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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观书二十载     人在汉末,种田起家txt下载     人在汉末,种田起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07章 爆竹声中除旧岁

    时间过得很快,吴咏迎来了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年”。

    在早期的夏朝制定的夏历中,一年是以正月为开始的。

    但商朝就改了,改成以十二月为一年之初,到周朝又往前推进了一个月,变成十一月为一年之始。

    秦朝认为自己是水德,把每年的开始定在十月,汉初沿用。

    元封六年,经司马迁等人提议,汉武帝下令改订历法。天文学家落下闳、邓平等人制订了《太初历》,将原来以十月为岁首改为以孟春正月为岁首,后人在此基本上逐渐完善为我们当今使用的阴历。

    这时,还没有春节这个称呼。

    在先秦时叫“上日”、“元日”、“改岁”、“献岁”等;到了两汉时期,又被叫为“三朝”、“岁旦”、“正旦”、“正日”。

    现代民间习惯上把过春节又叫做过年。其实,过年和春节的起源是很不相同的。

    而时下过年倒成了对老百姓来说最重要的节庆,岁终大祭,纵吏民宴饮。

    这节日重要到,连郡县里监狱里关押的囚犯,都可以申请假释回家过年。

    当然,这时也是吴咏最忙碌的时刻,他不仅要祭祀已故的祖父和父亲,还要去吴氏祖地祭拜先祖,最后还需陪着母亲跟三位姊妹一起去祭拜她们的亡父。

    随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在复望里的各户人家的家门口响起,也意味着今日要过年了。

    这日孩子们一早便起来,拿着大人们昨日准备好的竹竿烧了起来,一个个一边听着爆竹声,一边拍着手叫好。

    各家各户的男人们,则笑呵呵地拿着一个桃符换下自家门上那个已经钉了整整一年的旧桃符。

    家中的老人,则看着桃符嘴中念念有词地祈祷着:“太一神,后土神,祝融神,在天上的诸神,一定要保佑俺们明年风调雨顺,平平安安……”

    今年比往年新年,老人们多了一个祝福对象,那就是吴咏。

    今年由于吴咏的醒来,复望里的乡亲可算过了一个如意年。

    看着家里满满的米缸,还有悬挂在墙壁上的腊肉,腊鱼,老人们嘴都笑歪了。

    他们知道,让他们能过上这样一个丰盛甜美的幸福的新年的人是谁。

    “姑父、姑母……”厨房里面的妇人端着满满一大碗的腊肉,笑盈盈地喊着:“吃饭啦”

    正在烧爆竹的几个孩子一听到母亲说要吃饭了,立刻二话不说,扔下手里的爆竹,就蹦蹦跳跳地跑回去,嘴里大喊着:“吃腊肉啰”

    孩子们垂涎自家墙壁上挂着的腊肉,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今天,终于能吃到又大又肥的腊肉了。

    想着腊肉香喷喷的味道,孩子们还没闻到香味就已经口水直流。

    “这些孩子……”一个粗壮的男人摇了摇头,小心地搀扶着自己的父亲,将其搀到家里面:“父亲大人,往年没让您吃上一顿好的,是儿子的不孝,今年特意买了您最爱吃的羊肉跟鸡肉……”

    “好好好”老人笑呵呵地点着头,孙子们也围上了来,拉着老人的衣角,甜甜地喊着:“阿爷,阿爷……”

    这个时候,孩子们身上也都换上了新衣。

    一件件崭新漂亮的新衣服,将孩子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头上扎着的总角辫,晃来晃去,可爱极了。

    这就是复望里的一角过年场景,相对于他们来说,吴咏家也弄出了新的花样,那就是灯笼和对联。

    其实灯笼现在已经出现了,但是由于纸张的工艺和蜡烛稀少的原因,一直未能流传开来。

    时下书写还是以竹简为主,纸张还未大范围普及,普通百姓自然接触不到。

    这时的蜡烛其实就是蜜蜡,都是作为贡品出现,只有达官贵人才能使用,百姓更是连见都没见过。

    吴咏也是花费不少金钱才在宛城的药铺购买到几块,为此,他还特意将这些蜜蜡熔化,加入棉线,倒入模具中固形。

    得到了蜡烛,其他的事情就好办多了,红纸也可以买到,剩下的就是教家人编灯笼。

    论起编织技巧,还是祖母最厉害,她不愧是在照顾吴咏多年生活的老人,只看了几眼,就明白这灯笼的骨架应该怎么编成了。

    比起吴咏和其他人,她在手工艺上的心得和手感更多一些。近一年的无忧无虑生活并没有磨灭肌肉记忆,当她的双手摸上竹条几分钟后,她就开始巧妙地组织这些竹篾,熟练地安排起它们的位置来。

    “姑母的编织技巧比我们都厉害多了。”母亲郭氏夸赞道。

    老夫人呵呵笑道:“快一年没干活了,都有些手生了。”

    以前吴家全指望老夫人一人操劳,老人也舍不得花销,家里日常用到的竹片,都是老人亲手削的,因此这些活计对她来说,也是轻车熟路。

    “好像又回到从前一般。”当编成了灯笼的骨架以后,老夫人向众人感慨道,“从前迫于生计,在家里做这个。如今闲来又拾起这门手艺,却是比闲下来的时候还有趣。”

    “是啊。”郭氏轻声同意。对老人来说,在拥有了物质条件以后,编竹器已经从一种异化劳动转变为了一种自由的劳动。当人真正自愿、自由地从事这种劳动的时候,她便不会再感到疲惫枯乏。

    后世就有一种劳动逐渐走向了这种情况,那就是钓鱼——在古代,钓鱼是许多人挣扎生存的路径之一,而当机械化捕捞成为常态、冰柜和交通业将大量新鲜鱼类运往内陆时,钓鱼在现代就已经成为了田园牧歌式的休闲运动。

    可惜,大部分这样奢侈的劳动在现在这个时代只能是少数肉食者的娱乐,在两千年后的现代也没有得到根本的改变。

    老人做的灯笼骨架和郭氏等人做的有些不同——她做的骨架并不是方形的,而是将竹条在最顶上弯折,聚于中间交缠起来。

    这使得这盏灯笼一下子跳脱了初生的稚嫩,附带了一层手工艺设计的意匠。

    它既美观又实用——只要在竹骨们会聚的地方绑上绳子,这种灯笼就能很方便地提起来。如果将这种灯笼投入市场,肯定更受百姓的欢迎。

    “哈哈,祖母真是厉害,孙儿这发明人,都没祖母编织的灯笼好呢。”吴咏当时看着这只骨架,脑内已经想出它糊完纸以后的面貌了。

    老人听罢,笑骂道:“我编一辈子的竹制品,这点要是再被你不下去,可不敢有面目去教训你们。”

    “姑母说的极是,当官做学问,咱们不及咏儿,论起做活,咱们可是一点不差!”郭氏也跟着附和道。

    说完,她自己便当先笑了起来。

    何莲等人见状,也跟着嘻嘻笑起来。一时间,吴家倒是欢声笑语不断。

    很快,灯笼骨架做好,吴咏又弄来浆糊,跟家人一起将灯笼的纸张裁剪粘贴好。

    等一切结束后,灯笼也正式登场。

    老人看到何叶何花提着灯笼,十分高兴的样子,不禁感慨道:“这红纸灯笼看起来真是喜庆,等年后,让乡亲们也跟着一起制作,想必又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吴咏却是摇摇头,苦笑道:“灯笼制作容易,可是蜡烛不容易弄到。这灯笼,在黑夜的时候,用来照明,最是合适不过。”

    不想郭氏听完,却是笑道:“你啊,就是凡事都想得尽善尽美!咱们百姓就是讲究一个喜庆,没有蜡烛,就白天提着看呗。”

    “是孩儿执着了!”吴咏一想也对,时下的百姓,夜晚很少出门,就算是有蜡烛点亮灯笼,他们也舍不得用。

    等吃完午饭,老夫人和郭氏继续编织灯笼,吴咏则是带着几位姊妹,来到书房,准备写对联。

    只见吴咏拿出两张裁过的长方形红纸和一张较短的红纸,便提笔开始在上面写字。

    “这……这纸有点大啊!兄长究竟要写多少字呢?”何叶惊叹道。

    吴咏哈哈一笑道:“想不到吧,我只写五个字!”

    接着,吴咏提了一口气,如行云流水般,写了一副对联。

    何莲见状,忍不住轻吟出声:“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

    “这个好!好听。”何叶何花拍手鼓掌道。

    “还有呢……”吴咏说罢,又拿出数张长条红纸,挥笔就写道:

    “春到风光美,家兴喜事多。”

    “年丰人增寿,春早福满门。”

    “盛世千家乐,新春百家兴。”

    写完这些,吴咏搁下笔,笑着说道:“好了,就写这些吧。”

    何莲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些对联,做什么用。”

    “当然是贴门上,用来祈福的。祈求来年有一个好运气。”吴咏想了一下,回答道。

    何莲一愣,追问道:“祈福?能够禳凶么?”

    吴咏挠挠头道:“能吧,我在太虚仙境中,看到那里的百姓,过年的时候,都是这样做。”

    “那你多写几幅吧,到时给卓叔父家也送去几对!”何莲催促道。

    “好吧!”吴咏想想也对,于是便再次提起笔,由于纸张有限,这次他写的是四字对联。

    “五谷丰登,福寿即来。”

    “爆竹辞旧,桃符迎新。”

    “岁且更始,时乃日新。”

    ……

    吴咏一刻不停,写了好几副对联。

    这时何叶跟何花一人拿一副墨迹已经干了的对联,跑去跟祖母炫耀去了。

    老人听她俩叽叽喳喳说完之后,不禁夸赞道:“我家乖孙真是好诗才!这对联看着就喜庆,今年咱们家就贴这春联。”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于是在过年这天,别家都是烧爆竹,挂桃符,吴家和卓家却是挂起红灯笼,贴着喜庆的春联。

    除夕的上午时分,大家一块将对联贴到各间屋子的门户或者柱楹上头。瞬间,吴家的院子里就充满了两千年后的年味儿。

    “真好……”吴咏看着这些对联和灯笼,轻声说道:“这下,我又要改变世人的习俗了。”

第208章 除夕守岁

    吃完午饭,祖母便将一家人都喊到东屋来,然后分发给每人一个“压岁钱”,就连母亲郭氏也得到一个。

    所谓的“压岁钱”,如今还不叫压岁钱,而是叫厌胜钱或压胜钱。

    这种钱不是真正的货币,而是一种纪念币。

    它的正面通常是一些吉祥话,如千秋万岁、天下太平等,背面则一般是吉祥图案,如龙凤、龟蛇、星辰等。

    它不能作为真正的钱币,只是作为一种“吉祥辟邪”的饰品佩戴在身上。

    “谢谢祖母!”众人得到“压岁钱”,都十分开心。

    尤其是何叶何花,此时穿着新衣服,腰间挂着压胜钱,满脸笑容地在屋内嬉闹着。

    郭氏看着这一切,也流出幸福的泪水。

    去年这个时候,由于她们生父的过世,一家人可谓愁云惨淡,没能过一个好年,便被何虎等人将她们赶出家园。

    之后回到娘家,又遭到一番冷眼相待,等她们一行来到吴家时,听到吴咏过世的消息,简直就跟天塌了一样。

    好在吴咏及时醒来,之后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让她们的生活越来越称心如意。

    如今幸福美满的生活,都要归功于自己的儿子。

    想到这里,郭氏看了一眼俊逸挺拔的儿子一眼,笑眯眯地问道:“咏儿,你吃饭的时候,说的那个‘元宝饺子’,怎么包的?一会阿母就去给你们包饺子吃。”

    吴咏没想到母亲会有此一问,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需要和面,把面皮擀起来,然后把肉馅或者菜馅包进去,捏成一个个的元宝模样,开水煮好即可。”

    说到这里,吴咏猛然想起,好像自己教过母亲等人包饺子,只是元宝形状的饺子,还是第一次告诉她们。

    郭氏听罢,笑道:“听上去倒是挺容易的,不知包起来怎样?咱家今年准备的蔬菜还剩余很多,你们都想吃什么馅的?”

    “我要吃肉馅的!”一听到吃,何花最是积极,争抢着答道。

    “就你会吃!”郭氏瞪她一眼,然后笑着问吴咏道:“咏儿,想吃什么馅的?”

    “我都行的,一会我帮阿母打下手。”吴咏笑着说道。

    郭氏一听,顿时夸赞道:“还是咏儿有孝心!今天我们也来尝尝这元宝饺子的味道!”

    说罢,她便跟老夫人说了一声,出去准备相应的食材去了。

    何莲跟成昭一看,也慌忙向老夫人告罪一声,追随郭氏而去。

    老人见状,随后也笑着对吴咏开口道:“走吧,咱们也过去瞧一瞧。我这老人家对这元宝饺子也是十分好奇呢。”

    于是一家人都来到厨房,吴咏到洛阳后,便许久不动手做饭了,此时也有些手痒,于是又在自家人面前秀起了操作。

    其实剁肉馅是一份体力活,肉馅要剁得细腻均匀,不能出现太大的颗粒。

    吴咏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弄好两份肉馅,一份是韭菜肉馅,一份是萝卜肉馅。

    接下来,吴咏先是示范一下元宝饺子的包法。之后,便在案板上擀起饺子皮,实在是因为他擀皮的速度又快,擀出的皮又好,就是郭氏也比不得他。

    于是,其他人便取来这些饺子皮,学着吴咏的包法,将适量的肉馅包进饺子皮中。

    老夫人看着新奇,也学着众人的方法,动起手来。

    就是何叶何花也吵嚷着要自己动手包饺子吃,郭氏瞪了她们一眼,随后也任由她们胡闹起来。

    郭氏担心她们糟蹋了食物,便叮嘱道:“你们包的饺子,你们自己吃!”

    于是一家人一起动手,很快便包了一锅拍的元宝饺子。这时吴咏又吩咐成昭开始烧水。

    不大一会,水开后,吴咏开始下饺子。一边下,一边用勺背向后搅动,防止饺子粘连到一起。

    等一锅拍的饺子都下完,吴咏便盖上锅拍,静等水开。

    待到几分钟后,一股热气上来,吴咏打开锅盖,一股诱人的香气弥漫整个厨房。

    “吃饺子喽。”吴咏看着被盛入碗中的饺子们,“这就是我们的年夜饭了。”

    说着,吴咏先给祖母盛一碗饺子,然后亲自端到她面前,笑道:“祖母,您先尝尝这元宝饺子的味道如何?”

    “嗯。好吃!”老人满脸慈祥地接过,然后夹起一个饺子,轻咬一口,夸赞道。

    接下来吴咏又将锅中的饺子都盛出来,然后嘱咐成昭继续烧火。

    等一锅饺子再次煮熟,吴咏将它们都盛出来。这才夹起一只饺子,放入口中,闭上眼睛细细地咀嚼起来。

    他太想念这种口感了。还好,在公元一七零年的农历年,自己还可以带领一家人在过年前夜和往常一样吃上饺子。

    “阿母,这元宝饺子太好吃了,我还要吃!”何花吃完一碗,小肚子都有些鼓了,却还是嚷嚷着要吃。

    郭氏瞪她一眼,没好气道:“就你嘴馋,也不怕撑到了。”

    “主要是是个人都会馋嘛。”祖母却在一旁笑呵呵地说,“这种花样,确实以前没吃过,有意思。”

    吴咏也跟着笑道:“蘸点醋吃,容易消化。”

    听到吴咏这样说,有些吃饱的众人,顿时觉得自己又可以吃几个饺子了。

    于是在一片饱嗝声中,吴家结束了这场年夜饭。

    吃饱了饺子,等郭氏跟何莲将锅碗刷洗完毕,一家人又聚到祖母身边,开始聊起了家常。

    很快天色转暗了,老夫人忙碌了一天,也有些累乏,便让众人都回去歇息。

    显然,这时的除夕是没有夜生活一说的。得了老夫人的指令后,众人就分开了,各自回到自己的房中。

    自从建完新房后,吴家的众人都分到属于自己的卧房,就是何叶何花也各自分到一间,只是她们还小,都跟母亲郭氏睡一个屋。

    吴咏作为家中唯一的男子,自然是一个人住到前院。此刻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却怎么也睡不着。

    今天是除夕夜,现在也只不过才八点钟,对于后世习惯晚睡的他来说,这时睡下,却是有些浪费时间了。

    后世的时候,还可以邀几位好友,寻一热闹的地方聚一聚。但此时,却是想都不要想。大家都已经准备睡下了,没人会陪他一起疯狂。

    不过这个除夕夜比起现代来说,虽然过得简陋了点,但是吴咏吃了一顿饺子,又写了对联,还挂了灯笼,这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吴咏坐在窗前,看着天空中的时隐时现的月亮,不由发起呆了,思索来到这个世界一年来,发生的种种经历。

    一月下旬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开始传下各种后世的吃食,让复望里的乡亲逐渐发达起来。

    在经历过流民事件后,他也被天子刘宏招到洛阳。

    随后又在洛阳发生一系列的事情,让他接触到了不少后世的名人和事迹。

    别看现在表面上的盛世繁华,但他知道汉王朝已经腐朽堕落了,若是没有猛药医治,乱世终将会来临。那时他又该何去何从呢?

    他虽然想到这些,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他如今才十二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距离黄巾起义的大动荡来临,还有十多年的准备时间。

    他相信,即使他拯救不了天下人,但保护身边的人,还是可以的。

    吴咏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浑然没有察觉自己的房门被人打开。

    “还没睡呢!”却是成昭端着一盆热水进来。

    吴咏反应过来,疑惑问道:“阿姐怎么来了?”

    成昭笑着回道:“我烧了热水,本来准备洗脚睡觉。看着你屋里还亮着油灯,便端过来,让你也泡泡脚。”

    “那就多谢阿姐了。”吴咏没有拒绝,毕竟与成昭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就是在洛阳鬲候府的别院中,吴咏有几位婢女伺候,成昭还是经常亲自照顾吴咏的起居。

    泡了个脚,吴咏便躺倒床上,浑身感觉一阵舒服。

    吴咏见成昭正要端水出去,不由出声问道:“阿姐要不要一起守夜?”

    “什么是守夜?”成昭有些疑惑地问道。

    吴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时还没有守夜的习惯,便笑着解释道:“守夜也叫熬年,象征着把一切邪瘟病疫照跑驱走,期待着新的一年吉祥如意。既有对如水逝去的岁月含惜别留恋之情,又有对来临的新年寄以美好希望之意。”

    成昭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嬉笑道:“既如此,你等我一会,我去将洗脚水倒了。然后过来陪你守夜。”

    吴咏点点头,不大一会,待成昭处理完木盆中的脏水,便坐到吴咏床前,陪着吴咏说话。

    两人说了一会话,吴咏见她冻得有些哆嗦,便笑道:“阿姐也躺到被窝中来吧。”

    “好呀!”成昭没有犹豫,两人自幼便住在一个屋,也经常躺到一个床上,很少忌讳这样的事情。

    成昭躺到吴咏身边不久,卧房又传来敲门声。

    “是谁?”吴咏疑惑问道。

    “是我!”门外传来何莲清冷的声音。

    “是阿姐啊,进来呀,门没关。”吴咏招呼一声。

    何莲推门进来,她看到成昭和吴咏一起躺倒床上,也没有过多的惊讶,而是出言问道:“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睡?”

    “我们在守夜呢!”成昭笑道,随后她把吴咏解释的守夜又跟何莲说了一遍。

    说完,她便对何莲招呼道:“莲姐姐既然没睡,那就跟我们一起守夜呗!”

    何莲犹豫一下,便点头应道:“行啊,那咱们三人就一起守夜吧。”

    说着,她便关上门,走到吴咏的床前,对成昭说道:“你去里面躺下,我也躺进来,外面有些冷。”

    说完,她脸色有些发烫,但好在灯光不甚明亮,成昭也没发现异样。

    于是吴咏躺在两女中间,三人一起守夜,并开始聊起各自的日常。

    也不知过了多久,油灯都燃尽了,自动熄灭。两女都有些顶不住了,开始哈欠不断。她们毕竟是第一次守夜,以前从来没有熬到如此晚。

    “要不,你们先去睡吧?”吴咏扶扶额头。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答道。

    吴咏摇摇头,便不再管她们。但两人最终还是抵不住困意,不到凌晨便呼呼睡了起来。

    吴咏没有打扰她们,一直等到系统时间到一七一年正月初一零点,才睡下。

    第二日清晨,吴咏醒来,便看到何莲正手捧着脸,侧身看着他。见他醒来,又想起昨天三人睡一起的事,脸上泛起一阵羞红,“你昨天怎么不喊我们回去睡?”

    吴咏却是垂首笑着:“阿姐,新年快乐啊!”

第209章 新年新气象

    随着吴咏的醒来,建宁三年的十二月也就过去了。取而代之的,将会是建宁四年的一月。

    三人整理好了新衣裳,走出吴咏的小院,便看到祖母和母亲郭氏已经起来,此时正在院中忙碌着。

    三人急忙上前,拜道:“祖母,阿母,春日如意!”

    “你们都起来了啊!怎么不多睡会。”郭氏笑着将三人扶起。

    祖母更是满脸慈爱地从怀中掏出三枚金钱,分给他们三人。

    “好孩子,这钱,你们可要收好了。”

    对于三人一起到来,祖母也没多问,而是大方地将她准备好的新年礼物分给他们。

    要知道这一枚金钱,可是价值不菲,差不多能抵得上普通百姓一年的收入,老人平日可舍不得拿出来用。

    “谢谢祖母。”三人痛快接过,然后郑重其事地收好。

    接下来,吴咏留下来陪着老夫人说话,郭氏等人则去准备早饭去了。

    吴家大门打开不久,突然一串脚步声从院门口传了进来。接着便传来,卓弢的喊声:“吴咏,你起来没有?我们来拜年来了。”

    吴咏举目一看,不只是卓弢,叔父卓文宣一家全都来了。

    “哎,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吴咏上前迎接道。

    卓弢白了吴咏一眼,开口道:“不早了,乡里很多小伙伴都已经开始拜访长辈了呢。”

    说着,他便向吴咏炫耀道:“吴咏,你看我的新衣服怎么样?这可是棉布做出来,整个天下都没几件呢!”

    就在这时,何叶带着何花跑过来,嬉笑道:“羞羞脸,你身上这棉布还是我祖母送与婶母的,没想到都给你做衣服了。”

    卓弢满头通红,争辩道:“我哪有都用!我家两位姊妹也都有新衣服。”

    吴咏听罢,下意识向卓姳和卓婧看去,却见她们俩也是一身新衣服。

    姐姐卓姳看到吴咏看过来,不好意思朝他笑笑,“兄长,元日如意!”

    “新年新气象!大家都吉祥如意!”吴咏哈哈一笑。

    接着,又向两位长辈施礼道:“叔父,叔母,新年快乐啊!祖母在堂屋里等着呢。”

    卓文宣点点头,便带着妻子儿女,来到堂屋中,向老夫人深揖道:“伯母,元日吉祥,长寿好运!”

    “都是一家人,无须多礼!”见到有人来拜年,老人很是高兴。

    接下来又吩咐吴咏道:“去跟你母亲说一声,多准备些元宝饺子,让你叔父一家也尝尝鲜!”

    “好咧!”吴咏应答一声,便赶去厨房。

    “何花,什么是元宝饺子?”卓婧跟何花的年龄差不多,她听到有吃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忍不住问向自己的小姐妹。

    何花想了一下,童声童气地开口道:“就是像元宝一样的饺子啊!可好吃了。”

    叔母李氏这时也来了兴致,笑着对老夫人说道:“听伯母这样一说,我今日非要厨房看看不可了。这又是咏儿弄出来的新吃食吗?”

    “可不是嘛,也不知道他怎么想出来的,脑袋里都是这些新奇的玩意。”老夫人嘴上虽是这样说着,心里却是十分的骄傲。自家孙儿每次发明的吃食,都要引来一阵跟风潮。

    李氏夸赞道:“咏儿这是又给乡亲们找了一条财路呢!昨日文宣还跟朱里典商议来着,说是过几日就让乡亲们都学着做灯笼,显然他也十分看好咏儿发明的红纸灯笼,一看就特别喜庆,特别招人喜欢。昨日你们送来的那些红灯笼,不少人都来打听做法呢。”

    由于吴家在复望里的一角,节日的时候很少有人来这边。倒是卓家在复望里的中心位置,不远处就是里中水井所在。

    卓家挂上的红灯笼,一下就吸引了不少人来围观。许多乡亲一听是吴咏发明的,都纷纷扬言,过几日就提着礼物来学灯笼的做法。

    老人一听李氏的话,便大手一挥,道:“都是乡亲,他们尽管来学,不用忌讳那些规矩。”

    这时吴咏恰好进屋,便笑着说道:“这扎灯笼的手艺,祖母最是厉害,昨日的灯笼就数祖母扎的最好看!”

    “没想到伯母老当益壮,那我今后可要跟伯母好好学习!”叔母李氏立即附和道。

    “忙活了一辈子,就是闲不住。”老人哈哈一笑,她这个年纪,还能得到别人看重,心情可谓是无比舒畅。

    叔母李氏又恭维几句,便去厨房帮忙了,留下卓文宣等人陪着老夫人说话。

    吴家人在准备早饭,而在不远处的朱旺家,朱旺正在被朱父教训。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朱旺唯唯诺诺,道:“我这不是还没吃早饭吗,等吃完早饭,我再去吴咏家拜年。”

    “还吃完早饭?”朱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气着说:“这事情能等吗?你也不看看,现在整个复望里的老少都在干什么?大家都等着去吴家拜年,顺便在吴咏面前露露脸,以便以后能谋个差事。”

    说着,朱父叹息道:“咱们复望里如今得了吴咏的福气,可谓吃喝不愁了。但谁家不想富贵腾达,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一辈子跟为父一样,只能种地吧。眼看你媳妇都要生了,你总该为你那尚未出生的孩子想一想?总不能让他以后也跟着你种地吧。”

    “再说了,吴咏在洛阳可是有官职,说不得明天突然就回洛阳了,到时你就是想见也见不到。”

    “你现在立刻就拎着东西去吴咏家!”朱父强硬说道,要不是顾忌今天是新年第一天,自家儿子马上就要为人父了,说不得,他就要教训朱旺一顿。

    “行吧,我现在就去!”朱旺嘟囔一句,便拎着一条腌制好的咸鱼来到吴家。

    一进门,他才发现朱父所言果然不错,此时正有不少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聚集在吴家的小院中。

    这时有相熟的少年看到他,立即凑过来询问道:“朱旺,你也来了啊!也是被你父亲逼着来的吗?”

    “怎么可能,我这不是马上就要当父亲了,想让吴咏帮忙给我家未来的孩儿取个名字,以便沾沾他的福气。”

    朱旺也是有些急智,他绝口不提被朱父逼迫一事,反而自作主张让吴咏帮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子取名字。

    要知道给孩子取名字,可是有许多讲究,让吴咏给自家孩子取名字,无形中,吴咏就与自己孩子有了羁绊。

    今日来了这么多人,大家都想讨要差事,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还不如另辟捷径。

    “我怎么没想到!”少年一愣,随即叹息道:“可惜我还未结婚,不然也可以让吴咏帮忙了。”

    这时朱旺才发现他今日竟然还穿着破旧的衣服,不禁好奇地问道:“你怎么没穿新衣服?按说今年你给人做宴席,应该挣了不少钱啊!”

    少年立即苦着脸道:“唉,别提了,我上面不是还有两位哥哥吗?去年有媒人给我大哥说了一桩婚事,就等今年结婚了,我攒的那些钱都被我阿母要去了,留着给我大哥结婚用。”

    他的身上,至今还穿着去年兄长换下来的旧衣,上面已经打了好几个补丁了。

    百姓家的孩子,就是这样,一件衣服,家里的老大穿完,便给二娃穿,二娃穿完给老三,直至衣服不能再穿了,才改成鞋袜穿,亦或是留着给破损衣服打补丁用。

    至于大人们的衣服,则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一年能有一套新衣服穿的,那都是富裕人家了。

    如今粟米一石,即使是在青黄不接之时,也不过才能售卖六十余钱,若是收获后的季节,则只能买五十钱。

    一件新的麻布衣服,就得二百钱左右,很显然,普通百姓人家根本负担不起,所以,家人轮换着穿,才是划算的。

    “你真可怜!你大哥结完婚,还有你二哥,估计要好几年,你都穿不上新衣服。”朱旺同情道。

    “谁说不是呢!”少年垂头丧气回应道,今年他们家还是托了吴咏的福,才能给大哥安排婚事。若是还像去年那样,估计他们家三兄弟不知何时才能够结婚呢。

    这时吴咏也陪着祖母走出堂屋,刚才一下来了这么多人,吴家人也是吓了一跳,恰好有叔父卓文宣在场,场面才不至于失控。

    对于这些少年人的到来,吴咏刚开始也没在意,等卓文宣分析原因后,他才恍然明白其中的道道。

    其实要是可以帮到这些少年,吴咏也不介意顺手为之。可是他现在身处洛阳这个漩涡中心,自己对于今后的道路还没有明确的目标,又怎么让这些少年置身险地呢。

    于是,在众多少年给祖母拜年后,吴咏便将他们他们领到自己的小院中。

    少年人,最是沉不住气,刚到院中,就有人直接问道:“吴咏,我们以后想跟着你做事?可以吗?”

    吴咏思索一下,随即苦笑道:“咱们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我也不瞒你们,我现在也是前途未卜,不能答应你们的请求。”

    说着,他又解释道:“你们可不要小看这官场,稍不谨慎,便会有身死的风险。尤其是在洛阳,官宦子弟多如牛毛,说错一句话,便会得罪一群人,我这个小官,也不可能护佑你们周全。”

    最后,他许诺道:“你们暂且等上几年,等我在洛阳官场站稳脚,再接你们过去。”

第210章 三件琐事

    “正月之旦,是谓正日,躬率妻孥,洁祀祖祢。前期三日,家长及执事,皆致齐焉。及祀日,进酒降神。毕,乃室家尊卑,无大无小,以次列于先祖之前;子、妇、孙、曾,各上椒酒于其家长,称觞举寿,欣欣如也。谒贺君、师、故将、宗人父兄、父友、友亲、乡党耆老。”

    送走这群小伙伴之后,吴咏又被吴氏祖地的人请去,祭拜祖先。

    喝完花椒酒,又在祖地吃完午饭,等他再次回到吴家时,已经到了下午时分。

    为了深入了解这时的习俗,吴咏又将家中的藏书《四民月令》,翻出来查看。

    “也就是说,一月份基本上就没有什么节日了。”吴咏向身边的何莲跟成昭说道:“一月对于时下的百姓来说,将会是一个非常平淡的月份。”

    何莲白了他一眼,反问道:“那你想要什么节日?”

    “当然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啊!”吴咏不假思索地回道。

    “元宵节是什么节日?”何莲疑惑问道。

    接着,她又开口说道:“正月十五乃是朝廷祭祀太一神的日子,与普通百姓关系不大。”

    吴咏一愣,随即笑道:“元宵节当然是吃元宵的日子,既然时下没有元宵节一说,那今日晚饭,咱们便吃元宵吧。”

    “好啊!”成昭听到吃,立刻举手赞成。她对于吴咏的那些匪夷所思的想法早已见怪不怪,反正有好吃的,比其他什么都重要。

    正月是农历的元月,古人称\"夜\"为\"宵\",正月十五是一年中第一个月圆之夜,所以称正月十五为\"元宵节\"。根据道教\"三元\"的说法,正月十五又称为\"上元节\"。

    其实元宵节习俗的形成有一个较长的过程,根源于民间开灯祈福习俗。

    传说元宵节是汉文帝时为纪念\"平吕\"而设。汉高祖刘邦死后,吕后之子刘盈登基为汉惠帝。汉惠帝病死后吕后独揽朝政把刘氏天下变成了吕氏天下,朝中老臣、刘氏宗室深感愤慨,但都惧怕吕后残暴而敢怒不敢言。

    吕后病死后,诸吕惶惶不安害怕遭到伤害和排挤。于是,在上将军吕禄家中秘密集结,共谋作乱之事,以便彻底夺取刘氏江山。此事传至刘氏宗室齐王刘襄耳中,刘襄为保刘氏江山,决定起兵讨伐诸吕随后与开国老臣周勃、陈平取得联系,设计解除了吕禄,\"诸吕之乱\"终于被彻底平定。

    平乱之后,众臣拥立刘邦的第四个儿子刘恒登基,称汉文帝。文帝深感太平盛世来之不易,便把平息\"诸吕之乱\"的正月十五,定为与民同乐日,京城里家家张灯结彩,以示庆祝。从此,正月十五便成了一个普天同庆的民间节日--\"闹元宵\"。

    汉武帝时,\"太一神\"的祭祀活动定在正月十五。。据说司马迁创建\"太初历\"时,就已将元宵节确定为重大节日。

    东汉时期,随着佛教文化的传入,对于形成元宵节习俗也有着重要的推动意义。

    汉明帝永平年间,汉明帝为了弘扬佛法,下令正月十五夜在宫中和寺院\"燃灯表佛\"。

    因此正月十五夜燃灯的习俗随着佛教文化影响的扩大,后来道教文化的加入逐渐在中国扩展开来。

    直至南北朝时,梁武帝笃信佛教,其宫中正月十五大张灯火,元宵张灯渐成风气。

    唐朝时,中外文化交流更为密切,佛教大兴,仕官百姓普遍在正月十五这一天\"燃灯供佛\",佛家灯火于是遍布民间。从唐代起,元宵张灯即成为法定之事。

    这就是后世元宵节的由来,但此时民间还未形成元宵节一说,不过这并不妨碍吴家今天吃元宵。

    家里就有现成的糯米粉,于是吴咏又开始带领家人一起搓元宵。

    “这元宵好好吃啊!”何花不愧是吃货,吃得满嘴都是芝麻馅泥,还不忘夸赞一句。

    吴咏担心她像上次吃饺子一样,大吃特吃,便提醒道:“元宵属于黏性食物,可不能多吃,容易导致胃胀、腹泻等症状。”

    “那好吧,我再吃一个,就不吃了。”何花恋恋不舍地说道。

    见她如此听话,吴咏不禁笑道:“元宵不能当主食吃,一会让阿母再下些饺子吃。”

    “好呢!”众人一致同意。

    吃完晚饭之后,一家人又跟往常一样,聚在一起聊着家常。

    之后,郭氏服侍祖母睡下,何莲成昭两女则是跟着吴咏来到他的书房中。

    下午的时候,吴咏只翻看一半的《四民月令》,剩余的部分,他想一鼓作气看完。

    正好有何莲这个才女在身边,可以为他解惑。

    于是三人说说笑笑,直到深夜,吴咏才放下书籍,惊叹道:“没想到这时,连个像样的节日都没有,百姓的生活真是单调乏味呢。”

    “你可真敢说!”何莲白了他一眼,接着说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有执膰,戎有受脤,神之大节也。那些花里胡哨的节日于百姓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

    吴咏想想也是,后世那些巧立名目的节日,说是前后拆借周末的时间,却把人们的工作调得七零八落,把休假变成负担。

    甚至对于普通人而言,这些节假日完全就是虚设。他们为了生活,不得不在节假日努力工作,就是为了比平时多些的薪资。

    相对于后世人而言,时下的百姓可是要纯粹多了。他们在百忙之中,献上自己的拥有的最好祭品,祭祀祖先和神明,祈求风调雨顺,家人安康。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番洗漱之后,吴咏三人今晚又挤在一张床上睡下。

    本来对于这样的异常相处,何莲是十分害羞的,但一想到吴咏过几日便要去洛阳了,也不知何时再见一面,就抛却了矜持。

    何况三人年纪都小,也仅仅只是睡在一起,倒也不会发生令人面红耳赤的事情来。

    初二日,吴咏又找来鄢展,带着母亲跟何叶何花三人去母族舅父那边走亲戚。

    因为下午还有事情做,这次吴咏并没有在舅父家多待,只是吃完简单的午饭,便匆匆赶回复望里。

    之后,将母亲和妹妹三人送回家,他便随着鄢展来到伏牛山十二寨中。

    寨民们听到仙君吴咏来了,纷纷冲出家门,里三层外三层将吴咏包围起来。

    “仙君,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事吩咐,您放心,不论是刀山火海,只要您一句话,我们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围观众人急忙附和道:“对,只要仙君吩咐,万死不辞!”

    他们以前都是流民,得益于吴咏的奇思妙想,才能在短短一年,在这里扎根下来,因此对于吴咏,他们是打心里感激。

    这些人中除了最开始的一批人,其余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吴咏的真面目,看着头戴通天冠,服黑色深衣,腰佩绶带,足蹬丝履,在一众来人的包围下,仿佛鹤立鸡群的吴咏,众人纷纷感慨道:“今日见了仙君了,方知仙人是何等模样!”

    看着乌泱泱的一片人头,吴咏一愣,然后拱手笑道:“诸位勿要多想,小子这次来,是来给诸位拜年的,诸位叔伯兄弟、姑嫂姊妹新年好啊!”

    众人一听是这事,顿时垂头丧气起来,他们现在是真心想为吴咏做些什么。

    这时杨冀站出来,说道:“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别都围在这里,弄得仙君也不自在。”

    话音一落,很多人就陆续走开了,最后吴咏身边只剩下十二人,正是伏牛山十二寨的寨主。

    吴咏见围着他的众人离开了,这才松口气,转身对十二人拜道:“诸位,新年好,吴咏在此给诸位拜年来啦!”

    杨冀急忙上前将他扶起,苦笑道:“仙君对我等有活命之恩,今日行如此大礼,可是折煞我等了!”

    “诸位去年的守护之恩,当得起吴咏一拜!”吴咏正色道。

    杨冀摆手道:“都是我等应该做的,仙君如此做法,就是将我等看做外人了!”

    说着,众人便拥着吴咏,来到宴客厅。

    众人将吴咏安排在首座上,杨冀便开口问道:“仙君此次来,可是有什么要安排我等的?”

    “是有几件事,需要你们协助一下。”吴咏跟他们也没客气。

    通过这一年来的接触,吴咏也认可了他们的忠心。去年那些甜菜和棉花,杨冀等人可是一点都没给自己留下,除了少量给吴家祖母送去,余下的几乎都送到洛阳给吴咏用了。

    要知道这些物品可是极为稀少的,但凡有一点私心,也不会做到如此地步。

    接下来,吴咏将几件事情都一一说明。

    第一件事便是让寨民们协助复望里的乡亲,将甜菜和棉花的种植尽量扩大种植。

    第二件事是让杨冀选派一些种植好手,去边关指导移民种植棉花和甜菜。

    第三件事是将一叠纸稿交给杨冀,这些都是他关于舟山群岛的规划。年前的时候,他得知海货的价格,便盯上了这块肥肉,如今的舟山群岛应该还是无人开发状态,正适合杨冀等人操作。

    对于前两件事,杨冀等人还是有些理解。可是第三件事,却有些莫名其妙。

    “仙君这是何意?海上风险极大,倒是有些得不偿失。”

    吴咏当然不能说自己想多吃些海货,只能一副悲天悯人的口气,说道:“我观百姓生活极为匮乏,许多家庭一辈子都没吃过海货,着实有些可悲。”

    说完,他又道:“我让你们弄这些海货的目的,还有一个,便是利用咸鱼,让百姓对于食盐的需求少些。”

    “我等愿为仙君的理想赴死!”

    众人听后,大受感动。他们以前也是普通百姓人家,自然知道食盐的重要性。可是这些必用之物都被世家大族垄断经营,他们也是没办法。如今有了吴咏这个方法,说不得又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

    之后,众人又仔细询问了相关事项,吴咏都一一回答。最后更是留下来吃了晚饭才回去。

    “吃饭啦”随着厨娘一声脆脆的招呼,一盘盘丰盛的美味菜肴被端了上来。

    “来来来,大家举觞共饮”吴咏举着酒樽道:“祝我们今年生活更加美好”

    “祝仙君长命百岁。”杨冀举杯道,其余人也纷纷举杯应和。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之后,吴咏挥舞着筷子道:“吃,大家都吃,别客气”

    今天的饭菜,特别丰盛,鸡鸭鱼肉,样样俱全,而且还有一盘牛肉,甚至海货也有一些,当然最多的还是猪肉。

    这些东西有些是吴咏年轻让鄢展拉回来的,还有一些是寨民们从其他地方换来。

    而且因为吴咏的到来,以前被人嫌弃的猪肉,现在可是人人争抢的美味。

今天无更

    公司年终聚餐,来不及更新,明天一起更

第211章 洛阳亲友

    “哈哈,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在洛阳的这段时间,我这位妹妹可是一直茶饭不思。”吴咏回到洛阳鬲候府的当天,袁绍便带着袁眉上门拜年。

    尽管吴咏不在的这段时间,他每日都是呼朋引伴,但总觉得没有在吴咏的小院中潇洒自在。

    “兄长,你再乱说,我以后不理你了!”袁眉有些娇嗔地开口道。毕竟女孩子的面皮薄,被袁绍说出心声,让她面上有些羞红。

    “好,好!我不说。”对于自己叔父家这个堂妹,袁绍还是相当疼爱的。

    接下来,袁绍跟随吴咏一起去客厅谈话,而袁眉则是拉着成昭开始问东问西起来。

    “你们回去的这些天,都做些什么事啊?”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袁眉已经知道了成昭和吴咏之间的特殊关系。

    但她却浑然没放在心上,因为在她看来,吴咏是把成昭当姐姐来看待的。

    “我倒是比较清闲,咏弟可就忙得脚不沾地,基本上每日都要接待或拜访许多人。”成昭笑着回应道。

    对于袁眉,成昭的心理是十分复杂的。一方面,她希望两人以后能走到一起,毕竟娶了一位袁氏女,对吴咏的未来前程有着重要作用。

    另一方面,她又想到何莲,回去的这段时间,她能感受到何莲对吴咏的情意,同时也对三人和谐相处的时光,很是珍惜。

    她原则上是希望吴咏可以娶何莲的,但理性上,又希望吴咏娶的是袁眉。

    两人说了一会话,期间都是袁眉问话,成昭回答。这时曹操等人得了消息,知道吴咏回来了,也赶来鬲候府的别院拜访。

    而五姓侯府的小娘子们也像往日一样,开始汇聚在吴咏的别院中嬉闹玩耍。

    于是吴咏的小院中一下就热闹起来,因为都是少年男女,倒也没有那么多忌讳。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赵伯与阿青因为吴咏的离开,也到外面重新寻了住处,自然是不能为大家演练皮影戏了。

    “来,大家举杯共饮,一起庆祝新的一年开始!”很快,时间来到饭点,吴咏吩咐厨娘将他从老家带来的食材取出一些,加入一些青菜炖煮,便开始了酒宴。

    这些时日,虽然吴咏不在,但洛阳皇庄的百姓还是坚持每日送来青菜,这才让他们可以随时吃到新鲜的蔬菜。

    当然规矩还是要有的,女眷们都在厢房吃席,而吴咏和袁绍等人,则是在客厅对饮。

    这时袁绍也端起酒杯,哈哈笑道:“这一杯酒,咱们一起敬吴咏,感谢他为我们提供建浴室的想法。让咱们去年不仅得了许多意外之财,还受到了长辈们的夸赞!”

    “对,敬吴咏,有了这些声望,等咱们举行冠礼后,想进入朝堂之中,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曹操也跟着附和道。

    以前他因为是庶长子的缘故,不得自家父亲的看重。但自从这浴室建成之后,浑然成为洛阳最具话题的事件。

    曹操因此也时常得到父亲的夸赞,这让他对吴咏是相当感激的。

    “都是大家的功劳,吴咏可不敢贪功!”吴咏也跟着举杯笑道。接着一杯浊酒下肚,袁绍又感慨道:“过几日,天子就要加元服,行冠礼,到时肯定有一波封赏,只可惜我等还未入朝堂,得不到赏赐。”说着,又对吴咏说:“真是羡慕你啊!众人之中就数你年纪最小,却是最先进入官场的,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这点微末的功绩,可比不得诸位兄长的家世!以后还得仰仗诸位兄长的关照呢。”吴咏呵呵一笑,吹捧道。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汉武帝以来崇尚儒术,官僚多以经术起家,西汉中后期,土地兼并十分严重,逐步形成官僚、商人、地主三位一体的豪强地主势力。

    东汉政权是在豪强地主支持下建立起来的,因此,豪强地主在东汉王朝享有政治上经济上的特权。

    他们在政治上把持中央和地方政权,经济上兼并土地,经营庄园,渐成割据,逐渐成为名门大族。

    及至现在,逐渐形成了累世公卿的状况。如今,这些人特别重名声,一旦有了名声,家世又好,功利官位会接踵而至。

    所以这些人或着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恪守封建纲常名教;或浮华交游,广结朋党,相互吹嘘,以沽名钓誉。

    时下,这种人物品评还属于民间范围,普通百姓也有少许机会获取好的名声,从而进入官场。

    但后世九品中正制的确立,品评士人之权收归朝廷。凡由中正品评者,皆据其德行才能、家族阀阅而给予不同品第,然后授予各种官职。

    未经中正品评者,不得仕为品官。于是,士人遂具有了某种特定阶层的含义。

    然后就有了所谓的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自此士庶对立,造成普通人很难翻身。

    此时虽然没有后世那么严酷,但席间众人听到吴咏的话,也是相当认可。

    如今五姓侯府早已没落,在朝廷内没有同族之人的支持,吴咏的官职升到一定的高度,就很难再有提升的空间。

    而他们就不一样,家中长辈身居要职,又有各种人脉资源的支持,就等冠礼后,进入官场,然后一飞冲天。

    众人想到这里,出身汝南袁氏的袁绍,无疑又成为他们吹捧的对象!

    “袁少君出身不凡,又知名当世,日后必得朝廷重用。”

    “不错,汝南袁氏的门生故吏遍天下,想必袁少君,以后定能在官场中如鱼得水!”

    “袁少君宽雅有局度,又敢于仗义疏财,实在是我等楷模,今后我等进入官场,当以袁少君为首。”……袁绍闻言不由哈哈大笑,

    “诸位谬赞了,只是些许祖辈余荫罢了,不值一提。”说完,他又深深看了吴咏一眼,一语双关,叹息道:“我叔父袁隗贵为九卿,而我叔母马伦又是扶风马氏之女,袁眉作为两人的掌上明珠,可谓是受尽宠爱,以后谁若是娶了我这位堂妹,只凭我叔父叔母的人脉关系,定能在官场中一帆风顺。”众人一听,都羡慕地看着吴咏,随即附和道:“袁眉小娘子,不仅出身高贵,而且冰雪聪明,又善解人意,谁若是娶了她,可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袁眉对吴咏的情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何况这两人的关系,就是袁隗和马伦也都乐于促成,他们可不敢乱打主意。

    吴咏听罢,却是苦脸说道:“袁眉小娘子自是极好的,得她看中,小子也是极为惊喜。可是毕竟我两人年幼,天下俊杰又是如此多,我实在不想小娘子以后会后悔。”说着,他赌咒发誓道:“等小子及冠后,若是还得小娘子看重,必登门求娶!”

    “那就这样说定了,他们几位都是见证人,以后你若是食言,我等可是都要找上门讨要说法。”袁绍哈哈大笑,一旁曹操等人也是哈哈大笑起来,他们实在没有想到,声名鹊起的吴咏,竟然会立下这等誓言!

    ‘这吴咏当真是心思敏捷,这样的誓言,以后即便是袁眉反悔,也可维护自己的名声,又能令袁氏有台阶下!

    ’众人又寒暄一番,袁绍热情地同众人对饮,同时对吴咏也愈发亲近。

    在他看来,吴咏与袁眉的事情算是成了。他不相信袁眉以后会变心。回去以后,他也对袁眉和叔母马伦有了交代。

    于是众人又是一番畅饮之后,袁绍等人开始提出告辞。吴咏将他们送出鬲候府大门,又亲自将他们扶上马车。

    轮到袁眉时,她还甜甜地对吴咏道:“谢谢兄长!”

    “今日袁绍兄长喝得有些多了,你路上要小心照料,要离他远点,千万别让他吐你身上了!”吴咏叮嘱道。

    “我会的!”袁眉浅浅笑道,随后与吴咏挥手告别。看着袁绍等人远去的马车,吴咏露出了一丝若有所思的表情!

    今日众人的一番话,让他触动很深。这个时代,仅凭一己之力想要改变一些规则,是很难办到的事情。

    看来他今后要好好规划了,一定要多找些盟友才行。于是在接下来的数日,吴咏都是在走家串户中度过的。

    他先是去了皇宫一趟,面见天子之后,又分别给两宫太后拜了年。永乐太后对吴咏的态度不咸不淡,她也没有计较吴咏在董宠一事中扮演的角色,毕竟董宠被天子处死,她的原因占绝大部分。

    窦太后对于吴咏的到来却是无比亲切,同时赐予了吴咏不少珍贵的物品。

    随后,他又去拜访了十常侍。对于吴咏回到洛阳后,首先就是给他们拜年,曹节等人也是十分满意。

    去年的厕所事件,虽然一波三折,但十常侍还是从中赚到不少钱财。尤其是后来他们只是卖那些粪水,却是已经赚得盆满钵满,更令他们没想到,这些粪水完全就是供不应求,百姓们都是争抢着要。

    后来他们也明白了,使用这些粪水肥田后,产量至少可以增加两成以上,就是他们也有些心动。

    接下来,吴咏又去拜访了三位帝师。三人对于吴咏到来,都不意外。毕竟从名义上来讲,他们不仅是天子的老师,也是吴咏的老师。

    不过虽然是新年之初,三人还是都对吴咏考验一番,看看他最近是否偷懒了,有没有用心读书。

    待到三人得到满意答案后,才放吴咏离开。之后,吴咏又去了太学院一趟,逐一拜访五经十四博士。

    这些人可是门生故吏遍天下,比之汝南袁氏,有过之而不及。吴咏觉得自己也开始变得市侩起来,凡事都开始讲究对自己有没有利益。

    这是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想法。

    “或许我是成长了,人只有经历过,才能明白世事无常。”想到这里,吴咏又厚着脸皮给相熟的三公九卿拜了年。

    随后又依托五姓侯府的人脉关系,给那些不太相熟的百官公卿们也拜了年。

    洛阳的过年气氛比复望里要浓厚得多,让吴咏在给众人拜年的同时,也沉浸在这举国欢庆的日子里,让他感到生活是那么美好。

    对于接下来乱世的到来,又多了一层阴霾。

第212章 帝加元服

    转眼又是几日过去,洛阳的百姓还没从春节的热闹气氛走出来,又迎来一件大事,那就是天子刘宏要加元服,行冠礼。

    行冠礼,这在时下将标志着成年,还要举行隆重的加冠仪式。而且皇帝这个职业,最是早熟,基本上十几岁大臣们就会把你当大人看待了,各种与你斗智斗勇,不亦乐乎。

    不过皇帝的成人礼,还是一件举国同庆的大事件,宗室将为他举办王朝最高规格的仪式。

    汉代皇帝冠礼称加元服,自从汉惠帝行冠礼时,宣布

    “赦天下”之后,便开了帝王行冠礼而大赦天下的规矩。到了汉昭帝加冠时,不仅大加赏赐,还减免税赋、普天同庆。

    而且汉昭帝加元服,为与臣下的冠礼区别开,表现帝王的超凡脱俗,还特地专门撰写了冠辞,为后世帝王另撰冠辞之始。

    由此可见皇帝行冠礼的隆重,若按古周礼,帝王在未曾行冠礼之前,是不可以亲政的。

    当年秦始皇便是二十二岁冠礼之后,才开始掌管朝政的,两汉的士大夫也严格遵守这个礼仪。

    基本上未加冠的男子,都没有资格入仕。《后汉书》中就曾记录了一个故事,周防十六岁仕郡小吏。

    世祖巡狩汝南,召椽史试经,见周防

    “尤能诵读

    “,欲拜为守丞。而周防因为自己尚未行冠礼,居然直接拒绝了这个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良机。不过刘宏情况特殊,大将军窦武死后,窦太后被囚禁在南宫云台,算是失去听政的权力。但偌大的朝廷,总不能没有话事人吧,所以百官公卿们也就默认了刘宏亲政。说是亲政,其实很多事情还是三公九卿和太傅领导的尚书台说了算。这些虽然都于礼不合,也只能特事特办。不过百官公卿们还是希望天子能尽快亲政。所以刘宏这个冠礼也是举行得十分隆重的,宗正府那边去年就开始准备相关事宜。建宁四年正月甲子日,天子刘宏加元服的日子。朝廷对此也十分重视,本来被幽闭的窦太后也被天子请了出来,随行的还有董太后和贵人宋清以及后宫众多秀女。天子加冠礼与普通人有别,地点选在宗庙之中,以告神灵和祖宗。古代社会中,祭祀被认为是与军事并列的国家大事,所谓

    “国之大事唯祀与戎”。而在祭祀中,祭天是国家的头等大事,祭祀中最隆重的就是祭天大礼。

    历代帝王都不敢懈怠祭祀上天,每年都要在特定的日子,率领群臣虔诚焚香,祷告国泰民安。

    天子刘宏加元服,行冠礼,自然也不能例外,祭天仪式也是要有的。其次这次主宾的选择也很讲究,必须德高望重,刘宏已经没什么长辈,宗室诸王之中在京师的,更是寥寥无几。

    所以左思右想之下,决定请太傅胡广来担当,毕竟他是自己的师长,从哪方面来说,都够资格出任。

    胡广接到消息,也是激动不已,如此荣誉一辈子都能炫耀了。作为上宾,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必须提前三日就开始斋戒,以示圣洁隆重。

    能够有资格出席皇帝加元服之礼的,除了宗室之外,朝中重臣基本都能出列。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名士,也会受到陛下的特别邀请。汉代重冠礼,普通人的仪式都十分隆重,仪式繁琐,何况是帝王。

    不过二者之间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经过数代帝王的努力改变,仪式变得更像是在祭拜祖先,主要为了体现帝王的权威。

    表现主人谦逊有礼的迎宾揖礼之类的,自然就被省略了。作为帝王,任何时候也要保持威严,所保留的主要仪式便是三加。

    当然,刘宏所跪的也不可能是主宾,只能是宗庙中的祖宗牌位,第一加乃是上古样式的深衣。

    而最后一加,也是皇帝祭天所穿戴的正式冕服,象征着从今天开始,正式得到祖宗的授权,可以开始亲政了。

    最后,是皇帝带领群臣在宗庙中祭拜,退出宗庙,然后君臣回到德阳殿中,商定一系列的封赏政策。

    此事关系到整个国家,刘宏也不可能私自决定,便召集百官公卿们商定。

    其中最关键的问题,就是是否免除赋税,如果免除的话,又免几年合适。

    其他诸如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大肆封赏等等,都不是问题。刘宏登基这几年,国家灾祸连年,导致口粮短缺,大量的流民抛弃土地去流浪。

    无衣无食的灾民们揭竿而起,四处劫掠,情况糟糕之极。再加上边关时常会受到异族的侵掠,朝廷财政吃紧。

    如果因为皇帝行冠礼,再在全国范围内免除个几年,岂不是很快就会捉襟见肘。

    因此,大司农卿曹嵩首先站出来反对道:“陛下,臣以为朝廷如今的财政收支有些不平衡,免除百姓赋税的政策还需谨慎考虑才行。”大司农掌管朝廷的租税、钱谷、盐铁和国家财政收支。

    赋税免起来是容易,他们也省却很多事情做,可到了支出的时候呢,其他部门就只知道伸手要钱。

    没有收入,国库里那几个钱一旦用光了,找谁要去?出了事还不是他们的责任。

    所以,对于大司农府的府的官员来说,自然是钱越多越好,有钱才好办事啊。

    司空桥玄也表示了赞同,大司农府是他的直属,知道他们的难处。而且按照汉时的旧例,一般都是免除三到五年的赋税,他是真的不看好,朝廷现有的财力还能够支撑下去。

    国库不够充盈,这是人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尤其是他们这些国之栋梁,心里都是门儿清。

    大家揣摩着皇帝是不是不好意思自己说出来,所以想借着臣子们的口下个台阶。

    毕竟有这个旧例在,搞不好很多人心里都在盼着呢,若是陛下直接宣布不免了,恐怕会引起许多人的怨气。

    这种事情在以前顺帝时,大家做得多了,反而是刘宏登基之后,他们几乎没有遇到过这般情况。

    所以臣子们一片附和之声,纷纷表示如今国家艰难,大赦天下就不错了,再赏赐些东西下去,与民同乐就行了。

    于是刘宏想了想,便开口道:“传令,今日朕加元服,开始大赦天下,同时赐王、主、贵人、公卿以下金、帛各有差。赐男子爵及民占者人一级。为父后、三老、孝悌、力田人二级;鳏、寡、孤、独、笃癃、贫不能自存帛,人一匹。”

    “陛下圣明!”百官公卿们立刻拜道。刘宏宣布完政令,心情也是十分舒畅,笑着问道:“诸卿可还有其他事情要议?若是没有,朕就宣布开宴了!今日君臣同欢,不醉不归。”

    “慢着!”这时太仆卿袁逢突然站出来说道:“陛下所说的大赦天下,可包含党人在内?”百官公卿们听罢,都是诧异地看了袁逢一眼,他们都没想到袁逢会在这大喜之日,提到党人,这可是天子刘宏的忌讳,也是十常侍的禁忌。

    吴咏也没想到袁逢敢这样问,同时心里也在回想有哪些人被定义为党人。

    所谓的党人,其实是两次党锢之祸之后,反宦官的士大夫集团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不少人被残酷迫害和镇压。

    第一次党锢之祸,发生在延熹九年,起因是宦官赵津、侯览等党羽与张泛、徐宣等人为非作歹,并故意在大赦之前犯罪,期望以此逃脱惩罚,而官员成瑨、翟超、刘质、黄浮等不畏权贵,在大赦以后仍然按律处置了这些人。

    宦官等人向桓帝进言,桓帝听信一面之词,重处了这些官员。朝中大臣、地方官员以及民间百姓大多站在士人一边,纷纷指责宦官乱政,为非作歹,排斥忠良。

    结果却被纷纷免官,成瑨刘质等最终在狱中被害,岑晊、张牧等人逃亡得免。

    想到这里,吴咏又想到成昭,成瑨就是成昭的父亲,她父亲被害后,家人也受到牵连,死的死,逃的逃。

    后来李膺等人在狱中故意供出宦官子弟。宦官等害怕牵连到自己身上,向桓帝进言,说天时到了大赦天下的时候了。

    于是同年六月庚申日,改元永康,大赦天下。党人等获得释放,但放归田里,终身罢黜,史称\"第一次党锢之祸\"。

    而第二次党锢之祸,发生在建宁元年,也就是刘宏刚登基的时候。起因是刘宏即位,窦妙被尊为皇太后。

    窦武因是窦妙的父亲而被任命为大将军,陈蕃再度被任命为太尉,两人与司徒胡广一起掌握朝政。

    名士李膺、杜密、尹勋、刘瑜等人得以重新被起用,民间大多认为,贤人在朝,太平盛世快要到来了。

    宦官首领曹节、王甫等人则在窦太后面前谄媚侍奉,窦太后多次在他们怂恿下乱下命令。

    陈蕃、窦武等人认为宦官这样干涉朝政,于是私下商议,趁日食的天象上书太后,要求革除宦官参政,但窦太后认为从汉元帝时就有宦官参政,是正常现象。

    虽在窦武等人建议下处死了宦官管霸、苏康等,却保护曹节等人,不愿士人处罚他们。

    于是窦武等人准备动用武力除去宦官曹节、王甫一党。结果是宦官们得知了士人的计划,便歃血共盟,发动政变,与皇帝的乳母赵娆一起,蒙骗年幼的灵帝,格杀亲近士人的宦官山冰等,抢夺印、玺、符、节,胁迫尚书假传诏令,劫持窦太后,追捕窦武、陈蕃等。

    事后,窦武被杀,陈蕃自杀,窦太后被幽闭在南宫云台。不少官员同情士大夫一党,纷纷上书刘宏。

    宦官等见窦武、陈蕃、李膺、杜密等名望仍在,不肯罢休,于是向灵帝进谗言,诬陷党人\"欲图社稷\",意图谋反。

    年仅十四岁的汉灵帝被他们欺骗,因而大兴大狱,追查士人一党。于是李膺、杜密、翟超、刘儒、荀翌、范滂、虞放等百余人,被下狱处死。

    在各地陆续被逮捕、杀死、流徙、囚禁的士人达到六七百名。想到这里,吴咏也看向天子刘宏,看他怎么处理这事。

    后世许多人认为党锢之祸伤汉朝根本,没有人再敢违抗宦官,这才为黄巾之乱和汉朝的最终灭亡埋下伏笔。

    “哦?诸卿以为这事,该如何处理是好?”众人微微一愣,他们从天子的语气中感受不到任何情感的变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这时司徒许训却是第一个站出来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党人牵扯甚广,不宜在大赦之列。”刘宏点点头,继续问道:“有人持不同意见吗?”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人敢提出反对的声音。

    于是刘宏下了诏书,帝加元服,大赦天下。赐公卿以下各有差,唯党人不赦。

    吴咏虽然也十分同情党人,但他现在也不敢冒着众矢之的去提出反对的声音。

    何况他以后还有许多仰仗十常侍的地方,此时若是为党人发声,他就是彻底跟十常侍反目。

    为了这些不认识的人,倒是有些不值得。小不忍则乱大谋!之后再无其他人发表意见,于是天子刘宏在德阳殿内举行隆重而热闹的宴会庆祝。

第213章 阿青与越女剑

    “什么!你们要离开洛阳?怎么好端端地,会突然想着离开?”自从吴咏等人回到别院后,赵伯和阿青就没露过面,好不容易他们今日来了,赵伯却跟吴咏说他们准备远行。

    这让吴咏有些意外,急忙询问原因。赵伯瞥了一眼自家孙女,笑着说:“我等皆是习惯了流荡的生活,这些时日多亏了小郎君的收留,老朽感激不尽。”说着,他又叹息道:“今后不能再为诸位小娘子们演练皮影戏,某心中着实有些愧疚。”

    “赵伯何须如此,当初你进府时,咱们就说好了,去留随意。”吴咏摆摆手道。

    随后,他又关心问道:“你们今后可有打算?”赵伯想了一下,回道:“最近多亏了小郎君的剧本,老朽也有了些名声,某打算带着阿青回到乡里,余生多收留一些弟子,教导他们演练皮影戏。”

    “这样也好!”吴咏感慨一句。接着,他又笑道:“不过赵伯可否多等一日,再离开?”

    “小郎君这是何意?”赵伯疑惑问道。吴咏看了一眼从进屋就一直低着头的阿青,笑着开口道:“我曾经答应过阿青,要专门为她写个剧本,今日就整理出来交给她。”说完,他又叹息道:“这次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总不能让我食言吧。”

    “那就烦劳小郎君了!明日我爷孙俩再登门辞别!”赵伯想了想,便答应下来,然后喊上阿青就要离开。

    不过阿青却开口祈求道:“阿爷,我今晚想留在别院跟小昭姐姐她们告别。”

    “行吧!”赵伯深深看了阿青一眼,随即向吴咏等人告辞离开。这些时日他与鄢展住在一个屋,鄢展对他多有照顾,他心中也是十分感激。

    见赵伯出门,阿青对众人屈身行礼道:“我去送送阿爷,稍后回来。”赵伯和阿青两人一路无话,等走出鬲候府的大门,赵伯对阿青说道:“你想怎么样都无所谓,不过一定要认清形势,不要太过痴心妄想。”随即,他叹息道:“吴咏现在何等身份,多少王公贵族想要与他联姻。别的不说,就是那位袁氏女,家世相貌都是一等一的。你拿什么与人家比?”阿青抬头看了赵伯一眼,随即迅速低下头,不过却并没有反驳。

    因为赵伯说的的确是实话,吴咏身为五姓侯府的子弟,现在又身为天子侍读,前途可谓非常光明。

    门不当户不对的人,他的家人根本就不会让他迎娶。而像她这样普通百姓的女子更加不在考虑之列。

    这个时代的门户等级观念极为可怕,贵庶不通婚那可不是说说而已。

    “你自己看着办,若是想多留几日,阿爷也没有意见。”赵伯见阿青始终不发一言,心里也是有些不忍。

    接着,叹息一声,便离开这里。他如今只有这么一位亲人,就是不想她受到伤害,才决定离开洛阳。

    自家的孙女脸上的那个胎记,就是普通人家都会嫌弃,何况是吴咏这样的世家子弟。

    虽然吴咏一直都没有一丝流露出对阿青的厌恶,在鬲候府的别院,也是阿青最愉快的时光,但赵伯却不想阿青深陷进去,这些生活不是她所应该拥有的。

    阿青看着赵伯远去的身影,怔立许久,才回到吴咏的别院。成昭和几名婢女见阿青回来,便将她拉走说些离别的话。

    这段时间,她们吃穿住都是在一起,早已有了深厚的感情,听到阿青要离开,众女都是十分不舍。

    她们走后,吴咏却在思索给阿青写个什么剧本好。思来想去,他最终决定借鉴《越女剑》。

    《越女剑》写越女阿青剑术精妙,被范蠡引荐到宫中教授士兵,终于帮助越王勾践雪耻复仇。

    阿青暗暗爱上了范蠡,而范蠡早与西施有白头之约。阿青见到西施的美貌后,不忍伤害,飘然离去。

    这篇故事是吴咏根据后世金庸先生的《越女剑》改编而成,故事曲折生动,扣人心弦。

    据说这是金庸先生根据清人任渭长的版画集《三十三剑客图》所写,以最简练的笔墨传达最丰富的信息。

    与金庸其它的作品略有不同的是,这篇可以说是一篇\"故事新编\"。

    其实\"越女剑\"的故事在后世许多古籍中都有或详或略的记载,如《吴越春秋》、《艺文类聚》、古典《剑侠传》、《东周列国志演义》等书中都有不同角度的记载。

    金庸根据这些历史和,重新创作了这个题材。不过,《越女剑》并不完全是依照上述古籍敷衍而成,而是有着自己独特的构思。

    除篇幅的详略不同之处,的重点、情节、情调等,都有自己的特点。《三十三剑客图》是一部非常有意义的版画集,给后世的近现代武侠家带来许多知识和灵感。

    金庸原打算替这部版画集中的每一幅图\"插\"上一篇短篇,以反\"为文插图\"之道而行之,后因种种原因,只写了第一篇《越女剑》就没有再写下去,因而《越女剑》也就成了这一个系列的唯一的一篇作品。

    吴咏也是十分喜欢这个故事,而且故事的主人公就叫阿青,倒也省却他许多改编上的事情。

    于是吴咏寻着自己的记忆,很快就将这篇《越女剑》写了出来。

    “你看看这故事怎么样?”吴咏有些紧张地问道。虽然已经到了深夜,他却还是有些迫不及待地将阿青叫道书房,将写完的故事递给她看。

    别看阿青年纪小,又跟随祖父流荡,但也是识文断字的。这篇《越女剑》大概只有两万字左右,阿青一字一句看了许久,才对吴咏屈身拜道:“多些郎君,这篇故事很精彩,我很喜欢!”

    “哈哈,喜欢就好!”吴咏呵呵一笑,总算松了口气。借着微弱的灯光,阿青看着吴咏那朦胧的面庞,心中却是愈发难过。

    虽然有一点她不敢承认,但确实是存在的,那就是她对吴咏的感情早已经发生了变化,除了单纯的敬爱又多了朦胧的男女之情。

    这种感情的萌芽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萌发的呢?是从那晚两人第一次见面,吴咏将她从人生的低谷中拉出来;还是这段时间相处以来,吴咏从来没有因为她脸上的胎记而看轻她;亦或是吴咏讲述的那些曲折离奇的故事打动她。

    总之,这种朦胧的感情,在吴咏不在的这些天,如雨后的荒草蓬勃地疯长。

    “郎君,可否靠近些?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阿青忽然说了一句。

    “恩。”吴咏有些疑惑,但还是靠了过去。突然少女柔软的嘴唇印在他的侧脸上,阿青猛地跑开了,临走前还不忘留下一句话。

    “阿青能够遇到郎君,此生足矣!”吴咏楞了一下,随即摇头苦笑起来,他只当阿青是突然兴起的想法,毕竟双方的年纪都放在那里,没有往男女方面想。

    第二天一早,刚刚吃过早饭,赵伯便找到阿青,询问她的想法。

    “我今日就随阿爷离开!”阿青没有半点拖泥带水。昨日看过吴咏为她的《越女剑》,对她触动很大。

    越女阿青这么厉害的一位女子,为了成全对方,毅然选择放手。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于是赵伯带着阿青等吴咏回来,便提出告辞。吴咏这次并没有再开口挽留,人生就是分分合合,既然对方坚持想要离开,挽留也是毫无作用。

    “相识一场,既是缘分,这些钱财算是临别赠礼,还请赵伯勿要推辞。”吴咏将一小袋金叶子递到赵伯手中。

    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因为赵伯腿脚不方便,以后说不得需要钱财防身。

    而且最近一段时间,赵伯和阿青也为他带来不少名望,这些钱财还是有必要送出的。

    “小郎君有心了!”赵伯目光挣扎了一番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收下。

    同时心中暗赞吴咏的心细,他和阿青都是弱者,不能带太显眼的东西,否则会遭来横祸。

    这些金叶子非常值钱,又便于携带,可不是普通百姓能弄到的。

    “郎君,昨日那个故事的结局可否能更改?”阿青这时突然开口问吴咏道。

    “呃~”吴咏见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略有些无奈说:“阿青,不必在意结局,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任何故事都不一定有完美的结局,所以不要去强求,如果你强求圆满,到最后才发现只不过是自己在欺骗自己而已!”一夜过去,这个丫头还没从故事情节里面挣脱出来,而且今天气色非常不好,一双黑眼圈儿特别明显。

    “阿青,走了!”这时赵伯突然招呼道。

    “是我唐突了,郎君保重,告辞!”阿青轻轻地叹口气,随即对吴咏屈身拜道。

    接着,她又来到成昭面前,郑重其事道:“小昭姐姐,你今后一定要照顾好郎君,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回来找你们的。”

    “那我们等着你啊!”成昭微微一笑。阿青点点头,随即走出别院。离别在即,纵使再有不舍,也要面对。

    “小郎君,鄢展,诸位保重,以后若是有时间,我会带阿青回来看望你们,告辞!”赵伯拱手之后,也赶紧追了上去。

第214章 河清海溢

    时间很快来到二月中旬,这段时间,洛阳无重大事件发生,吴咏的生活也是平静。

    这日,吴咏正在华光殿陪天子刘宏读书,中常侍曹节突然进来禀告说:“陛下,大喜啊!刚刚奴婢得到消息,河内郡太守上书言黄河清,逾四百里,凡七昼夜。”刘宏愣了一下,随即大喜道:“当真?”

    “这么大的事情,奴婢怎敢欺瞒陛下!”曹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随即将一卷绢帛交到天子手中。

    刘宏接过一看,喜形于色道:“曹节,你去诏公卿至六百石以上者到德阳殿内议事。”

    “唯!”曹节回应一声,急忙退了出去。曹节走后,天子刘宏突然问吴咏道:“吴咏,你觉得朕会成一代明君吗?”

    “呃~”吴咏被问得有些懵,怎么好端端的,突然问这个。

    “你汉灵帝若是明君,后世就不会有那么多骂名了。”当然这是吴咏心里所想,他也不可能说出来。

    同时心里有了明悟,刘宏之所以这么问,一定是跟刚才曹节说的黄河水清有关。

    这时吴咏也想起来了一些有关黄河水的传说。黄河之水自古常年混浊,因而自古就有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俗语。古人也常拿

    “黄河水变清”比喻罕见、难以出现的事情,于是便有

    “千年难见黄河清”的说法。京房《易传》曰:\"河水清,天下平。\"张衡《归田赋》记载:“徒临川以羡鱼,俟河清乎未期。”《三国志蜀志黄权传》记载:“若客有泰山之安,则主有累卵之危。可但闭境,以待河清。”这些记载说的都是古人以

    “河清”为升平祥瑞的象征。关于黄河其实还有一个传说,有人说黄河清圣人出。

    这是因为黄河从青海流出来之后,经过陕西和山西的时候都是黄土高原两边的土壤比较的疏松,导致水土流失极为严重,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黄河的颜色都比较地浑浊。

    但实际上黄河并不是整条河流都是浑浊的,在某一些区段它也会变得清澈起来。

    因为古代人比较迷信,认为黄河的水如果变轻的话是大吉之兆,所以才会有黄河清圣人出这样的说法。

    黄河是华夏第二大河流。黄河流域是华夏开发最早的地区,创造了灿烂的古代文化,是中华文明最主要的发源地,因而自古就被汉人倍加重视。

    黄河流经面积广阔,在给人们造福的同时,也因为含沙量大、经常泛滥、改道而带来了不少灾难。

    由于古人受科学认知水平所限,认为自然界和人世间的事物都被神圣的

    “天”所支配,洪水、旱灾、地震等自然灾害,都被看成是

    “天子”干了坏事、被上天惩罚的现象。在古代,人们往往把国家的强盛以及人民的幸福寄托,希望于皇帝身上,然而

    “敬天勤政”、

    “爱民如子”的明君毕竟罕见。人们喜欢清澈的河水,或者说看惯了清澈的河水,因而也就有了

    “圣人出,黄河清”的说法,希望上天赐予一位明君造福世间,同时也让黄河水变清。

    由此,也就有了

    “黄河清,圣人出”的推理说法。例如写有《三国志通俗演义》的明初家罗贯中,写有诗句:“普天有道圣人生,大地山川尽效灵。尘浊想应淘汰尽,黄河万里一时清”,就反映了这种梦想寄托。

    而且古人常用

    “河清海宴”或者

    “河清海晏”比喻太平盛世。于是,如果哪个皇帝在位期间,出现黄河水变清的现象,皇帝和百官、百姓们都会很惊喜,认为是祥瑞之兆,歌功颂德,还会正式记载入史书。

    例如清雍正四年十二月上旬开始,到次年年初,陕西、山西、河南、山东和江苏五省境内的黄河河水渐清。

    这次

    “河清”的规模较大、持续时间较长,因而社会舆论影响也很大。在得到

    “河清”的奏报之后,雍正帝喜不自禁,向埋葬在坟墓里的父亲康熙帝告慰,去黄河致祭河神,把相关的一批官员官升一级。

    这还不够,雍正帝还亲笔写下二千多字的《河清颂》,命河道总督田文镜在江南清口筑立

    “御制黄河澄清碑”,把《河清颂》刊刻在上面,以感恩河神。雍正帝的这些举动,显然是在给自己表功、立牌坊。

    当时他即位皇帝不久,得位的合法性受到朝野不少质疑。恰好

    “河清”,因而雍正皇帝便急不可待地要以

    “天降圣人”自居。吴咏顿时就明白了天子刘宏问这句话的含义,他认为黄河水清,是上天对他的认可,他也有成为一代明君的潜力。

    吴咏现在是后世灵魂,自然清楚刘宏今后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想了想,吴咏正色道:“小子年幼,不知明君的作为。但《左传》有云:众之不可以已也。大夫为政,犹以众克,况明君而善用其众乎?《尚书大誓》所谓商兆民离,周十人同者,众也。”这句话的大概意思是明君要知人善用,君臣才能同心同德。

    刘宏听罢,哈哈一笑道:“此言甚合朕意!”这时帝师杨赐突然开口道:“陛下,桓帝时,有方士襄楷曾上书云:河当浊而反清者,阴欲为阳,犹春秋麟不当见而见,孔子书之以为异也。”

    “老臣亦以为,黄河天生就是浑浊的,如果黄河之水突然变清,就是反常现象,这反而不是什么好兆头。”刘宏皱着眉头说道:“老师是否有些太过杞人忧天了!”见刘宏这般反应,杨赐也不好继续劝说下去,只能苦笑道:“但愿是老臣多想了!”这时吴咏也突然想到后世的有一句谚语,

    “黄河水清,必有大灾”。之所以会有这个谚语,都是因为本身浑浊的黄河水,如果某一天变清澈了,会让人们大吃一惊。

    对于封建迷信的古人来讲,这就是一种极为不寻常的现象,肯定是上天的某种暗示来了。

    其实在后世来看,

    “黄河水清,必有大灾”这句话其实是有一定科学依据的。黄河水清澈就意味着水位下降,下降就要干旱,干旱意味着万物凋零,失去生机。

    据历史记载,黄河

    “水清”后,迎来的却是大旱,大旱之后又必有大涝,尽管高土高坡和

    “黄河”已经被绿植、森林覆盖,但在绿色下却隐藏着无法估量的风险,黄土高原土质松软,粘合力不轻,绿化后遇上强降雨,就很有可能发生洪灾。

    黄河是主要河流之中含沙量最大的河流,常常有一碗河水半碗沙的说法。

    正因为携带的泥沙过多,在黄河的下游才会形成地上河。而也正是因为含有的泥沙太多,使得河水的颜色变黄,故而才得名为黄河。

    黄河的泥沙多,在于黄河上游的植被破坏得很严重,没有了植被的保护,就容易形成大面积的水土流水,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冲刷,在黄土高原上留下了一条条深深的沟壑。

    一旦下雨,没有植被保护的黄土,就在水流的搬运之下,流入到黄河之中,成为了黄河之中的泥沙。

    也使得黄河的颜色被染成了黄色。了解到了黄河水之中泥沙来源与水发黄变浑的原因,那么也就可以想到为什么说黄河水清,必有大灾了。

    黄河如果出现水清,那么自然是黄河之中的泥沙大大的减少了。黄河是一条大河,整条黄河并非仅仅是一条河,而是一个完整的水系,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黄河流域。

    那么要做到部分黄河的水清,可以推测出遭遇了旱灾,只有遇见旱灾,降水量大大的下降,才可能在大幅度的降低水土流失,大幅度降低黄河之中的含沙量。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就是一般很清澈的河流在下大雨之后,水流也会变得浑浊。

    黄河是一个巨大的流域,水系支流众多,如果仅仅只是一两条支流变得清澈了,那么这并不会影响到黄河的整体情况。

    如果黄河整体变清,就说明了在黄河整体的流域上出现了大范围长时间的旱灾。

    只有出现这种情况,才会出现黄河水流变清的情况。所以这就是黄河水清必有大灾说法的科学依据,这其实是河流含沙量与降雨量之间的关系。

    吴咏虽然知道这些,但他看到刘宏对杨赐的态度,话到口中,又及时止住。

    显然这时的刘宏已经陷入巨大的幻想之中,不是三言两语能点醒的。于是吴咏一路沉默,随天子刘宏来到德阳殿中。

    刘宏头戴十二旒冕,坐在龙椅上,看到百官到齐,有些迫不及待问道:“诸卿对这次的河清事件怎么看?”百官公卿们应该是提前商议好了,不想给天子难堪,于是一齐拜道:“陛下刚加元服,便天降祥瑞,此乃明君征兆!”刘宏哈哈一笑,随即开口道:“既是祥瑞,当有朝廷政令出。传令:今百姓疲悴,困于征发。庶望群吏,惠我劳民,蠲涤贪秽,以祈休详。其令秩满百石,十岁以上,有殊才异行,乃得参选。臧吏子孙,不得察举。杜绝邪伪请托之原。令廉白守道者得信其操。各明守所司,将观厥后。”

    “陛下圣明。”群臣再次拜道。刘宏见状,又是会心一笑,接着问道:“诸卿可还有事要议?”这时少府卿刘合出列道:“冀州刺史刘焉上书言渤海郡遭到地震海溢,坏居民田庐凡数十里,郡民飘决者千馀家。请陛下裁决。”海溢,俗谓海啸,一种灾难性的海浪。

    地震海啸也是灾害性比较严重的一种。不知刘合有意还是无意,在刘宏想要当明君时,朝仪此事。

    刘宏看了群臣们一眼,开口道:“诏令:连年灾潦,冀部尤甚。比蠲除实伤,赡恤穷匮,而百姓犹有弃业,亡不绝。疑郡县用心怠惰,恩泽不宣。《易》美‘损上益下’,《书》称‘安民则惠’。其令冀部勿收今年田租、刍稿。”

第215章 疫病肆虐

    “主君,你要找的人,属下给您请来了。”岑晟一脸疲倦的说道。这几日,他日夜兼程从洛阳赶到宛城,寻到张机和华旉后,又马不停歇地赶回洛阳。

    “太好了!”吴咏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如今天下大疫,就是洛阳也每日都有数人死去,搞得人心惶惶,各家各户都是大门紧闭。

    自河清事件以后,天子刘宏还没高兴几天,就出现了日食现象。这对古人来说可是大凶的兆头,表明在没多久后便会有灾劫来临

    “日者,人君之象”,在古代百姓将天子比成太阳。出现日食,就表明天子在他执政期内犯了大错,因此上天才会降下警示。

    这时天子就要反省了,于是太尉闻人袭便成了替罪羊,被天子罢免了,之后又重新任命太仆李咸为太尉。

    这还没完,天子刘宏还没从日食的惊愕中反应过来,朝廷又接连各部刺史的上书,许多郡县的百姓出现了大规模的疫病。

    朝廷急忙派使中谒者巡行致医药,并接连颁布诏令。诏令:民疾疫者舍空邸第为置医药舍止也。

    赐死者一家六尸以五千四尸以上三千二尸以上二千起官寺市里募徙贫民县次给食至徙所赐田宅什器假与犁牛食。

    又起五里于洛阳城外,作为临时的民居之里,宅二百区以居贫民。诏曰:朕摄政失中灾眚连仍三光不明阴阳错序监寐寤叹如疾首,监寐言虽寝而不寐也。

    寤觉也。今天下厮舍死者相枕郡县阡处处有之甚违周文掩之义其有家属而贫无以葬者给直三千丧主布三疋。

    若无亲属可于官嫉卦嶂表识姓名为设祠祭。又徙在作部疾病致医药死亡厚埋藏民有不能自流及振移者廪如科州郡检察务崇恩施以康我民。

    但疫病传播的极为迅速,根本控制不住,导致天子刘宏也无心读书,吴咏只能每日待在鬲候府的别院。

    最初几日,消息传播缓慢,洛阳的百姓感受还不明显,但没过几天,洛阳也接连有人因为疫病死去,吴咏已能感受到人心惶惶。

    他是经历过后世那种新冠大流行,即使在医疗条件如此发达的二十一世纪,疫病放开之后,每日都有老人因此死去。

    就是年轻人得过一次新冠之后,后遗症也是颇多,反反复复,不见好转。

    幸好经过后世三年的大疫,许多治疫的良策,经过论证,也能拿到这个时候用。

    疾疫之爆发,切断源头、行以隔离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预防和治理。

    大疫止于乡野,这并不是无稽之谈。不仅因为古代交通不便的原因,各个乡野之间交流较少,天然形成如今隔离要求的环境。

    乡野之地古时就算集会,也不是每天一次,大多在一月一到两次。还因为古代大多是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封闭一段时间,对百姓而言,根本没有什么影响。

    自大汉建立以来,人口是急剧膨胀,疾疫也从未彻底消灭,每一次爆发,都有无数人死去。

    因此,听闻有大疫出现,从皇帝到百姓,莫不惧怕。吴咏虽有良策,但他位卑言轻,百官公卿也不一定认可。

    于是他第一时间就想到张机和华旉,这两位可是后世有名的神医。吴咏打算将后世那些治疫的良策都告诉两人,由二人上书朝廷。

    何况以前在南阳时,宛城出现大量的流民,张机和华旉跟随一群老道救治过许多人。

    就是疫病他们也经历过几次,这也是吴咏派岑晟将他们找来的原因之一。

    吴咏如此所为,以期在获得成效后,于二人的身份,能向郡县推广,并向天子上奏。

    如能以有效科学处之,救一个人,是一个人。即生于此,汉朝之土地上,莫不为之同胞,百姓何辜?

    吴咏虽没有大志,要改朝换代,自己当皇帝,但行事间,亦有大仁义。

    大丈夫生于世,正当问心无愧!然则,不论今春爆发之瘟疫,还是接下来的汉末三国。

    整个大汉,于接下来,会数次生起大疫,天下死伤者,不计其数。只是史书记载就有建宁四年三月大疫,使中谒者巡行致医药。

    熹平二年春正月,大疫,使使者巡行致医药。光和二年春,大疫,使常侍、中谒者巡行致医药。

    光和五年二月,大疫。中平二年春正月,大疫。据不完全统计,汉末三国这段时期,只是死于疫病的人,就多达两千万之巨。

    这时的总人口才六千万,意味着有三分之一的人会死于疫病。吴咏思及此,只能仰天长叹。

    在生死面前,一切仁义道德都是空谈。当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于是在接到张机和华旉后,吴咏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今宛城的情况怎么样?”吴咏也有些担心家乡的祖母及一众姐妹,这个时代,可没有疫苗,即如一般疾病,唯有通过身体去扛。

    还有就是时下的人们防疫意识浅薄,本地一旦出现疫病,那整个乡里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南阳太守盖升大人颁布了戒令,禁止外郡的百姓进入南阳郡,同时也命令乡里戒严,不得随意流动。因此到我二人离开,宛城还没听说哪个乡里因为疫病死了人。”张机回应道。

    吴咏颇为意外,于是继续问道:“南阳太守为何要这样做?”

    “因为那些士绅都怕死!”华旉插言道,然后他又惊叹道:“这还得多亏了吴家贤弟你,去年安置流民的时候,你的那些建言,后来都证实切实有效。今年自从出现大疫以来,宛城的士绅就将外来的百姓,全都单独隔离收治。”这时张机也笑道:“你是不知道,如今那些口罩和皮制手套,在宛城可是抢疯了!”

    “还有这事!”吴咏感慨一声。同时对家乡的情况也心里有数,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华旉撇撇嘴道:“据说南阳太守盖升将宛城库存的口罩和手套,绝大部分都送到洛阳来了。”

    “这倒是一件好事啊!”吴咏会心一笑。这时张机突然问道:“对了,吴家贤弟,这么着急招我二人来洛阳,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对于吴咏,张机是十分感激的。

    两人并没有太深厚的交情,吴咏却为了他要学医的事情,请求玄妙观的观主帮忙。

    他与华旉两人去年可是见到不少名医,医术也是进步迅速。

    “是这样的,小弟想让二位兄长上书朝廷,将防治疫病的方法推行开来。”吴咏也没有隐瞒,立刻将实情说了出来。

    张机迟疑一下,才开口说道:“此事非名医不可为!大汉天下,比我二人的医术高明之士不知凡几,吴家贤弟为何会派人将我等请来,让我二人做此事?”接着,他又苦笑道:“这次恐怕要让贤弟失望了,我与华旉贤弟名不见经传,就算是上书,也不见得朝廷会重视。”

    “呃~”吴咏尴尬地挠挠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张仲景和华佗在后世确实非常有名,但他们的医术都是经过数十年才被认可的,留下神医的名号。

    但此时二人还是青年,学医也没几年,名声也不显,由他们两人上书确实不妥。

    古代的封建社会中医生属于

    “方技”,被视为贱业,自然医师的地位也就比较低。他二人若是上书,估计审核的官吏连看都不会看,何况上报朝廷。

    就在吴咏一筹莫展之际,华佗突然开口道:“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

    “什么办法?”吴咏焦急道,双手紧紧的拉着华佗。他是真心想将治疫的良策推广开来,不为自己,而是为天下的百姓,还有接下来的乱世做个准备。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他自己尚不知道自己如何应对,但却希望乱世之中,能多些人活下来。

    百姓知道一些防疫的知识,也能为生存多一份保障。接下来的许多年份,可谓是疫病横行。

    据说后世史料记载,汉灵帝在位之时,平均四年一次瘟疫。甚至张角就是靠符水治疗那些中瘟疫的百姓来收服教众,从而聚集百万黄巾军。

    俗话说,大兵之后,必有灾年。以后战乱频繁,不断地战争导致疫病流行,很多地方没有能治病的医生,往往是尸横遍野,甚至导致有的村庄一个活口都没有。

    这也是吴咏急切想推行治疫良策的原因!早一些时日推广,就能多救助一些人。

    “我的想法是我与仲景兄一起回宛城,请诸多名医一起联名上书朝廷。”华佗想了一下,便开口说道。

    吴咏皱眉思索一会,才开口道:“那就先这样办吧。我这边也想想其他办法,争取早日让朝廷将这些治疫的良策推行开来。”说着,他又有些抱歉道:“只是要多辛苦两位兄长了,这才将你们接来洛阳,又要你们自己回去了。”

    “这有什么!医者仁心,我们医师行医救人,乃是天经地义。何况此事若成,救治的百姓不知凡几,与我等也是大功德一件。”张机笑道。

    “好一个医者仁心,若天下医师都能像二位兄长这般想法,世间何愁疫病不除!”吴咏赞叹道。

    后世的时候,城市之中,隔不几步远,便会有一家药店,这些药店天天有促销活动,居然把药品当成了商品,恨不能民众天天吃药。

    再则就是医院,把病人的数量当成了业绩考核,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第216章 地裂又逢雨雹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随着谒者一声大喊,德阳殿内的百官公卿们又开始了一次大朝议。

    最近各州郡天灾不断,天子隔三差五便召开一次大朝议,百官们也都习以为常了。

    天子刘宏一脸憔悴地坐在龙椅上,相较以前刚加元服时的意气风发,现在的他可是频频失眠。

    他没想到最近几个月会出现这么多天灾事件,地震、日食、大疫等等。

    每听到一次百官们禀告一次,他的心就颤抖一次。下朝之后,更是频频到祖宗祠堂思过,搞得他心力交瘁,连吃饭都没胃口。

    “难道朕真的不适合当皇帝?”刘宏看着下面的群臣,心中暗暗想道。

    天子心情不佳,群臣自然也能感受到,但他们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出现日食的时候,太尉闻人袭免,太仆李咸为太尉。

    疫病的暴发,司徒许训免,司空桥玄为司徒,太常来艳为司空。三公都换了一茬,可想而知,他们这些百官公卿的下场。

    许多人因此被罢免职位,剩下的这些人,每日都要思索对策。由于朝廷颁布了许多安民政令,群臣们就连每五日一次的休沐时间,也不得空闲。

    要是最郁闷的人,非太尉李咸莫属。以前他为太仆时,只需为皇帝掌管好舆马和马政即可,也不需要太大的压力。

    现在可好,自从他担任太尉后,便开始出现大规模的疫病。这也导致他时常被天子点名询问对策,大有随时被罢免的风险。

    更令他闹心的是,昨日河东郡太守上书言河东地裂,雨雹,山水暴出,导致人心惶惶。

    不过太尉李咸明知天子现在心情不佳,最不喜欢听到天灾的事情,但还不得不开口禀告说:“启禀陛下,河东郡太守曹绍上书,河东地裂十二处,裂合长十里百七十步,广者三十余步,深不见底。”他的话刚说话,德阳殿内立刻就传来各种议论声。

    “怎么又是河东地裂?”

    “是啊,安帝时那次地陷,据说毁民居不知凡几,不知这次又有多少百姓遭殃。”

    “唉,这河东地区真是多灾多难,不仅有山崩地裂,还经常受到胡人的侵扰。”……吴咏站在天子御座的下首,听到这些议论声,脑海中也是急速运转。

    地裂的原动力是地球内部的能量,从根本上来说,地裂和地震等地质灾害是一致的,只不过它们是以截然相反的形式表现出来,但是危害是相似的。

    河东、河内、河南拱卫洛阳,号称

    “三河”。河东即后世的山西南部。虽然它在汉魏时属司隶校尉部,但其实地处司州最北端,与并州的上党、西河接壤。

    河东因为毗邻并州,并州又是匈奴、屠各的屯驻区域。因此河东浸染胡风,民俗尚武,曾在汉末三国贡献诸多名将。

    关羽、徐晃、杨奉、毋丘俭等人,皆出身河东。以

    “才武”显名的董卓,亦曾出任河东太守。在后世的一些史料记载中,河东地区,具备两大特征。

    其一是多地质灾害,其二是多受胡人入侵。河东地区多地质灾害的原因,后世也有学者专门指出。

    山西地处黄河中游,东有太行山,西南又有黄河经流,板块特殊,属于地震多发区。

    后世称作

    “汾渭地震带”。这时的河东,恰好地处地震带之上。在《后汉书》中,河东地区的地质灾害极为频繁,

    “山崩”、

    “地陷”等记载,俯拾可见。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河东地区自然灾害频发。

    但这还不是最困扰百姓的,一到秋冬季节,胡人的侵袭,才是最要命的。

    自汉光武时代开始,匈奴就曾屡次入寇河东,洗劫百姓。河东由于与并州南部接壤,同时被上党、西河包裹,因此紧邻胡人。

    人所共知,东汉、魏晋时期,并州是安置南匈奴的大本营。自窦宪

    “燕然勒铭”之后,北匈奴一蹶不振,南匈奴则逐渐内附汉朝。此时的南匈奴,并未全盘汉化,依然维持了旧时的部落制度,自设单于,分散而居。

    汉廷则以

    “并州刺史”与

    “护匈奴中郎将”监视之,严密提防。匈奴降汉以后,鲜卑兴起,南匈奴也逐渐式微,但势力犹在,多次以并州为大本营进行武装活动,侵袭周边的郡县。

    河东地区,就曾多次遭遇匈奴人的洗劫。这是游牧民族的通病,他们不能像汉人一样,种植农作物,一到冬季便开始面临粮食短缺问题。

    但他们现在归附大汉,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匈奴之外,羌人亦曾袭扰河东。

    “先零羌”在西汉中期在后世的青海一带活动,东汉初年,迁至天水、陇西与扶风一带居住。

    这时羌族既居关中,入寇路径无疑是

    “自西向东”,与匈奴的

    “自北向南”又有不同。除了南匈奴与羌胡之外,并州另有屠各,也时常侵扰河东百姓。

    屠各被各类史料称作

    “匈奴种”,分布比较广泛,错落杂居在凉州、并州、河北地区,按后世学者考证,大约有八种之多。

    屠各的名称,来自匈奴休屠王一支。在迁徙过程中,出现

    “休屠各”、

    “休着各”、

    “休着屠各”等称谓,最终简化为

    “屠各”。一说屠各混入鲜卑,

    “独孤氏”即屠各之音转。屠各在《三国志》及引注材料中曾多次出现。

    比如董卓的军队当中,便有匈奴、屠各二族,与他的并州牧身份相对应。

    想到这些,吴咏心里不禁暗道:“河东地区的百姓真是多灾多难!”当然在与大量胡人混居的背景下,河东郡的百姓不可避免地浸染胡风,于是养成

    “尚武好战”的习俗。镇守河东者,不乏武勇之徒,乱世尤然。诸如西汉初年的季布、东汉末年的董卓、郭援等人,先后出任过河东太守。

    丁原故将

    “武猛从事”张杨,也曾一度控制过河东安邑,还在此迎接天子。韩非子有云:儒用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因此河东地区也成为收纳亡命、培养壮士的大本营之一。比如东汉初年的冯衍,本是京兆人,被赤眉击败之后,便

    “亡命河东”。发展至东汉末年,河东地区涌现出诸多猛士,他们在汉末三国的舞台上,大放异彩。

    诸如杨奉、胡才等猛士;关羽、徐晃等名将;贾逵、裴潜、毋丘俭等兵家,均出自河东,绝非偶然。

    “肃静!”谒者大喊一声,惊醒了沉思中的吴咏,也令德阳殿内为之一静。

    天子刘宏面无表情地端坐在上首,沉吟了许久,才开口道:“诸卿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理?”这时司徒桥玄出列拜道:“陛下,现如今天灾不断,百姓遭受巨大的损失,朝廷当以安民为主。”接着,他继续开口说:“今年开春以来,老臣殚思极虑,实施边关移民之策,但收效甚微,皆因百姓故土难离!这次地陷事件,可令失地的百姓,移居到边关地区,一应开支,皆由朝廷支付。”不等其他人出声,太尉李咸再次开口道:“司徒大人勿急,我的话,刚才还没有说完。”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对天子刘宏道:“陛下,这是老臣昨日深夜接到的来信,上面说河东不仅有地陷,还有大雨伴随着冰雹,导致很多地方山水暴出,百姓的屋舍田地损毁严重。”接着,他又叹息说:“如今《窦娥冤》这部皮影戏流传甚广,六月飞雪,必有冤情!已经深入人心。如今五月天下冰雹,老臣担心会有奸人煽动百姓闹出事端。”司空来艳也出列道:“陛下,太尉大人说得极是!如今灾祸不断,当及时颁布诏令,以安民心!”三公都出列了,百官们自然也是跟着出列,一同对天子刘宏拜道:“请陛下颁布诏令,以安民心!”看到这个场景,吴咏心中也不由暗衬道:“这河东地区还真是灾祸不断,千年难遇的灾害,也能出现!”同时他心里明白,冰雹是一种固态降水,同雨和雪一样,是从云里掉下来的。

    它是从发展强烈的积雨云中降落到地面的坚硬的球状、锥状或形成不规则的固态降水物,不同地方的群众称其为

    “雹子”

    “冰蛋”

    “冷子”等等。后世研究证明,夏天下冰雹很正常,只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充足的水汽;二是强对流空气。

    夏天虽然近地面很热,但是高空依然很冷。当遇到强对流空气时,近地面的湿空气随着对流迅速向高空抬升,在高空凝结成小冰晶,小冰晶下落时不断兼并一些温度低的小水滴,冰晶慢慢变大,形成冰粒。

    冰粒在空中就像屎壳郎滚粪球一样越滚越大,也越来越重。重到一定程度时,上升气流已经托不动它了,就开始降落,下到地面上就是冰雹了。

    其实这夏天下冰雹的现象,多跟处于小冰河时期有关。中国古代历史上有几次大动荡都和小冰河期有关,直接摧毁了四个朝代,并不完全是吏治失败引起的。

    殷商末期到西周初年是第一次小冰河期,东汉末年、三国、西晋是第二次小冰河期,唐末、五代、北宋初是第三次小冰河期,明末清初是第四次小冰河期。

    连续几十年的天灾不断,再加上人祸,都是加速了朝代的灭亡。想到这里,吴咏又想起他穿越时的二十一世纪,也正值小冰河时期,也是各种灾祸不断,不知道后来的情况怎么样了。

    要知道,历史上每次处在小冰河时期,都是战争不断,人口锐减。就在吴咏胡思乱想之际,天子刘宏开口了。

    “既如此,左右记下,诏令:朕摄政失中,灾眚连仍,三光不明,阴阳错序。监寐寤叹,疢如疾首。今河东地裂,雨雹,山水暴出,死者相枕,郡县阡陌,处处有之,甚违周文掩胔之义。其有家属而贫无以葬者,给直,人三千,丧主布三匹;若无亲属,可于官地葬之,表识姓名,为设祠祭。又徙在作部,疾病致医药,死亡厚埋藏。民有不能自振及流移者,禀谷如科。州郡检察,务崇恩施,以康我民。”说完,刘宏又想到什么,继续说道:“比起陵茔,弥历时节,力役既广,徒隶尤勤。顷雨泽不沾,密云复散,倘或在兹。其令徒作陵者减刑各六月。诏郡国系囚减死罪一等,勿笞。唯谋反大逆,不用此书。”

    “陛下圣明!”群臣拜道。吴咏心里也是被震惊得不得了,朝廷遇到喜事会大赦天下,遇到天灾也会大赦天下。

    怎么说呢,这时的百姓,只要不是犯了谋反的大罪,基本上犯了罪,被关起来,要不了多久,就会遇到朝廷大赦,被官府放回家。

第217章 宋皇后

    时间很快来到七月份,虽然朝廷几次三番颁布诏令,但频繁出现的天灾,还是让天子刘宏的登基惹来巨大的非议。

    尤其是太学院的太学生们,时常上书言朝廷有奸臣,才会导致现在的天罚。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刚上任的司空来艳,就成了替罪羊,被天子免去官职。

    之后为了平息这场震荡,百官公卿们一致认为,要及早立皇后。刘宏现在每日都是噩梦不断,自然也就同意了。

    经过宗室和百官们的商议,最终选定扶风平陵的宋清为皇后。宋皇后的出身虽不如阴、马、窦、邓几大望族,但也算得上皇亲国戚。

    汉章帝时,平陵宋氏家族的两姐妹同时被选入掖庭,而且被封为贵人,大宋贵人还生了皇子刘庆,曾被立为太子,后被废为清河王。

    宋皇后正是两姊妹的曾孙女辈。后殇帝卒,庆长子祜为安帝。建光元年三月,追尊祖妣宋贵人曰敬隐皇后。

    扶风平陵的宋氏,因此有了送女进掖庭的资格。掖庭,古代营建皇室宫城时,都以一条南北向的中心线为主,再向东西两侧去延伸其余宫区,同时在中央的子午线上,除建有君王上朝议政的朝堂,还有帝后的寝宫,而在帝后寝宫的东西两侧,所营建的宫区和帝后寝宫相辅相成,又像两腋般护卫着帝后的寝宫,因此这两片宫区被统称为掖庭,且通常作为嫔妃所居。

    东汉设掖庭令、永巷令。掖庭令掌后宫贵人采女事,永巷令掌管后妃宫女以及宫中狱事。

    而册立皇后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件,要诏告天下,普天同庆,同时还有一项正式隆重的立后仪式。

    皇后在礼仪上与皇帝平等,出同车、入同座,在重大节日要接受百官的朝贺。

    同时皇后拥有自己的官署,负责管理后宫,理论上皇帝的所有嫔御、后宫的宫女、女官等,都是她的臣属。

    东汉的皇后,居住的宫殿叫做长秋宫。大长秋为皇后所有的官属的负责人。

    宋清为皇后,曹节自然升任为大长秋。同时就任的还有后宫三卿,长乐卫尉程璜、长乐太仆侯览、长乐少府袁赦。

    这日,吴咏陪着天子刘宏在侯台御花园赏玩,等刘宏尽兴后,他便告辞离开。

    不想刚出北宫,却被一个声音喊住,

    “吴侍读留步。”吴咏停下脚步,发现是谒者鞠守,不由笑着问道:“大人找小子何事?”两人经过一年多的相处,也是熟络,鞠守笑着说:“是皇后让我来接你,有事找你相谈?”

    “可知皇后找我何事?”吴咏疑惑问道。他以前经常与天子刘宏一起出入北宫,与身为贵人的宋皇后虽然见过几次,但并不熟络,不清楚她今日为何找自己。

    “是好事!”鞠守笑道。接着,他又开口说:“今日皇后宴请家人,有人提到吴侍读,皇后便派我来寻你。”

    “是何人提到我?”吴咏再次询问道。鞠守笑道:“大司农卿曹嵩的庶长子曹操!”

    “是他!”吴咏惊叹一声,接着更加疑惑地问道:“为何皇后宴请家人,曹操会来赴宴?”

    “看来吴侍读有些孤陋寡闻了。”鞠守笑了一下,接着解释说:“皇后的兄长濦强侯宋奇与侍中曹炽之女曹芝定下婚姻,如今扶风平陵的宋氏与沛国谯县的曹氏已结为婚姻之家。”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吴咏惊叹一声。没想到曹操和宋皇后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两人说着话,不大一会,便来至长秋宫门前。此时曹操和一位少年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吴咏过来,曹操立刻引荐道:“吴咏,这位就是濦强侯宋奇。”

    “见过侯爵大人!”吴咏拱手拜道。同时眼睛在偷偷观察对方,只见宋奇此时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比曹操要大上几岁。

    “吴侍读勿须多礼!”宋奇赶紧将吴咏扶起。接着又感慨道:“坊间传言吴侍读乃是仙君下凡,以前我还当是妄言,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

    “侯爵大人谬赞了!”吴咏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你既是阿瞒的朋友,今后也是我宋奇的朋友。朋友之间无须如此客套。以后我喊你吴贤弟,你叫我一声兄长即可。”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吴咏也没推辞。对方放下身份,将话都说到这里了,再不识趣,就是看不起人了。

    吴咏跟随两人进入长秋宫,赫然发现大司农曹嵩也在,便急忙上前见礼,

    “见过伯父!”

    “免礼!”曹嵩哈哈一笑,随即一指对面的中年人道:“这位是天子刚任命的执金吾,不其乡侯宋酆。”

    “见过侯爵大人!”吴咏转身拜道。宋酆捻了一下胡须,笑道:“你小子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啊!”

    “都是虚名,当不得真!倒是让侯爵大人见笑了。”吴咏有些汗颜道。宋酆面色一摆道:“你既然喊大司农卿为伯父,为何却对我如此疏远,难道是觉得我当不得你吴侍读的长辈?”

    “不敢,不敢!小子从未有如此想法。”吴咏急忙摆手道。

    “既如此,以后你也喊我伯父吧!”宋酆威严说道。吴咏一看如此,只得硬着头皮喊了一声,

    “是,伯父!”宋酆这才笑逐颜开,

    “好侄儿,快坐下,一会你那皇后姐姐便出来。”话音刚落,只听见从里面传来少女嬉笑的声音,

    “谁的皇后姐姐啊?”吴咏朝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只见一位宫装少女,在大批侍女的环绕下,缓缓从屏风后走出。

    她一出来,便看到吴咏,不由点头笑道:“原来是吴侍读来了啊!”

    “见过皇后陛下!”吴咏急忙施礼道。此时的宋皇后大概也就十三四的样子,很是青涩稚嫩。

    “平身吧!”宋皇后由两位宫女扶着,在上首坐下,随即招呼众人也都坐下。

    这才对左右的服侍的太监宫女吩咐道:“你们先下去,本宫有些私事要跟家人商议。”

    “是,皇后!”众人不敢违背,很快大殿内,除了宋皇后、宋酆父子、曹嵩父子和吴咏外,再无其他人。

    这时宋皇后才面露难色地问吴咏道:“天子好像有意疏远于我,不知吴侍读可知这其中的缘由?”她自从被送入宫后,时常见到天子刘宏,但刘宏对谁都不冷不热,本来她还以为当上皇后会改变天子的态度,没想到天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冷淡。

    吴咏一愣,他陪伴天子刘宏一年多,对他的脾性也算有些了解。刘宏当天子前,就是一位乡下小地主,自由散漫惯了。

    如今困在这洛阳皇宫中,不仅有诸多束缚,就是婚姻也不能做主。其实宋清之所以能被立为皇后,是多方势力妥协的结果,其中也包含天子刘宏。

    刘宏以前也算是市井小民,见惯了嬉笑无拘束的平民女子,对于这些规规矩矩的世家大族女子,天生就带有一种陌生感。

    而东汉的皇后,基本都被世家大族垄断。这一切的根源还要从东汉建立说起。

    光武帝建立东汉时,由于河北仍立足未稳,他对于各地州郡而言无疑是一个外来势力,稍有不慎便会让大好形势陡然逆转。

    在这一情形下,防止因为诛杀本土豪强代表的刘扬而引发集体反叛便成了当务之急。

    于是,任命刘扬之子为真定王以保持该家族原有的势力,册封本地大族之一的郭氏女为皇后,并立其所生之子为皇太子等措施就此应运而生,目的都在于团结河北的豪族势力以巩固新生政权。

    迎娶郭氏并立其为后对光武安定河北进而建立帝业根基居功甚伟,然而随着建武十三年天下的一统,河北势力对帝国的价值大大降低,而其与功臣中南阳派势力的矛盾却逐渐增大。

    作为帝乡的南阳是王朝的根基,南阳籍功臣与外戚是刘秀集团的中坚力量和帝国大厦的支柱,而阴氏正是这一势力的代表。

    为了巩固自身权势,南阳势力要求以阴氏为后的声音越来越大。这一举动背后有着更为复杂的政治较量,因为按照子以母贵的传统,出自皇后的嫡长子显然是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刘秀一度陷入痛苦的抉择中,但最后还是于建武十七年顺应南阳势力的要求废除郭后而代之以阴氏,并在两年后另立阴氏长子刘庄为皇太子。

    出于对各方豪族势力的妥协而非私人情感的表达,光武帝册封以及更换了他的皇后。

    这种表现在开国皇帝身上的妥协行为似乎成了一个标配,在此后的帝国行程中一再上演。

    阳嘉元年,十八岁的汉顺帝也陷入了立后的纠结之中。受宠的贵人共有四人,顺帝偏爱才貌出众的窦氏然而呼声更高的却是梁商之女梁妠。

    为了争取最后一丝机会,顺帝甚至提出用抽签的荒唐方式来决定人选。

    以胡广为首的大臣断然否定了这一提议,并以《春秋》经典的名义上书请求立梁妠为后,无奈的顺帝最终采纳了群臣的要求。

    在这场立后风波中,梁氏的胜出取决于其背后的家族势力,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樊氏和阴氏的支持。

    而与之相比,窦氏虽也多结交宾客但总体势力仍相对较弱。汉桓帝时,刘志宠爱出身卑微的采女田圣等人,并试图册立田氏为后。

    然而这一提议再次遭到了属意窦妙的大臣们更为激烈地反对。陈蕃以窦氏家世优良而田氏卑微为由多次上书表达反对意见,史书以

    “争之甚固”四字描述了当时的僵局。另一个大臣应奉更是不惜以周襄王娶狄女为妃而被入侵、汉成帝纳赵飞燕而断子绝孙为例来劝谏皇帝。

    在这种情形下,无可奈何的桓帝只得册封群臣偏好的世家女窦妙为新的皇后。

    然而也由此对窦氏更加冷淡,甚至极少光顾皇后的寝宫,这一举动又最终酿成了窦氏在当上皇太后后便立刻处死田氏的悲剧。

    经由上述的几例个案,一个事实凸显出来:以皇后为首的东汉帝室后妃基本被世家豪族所把持——尤以阴、窦、邓、梁四家最为突出,皇后的废立更是这些豪族彼此之间的权力游戏,至于西汉动辄以平民甚至歌姬舞女为皇后的故事早已是镜中水月。

    此外,这些豪族本身便是地方上的权贵之家,成为外戚只是进一步提高了其所拥有的权势,其情形与西汉如卫青、霍去病一类陡然而富的外戚已是有了根本的不同。

    故而,东汉的外戚集团在很大程度上已不再是皇权的单纯依附者,而更多地是豪族势力在政治的一种体现了。

    天子刘宏现在亲近宦官,打压世家大族,因此对宫中的诸多女子,也是无感,并不仅仅只是针对宋皇后一人。

    当然这些话,他也不能当着宋酆明说,颇有挑拨离间的嫌疑。想到这里,吴咏不由又想到宋皇后以后凄惨的下场。

    于是便开口建言道:“天子喜欢有生活气息的女子,皇后可以尝试稍微改变一下自己。”

第218章 桥玄辞官

    “父亲,您唤孩儿前来,所谓何事?”司徒府的书房中,桥玄的儿子桥信、桥益推门走了进来。

    桥玄看看自己的两个儿子,心中也是有些无奈。他的性格刚正不阿,得罪了不少权势人物,虽然他也谦恭俭约,礼贤下士,但他的子弟宗亲却是没有做大官的。

    他一生有四个儿子。大儿子桥羽,现在是任城国的国相。二儿子桥信和三儿子桥益跟在桥玄身边多年,也才混了个议郎的官职。

    而桥玄的小儿子十岁那年,一个人在门边玩耍,忽然有三个人拿着木棍劫持他,跑入桥玄房舍,登楼,向桥玄索要财物,身为司徒长史的桥玄就是不给。

    不一会儿,司隶校尉阳球率领河南尹、洛阳令赶来,围堵桥玄家。阳球等人担心劫匪杀害桥玄的儿子,不想过于逼迫劫匪,纷纷劝说桥玄先给钱财,让匪徒放人。

    桥玄却是瞪着眼睛喊叫道:“犯罪的人是没有人性可言的,我桥玄怎么能因为一个儿子的性命而纵容了国家的罪犯!”于是催促命令兵士进攻,兵士们不敢违抗命令,杀掉三个劫匪,桥玄的小儿子也因此死了。

    事后,桥玄面见皇帝谢罪,请求天子颁布诏令:\"凡是有劫持人质的,一律格杀,不得拿财宝赎回人质,让罪犯有利可图\"于是朝廷用诏书发布了这个命令。

    自安帝以来,法禁渐渐松弛,京城劫持人质,不避权贵之家,而从此之后就再没有了。

    想到自己的小儿子,桥玄心中没来由一阵愧疚。桥玄二十岁的时候,举孝廉进入官场,经历顺帝、冲帝、质帝、桓帝四位个皇帝,现今又奉事天子刘宏,可谓是五朝元老。

    可是身为司徒,他又清楚的知道大汉这些年来所经历的一切。顺帝之前的大汉,尤其是明帝、章帝在位期间,东汉王朝进入鼎盛时期。

    明章二帝在位时期,秉承刘秀遗规,对外戚勋臣严加防范,屡下诏招抚流民,赈济鳏寡孤独和贫民前后九次,修治汴渠完成,消除西汉平帝以来河汴决坏,经营西域,再断匈奴右臂,复置西域都护府和戊己校尉。

    史载\"天下安平,百姓殷富\",号称\"明章之治\"。汉章帝时期开任用外戚之先河。

    在他死后,汉和帝刘肇十岁继位,窦太后临朝称制。窦太后倚仗亲族,窦氏戚族开始专权。

    永元四年,汉和帝联合宦官扫灭窦氏戚族,亲政后从不荒怠政事,故有\"劳谦有终\"之称,曾多次下诏赈济灾民、减免赋税、安置流民、勿违农时、招纳贤士,在法制上也主张宽刑,军事外交上降服匈奴,并任命班超平定西域诸国,致使东汉国力达到极盛,时人称之为\"永元之隆\"。

    汉和帝去世后,汉殇帝继位,政权为邓太后的兄长邓骘为代表的邓氏戚族掌控,汉殇帝延平元年八月去世。

    邓氏戚族扶持汉安帝继位,邓太后死后,汉安帝亲政并扫灭邓氏,但未能阻止其他外戚专权。

    汉安帝死后,刘懿为阎氏戚族拥立,即位二百余日后就因病去世。不久之后阎氏戚族就被宦官消灭。

    宦官拥立汉顺帝,汉顺帝对外戚继续放任自流,结果导致梁氏戚族长达二十多年的专权。

    梁冀更是达到了外戚权力的巅峰,汉冲帝、汉质帝都被他牢牢控制。汉质帝因童言无忌而被毒杀,之后汉桓帝即位。

    延熹二年,汉桓帝联合宦官一起诛灭了梁氏。汉桓帝将与他同谋的十三个宦官封侯,自是宦党干政。

    宦官的腐败比外戚更甚,导致士大夫不满,士大夫与外戚联合一同对抗宦官。

    双方斗争激烈,最终导致了两次党锢之祸,正直的士大夫全被排斥出朝堂。

    王朝自此江河日下,尤其是当今天子刘宏继位后比汉桓帝更信任宦官,使政局更为恶化。

    现在朝堂之上基本被十常侍把控,正直的人基本都会受到排挤,让作为三公之一的他都有些力不从心。

    今春以来,他施行边关移民之策,颇受掣肘,进展十分缓慢。明明是利国利民的政策,可是总有人要从中捞好处。

    他向天子反馈过几次,要严惩这些人,可是都被十常侍从中阻扰,让人十分闹心。

    “也是时候回家养老了。”桥玄叹口气,收回了自己的思绪。

    “明天早朝我准备向天子恩请归乡养老,这以后你们在朝中做事就要更加地小心、谨慎了。”沉默一会,桥玄拿出了自己写好的请辞奏疏对自己的儿子说道。

    桥益一听,赶紧问道:“父亲,真的到了这一步了吗?”尽管早就知道父亲有退隐之意了,但是以前毕竟没有到非退不可的地步,所以还是能够继续做下去。

    而且有桥玄这棵大树在,他们几兄弟在朝中为官也是可以更加是顺利。

    现在桥玄要回乡归隐,这等于是一下子就少了桥玄在为他们遮风挡雨了,以后想要升迁都不会那么容易了。

    尽管桥玄的故交好友之类的依然很多,遍布朝野,但人走茶凉的道理谁会不知道?

    “是啊,父亲,还请三思啊,您现在才刚刚六十出头,身体非常的健朗,已经位列三公,完全可以再继续做下去的,而且朝廷现在也需要父亲大人,没有人敢挑您的过错。”桥信也是着急的说道。

    “我数次上书谏言,天子都没有采纳,说明我已经失去了天子的信任,我这个司徒也是没有必要再做下去了。”桥玄叹息着说:“我意已决,休要再劝。”翌日早朝,等百官奏请完毕,桥玄便站出来递上了自己的请辞奏疏。

    “陛下,这段时间天灾不断,老臣十分惶恐,有失职责,近日又深感身体不适,再加上年纪已大,思乡心切,还请陛下恩准臣回乡养老!”

    “司徒大人,万万不可啊~”

    “是啊,司徒大人,你身体健朗,仅有六十,岂能现在就回乡养老。”

    “司徒大人,您可是朝廷的中流砥柱,陛下的肱骨之臣。”听到桥玄要回乡养老,顿时百官们纷纷出言挽留,特别是那些士族官员,一个接一个站出来开口。

    桥玄可以算是他们这些官员在朝中的代表了,也算是士族官员最后的大靠山和支柱了。

    这桥玄要是归乡养老的话,那他们就更加没有什么话语权了,到时候这朝堂上就全是以宦官利益为代表的官员了,天知道到时候这大汉的天下会让他们给玩成什么样。

    天子刘宏接过桥玄的请辞奏疏,快速的扫了一眼。奏疏说自己什么身体欠佳,又思乡心切,无法再为天子效力,希望能够回家颐养天年,最后还感谢天子多年来的信任和重用,感谢天子对自己的恩情之类的一大堆。

    这都是辞官的老套路了。有些是身体真的不行了,必须要辞官了,但大部分都是已经年事已高,身体欠佳为借口来辞官的。

    “爱卿,如果感到身体不舒服的话,朕会让太医院的太医上门给你看看,另外最近天降异象,朕已经罢免了前司空来艳,算是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了。若是朕再罢免你这位司徒,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朕?”天子刘宏看了一眼桥玄,皱着眉头说道:“这辞官一事就免了吧。”刘宏对于桥玄的能力还是十分认可的,自从自己登基一来,桥玄被征入为河南尹,后又转少府卿,任大鸿胪卿,在职期间无所过错,之后又迁司空,转司徒。

    升职之快,无人能及,但百官公卿们也都对桥玄坚毅果断、勇往直前的精神一致称赞。

    而天子刘宏也是一个很念旧情的人,同时也是一个宽厚仁慈之人。尽管他对桥玄时常上书严惩宦官表示不满,但对方真的要辞官的时候,天子刘宏还是有些舍不得,多年的君臣之情,也不是说割舍就能够割舍的。

    所以天子刘宏也是挽留起来,他其实也不想看的朝堂上一家势力独大。

    身为帝王,他当然知晓平衡之道。外戚、士族、宦官三股势力平衡,才能维持朝局的稳定。

    当然了,天子挽留辞官的人,这也是常规操作了。就好比是古代开国皇帝登基的时候一般,都要下面的臣子一请、二请再三请,皇帝虽然心里面巴不得早点登基上去,但是也要一拒绝表示自己能力有限,二拒绝表示自己恐难当大任,三就半推半就地勉为其难当了皇帝。

    这古代臣子要辞官回乡养老,当皇帝的除非是对这个臣子极其的不满和厌恶,否则类似的程序也还是要走一遍的。

    第一次请辞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对方说身体不好,还要派御医去看,顺带着赏赐一些滋补的药材给臣子。

    第二次请辞也肯定是不会同意,还要赏赐一些金银、锦缎之类的东西以表示天子薄待了大臣,希望对方可以继续留下来给自己效力。

    第三次请辞的话,那就要看具体情况了,如果是身体真的不行了,又或者是皇帝确实是不想再留对方了,又或者是对方确实是想要归乡养老了。

    那么天子就会给对方很多赏赐,然后再加一些头衔,如果有儿子在朝中做官的话,还会给你的儿子稍微提拔一下,让你可以风风光光地回家养老。

    因此桥玄这第一次申请辞官,天子刘宏自然是要挽留的。不管如何,对方的面子一定是要给足的,即便是要回家养老,那也是要让对方风风光光的回家养老。

    “陛下,臣去意已决,实在是年事已高,身体不堪重任,还请陛下恩准。”见天子刘宏挽留自己,桥玄也是感动的泛起了泪花。

    说实话,天子刘宏除了极为宠信宦官,其他方面也是有着优秀的一面。

    他能心念百姓,几次三番下诏令,大赦天下,赏赐孤寡老幼以及天灾导致的无家可归者。

    同时他也对百官的意见给予尊重,虽然大多数时候,因听信谗言,不采纳,但也不会处置上书言事的人。

    现在天子对自己又是关心,又是赏赐的,这让桥玄也是很感动。但天子挽留一二,那也是常规操作了,桥玄去意已决,自然是还会不断的请辞的。

    “不允~”天子刘宏丢下一句话就直接退朝了。接下来的几天,桥玄接连不断的上书请辞,天子刘宏也是挽留再三,一连挽留了三次之后,见桥玄去意已决,也是最终不得不同意桥玄回乡养老。

    “行吧,爱卿就先回去疗养一段时间。等你身体好些,朕再召你入朝。”刘宏没有把话说死,他还是希望桥玄可以继续为朝廷效力。

    当然,他对桥玄也是极为优待。首先就是赏赐了大量的金银珠宝、珍珠翡翠、锦缎布匹之类的东西给桥玄,这是保证他能够有足够的钱物好好养。

    他是知道,桥玄在职期间,并没有以权谋私,子弟族人都没有在朝廷中担任很高职位的。

    同时天子刘宏也听说桥玄为官清廉,从不鱼肉百姓,因此家中也并无多少余财。

    之后,刘宏还将桥玄的两个儿子桥信、桥益提拔到尚书阁去当值,以表示自己的隆恩。

第219章 寒冬将至

    “陛下,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年格外要冷一些!”吴咏刚进门,见到刘宏正手持一卷书籍,便拱手施礼道。

    由于洛阳这几日下雪,天子刘宏就没去华光殿读书,而是每日将三位帝师轮流接到北宫的温德殿讲学。

    温德殿内,没有煤炭,却依然温暖如春。

    “确实如此,最近一段时间,北方各州郡上书不断,皆言严寒给百姓带来的灾难。”刘宏放下书籍,叹息着说道。

    经过一年多的相处,他已将吴咏看作自己唯一的玩伴,两人的日常对话也很随意。

    如今已入寒冬,大汉幅员辽阔,南北气温差异也是极大。长江以南的南方一带,即使是在冬季,最低气温也是在十度上下,倒是影响不大,可是大汉近六千万人口,有四千万集中在中原地区。

    此时中原一带的百姓,冬衣却套了一层又一层。富庶的百姓,还有多余的冬衣穿,而贫民却连一件像样的冬衣都没有,只能穿着夏装硬拗,实在是冻得不行了,就往衣服里塞稻草。

    若不是被逼得没办法,谁又愿意发挥这样的

    “聪明才智”?天下百姓,皆是一样。进入严冬时节,不少百姓还是纷纷涌上街头旷野,或是收集柴火,或是想办法搞到食物,努力生存下去。

    而建宁四年的冬季,比之以往,格外地寒冷。对于北方的百姓来说,这是一场众人所未有料到的大型灾难。

    最初,是从幽州与并州开始,随即波及到凉州和西域。年初的时候,朝廷任命司空桥玄兼任屯田校尉,总领边关移民一事。

    同时任命大司农卿曹嵩兼任屯田都尉,从旁协助,掌种植棉花和甜菜之诸事!

    一开始,百姓因为故土难离,很少有人响应朝廷的号召。随着后来几月天灾不断,移民边关的百姓也多了起来。

    在这个时代,普通老百姓破产,是非常严重的一件事情。对于所有阶层而言,土地是存活的根本,是普通百姓的命脉。

    如今,朝廷给了一条活路,移民边关就可以得到土地、房屋、甚至耕牛。

    这对普通百姓来说,无疑有着强大的吸引力。于是不少百姓选择离开故土,去边关地区拼一次。

    为此,朝廷还特意从中原收购了大批的耕牛,方便百姓租借耕牛来耕地,可是这一场寒冬,差点毁掉了他们一年的辛苦努力。

    白雪茫茫,已经过了膝,耕牛冻伤冻死不计其数。新开垦的耕田在暴风雪之中被摧毁,房屋倒塌,数日之内,幽州与并州已经冻死了百余人。

    当消息传到了洛阳的时候,百官们为此痛心疾首。不过更糟糕的是整个北方,都遭受到了这场严寒的袭击。

    凉州的商贸道路也被大雪所堵塞,天子刘宏这才连忙令太尉李咸开国库赈灾。

    幸好幽州,并州等地都存了不少的粮食,还能够安置灾民,可是问题就是冻死的人越来越多,而想要修建房屋,包括发散衣物都需要大量的资金。

    庙堂里,百官都是焦头烂额的,不断的有各地受灾的急报传来,太尉李咸也立刻召集了百官,询问百官的建议。

    最后朝廷直接颁布诏令,遣三府掾属分行赈给。其实本应该是四府掾属,时下没有大将军,只能这样临时诏令。

    诏令下达,朝廷上下的官吏立刻动员起来。因为天寒地冻,冀州的水运没有办法使用,只能通过驰道,朝廷便令将士们穿上厚衣,负责运输前往各地的粮草以衣物。

    当然,这些士卒们负责的不只是运输,还要负责抢救灾民之类,另外,便是一些耕牛的运输,不能放任耕牛冻死。

    另外,各州郡受灾极为严重的地区,可以将百姓往相邻的郡县,临时安置,尽管都是寒冬,起码县城的防寒能力要上一些。

    尤其是吴咏提出的火坑建议,也逐渐在严寒地区流传开来,使得严寒下的百姓有了一丝温暖。

    与此同时,世家大族也开始出力赈灾,他们不为其他,只为这些地方可以种出甜菜或棉花。

    以前他们都认为这些荒凉的地方没有可取之处,但甜菜和棉花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古人诚不欺我啊!”今日是帝师刘宽为天子讲学,他讲到如今的世家大族救济灾民情况,当即感慨道。

    “世家大族的做法,倒是令朕大开眼界!”刘宏叹息说。接着又愁容满面道:“朕最担心的是鲜卑族,今冬严寒,估计他们又要侵扰我大汉了。”刘宏登基的第一年,鲜卑就联合濊貊部落侵袭幽州,并州,给他造成极大的心理阴影。

    寒冬时节,北方的胡人部落基本都处于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之中。雪原之中,最大的敌人还是那漫天的风雪。

    到了正真的凛冬,这漫天的飞雪,就没一刻会停的。到时候大雪封路,没有补给,本地还不产粮食,唯一的食物来源只能去抢,否则结果只有一个,饿死。

    所以,鲜卑才会每年侵扰东汉边疆。这时刘宽也是轻叹了口气,开口道:“近年来鲜卑不断壮大,与我们大汉交好的乌桓,也经常受到他们的攻打,实属无奈。两国虽然接壤,但百姓日子却过得更苦。”

    “毕竟,一到了冬天便天寒地冻,能否越冬,全看春秋能否积攒下粮食,这一场场大战打下来,乌桓百姓的越冬储备粮食,几乎都被榨干了。”

    “使得今年冬天,更加难熬。若不是我大汉接济诸多物资,估计他们早就撑不住了。”刘宏虽然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残酷,但他却对鲜卑是非常痛恨的。

    听完刘宽的话之后,他的眼神骤然坚定起来:“待朕休养生息几年,定给这鲜卑一些颜色看看!”说到这,他看着吴咏,语气有些缓和道:“吴咏贡献的这甜菜和棉花、以及火坑,让朕看到击败鲜卑的希望。”提到吴咏,刘宽也是哈哈一笑,眼神尽是骄傲:“老夫今生最大的幸事就是教导你们两人。”对于吴咏的前程,刘宽是十分看好的。

    尤其的吴咏的胸襟气度,就是他这位尚书令都难以比拟,很难想象这是一位稚童所为。

    “老师多誉了,小子得天子看重,可以聆听三位帝师的教导,才是最大的幸事!”吴咏急忙起身拜道。

    君臣三人又说了会话,刘宽和吴咏便起身告辞,只留下刘宏一个在温德殿内发呆。

    这时,中常侍侯览进来禀告说:“陛下,您要的新棉衣做好了!”刘宏眼睛一亮,催促道:“走,带朕去看看。”

    “陛下,这份奏折,你看一下……”侯览不失时机的从怀中掏出一份奏疏。

    “什么事?”刘宏看到奏折的那一刻,脸都垮下来了,立即很不耐烦的道:“朕现在没时间看,等以后再说。”

    “这是尚书台的急奏呢。”侯览依然是笑容满面,而后道:“不过,陛下,这里是今岁各州郡察举的人才,陛下需旌表和宣告天下的几个……”刘宏已经是等不急了,完全没耐心理会侯览,火急火燎的要往外去。

    “等朕回来再说。”侯览却不肯放弃,急急追在刘宏的身后,像个烦人的苍蝇,喋喋不休起来:“陛下,这……马上就要到年关了,按理,这个可耽误不得,尚书台的人都在等呢,再耽误,怕是等到了过了年,许多地方州郡,还没有收到诏令。”刘宏跺跺脚:“真是麻烦,取朱笔。”一到年末,刘宏就要朱批许多奏疏,有死囚要勾决,有旌表的官员,还有宗室的抚恤,诸如此类,他已是烦不胜烦了。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他急着要走,可是侯览都这样说了,他晓得轻重,晓得这旌表是历年的常例。

    若是为了去玩而耽误了这个,尚书台那儿,肯定要将这事儿归咎于自己贪玩,到时候,怕是又会受到太傅胡广的说教。

    边上的宦官忙是给刘宏的朱漆笔添了墨。刘宏接过奏疏,也懒得去细看,里头洋洋千言,大抵就是这些被旌表官员的事迹,刘宏提笔只在这奏疏下潦草写了一句:“照准。”便将笔一丢,大步流星地出门,口里嘟嘟嚷嚷道:“下次提早一些送来。”说着,人已去远。

    对于新制作的棉衣,他早已是心痒难耐。侯览在这温德殿内,却是面带微笑,他很小心的收起了这一份尚书台递上来的旌表奏疏,奏疏里,既有刘宏的朱批,还有尚书台的手笔,其中这里头,赫然还有一个‘段颎’的名字。

    侯览笑吟吟的将这奏疏上的朱批吹干了墨迹,这才小心翼翼的收起。他很清楚陛下的性格,或许侯览不了解陛下的内心,却绝对了解陛下的生活习性,一旦有什么事,他便风风火火,这个时候,就什么都顾不上了,若这时候有紧急奏疏,这奏疏又没什么大事,只需要紧急处置,陛下是绝不会多看一眼奏疏的。

    否则以陛下的性子,若是看到这旌表的人之中,居然有段颎,以陛下对段颎的态度,极有可能会将奏疏打回去,让尚书台再议人选。

    自舅父董宠因羌胡兵事件而死后,段颎就受到天子刘宏的疏远。后来段颎投靠了他们十常侍这边,侯览等人也在想方设法为段颎铺路。

    而现在……事情办成了。拿着这份奏疏,侯览只需要去加了印玺,而后将奏疏发去尚书台,尚书台再草拟旌表的圣旨。

    圣旨发出的同时,邸报也将同时传抄出去,所以用不了多久,这被旌表的大臣不但可以飞黄腾达,更会天下皆知,成为天下官员的楷模。

    侯览面无表情,已是背着手,晃晃悠悠的走出了温德殿,外头大雪飞扬,整个天地一片雪白,银装素裹的世界真是美好,只是很多事情并没表面那么简单。

    远处则看到陛下的车驾已朝着东明门去,只留下了两道车轮在雪地上碾过的车印,那深浅不一的印子烙在侯览的眼眸里,他不禁冷冷的笑了起来。

第220章 鲜卑寇并州

    “今番并州急报,鲜卑蛮夷之辈侵掠北边五原、云中诸郡,此次檀石槐亲率数万骑兵来掠夺我大汉百姓,占我郡县,边疆震动,诸卿有何良策,可解此忧?”德阳殿内,刘宏十分恼火地向下方群臣询问道。

    桓帝延熹九年夏天,鲜卑分派数万骑兵进入东汉沿边的九个郡,并且杀害掳掠官吏百姓,朝廷派张奂进攻鲜卑,鲜卑人这才出边塞离去。

    当时朝廷对鲜卑的长期侵犯感到忧虑,但又无法控制,于是派使者带着印绶,打算封檀石槐为王,并且与他和亲。

    可是鲜卑部落首领檀石槐不但不肯接受,反而对东汉缘边要塞的侵犯和劫掠更为厉害。

    檀石槐还将管辖地区分为三部,每一部设置一名首领管辖,变本加厉侵扰大汉边疆。

    刘宏刚继位时,鲜卑便大举入侵沿边数郡。等到段颎平定羌人,鲜卑这才安稳两年,没想到今年又开始寇掠并州。

    对于鲜卑这样的蛮夷部落,百官公卿也是没有办法。打吧,又不值得。

    和吧,对方又不愿意。只能一味受其骚扰。天子刘宏见大殿内无人回话,便试探性问道:“朕有意北伐鲜卑,不知诸卿以为如何。”话音方落,议郎蔡邕颤颤巍巍出列,俯身一拜,有气无力开口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征讨外族,虽然由来久远,但时机有同有异,形势有可有不可,因而谋略有得有失,其事有成亦有败,不能一概而论。”

    “昔日汉武帝北伐匈奴,创万世之功,非是朝夕可取,或是武帝英明神武,或是将帅优良勇猛,又或是财物军赋充盈,加之疆域广袤辽远,经文帝、景帝、武帝三代励精图治,不下数十年积累,尚且还需三战建功。”

    “反观现今朝廷状况,不仅国库空虚,贤士在野,而且天灾不断,民怨沸腾,盗寇横行,这般人财两缺的窘境,国力远不及昔日全盛时期,此时朝廷出兵北伐,老臣深以为忧,请陛下三思。”皇甫规辞职时,将下属都继续了安排,蔡邕因为才学,又有谏议大夫袁滂的关系,升职为议郎。

    “哼!若照你之言,朝廷今日窘境,其责在于朕一人,怪朕不如武帝,莫非朕还是无道昏君不成!”刘宏一听,怒容上脸,冷哼道:“我大汉铁骑无双,昔日匈奴胜兵三十万,也被我汉骑所剿灭,而今鲜卑兵马不过十余万,朕就不信以我汉军骁勇,还敌不过鲜卑胡虏。”蔡邕忙劝进道:“自匈奴远遁他方,鲜卑趁机兼并匈奴部众,夺占匈奴故地,拥兵十数万,其势日益强盛,绝不可小觑!”

    “鲜卑士卒本就精锐勇健,加之昔日朝廷厉行党禁,士儒名士多有逃奔塞外,委身鲜卑,为鲜卑人出谋划策,由此可见,鲜卑人不仅精勇,且有智谋,鲜卑已非当初的蛮夷胡虏。”

    “反观我朝边郡,各处边关要塞防备松弛,禁令多有疏漏,以致铁器、工匠源源不断流出塞外,如今的鲜卑人,不仅兵器锐利,智计百出,且战马迅疾,来去如风,非是臣小视我汉军英勇,我汉军铁骑着实难以抗衡。”蔡邕说完,当下便有多位大臣附议:“蔡议郎言之有理,还望陛下三思而行!”刘宏见此,心中不快,怒道:“鲜卑蛮夷,三番四次侵掠我大汉,朝廷宽大与他,派使送去印玺,封其为王,并选皇族之女委身下嫁与他,以彰显天朝宽大仁德,此贼非但不受封,劫掠更甚以往,若是再任其肆意而为,大汉威严何在?朕如何能忍?”

    “陛下息怒,蔡议郎之言,皆是忠贞良言,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臣亦曾镇守北疆,深知北方蛮夷乃朝廷大患,不早日除之,边疆实难安定。”护羌校尉皇甫规这时也颤颤巍巍出列劝止几句。

    他今年已经六十八岁,体弱多病,若不是现在边患严重,他早已辞官回家。

    刘宏脸色这才好转,知晓皇甫规曾任度辽将军,多次击破和降服羌人,熟悉边疆诸事,不似蔡邕区区儒生,不通兵事。

    于是天子点头示意,让皇甫规接着说下去。皇甫规见刘宏怒气暂歇,话锋忽而一转,进言道:“正因如此,为我北疆长治久安,陛下还应暂作隐忍,毕竟鲜卑骑兵擅于骑射,战马精良,比之当年匈奴不逞多让,每逢作战,我军进击,鲜卑则退,我军退军,鲜卑则扰之于后,而又追之不及。”

    “昔日汉武帝北击匈奴,所耗钱粮无数,如今国库空虚,百姓困顿,倒不如实行效仿李牧守边、严尤保塞之策,令边关诸将据城而守。依臣之见,此次鲜卑犯边,当以守为主,固本培元,诱敌而乱,一击而溃。”刘宏听来听去,皇甫规还是劝阻自己出兵北伐,顿时不悦,闷不作声,摆手将皇甫规打发。

    哪知皇甫规方一归列,太尉李咸急忙出列,奏道:“陛下,当初武帝虽击溃匈奴,却也耗尽国库积蓄,民力凋敝,武帝亦是深感后悔,下诏罪己。”

    “而今朝廷国力,远不及当年武帝时期,况且前番朝廷平定羌人之乱,损耗甚大,以致国库空虚至极,百姓困顿无力,大汉元气大伤。”

    “依臣之见,此时应当明法令,惩奸邪,整顿吏治,休养生息,待国力强盛,国库充足之后,再讨伐鲜卑不迟;若是陛下执意如此,兴兵北伐鲜卑,不论胜败,大汉再难恢复元气,只恐难以为继,臣斗胆叩请陛下,北伐之事,暂且作罢!”刘宏听罢,顿时大怒,训斥说:“武帝历经一生,终是扫除匈奴祸患,而今朕欲效仿武帝,驱除北胡,扬我国威,你等屡加阻挠,究竟意欲何为?”说完,他一拍面前的矮案,继续出言道:“昔日匈奴拥兵数十万,骁勇善战,不料也被我大汉精兵良将所剿灭,而今鲜卑檀石槐越发骄狂,甚至引兵侵占州郡,长此以往,大汉国威何在?天子威信何在?”此时面对怒气冲冲的天子,李咸不紧不慢地朗声奏道:“陛下之言,臣不敢苟同,攘外必先安内,北疆蛮夷为祸,于臣看来,不过是癣疥之疾,国内困顿,才是心腹之患。”

    “如今各州郡盗贼横行,官府无力镇压,暴民剿灭不尽,内郡百姓尚不能安,怎能使北疆虎狼降服?”

    “昔日始皇修筑长城,高祖筑造关塞,以阻隔边疆夷族为患,将蛮夷与我汉民远远分开,这等雄武开国之君,尚且不以自守为耻,陛下何故不能闭关自守,阻绝蛮夷!”

    “此外,若是我大汉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朝堂上下一心,边疆夷族自不敢来犯。”蔡邕随即附奏道:“陛下,李太尉所言甚是,况且我大汉乃礼仪之邦,边疆蛮夷粗俗不堪,何必要与这等野蛮之辈计较长短?”说吧,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即使陛下可一时击败鲜卑,只怕也难以将鲜卑人尽数清剿,倒不如暂且隐忍,稳固内政,待国富民强之时,鲜卑人何足为患!”刘宏看着殿中众臣,摇头叹道:“朕失望透顶,鲜卑蛮夷如此轻慢大汉威严,满朝文武竟为蛮夷之辈所吓破胆,无一人敢战?”天子的话刚说完,段颎当即出列,正气凛然地说道:“陛下,当年羌人如此强横,却也被我汉军扫平,想那鲜卑蛮夷之辈,不懂军略,只知劫掠,不足为惧,臣昔日征伐羌人,无一败绩,区区鲜卑胡虏,胜之轻而易举,请陛下准臣领兵出击,以正我大汉君威。”

    “陛下不可,”皇甫规立刻反对道:“段颎曾经屠戮羌人无数,以致羌人至今心怀怨恨,导致西凉多有隐患,老臣以为段颎杀心过重,其言断不可可取。”段颎闻言,怒气横生,然大殿之上不好发作,只能双眼怒瞪,厉声道:“皇甫规,你我虽理念不合,但也不能随口污蔑本将!”

    “是不是污蔑,你自己心里最清楚。”皇甫规一点也不怵他。自从得知段颎投靠了宦官,以前心中对段颎平定羌族的那点敬佩之情,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厌恶。

    他皇甫规,与张奂和段颎,因为三人的表字都有个\"明\"字,又都在治羌中立功扬名,故而被时人称为\"凉州三明\"。

    只是三人在对待羌人的剿抚方面则分为两个阵营。皇甫规、张奂赞同\"抚\",而段颎则赞同\"剿\"。

    皇甫规、张奂赞同的抚,其实是在军事威吓的基础上,将降伏的羌人部落迁徙到关内,撒在汉人中,让他们由游牧生活转为耕农生活。

    而段颖的剿则是种族杀戮。段颖在担任护羌校尉的时候,灭掉了十余个羌族小的部落。

    对于像先零这样的大部落也是采取逐步蚕食的方法,削减其人数。皇甫规、段颖早年并无太大矛盾。

    后来,二者之间关系因为处理羌乱意见相左,而关系疏远,但并为明显对立。

    之后皇甫规力挺张奂,张奂自然地成为皇甫规这一方面的一员。由于张奂对段颖的指责和段颖对张奂的反驳,凉州三明才彻底决裂。

    桓帝时期三人都曾经或被贬官,或被免职,后来虽然都重新回到朝廷担任军职,但自此以后,三人对待宦官的做法却有了很大的区别。

    皇甫规由于资历年龄,压根不睬宦官势力。张奂本人也很有士人的气节,很鄙视宦官的做法。

    因为窦武事件受到宦官矫诏欺骗,拒绝奖赏,最后辞官归乡,授课着书,不再出仕。

    唯独段颖倒在了宦官一边,受到另外两人的鄙视厌恶。吴咏看着朝廷上谁都不让谁的两人,心中也是叹息。

    凉州三明威压西北数十年,使得羌人不敢动弹。皇甫规年事已高,后世记载是三年后去世。

    段颎是八年后,因为权宦王甫罪行被揭发,受牵连下狱,在狱中饮鸩而死。

    甚至于,一八四年的羌乱,也是因为凉州三明的最后一人张奂也在一八一年去世,所以羌人才敢叛乱,在此之前,羌人是不敢南下的。

    想到这里,吴咏对段颎也多了一丝同情。段颖的羌人屠杀政策引发士族的不满,因此他想投靠士族却是不可能的事。

    当时宦官如日中天,如果段颖继续对抗宦官,丢官罢职也不是不可能的,甚至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虽然因为投靠宦官势力而受到士族的指摘,但也是无奈之举。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句。

    后来皇甫规的堂弟皇甫嵩则是一战屠杀三十万黄巾众,不可不说凶残。

    可是因为他代表士族利益,很少有人骂他。所以说,后人所看到的史书,其实也是带有感情色彩的。

    吴咏不发一言,静静思索着自己的心事。天子刘宏见朝廷上大多数官员反对自己的北伐的想法,也只能作罢,但心里却是十分憋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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