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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观书二十载     人在汉末,种田起家txt下载     人在汉末,种田起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78章 游侠之风犹存

    颍阴长公主刘坚和阳翟长公主刘修两人,在今日所有宾客之中,身份算是最尊贵了!

    她们虽有言在先,不需要众人的陪伴,但朱垣还是让吴咏去伺候她们左右,以防止发生意外情况。

    于是,吴咏便向袁绍等人告罪一声,随后追上两位公主,亲自为两人解说疑虑。

    因今日是太虚酒楼第一天开张,并没有对外营业的打算,来的宾客,有的去二楼雅间就座,有的则去三楼看风景,因此一楼的人员并不算多。

    两位公主今日都是穿着轻便的着装,身边除了各有一位小宫女服侍外,再无他人。她们对于吴咏的到来,也没有阻止,毕竟吴咏与她们年纪相仿,说起话来也不需要太多顾忌。

    最重要的是吴咏好像对她们没有太多的敬畏之心,与她们说话也比较随意,完全是把她们当做普通朋友来对待,这让她们第一次感觉到平等相处的愉悦。

    吴咏先是领着她们在一楼大厅转一圈,两位公主对各种新奇的东西都比较好奇。她们看到桌子上有一盘盘五颜六色的糕点,会惊奇问道:“你这个酒楼的吃食倒是挺新奇的呀!怎么做出来的?”

    “呵呵…“吴咏闻言,不禁微微一笑,然后解释道:“好叫两位公主得知,这些吃食都是米粉混合了干果制成。”

    说着,他一指一盘暗红色的糕点,开口说道:“比如这枣泥糕,乃是取红枣碾碎之后,混合米粉制成的…”

    接下来,吴咏又分别介绍了绿色的绿豆糕,黄色的杏仁糕,黑色的芝麻糕,白色的桂花糕等等。

    听到吴咏的解释,刘修最先忍不住,只见她伸手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仔细品尝起来。

    稍顷,一块糕点下肚,刘修情不自禁的称赞道:“唔…这个桂花糕吃起来,软糯香甜,真是太好吃了!”

    见刘修表情如此夸张,对面的刘坚也不禁升起了几分好奇之心,拿起一块绿豆糕,轻轻咬了一口!

    缓缓咀嚼了几下,刘坚也忍不住眼前一亮,赞道:“此物滋味独特,确实很不错!”

    太虚酒楼里的这些糕点,都是吴咏让侯府的厨娘们按照后世的方法,尝试着做出来的,因为没有糖,味道比起后世来,自然要差上许多。

    可尽管如此,这红红绿绿的颜色以及香甜可口的味道,还是让刘坚以及刘修两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两位公主毕竟都是吃遍山珍海味的人,随意尝了几块糕点之后,便让吴咏带她们去地方看看。

    吴咏想了想,便带她们来到三楼,这里视野开阔,前面可以看到金市人流穿行的场面,后面则可以看到洛阳皇宫。

    此时三楼一处,朱家四风正手扶阑干与袁眉等人说笑,本来她们看到吴咏上来,还打算上前问好,没想到转瞬就看到他身后的两位公主。

    “见过两位公主殿下!”众人慌忙过来行礼。

    刘坚微笑道:“无须多礼,今日我们便装出现,就是不想引来过多瞩目,你们忙自己的就行。”

    说完,两位公主便带着吴咏一起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说话。

    等她们路过一面白墙后,刘坚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一片片青白色的墙壁是做什么用的?”

    “专给德行高尚的饱学之士留下文墨用的。”吴咏笑着解释说。

    刘坚一愣,随即指着吴咏嬉笑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想法竟如此奇特!”

    吴咏翻翻白眼,心里暗想:你也比我大不了几个月!

    刘坚笑了一会,便与刘修一起,看着下方川流不息的人群,指指点点起来。良久之后,她俩似乎有些疲倦,便向酒楼后面走去,边走边问吴咏道:“听说这些酒楼的一切大都出自你手,可是实话?”

    “确实如此!”吴咏实话实说道。

    两位公主不禁又对吴咏高看一眼,感慨道:“你倒是有些多才多艺!”

    吴咏连说不敢当,三人并两名小宫女一起来到酒楼后侧,目光越过阑干,看向远处规模宏大的皇宫。

    两位公主也不知道想些什么,面色沉重地伫立许久。

    突然,刘坚开口对吴咏道:“十月初一日是母后的寿诞,我不管你用何手段,一定要去给她贺寿。”

    “这……”吴咏思索一下,便回道:“小臣遵旨!”

    刘坚满意地点点头,随后收拾一下心情,又饶有兴趣地,对吴咏询问道:“听说你们酒楼今天还准备了新的皮影戏?不知何时开始排演?”

    吴咏闻言,略微犹豫了一下,开口回答道:“这个嘛…还要再等一会儿,至少也要等到宾客到齐之后才行吧!”

    “行吧,你可以下去忙去了,我与皇妹想在此清静一会!”听到吴咏的话,刘坚点了点头,随即便下了驱逐令。

    “小臣告退!”吴咏还有许多其他的宾客需要接待,也没多想,便告辞离开了!

    稍顷,吴咏重新回到酒楼的门口,与袁绍等人一起接待陆续到来的宾客们。

    袁绍等人对两位公主的到来,十分好奇,便向吴咏询问她们来此的目的。

    吴咏当然不能什么都说,只能笑着解释道:“两位公主是为新的皮影戏的剧目而来!”

    “原来是这样啊!”众人立刻就相信了,今日随他们而来的诸多姐妹也是奔着皮影戏来的,因此他们也没多想。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受邀的宾客们也纷纷抵达酒楼,眼见再没有马车过来,吴咏这才招呼袁绍等人上了二楼雅间。

    今日诸家都有姊妹到来,因此三楼便成了女宾的专用场地。

    正午时分,经过了一番紧锣密鼓的最后准备之后,随着吴咏一声令下,家仆们从后厨鱼贯而出,端来一盘盘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炒菜,摆放在众人面前桌子上!

    而吴咏也重新换了一身素白色的锦服,出现在了高台上,并手持一个特制的铁皮喇叭,向在场的宾客们,侃侃而谈道:“今日太虚酒楼正式开业,感谢诸位兄弟姊妹们的捧场,今日大家吃好喝好,尽兴而归!”

    接着,吴咏十分干脆地说道:“废话不多说,下面有请百戏的伶人们,为大家献上他们的表演!”

    说话间,便有一群人上来,玩起各种杂技幻术来,有喷火的,有吞刀的,还有找鼎寻幢的……

    今日到场的基本都是王孙子弟,他们对于这些百戏表演早已经看得腻味,倒不如吃美食来的实在。

    好在百戏表演只是开胃菜,在众人的千呼万唤中,一楼的所有窗帘都被拉上,赵伯终于带着他的皮影戏新剧目《窦娥冤》登场了。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不须长富贵,安乐是神仙。老身蔡婆婆是也,楚州人氏,嫡亲三口儿家属……”

    随着这句的开场,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戏缓缓拉开帷幕。

    赵伯排演的《窦娥冤》,是吴咏取自后世元代戏曲家关汉卿代表作《感天动地窦娥冤》,情节大致相同,吴咏也未做更改。

    他之所以选择这个剧目,是因为《窦娥冤》有广泛的群众基础,又是着名悲剧之一,最能引发人们的共情。

    而相比于后世而言,大汉盛行游侠,同时游侠之风也大显于世,再加上公羊学派鼓吹“大复仇主义”思想,因而彼时“复仇”思想浓厚,复仇者的故事更是为人津津乐道,广为传唱!

    如《后汉书·卷八十四·列女传第七十四》中记载的赵娥,她的父亲被李寿杀死,赵娥有三个弟弟,都立志为其报仇雪恨。赵娥的三个弟弟相继死于瘟疫。李寿与同宗族人庆贺,对众人说:\"赵家强壮绝尽,只有女弱,何足复仇\"

    赵娥暗怀愤恨,身藏利刃,昼夜哀叹,准备报仇。最终她奋力挥刀杀死了李寿,随后到了都亭尊长的面前认罪伏法。后来,凉州刺史周洪、酒泉太守刘班等人共同上表朝廷,禀奏赵娥的烈义行为,刻石立碑显其赵家门户。黄门侍郎梁宽还着书追述赵娥的事迹,为其作传。

    中国的“侠”文化源远流长,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有这样一说:文者谓之“儒”,武者谓之“侠”。儒重名誉,侠重义气。

    发展到后来的《韩非子·五蠹》云: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而人主兼礼之,此所以乱也。

    《史记·游侠列传》云:“今游侠,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成,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盖亦有足多者焉。”

    可以看出古代侠客们具有诚信的品格,谦虚待人,但是无视法规,自由放纵但是从来不彰显自己的才华,不抢夺功劳,一心只做圣者。

    时下,一个人的名声响亮与否更是荐举做官的条件,行侠仗义不仅能够帮助一个人树立声望,还能得到官府的认可,或会被荐举为官。这也助长了游侠为己任的风气,甚至一些人为了成名,睚眦必报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

    这时游侠进入一个自觉的阶段,在他们身上,侠义的精神体现得更加全面,但由于社会环境的改变,游侠的形象和内涵也随之发生改变,一些游侠行使的使命由之前的政治性谋划变成替主人打打杀杀,近年来,游侠中的一些甚至向豪强转换,用锄强扶弱建立的侠义声望去做违背侠义精神的事情。

    其实《窦娥冤》的故事渊源于《列女传》中的《东海孝妇》。根据事实改编的故事更能激发人的共情力。

    因此当众人听到赵伯唱到:

    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

    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

    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

    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舟。

    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哎,只落得两泪涟涟。

    听到这,很多人心中一股怒火郁结于胸,情不自禁怒吼道:“狗官,不得好死!”

    “如此昏官,不杀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

    如此多的愤怒声,引得周围的路人都聚集在太虚酒楼门口,纷纷打听是出了什么事情。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吴咏,看到群情激愤的场面,不禁暗叹一声:今之游侠之风犹存,我汉人的脊梁犹在也!

第179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时间转瞬进入八月份,吴咏还是一如既往地低调行事,平日里除了陪天子刘宏读书外,就是在别院中刻苦学习,偶尔会去太虚酒楼看上一眼,抑或去城外的皇庄中指导一下农户种植。

    经过这几个月的时间验证,皇庄内所有的百姓都对吴咏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们这一季蔬菜种植下去,收入竟然能抵上他们一年的辛勤努力。

    因此,对于吴咏他们要求他们隔离出一片土地,准备建冬季暖房的计划,也是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吴咏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但整个洛阳城却因为皮影戏《窦娥冤》的出现,而变得风起云涌起来。

    时下的百姓天黑之后除了吃饭睡觉外,也没有别的什么娱乐项目,自从皮影戏版《白蛇传》出现以后,每有新的剧目出现,便许多百姓争相观看,这也成为了他们茶前饭后的谈资。

    因此,短短数日时间,洛阳城内,人人都在谈论《窦娥冤》。

    相较于后世而言,时下盛行游侠,同时游侠之风也大显于世。不仅百姓崇尚侠义人士,就连权贵公卿也对义士颇为礼敬。

    与前两出剧目《白蛇传》和《天仙配》不同的是,《窦娥冤》有广泛的群众基础,又是着名悲剧之一,最能引发人们的共情。

    尤其是那句“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简直就戳中他们内心的痛点。

    于是在经过有心人的传播下,许多百姓得知《窦娥冤》的故事是在汉昭帝时期真实发生的,他们愤怒和怨恨的情绪一下就被点燃起来。

    自顺帝以来,外戚和宦官轮流掌权,各种流氓恶霸横行,官吏贪赃枉法更是随处可见,尤其是近年的两次党锢之祸,令许多有志之士遭受禁锢,加上近年来天灾不断,许多百姓更是生活得困苦不堪。

    于是这《窦娥冤》便成了一个导火索,许多百姓借口有冤情错案,来围堵廷尉府。

    廷尉列为九卿,为朝廷最高司法审判机构长官,汇总全国断狱数,主管诏狱和修订律令的有关事宜。

    其实时下权归台阁,廷尉处理案件有时也须听命于尚书阁。遇有重大疑案,廷尉会与尚书阁共同审理。

    但百姓可不管这些,他们被窦娥的不屈精神感染,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对社会不平等的强烈愤慨,要求朝廷能维持社会公平,惩恶扬善。

    但他们也不傻,并没有真正冲击官府,而是围在廷尉府门前又唱又跳。

    于是洛阳城便出现一个奇观,作为朝廷最高司法审判机构的廷尉府门前,每日都有许多百姓坐在大门口唱道:

    “没来由犯王法,不提防遭刑宪,叫声屈动地惊天!顷刻间游魂先赴森罗殿,怎不将天地也生埋怨。”

    “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哎,只落得两泪涟涟。”

    “你道是天公不可期,人心不可怜,不知皇天也肯从人愿。做甚么三年不见甘霖降,也只为东海曾经孝妇冤。如今轮到你廷尉府,这都是官吏每无心正法,使百姓有口难言。”

    这令在廷尉府当值的官员的非常郁闷,每日心里都憋在一股火,对那些诬陷他人的罪犯都是从重处罚。同时对吴咏也生出一股怨念,谁让他没事编排出这么一出戏来。

    其实也不用他们这些官员处罚,近日洛阳城内只要是被人发现了诬告他人,都不用官差到场,便被愤怒的百姓先打个半死。

    尤其是像袁术一样,整日无所事事的权贵子弟们,他们像是找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每日都让家仆去寻找诬告事件,然后他们就让诬告和被诬告的两人一起抓来,然后让他们亲自演一出《窦娥冤》……

    因此也就导致洛阳城内的风气顿时一正,谁也不敢轻易去官府告状。

    这也是吴咏没想到的后果,他当初之所以编排《窦娥冤》,完全是为了给太虚酒楼增加人气,却没想到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若不是天子刘宏偶然问起,他还一直蒙在鼓里呢。

    与此同时,朝廷内也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廷尉唐珍被免职,另一件是桥玄升任司空。

    廷尉唐珍,颍川人,前中常侍唐衡的亲兄弟。唐珍靠着唐衡在宦官中的关系,才有如此高位,多为有志之士所不齿。如今许多百姓每日围堵廷尉府申冤,给朝廷带来许多不好的影响。

    因此,唐珍便成了围攻对象,在朝会上被人指出不作为,尸位素餐,最终被天子刘宏罢免职位。

    桥玄,梁国睢阳人。他性格刚直,嫉恶如仇,为官时敢于同坏人坏事作斗争。乔玄坚毅果断、勇往直前的精神,受到人们的一致称赞。

    尤其是其在汉桓帝末年,鲜卑、南匈奴以及高句丽的继承人伯固等少数民族一同叛乱,在边境一带抢劫掠夺,四府举荐乔玄为度辽将军,特赐可以使用黄钺的权力。乔玄到了任上,修养兵士,然后监督各将领讨伐胡虏以及伯固等。敌人都败退逃跑,乔玄在这里任职三年,边境安定无事。

    去年,他被朝廷调回,任命为河南尹,之后又升任少府、大鸿胪等九卿职位。如今他升任司空,是一件众望所归的事情。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桥玄升任司空的第一把火,便是追究厕所收费引发民怨的责任,同时对收费之人进行治罪罚款,没收所得。

    这让十常侍有苦难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钱财被充入国库,这次他们的损失实在太大了,不仅损失了几百万钱,就连朝堂上两位亲近宦官集团的三公九卿也被踢出局。

    这让他们恨得牙痒痒的,同时心里暗暗发誓,以后有机会一定找回场子。

    而桥玄升任司空的第二把火,便是罢免许多司空府所属的官员。

    这一切还要从刘嚣和十常侍的关系说起,刘嚣虽然身为汉室宗亲,但他的名声和能力,比起前两任太尉刘矩和刘宠来,要差上许多,因此,他为了当上三公,便选择与十常侍合作,甘愿充当宦官的代言人,在朝堂上与其他两方势力相争,闹得彼此水火不相融。

    这就导致刘嚣在士族和权贵中的名声很差,几乎没有人愿意来司空府当官,于是司空府的掾属基本都是来自宦官集团一脉。

    因此,对于桥玄来说,这都是一群谄媚之人,毫无才学可言,留之也无用,还不如都辞退了。

    接下来桥玄升任司空的第三把火,便是寻求名士,并征辟他们为司空府掾属。

    当然这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徐徐图之,名士大多有点清高自傲,有时多次相请都不一定请来。

    今日是三公九卿召开的小朝会,重点是商议廷尉人选,以及为桥玄推荐一些司空府掾属。

    参会的人有太尉闻人袭、司空桥玄和司徒许训。

    太常、光禄勋、卫尉三卿,为太尉所领。其中太常卿来艳,光禄勋杨赐,卫尉卿宗俱。

    太仆、廷尉、大鸿胪三卿,为司徒所领。其中廷尉唐珍被罢免,还剩下大鸿胪卿袁隗和太仆卿袁逢。

    司空领少府、宗正、大司农三卿。其中少府卿刘合、宗正卿刘祖、大司农卿曹嵩。

    可别小看这些人,这要是搁在汉初,可是除了皇帝外,整个帝国的中枢力量。

    三公九卿,最早出现在周代。经过秦汉两朝几百年的发展,才有如今的权利分制。

    这是因为东汉光武帝在对皇权的加强上,比起西汉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光武帝亲政时,扩大尚书台的权利,职无不统。

    自此三公被架空,只有议事功能,没有实际权利,以后尚书台成为东汉时期的决策机构,国家中央权利全部集中在皇帝的宫廷办公厅内,且三公往往因小事而被辞退,三公地位逐步降低。最明显的就是司徒,相当于西汉时期的丞相,再也没有西汉时期当皇帝上宾的好运气。如韩歆为司徒,因好直言,无所隐讳,光武帝不能容忍,把他免官,遣归乡里,并下诏责之。韩歆惶恐不安,与其子婴皆自杀。其后欧阳歙、戴涉为大司徒,皆以罪下狱死。

    其实三公九卿制度,抛开现实意义不说,仅从官制的创新上来看,这是一项创新。它削弱了司徒的职权,三公各行使一部分国家权利,使官制更加合理。但从权利的角度上来看,司徒所领太仆、大鸿胪均是虚官。太仆服侍皇帝,没有参与国家政事的权利。大鸿胪执掌少数民族及外交事务,这对一个自称天朝的国家来说,除了在某些施威仪时可利用外,其他时候无足轻重。仅仅留下一个管人头的廷尉还有点文字上的地位。

    不过东汉自汉光武帝以来就战事频繁,所以除三公、九卿、尚书台以外,东汉又有各级将军,也是中央要员。有大将军,其次骠骑将军、车骑将军、次卫将军,又有前后左右将军。其中大将军位在三公之上,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在三公之下。前、后、左、右将军,位在上卿之下,不常置。东汉中期以后,太后临朝称制,外戚执政,常假借兵权以自重。于是,大将军便成为中央的主要官员了,并与太傅三公合称为五府。

    众人一番商议后,桥玄推荐了前南阳太守陈球为廷尉,这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只能上报朝廷后,便召陈球入朝。

    与此同时,太仆卿袁逢向桥玄推荐了陈留郡蔡邕。

第180章 十常侍议事

    农历八月,为秋季的第二个月,因此又被称为“仲秋”,而八月十五日又在“仲秋”之中,所以称为“中秋”。

    中秋节源自天象崇拜,由上古时代秋夕祭月演变而来。祭月,在华夏文明中是一种十分古老的习俗,是一些地方古人对“月神”的一种崇拜活动,后来逐渐演变为赏月、颂月等活动。

    “中秋”一词现存文字记载最早见于汉代文献,成书于两汉之间的《周礼》中说,先秦已有“中秋夜迎寒”、“中秋献良裘”、“秋分夕月”的活动。

    时下的中秋节在民间还不普遍,但朝廷会在这日,对年过六旬的官员,赏赐衣物和吃食,以示对他们为国操劳的尊敬和礼遇。

    十常侍中有此殊荣的,也就曹节一人。

    今日天子刘宏在永乐宫陪着他的生母永乐太后过中秋,十常侍也是难得清闲下来。

    于是在得了赏赐之后,曹节便邀请其他九位中常侍一起到那处僻静的花厅相聚。

    此时天气微凉,曹节穿着朝廷赏赐下来的锦服,坐在上首位置,目光扫视一圈,缓缓开口道:“今日将你们召集过来,是想问问你们对最近发生的两件大事的看法。”

    近来的朝廷局势对他们是大大的不利,司空刘嚣和廷尉唐珍先后被天子罢免,让身为十常侍的他们心中有一种压迫感。

    以前司空刘嚣和廷尉唐珍在任时,他们宦官集团在朝堂上还有一定的话语权,现在两人被罢免,这种局面自然让曹节等人无比的郁闷,相当于他们今后在朝堂上对于国家大事基本就是两眼一抹黑,就算是有人想对他们十常侍不利,也没有消息渠道了。

    这就让他们有些担惊受怕,士族和权贵阶层可是一直都想将他们从天子身边赶走。

    他们这些宦官出身不好,一切的财富荣誉都来自天子的宠信,若是失去天子刘宏支持,他们的财产估计会被士族和权贵们瓜分得一干二净。

    特别是最近看到天子刘宏令天下名匠铸造四把剑,名为“中兴”,意欲重振大汉声威。而后又唾弃桓帝朝之黑暗,大有一匡天下之心。

    这就更让他们焦急了,要知道只有天子沉迷享乐,才有他们宦官的用武之地!若是天子想奋发图强,便只能依靠士族和权贵的支持,这还要他们这些宦官做什么……

    因此十常侍在这种危机下,才不得不聚在一起,商讨一下今后的对策。

    厅中众人听到曹节的问话,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静默好一会,最终还是王甫率先打破沉闷的气氛,用尖细的声音说道:“当下最要紧的事是在朝中拉拢几位亲近咱们宦官的三公九卿,以便在关键时刻可以为咱们说说好话!”

    “此言甚得我心!”曹节点点头,随即叹息道:“还好当年曹腾与我有恩,他生前托我照顾一下其养子曹嵩,这些年,我也一直记在心里,将曹嵩推上大司农卿的高位。真是没想到当年的一念之仁,才不至于我等在朝廷上孤立无援。”

    “曹公仁义,我等皆是心服口服!”众人附和一声。

    这时,程璜也呵呵笑道:“少府卿刘合乃是我养女的夫婿,关键时刻也能援助我等一二。”

    一旁的侯览却是冷笑道:“当年咱们合力弄死他兄长刘倏,到时只怕他会嫌咱们死得还不够快,在背后捅刀吧。”

    程璜立刻对他怒目而视,大声喝道:“侯览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刘合为官这几年可曾有为难过我等一次,就是你兄长侯参能当上益州刺史,也有我那女婿一份功劳。你现在是不是看到我近来比你受天子宠信,因而故意搬弄是非!”

    侯览被怼得哑口无言,最后还是曹节打圆场道:“有程璜这层关系,想那刘合也不会搞出什么不利我们的动静来。”

    接着他又郑重对众人开口道:“如今这种情况,我也不瞒你们了,司徒许训曾经几次找到我,想让我帮他在天子美言几句。以前因为有刘嚣当司空,我也不敢轻易答应他,担心会引起天子的不快,以为咱们宦官不守本分。”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看来咱们以前还是太低调了,让这群士族认为咱们软弱可欺。等回头我就找司徒许训谈谈他心中的想法,看看能不能为我们所用。”

    这时侯览又提出疑问:“他会不会是来诈我们,以便增加他在士族的名声。”

    曹节楞了一下,随即冷笑道:“他真要敢这样,我还当他是个君子,可是他想为他儿子许相谋求官位,又想自己常年在三公之位不受影响,这就是典型的小人做法。以前我还有些看不起他,现如今局势对我们越来越不不利,只能从他身上着手了。”

    “既如此,那就依曹公所言,咱们全力扶持他在位。”

    厅中众人一致附和,实在是他们都担心朝中无人,会有人发起对他们的突袭。

    曹节对于众人的反应,也是十分满意,不枉费他劳心劳力一番。

    就在这时,袁赦突然出声道:“前些时日,我与大鸿胪卿袁隗接触一下,他愿意接纳我进入汝南袁氏宗族族谱,或可引入外援。”

    其他人都是一脸愕然地看着袁赦,甚至连曹节都袁赦高看一眼,哈哈笑道:“没想到你不知不觉中,竟做下如此大事,有这汝南袁氏为朝中外援,我等还有什么可以忌惮的人!只要我等尽心服侍天子,未来全部封侯,指日可待!”

    “有曹公此言,我等甘愿听命行事!”十常侍中有七人未被封侯,因此他们对曹节话,十分心动。

    见众十常侍都愿意听他号召,从曹节笑得更开心了。笑过之后,他又正色道:“我等万不可掉以轻心,如今天子即将成年,掌握大权,我等可莫要学外戚梁冀,狂妄自大,最后落得个凄凉的下场。”

    顿了一下,他接着开口说:“我等虽是宦者,但出入永乐宫毕竟不是很方便,天子对其生母又特别孝顺,若是能搭上永乐太后这层关系,咱们的人身安全又多了一层保障。”

    说着,他又叹息道:“若不是桓帝乳母赵娆与窦太后有旧,将她引荐给永乐太后,真不失为一良策!”

    众人听罢,也跟着惋惜起来,若是没有窦武一事,他们跟窦太后相处也算融洽,能各取所得。如今他们灭了窦氏一门,只怕窦太后得势,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他们为亲族报仇。这是他们不能允许的,因此凡是跟窦太后有关系的人物,都被他们排挤出皇宫。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寡言的赵忠,突然出声道:“当今天子乳母程夫人,与我有些渊源,或可将她引为助力!”

    “真是天助我也!如此,我等今后可高枕无忧矣!”曹节哈哈笑道。

    其他人一听,也哈哈大笑起来,只是他们的笑声持续多久,便有一位小宦官来报:“启禀诸位大人,天子侍读吴咏在门外求见。”

    “他怎么来了!”众人明显一愣,面面相觑起来。

    这时,程璜急忙解释道:“是我让他过来的!”

    “咱们十常侍相聚,将他喊来做什么!他上次的提议可是将我们害惨了,咱们落得今日的境地,与他脱不了干系。”曹节有些不满。

    程璜苦笑道:“诸位也知道我有一位养女就嫁入鬲候府,这吴咏毕竟是我的后辈,我也不想因为上次的事情,闹得不愉快起来。何况这件事还是咱们先问他的,若不是操作不当,也不会出现今日之局面。”

    今日一直未开口的郭胜,也笑着出声道:“呵呵,诸公何必跟一个孩童一般见识!我可是听说,这吴咏帮五姓侯府开了一家太虚酒楼,每天都是日进斗金!说不得咱们以后还要用着人家呢。”

    曹节思考一下,抬手阻止还要开口的众人,对门外的小宦官道:“让他进来吧。”

    “喏!”随着小宦官的应答声落下,只一会,吴咏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吴咏看到十常侍今日都在,便一一上前行礼。

    其他人都是笑脸相迎,曹节却是冷笑着说道:“你今日过来,是来看我们笑话的吗?”

    说完,他还有意无意看吴咏一眼。

    吴咏眉头一挑,正色道:“曹公何出此言!诸位与程常侍和郭常侍一样,都是小子长辈。何况小子与诸位又没有过节,何谈耻笑一说。”

    “哦,你倒是会巧言令色,那你来说说厕所收费一事如何解决?我们可是花费不少钱财才将这些厕所建立起来,如今还未回本,就出现这种情况,你说是不是有你的责任,当初可是你建言建厕所,并许诺会只赚不赔!”曹节的话语很平淡。

    “你就装吧,这尼玛也能怪到我身上,若不是你们太贪心,非要收费五钱一次,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凡你们有点良知,收两钱一次,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引来民愤。当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吴咏心里吐槽一番,面色却不动声色,笑着说:“我想这次百官公卿们可能是搞错了,上厕所只所以要收费,其实是为了给那些贫苦的百姓一个活计,总不能让他们清理厕所而不给佣钱吧,这可是关乎百姓的生计,马虎不得,诸位长辈应该向明才是!”

    这话听得厅中众人真是目瞪口呆,良久之后,曹节才反应过来,感叹道:“你这样一说,我才想明白,咱们完全就是为了救民而建厕所。之所以收费这么多,也是想多给百姓一些佣钱!”

    接着,他又站起身来,拍拍吴咏的肩膀,笑着说:“你很好!以后遇到事,尽管让人来找我。”

    “多谢曹公!”吴咏装作有些受宠若惊,接着说道:“其实这次来,小子还有一事,请诸位大人应允!”

    曹节一愣,疑惑问道:“所为何事?”

    吴咏笑道:“诸位大人应该知道,天子赏赐给小子一座皇庄,庄子里的百姓正好要用到粪水,因此想向诸位长辈购买那些厕所里的粪水。”

第181章 陈球宴客

    九月的洛阳,虽是秋高气爽,凉风习习,但依稀还带着些炎夏的燥热。

    自那日被十常侍召见后,吴咏便教导皇庄的百姓用粪水发酵肥田种植蔬菜。

    之后更是让李田官与十常侍派来的人交涉,商讨彼此认可的价格。

    蔬菜种植不仅需要大量的水源,同时对土地肥力要求也很高。

    这也是吴咏为了保证皇庄的百姓,可以持续不断供应太虚酒楼所需要的蔬菜。

    最近一段时间,随着《窦娥冤》的火热气氛,太虚酒楼的生意也是每日人满为患。

    这还导致许多想吃美食的权贵公卿都要排队等待,就是一楼大厅的位置也不再接待没有身份地位的客人。

    太虚酒楼现在俨然成为洛阳城中百姓谈论最多的酒楼,每日都有许多人过来围观。

    甚至许多酒肆都想跟太虚酒楼合作,想要学习里面的炒菜技艺。

    对此吴咏也没有独守技艺,因为他知道吃独食的人最终会被所有人针对,倒不如大方地教授他们,还可以收取一定的钱财费用。

    除了教导厨艺,吴咏还将洛阳其他三市的太虚酒楼分店的经营权,分别交给朝廷的三方势力,至于他们要怎么分配,吴咏也不多问。

    做完这些,吴咏刚想闲下来,陈球一家又来到了洛阳。

    没奈何,吴咏又开始为陈球一家的安置工作奔波起来。

    他以前在南阳时,受到陈球的颇多恩惠,现在是报答的时候了。

    而作为陈球曾经的属吏,岑晟自然是每日随着吴咏一起去陈球的府邸拜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陈球见到岑晟也是十分开心,也不顾吴咏在场,离开就问询道:“明方,你可愿来我府上做事?”

    岑晟看了一眼吴咏,认真回道:“多谢廷尉大人厚爱,岑晟如今在小郎君的身边治事,已经得偿所愿,不敢再奢求太多。”

    “既如此,某也不强求,以后你若想来,只管派人捎个口信即可,某一定扫榻以待!”

    对于岑晟的拒绝,陈球非但没有,反而十分欣赏。君子就应该一心一意辅佐主君,三心二意之人,即使才学再高,也会被人看低。

    接下来,两人交流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最后岑晟忍不住问道:“大人若是人手不足,何不将张阳招来廷尉府?”

    陈球摇摇头,叹息道:“还是算了吧,显清的性子,你也知道,嫉恶如仇,又有些冲动,在南阳时,我身为太守,他冲撞了士族权贵,我还可以庇护他一二,若是来了洛阳,只怕他得罪那些不能得罪的人,到时我也无能为力,反而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于是此事作罢,岑晟也没再多问。

    匆匆数日过去,陈球一家也在洛阳安定下来。

    这不,今日陈球便想在家里宴请吴咏以及一些姻亲。

    为什么说宴请姻亲呢,这一切还要从程璜说起。

    顺帝时,曾下令宦官可以养义子,并且可以世袭封爵,自此稍微有点权势宦官都或多或少收些义子。

    中常侍程璜却是例外,因为他喜欢收义女,而且是自小收养的孤儿。

    这些义女长大后,大多作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送与权势人物做妾。

    程瑛就是一例,她原本是孤儿,很小的时候被义父程璜收养,后来被送给陈球为妾。

    好在程瑛的命运还算不错,跟了陈球后,陈球待她也算不薄,任职期间都将她带在身边。

    就是陈球的正妻和两个儿子对她也算尊重,而程瑛自己也有一个女儿,时常带在身边。

    除了程瑛外,程璜还有三位义女被他送给刘合、阳球和朱羡三人为妾。

    妾在家庭中,虽然承担着生儿育女的义务,却享受不了\"妻\"的待遇。

    时下朝廷有规定:“功成受封,得备八妾”、“卿大夫一妻二妾”、“士一妻一妾”、“庶人一夫一妇”。

    也就是说,除非你有特殊的贡献,才可以纳八个妾,普通官员最多纳两个妾,士人纳一个妾。至于普通老百姓,则只能坚持“一夫一妻”这种最基本的婚姻原则。

    这也就是汉代,妾的地位相对要高一些,而在唐宋以后,妾的地位直线下降,做姬妾的女人,便已经不是人了,被虐待杀害是常有的事情。

    只是因为程璜是中常侍,他的这些义女虽然名为妾室,但却没人敢苛待她们。

    因此,今日陈球宴客,不仅请来吴咏和岑晟,还有姻亲刘合、阳球和朱羡以及他们的妾室,当然他的老丈人中常侍程璜也在必请之列。

    值得一提的是,陈球虽然刚到洛阳,但府里的厨娘都是吴咏的熟人,也是最早一批跟吴咏学习炒菜的人。这些厨娘都是陈球的家仆,属于走到哪带到哪。

    闲话少提,等吴咏和岑晟到陈球的府中,岑晟自是由王管事接待,而吴咏则是被人领到宴客厅。

    看到陈球之后,吴咏双手抱拳道:“小侄见过伯父。”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又有朱羡的关系,陈球也与吴咏定下伯侄关系。

    “贤侄,你太客气了,来,快过来坐,老夫为你介绍一个人。”陈球拉过吴咏来到餐桌前,并指着餐桌上的两人,哈哈笑道:“这两位想必不用我介绍了吧!”

    “见过两位伯父!”吴咏施礼道。

    刘合和朱羡都对他点点头,“今日没有外人,无须多礼。”

    这时陈球又指着最后一人道:“这位是议郎阳球,也是我等的姻亲,你喊一声伯父即可。”

    “见过阳伯父!”吴咏再次施礼道。

    在陈球介绍阳球的时候,吴咏不停地在打量着他。

    这位阳球,吴咏在后世也是有所耳闻,他可是一位狠人,被记载在《后汉书·酷吏列传》中。

    最令吴咏印象深刻是,阳球年轻时,郡中有位官员侮辱了他的母亲,阳球纠集了几十名少年将这个官吏和全家杀死。

    后来他担任高唐令,因他严厉苛刻超过法理,太守将他拘捕并向朝廷弹劾,因此阳球在大牢度过一段时间,赶上大赦才被释放。

    诸如这样的事还有很多,阳球几次都是因为犯严酷罪,而受到处罚。

    最后更是因为严酷杀死王甫父子,被曹节等中常侍诬告处死,妻子儿女流放边疆。

    想到这里,吴咏有些唏嘘,自古酷吏基本都没什么好下场,阳球也不例外。

    在吴咏观察他的时候,阳球也在观察吴咏。

    议郎,属于光禄勋,秩为六百石,为顾问应对,有参预朝政的权利,不用像其他郎官那样,轮流当值,充当守卫门户等工作。可以这么说议郎就是候补官员,只要有官位空缺,议郎是优先安排。

    因此他对吴咏这位天子侍读可谓是如雷贯耳,自从吴咏到洛阳后,朝廷发生的几次轰动大事基本都是跟吴咏有关。

    他在没见过吴咏之前,一直以为吴咏只不过是一个被人吹捧的稚童,因此并未将吴咏放在眼里。

    如今看到刚到任的廷尉陈球和少府卿刘合都对吴咏的态度比较和善,心中也是对吴咏高看一眼。

    毕竟与同为九卿的陈球和刘合相比,他这个议郎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于是阳球斟酌再三,还是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无须多礼,话说某对吴贤侄也是闻名许久。”

    阳球因为天性严厉,很少对人露出笑容,就是他的妻妾儿女也都几乎没见过他笑过。

    他这一笑,令陈球等人都露出古怪的表情。

    就是吴咏也被阳球这笑容吓一跳,他没想到阳球的笑容竟然如此恐怖!

    “好了,都坐下说话。人既然都到齐了,我安排下人开始上菜。”陈球开口道。

    吴咏听到后,恭敬入座,之后更是正襟危坐,若是没有人询问他,他都是一句话也不说。

    众人说笑一会,等饭菜上桌,刘合才诧异道:“为何不见岳丈过来就坐?”

    陈球笑着解释道:“他老人家忙着与女儿及孙辈们团聚,早就吩咐下来,让咱们先吃着,不用等他。”

    众人恍然,便让婢女开始添酒夹菜,畅饮起来。

    前院一番举杯共饮暂且不提,而后院这边,程璜却是十分开心。

    今日众多义女难得相聚,他自是轮着说教一遍。

    “老大这次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如今重新回到洛阳,今后可要多回家看望为父才是!”

    老大便是陈球的妾室程瑛,她听到养父程璜的话,立刻点头道:“女儿能有今日的美满生活,全靠父亲帮扶,自是一日都不敢忘。父亲的养育之恩,无以为报!但请父亲放心,只要女儿在世一日,便孝敬您老一世。”

    程璜叹气道:“你不怪为父狠心,为父便心满意足了。”

    接着他又有些低声道:“你们也知道为父乃是为了生计,才来宫中服侍天子。虽身为中常侍,然身后没有家势支持,唯恐到头来一场空,才迫不得已将你们送给他人为妾。”

    说着,他又老泪纵横道:“为父也是没办法啊,但凡为父的家族能与那些望族靠上边,为父也不会出此下策。就是因为为父不是望族,才想让你们进入望族之家,以后的子女不再被人看不起。”

    “此事也是我等自愿,并未有丝毫埋怨过父亲。”众女急忙安慰道。

    程璜这才止住眼泪,与众人拉起家常。

    另一边,陈娴和朱宝凤也因为吴咏而争执起来。

    “我就认定吴咏阿兄了,就算以后为妾,也在所不惜!”

第182章 蔡氏与袁氏

    陈留郡圉县一处庄园内,人到中年的蔡邕,正与叔父蔡质,族兄弟蔡睦和蔡谷三人一起在客厅中商讨司空桥玄征辟一事。

    对于朝廷的征辟,蔡邕可谓心情复杂。

    蔡邕少年时即博学多闻,师从名士胡广。喜欢文学、数术、天文,还擅长音乐。

    但是由于当时外戚和宦官轮流掌权,导致朝廷腐败不堪,蔡邕曾多次辞过陈留郡太守的辟请,还拒绝了朝廷的徵用。

    桓帝时,中常侍徐璜、左悺等五侯,擅权不法,听说蔡邕的琴鼓得好,于是告诉桓帝,命令陈留太守督促他启程。蔡邕不得已,走到偃师,假称生病,返回家中。

    此后,蔡邕便专心致志地做学问,对当时士人发起的社会活动也很少参与,日常大都是读经和授徒为主。

    他虽然低调行事,但名声却在圉县这个地方传播开来。

    蔡邕的散文善于碑记,工整典雅,多用偶句,颇受时人推重。

    他写《琅琊王傅蔡君碑》时,才二十岁。这件事传开后,请他写碑铭的,除官宦高门也有庶民百姓,蔡邕都是一视同仁,这更令世人对他敬佩有加。

    本来按照蔡邕的打算,对于桥玄的征辟,这次也算婉拒。但还是耐不住族人的劝说。

    蔡氏以国为姓,但蔡国两次受封,三次迁都,其民或迁或留,分布面较广,其民分散到各地,皆以国为姓。

    时下陈留蔡氏虽还不是名门望族,但在圉县这个地方也是族人众多,有钱有势的大户。

    说到这里,不得不说一下蔡邕的身世经历和亲属子女。

    蔡邕的六世祖蔡勋,好黄老,平帝时为郡令。王莽初,授戒戎连率。勋对印绶,仰天叹曰:吾策名汉室,死归其正……可事二姓哉!遂携将家属,逃入深山,与鲍宣、卓茂等同不仕新室。

    曾祖父蔡勋,哀帝时以孝廉为长安邰长。祖父蔡携,顺帝时以司空高第迁新蔡长。

    而蔡邕的父亲蔡棱,字伯直,为人正直,不协于时,一生没有任官,年五十二卒。

    蔡邕的母亲袁氏,为陈郡袁氏女,谏议大夫袁滂的妹妹。

    蔡邕对长辈非常孝顺,他的母亲曾经卧病三年,蔡邕不论盛夏严冬、气候变化,都没有解过衣带,七十天没有睡过觉。母亲去世后,就在墓旁盖一间房子住下守着,一动一静,都遵守礼制。

    自父亲蔡棱在世时,蔡邕便与叔父蔡质一家及蔡明一家同居,及至蔡棱过世,蔡邕也是跟两位叔父住在一起,如今三代没有分家,乡里的人都称赞他品行好。

    蔡邕的妻子赵贞女,乃是母亲袁氏为他指定的。如今袁氏过世,今年三十八岁的蔡邕名下也有一子一女。

    因此这么一大家子蔡氏族人住在一起,日常的开销也是颇巨。

    要不是祖父蔡携就任过新蔡长,给蔡氏后人留下一些余财,就凭蔡棱这辈,没有额外的收入,基本就消耗殆尽了。

    要不是后来袁氏从家中带来一些嫁妆,也不会有蔡邕如今安逸的生活。

    但这么一大家族的人,总不能只吃祖宗基业吧,那不还是得早晚家破人亡!

    所以当蔡质听闻蔡邕被司空府征召为掾属时,立刻就发起了今日的家族议事。

    此时蔡质坐在上首主位,苦口婆心地对蔡邕劝道:“叔父知道你覃思典籍,蕴椟六经,安贫乐贱,与世无营的志趣,但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你那一子一女以后做些打算吧,总不能让你的儿子也像你一样安贫乐贱吧,就算你儿子做到你这样,你也不想你的女儿因为嫁妆简陋而被夫家看不起吧。”

    蔡邕听罢,皱着眉头思索一阵,最终还是摇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如今我年事已高,就算答应朝廷的征辟,又能做出怎样的成绩呢。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侄儿没在官场做过事,到时只怕会弄巧成拙。非但不能做出贡献,反而连累族人。”

    蔡质和儿子蔡睦及侄子蔡谷各对视一眼,两人顿时明白其中的意思。

    只见蔡睦呵呵笑道:“兄长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兄长如今闻名于陈郡,太守大人几次征辟,皆是看重兄长的品学。现在更是连司空府也发来征召令,可见兄长的才学在洛阳也是有名之人。兄长一直潜心治学,岂不闻‘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洛阳太学闻名天下,更是天下学子聚集之地,兄长既有教授学生之意,何不去洛阳走一趟,见识一下天下的才俊。”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蔡邕,又继续开口道:“愚弟听闻当今天子亲自点名征召了一个十二岁的稚童为天子侍读,这人名叫吴咏,据说是整个天下人都称赞的神童,不仅诗才无双,而且听说还神游过太虚,在太虚中曾听到仙人教授经学,甚至还默写出二篇半《尚书》佚文,连当今的五经十四博士,都亲自为其作序,想亲自收其为学生而不得。”

    蔡邕听完,有些心动了,他酷爱收藏书籍,《尚书》佚文对他的吸引力不可谓不大。尤其是他还听说,如今的太学院有一种刊印仙法,可以将数百卷《尚书》书简刊印成薄薄一册。

    这种书册他还有幸在圉县一位蔡氏富人家里看到过一次,当时他看过之后,十分震撼,喜欢得不得了,简直到了爱不释手的地步。

    本来那位蔡氏富人想送与他,但是当他听到这册书籍是富人花费数万钱,还托关系找人才得到的,蔡邕便息了心思。

    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他若是接受了如此贵重的礼物,将来还不知如何偿还此等大义。

    但是他是真的想要这册书籍,如今听到蔡睦的话,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冲动,不过转念一想,又有些泄气,自己的家财可支撑不起这样的折腾。

    这时蔡谷突然开口道:“听闻这次兄长能被司空府征召,谏议大夫袁滂出了不少力,为此他还特意去求了汝南袁氏的袁逢,兄长可勿要辜负舅父大人的一片心意。”

    说着,他又叹气道:“伯父去世得早,伯母也是忧劳成疾而过世,她老人家在世时,时常担心兄长一家的生活。就是病逝前夕还记挂着兄长今后的生活,更是拜托舅父大人对兄长日后给予关照。伯母此举,当真是令我等汗颜啊!这次谏议大夫袁滂为兄长争取到如此机会,若是白白放弃,只怕伯母泉下有知,也会对兄长有怨言吧!”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陈留袁氏与汝南袁氏。

    要说袁氏的起源,时人都认为来源于舜,其后人辕涛涂是袁氏的鼻祖。在《汉国三老袁良碑》上写着:厥先舜苗,世为封君。周之兴,虞阏父典陶正,嗣满为陈侯。至玄孙涛涂,初氏父字,立姓曰袁。

    秦末乱世时,袁氏先祖曾避难迁徙至河洛一带。汉兴之后,又迁回故乡陈地扶乐县。

    可以说,自汉代开始,陈郡袁氏才是主脉,汝南袁氏也是从陈郡迁徙出去的一支。

    不过汝南袁氏,自袁安官至司空、司徒,安子袁敞及袁京皆为司空,京子袁汤为司空、太尉,如今袁逢和袁隗位列九卿,汝南袁氏可谓是显赫于世,门生故吏也是遍及天下,朝廷中,汝南袁氏更是成为官吏集团中的首脑人物。

    而与汝南袁氏想必,陈留袁氏就有些暗淡无光了,除了袁璋将家族从陈郡阳夏县迁居到扶乐县,再无有名的人物显名于世。如今的谏议大夫袁滂,在朝廷中也是独木难支,因此他为了明哲保身,对各种势力都不得罪,对任何事情都不发表自己的意见,简直把自己活成了一个透明人。

    蔡邕其实也有些明白舅父袁滂的用意,如今经过蔡谷这么一提点,他眼眶立刻有些湿润,声含哽咽道:“你们不用再说了,我去洛阳应召就是!”

    蔡质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等蔡邕发泄一小会,众人都上前安慰几句。

    最后还是蔡质拍了拍蔡邕的肩膀,叹息道:“我们先回去了,你也不必如此勉为其难,若是你真的不想去,我们只当今日的话都没说,以后咱们还是像以前那样相处。只是谏议大夫袁滂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说完,蔡质便带着儿子蔡睦及侄子蔡谷两人一起离开了客厅。

    众人走后,蔡邕思索许久,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去洛阳。

    如今他也人到中年了,错过这次机遇,此生应该不会有机会参与朝政了。其实他也不想一生就此默默无闻,更别说此次去洛阳应征,还有光大蔡氏家族的想法,只是他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的妻子和一双儿女。

    他的妻子赵贞女与他年岁差不多大,长子蔡行今年不过十五岁,长女蔡贞姬今年刚满十一岁。

    他这一走,留下孤儿寡母在家,虽有叔父一家帮忙照看,但心中还是颇为不舍。

    因此蔡邕回到自己的内宅,看到妻子正在灯下教导一双儿女读书,又是满脸的犹豫之色。

    赵贞女看到自己夫君欲言又止,便吩咐儿女们去休息。她则是为蔡邕准备洗漱用水,伺候他更衣。

    等到两人一起躺到床上,蔡邕才轻声说了要去洛阳应召一事。

    没想到赵贞女只是惊讶一下,便笑着说道:“大丈夫为朝廷出力,为百姓做事,是理所应当的事,夫君不必记挂我们母子三人,我自会照顾他们成长。”

    说着,她又起身从箱子底部掏出一包金银首饰递给蔡邕道:“这些是我当年出嫁时,母亲为我准备的嫁妆,夫君此去洛阳,想来需要花费钱财的地方一定很多,这些就交给你处理吧。”

第183章 段颎的谋划

    洛阳新丰侯府,破羌将军段颎与护羌校尉田晏、夏育和张恺一起在书房商讨伤残士卒的安置问题。

    去年夏天,段颎虽一举击灭东羌,斩其主帅以下一万九千人,获牛马骡驴毡裘庐帐什物不可胜数。

    但除去献给朝廷的财物之后,分到士卒手中的钱财简直少得可怜,平均下来,每人到手的赏赐不足千钱,这令许多将士心生不满。

    尤其是对那些伤残士卒来说,这些钱财根本不能保障他们以后的生活。

    最后在段颎的斡旋下,一部分伤残士卒被安排到了洛阳的皇庄中,并免除十年赋税。

    但尚有一部分伤残士卒没有被安置,这些人如今都夹杂在皇庄中,一直等待朝廷的安排。

    本来这一切都好好的,但最近洛阳城中对瓜果蔬菜的需求激增,皇庄的士卒也开始学着种植蔬菜。

    尤其是自那日给卓太君贺寿时,吴咏亲自答应可以派人指导种植,并帮忙销售,这就给了他们极大的信心,十分配合地留出土地种植瓜果蔬菜。

    蔬菜的生长周期一般都不太长,这不,经过两个月精心照料,前不久,洛阳各皇庄的蔬菜开始到了收获期。

    经过这段时间的发酵,炒菜早已成为洛阳城最受欢迎的吃食。上到达官贵人,下到普通百姓,一日三餐都离不开炒菜了。

    因此,洛阳附近的蔬菜供应,一直都是供不应求。

    所以,皇庄的蔬菜一出现,也不用吴咏帮忙,立刻就被人抢购一空。

    这次的蔬菜种植的成功,让皇庄中士卒惊讶之余,也十分欣喜。

    而看着这些被安置在皇庄的人,每日都能有几十甚至数百钱的收入,那些没有被安置的士卒心里就不平衡起来。

    于是他们便找到新丰侯府,请求段颎为他们做主,他们也想被安置皇庄之中。

    这就让段颎颇为头疼,洛阳皇庄也没有多少个,基本都是有主的,何况这些皇庄都是皇室的财产,他一个小小的破羌将军,如何能做得了当今天子的主!

    于是他便想到老部下田晏、夏育和张恺三人,就有了今日的相聚。

    其实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就未必有段颎这般担当了!

    段颎,字纪明,武威姑臧人,西域都护段会宗从曾孙,年轻时便学习驰马射箭,崇尚游侠之风,轻视财贿,成年之后,一改前志,爱好古学。

    段颎有文武智略,最初被举为孝廉,为宪陵园丞、阳陵令,有治理之才。汉桓帝时入军旅,先破鲜卑,后讨平东郭窦、公孙举起事,以功封列侯。延熹二年至建宁二年间,戍边征战十余年,与羌人作战先后达一百八十次,斩杀近四万人,最终平定西羌、击灭东羌。累功封新丰县侯。

    建宁三年春天,朝廷召段颎还京师,并带羌、胡步兵骑兵五万多人和汗血千里马,俘虏万余人。

    天子刘宏派大鸿胪持节在镐迎接慰劳,部队到达后,天子刘宏任命段颎为侍中。

    侍中为少府属下宫官群中直接供皇帝指派的散职,为正规官职外的加官之一,文武大臣加上侍中之类名号可入禁中受事。

    同时侍中又是皇帝近臣,掌管皇帝的车、轿、衣服、器物等,甚至还能参与朝事,又因身居君侧,常被顾问应对,地位颇为贵重。

    段颎行军以仁爱为本,士卒有疾病,总是亲自慰问、裹伤。在边境十多年,没有睡过一晚好觉,与将士同甘共苦,所以军士都愿为他死战。

    这也是段颎愿意接管这些伤残士卒的原因,一方面是这些士卒曾跟随他出生入死,另一方面,他也想这些人以后有个好的归宿。

    如今这些人都眼红洛阳皇庄的收益,这让他感到十分棘手,因此才想到找人商议。

    此时段颎坐在主位上,苦笑着说道:“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吧,现在很多士卒都闹着要洛阳皇庄的土地,这件事,哪里是我一个破羌将军能决定的!”

    田晏、夏育和张恺三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无奈。最近他们也收到不少部下的请托,大都是想在洛阳附近获得一块土地。

    但他们都是边关的将士,与朝廷的中的官员并不熟悉,心有余而力不足。

    本来他们还打算找段颎帮帮忙,在朝廷寻些门路,活动一番,如今看这情景,自家这位将军也是没有门路,不然也不会束手无策,来请他们来候府中商议。

    大厅中,静默一会,就在段颎等得有些不耐烦时,田晏开口询问道:“将军身为侍中,每日都能见到天子,就不曾探探陛下的口风吗?”

    一听这话,段颎就有些怒不可遏道:“你们是不知道,这十常侍就像是防贼一样,每日禁止他人靠近天子身边。但凡有人想要在陛下面前说事,没有十常侍点头允许,都会被他们轻易阻止。”

    田晏、夏育和张恺三人听罢,面面相觑起来,他们没想到十常侍竟能猖狂到如此地步!

    还是张恺年纪小,脾气比较冲动,一拍桌子,怒声道:“简直可恶!难道朝廷中的百官公卿们就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阻止吗?如今天子尚且年幼,是非观念薄弱,为君之道,也尚未习全。这样被十常侍胡闹下去,天子早晚有一天也会步入桓帝后尘。”

    田晏急忙劝道:“张恺贤弟慎言啊,天子岂是你我可以随意议论的额,小心传入有心人耳中,到时你要受到惩戒,就是将军也会被问罪,得不偿失啊。”

    “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以言论罪,商纣夏桀也未敢如此。”张恺硬气道。

    说着,他声音小了些,“何况今日厅中只有将军与我等四人在,断不会传出去的。”

    接下来,他又丧气道:“早知道你我就不来这洛阳了,平白受这窝囊气不说,还未有自由,哪有我等在西域逍遥自在!”

    这时,段颎也叹气道:“你们来洛阳也有一段时间了,对比以前的边关生活,你们难道就没有想法吗?咱们在边关拼死拼活,每日也只是风餐露宿,可是这些洛阳的达官贵人呢,只顾结党营私,却还能日日笙歌。”

    说着,他正色道:“我就是不想咱们边关的将士以后求路无门,才想着在这朝廷中闯出一片属于咱们的天地,方不辜负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

    田晏、夏育和张恺三人听罢,不禁被段颎的奉献精神所折服,异口同声地拜道:“我等愿为将军赴死!”

    “你我兄弟,不必如此!”段颎将三人扶起。

    四人重新归位,商议各种可行的对策,以及能争取到的百官公卿们。

    当然他们都对吴咏有好感,尤其是吴咏愿意接纳洛阳皇庄的伤残士卒,这让他们自动就将吴咏划分到他们这一边。

    众人商讨许久,眼看天色渐晚,这才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夏育迟疑一下,最终还是开口道:“属下有一件事想要禀告将军,却又不知该讲还是不该讲?”

    段颎面有不悦道:“你我两人在西域并肩作战多年,又同为姑臧县人,虽有主属之别,但吃则同桌,卧则同榻,堪比兄弟之情。我也没有当你们是外人,说话何必吞吞吐吐,徒惹人不痛快!”

    夏育有些感动,于是开口道:“近来有不少皇庄中的士卒向我反馈,执金吾董宠仗势欺人,逼他们交了不少钱财。”

    段颎一怔,急忙问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夏育不急不慢说了原因。

    原来这炒菜已经在皇宫闻名了,永乐太后董氏听闻种植蔬菜能挣不少钱,便让执金吾董宠去操作一番。

    董宠是天子刘宏生母孝仁董皇后的哥哥,天子刘宏的亲舅舅。

    建宁元年,刘宏登基为天子。同年闰三月甲午日,天子刘宏经太后窦妙同意,追尊已故的父亲刘苌为孝仁皇,其陵墓称为慎陵,尊母亲董氏为慎园贵人。

    建宁元年九月,大将军窦武在与宦官斗争中失败被杀。建宁二年正月,天子刘宏派遣中常侍从河间国迎接生母董氏到京都洛阳,并将董氏的哥哥董宠、侄子董重也征召到洛阳。

    同年三月初三日,天子刘宏尊母亲董氏为孝仁皇后,居住在南宫嘉德殿,宫殿称为永乐宫,任命董宠为执金吾,董重为五官中郎将。

    执金吾秩为中二千石,其职务主要是典司禁军和保卫京城﹑宫城的安全。执金吾每月要绕宫巡查三次﹐以预防和制止宫外水火之灾和其它非常事故。另有属官武库令丞,掌管兵器制造和贮存。

    董宠接到永乐太后董氏的命令,本以为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毕竟洛阳有不少皇庄是天子的私人财产。但他没想到洛阳所有的皇庄都是租借给百姓种植,而且还是免赋税那种,这让他心里极为不平衡。于是便想千方百计地从这群百姓中榨取一些油水。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了,恰好这时吴咏牵线搭桥,为皇庄的百姓从中常侍手中购买粪水来肥田。

    这就让董宠看到了可操作之处,于是他便以粪水臭味熏人,影响洛阳形象为由,对两方之人皆收取一定的钱财。

    平白多出一笔费用,皇庄的百姓当然不愿意了,纷纷找到夏育诉苦。

    而宦官那边的负责人,也通知了十常侍。曹节等人因为不想与永乐太后董氏起冲突,也就忍气吞声了。

    段颎听到这些,却是冷冷一笑道:“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这些钱财只怕他是有命拿,却没命花!”

第184章 惩强除恶的袁术

    这日又逢休沐,吴咏本打算去皇庄看看温室的建造情况。

    袁术和张勋等人却在这时找了过来,他们一听吴咏要去皇庄视察,便嚷嚷着一起去。

    吴咏也不想扫他们的兴致,便带着他们一同来到洛阳城外的皇庄。

    此时的皇庄,与几个月前吴咏刚接手时,简直有天差地别的变化。

    那时皇庄的百姓人人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生活过得都不尽如人意。

    如今的他们对于穿新衣,吃饱饭,已不再是奢求,因为他们若是想再如此,每日都可以实现这样的生活,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跟活在梦中一样,逢人都露出笑意。

    不过穿衣吃饭,对于已经习惯贫苦生活的他们来说,并没有太多值得追求的,反而是将今年所得的收入都投入温室建造中去。

    他们现在已经将吴咏奉如神明一般,对于他的指示,更是一丝都不敢懈怠。

    这不,当吴咏一行人来到皇庄时,所有人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计,飞速聚集过来,生怕错过吴咏的下一步指示。

    吴咏来过多次,从最开始的惊愕,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而袁术等人却是第一次经历,他们对于突然围过来的百姓,一脸戒备。等确认他们没有恶意后,才逐渐放松下来。

    吴咏对此也没多说什么,实在是他现在分不开身来。因为每次他到来,皇庄里的百姓都会将自家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他。

    这些东西都是他们亲手做的精致吃食,连他们自家的孩子都舍不得给他们吃,只盼吴咏能接受,用来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

    因为吴咏不仅教导他们种植蔬菜,还承诺五年内不会收他们任何地租。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恩赐。

    他们以前都是因为天灾而流落到洛阳的流民,由于当今天子开恩,才被收容到这里。

    本来他们还担心吴咏接管皇庄后,会强迫他们交地租,很多人都已经做了再次流荡的心理准备。

    却没想到吴咏的到来,简直就是他们的福星,才短短几个月时间,就让他们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

    因此,对吴咏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只能通过这种朴素的方式来表达。

    对此,吴咏早有准备,只见他随手拿起一块糕点,然后笑着对众人说道:“这几位都是小子的好友,这些的吃食十分美味,也给他们尝尝。”

    本来对吴咏只拿一块点心的百姓,还有些许失望,听到这话,立刻将袁术等人围住,纷纷嚷嚷着。

    “几位小郎君吃我这份,这些糕点都是我家按照太虚酒楼做法,精心做出来的。”

    “还是吃我这份吧,我妻子亲自去请教鬲候府的厨娘,学制而成。”

    “我这份吃食可是仙君亲自教导的,味道绝对是你们没尝过的!”

    ……

    袁术等人第一次被百姓如此拥戴,这令他们心中同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于是为了照顾这群百姓的面子,他们纷纷开始试吃起来。

    吴咏见此情形,无奈摇头笑笑,便没再去管他们,而是与几位老者去查看一下温室建造情况。

    众人一边走,一边看,吴咏不时给出一些建议。

    “用白纸作为温室的窗子来增强透光性,任何作物的生长都离不开阳光的照射。”

    “注意建排烟通道,烟雾对蔬菜的生长有一定影响。”

    “煤炭尽量多准备些,别到时不够用。”

    “建成后,不仅要种植葱、韭、菜、茹这些蔬菜,还要种植一些瓜果。”

    ……

    听到这些,在场的几位老者都是眼睛放光,同时也根据自身的条件,提了不少建议,毕竟种了几十年的地,可以说是对于这些太熟悉了。

    吴咏采纳一些,同时对一些不合理的建议也给出解释。例如有老者想用热水浇灌,吴咏就告诉他们,植物根系也是有生命的,热水容易将根系烫死,导致作物减产。

    对此,众多在场的老者都对吴咏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们种植了一辈子的地,只是知道这样做,但却不明白为何这样做,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新奇的知识。

    当然若是换做其他人来讲,估计会被他们喷死,而由吴咏说出来,他们又觉得理所应该如此!

    吴咏此行十分顺利,由于皇庄距离洛阳有段距离,吴咏还要陪天子读书,因此不能经常来此地,今日不知不觉就讲得有些多了,但随行的众人却是听得如痴如醉。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位少年跑过来,禀告说:“仙君大人,大事不好了,您的几位好友,与官府的人发生了冲突,还将他们给打了。”

    吴咏闻言就是一怔,随后就让少年带他去事发的地方去看看。虽然他对袁术等人有信心,不担心他们会吃亏,但还是想亲自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吴咏一行人快速赶到事发地。刚到地方,就听到一人叫嚣道:“你们这次死定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公然袭击官差!谁也救不了你们,你们家人就等着给你们收尸吧!”

    袁术等人平日里在洛阳城横行无忌,何曾见过一个小吏就敢对他们这样口出狂言,因此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是一顿踹。

    吴咏担心他们打死人,急忙喝止道:“住手!”

    见袁术等人充耳不闻,吴咏又赶紧朝众人喊道:“快将他们拉开,打死了官差,你们都要受到牵连!”

    围观的众人一听吴咏这话,赶紧分开袁术等人。

    袁术显然有些不甘心,恼怒地看了一眼匆匆赶来的吴咏,道:“吴咏,你是怎么回事?没看到我们在教训恶人吗?”

    吴咏立刻苦笑道:“我的兄长唉,纵使他们再有错,毕竟也是官差,打死他们,对咱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袁术听罢,明显怔了一下,最后还是冷哼一声,道:“你身为天子侍读,胆子也忒小了点吧!像他这样的恶人,搁在洛阳城,早就被人乱棍打死了,真是搞不清楚为何这么多人拥护你,你却不为他们做主。”

    吴咏不想与他争辩,便转头问向一旁的朱垣,道:“兄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我才离开一会,就发生了这事?”

    “事情是这样的……”朱垣不紧不慢说道。

    原来自吴咏来到这处皇庄后,附近几个皇庄的人便听到风声,他们对于吴咏帮助他们种植蔬菜,也是十分感激的。

    因此,在得知吴咏到来,便陆续赶了过来,想对他表示一番感谢。

    所以在吴咏去视察温室建造时,这里便聚集了从各方赶来的大量人员。

    他们来到此地,虽然没有见到吴咏,但听闻袁术等人是吴咏的好友时,便纷纷献出自家准备的东西。

    这令袁术等人有些受宠若惊,他们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礼遇,因此,在心里十分受用。虽然看不上这些东西,但还是礼貌收下,准备回去向家人炫耀一番。

    而这些人大都是伤残士卒,他们见袁术等人不嫌弃自己的礼物,也是十分开心。

    就在这一片祥和热闹的时候,偏偏就有一群不开眼的官差跑过来,领头之人更是隔着老远就大声嚷嚷道:“好啊,我说怎么都找不到你们,原来你们都藏在这里!还说家里没钱,都赶着给人家送东西了!今天赶紧交钱,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将你们抓紧大牢!”

    这时一位瘸腿老者谄笑道:“大人,我等确实没钱,可否再宽限几日?”

    领头之人一把推开老者,大怒道:“你糊弄谁呢,是不是当我眼瞎,你们准备的这些精致吃食,都能卖出不少钱了,竟然还敢拿出来送人,真当我好欺负是吧!”

    老者本来就缺半条腿,行动不便,如今被他这么一推,顿时翻倒在地。

    其他人见此,急忙去扶起老者,同时对领头之人怒目而视起来。

    领头之人见他们如此,心中怒气更胜,大声呵斥道:“你们拖欠朝廷税钱,还敢如此无礼,难道是要造反吗!”

    众人一听,默默垂下头,不敢再与之对视。

    领头之人立刻神气起来,冷哼一声,道:“赶紧交钱,今日不给,明日多加五钱。”

    “凭什么啊!”立刻有人不服道。

    “就凭我能代表官府!你们谁若是不服,尽管来试试!”领头之人神情傲慢道。

    说完,扫视一圈,见众人都不说话,又嗤笑道:“一群老弱病残,也妄想从贵人口中夺食,当真是是可笑之极!”

    看到这种情况,袁术等人立刻认为这次露脸的机会来了。于是袁术当先站出来,呵呵笑道:“敢问这位大人贵姓?在哪位贵人府上做事?”

    “某姓王,单名贵,只是负责洛阳城门守卫。”他见袁术等人气质不俗,又锦衣环佩,便不敢怠慢。

    袁术的笑容更浓郁了,又问道:“他们的税钱因何而起?税率如何?”

    王贵有些不耐烦了,但还是回道:“这些人最近购买了大量的粪水,说是用来肥田,不仅给洛阳的百姓带来许多困扰,还给我们这些守卫带来许多麻烦,因此,我们大人便决定收取一定的钱财,来警示他们。”

    袁术听罢就是一怔,他没想到是因为粪水收税,但这不是他关心的,他在意的是能不能在众多百姓面前显示自己的能耐。于是又对着王贵笑道:“某姓袁,不知王守卫可否卖我一个面子,今日的事情到此为止?”

    王贵听罢,却是一脸愕然,随后有些不耐烦挥挥手,开口道:“一边去,我管你姓什么!耽误我等收税,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袁术顿时脸色铁青,他出生至今,何人敢跟他如此说话,没想到今日竟被一个城门守卫落下面子。

    于是他越想越气,忍不住一个箭步便冲到了王贵面前,紧接着便是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王贵没想到袁术会突然出手,一时不慎,吃了大亏,顿时怒吼道:“哪里来的混账东西?敢阻扰官差办事,我看你是活腻味了吧,小心被抄家灭族!”

    说着,他便吩咐随行而来的人,“将此人拿下!”

    听了这话,袁术更是愤怒,还没等那王贵缓过神来,又是飞起一脚,将他再次打倒在地。

    张勋和朱垣等人,也跟着出手,将其他几位官差打倒在地。

    王贵没想到袁术如此刚烈,眼见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吓唬道:“你们这次死定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公然袭击官差!谁也救不了你们,你们家人就等着给你们收尸吧!”

    等吴咏赶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了解到前因后果的他,不禁有些无语。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时,远处又走来一队官兵。

    王贵恰好看到,便又叫嚣道:“我的帮手来了,你们若是不想死,就赶紧给我磕头认错!”

第185章 冲突逐渐升级

    有些人太把自己当回事,认不清自己的地位,自以为自己很重要,其实完全是高估了自己。

    就比如这躺在地上的王贵,若是世间真有时光倒流的话,他绝对会在看到袁术等人的第一时间,转头就走,绝不多说一句废话!

    但这时的他,完全没有意料到,因为他的几句话会给大汉朝廷带来多大的震荡!

    王贵今日被袁术羞辱两次,心中早已对他愤恨至极,但奈何自己的拳头没对方硬,只能凭借官身吓唬吓唬他们。

    但当他看到又有有官兵到来时,底气立刻又足了,叫嚣着让袁术给他磕头认错。

    袁术出身汝南袁氏,何曾受到过这等羞辱。他自幼便嚣张惯了,向来不论对错,都是别人给他磕头认错。

    没想到今日遇到一个欺压百姓的昏官,还敢几次三番对他口出狂言。

    因此,他的怒气值刷一下就升满了,也不顾吴咏的劝阻,再次对王贵拳打脚踢起来。

    一边打,一边还愤怒道:“好你个仗势欺人的狗官,今日我若是不好好教训你,不足以泄百姓心头之恨!”

    王贵被打得惨叫连连,不停哀嚎。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一声大喝:“住手!”

    原来是那队官兵已经来到近前,为首的一位身材高大的伍长大声制止道。

    袁术打得也有些累,就停了下来,看了那伍长一眼,轻蔑道:“你又是何人?敢来阻止某惩戒欺压百姓狗官,莫非是跟这狗官一伙的?”

    那伍长见袁术气质高贵,锦衣环佩,又听他语气颇为自负,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满,便拱手道:“不知这位郎君是洛阳城哪位贵人府中的?某乃是执金吾董宠大人门下的一名的郎官,还请这位郎君看在董大人的面子上,放过王贵大人一马。”

    袁术一听董宠的名号便有些心虚,随后自傲道:“就凭你们这群狗仗人势的昏官,也配知道某的名字吗!今日看在董大人面子,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随后,他又踢了一脚地上的王贵,厌恶道:“滚吧!以后再让我发现你仗势欺人,见你一次,打一次。”

    王贵愤恨地看了一眼袁术,深知再闹下去,只会自取其辱,便一声不吭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由那伍长搀扶着,灰溜溜地离开了。

    官兵们离开后,袁术等人都受到周围百姓们的追捧,纷纷赞叹他们的仁义。

    “几位郎君不畏强权,真乃仁义之君也!”

    “是啊,若不是有几位贵人在,咱们今日又要受那群狗官的气了。”

    “那些当官的,与几位贵人相比,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真不知道朝廷是如何委任他们的!”

    ……

    袁术等人听到这些话语,心里极为受用,却浑然没发现吴咏看着王贵等人离开的背影,紧蹙着眉头。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这王贵一开始挨打时大喊大叫,等官兵来到,又忍气吞声不再叫嚷,实在不令人往坏处想。

    尤其是王贵临走前,那怨毒的眼神,令吴咏想起来,心里就是一颤,顿时有一丝阴霾凝聚在心头。

    因此,吴咏担心继续待下去,会再起波澜,便招呼袁术等人离开。

    袁术等人正在兴头上,吴咏苦口婆心劝说许久,他们才恋恋不舍地跟皇庄里的百姓告辞。

    不过众人都对吴咏有些不满,认为他有些小题大做,袁术更是讥讽道:“没想到你这个天子侍读,胆子却这么小,一个小小的城守就把你吓破胆了!我真是看错你了。”

    其他人也是附和道:“是呀,吴咏,我们今日好不容易来了兴致,又被你给搅合了,当真是扫兴至极!”

    吴咏只得赔笑道:“这次是小子的不是,在这里先给诸位兄长赔礼了,等回到洛阳城,我在太虚酒楼宴请诸位,可好?”

    袁术听到这话,脸色才有所好转,哈哈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今天我等可要尽情吃喝了!”

    “好,今日一定要让吴咏大出血,方才解我等郁闷的心情!”其他人呢也跟着附和道。

    吴咏故作唏嘘道:“交友不慎啊!心痛到无法呼吸。”

    众人听罢,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谁也没有想到,前面有一队骑兵拦住他们的去路,为首之人正是去而复返的王贵。

    众人立刻勒住马绳,停了下来。

    袁术一看到王贵,脸色变得难堪起来,他没想到王贵还敢前来寻知己,立刻大声训斥道:“你可知我是谁?识相的赶紧让开,如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贵狞笑道:“我等都是低贱之人,不配知道你这位贵人的名字。今日我就让你知道,匹夫一怒,贵人可杀!”

    说完,他便一挥手,只见他身边的骑士纷纷搭弓上箭。

    吴咏急忙大喊道:“我乃是天子侍读吴咏,身边这几位都是朝廷九卿家的子弟!他们若是出了意外,只怕朝廷一定会严查,到时你们都会逃脱不了刑罚!”

    王贵听罢,却是笑得更加猖狂了。

    “好得很!我还担心你们的名头不够大呢,没想到你们的身份却是如此尊贵,这样最好不过了,将你们杀死后,然后嫁祸给皇庄的百姓,再将他们屠戮一空,这天大的功劳,都是我们的了,你们就乖乖受死吧,或许我还能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说罢,只见一群士卒迅速从另外三面将他们包抄起来。

    袁术等人从来没有见到如此丧心病狂的人,听完他的话,纷纷大惊失色起来。

    还不待众人反应,就听到王贵一声大喝:“射死他们!”

    “主君,小心!”好在袁术等人出行,身边总是追随着两名护卫。

    这些人以前都是身经百战的士卒,他们在对面骑士搭弓上箭时,便已经将自己主君牢牢护住。

    别看袁术等人平时浪荡不堪,但他们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这时的百姓都崇尚游侠,达官贵人也不例外,对自家子弟都有习武要求。

    所以袁术等人,不仅会骑射,还会些许近战能力。

    因此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第一波箭雨,只有两名护卫的手臂被各射中一箭。

    王贵看到一波箭雨之后,对面并没有人员伤亡,不由大怒道:“再给我射!今日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若是让他们走漏一人,你我家人皆是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还未等第二波箭雨下来,众多护卫便带着袁术等人一起向后突袭而去。

    后面围过来的士卒,没想到吴咏这群人会毫发无伤地骑马突袭过来,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几名护卫便挥舞着随身兵器,当先冲进人群,砍杀起来。

    这些洛阳的士卒,平日欺负百姓还行,碰到这些悍不畏死的护卫,顿时就乱成一片,哭喊着逃散开来。

    护卫们都不恋战,冲开一条路后,便带着吴咏等人快马向皇庄奔去。

    吴咏更是让鄢展帮他抢来一张弓和一袋箭簇,他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因此在接过弓箭后,毫不犹豫发动技能向王贵射去。

    “大人,小心!”王贵身边的一个骑士眼疾手快,突然伸手拉了他一把。

    一支飞箭射来,由于被骑士拉了一下,导致本来射向他身体的箭,直接射中他的手臂。

    “啊。”中箭的王贵发出一声惨叫,随后不顾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歇斯底里的吼叫道:“追,今日一定要全部杀死他们!”

    王贵没有想到自己对方射中一箭,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让他非常愤怒。

    骑士们听罢,也明白现在自己等人现在的处境有些骑虎难下,只能快马追赶上去。

    但是他们真是小看吴咏现在的箭术,只见吴咏每次抬手射箭,都是一名骑士从马上掉下来。

    而他们射出的箭又没有吴咏的快狠准,因此也不敢追得太近,只能远远跟在他们后面,等待王贵等人的支援。

    王贵本来对歼灭吴咏一行人胸有成竹,但是他随步卒行了一段路程,才发现不时有骑士坠下马。

    这可吓坏了王贵,因此他急忙吩咐士卒骑马去洛阳城调来更多的兵马,来围剿吴咏一行人。

    同时他见周围的许多士卒有要逃走打算,便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臂,大笑起来,笑得非常狰狞,非常猖狂。

    “哈哈,你等都别想着逃走!刚才你们也听到了,这些人乃是九卿子弟,你们用脑子好好想想,若是让他们逃走,会不会杀你们全家……”

    其中几名士卒有些奔溃,他们冲到王贵面前喝骂道:“都是你这狗官怂恿我们的,我等才有现在狼狈下场。”

    王贵瞪他们一眼,厉声说:“我有强迫你们过来吗?还不是你们立功心切,抢着要过来的!如今咱们是一根绳的蚂蚱,不想死的,一会都随我冲进皇庄。”

    众多士卒听罢,都默然不语,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杀了吴咏一行人,不然等待他们的只有抄家灭族!

    王贵见他们老实了,心里也是松口气,别看他刚才色厉内荏,其实心里也怕得要死。

    他很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这件事若是失败,这些士卒还可以推脱责任,来减轻惩罚。

    而他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今日不成功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因此他不给士卒任何反应机会,大喊道:“追!今日不杀了这群人,我等便死无葬身之地!”

第186章 一路追杀到洛阳城

    吴咏一行人一路疾行,重新回到那处皇庄之中,并让里典将庄子里的所有百姓都召集起来。

    时下不比后世那样安全,基本上每个村落都会构建自己的防御体系,来抵御外来的危险。

    就比如吴咏的家乡复望里,不仅有水渠环绕,还有箭楼、厚重的里门等防御设施。

    这处皇庄也不例外,各种防御设施齐全。甚至还储备了不少武器弓箭,都是以备不时之需用的。

    这时的百姓也不像后世那样手无缚鸡之力,成童之后,男子每年都有两次集中训练,这就导致汉朝各种草莽英雄层出不穷。

    后世不是有句话:国恒以弱灭,唯汉独以强亡。

    可以这么说,若是不是汉末内乱不断,周边的异族绝不敢有觊觎中原之心。

    这处皇庄有一百户左右人家,随着里典一声令下,迅速集结了一支二百左右的队伍。

    这些人手持各种武器,皆是青壮之士。

    在他们之后,还有一群手持各种农具的稚童和老者,甚至一些壮硕的妇人也参与其中。

    袁术等人看到这样的情形有些激动,同时又有些羞愧。这些百姓都是因为他们到来而牵连其中。

    他们也不是没想到分开走,或是去其他地方搬救兵,或是去通知家里人。

    可是后面一直吊着那队骑兵,让众人十分头痛。

    他们也担心分开之后,会被这些骑士一一击破,倒不如一起来皇庄,暂避一时。

    此时众人站在高墙上,看着远处不停集结过来的官兵,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尤其是袁术,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刚才若是护卫拼死相护,他的性命就交到那里了。

    这时他看到对面的王贵,眼里简直要喷出火来,如果可以,他一定要将这人碎尸万段。

    他没想到这世间还有如此睚眦必报、心思歹毒之人,自己大度地放他一马,不承想竟换来对方的疯狂报复。

    因此,他想了想,便朝对面大声喊道:“我乃是太仆卿袁逢的次子袁术,尔等只要将王贵此人拿下,我可以许诺你们既往不咎。”

    对面的官兵听袁术这样说,不禁一阵骚动,其实他们在知道袁术等人的身份后,就后悔起来,这根本就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此时听到既往不咎,许多人一下就心动起来,眼神开始偷偷瞄向王贵。

    王贵心中一阵发颤,当下便冷笑道:“你们刚才差点杀死他,还想他能做到既往不咎,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他这样说,只不过是为了自身安全考虑,拖延时间罢了,等到事后,一定还会清算你们以及你们的家人。你们想想他们这些贵人平日里根本不把我们这些士卒当人看,随意打骂,他的话,你们能信吗?”

    这些官兵看着城墙上的袁术等人,目光又开始变得怨恨起来。

    这时王贵趁热打铁道:“我刚才已经让人去取了火弓,到时咱们一把火烧了这里,只说他们死在乱民手中,谁还能知道咱们做下此事,说不得你我平乱有功,还有机会晋升呢。”

    两边离得不远,城墙上的百姓,一听王贵要用火攻,烧了这里,顿时就开始慌乱起来,纷纷指着他大骂起来。

    “卑鄙小人,可敢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狗官,你不得好死,今日我们誓死守护这里,除非将我们杀光,不然你们是不会得逞的。”

    “苍天啊,此等大奸大恶之人,为何不降下雷霆,将他劈死!”

    ……

    对于城墙上的怒骂,王贵表现得无动于衷,随后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便对城墙上百姓怂恿道:“只要你们交出这几人,我可以保证你们这处皇庄完整,同时承诺今后绝不会找你们麻烦。”

    城墙上嘈杂的声音顿时为之一静,许多百姓的目光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袁术见此,顿时大惊起来,开口叫道:“不要听他的挑拨离间,他就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为的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你们可千万不要上当啊!”

    众人不为所动,与袁术等人的性命相比,他们更在意自己的家人。虽说王贵的话也不可信,但总比一起陪葬要强,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们都想争取。

    眼见形势对自己一方越来越不利,吴咏对王贵的奸诈也有了新的认识,因此他想也没想,朝着王贵就是一箭。

    只可惜王贵早就知道吴咏的厉害,他看到吴咏抬手,便急忙躲到一位骑士身后。

    “啊!”一声惨叫,由于王贵的躲闪,飞箭直接射中他身后一位士卒的胸口。

    随着这名士卒惨叫一声,便倒地不起,不一会便没了生气。

    这可吓坏了不少士卒,他们纷纷开始找掩体。

    王贵也是吓一跳,随即对着城墙上的众人色厉内荏道:“你们再不动手,一会别怪我没给你们机会。”

    城墙上的众多百姓也被吴咏这一手,吓了一跳。他们没想到吴咏小小年纪,竟然箭法如此厉害,因此也不禁犹豫起来。

    毕竟吴咏对他们有大恩,若是被他人知道自己这皇庄的人恩将仇报,他们以后就别想在这个地方生存了。

    何况袁术等人身份放在那里,就算交出他们,王贵遵守承诺,放过他们皇庄一马,只要随意透露一点风声,他们皇庄就会遭到袁术家人的打击报复,到时也是死路一条。

    倒不如与袁术这群人交好,协助他们逃出生天,或许还有自己皇庄的一线生机。

    想到这些,此处里典立刻站出来道:“趁着他们的火弓没到,我等愿为诸位贵人开路,助你们一臂之力,离开此地。”

    “好!”袁术等人大喜,他们真担心这些百姓翻脸,到时两面受敌,他们想逃出这里,便难上加难了。

    众人担心再有变故,因此便立刻准备起来。

    对面的王贵立刻就发现异常,他对于自己的离间之计没有成功,十分恼火,因此咬牙切齿地吩咐道:“长戟手和弓箭手准备,一会但有人出来,给我狠狠杀。”

    眼看冲突就要爆发,突然城墙上的有人大喊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袁术一看,吓得脸色煞白,说话都开始哆嗦了,“他们……他们也太大胆了,连攻城器械都敢拉来……”

    众人一听,都是十分绝望地看向远方黑压压的官兵,还有那些大型的攻城器械。

    袁术这时也是心若死灰,他第一次感到死亡离得如此之近。

    王贵这边也是得了消息,他看向城墙上绝望的众人,一切胜券在握,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今日就是汝等的死期,记得下辈子别再看不起我们这些下等人!”

    袁术等人看他得志猖狂的模样,恨不能立刻将他碎尸万段,但也只能在心中想想。

    如今他们都是自身难保,今日恐怕就要葬身此地了。

    就连吴咏也是苦涩想着:难道我今天就交代这里了,真是给穿越者丢脸啊!也不知还能不能穿越回去……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突然从远处冲出一队人马,接着一队接一队人马开始出现。

    他们不断冲击着官兵阵营,随后便开始不断有官兵受伤,导致官兵这边军心大乱,纷纷丢下兵器,开始逃窜起来。

    城墙上的众人也被这突然出现的情况,搞懵了,还是那些护卫经验吩咐,只见一人大声喊道:“诸位主君,请上马,随我等一起冲杀出去!”

    “杀啊!”众人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随即便打开里门,向皇庄外杀去。

    袁术等人也是嗖的一声,窜到了马上,在护卫们的掩护下,开始冲杀起来。

    王贵傻眼了,他没想到这才一瞬间的工夫,情况便急转直下,自己官兵这方处于了绝对劣势。

    他不甘心地抓住一名逃跑的官兵,厉声问道:“快说,对方是什么人?”

    这名官兵一把打掉王贵的手,“快跑啊,他们都是边关的羌胡兵,征战多年,战斗经验极为丰富,咱们绝不是他们对手。”

    王贵一听顿时一愣,随后咬牙切齿起来,“混账,你们这些羌胡杂兵来凑什么热闹!”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迅速上马,加入逃跑的阵营,向洛阳城跑去。

    他如今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向上禀告说这些羌胡兵反了,调集大军来镇压他们。

    吴咏这边很快便与这群羌胡兵接洽上,这时才发现这群人中竟然有许多是附近皇庄里的伤残士卒。

    众人一阵寒暄后,才明白是这些伤残士卒救了自己一行人。

    原来这群人经常与王贵打交道,自然知道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因此担心吴咏等人不明就里而吃亏,便找了两名精通骑术的青壮悄悄尾随在吴咏等人身后。

    在吴咏等人遭到伏击时,他们便第一时间返回,通知了众人。

    于是众人便找到昔日的同袍战友,驻扎在不远处的羌胡兵来帮忙,这才有了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

    吴咏等人听罢,也是一阵唏嘘,而袁术这时却发现已经逃远的王贵。

    眼见王贵等人骑马逃走,袁术不禁大喊道:“追!今日不杀此人,誓不罢休!”

    说完,便一骑当下,追了过去。

    他现在是憋了一肚子火,今日被王贵这等贱人逼到绝望的境地,是他一生的耻辱。

    本就有些意犹未尽的羌胡骑兵,看到袁术去追人,呼啦一下全跟了过去。

    就这样,黑压压一片的羌胡骑兵,向着洛阳城急速冲去。

第187章 城门紧闭

    袁术一骑当先,领着数十名羌胡骑兵,去追击逃走的王贵。

    他今日差点死在王贵手中,从小到大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因此他对王贵可谓是恨极了,哪能让他轻易逃走。

    为了给王贵压力,袁术一边追,一边还在后面大喊道:“狗官休走,今日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

    王贵听后,吓得心胆俱裂,不停地抽打马匹,以便跑得更快些。

    他自知道今日自己已经在劫难逃,于是眼中寒光一闪,干脆豁出去了,便一边纵马狂奔,一边让身边的骑士跟着他大喊。

    “羌胡兵反了,大家快逃啊!”

    他们两拨人都是直奔洛阳城而去,本来这条路上就行人众多,这些人刚开始还觉得有热闹可看。

    不过当他们听到羌胡兵反了后,立刻吓得四散开来。更有些人不明就里,也跟着大喊道:“羌胡兵打来了,大家赶紧逃啊!”

    这一喊,不得了,本来排队等着进洛阳城的百姓,顿时向洛阳城门蜂拥而去,连随身携带的物品都不要了。

    把守城门的守卫见状,立刻将百姓驱赶开,并随之关闭城门。

    许多百姓见状,纷纷开始怒骂起来。

    “快开城门,放我们进去,羌胡兵就要杀来了。”

    “你们这些狗官不得好死,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还不想死啊,我父亲是太尉府的赵丁,求求你们放我进去。”

    ……

    不过任凭他们如何喊叫怒骂,城门就是不开,反而看到城墙上站满了严阵以待的甲士。

    就在众人看着追杀而来的一众羌胡骑兵,心中一片绝望之时,却发现这群羌胡兵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一直紧追着一队骑士不放,对他们完全是不闻不问。

    等两波人马跑开一段距离后,这才有人反应过来,弱弱地说道:“这羌胡兵好像有点少,他们好像只是追人,并不是来攻打洛阳城的!”

    这句话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石子,立刻荡起了层层的涟漪,引发诸多人的共鸣。

    许多人立刻反应过来,纷纷开口怒骂起来。

    “这是哪个天杀的,传来的假消息,害得我等白担心一场。”

    “别让我知道是谁喊的‘羌胡兵打来了’,否则我非打得满地找牙。”

    “我的财宝啊!刚才跑得太急,都被我扔了,有哪位好心人捡到,可以还给我吗?这是我全部家产啊,可怜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稚儿,以后我们该怎么活啊!”

    ……

    而城墙上的官兵看到羌胡兵只有区区数十人,也是一头黑线,他们紧张了半天,却碰上这等乌龙事件,当真是令人无语至极。

    刚才他们还真以为羌胡兵打来了,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没想到竟然是假的,这令他们松口气的同时,又对造谣者恨得牙痒痒的。

    不过他们除了受到一些惊吓外,也没有别的什么损失,但对于那些逃走的官兵来说,乐子可就大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朝廷的严惩,估计就是不死,也会被发配到边疆去。

    而王贵这边也是相当无语,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散布的谣言,却令他无法进到洛阳城去。

    时下洛阳城十二城门,其中南垣四门,东、西垣各三门,北垣两门。

    一般来说洛阳城南垣四门因为有洛水和太学的缘故,车流行人最多,东垣三门因为城外有马市和粟市的缘故,车流行人也多,东垣三门因为金市的缘故,出入的行人尚可。

    但北垣两门,大夏门和广莫门,因为靠近邙山,又直逼皇宫,因此很少让百姓通行。

    所以当听闻有羌胡兵打来时,十二座城门第一时间都关闭起来,禁止出入。这也是王贵无法进洛阳城的原因。

    此时王贵一行人被袁术带着一群羌胡兵追得有些精疲力尽,又见所有城门紧闭,不禁心下绝望起来。

    等他们来到大夏门前时,决定不跑了。

    袁术见他们不跑了,顿时勒住马匹,停下来,冷笑道:“怎么不跑了?今日就是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说完,他又暴喝一声,道:“快说,是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敢射杀我等公卿子弟!”

    王贵也知道自己做下这等事,不可能有幸免的机会,因此他也不再抱有幻想,而是对着袁术咆哮道:“今日之事都是你逼我的,虽然我欺压百姓不对,但是你仗着自己的身份,看不起我等小吏,毒打辱骂随心,可有想过我们的感受?”

    说着,他又疯狂大笑起来:“我这等小人物,死就死了,可是你也别想好过,你可知带领羌胡兵冲击洛阳城的后果,即使你是公卿子弟,也别想轻易脱身。”

    袁术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又中了王贵的圈套,因此不由怒火中烧,驾马提剑就向王贵冲杀过来。

    王贵自知今日难逃一死,索性闭着眼,不再挣扎。

    其实这一次他又在赌,他之所以在这大夏门前停下,便是因为这里离皇宫非常近,城门守卫都是天子近侍。

    他在赌城门守卫不会让袁术杀死自己,因为他毕竟是官身,袁术还没有官身,袁术若是敢当着这么多人面杀他,自己肯定也落不得好。

    果然他赌对了,当袁术冲到近前时,城墙上立即传来一声暴喝:“袁术,快停下,你不能杀他!”

    袁术听到喊声,便立即停了下来,因为喊话的正是他的兄长袁基。

    而在洛阳新丰侯府,破羌将军段颎此时正在后院与一众妻妾赏花游玩。

    突然有家仆跑过来禀告说:“启禀主君,护羌校尉田晏等人有急事禀告。”

    段颎被打扰了兴致,有些不悦道:“可知他们此行是为何事?”

    “他们没说,小人不知,只是面色非常焦急。”家仆不敢有丝毫隐瞒。

    段颎想了想,吩咐道:“让他们在大厅稍等片刻,我换套衣服便去。”

    “喏!”家仆领命,便迅速退了出去。

    少顷,段颎走进客厅,还未开口,护羌校尉田晏便焦急道:“将军,大事不好了,刚才有人来报,说驻守洛阳城外的羌胡兵反了!”

    段颎一听,顿时大惊失色,立刻抓住田晏的手臂,急切问道:“快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由不得他不吃惊,因为这些驻守洛阳城外的羌胡兵,都是因为他留下来的。

    今年春天,他带着五万多羌胡兵和一万多羌人俘虏来到洛阳,并受到朝廷的接见和封赏。

    之后,朝廷为了边关地区的安稳,没有过分处置这些羌人俘虏,而是将他们分散安置洛阳城周围乡里中。

    而那些羌胡兵,朝廷也给予了厚重的赏赐,并从中选出万余人精锐,留守在洛阳城外,以示朝廷对羌人和胡人重视。

    若是这些人真的反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到时他这个破羌将军估计会第一个被朝廷拉出来治罪。

    可别小看了这一万羌胡兵,这些可都是身经百战的士卒。

    而洛阳的守卫机构,卫尉所属南宫卫士令统辖卫士五百三十七人,北宫卫士令统辖卫士四百七十一人,右都候统辖卫士四百一十六人,左都候统辖卫士三百八十三人,各宫门卫士总计六百三十九人。

    执金吾有缇骑二百人,所属七百二十人。

    北军中候所属屯骑校尉统辖七百人,越骑校尉统辖七百人,步兵校尉统辖七百人,长水校尉统辖七百三十人,射声校尉统辖七百人。

    此外,城门校尉负责洛阳城门的守卫工作,总领洛阳十二城门司马,十二城门每一城门设一城门司马,把守城门,领兵数百不等。

    另外还有光禄勋统属的五官中郎将、左中郎将、右中郎将、虎贲中郎将和羽林中郎将。

    其中五官中郎将统领五官郎,左中郎将统领左署郎,右中郎将统领右署郎。所有的这些郎官都有宿卫宫廷的职责,并没有具体的员额规定。

    因此,洛阳城的所有守卫机构的官兵加起来,也不过两万余人,而且这其中大部分的郎官都是贵族子弟担任的,他们可是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这么一对比,就可以看出其中的差距有多大,可以这么说吧,若是没有城门的阻挡,这一万羌胡兵完全可以将洛阳城攻陷。

    当然这也只是设想,何况今日与袁术一起追杀的王贵的羌胡兵,不过数十骑。

    但此时的段颎不知晓啊,他还以为一万羌胡兵都反了,因此才有这么大的反应。

    其实田晏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甚了解,当他听到有人禀告说羌胡兵反了,第一反应就是完蛋了,随后马不停歇地赶到段颎这里。

    所以,他对于段颎的追问,也只能报以苦笑说:“属下也是刚得到士卒的禀告,对其中的具体情况也不清楚。”

    段颎松开他,脸色急剧变换,随后一咬牙,对田晏等人吩咐道:“穿上甲胄,随我一起去城门看看。”

    “喏!”田晏应答一声。

    不过还没等他们走出大厅,就听到外面传来暴喝声:“段颎何在,快打开门,束手就擒,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段颎面色大变,随即对田晏摇摇头,叹息道:“走吧,诸位随我一起去大牢走一遭,是生是死就只能看天意了。”

    随即,他下令家仆们不要慌张,便打开大门,当先走了出去,之后任由士卒将他捆绑起来。

第188章 君臣惶恐

    北宫德阳殿内已经站满了百官公卿,天子刘宏坐在御案前,还有些惊魂未定。

    刚才他正在濯龙园游玩,突然有谒者急匆匆过来禀告说:“陛下,城门校尉羊陟派缇骑来报说:洛阳城外的羌胡兵反了!”

    刘宏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失仪,急忙吩咐道:“快召百官公卿到德阳殿议事。”

    这不,等他穿戴整齐,甚至连朝见的礼仪都省去了,便直接来到御案前坐下,面色苍白地询问道:“诸卿,现在城内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殿内的百官公卿们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禁面面相觑起来。

    他们只是听下属禀告说羌胡兵杀来了,但具体怎么个情况,实在不知。

    此时整个洛阳城虽然已经是乱作了一团,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前因后果。

    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洛阳城内所有官兵都集结起来,准备迎接羌胡兵的进攻!

    各个府邸更是将大门紧锁,召集所有的家仆严阵以待。

    百姓们也是疯狂逃窜,躲在各种隐蔽的场所,瑟瑟发抖起来。

    眼见德阳殿内有些冷场,太尉闻人袭站出来,开口道:“回禀陛下,臣等来得匆忙,还未弄清楚城外到底是何情况!”

    说完,他又继续说道:“臣已经命人将破羌将军段颎等人押送过来,稍后陛下问他,便能知道前因后果。”

    “何时能到?”刘宏急切地问道。

    这句话也是殿内的百官公卿们想问的,此时他们对城外的情况一无所知,心下都是惶恐不安。

    “大抵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还请陛下耐心等候。”

    其实闻人袭也不知道段颎是否还在城内,但此刻他作为朝廷的太尉,三公之一,必须要沉住气,才能安抚人心,同时也为了让天子能冷静下来,便又开口说道:“陛下勿须担忧,洛阳城固若金汤,就算是有十万羌胡兵,短时间内也不一定能攻破。”

    刘宏听罢,这才松口气,背靠在圈椅上,眼睛无神看着大殿上方,不知心中想些什么。

    而下方的百官公卿们,都是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惹到天子不快,被拉出去祭旗。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有谒者传声道:“破羌将军段颎,护羌校尉田晏、夏育和张恺带到!”

    刘宏的思绪立刻回转,急忙喊道:“带他们进来!”

    稍顷,四名虎贲宿卫压着被捆绑的段颎等人进入德阳殿。

    坐在御案前的刘宏立刻恶狠狠地瞪着段颎,猛地在御案上重重一拍,厉声问道:“段颎,朝廷待你不薄,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段颎此时也是一无所知,听到天子的问询,立刻叫屈道:“陛下,臣等冤枉啊,今日微臣一直在家中教导幼子读书,可是从未踏出家门半步,对城外的羌胡兵作乱是一点都不知情啊!”

    田晏三人也是大声喊道:“我等也是完全不知情,还请陛下明察!”

    德阳殿内的天子刘宏及一众百官公卿都傻眼了,他们没想到与羌胡兵牵涉最深的段颎对此事也毫不知情。

    同时心下暗想:莫不是那些被羁押的羌胡贵族串联作乱?

    这样胡思乱想着,让他们好不容易压下的惶恐不安,又变得惴惴不安起来。

    刘宏再一次环视满朝公卿百官,沉着脸询问道:“诸卿以为破羌将军段颎他们所言可信还是不可信?”

    殿内的百官公卿们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此时站出来替段颎说话。

    毕竟他们都不清楚城外的情况,此时若是错判时局,说错一句话,便可能会遭到灭顶之灾。

    这时太傅胡广站出来,开口道:“启禀陛下,段将军武勇冠世,习于边事,垂发服戎,功成皓首,勋烈独昭。尤其是其有事西羌,犹十余年,功用显着。老臣以为他断不会做出危害江山社稷一事。”

    御案后的刘宏,听闻此言,不禁微微点点头,认真思索一会,才开口道:“太傅之言,朕深以为是,段将军能抚士卒,以平羌戎。洗雪百年之逋负,以慰忠将之亡魂。朕也相信他没有参与这次事件。”

    段颎听罢,声泪俱下,然后扑通一声拜倒在天子面前,以头叩地,久久不愿起身。

    “微臣能得陛下信任,百死不足以为报!”

    “呃...”被段颎这么一拜,刘宏也不禁微微有些动容,其实他心中也清楚,段颎自从被捆绑上殿后,他就已经洗脱了嫌疑,今日之事,断然和他没有关系。

    城外的羌胡兵作乱,哪怕段颎提前得到一丝风声,也不会被官兵堵在府中,束手就擒。

    而且,段颎平定东羌,获牛马骡驴毡裘庐帐什物不可胜数,使汉军声威再次响彻西域,羌胡之地再也不敢起二心。这也使他这个天子获得了不少民心支持,以后说不准还有用到段颎的地方,此时不宜让他心生不满。

    想到这里,刘宏微微叹息一声,虚扶道:“段将军且起身吧!朕一定会派人查明此事,还将军一个清白!只是在这之前,还请将军委屈一下,暂时由虎贲卫看守在一侧。”

    ‘“陛下如此圣明,微臣一点也不觉得委屈!”段颎连忙俯身再拜。

    刘宏点点头,正要让人将段颎带下去看管,突然有谒者大喊道:“城门校尉羊陟请求觐见。”

    “宣!”刘宏一愣,随后喜上心头。

    既然羊陟来了,那就代表城门的问题都解决了,不用再担心羌胡兵攻破洛阳城。

    得到天子的允许,羊陟便大步踏进德阳殿,此时一众百官公卿都好奇地看着他。

    羊陟也没有废话,来到段颎等人身边,立刻拱手道:“启禀陛下,微臣已查明羌胡兵作乱,实属谣言!”

    “嗡~”德阳殿内的百官公卿们都像炸开锅一样,纷纷议论起来。

    “怎么可能,许多百姓可是亲眼看到羌胡兵在追杀官兵!”

    “是啊,我家仆人告诉我说,羌胡兵杀疯了,见人就砍。”

    “这~到底谁说的是真的?现在洛阳城内的百姓都是风声鹤唳,若是让人知道这是假的,岂不是说朝廷无能!”

    ……

    “肃静!”刘宏重重拍了一下案几。

    殿内议论声顿时消失,刘宏这才开口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羊爱卿详细说说!”

    羊陟不敢怠慢,便一五一十将他所探听来的消息在这德阳殿中大声说了出来。

    “启禀陛下,经过微臣多方打探,方知今日之事完全是王贵这人为了一己私利,挑动出来的!”

    接着,他便从吴咏一行人去皇庄开始说起,之后遇到王贵欺压百姓,两伙人发生冲突后,王贵领着官兵置吴咏等人于死地,然后吴咏等人逃到皇庄,被围困后,幸得路过的羌胡兵解救。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那袁术不想王贵逃脱,才带领羌胡骑兵去追击,却没想到这王贵为了活命,便散布谣言说羌胡兵反了,来攻打洛阳城。其实一共也就几十骑,都是百姓讹传导致今日事件。”

    羊陟的声音很大,叙述也算清晰明白,殿内的百官公卿们很快便弄清楚今日事件的来龙去脉,不禁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其实羊陟这些话明显偏向吴咏等人,连皇庄内的伤残士卒请来的羌胡兵,也被他说成是路过,为的就是弱化影响,这也是他深思熟虑许久,才想好的说法。

    今日这件事情搅得满城风雨,若是处理不好,朝廷的威信就会大打折扣。因此两方之人,总要有一方出来承担责任。

    吴咏这边的人员牵涉甚广,不仅有朝廷的九卿,还牵扯到边关的士卒,又是代表正义一方,让他们担责显然是不可能。

    虽然羊陟已经知道这王贵是执金吾董宠的人,但思来想去,羊陟还是决定让王贵承担所有的过错,即使得罪了董宠,也比得罪天下人强。

    刘宏听罢,脸色铁青,不禁咬牙切齿问道:“这王贵是何人下属,怎么敢如此大胆!”

    羊陟瞥了一眼殿内某个身影一眼,并没有回答天子这个问题,反而开口道:“陛下还是亲自问他吧,相关当事人都被微臣羁押在殿外!”

    刘宏愣了一下,见殿内的百官公卿都看着他,最终还是咬牙切齿道:“将他们都押进来,让朕也见识一下这王贵有何嚣张的资本。”

    于是吴咏一行人被带进德阳殿内,不同的是,吴咏、朱垣和张勋等人是被虎贲卫领进来,而袁术和王贵则是被捆绑着压进来。

    殿内不少百官公卿一眼便认出众人的身份,但他们都没有多言。

    刘宏看了一眼吴咏,便略过他,然后盯着两个被捆绑的人问道:“你们谁是王贵?”

    王贵立刻跪倒在地,瓮声道:“回陛下,下官是王贵!”

    刘宏随手拿起案几上的砚台,砸向王贵,然后厉声说道。“你还知道你是官!鱼肉百姓,伏击天子侍读,还有你不敢干的事吗?说!是谁给你的权力?”

    王贵默然不语,他知道如今的情形,说错一句话,不仅是死那么简单。

    这时段颎突然抬起一脚将王贵踹倒,骂骂咧咧道:“狗一样的东西,本将军今日可被你害惨了!”

    王贵依然沉默不语。刘宏见他还是不说,不由怒声道:“拖出去,杖毙!”

    这下王贵可是真的吓坏了,此时也顾不得其他,挣扎着朝董宠喊道:“董大人救我啊,我可是一直忠心耿耿为你办事!”

第189章 董宠入狱死

    执金吾董宠一听,赶忙撇清关系,开口否认道:“陛下,臣从未见过此人,他这完全是为了活命,污蔑臣,还请陛下立刻下令将他杖毙!”

    说着,又朝王贵怒吼道:“王贵,你莫要血口喷人,本官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冤枉本官?难道你就不想想污蔑朝廷重臣的后果吗!”

    王贵听到董宠不仅不为他脱罪,还要天子下令立刻杖毙他,顿时双目通红,犹如丧失理智般,咆哮道:“董宠,你好狠的心,这些时日我为你办下不少事,没想到你就是这样对我,今日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我要将你犯下的所有罪行,当着百官公卿的面,统统揭露出来。”

    说着,他便犹如倒豆子一般,将董宠官拜执金吾后,所作的各种恶事,一件件说出来。

    百官公卿们听得目瞪口呆,他们都没想到,这董宠自去年三月才当上执金吾,短短一年半的时间,竟做出如此多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不仅掠夺百姓,侵占民宅,强抢民女,而且还从皇宫中偷取财货,出宫变卖。甚至他会经常从执掌的武库中挪用兵器变卖。

    百官公卿们听罢,心中都不禁暗想:这人莫不是穷疯了吧!

    御案后的刘宏听罢,脸色顿时变得铁青,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董宠,猛地在御案上重重一拍,厉声问道:“执金吾何在,此人说的可是事实?”

    董宠听到天子的问询,立刻出列,并叫屈道:“陛下,臣冤枉啊!”

    说着,他一巴掌甩在还滔滔不绝的王贵脸上,然后怒吼道:“闭嘴,你如此污蔑本官,难道是想被抄家灭族吗?”

    王贵也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冷笑道:“我所做的事情都是你指使的,你这位执金吾才是主谋,若想灭我全族,还是先灭你董氏一族吧!”

    “一派胡言,本官都不认识你,何曾指使你做下这诸多恶事?”董宠听得眼前发黑,但还是矢口否认道。

    王贵看着董宠还敢动手,一双吊眼写满了恨意,立刻朝刘宏拜道:“陛下,罪臣所言句句属实,还请明察,若是不信,罪臣身上就有一份盖有执金吾印玺的兵器售卖文书。”

    董宠听到他这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他没想到这王贵如此狠毒,连这种罪证都敢随时带在身上。

    “来人,搜身!”众目睽睽之下,天子刘宏只能吩咐虎贲卫将罪证从王贵身上搜出来,然后递交上来。

    刘宏接过,只看一眼,便知道王贵所说都是真的,心中顿时悔恨不已,早知道就让人在城门将王贵斩杀了,但这时说什么都晚了。

    眼看着德阳殿内的百官公卿都静等他处理,不得不厉声喝道:“执金吾,你可知罪?”

    董宠恨恨地看了王贵一眼,随即跪拜道:“臣知罪,愿受罚!”

    刘宏沉吟了许久,只得开口道:“诸卿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听到天子的问话,群臣静默,无一人敢出来答话,更无一人愿出来为董宠开脱,还有甚者,直接眼观鼻,鼻观心,犹如老僧坐定般,心不旁骛。

    见群臣缄默,刘宏更感头疼,心中暗道:“难不成真的要杀了自己的舅父,给百官公卿们一个交代么?”

    而就在这时,宗正刘祖忽然出列,并打破沉静的气氛,对天子拜道:“臣启奏陛下,董宠专横跋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偷取宫中财货,又变卖朝廷兵器,亘古未有之,请诛董宠以谢天下!”

    刘宏:“……”

    听到宗正刘祖的话,刘宏心中涌起无尽的烦躁,此时此刻,看着殿内面无表情,笔直站立的刘祖,刘宏只想拿起御案上的砚台,砸烂刘祖的狗头!

    不过,尽管心中恼怒异常,但刘宏也知道,这种事情还真不能怪人家刘祖,因为刘祖乃是宗正卿,掌管皇帝亲族或外戚勋贵等有关事务之官。

    按汉代八议制的规定,宗室亲贵有罪要先请,即先向宗正申述,宗正再上报皇帝,而后便可得到从轻处置。

    若是按照以往的常例,董宠作为天子的舅舅,有罪先向宗正申述,这中间可操作的地方就多了,说不得最后只落得个小惩大诫的惩罚。

    但今日千不该万不该,王贵竟然当着天子及百官公卿的面揭露了董宠的罪行,而且还是证据确凿。

    现在这种情况,就是宗正卿刘祖想为董宠开脱,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啊!

    何况董宠贩卖兵器的罪行,已经是动摇了朝廷的根本,刘氏族人不可能善罢甘休。

    因此刘祖只能按照汉律执法了,一定要治董宠死罪,以儆效尤。

    刘宏父亲刘苌早逝,舅舅董宠对他一直颇有照顾。对于这位舅舅,刘宏也不忍心他就此死去,因此不得不将希望寄托在群臣身上,希望有人可以替董宠开罪。

    因此,刘宏不得不再次开口问道:“诸位爱卿,都说说,朕的舅父是否真的就十恶不赦?”

    听到天子有这样的问话,群臣全部都傻眼了,他们都没想到刘宏此时还想为董宠开脱。

    但百官公卿们,谁都不愿意站出来当这个出头鸟,此事一个不好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其实董宠做的这些事,很多人都心中明了,他们虽然非常看不起董宠的嘴脸,但因为他作为天子的舅舅,大家都是忍气吞声,不敢揭发。

    此时董宠多行不义必自毙,众人没有下井落石,已经是对天子的敬重了。

    天子刘宏还想群臣为董宠开罪,大家都巴不得他早死早投胎呢。

    眼见群臣继续缄默,刘宏不得不直接开口道:“诸卿可否卖朕一个面子,放朕的舅父一条生路,朕可以承诺诸卿,有生之年,绝不会再启用他。”

    就在这时,廷尉陈球也出列,奏道:“陛下,韩非子云:法不阿贵,绳不挠曲。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辞,勇者弗敢争。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今董宠供认其罪行,证据确凿,应诛之以儆效尤!”

    陈球的话音刚落,司空桥玄也忽然出列奏道:“今日之事,闹得满城风雨,董宠本是首恶。陛下不诛,无以谢天下!”

    “臣附议!”此时,太尉闻人袭也出言支持道:“请陛下诛董宠,以正国法!”

    司徒许训也站出来开口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今日不诛董宠,定会令天下百姓寒心。”

    三公都发言了,这事基本就没得商量,董宠今日必须死。

    随后,殿内其余众臣们也纷纷起身,齐齐向天子拜道:“请陛下诛董宠,以正国法!以谢天下!”

    ……

    一时间,在场数百朝臣,除少数几个依旧不为所动之外,其余绝大部分都向天子躬身跪拜,请天子下令诛杀董宠!

    看到这个场景,董宠吓懵了,他本以为自己认罪,群臣会看在自己是天子舅舅的份上,网开一面,却没想到大家都想置他于死地。

    因此,猛地一激灵,突然大喊道:“陛下开恩啊,臣也是按照永乐太后的吩咐去做事。”

    群臣一惊,都不可思议地看着董宠。

    就是天子刘宏听罢,脸色也顿时变得铁青起来,强忍着怒火,声音平静道:“王甫,你去永乐宫问问我母,是否清楚此事?”

    “唯!”王甫领命,瞥了一眼董宠,无奈地摇摇头,快跑着离开德阳殿。

    这时,群臣都不敢言语,德阳殿内,静得可怕,有屁都得强忍着不能放!

    不大一会,王甫重新回到德阳殿内禀告说:“回陛下,孝仁皇后说她并不清楚此事。”

    刘宏点点头,冷声道:“董大人,这次你还有何话要说?”

    董宠听出刘宏话语中的疏远,同时也明白今日自己只能以死谢罪,便满心凄凉地叩拜道:“臣知罪,愿领死!”

    “来人,将执金吾和王贵都拉下去,暂时关押在大狱中。”刘宏冷声道。

    等两人被带走后,太仆卿袁逢忽然出列,缓步来到殿中央,向天子拜道:“臣袁逢,向陛下请罪!”

    见袁逢忽然站出来请罪,天子刘宏心中不免感到有些奇怪,不禁开口询问道:“太仆卿何罪之有?”

    袁逢面带惭色,躬身拜道:“犬子袁术,带羌胡兵冲击洛阳城,导致百姓惶恐。臣未能提前察觉,以致其犯下如此大错。是以,臣有不察之罪,今特向陛下请罪!”

    刘宏闻言微微叹息一声,虚扶道:“太仆卿何以至此,今日之事全由王贵引起,令郎也是情非得已,不应有罪!”

    说罢,刘宏吩咐看押袁术的虎贲卫道:“给他松绑!”

    “谢陛下!”袁逢又拜了一拜,但却没有起身,而是又向天子道:“执金吾董宠入仕以来,洛阳城内的水火之灾和其它非常事故,鲜有发生,今虽其罪难恕,但其才亦可怜!臣袁逢,恳请陛下从轻发落!”

    说罢,袁逢长长一揖,拜倒在天子面前。

    天子刘宏见状不由怔了一怔,随即感动道:“太仆卿,你…”

    随后,刘宏又忍着悲痛,吩咐左右道:“传朕意,执金吾董宠,坐矫称孝仁皇后属请,赐白绫三尺,令其自裁!”

    百官公卿们一听,立刻拜道:“陛下圣明!”

第190章 棉布与糖浆

    鬲候府别院的书房中,吴咏放下纸笔,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自从董宠被天子下令赐死后,刘宏已经多日没有去华光殿听讲,吴咏自然也落得个空闲。

    若是以往,袁术等人早就找上门来,邀请吴咏一起,或饮酒作乐,或郊外游玩。

    但因为上次王贵引发的事件,间接导致董宠的身死,袁术等人都被家中长辈赶回祖地。

    不过吴咏的生活并没有变得枯燥乏味起来,他每日除了读书骑射外,其余时间大多是陪着五姓家族的姊妹,给她们讲一下有趣的故事,偶尔还编排一部新的皮影戏,令这些姊妹只要有空闲时间,便会聚集到吴咏的别院中。

    这不,吴咏打开书房的门,便听到前院厢房内传来阵阵惊呼声。

    那处厢房是吴咏专门让人收拾出来的,里面只放置了数套桌椅板凳,专门供这些姊妹听故事看皮影戏用。

    苦笑着摇摇头,吴咏来到客厅,便自顾自坐下休息,喝起茶水来。

    此时,客厅内空无一人,吴咏估计成昭和几位侍女应该也在厢房看热闹。

    正在这时,岑晟领着一人,满脸笑意地走进来,行礼道:“主君,你看谁来了!”

    吴咏抬头一看,发现来人竟是卓倧,立刻起身施礼,声音有些惊喜道:“叔父,您怎么来洛阳了?”

    卓倧脸色一摆,道:“怎么?不欢迎我来?”

    “哪能呢,侄儿巴不得叔父也能待在洛阳。”吴咏赔笑道。

    卓倧哈哈笑道:“算你还有些良心,不枉费我日夜兼程从南阳赶来给你送东西。”

    说完,便将一封信递到吴咏手中,“你自己拆开看吧,个中缘由都在里面了。你给我安排一间厢房,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程,我先休息一会。”

    吴咏惊喜接过,随后让岑晟去安排,他自己则是把信略看一遍。

    信是何莲写来的。她先是把乡里的情况说了一遍,包括吴家,复望里的情况,还有伏牛山寨的情况。

    因为吴咏的关系,复望里的乡亲对吴家老小都很照顾,就是那边的五姓家族家主也时常派人过去慰问。

    而复望里因为吴咏留下的那些太虚吃食做法,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成为周围宛县最富裕的乡里,不少乡里都以与复望里的家户结为婚姻之家而自豪。

    至于伏牛山寨的发展更是迅速,吴咏离开的这几个月时间,他们利用那些煤石资源,又吸引来不少的流民,如今十二寨,每一个寨都是堪比一个乡里的存在。

    信的最后,何莲又询问吴咏在洛阳这边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生过病,平日里成昭是否用心照顾等等,字里行间都是透露出对吴咏的关心,这不禁让吴咏心里暖暖的。

    吴咏看得十分认真,生怕错漏任何一个信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又传来声响,吴咏放下手中的信件,到大门口一看,却是鄢展和申屠弼,一边有说有笑,一边搬卸马车中货物。

    见到吴咏出来,申屠弼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施礼道:“见过仙君!”

    吴咏急忙将他扶起,笑着问道:“没想到你也来了!你们日夜兼程,怎么还带来这么多的物品?”

    申屠弼就是伏牛山寨十二寨主之一,他正值壮年,又有些武力,才被安排这次洛阳送货之行。

    他见吴咏问话,立刻神秘道:“仙君还是先看看这些货品再说!”

    吴咏有些好奇,便打开一个包裹严实的麻袋,发现里面竟然是洁白的棉花,立刻就惊喜起来。

    之后他看到鄢展抱下来几匹布,于是便上手摸了摸,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是棉布?”

    见申屠弼点头,吴咏十分欣喜。当时他只对杨冀说棉花可以织布,具体怎么操作并没有说明,但没想到杨冀还真将棉花织成布了。

    时下的布料主要有丝帛、麻布、葛布和动物皮毛。

    丝帛是丝与丝织物的总称,未织者为丝,已织者为帛。虽然丝帛都是百姓所织,但因其价格昂贵,普通百姓可穿不起丝帛衣服,大多数人都是穿麻布做成的衣服,“布衣百姓”就是这么来的。

    但麻布有一个特点,就是非常粗糙,在生产力水平低下的古代,麻布处理得都不彻底,若是作为接触皮肤的内衣来穿,时间长了,则是会导致皮肤瘙痒难耐,严重者还会得皮肤病。

    至于葛布则是产自一种叫“葛”的草本植物,其纤维可以织布。不过这种“葛”主要生长在南方地区,北方少有。

    而毛织品虽然具有较好的保暖性,若是处理得不彻底,味道十分难闻,完全不符合汉代百姓的审美标准,所以使用较多的是北方的游牧民族,比如匈奴、鲜卑、羌等等。

    其实这时的西域地区已经开始种植棉花,甚至还采用棉花作纺织原料,织成棉布,在局部地区棉布还被当做货币来使用。

    但是在中原地区,人们还是只将棉花作为观赏植物,并未认识到它的经济价值。

    而且这时的棉花产量很低,制作难度极高,去壳就已经很麻烦了,更别说去棉籽,收集棉花,纺织成布更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直到后世明朝朱元璋强制推广,棉花才在中原地区大量种植。从此棉布、棉衣成了百姓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品。

    尤其是棉衣和棉被的出现,让中原人民过上了暖和的冬季。

    在棉花没有普及之前是怎么过冬的?前面已经说过,有钱人可以用毛皮褥子,有木棉的地方就用木棉填充被褥。

    没钱又没有木棉怎么办?只能用绒草、稻草等物品填充棉被。保暖能力有多差可想而知。甚至有些人到了晚上就把自己埋在草堆里过冬,这样的人还不少。

    现在有了这个棉布,吴咏肯定要为百姓做些什么,棉花就是其中之一。有了它,想必百姓的日子就能好过不少。

    而且棉花还是战略物资,有了棉衣就能最大程度地保证军队冬季作战能力。

    其实这其中最大的好处就是移民,时下中原地区的人口已经超过了五千万,完全是达到这个时代的极限,若是再这样发展下来,迟早会爆发混乱。

    不过边关地区,冬季气候寒冷居住条件很差,很少有百姓愿意前往。

    如今有了棉衣棉被,就可以大量地往边关地区移民,解决人口危机的同时,还加强了朝廷对边关地区的统治。

    在看到棉布的一瞬间,吴咏的思绪就发散开来。

    就在这时,申屠弼又从车中抱下来一个坛子,笑容满面地对吴咏说道:“仙君,您再看看这个是什么?”

    吴咏好奇地打开盖子,一眼就看出这坛子中装的是糖浆,便兴奋地问道:“一共制造出了多少糖浆?”

    当初种植甜菜时,吴咏也杨冀说了制糖流程,没想到他真的能制作出糖浆来。

    这时吴咏才发现自己小看了古人,他们只是没想到甜菜能制糖,棉花可以织布而已,一旦知晓,便能轻而易举做出来。

    其实甜菜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它的根和叶都是作蔬菜用。

    而甜菜作为糖料作物栽培始于十八世纪后半叶,仅仅经过二百年的发展,便一跃成为与甘蔗同分半壁江山的制糖原料,可见其重要程度。

    糖在古代有许多同义字或近义字,如:饧、饴、鳙、蝻等等。

    《楚辞。招魂》:“粔籹蜜饵,有餦餭些”的句子,餦餭即为饴糖块。

    中国是世界上最早制糖的国家之一。早期制得的糖主要有饴糖和蔗糖,而饴糖占有更重要的地位。

    中国最初的糖出现在西周时期,叫做饴。饴糖是一种以米和麦芽经过糖化熬煮而成的糖,呈粘稠状,俗称麦芽糖。饴加上糯米粉,可以熬成饧。饧是古糖字,古音唐。

    后来随着甘蔗种植和蔗糖的提炼方法从古印度传入,蔗糖渐渐兴起。在中国,早在东周时期就出现了甘蔗种植的记载。公元前四世纪的战国时代,已有对甘蔗初步加工的记载。人们依靠甘蔗制出的糖类被称为沙糖。

    要注意的是,这里的蔗糖完全不同于今天的概念。它十分粗糙,并且还没有细化出丰富的种类。这时的蔗糖制糖术,只知道熬煮浓缩甘蔗汁,制造硬得像石头一样的褐棕色粗糖。

    蔗糖其实是由古印度传入中国,然而有趣的是,梵文中“白糖”一词,其本意却是“中国的”。这是因为制糖术传入中国后,在中国实现了一次巨大飞跃。中国人创造出用黄泥浆对糖浆进行脱色的方法,制造出了白砂糖与冰糖,之后又传到印度。

    嗜糖是人类的天性,糖的主要功能是提供热能。人体所需要的70%左右的能量由糖提供。此外,糖还是构成组织和保护肝脏功能的重要物质。

    在物质不发达的古代,能吃得起的糖,都是达官贵族。

    现在有了这个甜菜制糖术,吴咏要为百姓做的事情又多了一件,那就是让百姓也能吃得起糖,体验一次幸福的感觉。

    想到这里,吴咏不禁又开口问道:“甜菜的产出如何?”

    申屠弼摸了鼻子,有些尴尬地回道:“今年甜菜的种子太少,只种出了不到三亩,一共收获九千斤左右甜菜,产出的糖浆不足五百斤,这次带来一百斤。”

第191章 震惊不断的卓叔父

    卓倧虽然日夜兼程,有些劳累,但此时身在鬲候府,都还没来得及拜访主人,他怎么安稳睡下。

    之所以借口休憩,是因为他有很多话,不好当着吴咏的面问,于是只能询问岑晟。

    两人在厢房深聊了许久,全程基本都是岑晟在讲,卓倧在听。

    “因为天子伤心其舅父的死亡,加上还要安慰孝仁皇后,所以这些时日都未上朝,连读书的事情也暂时搁置下来,主君这才有空闲在家,不然这个时间,他还在华光殿陪天子读书呢。”

    等岑晟的讲话停下来,卓倧呆立许久才反应过来,有些难以置信问道:“这才过了多久,咏儿就做下这诸多事情!连天子的舅父就敢招惹?”

    岑晟摇摇头,苦笑道:“因为这其中牵扯的人员甚广,朝廷也没认真追究下去,同时也为了避免皇家的丑闻传扬出去,天子只是以董宠坐矫称孝仁皇后属请,令其自裁。至于其他人都没有因此事被追究责任。”

    “那就再好不过了!”卓倧听闻,顿时松了口气,他还担心吴咏被牵扯其中,遭到天子嫉恨。

    就在这时吴咏的别院传来各种女子的娇笑声,令刚到此地的卓倧,有些疑惑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院落中有这么多女子的声音?”

    岑晟哈哈一笑道:“这些都是五姓家族各侯府的小娘,卓贤弟今日到来,也该出去与她们见识一番,免得日后闹出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的笑话来。”

    “她们为何都来到咏儿的别院?”卓倧有太多的疑惑。

    岑晟解释道:“这都是主君心怀仁义,他住进这别院不久,担心成昭小娘子孤单寂寞,同时也为了各府小娘子们能有个消遣时间的方式,便请来一位老者和少女专门为大家表演皮影戏。”

    说着,岑晟又赞叹道:“贤弟是不知道主君的大才,他亲自编写了不少皮影戏剧目,每次有新剧目出现,都会引来洛阳城百姓的震动。”

    说完,他又捡几个影响巨大的皮影戏剧目,说给卓倧听。

    谁知卓倧听完,眼中的震惊简直无法形容,立刻大声叫嚷道:“什么?这《白蛇传》和《窦娥冤》都是咏儿所编?”

    “确实如此,这岂是我能乱言的,贤弟若是不信,随便找一个洛阳的百姓,一问便知。”见卓倧竟然怀疑他,岑晟面色有些不悦。

    卓倧见此,立刻道歉说:“不是愚弟怀疑明方兄,实在是这件事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说着,他犹豫一下,重新组织一下语言,继续开口说道:“好叫明方兄知晓,如今这《白蛇传》和《窦娥冤》早已传遍南阳各地,就是复望里也曾多次邀请表演者去演出,听他们说这些剧目都是一位赵伯传出来的,实在没想到会是咏儿所编的故事。”

    “没想到这些剧目这么快就传到南阳!”岑晟感慨一句,随即笑着说道:“他们说的也没有错误,剧目虽然是主君所编,但每次都是赵伯倾尽心血排演。”

    “原来如此!若是让复望里的乡亲知道,这些剧目都是出自吴咏之手,他们估计都要与有荣焉。”卓倧听罢,也是感慨一句。

    随后两人略过此话题,一起来到院中,立刻就发现吴咏抱着一匹棉布正被一群小娘层层围住。

    “我跟你们说,这棉布做的贴身衣物,最是舒适,既无丝帛那般顺滑,也无麻布那般粗糙。尤其是那洁白的棉花做成的棉衣,在冬季比那些皮毛衣物还保暖。”

    吴咏作为现代人的灵魂,并没有诸多忌讳。浑然不知当他说到贴身衣物时,诸多小娘都有些面红耳赤。

    不过她们都相信吴咏这是无心之言,也并未有人站出来说明,甚至有几位稚童立刻嚷嚷起来。

    “我想要,阿兄给我做一套呀!”

    随即诸多小娘也纷纷开口道:“阿弟,我们也想要!”

    吴咏这时才回过神来,刚才只顾吹嘘棉布和棉花的好处,浑然忘记了,这些东西并不多。但见到众多姊妹渴望的眼神,最终还是狠不下来心,拒绝她们,只能硬着头皮,回应道:“呵呵,大家都有!”

    就在这时,一道轻咳声打断众人的热闹。

    吴咏转头一看,发现是卓倧,立刻惊喜道:“叔父,你醒了?”

    诸多小娘见有长辈在此,纷纷安静下来,都有些惊诧地看着卓倧,不明白他是何身份,能让吴咏喊一句叔父,看吴咏亲近的样子,估计是五姓家族内的近亲。

    吴咏见诸多姊妹看来,便笑着解释道:“这位是咱们南阳祖地的卓倧叔父,我们同处复望里,以前叔父对我颇为照顾。”

    吴咏说完,还不等给卓倧介绍这些姊妹,便听到她们莺莺燕燕喊道:“见过卓叔父。”

    卓倧何曾见过如此阵仗,立刻有些手慌脚乱地虚扶道:“大家都起身吧,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说完,又想到晚辈拜见,长辈当给些见面礼,可是他现在身上并未有多余的东西,何况如此多的晚辈在场,他也不可能把礼物都带着身边。

    于是瞥了吴咏一眼,呵呵笑道:“我这次到洛阳来,除了带来南阳的特产棉衣外,还带来百斤糖浆,你们等下问咏儿要便是。”

    接着,也不等吴咏反应,便威严地说道:“咏儿,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务必做到兄弟姊妹都分到糖浆。”

    说完,便拉着岑晟进了厢房,重新关闭房门。

    见卓倧离开,诸多小娘子们顿时又将吴咏围住,纷纷叫嚷起来。

    “阿兄,快将糖浆拿出去,咱们分吃了吧。”

    “是滴,阿弟,阿姐许久没吃过饴糖了呢,不知这糖浆的味道比之饴糖味道如何。”

    “咏弟,你可不要藏私哦,刚才叔父大人已经吩咐了。”

    ……

    别看她们身为侯府的小娘,但能到吃到饴糖之类的食物,也是屈指可数。因此才在听到吴咏这边有糖浆,表现出如此激动的神情。

    吴咏听到这些话语,不禁有些欲哭无泪。他本来留着那些糖浆还有大用,被叔父卓倧这么一搅和,让他的计划不禁有些大乱。

    按照他的打算,过些时日就是窦太后的寿诞,上次两位公主还亲自发出邀请,他不得不慎重对待。

    本来他还考虑送什么礼物,毕竟窦太后居于皇宫中,见惯了各类珍奇异宝,普通的礼物,只怕她会看不上眼,也显示自己没有诚心。

    直到看见这些棉布和糖浆,他心中顿时有了想法,那就是送窦太后一件棉衣和一贯白砂糖。

    棉衣好说,请洛阳城知名裁缝帮忙做出即可。但是白砂糖不是那么容易从糖浆中提炼出来的,现在还没有完整的制糖工艺。

    其实吴咏所谓的制糖工艺其实就是简单提炼出来的白砂糖,糖浆加水加热溶解,然后加入少量木炭,得到无色液体,接着加热蒸发,等液体蒸发至原本的四分之一后停止加热,放置一旁自然冷却,逐渐会有白糖析出。

    这一工艺说白了就是利用木炭吸附功能吸收了糖浆内的杂质而已,不过比较遗憾的是这一步骤原本应该是使用活性炭的,但在此时,吴咏还真不知道怎么制作活性炭,也只能使用比较干净的木炭了。好在木炭和活性炭也差不多,最多也就是吸附性不如活性炭而已,使用数量补齐就可以了。

    一切设想是美好的,但糖浆只有区区百斤,他估计最后能提炼出五十斤白砂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这些白砂糖,他打算送窦太后一贯十斤,然后送天子一贯十斤,董太后的一贯十斤也不能少!

    其他人,诸如十常侍、太傅和三公九卿、三位帝师、五经十四博士等等,也肯定都要送一些。

    这么多人分区区五十斤白砂糖,如何能够用!

    如今又被叔父卓倧坑了一下,还要分给诸多姊妹一些,这让他顿时感到有些头大。

    不过卓倧既然有吩咐,吴咏也不得不照办,于是思索一下,呵呵笑道:“诸位姊妹勿急,待我将这些提炼成白砂糖,再邀请你们一起来品鉴。”

    众人都知道糖浆的珍稀,听到吴咏能这么说,也都是笑逐颜开。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少了我们一份,姊妹们可都不依,定每日来你这院中,让你不得安心读书。”

    “诸位姊妹尽可放心,肯定少不了你们中的任何一位!”吴咏斩钉截铁道。

    这才令诸位姊妹满意,纷纷提出告辞。

    躲在门后的卓倧,见吴咏就这么轻易将诸多小娘打发走了,心中也微微有些诧异,于是开口问身边的岑晟道:“这些侯府的小娘怎么都对咏儿的话,如此信服?”

    岑晟笑道:“主君言出必行是在五姓侯府中公认的,何况这些小娘每日都会来别院看皮影戏,估计她们也不想过于为难主君。”

    “她们每日都来?”卓倧一愣,随即又问道:“这岂不要耽搁咏儿读书?”

    “卓贤弟为何会这般猜想?”岑晟看了一眼卓倧,随即解释道:“诸位侯府小娘都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之辈,何况这又是卓太君默许的,断不会出现那种情况。”

    说着,他又有些自傲道:“不过就算没有这些,依主君的聪明才智,又岂会被这般儿女私情束缚!”

第192章 惊吓过度,跑路了

    卓倧在鬲候府只停留了三天,便匆忙赶回南阳去了。一则是复望里的卓家和吴家只余下妇孺老幼,他也担心在洛阳停留的时间久了,会发生变故。二则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他的心脏有些受不了。太多令他吃惊的事,他担心再这样下去,自己会被吴咏所引荐的大人物冲击垮掉。

    他是真没想到吴咏才来洛阳几个月的时间,便做了这么多的大事,结交了这么多权势人物。

    卓倧坐在回南阳的马车中,还是由申屠弼赶车,他则是斜躺在满车的礼物中,回想起这两日发生的事情。

    那日吴咏送走各侯府的小娘子们,春香便找上门来,笑着说:“老夫人听说有祖地的族人过来,想把人召过去见一面呢。”

    吴咏自然不敢怠慢,领着梳洗打扮一番的卓倧跟随春香一起来到后院卓太君住处。

    之后春香先进去回禀,然后才得了卓太君召见。

    因为吴咏的关系,卓太君对于卓倧的到来也表现出了热情随和,不时询问一些卓家祖地的族人们的生活情况。

    卓倧对于卓太君召见也是有些拘谨,这算是他第一次被洛阳五姓家族的掌权人物会面。

    当初他与吴咏的父亲吴侃来洛阳求学时,虽得到五姓侯府的照顾,但也一直未得召见,只是由各府的管事接待。

    他对于卓太君也是一直久仰大名,遗憾的是双方的身份地位的差距,而从未得到召见。

    没想到今日却沾了侄儿的光,可以一偿所愿。

    两人一问一答,不知不觉时间来到晚上。这期间大多是卓太君询问,卓倧回话。

    眼见天色渐晚,卓太君才止住话题,笑着说道:“今日有些晚了,就先到这吧,我已经令鬲候给你安排了洗尘宴,让吴咏这孩子带你去,我就不过去了,省得有我这位老人家在,你们放不开。”

    说着,她又对吴咏道:“你叔父好不容易到洛阳一趟,你可要好好招待一下,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府里的管事。”

    吴咏也是笑着回道:“那孙儿可就不客气了,正想着院子里缺了东西,趁着这次机会,一并采购了。”

    卓太君笑骂道:“你这孩子,当着你叔父的面这样说,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平日里苛待你呢。”

    “不曾苛待,只是老祖宗难得开口一次,孙儿若是不多置办一些,岂不是亏了。”吴咏嘿嘿一笑道。

    卓太君摇头苦笑道:“罢了,罢了,随你去,我这点老底,迟早会被你们这些小辈掏空了。”

    吴咏跟着嬉笑道:“现在整个洛阳城,谁人不知,老祖宗收的寿礼,珍奇异宝众多,甚至有几件还是皇室珍品。”

    卓太君听罢,再次笑骂道:“快走,快走,再不走我可要赶人了。下次可不敢再让你这孩子带人过来,竟是盯着我这老人家的家底。”

    祖孙俩又是斗嘴几句,吴咏才带着卓倧离开后院。

    这期间,卓倧一直未开口,直到这时才忍不住点评吴咏几句:“你怎么可以跟老夫人这样说话呢?没大没小的,若是让你祖母知道,少不得要说教你几句。”

    吴咏笑道:“叔父勿要担心,老夫人年纪大了,巴不得经常有人同她斗嘴呢。”

    说着,吴咏又叹息道:“老夫人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平日里哪敢有人在她面前放肆,就是五姓家族诸多子弟也都是对她恭敬有加,其实她更多的是小辈们能在她面前放开嬉闹。”

    卓倧一愣,他没想到自己的侄儿可以说出这种卓越的见地来,当真是直指人心,俗话说哪个老人家不想子孙在自己面前欢声笑语。

    同时他心里默默想到:看来自己以后对自家的侄儿还是少说教为好,省得说教不成,反而丢脸!

    自此一路无话,两人很快来到前院宴客厅,鬲候朱泚连同朱羡、朱垣、朱孜三人,早已等候多时。

    一番介绍引见后,大家便开始了举杯共饮。

    第二日,酒力未散的卓倧本想到太学院拜访一番,吴咏却是让他等上一天。因为他想把白砂糖做出来,带着礼物去拜访。

    卓倧一听,也是有道理,于是便跟随吴咏忙碌起来。

    吴咏还特意将申屠弼叫过来,给他讲述制作白砂糖的流程,也好让他将这些带回去,传给杨冀,下次就可以直接送来白砂糖,也省得麻烦。

    “一会你用心记下操作流程,到时我再写一份简化的图鉴,你回到寨中交给杨老。”

    “是,仙君,属下定不会让这些秘密流传开去。”

    吴咏正和申屠弼聊天的时候,昨日吩咐管事订购的一些东西陆陆续续地送到了。

    石灰、木炭若干,还有一口陶缸,再则就是定做的那几个铁皮圆筒。吴咏看了看铁皮圆筒手工还行。

    接下来吴咏开始指挥申屠弼把大缸打满多半缸水,再把石灰放到里面,第一次不敢放多,先放了五斤石灰。然后找个棒子开始搅拌,把石灰化开,院子里弥漫着一股石灰味。

    看着差不多了,吴咏指挥申屠弼把一小罐糖浆全部放到石灰水里。

    卓倧看到这样的操作,有些心疼地问道:“咏儿,为何这样做,这些糖浆不都白瞎了吗?”

    吴咏笑着说道:“叔父勿急,待会你便知道我的用意。”

    “那行吧,我就是看着心疼。”卓倧看着申屠弼等人也没说什么,也知道自己过于担心了,自家侄儿肯定不会做无用功,或许这是他不知道的太虚秘术。

    这时吴咏又开口对申屠弼说道:“听我的口令,一会让你到糖浆的时候,你就到。”

    申屠弼一句话也不问,便把一贯糖浆放进石灰水里面搅拌,一会化开后,成了一锅白色的石灰糖水。

    过了一会,吴咏又让申屠弼架起碳炉子,把铁皮筒子连到一起,形成一个有弯度的导管,一端放到碳炉子上,一端放到石灰水里。

    过了大概十分钟,二氧化碳开始和石灰起反应,水面上开始出现气泡。吴咏指挥申屠弼慢慢地搅拌糖水,促使石灰加快反应。过了半个多小时,看到气泡变少,吴咏知道差不多了,再加二氧化碳就变成碳酸了。指挥申屠弼拿开导管,等着石灰水沉淀。

    一个小时后,看缸里的石灰水沉淀完了,上面是清糖水,下面是碳酸钙。小心地把糖水和沉积的碳酸钙分离开,在糖水里加入买的竹炭,用竹炭吸收糖水里面剩余的杂质。第三遍后糖水基本上就变得清亮了。

    这时把糖水放到铁锅里,用小火慢慢地熬煮,半个小时后,达到饱和浓度的糖水开始析出白色的砂糖。看着差不多了,停下火,用余热蒸发掉剩余的水分。锅底就出现了白糖。

    吴咏让申屠弼继续按照之前的操作,将其他几罐糖浆也提炼出来。

    卓倧一直守在一旁,当他看到铁锅里的白糖析出,不禁有些好奇问道:“咏儿,这糖水里出来的是什么,也是糖吗?怎么会是白色的?”

    吴咏笑着说道:“叔父可以尝尝看看。”

    卓倧也没客气,抓了一点用舌尖舔了舔,立刻震惊道:“还真是糖啊,是甜的,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甜的糖,而且还是雪白的,这要是传出去,整个天下还不得为之震动啊!”

    说完,他有些忍不住,又抓了一些白糖放到嘴里面吃了起来。

    吴咏看得有些无语,眼见他还想吃,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醒说:“叔父别吃太多,这糖可是大补之物。”

    “没事,我身体硬朗着呢!”卓倧没当回事,说着又抓了些,吃了起来。

    其实这也不是吴咏小气,实在是古人身体很弱,虚不受补,吃多了这种白糖会流鼻血的。果不其言,一会功夫,卓倧的鼻孔中就出血了。

    “这白砂糖可真补啊,比之百年人参不为过。”卓倧擦了擦鼻血,有些尴尬地说道。

    吴咏摇头笑笑,随后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精致陶瓷罐,分别将这些白砂糖装起来。

    这些陶罐也是他今天特意购买的,一罐能装一斤左右白砂糖。这也是无奈之举,提炼的白砂糖肯定是不够分的,也只能每人少分一些。

    吴咏算了算,这一罐糖浆二十斤左右,大概能提炼十斤左右白砂糖。其实按照市价来说,他还是赚的。

    时下已有甘蔗熬煮的糖浆出售,一斤糖浆的市价大概是五千钱左右,按照两斤糖浆提炼一斤白砂糖,一斤白砂糖的成本就是一万钱,不过你就是出五万钱也不一定买到。

    吴咏想了想,这笔买卖真是划算,投入是不值钱的甜菜种子,产出的是价值万金的白砂糖,果然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啊。这还是生产工艺不行,浪费了大量的糖浆,吴咏估计倒掉的那些碳酸钙里面还能产出二斤白砂糖。

    当然这些都不在吴咏的考虑范围内了,此时的他正带着卓倧去拜访太学院的五经十四博士。

    博士们对于吴咏的到来,也是十分欢迎,同时也对卓倧表示了肯定,对他能教导出吴咏这样的天才人物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这令卓倧有些受宠若惊。

    他以前和吴咏的父亲吴侃在太学院求学时,可是连五经博士的面都看不到,如今托自家侄儿的福,不仅见到五经博士,还被他们他们夸赞,这可是值得吹嘘许久的事。

    从太学院出来,吴咏又领着叔父卓文宣到三公九卿府上各自拜访一遍,这令卓倧犹如梦中一般。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吴咏又领着他去拜访了十常侍。面对这些权势人物,卓倧是大气都不敢出。

    等回到鬲候的别院中,听到吴咏还要去拜访天子和两宫太后,卓倧是吓得立即提出告辞回南阳。

    没奈何,吴咏只得抽出一天时间,购置了许多礼物,让卓倧帮忙带回去分给家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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