿,含蓄地道:“公子身边高手很多。”想要让卢德新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手软一下是很简单的事情。

    任瑶期闻弦歌而知雅意,了解地点了点头,看来卢德新是被设计了,其实早就该知道萧靖西派人过来守在这里肯定不简单,他不是一个习惯被动的人。

    然后南星想到主子最后交代的话,开始一丝不苟地传话道:“主子让奴婢告诉你两句话‘别担心’还有‘等我’。”

    任瑶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南星的话,脸上突然一红,心里暗骂了萧靖西一句。不过虽然如此,任瑶期却觉得自己并没有真的生气,尽管以她沉稳的性子,不喜欢将自己和萧靖西之间的事情这么呈现在别人面前。

    任瑶期只顾着羞恼,却不知道萧靖西派人来围住她家的门,所导致的另外一个结果也很快来了。

    任瑶期让南星下去之后正要去正房看看李氏,一出了自己的厢房就听到二门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动静还不小。

    任瑶期皱了皱眉,停住的步子。

    周嬷嬷也听到动静过来了,看到任瑶期连忙道:“奴婢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五小姐您去正房陪着太太。”

    任瑶期点了点头,正要说话交代周嬷嬷几句,却见之前进来过的那个门房婆子又跑了进来,看到任瑶期和周嬷嬷在,她连忙走过来,气喘吁吁地道:“小姐,不,不好了,任家派人来了。”

    周嬷嬷皱眉:“任家派人来怎么不好了?”他们都是任家人。

    不想那婆子连忙道:“是老太爷和老太太派人来了,说是任家要将三老爷这一房逐出族去!”

    “什么!”周嬷嬷闻言大惊失色。

    这时候任时敏也从正房出来了,恰好听到了门房婆子的那句话。

    “父亲母亲说要将我逐出族?”任三老爷也有些懵了,还有些莫名其妙。

    任瑶期倒是没有大惊小怪,她不过是稍微琢磨了一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毕竟任家二老是什么秉性她最清楚不过了。

    “回老爷的话,来人是这么说的。因为咱们府门前有人守着,任家老宅的那些人进不来,他们便在门口细数……细数老爷您的过错。还说从今往后咱们这样一房与任家本族已经没有关系了,连着您也被逐出了族。”虽然这话实在不好听,可是门房婆子也知道事关重大,不敢隐瞒。

    任三老爷脸色有些白,他就算是再不管事,也知道被逐出家族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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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谋介绍:
前一世,所谓的血脉至亲告诉她,能为家族利益献身是她身为任家女子一生最大的荣耀。
结果她与姐姐反目成仇,让母亲垂泪早逝,累父亲血溅箭下……
重生于幼学之年,她再不是那任人摆布的棋子!
心怀鬼胎的姨娘,狼心狗肺的长辈,咄咄逼人的外敌,朝堂暗处的冷箭……
且看她如何谋算人心,一一揭去他们的画皮,灭之于无形!
所谓荣耀,是守护所爱至亲一生平安顺遂。
所谓荣耀,是但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嫡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