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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谋全文阅读

作者:面北眉南     嫡谋txt下载     嫡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2章 输赢

    任瑶期手里拿着一枚黑子将落不落,偏头沉吟。

    萧靖西十分有耐性,也不催促,轮到任瑶期下的似乎他就静静的饮茶。

    之前被萧靖琳赶到一边的那只小山羊不知什么时候又跑了回来,用头去轻抵石桌的边缘。两个下棋之人不过是看了它一眼,便由着它去了。

    任瑶期暗自判断眼下的形势,萧靖西棋风大致很稳,可是关键时刻他却总是妙招频出。任瑶期的棋风其实与他是有些相似的,不过她是靠着后天练出来的,而萧靖西是天分极佳。

    现在这样虽然看着像是两人平分秋色,可是任瑶期怕萧靖西若是再剑走偏锋,她怕是会输。

    “一局定胜负吗?”任瑶期手中黑子落下后问了一句。

    萧靖西出手极快,在任瑶期的黑子才放下,他的白子就落在了棋盘上。

    “任五小姐认为呢?”萧靖西带着笑意温和地问道。

    任瑶期想了想,点头:“还是速战速决的好,我若是出来久了,我母亲回担心的。”

    “那就一局吧,”萧靖西十分从善如流。

    任瑶期看了他一眼,手中的黑子突然转了向,下到了另一处。

    萧靖西挑眉看了任瑶期一眼,手中白子落下。

    接下来任瑶期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开始不计后果的攻城掠池,只攻不守。

    一般而言一个人的棋风是大致是固定的,这就是为何都说从一个人的棋风可以大致看出那人的性情。对局之人要想下一步看三步,也需要了解对手的大概路数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可是任瑶期这会的棋路与她的性子大相径庭之外,竟是带了梁军对垒时大将前锋的那种凛然威势,萧靖西不由得惊讶万分。

    不过他下棋从来都是难逢对手,任瑶期的表现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她看起来东打一棒子,西敲一棍子,毫无章法。其实却是在暗中结网。萧靖西看着棋盘,眼中不由得又多了几分兴味,落子也不由得锋利起来。

    不过因为任瑶期的不按牌理出牌,萧靖西落子也没有之前那么迅速了。

    倒是任瑶期,她的节奏忽然快了起来,每次下子就像是不假思索一样。

    若是遇上的是别的对手。怕是早就被她打乱了步调。只有萧靖西,依旧是不慌不忙,且任瑶期突然爆发出来的爆发力让萧靖西的有一种想要与她痛痛快快战上一局的热血冲动。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期间苹果悄悄跑回来过一次,见任瑶期在与萧靖西下棋便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两人正战得难分难解。兴致激昂,萧靖西突然手下一顿,皱眉看着眼下的棋局微微沉吟。

    任瑶期不动神色地低头饮茶。

    片刻后。萧靖西手中白子落下,抬头看了任瑶期一眼,脸上有些似笑非笑:“任五小姐果然厉害,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么?”

    任瑶期轻叹一声,果然还是被他发现了。

    不过她这一局布置得精妙,萧靖西现在就算发现了,也为时已晚。

    片刻之后,任瑶期拈着手中的棋子。笑问道:“还有下下去的必要么?”

    萧靖西看着任瑶期眼中含着笑意:“你从未想过要赢却做出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

    他又低头看了看棋盘,点头道:“这一‘劫争’之局布置得果然微妙,我竟是从未见过这种局面。一时片刻也想不出化解之道,到真的是平局了。”

    见萧靖西承认是平局,任瑶期松了一口气。

    轮棋艺。她比不上萧靖西,所以只能投机取巧了。

    “我也是曾经在一本残破的棋谱上见过,今日不过拿出来用用。”任瑶期笑道。

    “可是之前已经说了一局定胜负,这下可要如何是好?”萧靖西修养极佳,被任瑶期摆了一道依旧不生气,笑吟吟地问道。

    任瑶期本就不想与萧靖西分出来什么胜负,祝若梅不是她的人,她决定不了他的去留,一切全看他自己。而韩家的事情是她心理的一根刺,在真相大白之前她不想说什么,因为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

    任瑶期正要说话,那边萧靖琳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个没有上漆的原木托盘,托盘上是一只龙泉窑莲瓣纹碗,等她走得近了任瑶期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香。

    萧靖琳将托盘直接搁到了还未收起来的棋盘上:“该喝药了。”

    萧靖西看着那药碗无奈道:“怎么是你送来?”

    “因为他们送来你不会喝。”萧靖琳直接将药碗端起来递到萧靖西唇边,实话实说地拆台。

    萧靖西偏了偏头想要避过,萧靖琳皱眉:“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难伺候,吃个药都扭扭捏捏!一口就下去了!”

    萧靖西抽了抽嘴角,看向对面忍着笑偏过头去的任瑶期。

    萧靖琳不管这根本就不是想不想喝药的问题,而是失礼不失礼的问题。

    知道萧靖琳固执地性子,萧靖西接过药碗,缓缓饮尽。

    萧靖琳接过空碗放回托盘,才转身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个小纸包放到了桌上:“松子糖。”说完她也不看萧靖西是什么脸色,径直就走了。

    萧靖西看着眼前的那包糖一阵无语。

    抬头看见任瑶期嘴角的弧度,萧靖西不由得摇头失笑。

    他反而大大方方的将那包糖解开,递给任瑶期:“你别见怪,靖琳她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去嘉靖关,已经许多年没有回来了。”

    在萧靖琳眼中,萧靖西还停留在许多年前的时候的样子,而她这个妹妹反而成了姐姐。兄妹多年未来往,萧靖琳也是想要与萧靖西搞好关系,才从云阳城来了白龙寺。

    只是她常年在军中,除了身边几个近侍以外很少接触女子,所以她缺少了一般女子的细腻。

    任瑶期反而不好说什么了,她捏起一小块松子糖放进了口中,缓缓咀嚼。

    萧靖西将松子糖放到任瑶期面前,自己并没有吃。

    只是被萧靖琳这么一打岔,任瑶期突然觉得萧靖西这个人亲切起来了。

    当然,萧靖西一直都是表现的平易近人,温和宽容的。不过任瑶期还是觉得萧靖西有些像是镜中花,水中月一般,虽然美好得让人忍不住心生仰慕,却总少了些有血有肉的真实。

    有风吹来,有淡淡的药香飘了过来。难怪上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身上也有药香味。

    不过萧靖西有一种魅力,能让别人在与他接触的过程中忽视他身体不好的事实,只被他的风采所倾倒。

    任瑶期也差点要忘记萧靖西是个病人。因为他身上掌控者的气势太强了。

    这时候,又有响动声往后院这边来了。

    任瑶期抬眸,正好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一步一跳地往这边来了。

    任瑶期眨了眨眼看清楚了之后不由得一愣,是祝若梅……

    祝若梅因为断了一只脚的胫骨无法正常走路,他双手是支在一个铜盆的三角支架上,以支架代替拐杖来的。

    可能是因为出来的急了,头发只用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扯来的绳子马马虎虎地绑上了,他满脸是汗,“走”得却是极快。

    萧靖西也顺着任瑶期的目光望了过去,不过一眼他便转了回来,淡淡地笑道:“你的腿是不想要了?”听着像是打趣之言,却是让人不敢接话。

    跟在祝若梅后面的是萧靖西的两个小厮,两人似是想要拉住他,却是总被他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给避过了。明明是伤患,身手却是灵敏的很,一点也不显得笨拙。

    祝若梅很快就“跳了过来”,任瑶期发现他头脸,脖子上都是汗,连衣襟处也湿了一圈,想必是极难受的。

    “你不好好养伤,跑出来做什么?”任瑶期也不由得皱眉,轻声责备道。

    祝若梅虽然疼得冷汗直冒,却还是露齿一笑,尽管看起来有些狰狞:“就是断了根骨头,并无大碍。让您担心了。”

    任瑶期看了恍若未闻,只顾低头捡棋子的萧靖西一眼,轻叹一声道:“你还是先好好养好伤,我会派人去给你的家人报一声平安。”

    “多谢五小姐。”祝若梅道,“我给您添麻烦了。”

    祝若梅诚恳地道歉,他刚刚听那个叫同喜的小厮说任家五小姐过来了的时候就知道任小姐定是因为他的事情来的,他便赶紧的过来了,生怕她在萧家二公子面前为难。

    任瑶期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做什么,倒是袁家为了寻你花了不少功夫。”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任瑶期见祝若梅面上有些发白,便对他温声道:“我过会儿便回去了,你还是回去歇着吧。”

    祝若梅点头应允,人却是不走,他犹豫了片刻,说道:“五小姐,这次是萧二公子救了我。他要我在他身边十年,为他干活儿。我……”

    原来萧靖西已经与祝若梅说了?祝若梅也没有不愿意的意思。

    任瑶期看了萧靖西一眼,对祝若梅笑着道:“我之前便说过,你与我任家已经各不相欠。既然你能得萧二公子的赏识,那等你好了以后便尽心为他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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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惊闻

    以萧靖西的背景和名声,能被他看上自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祝若梅虽然曾因生活所迫在任家当过矿工,可是他骨子里还是希望能有机会能干出一番事业的,否则这些年也不会起早贪黑地练武还死皮赖脸地去袁家求袁管事教他读书识字。

    如今机会摆在面前,他又确确实实欠了萧靖西一条命,为萧靖西卖命十年实在是不为过。

    可是任瑶期和任三老爷也对他有恩,这次任瑶期让他办的事情虽然他并不知道因由,可是猜也能猜得到任瑶期可能是与韩家有些恩怨。

    他曾暗中打探过韩家的事情,知道韩老爷子和韩云谦都不是简单之辈,任瑶期设计韩家家乱,若是被韩家的人知道了,她以后可就难做了。

    若是自己留在她身边,虽然大忙帮不上,可是帮一些像是这次一样跑腿的小忙还是可以的。

    任瑶期自然是看到了祝若梅脸上的挣扎。

    虽然接触不多,可是任瑶期知道祝若梅是一个讲义气,知好歹的人。她当初决意帮他,其实也并非是想要将他收拢在身边以供驱使。毕竟以她的身份地位,祝若梅再如何将来也最多是她某个嫁妆铺子的大管事,可是上一世的祝若梅却是燕北王二公子手下一员猛将。

    她当初所想的其实是若是有一日祝若梅能有上一世的造化的话,在关键时刻能看在她的这点恩情的份上对她援手。

    现在祝若梅自己也愿意为萧靖西做事,她又有什么理由阻拦?

    “正好我之前就说让你去云阳城找一份工,也好就近照料你的母亲和妹妹。”任瑶期笑睨了萧靖西一眼,“现在萧二公子慧眼识英才,依着萧二公子往日和善待人的好口碑,他定是回好好安排你的家小,让你无后顾之忧。这样以来我也放心了。”

    萧靖西一愣,随即似笑非笑地看了任瑶期一眼,却是从善如流的点头:“任五小姐说的在理。”

    “你回去歇着吧 。我也该走了。”任瑶期看了看天色,对祝若梅道。

    祝若梅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犹豫了半响,知道有些话也不好当着萧靖西的面说,还是挣扎着行了一礼后被萧靖西的一个小厮搀扶回去了。

    萧靖西却是突然转眸看了也想跟着一起下去的冬生一眼,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冬生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刚刚确实是他因为担心任瑶期。所以才去似是无意中提醒了祝若梅一声说任瑶期来了。现在他已经是萧靖西的随从,心里却还是挂念旧主,他知道这样是主子们的忌讳,所以有些心虚不敢与萧靖西洞察入微的眼神对上。

    好在萧靖西仅仅是看了他一眼就抬手让他下去了。

    冬生转过身去,发现自己湿了衣背。

    等冬生下去了。任瑶期想了想,对萧靖西诚恳地道:“萧二公子,若是一个人跟了你之后就对旧主的安危无动于衷。这种人你敢用吗?”刚刚冬生的表情,以及祝若梅的突然出现,她自然是猜到了原因的。

    萧靖西微微一笑:“那任二小姐告诉我,若是有一日他的新主与旧主反目,他应该站在谁的阵营才算是忠心?”

    任瑶期想了想,也是一笑:“所以一般人都不敢用别人的人,也只有萧二公子您能有这魄力了,想必也是心有成竹。并不担心这种事情,您说是吧?”

    萧靖西琢磨了一遍任瑶期的话,不由得笑出了声。看着任瑶期的目光却是有些深邃难猜:“任五小姐又来挖抗让我跳?”

    任瑶期那话里隐藏的意思就是萧靖西既然已经用了人家献王的人,那就没有想过要与献王撕破脸,以后也不会与献王为敌。不然他的做法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她这是在借机要他表态。

    萧靖西不上这个当。微笑着转移了话题:“那既然就算是平局了?”

    任瑶期见好就收,并不纠缠,点头笑道:“还请萧二公子见谅,您棋艺太高明,我若不使诈就赢不了你。”她坦诚承认自己棋艺不如萧靖西,不能输,却是认输。

    “我三哥就常说,棋常如战场,能不输就要想尽办法不输。所以兵不厌诈。”任瑶期玩笑般地道。

    萧靖西闻言不禁一笑:“你三哥曾与我对战过一局,棋艺么……咳,还可以。”

    任瑶期忍笑不语,任益均虽然爱下棋,与一般人对局也还能赢多输少,可是到了萧靖西这种高手面前,那就是惨不忍睹。

    “时候不早了,我母亲应该也快出来了,我先告辞了。”任瑶期又看了看天色道。

    萧靖西也不留人,微笑着起身相送。

    任瑶期才转身要走,却听见萧靖西说:“韩家与你有恩怨?”

    任瑶期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身回来。

    依着祝若梅地性子,即便是他投靠了萧靖西,也不可能会将韩家的事情说出来。所以萧靖西这么说,可能仅仅是他的猜测。结合祝若梅的动向,以及蓟州韩家最近发生的事情得出的结论。

    “算是吧。”沉默了片刻,任瑶期还是转过身来回道。

    萧靖西对她的坦然承认有些意外,想了想皱眉道:“韩家与任家有什么恩怨?”

    任瑶期闻言却是心中一动,她看着萧靖西摇头叹息一声:“有些事情我不好多言,韩家与任家并无恩怨,但是韩家的老爷子就……”

    萧靖西想了想:“你让献王的人去江南就是去查韩云山的底细的?”

    任瑶期微愕,萧靖西连这个都知道?

    也是,燕北王府对然面上对献王一家并不在意,可是依着献王的敏感身份,燕北王府不可能真的对献王一家人不闻不问。

    既然已经说开了,任瑶期便点头道:“没错,是我拜托夏生去查韩东山的。”现在她明白了,她不说并不代表萧靖西会查不到猜不到。

    “原来如此。”萧靖西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接着他又是微微一笑,眨了眨眼道轻声道:“我之所以会过问这件事情,是因为燕北王府要用韩家。”

    任瑶期听到这一句不由得大惊,瞪着萧靖西重复道:“燕北王府要用韩家?”

    萧靖西淡笑不语。

    任瑶期突然想起来上一次韩家承印燕北皇历之事,因为前年皇历错印之事,燕北的书局去年都不敢承印,偏偏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韩家敢去做。若是萧靖西所说不差的话,韩家怕是早就与燕北王府搭上了关系,且还很得主子的欣赏。

    任瑶期脸色有些白,难怪韩家能在短短的时间里出头,原来是有燕北王府的背景。若真是如此的话,她还怎么与韩家对抗?燕北王府在燕北的地位就如同李氏皇族在江南的地位。

    察觉到任瑶期脸色不对,萧靖西轻叹一声,想了想道:“既然我们今日是平局,你自然是可以不告诉我这些的,这件事情我就当作不知道罢。”

    任瑶期看着萧靖西道:“是韩云山请求燕北王府查探韩家被暗算的事情的?”

    萧靖西看着任瑶期不语。

    任瑶期却是明白了。

    燕北王府是任家的主子,奴才吃了暗亏自己又查不出来,所以就求到了主子面前。

    也因此萧靖西才会约了她来此。

    萧靖西并不是因为无聊或者故意捉弄。

    “任五小姐,你好自为之。”萧靖西微笑着善意地提点。

    这次他无意中救了祝若梅,又恰好知道燕北王府有人在查这件事情,所以才会无意中插上了这一手。

    任瑶期沉默了片刻,却是敏锐地道:“刚刚萧二公子说韩家是燕北王府要用的人,但是韩家并非公子的人对吗?”

    萧靖西挑眉:“这有何差别?我也是燕北王府的人。”

    任瑶期笑了笑:“这样想我会觉得轻松一些。”说着任瑶期朝着萧靖西屈膝行了一礼,“今日是我失礼了,多谢萧二公子。”

    说着任瑶期便转身走了。

    她并没有求萧靖西放弃韩家。

    萧靖西说的对,他也是燕北王府的人,自然是以燕北王府的利益为重。她与他不过是见了两次面,并无多大的交情,凭什么要他为了她的小恩小怨而做出与家族利益决策相违背的事情?这是强人所难。

    不过燕北王府之所以会用韩家,是因为韩家有利用价值并能为燕北王府所用。若是能弄清楚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扳倒韩家的机会。

    韩家为燕北王府所用这件事情是今日才从萧靖西这里知道的,甚至上一世她都不知道,这说明韩家很有可能是要做燕北王府的暗琪,或者韩家要做的事情是隐秘的,所以萧靖西定是不会透露给她。

    她不断地提醒自己要冷静,不要因为这个消息而乱了自己的阵脚。

    不过今日萧靖西愿意为她遮掩,说明韩家和燕北王府的利益纠葛还不太深,燕北王府只是“要用韩家”。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感激起萧靖西来,之前对他的那一点不满也烟消云散。若不是萧靖西提点她,说不定她以后是怎么败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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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章 回府

    萧靖西看着任瑶期缓缓步出庭院,漆黑漂亮的眸子里依旧含着轻轻浅浅的笑意,却有一抹沉思之色悄然浮现。

    他转过身缓缓走回石凳上坐下,修长的两指捻起已经收回棋罐的圆润棋子,一颗一颗的将之前的棋局复盘,动作专注又闲适。

    安静的庭院里只剩下了一人一羊,构成了一副沉默的风景。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身穿灰色布衫的男子悄无身息地站到了萧靖西的身后,一言不发垂手伺立。

    萧靖西没有回头,一直等到棋盘上的棋子已经摆好了,他才开口,低沉柔哑的嗓音如同上古乐章:“韩氏的事情是人家的家务事,让他们不必插手了。”

    灰色布衫的男子先是无意识地应了一声是,应完了才又道:“韩东山是去求了王爷身边的顾总管,顾总管派了人去查的。”

    萧靖西闻言微微偏头,皱起了好看的眉峰:“怎么王府最近这么闲了?”

    灰衣男子低头,不敢接话。

    萧靖西看向棋盘,手指轻动变幻着棋盘上的棋局,悠闲道:“你去与顾总管说,连自己的家务事都处理不好,燕北王府还能指望他们什么?”他语气虽然轻柔,说出来的话却是极重的。

    “是,公子,属下明白了。”灰衣男子忙低头应道。

    萧靖西继续摆弄着棋局,时而退回去重走,落子无声,只有风吹草动的声音。

    就在灰衣男子以为萧靖西没有话再吩咐了的时候,却听见他又开了口:“去查一查韩东山。”

    灰衣男子虽然有些奇怪为何主子突然关注起韩家来了,却还是在第一时间就低头应了命。

    “军中现在如何了?”萧靖西将韩家的事情丢下,问起了另外的事情。

    “回公子,吴夫人带着吴小姐回府了,与之同行的还有吴萧和身边的一个老谋士周和。这几日周和求见了王爷三次,王爷见了他两次。”

    他口中的吴夫人是现任宁夏总兵吴萧和的妻子,也是燕北王府的郡主萧微。萧靖西的姑母。

    萧靖西闻言,眉眼也没有动分毫:“我问的是军中之事,并非王府之事。”

    灰衣人一顿,埋头道:“自上回朝廷要裁军的消息被人宣扬出来之后,在几个别有用心之人的挑拨下燕北军中已经发生了好几次骚乱。属下按照公子的吩咐暂时按兵不动,暗中记下了那几个挑事之人。今日听人上报说。他们近期打算聚集更多的人闹事,还打算在劫掠云阳城几个大商铺后带着钱财躲进山中占山为王。”

    萧靖西闻言并没有说话,盯着棋盘的目光略带深思,也不知道是在想棋路还是在想属下禀报的事情。

    半响,他将棋盘上渐渐分出胜负来了的棋子又一颗一颗地捡回了棋罐:“去让同贺准备马车。今日回云阳城。”

    “那白龙寺这边……”

    萧靖西淡淡道:“同德会留下来。”

    他话音才落。不知道从哪里又走出来了一个面容普通中等身材的男子,对着萧靖西恭敬地行了一礼。

    “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白龙寺与各大寺院的事情解决。”萧靖西看了刚走出来的同德一眼。轻声吩咐道。

    “是,公子。”同德低头应道。

    萧靖西起身,往外走去,修长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洞门处。

    任瑶期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萧靖琳,丫鬟苹果蹲在厢房前的屋檐下,见任瑶期出来忙跑了过来,跟在了任瑶期身后。

    一路上没有再遇到什么人,主仆两人出了院子。

    院子门口。李氏身边的大丫鬟喜儿正将两个婆子叫到一边问话,见任瑶期出来忙迎了上来:“小姐,您还好吧?”

    喜儿担心地打量着任瑶期道。

    “我很好。郡主只是请我喝了一杯茶罢了。”任瑶期温声安慰喜儿,“你怎么过来了?”

    “太太听说你被燕北王府的郡主拉走了,有些不放心。就打发了奴婢过来看着。”喜儿说着有些好奇地问道:“五小姐,您怎么认得郡主的?”

    任瑶期一边走一边摇了摇头:“我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郡主,以前并不认识。”

    “那她为何无缘无故的要请你喝茶?”喜儿并没有不信的样子,只是十分的好奇与不解。

    听说燕北王府的那位郡主性子十分古怪,一年到头都不会回王府,明明是一个姑娘家,却要跟着几个燕北王府的家将巡视边关,比个男儿还要要强些。

    这位郡主就是一个传闻中的人物,在她们普通人的眼中与戏文里唱的那些和书里写的那些传奇女子并无不同,这样一个女子却是突然硬拉了自家小姐去喝茶,偏僻昂两人以前还没有见过,这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郡主只说想要找个人陪喝茶,至于为何是我,我也不知道。”任瑶期耐心解释道。

    不仅仅是几个丫鬟婆子对萧靖琳拖了任瑶期去喝茶的事情感到奇怪,等回到休息的院子的时候,已经等候多时正要出来找人的李氏也十分不解。

    任瑶期按照刚才的回答又说了一遍,李氏想了半天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周嬷嬷安慰李氏道:“既然郡主并无恶意,那太太您就不用担心了。且郡主喜欢我们五小姐,这是好事。这位郡主虽然不常回燕北王府却是极得燕北王的喜欢的。”

    李氏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虽然这位郡主的性子有些古怪,不过也没有听说做过什么恶事。”

    任瑶期不知道萧靖西在她离开之后不久就回了云阳城,她和李氏是在第二日清早启程回白鹤镇的。

    马车沿着山道下山的时候,风吹开了帘子,任瑶期随意往外看了一眼,正好瞧见两个身穿浅灰色道袍的尼姑一边说话一边沿着山道上山来。

    任瑶期不由得多看了那个年纪较长的尼姑一眼,之间她皮肤白皙相貌娇媚,与人说笑时眼中带着几分无意间的媚态,从耳侧的帽子边缘还能看到乌黑的发际线,她没有剃头。

    任瑶期正在想着这个尼姑的身份,尼姑却像是若有所感般的微微转头看了这边一眼,见是大户人家女眷用的马车,便又转过头去继续与一个年纪小一些的尼姑说笑。

    任瑶期坐在马车里,还能听到她好不避讳的清脆笑声。倒是同行的小尼姑见路人都往她们那里看,小声提醒那带发尼姑小声一些。

    带发尼姑却是恍若未闻,依旧高声说笑。

    周嬷嬷往外看了一眼,皱眉道:“这女子哪里像是出家人?”

    任瑶期却是想起了上次来白龙寺的时候听到的关于附近白云痷的一个女尼姑的事情,这位带发尼姑想必就是姓梁的那位吧。

    瞧着是个肆意的性子。

    不过上次发生了那种事情,她还依旧能待在这佛门清净之地躲安闲,面上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这个女子应该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马车与两个尼姑擦肩而过,任瑶期缓缓收回了视线。

    下了山,从环山小径转入官道,才走了没有多远,就见从云阳城方向行来了几辆马车,瞧着马车的样式竟是与任瑶期和李氏所乘的十分相似。

    “太太,二太太的马车在我们后面,是从云阳城方向来的。”外头有人禀报道。

    “二嫂之前说是回了云阳城参加她侄儿的婚宴,应该是从娘家来的。叫前面先停车,等二嫂的马车先行吧。”李氏轻声吩咐道。

    于是李氏一行的马车便缓缓停了下来,后面的马车很快就赶了上来,停在了李氏马车的旁边。二太太苏氏掀了帘子,露出一张平凡又温和的脸。

    李氏也将车帘子掀了,微笑着唤了一声“二嫂”。

    苏氏温和地点了点头:“刚刚见前面有任家的马车就想到是府里哪位主子到白龙寺烧香来了,原来是三弟妹。”

    任瑶期喊了一声二伯母。

    “咦?五姐姐也在?”任瑶亭的声音在苏氏的马车里响起,随即便见任瑶亭的脸也在帘子边出现了。

    苏氏皱眉轻叱女儿:“亭儿,见到三婶也不先问好?没规矩。”

    任瑶亭忙唤了一声“三婶”,眼睛却是往李氏的马车里瞟。

    李氏笑着为任瑶亭说话:“她们姐妹几日没见了,亲近些也理所应当。”

    “娘,我想要和五姐姐坐一起。上次与五姐姐说起大表嫂,五姐姐说京城的女子大多娇纵不好说话。可是我大表嫂可不是,女儿要去与她说说大表嫂的事。”任瑶亭求道。

    苏氏闻言也未阻止,点了点头温和地道:“你问问你五姐姐的意思,若是她愿意,你们姐妹就去后面的马车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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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得意

    任瑶期在马车上听见了任瑶亭的话,心下想着任瑶亭应该是要与她说盐场之事。

    李氏也希望任瑶期能与任家的姐妹们亲近,便对任瑶期道:“你去与你七妹妹坐一辆车吧。”

    任瑶期顺水推舟地应了,下了马车。

    任瑶亭早就在外头等着了,见任瑶期下车忙走了过来,挽住了任瑶期的手,笑的十分亲近:“五姐姐,这一路上马车坐得乏味极了,幸好遇见了你,咱们姐妹两人坐一起好好说说话。”

    原本为了在云阳城出行方便,任瑶亭是单独有一辆马车的,只是她喜欢与苏氏一起坐,所以自己的那一辆车是空着的。任瑶期跟着任瑶亭上了她的马车。

    任瑶亭一上车就将丫鬟们都打发去了外头坐着,车厢里只留了她自己和任瑶期两人。

    “七妹妹,我听丫鬟婆子们私下里议论这次苏家的婚仪很是热闹呢。”任瑶期笑着说道。

    任瑶亭闻言矜傲地一笑:“我大表哥是苏家的嫡长孙,他的婚礼自然是比一般人家的要热闹一些。不过……”

    任瑶期有些好奇地追问:“不过什么?”

    任瑶亭看了任瑶期一眼,原本她是不会与任瑶期说这些的,不过现在看着任瑶期觉得她顺眼多了,便小声道:“不过我大表嫂的嫁妆挺寒碜的,虽说瞧着也有三十二台,不过我听我娘身边的嬷嬷说,那些嫁妆箱子里只有上面一层是些稍微值钱的东西,下面全是些滥竽充数的玩意。几匹稍微拿得出手的衣料子还是京中去年时兴的花样子。因此我二舅母三舅母她们院子里的下人没少在一边说风凉话。”任瑶亭撇了撇嘴。

    苏家大老爷苏克勤和任瑶亭的母亲苏怡是苏老太爷的原配发妻所出,二老爷苏克俭和三老爷苏克己则是继室所出。

    任瑶期知道,上一世的时候曾氏嫁进苏家的时候就曾惹过许多的非议。这个时候的曾潽只是一个徒有虚职的从六品忠显校尉,他的这个侄女无父无母,自幼被养在他府中。

    大家便猜测是苏老太爷的继室算计了原配嫡孙的婚事,苏家大少爷是给人坑了才找了这么一门亲。

    等到后来曾潽在燕北崛起,所有人才知道原来是苏老爷子独具慧眼。

    任瑶期不由得冷笑。什么独具慧眼。苏家应该是早就与曾家暗度陈仓了。

    这位曾氏不管是不是真的没有家底,她的嫁妆也不过是一个障眼法,让人对曾家放松警惕。

    “……不过我大表嫂人是极好的,相貌姣美还知书达理。”说着任瑶亭从自己的腰间扯下一个小小的荷包递过来给任瑶期看:“这是她送给我的见面礼,听说上面的花样是她自己绣的。你瞧瞧绣工如何?”

    任瑶期接过来看了一眼,粉色的荷包上绣的是两个在踢毽子的少女。画面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任瑶期将荷包递还回去,笑着点头:“嗯,绣工很不错。”

    任瑶亭抿嘴一笑,看样子她很喜欢这个荷包,对自己的大表嫂也很满意。

    其实依着任瑶亭高傲的性子。她应该是会看不起嫁妆单薄的曾氏的。可是才相处短短几日,她对曾氏就喜欢起来,由此可见这位曾氏是个不简单的女子。

    “好了。你要听我大表嫂的事情我以后再与你慢慢说,我叫你过来其实是想要告诉你上一次我们说的那件事情。”任瑶亭放低了声音道。

    任瑶期故作不解:“七妹妹说的是那一件事?”

    “韩家的盐场……”任瑶亭小声提醒。

    “哦,原来是这件事情啊。七妹妹你还当真去与长辈提了?”任瑶期睁大了眼睛。

    任瑶亭捂嘴一笑:“你还当我说了是好玩的不成?”

    “那结果如何?”任瑶期笑问。

    任瑶亭坐得离任瑶期近了些:“我原本是要与我母亲提的,不过我怕被我母亲瞧出来什么。正好因为我大表哥大婚,我母亲要带我去云阳城,我就想着干脆直接与外祖家的人说这样更好。所以我找了个机会叫住了我大表哥让他去与舅舅说,不想正好被大舅母撞见了。大舅母问了我许多话,还问我说的那些是从哪里听来的。我就说有些是自己想的,有些是去西府的时候无意间听几个管事闲聊听到的。不想我大舅母将这件事情直接告诉了我祖父和舅舅。”

    说道这里任瑶亭停住了,看想任瑶期笑道:“你猜猜结果如何?”

    “你祖父和大伯父认为这件事情可行?”任瑶期笑问。

    任瑶亭摇了摇头。一副高深的样子:“这件事情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不过我外祖父已经让我大舅舅拍了人去西宁,说是要先探一探虚实再做打算。”

    做生意的人自然是不相信什么空穴来风,任家当初决定要与韩家合作的时候也是派人去西宁实地查探过的。所以任瑶期并不意外。苏家既然肯派人去探消息,那就说明苏家对这件事情有兴趣。

    任瑶期之前以为韩家口中的盐场只是用来引任家上钩的空架子,不然以韩家如今的实力能弄到上好的盐井是极难的。

    不过后来她又想到,以任家的谨慎若真的是空穴来风的事情,任老太爷是不会半点也查不出来的。

    现在她知道了韩家与燕北王府有牵连,那这盐井之事应该是真的。只是不知道韩家手中的盐井与燕北王府用韩家的事情有什么联系。

    若是能用苏家来试探,也未必不是一个好的法子。

    “你在想什么?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任瑶亭见任瑶期似是在想事情,不由得嗔怒道。

    任瑶期看向任瑶亭微微一笑:“嗯,我听着呢,只是在想从云阳城到西宁打探消息应该需要些时日。”

    任瑶亭这才转怒为喜:“这是当然。不过我外祖家一直有人守在西宁,所以应该会便利不少吧。”

    任瑶期点了点头:“那就方便多了。

    两人一路上都在谈话,任瑶期发现今日的任瑶亭话特别多,想必是觉得自己离着目标又近了一步心中高兴的缘故,要知道平日里的任瑶亭一般只对着自己喜欢的人才会话多,对以前的她向来是不怎么搭理的。

    任瑶期一路上大多数时候只是听着,偶尔点头或者嗯一声。

    有人说着话,时间就过得比较快一些,很快任家的马车就进了白鹤镇了。

    东府的马车和西府的马车要进的门不同,所以马车在行到街口的时候停了下来。李氏那边派来的婆子隔着车帘子道:“五小姐,到府门口了,太太让您下来。”

    任瑶期从任瑶亭这里想要知道的都知道了,因此爽快地告辞。

    任瑶亭眨了眨眼道:“等那边有了消息我就说给你听。”成功的喜悦自然是要找人分享的,任瑶亭觉得目前为止这件事情与任瑶期说最合适。

    任瑶期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先祝七妹妹心想事成。”

    任瑶亭脸上一红,想到任瑶期可能只是随便说说,这话的意思并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样,才平复了心跳。这个时候任瑶期已经下了车了。

    那边,任瑶亭身边伺候的一个大丫鬟被苏氏身边的嬷嬷叫了过去。

    在苏氏面前,嬷嬷问任瑶亭的丫鬟道:“小姐和西府的五小姐说了什么?”、

    丫鬟想了想,如实道:“开始说的是苏大少爷的婚事和苏家的大少奶奶。后来小姐将话音放低了,奴婢就听不清楚了。”

    嬷嬷又问了几句,就打发了丫鬟下去了。

    “太太,您觉得小姐那日与舅老爷说的那些事情与西府的五小姐有关?”嬷嬷轻声问道。

    闭着眼靠坐着的苏氏缓缓睁开了眼睛:“我只是不相信亭儿能想到那些罢了,至于是谁跟她说的……我并不清楚。”

    苏氏的眼神如古井般无波无懒:“三房的任瑶期……她若是能有这般头脑,之前就不会被一个姨娘算计了。说她知情倒是极有可能。”

    “那您说会不会是那位手伸到太长的方姨娘?”嬷嬷见苏氏不信是任瑶期,便又问道。

    这回苏氏沉默的时间有些久,半响她淡声道:“并非没有可能。若真的是她借助任瑶期的口将这件事情告诉亭儿,那她的目的应该是阻挠任瑶华嫁进韩家。”

    嬷嬷闻言有些不屑地撇嘴:“不过是个姨娘,这么做对她又能有什么好处?”

    苏氏却是微微一笑:“她虽说是个姨娘,手段却是了得,你没见连大嫂都从不招惹她吗?光脚不怕穿鞋的。她敢的,别人未必。至于好处么……李氏的女儿若是有了得力的婆家,那她以后就更没有机会能从李氏手中接过三房内宅的权利了,依着我那伯父的性子,只要任家与韩家有婚约在,他就会给李氏留几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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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探病

    “这次若真是方姨娘暗中撺掇了我们小姐,那她未免也太不将我们西府和苏家放在眼里了些。”嬷嬷皱眉道。

    “或许她觉得自己是卖了苏家一个人情也说不定。”苏氏淡声道,“不过这个人情到真的轮不到她来卖,方姨娘这次越界了。”

    苏氏的声音平淡如水,听不出来什么不好的情绪,不过在她身边伺候多年的嬷嬷却是感觉到自己的主子心里是有些不快的。

    无论方姨娘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也无论她这么做是不是给苏家带来了好处,可是她毕竟是利用了任瑶亭。

    能利用一次就能利用第二次。这次是美酒下一次就有可能是毒药。

    这个道理嬷嬷知道,苏氏更是知道。

    任瑶期回到府里没几日就听说韩家那边又吵了一架,听说的韩氏族里的人对韩东山迟迟不给他们一个交代很恼火,又有人煽风点火说韩云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好妥善处理那些宝物,并找机会开脱。

    这一次愤怒的韩氏族人差点冲进韩府后院。

    原本身体就不好的韩太太被惊得引发了哮症,若非韩云谦及时赶过去,韩太太怕是已经救不回来了。

    这一次韩家的人也发了怒,将那些原本赖在韩家不走的人全都赶了出去。

    开始那些人还硬赖着不肯走,最后韩老爷威胁说若是他们还要在韩家闹,那他就要将族里原本属于他们这一房的土地房产全要回来。每年也不再给族里钱。

    韩云山私吞族产的事情他们并没有凭证,连原本唯一的一个人证也说消失就消失了。而韩家给族里的银子却是实实在在的。

    这一次不少靠着吃族里救济,或者家中有孩子在韩家族学里读书的人都沉默了。

    最后韩家的族长赶来当了和事佬,并与韩云山约定。族里的人先都跟他会蓟州,但是韩云山必须在三个月之内给族里一个交代。

    对于三月之期有人觉得太长了,不满意。不过在族长的周旋之下,这些人还是勉强同意了,并且当日就跟着族长回了蓟州。

    任瑶期听了这件事情后想起上一世韩太太就去世得很早。好像就是在这一两年。只是具体是什么时候她就不知道了。

    韩家的那些人,韩老太太和韩老爷她没有见过,韩东山和韩云谦都是不简单的。倒是韩太太和韩攸在接触了几次之后,发现都是和缓的好性子,且知书达理。

    又过了些日子,听说韩太太的病一直不见好任瑶亭来西府找任瑶期几个姐妹一起去探望韩太太。

    其实以任瑶亭的心思她是想就自己去的。可是如果只有她自己的话她又怕别人说闲话,所以就想来找任瑶期一起去。既然叫了任瑶期,那任家别的人自然也都知道了。

    任老太太想着“买卖不成仁义在”,便让几个孙女都过去探一探病。

    原本是要大少奶奶带头一起去的,不过大少奶奶那边说身子不舒服。便是大太太带了几个晚辈过去。

    临出门的时候,周嬷嬷追了上来,暗自嘱咐任瑶期和任瑶华姐妹两人道:“你们虽说是过去探病的。但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尽了意思也就是了,千万不要在韩太太的屋子里待久了。”

    “这是为何?”任瑶华惊讶地问。

    周嬷嬷小声道:“你们年纪小,不懂这些也是寻常的。听说韩太太这几日经常咳血,我就怕是‘女儿咳’。这个病若是沾染上了,一辈子也就完了。所以你们千万要仔细,不要碰韩太太那里的东西,也不要用她们府里的吃食。”

    任瑶华闻言笑道:“嬷嬷您也太小心了些,不是说是哮症吗?”

    周嬷嬷却是严肃道:“三小姐您是不知道。因为有些人家家中有为出嫁的姑娘家,未免将来婆家嫌弃,所以有些病是不会对外头说实情的。您就听嬷嬷一句。千万小心,不要大意了。”

    任瑶华见周嬷嬷是真的担心,便点头应承道:“我知道了。我不靠近就是。”

    周嬷嬷又看向任瑶期。

    任瑶期也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周嬷嬷这才放了姐妹两人出门。

    虽说韩家也在镇上,两家离着并不远。可是任家的女眷们出门还是乘了马车。

    上车之后任瑶华问任瑶期:“大嫂是不是也是因为周嬷嬷说的这个才不去韩家的?”

    任瑶期想了想,摇头道:“大嫂禀性忠厚,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因为这个不来的。想必是大伯母心疼大嫂,所以替了她去。”

    大少奶奶赵氏确实是个忠厚老实的性子,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她应该不会自己避了,让婆婆替她去的。

    只是最近赵氏每日都在吃药,听说是想要快些怀上身子。大太太可能是因为这个才不让她去的。万一赵氏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子,若是染了病就不好了。

    任家来之前是递过帖子的,不然即便是好心去探病,也会被人说成是不知礼仪。

    所以韩家一早就派了人在韩府门前候着了。

    任家的马车被直接引到了二门。

    这还是任瑶期第一次来韩家。反正她对韩家的宅子没有什么印象,上一世应该没有来过。

    韩家的宅子虽然在布局上比不上任家的,府里的各类建筑也没有任家的富丽堂皇,总体上是庄重朴素的,不过明眼人从细节上却能看出些不同来。

    比方说韩云山和韩老太太的院子进门处的那一座高大的影壁石,丝毫不比任家荣华院的那座被称为“苍山雄踞”的灵璧石逊色。

    路过的一个小花园里有不少珍贵的花草。

    不过韩家的家底展现得十分含蓄,若不是明眼人的话,只会觉得韩家的宅子粗犷宽阔罢了。

    任家的女眷先是被引着去见了韩家的当家老太太韩氏。

    只是众人在看到韩老太太的时候都是吃了一惊。

    到并不是因为韩老太太长得不堪入目。恰恰相反,这位与韩老爷子差不多岁数的老太太眼神明亮,脸上皱纹极少,头发乌黑,看上去就像是四十来岁的夫人,甚至比她儿媳妇韩太太还多了几分精神气。

    任家人便都有些奇怪。

    包括大太太在内,这是任家的女眷第一次捡到韩老太太。原本因为韩老太太经常称病不出,出门应酬的都是身体也不怎么好的韩太太,所以大家理所当然的以为韩老太太是个老态龙钟 ,身体虚弱的。

    不想却是这样的一副面孔。

    看到众人眼中的惊讶,韩老太太笑着道:“我的腿脚不好,所以不太爱出门,平日里都是我媳妇代我出门走动。”

    众人这才发现,韩老太太的腿虽然明面上看不出什么问题,不过她走路速度不快,还时刻让自己的孙女韩攸在一旁扶着,众人这才信了几分。

    任瑶期也在暗中打量韩老太太,她发现韩老太太脸上几乎没有什么皱纹,可是说话的时候嘴边却是有些隐隐约约的笑纹时隐时现,想必年轻的时候是个爱笑的性子。如今瞧着,虽然语气和善,却显得有些庄重。

    任瑶期正默不做声地打量,突然一个眼神朝她的方向射了过来。这个眼神十分敏锐。

    任瑶期不由得一愣,对上了韩老太太的眼神。

    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任瑶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就像是偷看别人被当场抓住的样子。

    韩老太太收回了视线,请大太太上座,并吩咐丫鬟奉茶。

    任家来的几个晚辈们也按照排行坐在了大太太下手。

    寒暄了几句之后,任瑶亭忍不住开口问道:“老太太,韩家伯母的病好些么么?我们今日是专程来探病了。”

    她这话一抢白,任家大太太就忍不住皱眉。

    任家来探病是一早就告知韩家的,不过先跟府里的长辈寒暄也是规矩。可是任瑶亭这一抢白就好像是说她这个长辈不知道轻重一样。

    不过在外人面前,大太太尽管是不悦也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当众训斥任瑶亭这个侄女。她对韩老太太点了点头,笑着接口:“若是方便的话,我们想探望一下韩太太。我们家老太太听闻韩太太病了也十分挂心呢。她老人家一直很喜欢韩太太的知书达理,常在我们几个媳妇面前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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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任家的秘密

    不多会儿,韩攸那边就派人过来说韩太太今日好多了,可以见客。

    韩家老太太便对任家大太太道:“既然如此,我陪你们过去看一看她吧。这孩子与我一样不怎么爱出门,认识的人也少,你们能来看她,她是极高兴的。”

    王氏笑着点头:“那就有劳您了。”

    按理说韩家老太太是长辈,不应该由她陪着客人去媳妇的院子。她主动提出让王氏觉得韩家的老太太是个好相处,没有架子的。

    加上韩老太太十分健谈,言语之前十分有亲和力,让王氏对她印象很好。原本她还想着韩家的规矩对女眷极严厉,韩家的老太太只是出身乡绅家庭,肯定是个没什么见识的老妇人,不想真正的韩老太太让人见了不由得十分吃惊。

    任瑶期想起来上一次打听到的,韩家老太太在她那一房是独女有年幼丧母,所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能干的姑娘,家中一应大小事务全是她一把抓。只是嫁给韩东山之后就专心待在内宅相夫教子,不肯轻易出门了。

    今日见了韩老太太的模样,任瑶期相信了此言不虚。这位韩老太太的确是个厉害的。只是为何她嫁给韩东山以后就开始约束自己的言行,甚至对媳妇和孙女的管教也极为严厉?

    这个韩家还真是迷雾重重。

    任瑶期与任家的几个姐妹跟在任大太太和韩老太太身后去韩太太的院子。

    韩家的内院与外院一样也都是方方正正的,除了有些树木花草点缀其间,表面上看不见任何的富丽堂皇。

    只是到了韩太太的院落前的时候,周围连花草树木也都不见的。甚至在院门前靠墙边还看见了好几个被砍掉的小树桩子,已经分不出来原本是什么树木了。

    看见众人的视线都停在了那几个小树桩子上,韩老太太道:“哪里原本种了几颗构桃树,大夫说那种树可能会引发哮症,所以谦儿就让任将树都看了下来。不仅仅是这几棵树。院子里原本种的花草也让这孩子带人给拔了个干净。”

    果然,一走进韩太太的院子。只看见光秃秃四四方方的院墙,其余什么也没有。倒是与任老太太的院子有些像了,任老太太也不喜欢花花草草,说是讨厌那些花草夏日里招虫蚁。

    众人跟着韩老太太进屋的时候,韩太太以及起了身了。不过她终究还是顾忌着自己是一副病体,不好见人。便将拔步床前面的纱帘放了下来,韩攸在她床前伺候。

    任家的晚辈们上前去见礼,韩太太带着歉意道:“是我失礼了,还望诸位莫怪。”

    任大太太笑道:“你这话就见外了,你是病人。在顾忌什么失礼不失礼的?养好了病才是正经。”

    韩太太隔着帘子轻叹了一声,转头看到女儿担忧的眼神却是笑着顺着任大太太的话讲:“承您吉言了。”

    韩太太的屋子里家具都是一水儿的红木,式样十分简单。瞧着也有些念头了却是油光黑亮。摆设也并不算多,只是博古架上的一座一尺多高的珊瑚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任家的姑娘们想必在家的时候都是得过长辈们的教导的,所以一个个都规规矩矩的坐在外间,十分乖顺。

    大太太与韩太太说了几句话,见意思到了,便道:“瞧着你也累了,还是先休息休息吧,我们便不打扰了。”

    韩太太也知道自己的病体不好怠慢了客人。连忙道罪,也没有留客,只对自己的女儿交代让她去好好待客。

    韩老太太也起身笑道:“我们还是去花厅喝茶吧。难得来我们府里一趟,今日一定要用了饭再走。”

    任家晚辈们行了礼,跟着任家大太太告退。

    任大太太笑道:“用饭就不必了。我们也不是大老远来的,任家离着韩府也就是几步路远,想什么时候来不成?您还真别与我们客气。何况我还要回去将韩太太的病情报与我们老太太知晓,她老人家也总是惦记着呢。不过府上的茶水我们还是想要在叨扰一碗的。”

    韩老太太哈哈一笑,也不强留,只道:“瞧大太太这一张巧嘴。我若是硬要留客倒是显得我见外了。那就去花厅用些茶点吧。”

    任瑶亭这次总算是逮着了机会拉着韩攸去一边说了几句悄悄话。两人形容亲密,落在稍微后面一些交头接耳。

    很快韩老太太便注意到了,转头笑道:攸儿?说什么呢?怎么落到客人后面了?”

    韩攸对自己的祖母并不惧怕,倒是很亲密的样子:“亭姐姐很关心娘的病情,所以问了些话。”

    韩老太太看了任瑶亭一眼,任瑶亭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小声道:“伯母人很好,我希望她能早日康复。”

    韩老太太那双经历过风霜的眼睛却是带着些了然,笑容温和道:“你是任家七小姐吧?难怪攸儿总是与我们提及你,果然是个好孩子。”

    任瑶亭眼中一喜,面上更加羞怯。

    韩攸趁机道:“祖母,我去任家的时候任家的姐姐们都带着我逛了任家的花园子。现在她们来我们家做客,孙女也带她们看看我们的园子吧。”

    韩老太太摇头失笑:“任家的宅子在整个燕北都是有名的,我们的园子有什么好看的?”

    她说任家的宅子整个燕北都文明是有些夸张的,不过在白鹤镇上却是数得上号的。

    任家的人听了,却是感觉脸上有光,

    任瑶亭笑着道:“任家的宅子是精致,不过韩家的宅子却是大气。我们确实想要看一看呢。”

    任瑶期却是注意道韩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不过她很快就宽和地一笑,说道:“既然你们想看,那就去看看吧。只是我们家的园子确实是枯燥的很。”

    韩攸闻言很高兴,拉着任瑶亭的手冲她一笑。

    任家的几个小姑娘对韩家也确实都有几分好奇,因此也都欣然同意。

    任大太太叮嘱了女儿侄女们几句,便跟着韩老太太去花厅喝茶了。

    不过韩老太太在临走之前确是刻意转头对自己的孙女说了一句:“攸儿,好好招呼客人,园子大可别让人迷路了。逛累了就来花厅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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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点前只来得及写2000,所以下面还有一章……

    这一章先发出来,大家先凑合着看吧~^^

    `

第98章 韩家的秘密(2)

    ***

    前一章标题错了,应该是“韩家的秘密”( ̄◇ ̄;)

    抱歉……

    ***

    任瑶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韩家始终含着几分戒心的缘故,听着却总觉得韩老太太的话里含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难道韩家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想让人撞见不成?任瑶期暗自琢磨。

    韩攸难得当一次主人,十分高兴,听了韩老太太的话也并不怎么在意,只点头应了一声是。

    韩老太太转头吩咐自己的两个丫鬟留下来照应几位小姐,这才领着任家大太太去了花厅。

    韩攸带着人往内院的小花园走,一边像是上一次她到任家的时候任家姐妹对她介绍任宅一样,说着一些院子里的典故。

    不过韩家毕竟是新搬来的白鹤镇的,韩攸绞尽了脑汁也只有干巴巴的几句,她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

    韩家的园子确实是没有任家的园子精巧,不过地方却是极大的,当中的奇花异草也确实不少。

    只是任家姐妹见惯了任家的花园,对韩家的花园除了一开始进来的时候还有几分新鲜好奇,之后见除了花木就是山石,还远远没有任家的精致便也失了兴致。

    不过因为韩攸兴致勃勃的与她们如数家珍地介绍起了园子里的花草,她们便只能强打起精神来。

    倒是任瑶亭还真的是一副很有兴致的样子。

    “咦,你们府里竟然种了“小五保”?”任瑶音指着不远处一株茶花惊讶地问道。

    小五保是一种珍贵的茶花品种,又名“十八学士”。

    韩攸抬眼看去,抿嘴一笑:“是啊,不过没有开花。”

    任瑶音走过去仔细打量了几眼,摇头惋惜道:“能养活就不错了,应当是开不了花的。我们这里极冷,并不适宜这种花生长。原本我也养过一次,还让母亲给我请了个极有经验的花农照看。不想还是没有成活。”

    韩攸笑道:“我也说养不活,可是哥哥偏说要养。我母亲极喜欢茶花,有一次做梦梦见了一院子的‘十八学士’,哥哥便让人找了几株来。不过最后只有这一株活了下来,只是没有开花。哥哥说明年一定要让它开花,也不知道可不可以。”

    “自然是可以的。”韩攸话音才落。任瑶亭就接口道,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样。

    众人有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任瑶亭已经弯下腰去仔细打量那株茶花。

    任瑶音轻咳一声,转开话题:“由此可见,韩公子果然是一位难得的孝子。”

    在园子里转了一圈。快走到西北角的时候之前韩老太太派过来的两个丫鬟中的一个忙上前来对韩攸道:“小姐,任家的几位小姐逛了这么久也累了,不如去里面的凉亭里坐坐?奴婢去让人准备些茶点来。主子们坐在亭子里赏花岂不是更舒坦?”

    丫鬟手指着的方向是她们来的方向,刚刚她们确实是在一条花径中隐隐约约看到过一个小小的凉亭突出来的檐角。

    韩攸闻言看了看前路,有些犹豫地看向任瑶亭几人。

    任家姐妹走得也有些累了,不过任瑶亭其实还想要将韩家逛一逛,

    任瑶玉随口问道:“前面是什么地方?”

    大家似乎在拐角处看到了红色木门的一角,像是通往某个小院子或者屋子的。

    之前说话的那个丫鬟抢先道:“那里是我们府里的一座废院,听说以前是藏书阁。不过后来老太爷在内院又新建了一座书房,这里便废弃不用了。那里许久没有打扫了。前些日子有园子里照看花木的婆子说看到了这么大的老鼠呢……”

    丫鬟伸手比划了一下,竟然有家猫那么大。

    极为小姐闻言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了几步。

    任瑶音确实狐疑地问道:“我记得韩家是去年才搬过来的吧?怎么这么快就新建了书房?”

    韩攸似是有些不悦。不着痕迹地瞪了丫鬟一眼,抢在她之前说:“虽然我们家是才搬来不久,不过其实这坐宅子我祖父早就买下了。还专门派了人来照看打理。所以在我们搬进来之前,已经将宅子整修过一遍。”

    “难怪我瞧着之前那座游廊上的漆还是很新的。”任瑶音了然地点了点头,笑道。

    两个丫鬟见几位小姐没说要继续往前走也没说要去亭子里,不由得交换了一下目光,之前说话的丫鬟正要再说些什么,任瑶玉却是表态道:“还是去亭子里休息吧万一真的撞见什么大老鼠就不好了。”

    任瑶音没有意见,点了点头:“休息休息也好。我母亲说不定一会儿就跑派人过来叫咱们回去了。”

    任瑶期往前面的转角处看了一眼,虽然她心理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不过也并没有反对出来引人注意。

    任瑶亭见众人的意思都是要去亭子里休息,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两个丫鬟暗自松了一口气,热情地引着几人往亭子里去。

    不想还未走到亭子里,任瑶亭就突然指着远处的一株开着碗口大小的硕大白花的树惊呼道:“那是什么树啊?我从未见过呢。”

    韩攸顺着任瑶亭手指之处看了一眼,笑道:“那是鸽子花,虽然花很大又好看,不过那花是没有香气的。“

    见任瑶亭不住的往那边看,韩攸想了想,说道:“要不去陪你去那边瞧瞧?”说完不等丫鬟开口就对任瑶期几人道,“我带亭姐姐去看看鸽子花,几位姐姐若是累了就先去歇着吧,我们一会儿就过来。”

    任瑶亭看到的鸽子花是在偏东北的方向,与之前看到的那个据说是废弃的书阁的地方还是有些距离的,两个丫鬟便了没有阻止。

    任家的姐妹对看花的兴趣不大,并不跟去。韩攸便只拉着任瑶亭走了。

    韩老太太派来的两个丫鬟,其中一个笑着道:“奴婢想起来那边还种了几颗刺槐,奴婢得过去提醒我家小姐一声,可别挂到手了。小琴你陪着任家小姐去亭子里休息,我去去就回。”

    后面一句话是对另外一个丫鬟说的。那个叫琴儿的丫鬟点了点头:“扇儿姐姐你去吧,我会招呼好几位小姐的。”

    扇儿追着韩攸和任瑶亭去了。

    琴儿带着任家姐妹去了凉亭。又交代小丫鬟去准备茶水糕点。不多会儿,小丫鬟们便捧着茶水点心过来了。虽然只是小坐,用小碟子装着的点心却是摆满了一桌子。

    突然园子东北方向似是传出来一声惊呼,好像是之前的那个叫扇儿的丫鬟发出来的。

    正带着小丫鬟给任家小姐们布筷的琴儿手下一顿,任家几姐妹也都有些惊讶地转头回看。

    琴儿赶紧笑道:“定是扇儿姐姐又被那株刺槐勾住了头发,她每次打那儿过都会不小心。所以才这么急着想去提醒小姐的。”

    那边再没有什么奇怪地声音传来,众人便也信了琴儿的说辞,笑着打趣了几句。

    倒是琴儿将手里地筷子交给了一个韩家地小丫鬟:“我去看看扇儿姐姐,不然她头发若是乱了也一时找不到地儿打理,若是被府里地婆子瞧见了。就会多几桩事由。”

    说着她行了一礼,也离开了。

    亭子里只身下了任家姐妹和几个韩家的小丫鬟。

    若是韩家的长辈瞧见了,怕是会责备韩攸失礼。不过韩攸性子好。任家几个姐妹对她的印象都不错,所以也没有人故意就此挑她的刺儿。

    任瑶期笑着问自己身后伺候的韩家小丫鬟小声道:“这附近有没有净房?我想更衣。”

    韩家小丫鬟忙点头:“园子东边儿有个净房,奴婢陪小姐去吧。”

    任瑶期自然是没有想过绕过韩家人的视线去做什么小动作,这并不现实。她的客人,初来乍到,身边肯定是要跟主家的人的。

    所以她点头笑道:“多谢你了。”

    任瑶期与任瑶华几人打了招呼,带着自己的丫鬟苹果和韩家的小丫鬟出了亭子。

    “你叫什么名儿?”路上任瑶期问那丫鬟道。

    小丫鬟见任瑶期态度温和,很是受宠若惊:“奴婢画儿。”

    “画儿?瞧你年纪还小。你进府多久了?”任瑶期继续与丫鬟闲聊。

    小丫鬟还伸出手指认真数了数然后才道:“奴婢来韩家已经八个月了。”

    “这么说你不是从蓟州跟过来的?”

    “不是,奴婢是几个月前由牙婆卖进来的。”

    任瑶期点了点头,有些犹豫地道:“西北方那个小院子里真的有老鼠吗?”

    不想小丫鬟闻言却是一呆。不解道:“老鼠?怎么会有老鼠?那里不是每日都有哑婆洒扫?”

    原来这个小丫鬟之前并没有听到扇儿的话,她是送茶水的时候才被管事派来的。

    任瑶期不动声色:“哦,可能是我听错了。哑婆是谁?我进园里来没有见过。”

    小丫鬟道:“哑婆是个哑巴。专门看管那个小院子的。”说着她又有些不确定道,“不过您说有老鼠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那里只有哑婆一人照看,别的丫鬟婆子都是不能入内的。”

    任瑶期闻言心中一动:“不让入内?你没有进去过?”

    丫鬟忙摇头:“奴婢只是个小丫鬟,哪里敢进去?就是老太太身边的琴儿姐姐和扇儿姐姐都不敢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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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南的外公突发脑溢血住院了,所以最近的更新有些是码了字后让别人代发的,更新的也不多。

    请诸位兄弟姐妹们见谅。

    .

第99章 寻找

    原来这座隐蔽在花园深处的小院子竟是韩家的禁地?

    画儿口中的琴儿和扇儿就是之前阻止她们过来的那两个丫鬟,应该是韩老太太的心腹大丫鬟。连韩老太太的心腹都不被允许到那个院子去的话……任瑶期真的很好奇院子里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小丫鬟画儿带着任瑶期去了花园东侧的一个净房,园子里的净房虽然比不上院子里的宽敞精致,却也是整洁

    干净,还熏了檀香。

    等任瑶期更了衣出来,画儿正要带着任瑶期往原路回去,任瑶期却是道:“刚刚我们就是从这条路来的,这园子我还只逛了半个呢,不如我们从北面绕过去吧。正好也看看园子里的景色。”

    净房在东面,那个神秘的院子在背面偏西方向。若是贴着园墙从北面绕过去就能经过那座院子。

    原本任瑶期以为自己还需要多费一些口舌才能说服画儿,不想画儿却是很爽快地应了,当即转了方向领着任瑶期往园子北面走。

    小丫鬟虽然从进韩府开始就被教导不得闯入韩家的一些禁地,不过小丫鬟不觉得连禁地前面的路也是不让人走的。因为平日里那里也有一些丫鬟婆子们路过,还有厨房的人每日都会去那边给看院子的哑婆送饭。

    大户人家的园子都长得大同小异,虽然北方的园子和南方的园子有些差异,不过对见过两者的任瑶期来说早已经没有什么稀奇了。所以一路上她虽然装作是在打量院子里的花木,其实是在暗中打量。

    等快走到那座院子的门口的时候,任瑶期突然眼尖的看到前面有人影一闪。

    任瑶期一愣,看了丫鬟画儿一眼,画儿却是毫无所觉,并没有发现刚刚地人影的样子。

    儿刚刚那人最然动作极快就消失了,任瑶期却是认出来那人是个女子,且那一身衣服与自己的七妹妹任瑶亭今日所穿的极为相似。

    刚刚那人是任瑶亭?

    任瑶亭不是随韩攸去看花了么?怎么会独字出现在这里?刚刚那人消失的地方正好是神秘院墙的门口。而且那院子不是据说有人看守?任瑶亭是怎么进去的?她进去是为了什么事?

    神秘院落的大门终于完全呈现在任瑶期面前。说实话。只是极为普通的两扇红色木门,真的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门是虚掩着的,任瑶期可以看到门缝并没有合上。不过大门里的事物都被厚重的红木们独挡在了里面,从外头无法窥视。

    任瑶期的步子在院门前顿住。

    正在这时候从西北角那边有脚步声往这边来了。任瑶期听到有人在说:“……任七小姐与我们小姐闹着玩,让小姐去寻她。可是奴婢两个一直没有瞧见七小姐的人影。”

    另一人急急道:“少爷,老太太那边吩咐了要奴婢好好照看几位小姐。不要让她们乱爬。可是现在任七小姐她……”

    这时候她们正好从从转角处转出来,与任瑶期主仆三人对上了脸。

    正在说话是是那个叫扇儿的丫鬟,立即就停住了话头。与两个丫鬟一起来的竟是一直没有出现的韩云谦。

    韩云谦突然撞见任瑶期也是一愣,扇儿首先反应过来了,狐疑地打量着任瑶期问道:“是任五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

    任瑶期上前与韩云谦见礼。微笑着喊了一声韩公子。

    丫鬟画儿行了礼之后忙上前去与扇儿小声说了几句,似是在解释任瑶期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韩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果然是个厉害的,闻言视线还在任瑶期身上不着痕迹地转了几圈。才笑着道屈膝行礼赔罪道:“是奴婢怠慢了客人,还请五小姐见谅。”

    韩云谦冲着任瑶期点了点头,深邃的目光让人看不出端倪。

    这时候又有人往这边来了,不多会儿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前,原来是韩攸来了。

    “哥哥,你们找到亭姐姐没有?祖父回来了,若是……”韩攸一看到韩云谦就急急道,甚至没有看到任瑶期也在场。

    等突然意识到了的时候忙住了口。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任瑶期点头笑了笑,眼中地焦急却是让人能感觉到。她不是一个擅长掩饰情绪的人。

    “我七妹妹不见了?”任瑶期似是现在才反应过来,惊愕地问道。

    韩攸忙道:“之前亭姐姐与我玩闹。跑到了假山后躲着让我寻,可是我将假山那里找遍了都没有找到她,喊她她也不应声。我便让扇儿她们帮忙找找,正好哥哥也回来了,就一起来寻了。”韩攸说到这里还好心地安慰任瑶期道,“亭姐姐只是与我闹着玩,躲起来了,你别担心。”

    任瑶期摇了摇头,有些歉意地道:“是我七妹妹顽皮,给你们添麻烦了。”

    “任五小姐刚刚一路过来有没有碰到七小姐?”扇儿问任瑶期道,视线却是停在了任瑶期身边的那个叫画儿的小丫鬟身上。

    任瑶期想了想,摇头道:“我们并没有遇见其他人。”

    画儿感觉到了扇儿的视线,忙点了点头。

    韩云谦若有所思,转头将视线停留在了几步开外的那一扇红色的木门前,眼神一凝。

    琴儿和扇儿两个丫鬟虽然强装镇静,可是有些苍白的脸色却是出卖了她们的真实情绪。她们在害怕?

    “去把哑婆叫出来,问问她见过七小姐没有。”韩云谦说这一句话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正常的从容神色。

    扇儿低头应了一声“是”,匆匆走到红色的木门前,将虚掩着的门推开一些,闪身进去了。进去之后又回身将院门关上了。

    任瑶期瞧着在场众人各异的神色,站在原地没有动。

    “五小姐要不要先去亭子里歇息?”韩云谦对任瑶期温和地道,语气只有关心,并无强迫。

    任瑶期摇头:“我想先找到我七妹妹。”

    韩云谦顿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哥哥……”韩攸小声唤了韩云谦一句,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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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旧只来得及码2000。

    今日有些困,明上午抽空补一章。

    另外谢谢祝福眉南外公的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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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韩东山来了

    韩云谦看了韩攸一眼,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他沉静温和的眼神让韩攸渐渐镇静起来。

    任瑶期装作没有注意到韩攸的异样,只看着那扇没有任何雕饰的红漆木门。

    “听说这里以前是书房?”任瑶期随意问道。

    “宅子原先的主人在这里建了这个小书房,我们搬进来的时候发现里面的书架受潮长了虫蚁。因担心将书放到这里会霉坏便弃了这里不用。”韩云谦点了点头,平和地道。

    这时候红漆木门“吱呀”一响,扇儿从里面出来了,跟在她身后出来的还有一个佝偻矮小的身影。

    任瑶期定睛一打量,发现是个年纪有些大的婆子。那婆子老态龙钟,瞧着至少有六十来岁了。看见主子站在外头,便走过来行礼,行动之间有些迟缓。

    “少爷,哑婆说她之前正在……正在打扫堂屋,所以没有看见什么人。奴婢也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任家七小姐。”扇儿上前来对韩云谦回道。

    哑婆应该并不聋,听了扇儿的话她赶紧用手比划了几句。

    虽然哑婆是背着任瑶期站着的,不过任瑶期还是注意到了她的几个动作。上一世住在京城的时候,裴家有个厨子虽然厨艺很好,却是既聋且哑。任瑶期曾与她接触过,所以对于猜手势也能猜出来一些。

    哑婆似是提到了她之前在烧香?

    任瑶期不由得心中一动。

    她原本以为这个院子是不是藏了个与韩家的秘密有关系的人,因为害怕秘密泄露出去所以只找了个不会说话的哑婆服侍,只每日给里面送饭。

    可是哑婆似乎并没有提及什么人,而是提到了烧香。

    什么地方需要烧香?佛堂?祠堂?

    任瑶期感觉到真相似乎越来越近了,可是她却一时抓不住头绪。

    刚刚她看到的那个人如果是任瑶亭的话,那任瑶亭现在还在这个院子里,并躲开了扇儿和哑婆。

    韩云谦对哑婆的态度很温和,还用手势与她比划了几句。好像是安慰她的话。

    正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婆子匆匆跑了出来:“少爷。小姐,老太爷往这边来了。”

    韩攸闻言下意识地看了那院子一眼,脸色又紧张起来。

    韩云谦低头对她道:“我们去迎一迎祖父。”然后又对哑婆道,“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进去吧。”

    扇儿道:“少爷,奴婢还是继续去找任七小姐吧。这园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万一七小姐是走迷了路就不好了。”

    韩云谦淡淡颔首,没有说什么。

    哑婆躬身退下,扇儿忙追上去,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哑婆点了点头。进了院子,扇儿没有跟着进去。

    那扇红漆木门又一次关上了,任瑶期还听到了门匙落下的声音。

    “瑶期姐姐。你与我们一起走吧。”韩攸忙对任瑶期道,她似是在忌惮什么,不想让任瑶期留在这里。

    任瑶期点了点头,与韩攸一起跟在韩云谦身后。

    韩攸还在小声喃喃道:“亭姐姐究竟去了哪里了?怎么会找不到?”

    任瑶期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扇儿说是要去找任瑶亭却没有走远,只在那扇门周围徘徊。

    任瑶期不由得有些担心任瑶亭要怎么出来了。若是从正门出来,拉动门闸的声音就算不会惊动那个年老的哑婆,怕是也会被堵在门口的扇儿抓个正着。何况哑婆进了院子怕是会将院子四处都查找一遍。

    几人并未走多远。就听到有脚步神匆匆往这边行来。

    不一会儿,韩东山就出现在了转角处。

    任瑶期抬头一看,不由得微惊。此时的韩东山脚步匆匆。眉目之间满是阴冷之色,与上一次任瑶期在任家的花园里看到的那个爽朗慈祥的长者大相径庭。让人不敢置信一同一个人竟然会有这样的两张面孔。

    难道这个样子的韩东山才是他的本性?也因此作为孙儿孙女的韩云谦和韩攸才会对他如此忌讳?

    任瑶期下意识地撇开了头,装作四下打量周围景致的模样。

    直到韩云谦和韩东山喊了一句祖父。任瑶期才后知后觉地转过头来。

    再一次看向韩东山的时候,他的脸上虽然还有些僵硬,不过之前那突兀的阴冷神色已经收敛了下来。

    “韩老太爷。”任瑶期低头屈膝行礼。

    韩东山换脸换得飞快,说话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和煦慈爱:“哦,你是任家的闺女?”

    任瑶期低声应了一声是。

    韩东山的目光在任瑶期身上停留了一瞬,又看向韩云谦和韩攸,眼中有一丝利芒闪过。韩云谦低头恭顺地站着,韩攸却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你先陪着任五小姐去亭子里坐。”韩云谦虽然没有看韩攸,却像是知道她对祖父的害怕,轻声为她解围。

    韩攸抬眼看了韩东山一眼,可能是因为顾忌着任瑶期在场,韩东山点头让韩攸退下。

    韩攸松了一口气地同时,又有些担心地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有些犹豫不决。

    韩云谦对她温和地一笑:“去吧,好好招待客人。”

    韩攸这才低头拉着任瑶期离开。

    等任瑶期和韩攸一走,韩东山的脸就立即又冷了下来,且二话不说撇下韩云谦就继续前行。

    韩云谦低头跟了上去。

    韩东山径直来到了那间院子门口,守在一旁的扇儿见是韩东山来了,忙跑过来行礼。

    “有没有找到人?”韩东山淡声问道。

    扇儿摇了摇头,有些紧张道:“可能并没有进去,而是去了别处。哑婆已经将门锁上了。”

    韩东山抬手敲了敲那扇红漆木门,不多会儿门就又被打开了,哑婆伸头出来一看的韩云谦忙将人迎了进去,韩云谦也跟了进去。

    等院门一关上,韩东山就冷冷地瞥向韩云谦发难道:“谁允许你们将人带进来的!”

    韩云谦低头道:“进门是客,总不能连园子也不让客人进。”韩云谦看了哑婆一眼,“哑婆一直守在这里。并未见人进来。那间屋子又是从外头落了锁,就算是有人误闯,也进不去。”

    哑婆闻言却是抬头似是想要比划什么,可是一对上韩云谦那平和温润的目光便又将稍稍抬起来的手又放下了。

    韩东山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却是冷冷道:“如此她也算是捡了一条命!”

    他的声音寒冷阴狠,让人听了忍不住心理发怵。

    “去开门。谦儿跟我进来!”韩东山对哑婆示意。

    他说的开门并不是开院门。而是这座院子后一进的堂屋。

    哑婆从自己的腰间掏出一把铜钥匙,走在韩家祖孙两人前头往后院去了。

    等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前院,从前庭北房房檐下的一个柱础后面突然探出一个小心翼翼的头来。

    因为这个柱础一进门就能看到,算是在人的眼皮子底下,且并不算大。所以之前哑婆满院子找人的时候不由得忽略了这个地方。

    而这个探出头来的人不是任瑶亭还能有谁?好在她身子纤细,能藏得住,不然就被人抓住了。

    任瑶亭似是也知道自己闯了祸。脸色苍白,面色焦急。她往院门的方向看了看,之前她听到了门闸落下的声音,知道自己就算现在趁着人去了后院跑过去说不定会惊动里面的人。而且她也不知道门口还有没有人守着,她刚刚听到有女子说话的声音。

    现在她无比后悔自己因为好奇,用计骗了韩攸偷偷闯了进来。刚才韩老爷子的话让他忍不住发抖,虽然她不明白为何韩云谦那么温文儒雅的翩翩君子会有这样一个脾气暴躁的爷爷。

    此时的任瑶亭虽然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却没有想到自己闯的祸是致命的。所以她只认为韩东山是个脾气暴躁的人。对于他之前说的那句“如此她也算是捡了一条命!”的话也认为是韩老爷子发泄脾气的话,并未当真。

    她此时担心自己会让韩家的长辈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甚于担心自己的生命。

    那边,任瑶期跟着韩攸走了一会儿。韩攸却是突然停了下来,摸着自己的手腕惊呼一声道:“咦?我的手镯不见了?”

    她提了提袖子,果然右手手腕上是空的。

    “这可怎么办?这镯子是祖母送给我辟邪的。”韩攸满脸的焦急。

    她身边的丫鬟也吓了一跳:“小姐。您的手镯怎么会不见了?若是掉到地上的话应该也有声响啊。”

    韩攸一脸焦急:“那只镯子原本就大了些,容易脱落。应该是之前我与亭姐姐在鸽子花树那里的时候不小心被什么枝叶挂了下来。那里的草比较厚,就算是掉到地上也听不见声音。”

    说着韩攸对自己身后的丫鬟吩咐道:“你们快去那里给我找找,肖大姑说我今年运道不佳祖母才给了我这只她以前戴过的让高僧开过光的玉镯。若是丢了,就辜负了祖母一番心意了。”

    韩攸身后的几个丫鬟忙应声去了。见韩老太太身边的那个叫琴儿的丫鬟还在原地站着,韩攸焦急道:“琴儿姐姐你也去帮我找啊。她们几个都笨手笨脚的!”

    琴儿闻言有些犹豫道:“小姐您身边不用人伺候么?”说着还看了任瑶期一眼。

    “前面就是亭子了,婆子丫鬟都在那里,我还短了人伺候不成?你快去帮我找照看。对了,看看在假山那里没有,我之前寻亭姐姐的时候在那里都留过。”

    琴儿看了看不远处的亭子,想着韩老太爷定是往那院子去了,小姐定不会故意犯老太爷的忌讳再往那里去,便点头应了下来:“奴婢这就去找,小姐别担心,总在那里不会跑的。”

    韩攸点了点头:“快去快去。”

    琴儿忙往东边的岔道去了。

    等人一走,韩攸却是一把拉住了任瑶期的手,一脸的凝重:“瑶期姐姐,你跟我来。”

    “攸姐儿?”任瑶期惊讶地看向韩攸。

    韩攸也不管任瑶期同不同意,拉着她转身就往回走,一面小声解释道:“我是故意支开她们的,亭姐姐……”她话语一顿,转头看了任瑶期身后的苹果一眼。有询问般地看向任瑶期。

    任瑶期笑道:“无妨,她不会说出去的。”

    韩攸这才叹道:“你们身边都有能信任的人,我若是做了什么身边的人定是会告诉祖父祖母的。就连哥哥……”说到这里,她惊觉自己又失言了,忙将话头打住。

    任瑶期将她的话在心里一琢磨。韩攸的意思是她和韩云谦身边并没有心腹?伺候他们的人都是忠于韩老爷子和韩老太太的?

    只听韩攸的声音越发压低了些:“瑶期姐姐您听我说,亭姐姐刚刚一定是悄悄跑到那个院子里去了。不过我祖父也去了。她这会儿想要出来肯定是出不来的。若是被我祖父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我们一定要在她被发现之前将她带出来。”

    韩攸的小脸上一片严峻之色。

    任瑶期也与她小声道:“为何被发现了后果会不堪设想?不就是一个废弃的书房么?”

    韩攸摇了摇头:“你不明白,我祖父他……他不允许人进那个院子的。只有我祖父,祖母,父亲和哥哥可以进去。我母亲和我也不被允许。信得过的丫鬟门若是进去也只能在第一进的庭院里候着,只有守院子的哑婆能在里面四处走动。刚搬来的时候我曾经因为好奇进去过一次,正好祖父进来了。我就躲在了一个柱础后面。不过我从蓟州带来的贴身丫鬟铃儿却是被祖父发现了。后来……后来哥哥进来悄悄带了我出去,不过铃儿却因为犯了祖父的忌讳被打了板子卖掉了。”

    韩攸眼神有些黯淡:“铃儿自小就服侍我,也只有她是只向着我一个人的。”

    那个院子的事情连韩攸这个韩家人也不知道?任瑶期不由得讶异。

    “刚才亭姐姐与我打听过那个院子的事情,我也与她说了这些。她还说要我带她进去看看,我说我不敢,她也就没有说什么了。不过现在满园子找她不到,我觉得她肯定是进那院子里去了。”

    任瑶期疑惑道:“既然她出不来,我们又怎么进去找她?那个叫扇儿的丫鬟好像一直在门口守着。且门也可能是关着的。”

    韩攸闻言却是眨了眨眼:“你跟我来就是了,我有办法偷偷将人带出来。”

    任瑶期虽然有些将信将疑,不过对韩家秘密的好奇让她继续跟着韩攸走。

    扇儿果然还在院子门口守着。韩攸对任瑶期道:“能让你的丫鬟等在这里吗?”

    任瑶期想了想。点头吩咐苹果:“你在这里等着,若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来帮韩小姐找镯子的。”

    苹果小声应了。

    韩攸拉着任瑶期穿进了园子里的一条岔路。

    等再钻出来的时候,任瑶期才发现韩攸带着她从扇儿面前绕了过去。最后停在了一个院墙前。

    任瑶期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这里应该是那座神秘院子的侧墙。

    韩攸又拉着任瑶期往狭窄的甬道里穿过,一边走一边低头看墙砖。不久之后终于停下脚步:“是这里。”

    她将牵着任瑶期的手放下,自顾自地蹲下身去敲墙砖。

    任瑶期站在一边好奇地看着,只见韩攸找准了一块大青砖,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动作的,那块大青砖竟是被她推着往里面移动了半寸,露出了一根铁丝。韩攸拉住铁丝往外使劲,转头又被拉了出来。任瑶期知道这块砖是可以移动的,便也蹲下身帮韩攸用力。

    两人一起将砖头拉了出来,韩攸又去移挨着的另外一块。第一块砖出来之后,接下来的就轻松多了。一连移走了四块砖头,韩攸指着下面让任瑶期看。

    原来又一个洞,下面的土也被人挖空了一块,竟是能容得下一个人,就像是一个狗洞一般。

    任瑶期不由得惊讶。

    韩攸小声解释道:“这个宅子原本的主人有个小儿子十分顽劣,就在园子里建了这个书房,将人拘在这里读书。不想那个小儿子也有几分聪明,就偷偷挖了这个洞,时不时偷溜出来。我是不小心发现一本那人留下来的手记才知道这个秘密的。那次我也是从这里进去的。瑶期姐姐,你在这里帮我望风,我自己进去找人,你还是不要与我一起进去了,人多了反而会不方便。”

    任瑶期看了那只“狗洞”一眼,点了点头:“你进去的时候小心些,别让人看见了。”

    韩攸将自己外头的罩衫脱下来交给任瑶期拿着,这样等她出来的时候将外衫穿上别人就不会发现她里面的衣服是脏的。

    “从这里进去有个鱼缸挡着,我小心一些应该是不会被发现的。我祖父他们现在应该不在前院。”

    韩攸怎么知道韩老爷子不在前院?任瑶期不由得想。

    想必韩攸其实还是知道一些什么,只是没有说出来吧。

    不过从她肯冒着被自己的祖父责备的险来找任瑶亭,又肯对她这个不熟悉的人解释这么多,韩攸为人还是很良善的。

    ******

    迟到了╯﹏╰

    .

第101章 任瑶亭所见

    韩攸很快就从低下那个小墙洞了爬了进去,平日里极为淑女的一个人竟然爬得还不慢,任瑶期不由得有些想笑。

    这个洞并不算大,想必之前的那位贪玩的少爷也是个身材瘦小的孩子,因为一个成年男子要爬出来的话定是会被卡在墙洞里。

    任瑶期突然意识到她对韩攸是不是太信任了些?若是换成任家的哪位姐妹邀她只身前来她也不会就这么应约。为何她会相信韩攸对她没有恶意?

    她抬眼看了看四周 ,这里极为偏僻还是别人家的地盘,若是别人有什么不轨之心她连求救都无门。

    韩攸并没有离开太久,任瑶期只等了片刻就听到了墙洞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她没有出声发问,而是站的远了些。

    不过会儿韩攸的头就又露了出来。

    韩攸很快爬了出来,有转身去将另外一人也拉了出来。

    跟在韩攸身后出来的真的是任瑶亭。

    两人现下都有些狼狈,衣袖,膝下还有头发都脏了,任瑶亭脖子上还被什么挂出来一道红色的痕迹。

    “五姐姐,你……”任瑶亭一爬起身就看到了任瑶期,不由得惊讶。

    “嘘——”韩攸忙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告诫道,“亭姐姐你小声些,别让人听到了,有什么事情等下再说。”

    韩攸接过任瑶期手中那件自己之前脱下来的衣服,麻利地穿上了。果然,她身上脏乱地地方大部分被遮住了,只有头发还有些乱。

    “我怎么办?”任瑶亭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脏得不行,不由得有些焦急。若是要她这样去见人,她还不如刚刚主动站出来到韩老太爷面前认错!

    韩攸穿好衣服,又蹲下身子去将砖头搬回去将洞堵上,任瑶期上前去帮忙。

    等两人合力做好了这些,韩攸示意任瑶期和任瑶亭跟她走。

    “先出去再说。或者去我院子里换一身新的。我地衣裳亭姐姐你应该能穿得下。”韩攸还不忘小声安慰任瑶亭道。

    任瑶亭这才闭了嘴,老实地跟在了韩攸身后。

    等三人都跑了出来,且离着那院子远了,韩攸终于松了一口气,差点摔倒在地上。任瑶期赶紧伸手将她扶住,韩攸回了任瑶期一个腼腆的微笑。又恢复成了往常淑女的模样。

    “总算是出来了,好险!”

    任瑶亭却是有些不开心地抱怨:“可是衣裳都脏了。”

    若是她这模样让他看到,她死的心都有了。

    “快带我去你院子换衣裳吧。”

    任瑶期看了她身上一眼,不由得皱眉道:“可是这个样子让人看见了怕是会有麻烦。”她想起来之前亭韩攸说她身边没有一个是自己的真正的心腹,任瑶亭这模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从什么地方爬出来的。

    任瑶亭皱眉:“什么麻烦?我就说自己不小心弄脏了衣裳。”

    任瑶期知道任瑶亭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会惹得韩家多大的反感。便正色道:“七妹妹,你当别人都是傻的吗?你失踪了这么会儿,突然这样子出现在人前。别人肯定会猜测你做什么去了。刚才是攸姐儿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去找你的,万一被人知道了,她会受到长辈的责骂。而且……据说韩老爷子最讨厌别人无视他的命令,擅闯他下过禁令之处!你这样会让韩家的长辈们心中不喜的。”

    “那要怎么办?”想起之前韩老太爷的模样,任瑶亭也担心起来。她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被韩家长辈讨厌,不然刚刚就不会纡尊降贵地去跟着人爬狗洞。

    韩攸道:“不然这样,你可以装作真的摔倒了并扭伤了脚。这样就能解释为何你这么就不见人影了。因为衣服脏了行走又不便,你又不好意思大声喊叫让韩家的丫鬟看见你的狼狈。只好坐在原地等自己府里的人找过去。然后被我和瑶期姐姐找到了。”

    任瑶亭不好反驳韩攸的意思,只能勉强点头:“这样也行。”

    任瑶期也没有再说什么,先将这件事情遮掩过去离开韩家再说。

    最后韩攸和任瑶期两人扶着脚受了伤的任瑶亭从园子里转了出来。

    任瑶期的丫鬟苹果因为一直注意着园子里的动静。所以听见声响后立即就跑了过来,看到任瑶亭一副伤了右脚的样子吓了一跳。

    “小姐,七小姐她怎么了?”

    “她扭伤了一下。你去与大伯母说一声。我要先陪七妹妹回去了。她前不久因为伤风吃过几剂药,所以要用药的话还是找之前用惯了的大夫好。另外将我的那件薄绸披风拿过来。”

    她出门的时候徐嬷嬷给她备了披风,正好可以借给任瑶亭遮挡她身上的狼狈,也免得她真的去韩攸院子里换衣服。

    不想那边任大太太已经与韩老太太喝完了茶,正要叫任瑶期她们回府。所以等苹果匆匆送了披风过来的时候,任大太太也一起赶了过来,与任大太太一起的还有韩老太太。

    两人看到任瑶亭被任瑶期和韩攸两人掺扶着走都是吓了一跳。

    任大太太忙上前来打量任瑶亭:“怎么好端端的摔倒了?脚如何了?严重不严重?”不管她喜欢不喜欢这个侄女,人是跟着她出来的,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没有办法跟东府那边交代。

    韩老太太也在打量着任瑶亭,好在之前任瑶期和韩攸为了让任瑶亭摔倒的谎言看起来真实一些帮你身上整理了一下。

    “刚刚五姐姐和攸姐儿给我看过了,只是有些红,并没有肿,应该只是扭到了经络并没有伤到骨头。我因为害怕所以不敢自己走路,只等着有攸姐儿过来找我。”任瑶亭按照之前想好的说法道。

    不得不说任瑶亭其实极有说谎的天赋,这几句话说得十分顺口,并没有紧张。

    任大太太还是有些不放心,非要让自己身边的婆子去帮任瑶亭看一看:“若是伤了骨头的话就不好移动了,需要等大夫进府来瞧了再说。若是真的没有大碍才能去坐车。”任大太太怕担责。

    任瑶亭同意了,大太太叫了自己一个心腹嬷嬷过来给任瑶亭看看。

    因为顾忌到任瑶亭是个未出阁的女子,所以那个婆子很注意地寻了个别人看不见地地方帮任瑶亭查看。

    不过任瑶亭并没有真的受伤,只在嬷嬷伸手去按压的时候装模作样地呼疼几声。

    嬷嬷心理有些不以为然,觉得是七小姐太娇气了,不过去回话的时候她还是饱受地道:“太太,七小姐只是扭伤了经路骨头并没有伤到。”

    大太太松了一口气,这才与韩老太太告辞。

    韩老太太有些歉意地道:“是我们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一直守在那个院子门口的扇儿听到消息也跑了过来,看到任瑶亭的时候终于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因为她一直守着门,期间出了韩氏祖孙并没有看到其他人进出,所以她信了任瑶亭是摔了一跤。见韩老太太看向她,扇儿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任瑶期扶着任瑶亭上了马车,任瑶期道:“七妹妹,我与你坐一辆车吧,也好半途照料。”

    任瑶亭最近对任瑶期好感大增,自然不会反对。任瑶期让丫鬟去与任瑶华说了一声。任瑶华没有说什么。

    于是回去的路上,任瑶期与任瑶亭同乘一车。

    任瑶亭也有话想要与任瑶期说,因此还是将自己身边的丫鬟打发去坐了外面。

    等马车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任瑶亭终于不用装伤患了。放松地靠倒在了车上。

    “七妹妹,你之前进去那个院子并无人阻挠是不是因为那个守院子地婆子正在后院烧香?”任瑶期给任瑶亭到了一杯温茶水,小声问道。

    任瑶亭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这才道:“你怎么知道?”

    任瑶期微笑着斟酌道:“我是听说那个院子里好像是供奉了一些……”

    任瑶亭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地胸口:“原来你知道啊,早知道那里是供奉牌位地祠堂我就不进去了,阴森森的怪吓人的!你是如何得知的?攸姐儿告诉你的?我问她她怎么不告诉我……”

    无视任瑶亭带着吃味的嘀咕,任瑶期心中急转。

    真的是祠堂?

    “韩家的祠堂不是在蓟州吗?这里怎么会有祠堂?”

    时人对祖宗牌位敬畏尊重得很,新搬了住处请祖先牌位的时候是需要请和尚道士做道场热闹一番的,也算是告诉周围的阴邻。越是大家族越会大张旗鼓。

    而韩东山是赘婿,他的岳父韩建平只有一个女儿无法继承香火,按理他的牌位现在应该还在蓟州的韩家祠堂,要请回来的话须得等到他的儿子韩云谦当家,并请示了族中长辈后大肆操办一番才能请过来。

    所以韩家小心供奉的牌位应该不是韩家的祖先。

    “我当时只是吓了一跳还没注意,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有些奇怪。”任瑶亭偏头想了想,“而且那几排牌位好像不是韩家的。”

    “几排?”任瑶期微愣,“你是说那里供奉的牌位不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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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牌位

    任瑶亭回想了一下:“我偷偷进去后院的时候正好看见后院堂屋的门是开着的。走近了一看发现有个老婆子在焚香。因为害怕被她发现,我也不敢近前,只隐隐约约看到香案上方供奉了两三排牌位。”

    “你说不是韩家的牌位?你看清楚了牌位上的字?”听到这里,任瑶期觉得若是能知道那是哪一家的牌位的话,韩东山的底细或许就能拨开迷雾了。

    任瑶亭皱着眉头回忆:“那间堂屋虽然点了蜡烛可是还是有些暗,我正要仔细看的时候,那个婆子好像听到了什么动机突然转头看了过来,吓得我赶紧躲在了后厢的柱子后面,所以我只看到了一个……“瞿”字……对,牌位上的姓氏是“瞿”!”说道这里任瑶亭有些疑惑地问道,“韩家怎么会供奉瞿家的牌位?韩家有什么亲戚姓瞿?还是这个宅子原本的主人是姓瞿的?可是这也说不通啊,原主人怎么可能把自己祖宗的牌位给别人供奉?韩家也不必如此啊。”

    “瞿?”任瑶期暗自沉吟,韩东山自然不会供奉别人家的牌位,所以瞿很有可能就是他的本姓。

    据她所知近几十年燕州附近似乎并没有什么姓瞿的大户。

    韩东山今年似乎是五十岁,所以他若是姓瞿且是燕北人的话,那五十年前的燕北应该会有瞿家的消息。又或者韩东山只是出身一般的寒门小户?

    任瑶亭在一边抱怨:“你说我这脚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啊?而且我母亲肯定会问起。”

    任瑶期暂且收回自己的思绪:“不是说伤得不重吗?休息几日就可以了。至于今日你闯入韩家祠堂的事情可千万不要说出去让别人知道了。长辈们若是知晓,定会觉得你不稳重,难堪大任。”

    这个罪名就重了,一般大户人家给家中长子长孙娶妇,端庄稳重是最为重要的一点。

    任瑶亭年纪虽然不大,现在对这种事情却是敏感得很,闻言一琢磨就明白了,点头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五姐姐。你不会说出去吧?”

    任瑶期笑道:“我若是会说出去,又怎么会提醒你?”

    任瑶亭十分满意,亲密地挽住了任瑶期地胳膊:“五姐姐你人真好。”

    任家与韩家离着并不远,马车很快就到了任家了。任二太太之前接到先一步回来的婆子的报信,担心任瑶亭真的伤到哪里,早就谴了心腹嬷嬷迎了出来。

    任瑶亭被簇拥着回了东府。走之前还不忘对任瑶期道:“五姐姐,这几日我在家中养伤出不了门,你得空了就来东府看看我啊。”

    任瑶期笑着应了,与任瑶华几人一起回了西府。

    到了紫薇院,任瑶华有些奇怪地问:“你最近怎么与她走得近了?还有她好好的怎么会在人家府里把脚扭伤了?”

    任瑶华知道任瑶亭的心思。抱着这种心思难道不应该在人家府上争取表现,给长辈门留个好印象?任瑶华觉得自己有些弄不懂任瑶亭的做作所为了。

    任瑶期笑道:“七妹妹平日虽然有些不好相处,不过也是很好哄的。就是上一回她来我们院子的时候。我好好安慰了她一番,她不知怎么的就与我亲密起来了。”

    任瑶华有些不信,斜睨着任瑶期道:“你是怎么安慰她的?”

    任瑶期眨了眨眼,一本正经道:“自然是跟她一起说她讨厌的人的坏话。”

    任瑶华一愣,随即想起来当时任瑶亭最讨厌的人好像是她……

    想明白过来后的任瑶华正要骂人,任瑶期已经机灵地从她身边退开去好几步,一边对她做鬼脸:“谁要你给上门来的客人脸色看?我是帮你们缓和关系。而且我已经告诉你了,所以这不是背后说坏话!只能算是婉转迂回之策!你要有做姐姐的气度。不能发脾气骂我!”

    说着,任瑶期非常明智地带着自己的人跑路了。

    任瑶华看着任瑶期远远跑开了的背影,气得咬牙切齿。

    她身后的丫鬟见任瑶华生气了。不知为何却没有以前看到姐妹两人争锋相对时候的紧张,只觉得五小姐如今总是这样故意欺负三小姐有些好笑,所以一个个的都憋着笑低头看脚。

    任瑶华虽然觉得自己有些生气。却也不是以前那种看到任瑶期就想甩她两巴掌的那种生气,只是觉得有些有气无处发的憋屈和无奈。

    任瑶期回到自己房里换了一身衣裳之后就去了正房找周嬷嬷。她想要想周嬷嬷打听一下燕州姓瞿的人家的事情。

    周嬷嬷虽然是十几年前跟着她外祖一家从京城来的燕北,不过在来了燕北之后献王府的人一定细致地打探过燕北各个世家的情形。日子越是过得艰难,就越是需要小心翼翼。

    “瞿家?”周嬷嬷在脑中将自己所知道的燕北的大户人家一一过滤,一时片刻似是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号人家。

    任瑶期在一旁提醒道:“大概四五十年前燕州的大户,后来可能因为遇到过什么灾祸家里糟了难。”

    周嬷嬷又仔细想了想,摇头:“奴婢不记得有这样一户人家。不过奴婢知道的大多是现在还是燕北的大户的人家,一些已经落没了的家族奴婢未必清楚。要知道四五十年前的燕北正是辽贼横行的时候,一些来不急躲回南边的大户人家不少都糟了罪,被辽人灭了族的也不在少数。现在的云家丘家这些世家也都是在老燕北将辽人赶出燕北后才迁回来的。比方说这一阵子外头正在议论的刚从睦州迁到燕州的雷家,雷家以前也是与云家齐名的大家族,是比丘家的家史还要悠久的老牌世家。不过雷家这几十年都没有露面,是最近才听说要迁回来的。还有许多当年不肯走的人家,已经连祖坟都没有了。”

    雷家?任瑶期仔细想了想,好像并没有什么印象,想必当年的老世家经过这么多年的颠沛迁徙已经大不如以前了,所以她才没有什么印象吧。

    任瑶期也就放下了,想了想,她又小声问道:“嬷嬷,那您知不知道任家几十年前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家,或者与什么人结过怨?”

    周嬷嬷闻言一惊,看向任瑶期道:“五小姐,您为何会突然问及这些?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任瑶期摇了摇头:“我就是不小心听闻一个姓瞿的人家的一些事情,瞿家一个后人好像说了我们任家几句不好的话,所以才好奇问问。”

    周嬷嬷闻言却是不以为然:“若是说对任家心存不满的人家,那应该并不算少。任家不是慈善堂,而是以开矿起家的。每年死在任家煤窑的人就不少,若是这些人的家人定然是会对任家有些微词的,这也并不奇怪。”

    任瑶期觉得瞿家的事情应该并不是这么简单的。韩东山若是真与任家有仇,那必定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任瑶亭提到的那些瞿家的牌位让任瑶期心里十分不安。

    周嬷嬷见任瑶期满脸思索,知道她还是在想瞿家的事情,便道:“奴婢记得庄子上有个七十来岁的老嬷嬷,是早年就卖身在任家的,听说她是土生土长的白鹤镇人,因为家人都被辽人杀了所以卖身为奴。奴婢当年与太太住在庄子上的时候,时常听到她与庄子上的一些小丫头说些几十年前的旧事。如果五小姐您说的瞿家真的存在的话,这位老嬷嬷说不定会知道。”

    任瑶期闻言眼中一亮:“这位嬷嬷身体如何?可以请进府里来么?”

    “她年轻的时候是干粗活的,现在年纪大了虽然只负责些轻省的差事,不过身体却还是极好的,一顿饭还能吃下五六个大白馒头。如果五小姐想要请她进府来,应该是可以的。”

    任瑶期想了想,对周嬷嬷道:“那您想法子帮我将她请进来吧。我有些事情想要问她。”

    任家府里一般是不会留下年纪太大的婆子的,年轻一些的未必记得四五十年前的事情。

    周嬷嬷点头应下:“奴婢明日就派人去庄子上,大太太那边应该不会计较这些小事情的。”

    “多谢嬷嬷了。”任瑶期欢喜道。

    周忙道不敢。

    两人正在说着话,李氏的大丫鬟喜儿匆匆忙忙撩了帘子进来,见周嬷嬷和任瑶期在这里,她连忙走了过来小声道:“嬷嬷,外头闹了起来了。”

    周嬷嬷皱眉:“没头没尾的!什么事情闹起来了?”

    喜儿看了任瑶期一眼,越加小声:“是五老爷和五太太那里闹了起来。刚刚府外来了一顶青幄小轿,里面坐了一位女子。跟轿的婆子声称是来找五老爷的,轿子里坐的是五老爷的……的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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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多大的年纪,都要保持一颗跟孩子一样容易满足,容易快乐的心~

    .

第103章 找上门

    周嬷嬷闻言一愣,任瑶期也是微愕。

    五老爷任时茂怎么会有外室?

    任时茂与林氏是青梅竹马,两人自小就十分要好。成年之后任时茂求娶林氏,任林两家都乐见其成。

    这些年任时茂不说身边没有半个通房侍妾,就是每年在京城的那几个月身边伺候的人都是林氏派给他的小厮,连个贴身丫鬟也没有。

    任老太太对这件事情也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小夫妻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任时茂自己并没有什么不满,任老太太因着自己女儿任时佳的缘故也不会因这种事情为难林氏。

    所以虽然林氏的脾气和性情让人不敢恭维,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在任家的几个媳妇里她是最为幸运的一个。

    任瑶期记得上一世这对夫妻虽然也偶尔有些小打小闹,不过感情却是一直不错,也没有听说过任时茂有过什么外室。

    周嬷嬷不好当着任瑶期的面问喜儿,便将她叫到一边去问了几句,然后严肃地吩咐道:“去把我们院子里看热闹的人都给叫回来,这是五房的事情,自有五太太和老夫人处理。”

    林氏的脾气任家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次的事情怕是会有一阵子闹腾,周嬷嬷不想紫薇院的人搅和进去被人当了出气筒。

    喜儿忙应声下去了。

    “五小姐,奴婢要去与太太商量些事情。”周嬷嬷过来对任瑶期道。

    任瑶期点头起身:“庄子上那位嬷嬷的事情就劳烦嬷嬷了,若是这几日不太方便,缓几日也是可以的。”

    周嬷嬷一口答应了,将任瑶期送了出去,又赶紧去找李氏了。

    任瑶期回了自己的房间,见几个小丫鬟还围在一起小声交谈,应该是在谈论五老爷的事情,见任瑶期回来了,几个丫鬟忙住了口。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就连任瑶期自己也十分好奇这位找上门来的所谓外室是何方神圣,所以对于丫鬟的行为她宽容得很,只提醒道:“周嬷嬷吩咐了不许出去打探消息,你们可不要犯了忌讳。”

    小丫鬟门忙应了,规规矩矩地退下了。

    任瑶期不由得想,五太太林氏接二连三的倒霉到底是她自己点儿背。还是被人给设计了?

    至于会设计五太太的人……难道是方姨娘?

    若真的是方姨娘的话,任瑶期不由得摇了摇头。她果然是手段了得!

    任时佳回来待产的事她已经打听到了不少的消息,林家的家产之争和任时佳接二连三滑胎之事才是林氏在任老太太面前真正失宠的原因。

    先是利用林家的矛盾让林氏失宠,之后又挑起五老爷和林氏夫妻不合,给林氏最致命的一击。

    当然这些还是任瑶期根据两世发生的事情做出的对比所得出的猜测之论。她也希望这些并不是方姨娘的手笔。

    毕竟方姨娘和李氏之间有无法妥协的利益之争,被一个这样的敌人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

    五太太林氏那里正闹得不可开交。

    林氏指着任时茂的鼻子大骂了一顿。任时茂却是低着头一脸羞愧地任她骂。

    任时茂这个样子更让林氏怒火大盛,扑上来就连扇了任时茂两个巴掌,见任时茂想躲,便伸手去抓他的脸和脖子,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任时茂你个负心汉!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原来你说的那些话全是放屁!”这一句林氏是用吼的,最后那一声吼得声嘶力竭,嗓子都破了。

    一旁的丫鬟婆子门还从未见过这种打架的架势,大家都吓傻了。

    平日里这对夫妻若是闹腾。任时茂上前来轻言细语地哄上两句,林氏就会破涕为笑,然后两人就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和好如初。

    林氏再生气也从来不舍得真的对任时茂动手。

    如今林氏这架势哪里像是大户人家的太太。连外头那些个泼妇都没有她大胆,敢往自己发夫君脸上招呼的。

    偏偏被打了的任时茂还是一言不发。

    这边的大动静终于将任老太太招来了,任老太太丘氏被大太太扶着进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林氏撒泼被反应过来了的婆子死命拉住的样子。

    而任时茂脸上有两个很明显的五指山印,且半张脸到脖子上有四道整整齐齐的指甲印。

    “这是在做什么!”任老太太看着儿子狼狈的模样火冒三丈。

    气林氏是个泼妇之余有恨自己地小儿子太过于窝囊。

    林氏见任老太太来了,也不收敛,反而崩溃般地哭诉道:“娘,他竟然给我在外头养了外室,现在那个贱人都找上门来了!这不是欺负我是什么?接下来是不是要让我老老实实让出正室之位,让他迎娶那个贱人进门?”

    老太太忍着气冷哼一声:“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我任家八抬大轿正正经经娶回来的,谁敢让你让位?我们任家不是那等没有规矩的人家!”

    任氏以为老太太还是站在自己这一方的,心里好受了些,不想任老太太接下来却是道:“别的女人就算是进门也只能做妾!正室之位她也配?”

    林氏闻言一呆,连哭泣都忘记了,抬头呆愣愣地看着任老太太道:“娘?您说什么?谁要进门做妾?”

    跟在老太太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的大太太抬头,朝着屋子里的一干婆子丫鬟使眼色,之前劝架的婆子丫鬟门争先恐后地跑了出去。

    大太太扶着老太太丘氏在正房首座上坐下,自己低头站到了她身后,依旧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半句话也不插。

    “娘?您刚才说什么?”林氏忍不住又问了一次,眼里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任老太太这会儿倒是一脸平和,又恢复了林氏心目中那个慈爱和气的好婆婆形象,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林氏的心里一阵发冷。

    “毕竟是任家的家务事,让外人瞧热闹丢的是我们任家的面子。所以我刚刚已经吩咐人将那个女人的轿子先抬了进来。出了这件事情我也很生气,原本以为那个女人定是出生什么肮脏的地方,刚刚还派了婆子去骂了她一顿,想着给她一笔钱让她滚。不想问了之后才晓得,她虽然只是出身普通人家,也是正经良民,家世也是清清楚楚。”

    任老太太顿了顿,叹息道:“她这次找上门来,是因为她已经怀了茂儿的骨肉。”

    “什么?”任时茂首先跳了起来。

    林氏眼前有些发黑,差点站不住。任时茂下意识的上前去扶了她一把,被她一把推来开,却因为用力过猛自己摔倒在地。

    任时茂见她脸色苍白,满脸绝望,还是想要去扶她。

    林氏突然尖声哭喊出声:“滚!给我滚!不要碰我!”

    任老太太瞧着林氏撒泼,语气温和地劝道:“我已经请了大夫进府,若是她所言不虚的话。无论大人如何不对,我们任家都是不能让自己的子孙流落在外的。不过你放心,你的委屈娘是知道的。她就算是生了孩子也最多是个妾罢了。”

    “最多是个妾?”林氏重复任老太太的话,尖声道,“什么叫做最多是个妾?”

    任时茂看了妻子一眼,正要对任老太太说什么,任老太太已经开口道:“茂儿,你跟我过来,我还有几句话要问你。”

    然后又对大太太王氏吩咐,“去扶你弟妹起身,叫人来给她擦一把脸。别让别人看了笑话,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的?非要弄的鸡飞狗跳天下皆知!”

    大太太低声应了,走到林氏身边去劝。老太太已经径直去了内室。

    任时茂看了泣不成声的林氏一眼,低头跟着老太太去了。

    母子两人去了内室,老太太板着脸斥责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女人说的话我半信半疑,娘知道你不是个轻浮的性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任时茂吞吞吐吐:“上次因为您当众骂了惠君,我回来劝她却被她骂了一顿。当时我也生了气,就跑出去找朋友喝酒。后来,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睡到了酒楼的客房……我喝得太醉走错了房间,将她当成了……当成了惠君。”

    任老太太皱眉:“你确定是自己走错房间的?而不是中了什么人的圈套?”

    任时茂想了想:“应该不是吧?她是要去蓟州走亲戚的,临时借宿在酒楼后面的客栈。我醒来之后发现闯了祸怕是被人设计还找人特意查过,她是齐州人,随父亲去蓟州叔父家参加寿宴,不想父亲却是半路生了病,便打发人去了蓟州让叔父那边派人来接,自己和父亲在客栈里等。她家是齐州的普通农户,她叔父家我也查过,开里一个小南货铺子,并无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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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闹腾

    “你怎么不早些与家里说?如今可好,人家找上门来了。”任老太太指着任时茂的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

    她自然不是怪儿子酒后胡来,而是怪他没有早些让家里插手摆平这件事情,失了先机。

    任时茂脸上的红晕一直未退:“她醒来后一心要寻死,我害怕真的闹出人命,答应会给她补偿,见她渐渐安静下来我还以为她对我承诺的银子动了心了。不想我才出了房门她就找了剪子要自尽,幸好我出门后听到响动不对,及时回转拦下来了。”

    任老太太听儿子这么一说,叹气道:“竟还真是个烈性子。”

    “后来她父亲知道这件事情后昏倒了,病情越发重了。大夫是我请过来的,证实她父亲的病并不是装的。这时候我才信了真是自己的过失,而非是被人设计。等他父亲醒来,我答应给他们在齐州买一栋宅子,并每月给他们五十两银子。他父亲这才认了这个亏,并劝住了她。”

    任老太太点头,理所当然道:“他们一家不过是普通的农户,这样的人家一辈子也未必能攒下五十两银子。你答应每月给他们五十两,他们自然是无话可说了。你大嫂去见了那女子一面,听她说,因为你给他们房契和银子的时候说过不许他们找到任家来,后来她有了身孕,家中哥嫂怕惹出麻烦你变卦不给银子,就想要逼着她偷偷将孩子给落了。她知道后就偷了家里的银子,带着你顾给她的婆子逃了出来。”

    “竟有此事?她的兄嫂未免欺人太甚!”任时茂愣愣地道。

    任老太太见他说这话就知道他对那女子并无恶感,心里有了些底:“你是男子,不懂这些家长里短的琐事。说起来也是她的家人没什么见识眼皮子浅。我任家的子孙即便是个庶出的,也不可能让他流落在外。”

    任时茂闻言,立即结巴了:“娘,您,您是说真要让他们进门?”

    任老太太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要把人再送回去自生自灭?”

    “我……那……”任时茂很是挣扎,回头看了身后的帘子一眼。小声道“能不能不让她进府,就在外头买座宅子养着?再多派些人伺候?您也看见了,惠君她……她不会同意的!”

    任老太太一听这话就来气,指着儿子的鼻子就骂:“你一个爷们说出这种气短的话,让我们任家的脸往哪里隔!你娶的难不成还是一只母老虎不成?连自己的亲骨肉也保不住?惠君的性子我知道,不过是小孩子闹一闹脾气。等她想通了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任时茂觉得自己母亲的话不太对,可是现在他心理乱得很,任老太太又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强硬的态度,让他说不出话来反驳。

    任老太太看了儿子一眼,稍稍放缓了语气:“无论如何先等孩子生下来。以后你若是实在不喜她,就再打发出去也是使得的。”

    任时茂这才松了口气:“如此,也好。”

    “惠君正在气头上。你暂且不要与她硬碰,我让你大嫂好好劝劝她,你先跟我去荣华院,将脸上的伤处理一下。”

    任老太太听见外头林氏还在哭闹,又见儿子脸上的伤势不轻,心里愈加恼火,想要先将任时茂支开,以免再到林氏面前受气。

    任时茂虽然有些心疼妻子。不过他想着林氏这会儿肯定是不愿意听他说话,让大嫂劝一劝她或许会让她好受一些,所以便点头应了。

    任老太太满意地带着任时茂从屋里出来了。没有再去管那边的林氏。

    不过出来后任时茂才想起来自己这时候的模样实在是有些狼狈,不由得有些踌躇。好在任老太太也担心儿子的面子受损,先打发了人去开路。让闲杂人等回避,这才将任时茂带回了自己的荣华院。

    林氏哭得没了力气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好夫君已经早跟着婆婆走了,连看都没有来看她一眼,气得将一屋子能砸的都给砸了。

    大太太尽职尽责地劝了半天,见林氏还要撒泼,便也就远远的避开在一边任由林氏将屋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

    知道林氏失了力气坐倒在了一张还没有被掀翻地椅子上,大太太才隔着一地的狼藉,温和地道:“既然出了气,就好好休息休息,你放心,有母亲在不会让你吃亏的。我晚些时候再过来看你。”

    说完,也不管林氏有没有听进去,大太太四平八稳地转身离开了。

    “你们去扶五太太进去休息。”大太太淡定和气地吩咐五太太身边的丫鬟婆子,等她们都战战兢兢地应声去了,又对自己身边的曹嬷嬷道,“让人将屋子里收拾收拾,等会儿你亲自去一趟府里的库房,给五太太的院子再挑一套好些的摆设过来摆上。”

    “是,太太。”

    这一下午任瑶期老老实实地在西跨院地书房里练字,没有管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到了晚上,老太太那里派人来说免了今日的请安,任瑶期去紫薇院正房的时候听任瑶华身边的丫鬟香芹说,老太太已经做主让那个找上门来的外室进了府,且并没有安排在五房的琉璃院,而是另外给安排住在了较为偏僻安静的文雅阁,并派了几个丫鬟婆子去伺候。

    府里的人这才知道,那名女子姓康,真的是五老爷之前养在外头的外室,老太太之所以什么也没说就让人进府还安排了伺候的人是因为康氏怀了五老爷的骨血。

    虽然听说康氏只是出生普通的农户家庭,不过也算是家世清白,且如今又有了任家的骨血,以后定然是前途光明。府里一些不安分的丫鬟们都红了眼。

    在府里的都知道五太太的脾气,也知道五太太林氏在老太太面前十分得宠,又与五老爷好得蜜里调油,所以尽管任时茂年纪轻相貌不差,也没有多少丫鬟敢打他的主意。如今却让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外人给摘了桃子。

    任瑶期在这位康氏进府第二日就见到了她的人。

    韩府派人来给任家送回谢礼,韩攸顺便让人捎了些式样新颖的把扇过来给任家姐妹,任瑶华打发香芹回来叫任瑶期过去挑一把。

    就在任瑶期拿了扇子要出来的时候,康氏被老太太院子里的桂嬷嬷扶了进来。

    这位闹得五房鸡飞狗跳的康氏十六七岁的模样。肤色白皙长相干净乖巧,没有让人惊艳却是一个让人看了觉得舒服的长相。

    她身上穿了一件干净又素净的月白色右衽小袄,浅蓝色长裙,头发简单挽起,只插了一根包银的梅花形铜簪。只是现在她的裙脚处有些水渍,还沾了几片泡开了的茶叶。样子有些狼狈。

    桂嬷嬷走上来小声说,她奉命过去的时候康氏已经在琉璃院外跪了一刻多钟了,身上的茶水是八小姐任瑶玉泼的,因被身边伺候的婆子挡了不少所以只湿了裙摆。

    任老太太叹气道:“不是与你说了,暂时不要去琉璃院请安吗?”语气虽然说不上多慈爱。却也还算温和。

    康氏规规矩矩给任老太太行了礼才低头道:“既然老太太已经允了我进门,那给主母请安就是我的本分。丽娘明白自己的身份,既然已经走了这条路。主子心里不痛快的时候给两句打骂并不算什么。”

    “怎么?她还让人打你了?”任老太太皱眉道。

    康氏摇了摇头,低着头不肯再说了。

    因为还有孙女在场,任老太太也没有多问,只吩咐桂嬷嬷道:“你扶她回去换身衣裳,好好在院子里歇着。琉璃院那边先不要去了。”

    康氏没有再争辩,乖巧地应了。任老太太让桂嬷嬷将她带出去。

    不想康氏才走出门不久,任瑶期几人就听到外头传来了惊呼声。之后就是桂嬷嬷地劝阻声还有任瑶玉的咒骂声。

    “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抢了我爹。害我娘哭了一晚上,现在还要丢下我和哥哥回娘家。我打死你!”

    原来是任瑶玉不知何故又追了过来,还敢在任老太太的院子里就当众打人。

    任老太太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起来。这大的小的都恃宠而骄,将她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任老太太站起身往外走,早有丫鬟去帮她将帘子掀开了。

    任瑶华之前坐在南窗下。将任老太太出去了,就轻轻将窗户支开了些。

    坐在她身边的任瑶期也看到了庭院中的情形,之间被桂嬷嬷拉住的任瑶玉一边咒骂,一边抬腿去踢康氏,且每一次都是冲着她的小腹去的,

    “快给我拖下去!小小年纪就这般恶毒,这是谁教唆的!”任老太太一出去看到这情形更是气得不轻,指着任瑶玉吩咐身后的丫鬟道。

    任老太太房里的丫鬟忙上前去将任瑶玉拖住,让桂嬷嬷空出了手来。

    桂嬷嬷拉着伸手将自己的腹部护着脸色有些发白的康氏避开了一些。

    任瑶玉见任老太太出来还是帮着康氏的,气得直哭:“祖母,您怎么能这样!我娘就要被她气走了,你还帮着她来欺负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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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有遗漏请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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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割肉喂鹰的决断(含梨雪雪和氏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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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章合为一章~含加更

    欠梨雪雪亲的加更很久了,通宵码字还债……t__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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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本书我尽量不发防盗。

    不过还请大家能延迟更新时间至少几个小时~谢谢了~^^

    不管你们以何种方氏爱眉南,眉南都会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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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老太太见她冥顽不灵,已经懒得对她说教,挥手让丫鬟们将任瑶玉给拉出去。

    康氏也在桂嬷嬷的扶持下出去了。

    任老太太冷着脸回了屋。屋里只有任瑶期,任瑶华和任瑶音三姐妹在,三人都识相地没有开口说话。

    见任老太太招了大丫鬟金莲进来要交代什么话,任瑶音邀任瑶华和任瑶期去她住的暖阁里说话,任老太太摆手让她们去了。

    任瑶期跟着任瑶音进去不久,就听到外头有人匆匆进来了,接着是任时佳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任时佳已经有九个月的身孕,再不到一个月就要生产。因为这一胎来之不易,任时佳平日十分注意,一般只在自己的院子待着,不轻易出来。任老太太心疼女儿,也不用她来请安,反倒是隔个两日就自己过去看她。

    现在任时佳挺着大肚子过来,定是为着任时茂和林氏的事情。任时佳与任时茂两人年纪最为接近,自幼就要好,后来林氏嫁进任家,她又嫁到了林家,三人关系更加亲密。

    任老太太见她挺着大肚子这么过来了,忙让丫鬟扶着她坐下,责备道:“你这会儿急匆匆的跑来做什么!仔细别动胎气!”

    果然,就听任时佳道:“我是为了五哥和五嫂的事情来的。昨日五哥喝得醉醺醺的跑去了我那里,我派了两个婆子将他送回去,不想却是给五嫂拒之门外。”

    任老太太轻哼一声,这事儿她自然是知道的。原本她还想着生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气。林氏应该能转过脑子来了,不想还是这么不着调,最后还是她叫人去将任时茂叫到荣华院的厢房里住下的。

    “我打发了个丫鬟去五嫂那里看她,听说她哭了一晚上眼睛肿的像核桃,今日也没有进食。我有些担心,刚才便过去看了看。不想正好看到她指挥身边的婆子丫鬟门收拾东西。说要回娘家。”任时佳为兄嫂的事情有些忧心。

    任老太太闻言却是无动于衷,只淡然道:“你能回娘家来住,她自然也是可以回娘家去,不然不是显得我们家对媳妇刻薄?我们劝她她听不进去,让林家的人劝一劝兴许就想通了。”

    “可是这件事终究还是五哥的错。五嫂若是就这么回去了,林家怕是会对任家有意见。”任时佳终究还是林家妇,无论如何现在大房和二房还未分家。她是最不愿意看到林家和任家在这时候闹僵了。

    任老太太明白女儿的担心,安慰道:“这件事情你别管,我自有安排。林家那里我今日一早就派人递了消息过去了,还说了过两日会让时茂过去请罪。不过依着林家大太太的性子,晚些时候大概就会派人过来了,说不定还正好与你五嫂遇上。”

    任时佳一愣:“娘您已经派人去林家了?我还以为您……”

    任时佳以为任老太太因为她的事情对林家和林氏有了意见,所以故意给林氏和林家没脸。

    “无论如何,这场面还是要做足的。”任老太太道。

    也就是说。她可以暗地里给林氏气受。不过林家和任家两家之间这些年也有不少的利益牵扯,现在要翻脸是不现实的,所以明面上一定要让林家面子过得去。这也是任老太爷再三嘱咐过她的。

    任瑶期。任瑶华和任瑶音三人安安静静地在暖阁坐着。因为快到夏日了,天气也暖和起来,为了通风。屋里秋冬日用的厚重棉帘子都撤下了,换上了浅色的薄纱帘,所以那边母女两人的说话声里面要听见并不困难。

    任老太太没有想起来要将里面的个哥孙女打发走,所以她们也就心安理得地悄悄听着外头的交谈声隐隐传进来。

    任时佳道:“娘,您真的要让那个康氏进门?”

    任老太太不悦道:“你管这么些做什么?就算她留下也不过是个妾罢了,于谁都无碍!”

    任时佳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她不信任老太太年轻的时候自己没有计较过这些事情。她们家不就没有姨娘?

    任老太太不知道女儿的腹诽,只道:“你与其操别人那份闲心,不如想想自己的事情。我与你说的那几个人选你考虑得如何了?”

    任时佳知道任老太太问的是她给林琨挑通房的事情,脸色果然就垮了下来。这些时日因为她快要临产,任老太太也没有再提那件事情让她糟心。不过她还是闷闷地道:“不是说了让您帮我挑嘛,娘的眼光向来是好的。”

    任老太太点了点头:“我身边的金莲丫头就不错,长相端正又不出挑,性子也温和。她老子娘都是本分人,还有个弟弟在通州煤栈当伙计。过个几年你若是觉得她还信得过,就以你的名义将她弟弟从通州调回来到云阳城当个二管事,她们一家的前途都巴望着你,你就相当于是她的娘家,她自然会对你服服帖帖的。再就是年纪更小一些的那个叫青柳的丫鬟,今年十四岁。她亲娘年轻的时候是我院子里一个二等丫鬟,不过去的早,她爹又续娶了一个。因为她后娘是个厉害的,所以她与将自己带大的兄嫂更亲近些。”

    任时佳静静听着,反反复复还是那句话:“娘觉得哪个好?”

    任老太太叹息:“两个都好,不过还是要看你这一胎生的是男还是女。”

    任时佳摸着腹部,抬头不解:“这与我的孩子有什么关系?”

    任老太太瞪了她一眼:“怎么没有关系?你以为我花这么多功夫给你挑丫头是故意给你添堵心的不成!我还不是为了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若生的是女孩,那就挑金莲,她今年十七了进门就能怀上,可以尽快给你和姑爷生个男丁,好堵了别人的嘴。你若是生了男孩,那就挑年纪小些的青柳,先在身边带个几年。暂且不要让她怀上,等自己的孩子大些了才让她生孩子,以后成为你儿子的助力!”

    原来挑个通房丫鬟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任时佳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也体会到了任老太太的用心良苦。也只有亲生母亲才会为自己的女儿这般打算。

    里间听见这些话的任瑶期却是不由得感叹。

    因为上一世任老太太和任老爷子的所作所为,她以为他们心里只有利益,对子孙半分感情也没有。不过今日听了任老太太为任时佳的打算才发现。任老太太对自己的儿女或许并非完全冷血,在不触犯任家利益的情形下她还是会尽量为自己的孩子打算。

    外头任老太太和任时佳又说了几句,然后似是突然才想起来暖阁里还有三位孙女,便停了话头,唤桂嬷嬷进来将任瑶期几个领出来。

    任瑶期三人出来的时候。任时佳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任老太太却是面色不变,吩咐桂嬷嬷送她们出去。

    等侄女一走。任时佳就小声抱怨道:“娘,孩子们都还在呢,我们说的那些话不是全让她们听到了?”

    任老太太却是淡淡道:“什么小孩子?都不小了。三丫头和四丫头就快要说婆家了,这些事情她们也该要慢慢学着了。”

    说着任老太太瞪了任时佳一眼,点着她的额头道:“我现在就十分后悔当年将你娇惯坏了,这也不让你知道,那也不让你知道,总以为你还小。有些事情知道的太早不好,最后却是养出了你这样一副性子!我算是明白了,这养女儿的时候啊事事不舍得她操心。嫁了女儿后就得事事为她操心!我哪还有那么长的命好活?”

    原来任老太太之前并不是不是真的忘记了还有三位孙女还在里间的暖阁,她之所以没有打发她们出去是因为想着任瑶音和任瑶华年纪大了,是时候应该学一学这些内宅的手段了。

    有些东西现在不好明着教。让她们耳濡目染也未必不是一个好的法子。

    任老太太年纪大了才想起来,自己的母亲当年似乎就是这么教她的。可惜她没有用到唯一的女儿身上,以至于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她操心。

    任时佳原本是来与任老太太说任时茂和林氏夫妻的事情的,不想却是被任老太太将话题给带跑了。

    任瑶期三姐妹从荣华院里出来的时候就听到外头有婆子和丫鬟在悄悄讨论说五太太已经命人将马车准备好了,正要带着八小姐一起回娘家。

    林氏的儿子因为要在外院读书,任老爷子对孙子们要求比较严格,所以她没有带儿子走。

    “……五老爷真是个好性子的,大庭广众的就软语求五太太留下来,五太太却是指着五老爷的鼻子就是一顿骂,一点情面也不留。哎,老太太这边不发话,别人也不敢上去拦五太太……”

    说话的婆子抬头见几位小姐走了出来,吓得立即闭了嘴,束手站到了一边。

    任瑶华轻叱道:“你们都不用当差的吗?都闲到出来碎嘴了?”

    几个婆子丫鬟慌忙告罪退下了。

    与任瑶音分别后,任瑶华才道:“祖母也不拦着五婶婶一些?她就这么回去了,林家真的不会有意见?”

    任瑶期笑了笑:“有什么意见?祖母不是让我们任家先以身作则了?任家为林家的子嗣打算得那般周到,林家怎么好意思帮着自己嫁出去的女儿无理取闹?”

    这也是任老太太这会儿将任家给林琨姑爷准备的通房拿出来说的原因。为的就是堵林家的嘴。这会儿就算是林家派了人来了,任老太太也没什么好心虚了。

    凭什么她女儿能忍得,别人的女儿忍不得?她自动忽略了林氏已经生了一双儿女的事情。

    想必那个康氏能这么顺利就被同意进了任家,也是因为她出现的时机正好的缘故。任老太太对林家是有气的,自己的女儿这么吃亏她也要给林家添添堵心。

    若是连这些也是被人算计好的话,那背后设计整治林氏的人真的太可怕了。

    任瑶期将自己想到的这些细细与任瑶华说了,任瑶华不由得有些无法置信:“你是说这些很有可能是方姨娘设计的?这怎么可能?你未免太高看她了吧?”

    高看了么?任瑶期不由得苦笑。

    高没高看方姨娘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上一世任家的人都倒了霉,方姨娘却是及时的弃了任家这条破船为自己和一双儿女寻到了生路。光是凭着这一点。方姨娘就是个不容小觑的存在。

    任瑶华还是不信:“不过是个姨娘罢了,她若是真有这么了得怎么只落得个为人妾的下场?”

    任瑶期想着,若是想要今后不吃方姨娘的暗亏,让任瑶华意识到自己轻视的敌人有多可怕是一件十分必要的事情。

    “今日天气不错,三姐,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如何?”任瑶期笑着提议。

    任瑶华虽然不明白任瑶期今日怎么这么有闲情要散步。还是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任瑶期吩咐身后道:“你们先回去吧,只留了香芹和苹果两人跟着就是了。自己家院子里散个步,身后还拖拖拉拉一堆的人,坏了兴致。”

    于是除了两个丫鬟,其余的婆子丫鬟们都给打发走了。

    任瑶华看了和香芹并排站着的苹果一眼。问道:“这就是你挑出来的丫鬟?怎么瞧着不怎么机灵的样子?”

    任瑶华挑丫鬟就要聪明机灵的,任瑶期却并不觉得丫鬟一定要完美才能用。

    不过每个人用人有每个人的习惯,任瑶期也不好说什么。只道:“她只是性子沉静而已没,并非木讷。”她自己对苹果这个丫鬟还是很满意的。

    任瑶华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见任瑶期这么说便也不在挑剔她的丫鬟了。

    后面跟着的香芹偷偷朝苹果做了一个鬼脸,苹果依旧是那副老老实实的样子,让香芹觉得这丫头果然与自己主子说的那般无趣。

    “三姐,你刚刚说若是方姨娘真的如我所说的那般厉害,就不会给人做妾了。那是因为你颠倒了因果。”站在荷塘便的时候,任瑶期才轻声道。

    这个时节。荷塘里虽然还没有荷花,荷叶却是已经亭亭盖盖了。微暖的风吹过,眼前是一片此起彼伏的绿浪。让人心情也跟着舒爽起来。

    任瑶华心情还算不错。听了这话只转头看了任瑶期一眼,让她继续说下去。

    “方姨娘如今的形势已经是当年以她的力量能够谋到的最好的结局了。你应该听说过姨祖母其他几位庶女的下场。”

    任瑶华想了想,不以为然:“我知道姨祖母的几个庶女嫁得都不好。不过也有嫁给人为正室的吧?不比给我们家当妾强?”

    任瑶期闻言失笑,眨眼道:“三姐,您这算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吗?”

    任瑶华瞪她:“什么乱七八糟的!”

    任瑶期摇头:“这世上的女子,有你这样的觉得名分最为重要的,也有方姨娘那样觉得得到实惠才是最重要的。”

    这句话任瑶华没有办法反驳,嫁给穷人或者不堪的人当正妻与嫁给体面富裕的人为妾,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

    “方姨娘她之所以这么如鱼得水,是因为她有一个靠得住的兄弟。她的弟弟方雅存听说前一阵子刚升了楚州从六品的州同,且十分得上司赏识,近两年还有望再次擢升。”

    “我也听说是升官了,只是也不过是个地方上的副职,且还是南边的,与我们有何相干?”

    任瑶期知道方家的事情,有些是她找周嬷嬷问的,有些是记得上一世的一些事情。

    “可是你忘了方家与任家的关系。且现在任家要在南边开煤栈,也少不了与地方上打交道,州同虽然不是一洲主官,却是有实权的。这个方雅存也不是无能之辈,怕是再过个几年方家就是他说了算了,姨祖母年纪大了亲身儿子又是个神志不清的。别看现在家里方家还是她做主,等再过个几年你且看看。”

    任瑶华闻言,也仔细将这之间的关系想了想,发现任瑶期说的不无道理。

    “而方雅存当初能被姨祖母挑中。是因为方姨娘的关系。若不是她主动嫁到任家为妾,故意让姨祖母将她这个当姐姐的捏在手心握着,姨祖母怎么会放心为方雅存谋划?当年的方姨娘虽然也是擅于钻营,可是迫于身份她们姐弟也只能仰嫡母鼻息而活。”

    “可以说没有方姨娘就没有今日的方雅寸,而今日的方雅存就是方姨娘最大的靠山。想必祖父祖母也看清楚了方家未来的形势,才会对方姨娘诸般宽容。让她在任家的地位超然。将来的方家,很大可能是方姨娘亲的弟弟当家。我们任家在南边的那些煤栈,可都是与方家有些牵连的。”

    任瑶期当年也想不通为何方姨娘一个姨娘却能独占一个院落,还能代替李氏管理她们三房的事物,逢年过节也能在宾客们面前露一露脸。

    后来她才想明白。并不是她们祖父祖母昏了头,也不是方姨娘讨人喜欢,而是任家和方家的利益牵扯使然。

    只要方家不倒。方雅存顺利接管方家,那方姨娘在任家就不会倒。

    任瑶华慢慢想着,也渐渐想明白了,难得的也额头冒汗了,喃喃道:“竟是这样么?”

    任瑶期叹息:“这让我想起了一个割肉喂鹰的故事。一个少年在乱世里挣扎求生的时候捡了一只雏鹰,他原本连自己也都是勉强活命,根本没有多余的口粮喂鹰,所以每日都割自己的肉给雏鹰吃。后来这只鹰渐渐长大。竟成了一只神鹰,不仅数次救少年于虎口,还成为了他出兵作战之时的必胜法宝。”

    看着远处蔚蓝的天际。任瑶期缓缓道:“敢舍就能得,可是这世上之人又有多少能有这个少年这样割肉喂鹰的勇气?”

    “方姨娘……”任瑶华皱眉吐出一个名字。

    沉默了许久,任瑶华才道:“她若是如此心性。任家三房一个普通的妾就能让她满足吗?”

    任瑶期没有回答。

    上一世方姨娘成为了她们三房实际上的内院之主,可惜不久后任家就倒了霉,方姨娘也没有机会再从任家得到什么。

    她却是知道,一个有野心的人,她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这个欲|望会驱使着她不断去争去抢,所有挡路的障碍都会被她扫开。

    任瑶期原本以为将林氏拉进局,让林氏和方姨娘对上或许能转移方姨娘的视线。不想林氏对上方姨娘后竟是这么快就被她解决了。

    这也从侧面反应了方姨娘的心计和行动力。想必方雅存对这个姐姐始终还是心存愧疚和感激的,这当中定是少不了他的鼎力相助。

    “以前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任瑶华轻声道,“五婶倒霉的时候我还幸灾乐祸来着。现在想想,我们不能让五婶就这么败了。”

    任瑶期闻言不由得有些讶异,任瑶华虽然并不笨,可是行事喜欢按照自己的喜好,吃不得亏受不得委屈。这次她竟然会想到帮助她讨厌的林氏,以达到遏制方姨娘的目的。

    不得不说这是任瑶华的进步。也不枉她特意叫了她来这里,对她说了这么多。

    “那你想怎么帮五婶?”任瑶期笑问。

    任瑶华想了想,摇头:“哪里是说帮就能帮的?而且我也不算是帮她,我是在帮我们自己。”

    任瑶华能想明白这点任瑶期就放心了,这也是她今日特意与她说这些的目的。

    任瑶期道:“这件事情先不急,不光是祖母和五婶,林家和任家也需要一个缓冲和冷静的时期。毕竟这其中还牵涉到两家的利益。”

    “那岂不是更为复杂?”

    任瑶期却是摇头:“一旦涉及到利益,万事都可以变得很复杂,万事也可以变得很简单。反倒若仅仅是单纯的喜好问题,会难办得多。”

    这话任瑶华就有些不明白了,不过她听出来这意思应该是并非没有办法,不知怎么的就安了些心。

    任瑶期也不多说,只道:“五婶不是要回娘家么?那就让她先回去。依着她的性子这时候留在府里,只会给人可乘之机。”

第106章 又见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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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两人绕着花园子里的荷塘走了两圈才缓缓步回了紫薇院,今日的这一段对话对任瑶华的震撼是很大的。很多事情她以前都没有想到,而任瑶期能想得这么远这么透彻让她十分意外。

    五太太林氏最终还是回了自己的娘家,五老爷任时茂没有拦住。

    到了快傍晚的时候,云阳城林家来人了。

    这次来的还是上一回林家大太太身边的那个荣嬷嬷。只是上一次荣嬷嬷是为了任时佳的事情来的,这一次却是为了林氏。

    荣嬷嬷来到任府,任家的门房有认识她的,对她一如既往的热情周到。荣嬷嬷首先就求见任老太太,却是大太太王氏接待的她。大太太也没说任老太太不见客,只一边亲自领着人往荣华院走,一边说道:“今儿一早,五弟妹闹着要回娘家,五弟拦着不让她走,结果被五弟妹当着下人的面骂了回来,听说还动了手。原本昨日老太太见五弟脸上带伤还只当是夫妻间的小打小闹,还说是五弟不对在先让我们不要大惊小怪。要说我们老太太对五弟妹那向来就是当亲闺女看待的,我们这些当媳妇的说不羡慕是假的。”

    荣嬷嬷赔笑道:“我们老太太和大太太也时常与我们说,大小姐她能嫁到任家来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大小姐每次回娘家也总说自己在任家如何如何。只是大小姐她是我们太太的独女,自小娇惯,性子难免有些要强。今日上午,任家派人过去与我们说起那件事情的时候,我们太太还帮着劝了老太太几句,说相信姑爷不是那等胡来之人,这当中定是有些误会的。所以今儿中午瞧见大小姐自己跑了回来,我们太太首先就教训了她一顿。”

    两人这么边走边寒暄,到了荣华院的时候却见老太太身边的桂嬷嬷端了个药碗从正房里悄悄退出来。

    “老太太这是?”荣嬷嬷看着那碗喝了大半的黑色药汁。惊讶道。

    桂嬷嬷小声道:“早上五太太闹着要回娘家且又与五爷动起了手,我们老太太急得不行,正要赶过去劝,不想却是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那有没有请大夫来看?大夫怎么说?”荣嬷嬷焦急地道。

    大太太回道:“请过大夫来了,那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年纪大了。怒急攻心所致。老太太自己也说没事,还交代我们,所说林家来人了就带过来见她。”说着大太太又问桂嬷嬷,“现在如何?老太太能见客么?”

    桂嬷嬷有些为难:“昨儿晚上老太太一宿没睡,刚才喝了药后奴婢见她有些困意。就服侍她睡下了。”

    大太太皱眉想了想,对荣嬷嬷道:“要不还是进去禀报一声吧?”

    荣嬷嬷一听这话连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还是让老太太歇着吧。她还病着呢。我家太太打发我来,也只是想要问清楚情况,然后好劝我家大姑娘。”

    大太太道:“若是如此,那就我来与你说吧。这件事情的始末我也是清楚的。”

    荣嬷嬷忙道:“大太太您贵人事忙,这怎么好。”

    大太太和气地道:“什么忙不忙的,你还是跟我去我的院子吧。”又吩咐桂嬷嬷,“若是老太太醒了,就遣人来告诉我们一声罢。”

    于是林家派来的人并没有见到老太太。而是让大太太接待了。

    大太太将康氏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荣嬷嬷,包括康氏的家世。与今日任家派去林家的人所说并无二致。其实林家派人来最主要还是想要探听任家的态度。

    大太太心里也是明白的,这也是为何老太太打发她来接待林家的人的原因。

    所以一来二往。荣嬷嬷就明白了任家的意思。

    任家是想要让康氏进门的。荣嬷嬷想着自己家小姐的脾气,只能在心里叹息。

    任老太太这一睡就是两个多时辰,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之后她才醒。

    荣嬷嬷今日是住在任家的。任老太太醒来后没多久她就又去了荣华院请安。

    这次荣嬷嬷很顺的地见到了任老太太,且任时佳竟然也正好在任老太太房里。

    任时佳这次回娘家已经住了两个月,一开始林家还打发了人来接过几次,后来见任时佳打定注意不回去,林老太太便隔个几日就打发个嬷嬷过来探望,送一些药材和补品。

    荣嬷嬷忙上前去给任老太太和任时佳请安。

    “听说你下午就来了,正好我睡了过去。刚刚醒过来听说了,正想让人去领你过来,佳儿却正好有事情来找我。”任老太太靠坐在炕上,对荣嬷嬷和气地道。

    荣嬷嬷关切道:“奴婢一来就听说您病了,急的不得了。老太太,您先可要注意身体啊。这儿孙的福气还有得您享呢。”

    任老太太叹气:“享什么福啊,儿女债儿女债,儿女都是来讨债的。他们一个个的不气我,我就满意了。”

    荣嬷嬷一听这话,想着任老太太可能是在说林氏闹腾的事,正想着要怎么接话好。任老太太却是指着任时佳道:“我是你这么大岁数的事情都已经掌家了,任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顾。你嫁进林家这么多年,却是半点长进都没有,连这点小事都要求到我头上来。说起来还是经事少,缺历练!”

    荣嬷嬷这才明白,原来任老太太是在说任时佳。忙帮着说话:“老太太您这话就冤枉我们六少奶奶了。老奴说句公道话,六少奶奶在我们林家谁不是见了她就夸?我们老太太将她看得眼珠子似的。”

    任老太太闻言倒是点了点头:“这倒是真话,她在娘家被我娇惯着养,嫁到林家也让婆家当姑娘成养,难怪一点长进都没有!改明儿我就得求了你们家老太太,将你放养出去!”

    荣嬷嬷闻言心里一动,想着任老太太这话难道是暗指什么?她不由得抬头看了看任老太太,却见她依旧在小声教训任时佳,口中还说道:“刚才那两个丫鬟就随便你挑吧,我瞧着都不错。也不委屈姑爷。现在我还活着。你还能让你将主意打到我身上来,那一日我若是不在了,你当如何?与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仗着长辈的宠爱恃宠而骄,该自己拿主意的就要自己拿主意……”

    任老太太在荣嬷嬷面前教训起任时佳来也没给她留面子,任时佳只低着头不说话。似是有些难堪。

    等任老太太教训得差不多了,在一旁听着惊讶万分的荣嬷嬷才出声小心问道:“老太太给六少奶奶挑了两个丫鬟使唤?”

    任老太太淡声道:“你不是外人,我也不说两家话。佳儿是在给我们姑爷挑通房丫头,她自己身边没合适的,就将主意打到了娘家来了。”

    荣嬷嬷一愣。又看向任时佳,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六少奶奶膝下空虚了这么多年,都没说要给六少爷纳妾安排通房。这会儿怀上就要生了。怎么会想着要给六少爷找通房?还求到了自己母亲这里?

    荣嬷嬷欲言又止。她想要问,但是迫于身份又不好开口。

    任老太太道:“以前想着自己年轻,万事不急。这会儿不急也不成了。对于这一点,佳儿倒是没有辜负我们的教导,既然嫁到了夫家,就要万事以夫家为重。”任老太太语气隐隐含着些骄傲。

    荣嬷嬷闻言却是心里有些打鼓,任老太太虽然一直是在说任时佳,可是却让人不由自主地猜测她是不是在隐射林氏。任时佳怀着身孕还张罗着给夫君安排通房。林氏却是因为姑爷在外头地一笔糊涂账就对姑爷动了手,还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可是任时佳当初回娘家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六少爷背着她与她的丫鬟眉来眼去吗?怎么回了一趟娘家就转了性了?难道老太太还是在暗示,女儿不懂事都是当娘的没有好好教?想要她回去后劝大太太教导大小姐要大方一些?

    荣嬷嬷实在有些摸不透老太太的意思。心里不由得有些七上八下的。

    原本还想着因为六少夫人的原因,任老太太对康氏的事情或许会有转圜的机会。可是今日任老太太这态度,竟是支持女儿给女婿找通房。广开枝叶。林家若是还一味护着林氏,是不是就显得太过霸道不讲理了?

    荣嬷嬷这么想着已经是一脑门子的汗。

    任老太太一直在教训女儿,荣嬷嬷也没机会开口问林氏的事情,而且现在也不好问了。她自然也感觉到了任老太太的态度有些奇怪。可是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只想着,自己还是要赶紧回去一趟将这些都告诉大太太,以大太太的聪慧想必能明白任老太太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直到任老太太打了个哈欠,任时佳问她是不是累了,荣嬷嬷便也明白自己得告退了,虽然她还什么话都没有开口说。

    荣嬷嬷从任老太太房里退出来的时候,摇头叹了一口气。林大太太以前总是担心自己的女儿,她原本还以为大太太是太娇惯大小姐的缘故才会放不下。现在瞧着,还是大太太是对的。

    婆媳关系在如何好,也毕竟不是母女。这世上能真心为女儿打算的,只有父母,而非是公婆。

    荣嬷嬷第二日一早就匆匆告辞回去了,甚至连康氏都没有去见。原本她还想这要探一探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外室的底,现在却是觉得任家老太太的态度更为要紧。

    荣嬷嬷回去之后暂时没有再来了,只是每隔几日林家就会派人来给任时佳或者任老太太送些补药。

    任老太太也打发过几拨人去接林氏回来,只林氏依旧不肯回来。倒是五老爷自五太太离开后出乎意料地没有去云阳城接人。

    原来在林氏走后,任时茂是想要过去的,偏偏任老太太气病了,任时茂没去成。后来任老太太教训儿子说:“你若是这么上赶着找上门去,就不要想她回来了。你且好好在家里待着,不出半个月她自己就会回来。”

    任时茂虽然对自己母亲地话半信半疑,可是想到林氏地态度,他也不想自己地面子在自己家里丢尽了,还要继续丢到岳家去。这么想着。任时茂对林氏也不是没有一点怨怼的。

    在林氏离开任家回娘家的这段时间,康氏倒是会时不时地去照顾一下任时茂。她现在的身份在任家是过了明面儿的,所以这也算是再正常不过了。正妻自己走了,还不允许小妾上来照顾夫主?

    于是眼见着林氏离家的日子越来越久,任时茂非但没有去找人,反而与康氏越发融洽起来。

    这样过了半个月。林氏带着女儿自己回来了。

    当时任时茂正与康氏在用饭,原本康氏是要站着伺候的,任时茂见她有身孕有些怜惜,便让她也一并坐了。

    听到林氏自己回来了的消息,任时茂立即起身。就要跑出去接林氏,却被康氏给拉住了:“爷,您这么跑出去那我们这半个月的努力不就白费了?您应该稳稳的在这里坐着。等太太来找您。否则太太能走一次,以后也能走第二次,第三次。您希望如此么?”

    任时茂想了想,觉得康氏说的也有些道理,毕竟林氏果然如她所料那样自己回来了,于是任时茂又坐下了:“那我就听你的在这里等她。”任时茂感激道,“丽娘,这次多谢你了。若不是你帮我想法子,她肯定还是不肯回来的。”

    康氏微笑着抹了摸自己的小腹:“丽娘也想看到爷和太太两人和睦,这样我和孩子也能好过一些。”

    任时茂看向她还很平坦的腹部。有些愧疚:“丽娘,我虽然给不了你那种感情,不过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的。惠君她自小就脾气不好。你以后多忍忍她,实在忍不了就躲开,可千万别惹她。”

    康氏看着任时茂,静静地应了一声“好”。

    任时茂越发觉得康氏通情达理,是个难得的好女子。

    任瑶期这一阵子一只又关注五房的事情,任瑶华还安排了人注意康氏的一举一动。说起来,任瑶华手下能用的人手要比任瑶期要多,不少都是周嬷嬷调|教出来的。

    对于康氏这些日子与任时茂的关系突飞猛进,府里的人都议论纷纷。原本以为这位康姨娘一进门就失宠的人顿时觉得风向要转了。原来五老爷不是对康姨娘不喜,而是因为之前有五太太挡着。如今五太太不在府里,五老爷就对康姨娘亲近起来。

    对于这些话,任瑶期让任瑶华只看着听着,不要掺合。

    这一日,林氏马车回来的消息一传来,任瑶华就来找了任瑶期,惊讶地问:“你怎么猜到五婶婶这几日就会回来?”

    任瑶期笑道:“你不是有派人看着那边吗?五婶婶虽然回了娘家,却还是在府里留了人的。原本那些人只是隔个三日悄悄去一趟云阳城回消息,这几日却是每日都有人来回。五婶婶在娘家坐不住了。”

    “五叔他是什么意思?这几日在外头对五婶婶的事情都表现的十分冷淡,每日只让那个康姨娘陪着。”

    任瑶华终究还只是个孩子,对这些男女之间的心思看不明白。

    任瑶期同情任瑶华上一世的遭遇,最近与她说话总是会给她些提点和指导。

    “这正是康氏的高明之处。你不是看到了吗,原本因为她住的偏僻,又加上五太太留下来的人有意无意的手脚,她刚来的时候连个丫鬟都指使不动,每日的洗脸水都是默不做声的自己去打的。可是现在,那些个丫鬟婆子却是不敢再轻视于她,你说这是为什么?”

    任瑶华想了想:“是因为五叔的态度?”

    任瑶期点头:“你我都在这内院生活了这么多年,下人们之间那些玩玩绕绕哪里又不了解?对康姨娘这种没有根基没有靠山的人,都是看碟子下菜的。我假设康姨娘说服了五叔,让五叔故意与她亲密,做给五婶婶看。你说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首先那些不明真相的下人不敢再看不起她给她脸色看,再就是五叔会觉得她善解人意,对她另眼相看?”任瑶华分析道。

    任瑶期点头,笑道:“嗯,就是如此。”

    任瑶华皱眉:“可是她这样不是将五婶婶又招了回来?若是五婶婶和五叔又和好如初,她不是什么心机都白费了吗?”

    任瑶期眨了眨眼:“那我们就等着看呗?我赌五婶又要吃亏了,还是闷亏。”

    没过多久,外头又有消息传了来。

    五太太林氏刚一回来还很乖巧,先去了老太太的院子请安。老太太也没有说她什么,只打发她回自己院子去歇着。

    不想五太太一回去就看到康氏果然如下人禀报的那样在她的院子里,且身上还穿了她的衣服。而任时茂则坐在那里与康氏有说有笑,连她回了院子进了屋子都没有发现。

    这还得了?

    原本林氏在娘家的时候被母亲说教了这么久,心气儿也平和了不少,这一下却是立即又给点着了。

    当即命令自己的婆子丫鬟上去将康氏逮住,剥光了扔出去。对于康氏解释说,她是因为不小心将茶水洒到了身上,弄湿了衣裳,五爷才让人去找了林氏不穿了吩咐了要打赏给下人的旧衣裳出来给她的解释充耳不闻。

    让人意外的是,在丫鬟婆子们按住康氏剥她衣服的时候,在五太太面前向来不会大声说话的五老爷却是突然发了火。上前去将那些制住康氏的丫鬟婆子门都一个个的拉开,并指着五太太骂了一声“泼妇!”

    话说五老爷以前与五太太夫妻两人耍花枪打闹的时候也不是没有骂过林氏“泼妇”。不过这一次却是捅了马蜂窝。林氏气得将自己母亲这些日子的教诲又给不知道抛到了哪里,上来就与五老爷扭打,最后五老爷脸上又挂彩了。

    最后五老爷带着康氏去了康氏的院子,这还是康氏进府后五老爷第一次进康氏的院子。

    任瑶华听完了这些,沉吟不语。等人丫鬟退下去了才对任瑶期淡声道:“又被你猜中了。”

    任瑶期摇头:“并不是猜的,而是我清楚五婶婶的性子。在跟五叔有关的事情上,五婶婶是最不能忍的。”

    任瑶期对林氏并无好感,上一世若不是林氏在一旁煽风点火对任瑶华和李氏落井下石,任瑶华说不定也不会落到那种地步。虽然林氏也是被人设计才与任瑶华对上,可是她对一个晚辈也要往死里踩,实在算不上是一个好人。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任瑶期还是同情林氏的。不管林氏本身人品如何,她对任时茂的感情是真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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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谋介绍:
前一世,所谓的血脉至亲告诉她,能为家族利益献身是她身为任家女子一生最大的荣耀。
结果她与姐姐反目成仇,让母亲垂泪早逝,累父亲血溅箭下……
重生于幼学之年,她再不是那任人摆布的棋子!
心怀鬼胎的姨娘,狼心狗肺的长辈,咄咄逼人的外敌,朝堂暗处的冷箭……
且看她如何谋算人心,一一揭去他们的画皮,灭之于无形!
所谓荣耀,是守护所爱至亲一生平安顺遂。
所谓荣耀,是但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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