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过年
大年三十晚上。
独自一人的安然被胡蛮邀请到他家，坐在一起吃了年夜饭。
“安然希望你新的一年能找到女朋友”
胡蛮为安然斟了一杯酒，酒杯不大，两俩左右，刚要放下白酒，想了一下起身给他大儿子也倒了一杯，道“已经二十一了，也能喝点，不然以后到老丈人家酒都陪不好，人家凭什么将姑娘嫁给你，还有出门在外陪领导喝酒，连起码礼仪都不懂，人家肯定不会重用你”
随即想起安然不喝酒，强硬解释了一句“没说你”
“在你眼中，合着我这辈子只能打光棍”
安然笑着回道“别听你爸的，想喝就喝一点，不喜欢就别喝，酒和女朋友是两码事”
不过胡蛮有一点有一点说对了。
我国饭桌文化，通俗一点就是酒文化盛行，甚至达到匪夷所思的高度。
从斟酒手势，动作，再到酒杯高度，一口饮酒的量都充斥着学问，很多企业招聘都有“会不会做事不要紧，关键能不能喝”。
一个人会做事不一定混的多好，如果能喝，混的一定很好。
安然有个大学同学，毕业后进入本地相当有名气的单位上班，人长得阳光加上嘴皮子利索，备受上司器重，见公司大客户都把他带上，可在酒桌上就像一个愣头青一样，酒瓶放在面前半天不动，上司用眼神示意他一下。
他以为上司要，起身连忙将酒瓶放在上司面前。
之后上司再也不带他去任何场所，渐渐像被遗忘一样，用他在聊天群的牢骚话形容就是“升职加薪的美好未来就他娘的倒在一瓶酒上”。
大马更是将酒品和人品联系在一起，作了一个细节划分。
一类没有自知之明，好硬撑，曲意逢迎，缺乏自尊，为取悦领导喝得自己洋相百出的人，这类人乖巧听话，会舔，舔的你如沐春风，就是没有真本事，很容易把事情办砸。
二类人自己能喝，却装着不能喝，还一边怂恿别人喝，这类人阴险狡诈，喜欢偷奸耍滑，不堪重用。
三类人自己能喝酒，依自己的量去喝，也不劝酒，不怂恿别人喝酒，这类人懂得拿捏分寸，能掌控局面，可以放心重用，适合做领导。
下面听他演讲的立马鼓掌叫好，大感有道理。
倒是把马总舔的如沐春风，每一根汗毛孔都竖起来。
其实酒和人品有屁关系。
和人体转氨酶才有直接关系。
转氨酶分泌的快，对酒的承受能力越大，减少神经麻痹能独立控制自身言行，分泌慢了，神经都被酒精麻痹了，思维和言行早就不在控制范围之内，说不准自己都不知道干了什么。
一个煤老板倒了八杯酒，让大马喝完，立马给他投资。
如果他当时喝了保不准就发酒疯来一句“好嘿哦，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高潮”
“安叔我妈说你挺遭女孩喜欢，有没有什么秘诀传授一下”
胡中天举起酒杯，和安然碰了一下，在胡蛮惊讶目光下一口将二两白酒喝完，动作娴熟，尤其嘴刚碰及白酒时小小吸了一口。
别小看这简单动作，这是先让口腔适应酒的辛辣。
接着咽下去一小口，是为了让咽喉和胃部充分适应酒精带来的刺激，然后才将酒全顺着咽喉喝下去。
“你会比你爸有出息”
安然赞许了一句。
以点看面，酒桌上先不攻击对手，而是预留防守的空间，先做到自己不受伤，这是最明智的方式。
李嘉诚在英国时，被一位BBC广播记者采访中问“如何判定进军其他领域是否成功？”。
当时已经七十多的李嘉诚回道“我无法判定，只是在不断进攻中寻找最佳途径，而进攻是没有完美的，最佳的进攻方案来源于完美的防守，在寻找其他投资机会前提，我必须保证长江实业和和记黄埔一直处于稳定防守状态”
胡蛮夫妇听到平时不评论别人的安然罕见夸奖胡中天，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嘴里却道“有什么出息，以后打工仔一个”
“我真没有多少恋爱经历，教不了你的”
安然没理会胡蛮的口是心非，嘴都裂成一条缝，还装大尾巴狼。
“不过二十岁朝霞，不涉及金钱不含杂质的年华确实挺让人羡慕的，等你到我这么大就会明白，谈一场恋爱想的第一件事，是房子和车子，或者其他方方面面？喜欢和爱倒是其次”
大概因为和胡蛮夫妇比较熟悉，安然不免多说了几句。
“在学校如果有喜欢的女孩，不妨大胆追求一下，哪怕最后失败被人耻笑也无所谓，重要的是做了你一直想做的事”放下白酒，安然迟疑了一下，道“伸手不一定握住喜欢的人，不伸手永远也没机会握住”
安然说的是事实。
虽然常在新闻头条上看到女孩放下矜持倒追男生，但现实中真的很少，少的凤毛麟角。
因为女生性格大多含蓄内敛，表达情感也仅仅是若有若无的眼神，或不在意的轻笑。
不像男生外放张扬，产生一丝好感都要去约，各种小零食投放，根本毫不掩饰，甚至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
性格产生行为方式，大体如此。
“妈，这个安叔，长得真帅”
晚饭后艾晓华和胡蛮正在厨房收拾碗筷，三个儿子洗完澡窝在沙发上等春晚的到来，胡中天就对刚认识不久的安然点评，道“就是眼神有些忧郁，心里像是藏着事情”
胡蛮和艾晓华对视一眼。
连二十岁的儿子都看出问题，安然偏偏觉得自己装的很自然，没被人识破。
就不知道他现在的心结是岳广寒，还是一直没有出现的黎秋怡？
“伸手不一定握住喜欢的人，不伸手永远也没机会握住”
这话影射的到底是谁，这对夫妻也搞不清。
怪就怪植物店陆陆续续出现女孩的次数有点多了。
“爸，这桃子是不是植物店门口那颗？”
胡蛮双胞胎小儿子胡中人嚼着香脆的桃子，赞道“真好吃，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香的桃子，连桃汁带着浓浓香味”
胡蛮三个儿子名字取自天地人。。
大儿子中天，二儿子天地，三儿子中人。
与胡蛮自己名字简直一脉单传，体现出没文化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连给孩子取得名字都土得掉渣。
第八十一章绿植致病
安然不常饮酒，所以酒量差强人意，半斤不到头脑发晕，思维不太受意志控制，摇摇晃晃回到植物店里，倒了一杯开水放在收银台上凉着，坐在椅子上就懒得动弹。
此刻老年活动室门口冲天的鞭炮在天空炸开，形成耀眼火花，姹紫嫣红甚是好看，将周围街道映照的一片通白。
孩童欢声笑语也接踵传来。
安然起身捧着水杯，站在店面门口向东边看去。
记得去年大年三十的晚上，他也同样买了一大堆鞭炮在活动室门口放。
也发出孩童般爽朗的笑声。
因为父母在，他永远是个孩子，甚至从来没有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和期盼，仿佛他们就是一座避风港，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挥霍青春。
然而现在他只能看着外面的热闹喧嚣，独自承受着孤独。
欢笑和幸福一瞬间变得遥不可及。
仿佛头顶璀璨不定的繁尘星宇，明知道它就在那里，可终究不属于你。
站了一会，连白酒后劲也被冷风一吹减轻不少，喝完还有温热的白开水，安然转身回到植物店里。
孤独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知道它的存在。
按照习俗，今晚属于守夜，灯需要一直开着，安然没看合家欢的春晚，洗了个澡穿着睡衣就回卧室，连电视剧都忘了打开。
岳老师夫妇知道今年过年安家就剩安然一个，前两天特意送来一些包子和炸的肉圆。
数量不多，但一个人食用绰绰有余。
安然直接拒绝了，倒不是他生性淡泊不想沾染人情世故，而是岳老师夫妇除送来包子和肉圆外，又一次为岳广寒离去向他表示道歉。
他没有觉得岳广寒做的不对，所以无法接受她父母的道歉礼。
安然没有问及关于岳广寒生活，甚至没提及岳广寒香江过得是否如意这些话题，。
手机里删除的不仅只有号码和通信号，还有关于和她相处的那部分记忆。
离来挺好，忘了更好。
……
早上跑完步。
安然煮了一碗汤碗，汤圆是他自己买两斤糯米面搓的。
手艺不佳，以致汤圆并不圆润，反而形状有些扁圆，个头肥胖胖，煮了个吉利数字吃完就开始在植物店里忙碌。
因为过年周围除几家超市，和卖鞭炮玩具的店面外，其他好多家都没有开门。
渔具和理发合二为一的胡蛮店面，前两天就关门歇业。
其实最主要是没有生意，冬天钓鱼的基本没有，理发倒是忙了一阵，烫发染发的不少，让艾晓华赚了不少钱，加上胡蛮和安然种植绿化赚了一些，所以今年也就没怎么为三个儿子的学费生活费操劳，早早的停业陪孩子。
而与理发店想比，植物店生意更是用凄惨来形容。
进入深秋以后，花卉交易立马进入淡季，买花卉很少，安然因为脸蛋长得不错，招惹不少大姑娘小媳妇才勉强维持生机，混个温饱。
有不少进店，植物没买，反倒和安然拉了半天家长，安然还不得不赔着笑脸。
闹心了很长一段时间。
“小区绿化就是他做的，藤蔓也是他招人种的”
在安然百无聊赖时，从外面走进几个上了年岁的老人，其中一个指着安然道“开始我就怀疑有问题，哪有什么藤蔓能大冬天还抽叶冒新芽，肯定喷了药，这不是坑人吗？我们都一把年纪哪经得住化工药水摧残”
说话的老人伴有轻微喉鸣，接着剧烈咳嗽了几声，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声音大而激烈。过了一会，等咳嗽劲缓过去，才气喘吁吁道“他这么一弄，说不准我都活不到明年过年”
这话有些严重了。
安然诧异站起来，咳嗽老人年纪看着不是很大，大概六十多左右，精神气还不错，怎么就活不到明年。
“安然，你说句实话，小区里种植藤蔓和红枫到底有没有喷特殊药?”
这时拄着拐杖满头银发的张贾推开人群，走到安然面前。
众人见老张出面，也卖他这个面子，声音压低，全部以脸部是盯着安然。
外面来往的人一瞧植物店围了这么多人，也纷纷拥挤过来，一让本来没多少站脚位置的植物店一下变得更加拥挤。
“没有啊，怎么了?”
安然也疑惑。
大年初一众人不在家打牌或享受一家欢聚时光，跑他店里瞎折腾什么。
“老张，你瞧见了，他居然还敢否认”刚开始说话的老人，气的吹胡子瞪眼，道“难道小区这么多人咳嗽，咽喉瘙痒难耐，多痰是编瞎话出来的”
事情本来不大。
近段时间福田小区咳嗽流行，甚至有些人咳嗽不止，还引起反胃恶心，当时坐在小区台阶上和人聊天的蒋小玲婆婆随口来了一句“莫不是门口那小子良心被狗刁走了，黑了小区绿植几百万承包费，种了一些打药的植物”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有人在心里一算，又和其他有相同症状的人一合计，时间正好对上，就是藤蔓开始生长后他们身上出现这种症状。
本来也没打算大过年过来讨说法，可蒋小玲婆婆又神出鬼没的冒出“他昧良心赚了这么多钱，年后植物店不开，跑了怎么办？”，一听这话，当场有人坐不住了，拉拢了一伙人急匆匆赶过来。
“安然，凭本事赚到的钱，虽招人嫉妒，但至少立得住，自个儿过得安稳，可你现在心里能踏实吗？小区里除我们这些老人，可还有半大的孩子，你良心不疼吗？”
事到如今安然还矢口否认，张贾愤恨拿起拐杖敲在他身上。
“我良心怎么就过不安稳，怎么就疼了”
安然看他一把年纪，又在气头上，没敢伸手阻挡，任由在胳膊上砸了几下。
随即安然明白过来。
原来所有人觉得咳嗽这事，因为他种的绿植有问题才致使很多人生病。。
“请宿主放心，系统提供的藤蔓种子都有净化空气，也能起美化环境的能力，并不会对人体产生伤害，甚至起到恢复人体机能能力，经系统判定红枫也不会对人体产生伤害，经过灵液灌溉的品种甚至有一定几率增加红枫扎根位置土壤吸收转换有害物质功效”
大概明白安然在想什么，系统没有丝毫犹豫作出说明。
第八十二章做的不错
安然不安的心慢慢回到原位。
“这样吧，你们很多人都有咳嗽，咽喉难受毛病，我也不能一下子全带去医院做检查，何况今天医院值班的医生也不多，谁感觉自己比较严重，现在就跟我到医院看看”
安然想了一下，然后接着道“如果检查确实是我种的植物引起各位的不适，那医药费和后期治疗费我一力承当，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检查结果与植物无关，那检查费和其他一系列费用就需要你们自己承担，没问题吧？”
听完安然的话，本来吵吵嚷嚷的植物店稍微安静下来。
“这话还像人话，如果真是我们自己问题，费用我们自掏腰包，都是一个小区居民没人会赖上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
接着张贾和几个上了岁月的人一合计。
咳嗽痰多的人还真不少，这群人中就有七八个，但确实如安然说的那样，也不可能一下子全去医院。
几个人商量了一会，先分出四个跟安然去检查，剩下的先在家等通知。
安然扔给胡蛮一包香烟，就开着他的面包车带着几人去县医院。
今天大年初一，路上车辆并不多。
明天因为开始走亲访友，路上的行人就会陆陆续续多起来，路况也会变得拥堵不堪，到了医院安然为几人挂号，开单子做检查。
安然第一次知道肺部检查项目分为好几种，比如肺功能检查，肺毛细血管，支气管检查等等，几个人加上挂号费，就花了两千多。
“怎么样？”
等检查结果出来，安然还没问，跟着他过来的一位老人迫不及待的问道“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除了咳嗽为胸口还有点闷的慌，您可看仔细了”
“胸口闷，就不一定是肺部问题，可能是其他原因引起的”
医生拿起片子，挂在白炽灯下仔细看了一会，道“双肺形态完整，没有明显异常，但肺毛细管有一些问题”
“我就说你种的植物有问题吧！”
医生话还没说完，老人就开始跳脚，其他三个人立马跟着道“安然这事你必须得负责”
“先别急”
医生伸手阻止了几个老人的动作，解释道“并非是坏事，从肺毛细血管检查报告上看，你们肺部正在进行自我修复，咳嗽痰多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引起的，你们都有很长时间抽烟史，怎么突然想起戒烟了，不过这确实值得鼓励”
“我们没戒烟啊？”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顿时疑惑道。
“真没有”医生也微微诧异，道“那你们这么大年纪肺部居然在自我修复，毛细血管里的斑块正在逐步排出体外”
安然听完顿时明白过来。
几个老人咳嗽痰多，确实因为植物有关系。
因为藤蔓对空气污染物有净化作用，小区周围道路更是全部种植，尤其是小区内部的藤蔓安然经常洒灵液，以致藤蔓净化空气效果达到鼎峰。
身体时间长吸收有害空气，已经慢慢对恶劣环境适应，而现在小区空气突然开始清新，他们都有很长时间吸烟史，老迈的身体器官一下子适应不了这突然间的变换，肺部和咽喉直接叛变，其实也相当于身体自我恢复过程引起的反应。
这就像一个人粗茶淡饭时间长了，一个鸡蛋营养成分都能他身体承受不住。
小区咳嗽的人大多数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尤其是抽烟时间越长咳嗽越严重，咽喉里吐出的浓痰颜色发黄发黑，甚至带着浓烈的腥臭味，直接熏得自己没有食欲。
“空中含氧量达到一定程度确实如此，可这只有原始森林，或者远离人烟地方空气指数才能达到这么高的标准”
听完安然回答，医生明显不相信。
在医学上很多疾病，甚至有许多以现代医疗水平无法医治的癌症，在人离开都市回归山野后，身体奇迹般的自愈。
这种例子不止一次的出现，无不挑战现代的医学常识。
最后医生开了一些止咳化痰的药，叮嘱几个老人注意事项后，就让安然就带他们回去。
安然和医生谈论空气指数能使人恢复身体机能，他们都听在耳中。
福田小区空气如何，他们心里有数，以前空中经常漂浮一些肉眼可见的尘埃，可现在早上一推开窗子，映入眼帘就是漫世界的绿色，微微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一个细雨绵绵的清晨，整个小区焕然一新，空中飞舞着大红的叶子。
空气清新中带着甘甜，直达肺部。
……
“安然，这事你做的很好”
拄着拐杖的张贾又一次来到植物店里，将一沓钱放在安然面前，道“几个老东西不知羞，知道事情与你无关，医药费还不肯还给你，这是我挨家挨户去要的，再怎么样也不能平白无故让你吃亏”
这一刻安然心里有一股暖意在流动。
福田小区有些居民的做法确实让安然失望，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与他无关，甚至于还做了好事，可几个老人偏偏绝口不提还钱。
安然一个年纪轻轻小伙，也做不出伸手向老人要钱的举动。
这要债的事，就耽搁下来。
“你也别怪他们，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么大岁月没工作没养老保险，平时都是孩子给一些零花钱，可现在孩子房贷车贷供孩子读书压力大，也给不了他们多少钱，平时也就给个三五百，加上还要抽烟更存不了几个钱”
“嗯”
安然点头表示理解。
“你这钱还是我去向他们子女要的”
说着张贾掏出一个红包，塞到安然手中，道“这是我给你包的，钱不多，表示一下心意，你也别推脱，我这老胳膊老腿要是摔你店里，就不是一个红包能算的，用不着感谢我，其实我应该感谢你，甚至小区所有人都应该感谢你，小区环境真的很漂亮，变化很大，我儿子今年回来在周围转了几圈都没找到路”
道路上现在全部几米高的藤蔓绿植，放眼望去整个人就像在绿森林中。
而福田小区被灵液灌溉的藤蔓更翠绿高挺，将墙壁墙壁包裹在内，如果是不熟悉路段的人，确实容易迷失在绿海洋中。
张贾花白的头发，身上穿着军绿色大衣，满脸笑意，接着道“我儿媳妇以前经常嫌弃小区脏乱差，连过年也不愿意回来，今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对小区环境喜欢的不得了，还说以后星期一到星期五就在县里，礼拜天带孩子回来住”
张贾儿子以前在市里上班，后来谈了个市中心的女朋友。
市中心的人嫁到乡下本就有点下嫁意思，可市中心房价根本不是他家能负担的起，只能在县贷款买了一套三居室，儿媳妇因为孩子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可从结完婚哪怕过年也不愿回来，就像无声的抗议，现在孩子都八九岁，回来次数一巴掌数的过来。
老贾心里难受，一直闷在心里也没办法说出来。。
更没有去县里惹人生厌，至今为止他只知道儿子县里有房，却不知道房子在哪个位置，所以现在一听儿媳妇说礼拜天要带着他宝贝大孙子回来住，顿时发自于内心的高兴。
以致对安然的感激更是无以言表。
第八十三章礼尚往来
安然见识到人性算计，也感受到人性的善良。
而这两种人全被张贾的一句话“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概括。
坏的是有原因，好的继续勉励，安然虽然表示理解，但无法真正释怀。
不是安然思想有问题，而是几个老人去医院前已约定好了，既然有约定那就必须遵守契约精神。
就像现在很多人在城市买了房，不管出于为孩子读书或自身工作原因，只要买房时售楼人员没有提及房价永远不会跌，属于最保值的投资这类问题，最后房价跌了，业主去售楼中心去闹事，砸售楼中心，这就是没有契约精神，也属于违法行为。
而售楼人员提及这类信息，可以让他另写一张保证书，如果售楼人员无法保证又却满口胡言就证明是非法销售。
接下来业主应该直接投诉或转身离去，由个人自由选择。
但每个人必须遵守契约精神，这是人与人之间基本信任，也是做人最起码的底线。
几个老人没有养老保险，孩子贷款买房压力大给不了他们多少钱。
这些与安然有什么关系，而且要实在没有，当面和安然说一声，他也不会介意，几百块的事也不至于弄的大家都别扭，可闷着脑袋，一言不发的离开，仿佛没有约定成俗的行为一样。
这就让安然心里有些介意。
“安叔，你植物店挺漂亮”
从亲戚家回来的胡家三兄弟，笑着走进店里。
身上崭新的衣服，加上个子都挺高，又正值风华正茂年纪，整个人显得朝气澎湃，后面跟着一同回来的胡蛮夫妇，手里提着两条阜宁大糕，这应该是回礼。
按照安然家乡的习俗，年初走亲访友必须买点礼品以表示对对方的尊重，对方在客人临走时也会以大糕回礼，意为祝他们一家“新年新气象，步步登高楼”。
安然还有一个亲舅舅存在，可在外公外婆离世后，舅舅一家十几年前就搬到无锡市了。
除了每年定时回来扫墓外，安然很少碰到他。
原本安然和舅舅没怎么联系，倒是和他表妹关系维持的还不错，后来表妹看上一件貂皮大衣，当时已到了月底，安然的工资早就被叶影挥霍殆尽，剩下的钱也不够，只能对妹妹说了一声抱歉。
安然记得当时说“下个月发工资一定给你买”。
只是安然没想到当天晚上就被她表妹拉进了黑名单，联系就断了。
之后安然从未发过一次个人动态，流行后也没有一次出现在朋友圈内。
他就像将头埋进沙子中鸵鸟一样默默活着，不去衡量人性的计较得失，也不去评价别人晒幸福还是晒悲伤。
只看，不言。
今年大年三十晚上，安然照例向表妹发了一条祝贺新年的信息，结果还像以前一样“您所发的信息，还未添加您为好友，请添加后再发”。
没什么亲友，不用走亲访友扰乱原有的生活秩序，不用打破生活的日常规律，这样挺好，
“这是季礼教授的山水画”
胡中天站在植物店内，指着挂在墙壁上的崖桃画惊讶的叫起来，道“安叔，你认识我们学校的客串教授季礼前辈吗？”
“嗯”
安然点头回了一声。
认识他倒是认识，可就是不熟，关系也仅仅是季礼送他一幅崖桃山水画，他回赠了一箱崖桃仅此而已。
相逢不过几句话。
相识不过一画一桃间。
安然没想到胡中天居然是学习美术的，与胡蛮三分相似的壮硕高大躯干握着画笔，就像张飞绣花，怎么看怎么别扭，凭他喝酒时的小动作，安然一直以为他是商学院或外语系专业。
倒是安然以貌取人了。
“安叔”
胡中天一把拽过一个板凳，将安然按下，屁颠屁颠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一脸的奴才样，看得安然直皱眉头，尤其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孩还学小女孩矫情腔调，更让安然汗毛孔直立。
“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
安然实在有些忍受不了，道。
“中天，这季礼是什么人？”
瞧儿子一脸献媚的怂样，胡蛮也跟着好奇问道。
“近代著名山水画大师，爸，我说这个你可能不太懂，你就知道他一幅画卖到上千万就行了”
“上千万？”
胡蛮和艾晓华顿时倒吸了凉气。
就像胡中天说的那样，胡蛮和艾晓华对画一窍不通，但对财富的多寡明白的异常透彻。
市中心一套这辈子望尘莫及独立别墅，外加一辆“五花男”郝仁常开宝马敞篷轿车，甚至还要加上一辈子都用不完的名牌化妆品。
这么一想别说胡蛮眼睛发亮，就连艾晓华眼中都金光闪闪，看向安然的目光，就像看到一堆金银财宝。
“我见过，但不是很熟”
被一家炽热目光盯着，安然坐立不安的回道。
“送你画了，还说不熟”
胡蛮大手直接搭在安然肩膀上，非常自来熟的对大儿子，道“去家里把柜子里私藏的铁观音拿过来，哦，算了，你安叔楼上厨房油烟机上面有纸包起来的一小撮茶叶，那茶叶才是极品”
“我上次看见你放的”
瞧着安然一脸不善的神色，胡蛮连忙解释了一句。
齐丹茶叶还是上次安然冲泡剩下的一点，其他几两茶叶都被黎老父子拿走，连茶树也被抱走了。
以致安然自己都舍不得多品尝几次，可胡蛮却连放的位置都通晓。
这一度让安然怀疑胡蛮经常手捧着茶杯上阁楼，趁他不注意捏几片泡泡，不然怎么知道齐丹茶叶属于茶中臻品，安然又没请他品尝过。
“安叔，能不能让我当季教授的实习生？”
胡中天舔狗式的为安然泡了一杯茶，又在他老子示意下多泡了一杯，道“你放心，绝对不会影响我自己课程，我打算利用放假时间跟着他打打杂，学习一下”
“能，怎么不能”
安然还没有开口，胡蛮立马表态赞同。
“我和他真的不太熟悉，肯不肯帮这个忙很难说”
安然想了一会，最后还是实话实说，虽然知道胡蛮一家并不一定相信。
接着迟疑了半晌，无奈轻叹一声。
这礼尚往来的人情终须要还的。
他平时外出，都是胡蛮夫妇帮忙照看店面，尤其是胡蛮在岳广寒离开那天连拉货的生意都没做，这情他一直记得。
安然不是良心浅薄之人，无法做到直面拒绝。
“我打电话试试看”
第八十四章笼中鸟
“哥，这个季礼比冷军任何？”
趁着安然打电话的空档，胡蛮双胞胎二儿子胡中地好奇的问道。
因为年纪较小才十七八岁，嘴巴上胡须刚冒出细毛，软绵绵铺在脸颊上两边，一看长大后就是络腮胡，老一辈的人经常说络腮胡的男人脾气火爆，情绪暴戾，可胡蛮两个小儿子说话慢条细理，声音细腻如江南古镇的飘起的烟雨缈缈。
“冷军擅长写实，其独特的构思结合和无与伦比的画艺技巧在画坛独树一帜，对作品的画面丝毫必现，精致入微，也富有张力，生动性，对事物局部深入，力求细节与整体效果完美结合，他的画相当难学，对人的耐心和观察力都有极高的要求和天赋，一般人真学不来”
胡中天继续解释道。
“季礼教授在画作价值上比不上冷军一幅画卖到上亿，但也是近代最著名的山水画大师，他的画极有收藏价值，一只画笔能画出千姿百态的山和水，清澈苍凉，或古朴大气，或萧梳，都形神兼备富有生气，又包容气象万千意境棉长，他的画不需要细致入微的观察，更加注重意境”
“爸，安叔到底什么人，怎么认识季礼教授的？”
胡中天回答完弟弟的问题，转身问胡蛮道。
按照他的想法，这两种人完全就是不同世界不同身份的人，可偏偏植物店挂着季礼大师的画作。
而这幅山巅之树，季礼教授公开课上罕见的投影出来评价自己的画作。
也是他第一次用自己的画作为授课素材，更用“心有所动，笔有所悟，画落有意”来评价。
“你安叔不是一般人”
胡蛮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儿子解释。
植物店里特殊功效的植物，和出入形形色色的人，都另他顿惑，还有安然自身其他方面的能力，都让他感觉不同于一般人。
当然，再厉害的人也有缺陷，就像植物店里经常出没的女人，让胡蛮夫妇知道，越有能力的人在某些方面控制能力越差，性格上也有很大漏洞。
去市中心偷吃不付钱逃跑回来，这事真不是人能做出来的。
可这问题还不能对儿子说，这让有大嘴巴属性的胡蛮，憋在心里一阵难受。
“行了”
挂完电话，安然告诉胡中天道“让你先跟着他学习一段时间”
“谢谢，安叔”
顿时一大家欢呼起来。
安然也没想到萍水相逢老人能给他一个晚辈面子，电话里除痛快的答应声，特意交代他照顾好崖桃树，等他忙完这阵，会亲自过来看看。
言谈中透露着这位老人对崖桃浓厚的情感。
……
年初天气阴冷，西北风呼啸着席卷大气。
漫天的红枫叶子被卷到空中，与早早暗下里的天际融为一体，渐渐消失在无边，六点钟不到天边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雪，时间没过多久鹅毛大雪就铺天盖地的落下，在寒风中挥挥洒洒飘零。
这是新年的第一场雪。
老天爷仿佛堆积去年一年的愤怒，春节后的大年初四全发泄出来。
转眼功夫地上就被铺上银装素裹，在路灯的照耀下显得银光通白，晚上安然受到胡蛮一家邀请，围在一起吃了暖和的鸳鸯火锅。
“安然，郝仁废了”
胡蛮一边喝酒，一边拿着6.44英寸的大屏幕手机和小区婶婶阿姨热聊着。
说着扔下筷子，带起大衣，兴冲冲跑出去看热闹去了。
按照他群里婶婶们提供的信息，今年没回去过年的郝经理被情人老公带人堵在家里，现在正在撞门。
“安叔，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也不等安然同意，弟兄三人迅速起身跟他爸后面，冲了出去，脸色兴奋到发红，仿佛看舞后蔡依林的演唱会，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主家都出去了，安然草草的吃了几个几口，就和艾晓华告辞。
安然明显感觉到艾晓华对这种热闹拥有同样的兴趣，一直犹豫不决想说又不好意思说的模样，安然刚说吃好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扔下围裙，安然还没出门，她已经快步踏出理发店大门，连最后客气言辞都没来得及说。
迎着暴风雪，向小区里小跑。
看得安然想笑，国人对八卦和别人家的家长里短一直都有强烈的热枕。
倒不是说“望人穷”这类偏激想法，和国人素质修养也没关联。
其实就是生活乏味又没有其他调节剂，周围又没什么可供人们娱乐资讯或充实生活场所，只能选择看热闹，而这简单的一个热闹引起的连锁反应，会让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里有讨论话题，甚至让夫妻相处更加和睦一点。
不去家长里短，都去谈论别人的事，忘了自家零零散散的琐事，也就没了争吵的导火线。
所以愿世界多一些喧闹，家庭多一分安宁。
第二天一大早。
安然起床正在卫生间刷牙，胡蛮已经堵在卫生间门口激动述说着昨晚发生的事。
“撞开门后，郝仁被按在地上一顿毒打，打的鼻青脸肿，离得好几米我都听到他骨头断裂的声音，他情人老公下手也真狠，专攻人体脆弱点，最后把他衣服扒光几个人用绳子捆起来直接扔在冰天雪地中冻着，真惨啊”
语气惟妙惟肖，动作略显浮夸。
胡蛮吐沫横飞道“我一瞧郝仁满身鲜血，连忙摸了他的鼻息，当时凶险的很，郝仁身上还不停打板子，进气少出气多，我一瞧不对劲，哪怕身上伤不致命，但这么冷的天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人也能冻死在外面，别说我吓了一跳，动手的几个人谁不害怕，伤人和弄死人可两码事”
“几个人急忙松开他，把他抬回房里用被子裹住，我又打了救护车，到医院做完检查，九点多钟进的手术室，胸前肋骨断了四五根，胫骨也被打裂了，软组织的伤更不计其数”
胡蛮说了半天，到最后总结出一个结论，“男人要是管不住下半身，就别指望管住上半身”
窗外的是非，安然没资格评价。
但这事归根结底真的只能怪郝仁吗！？
显然不是，他道德有问题这点毋庸置疑，但他没有强迫或威逼，只是挥动着手里的钞票，然后被早起觅食的金丝鸟看到，落在他的枝头。
任由被关进鸟笼中，心甘情愿食得蹉来之食。
第八十五章小动作
小孩世界才分对错，大人只分结果。
很显然，福田小区五花宝马男郝仁的结果并不好。
被人打的半死不说，老婆带着两个魁梧粗壮的大舅姥爷出现在医院里，冲上去二话不说就是几巴掌，接着一顿猛锤。
刚做完手术的郝仁伤口立马崩开，血流不止，连哀嚎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
幸好被护士和值班医生拦下，躺在病床上不停抽搐的郝仁，立马被推进手术室从新缝制了伤口。
一天之内，遭受两次殴打，又做了两次手术。
哪怕铁打身体也扛不住，何况郝仁作为新时代的有钱人平时基本很少锻炼身体，又养了一只掏空他身体的金丝鸟。
出院时经过植物店门口，整个人萎靡不振，脸色苍白如宣纸。
以往油光满面梳理整整齐齐的头发，也像鸡窝一样凌乱的堆在头上，不修边幅模样就像苏乞儿。
“安然，以后千万别学我”
郝仁坐在植物店门口，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弯着腰，两手交叉放在腋下，对着安然说道“经过这次我算是看明白，钱真是万恶之源，我遭的罪都是钱惹的，要是没钱，就我这个怂包样，长得又稀稀拉拉，哪会有女人喜欢，老婆不跟人跑就烧高香了”
安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阅尽人间事俗的郝仁。
郝仁长得并没有他自己说的不堪，甚至还有点小帅，修剪整齐的胡须，发型很时尚的大背头，加上平时穿着一身阿玛尼牛仔服，一辆敞篷宝马炮车，别说放在福田小区这个偏远地方，哪怕放在魔都，北平，要多抢眼就有多抢眼。
完全就是行走的人民币。
可现在褪去靠人民币打造的光环，回归本源，却要多土就有多土。
“现在全完了，笼中鸟飞了，老婆一家开走车子，拿走家里全部存款，我这回真的废了”
郝仁盯着刺目的太阳，神情沮丧痛苦，嘴里喃喃道“我就犯了一个大部分男人都犯的错误，难道就不能给我一个及时改正的机会”
安然脸上一怔。
总感觉这话在哪里听过，异常熟悉。
“福田小区三期和四期就当帮我一次”
郝仁突然转身，叫了一声“然哥”接着道“这次你拿总工程款的八成，我占两成，小区绿植怎么规划由你说的算，其他方面只要你说话，也按照你的意思做”
安然颇为无语。
刚说完钱是万恶之源，一副大彻大悟，远离是非的模样，转眼功夫就堕落下去。
所以人就是一种思维很复杂的动物，明明身体剧烈反抗，心里偏偏偷偷享受。
“过年前我和杜总谈过一次，总报价为两千两百万，你别不相信，我都被打成这样还有什么勇气说谎，何况你都是一个单挑三五个大汉的人，要是把你惹炸毛，到时候就不是送我去医院的问题，而是考虑是不是直接送殡仪馆”
安然一个能揍好几个这事，还是胡蛮在医院和他说的。
当时还胡蛮坦言说“你幸亏碰到这几个二五仔，下手虽没轻没重的，但都没伤到致命处，要是安然出的手，你坟上都长草了”
本来郝仁还不相信，胡蛮随即掏出大屏手机，里面是安然练功的一段视频。
一击重拳，直接将三四公分厚的木板击裂开。
这不是简单半空击，而是木板被固定在钢筋混凝土的墙壁上，木板碰击到墙壁后迅速产生强大的抵消力。
就这样都能将木板击裂开，可想而知一拳的力道有多大，看得刚动完二次手术的郝仁后怕不已。
以致现在郝仁和安然说话都轻柔很多。
也没有前段时间的盛气凌人，和拿捏安然心思。
就这样的人，别说拥有超高的种植手艺，就算没有，这种人放在古代也是骁勇善战的猛将。
“然哥，这次钱不少，以你的专业水平肯定有的赚”
“和一期二期标准一样吗？”
说不为所动肯定是假的，但安然也没有太多的表情，很平淡问道。
“有一些细节变化”
郝仁见安然不像开始时直接拒绝，连忙回道“三期和四期其他地方标准可以和这边相同，杜总除了拆迁安置房外，不是多建了十几栋吗，这些房子是留着出售的，标准肯定高出不少，至少让人一看见就能感觉明显的区别，眼前一亮”
“然哥，你做绿植，我帮你拉单子，我们兄弟联手，绝对所向披靡，这一次我一定要让我老婆看看，别以为把家里财产搬空，我就真的一无所谓，我要让她明白一个道理，她老公依旧是她老公，二十几岁我就身价好几百万，没道理一次就被打垮”
扔下烟头，用力踩灭。
除了身体虚弱之外，郝仁仿佛恢复不少精神。
“然哥，你先忙，我去市里和杜总谈谈售卖的楼层需要达到什么样标准，我非让家里娘们求我原谅”
霸气的放下一句，郝仁风风火火的离开。
安然有种被扎心的感觉。
郝仁具体身价安然不知道，但从他的言谈中，二十几岁就有几百万，而现在三十七八，怎么也有两三千万身价。
在大城市有房子的人眼中也许不算什么，但刨除房子，很多上亿资产的富豪，手里现金流都不一定有郝仁多。
这完全就是梧桐树，难怪有金丝鸟主动落在上面栖息。
……
“郝仁找你了”
郝仁离开没多久，将三个儿子送到县车站的胡蛮刚回来，就在一直注意植物店动静的艾晓华示意下钻进植物店里。
也不怪艾晓华动心思，去年一期和二期绿化种植，结结实实为家里带来不少钱财，虽与大富大贵相差甚远，但俩夫妻至少没为三个儿子学费和生活费发生争吵，更过了一个安稳年。
安然没回来前，他们夫妻每年年底或儿子打完电话，都会发生争执。
都因为一个字“钱”闹的。
一度达到要离婚的程度。
卖渔具，和理发虽然也赚钱，但三个儿子压力重于泰山，压得他们透不过气来，连想死的念头都有。
平时省吃俭用，连件新衣服也舍不得卖，艾晓华别说女人的化妆品，就连洗发水牙膏这些日常用品都不敢买贵的，生怕儿子要钱时拿不出来。
往日亲戚办喜事，别人一瞧见她，第一句永远不是“店里生意怎么样”，而是“养三个儿子真不容易，连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还有一些旁观的亲戚直接扎心道“现在还不算什么，等三个儿子结婚更要命”。
她能怎么办，总不能将双胞胎儿子塞回肚里吧！？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她都站在一边尴尬笑笑，连反驳的借口也说不出来，以致后来亲戚家除白事外，只要胡蛮不去，她都请人将礼钱带去，再也不出面受那些阴损的挤兑。
眼不见心不烦。
所以在郝仁坐在植物店，艾晓华立马抓了一把瓜子倚在理发店门口，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竖起耳朵，等听到郝仁提及三期和四期工程后，立马拿起电话让等儿子上车的胡蛮赶紧回来。
“你是怎么想的，三期和四期工程也不小”
胡蛮和安然倒是没怎么客气，开门见山道“何况也不麻烦，上次规划的图纸我都留着，直接拿过来用就行，人手更不麻烦，小区别的不多，闲杂人等多的是”
“安然说句实话，我倒不是为我自己，现在水县基本工资也就两三千一个月，这点工资碰到企业淡季，还要受企业扣工资，拖班打扫卫生这类问题，就这的企业年纪大了人家还不要，绿化带上的工作累不说，一天八十，早上六点多开始到晚上七八点才回来，工资还要等到年底才结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其他人考虑一下，大家都要赚钱养家啊！”
“上次跟我们种植绿植的人，哪一个背后不对你竖起大拇指，工资不拖欠，饮料冷饮管够，还有完工红包”
胡蛮陆陆续续说了一堆。
“年前郝仁来找过你一次，被你拒绝，这我也不多说什么，你有自己的考虑，可这次不一样，我听你艾姨说郝仁已经将底价爆出来了，哪怕他分走两成，也有一千大几百万，到时候我们给小区种植的人三百一天，你要是嫌多两百也行，这不比他们在公司上班赚的多，离家还近”。
安然瞟了一眼脸上露出讪笑的艾晓华。
他早就发现艾晓华的小动作，没揭穿而已。
第八十六章找了个废物
“我无意听到的”
艾晓华踹了胡蛮一脚，尴尬对安然解释道，
心里懊恼自家男人说话不带脑子，转眼间就把她供出来，对胡蛮骂了一句“二百五”，然后接着道“不过胡蛮说的是实话，大家养家糊口都不容易，你有本事就带着大家多少赚点”
两夫妻一席话，让安然感觉自己成了坏人。
他们成了为大家考虑的好人。
“等郝仁和杜总谈过要求，我们再考虑这个问题”
安然没有明确答应，也没有明确拒绝。
主要现在哪怕他同意承包，也不一定属于他，因为两千多万的承包款，已经足够引起其他大项绿植种植公司的注意，关键除福田一期和二期，安然也没有其他种植作品出来，根本没有竞争优势，这些问题已经不是靠郝仁三言两语能摆平。
所以现在谈论确实为时过早。
“只要你同意就行，我相信杜总不是瞎子”
胡蛮和艾晓华不由松了口气，脸上都露出满意的笑容。就像安然只要同意，这事已经板上钉钉子，十拿九稳。
他们夫妻对安然很有信心，也不知道信心从何而来。
……
郝仁做人失败。
包养情人，家财被老婆洗劫一空，做事倒是雷厉风行，干劲十足。
晚上天还没黑，郝仁从市中心回来，一头钻进植物店里，紧接着胡蛮夫妇扔下刚吃到一半的饭，也跟着进来，几个人上了植物店的阁楼。
“郝经理谈妥没有？”
艾晓华急切问道。
“这？”
郝仁朝安然看了一眼，得到点头示意后，说道“抱歉，这事被我弄砸了”
“砸了”
艾晓华顿时惊呼一声，然后痛心颓坐在沙发上。
作为三个儿子的母亲，艾晓华早就打算买房，可家里并没有多少存储，眼看着大儿子一天一天长大，马上就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买房这事已经刻不容缓。
她家除一间一百多平方的门面，小区里也没有房子，一家五口人住在店门二楼，双胞胎儿子住在一个三十多平米房间里，大儿子放假回来只能住十几平米小房间，现在倒是无所谓，可一结婚，总不能让大儿媳妇和他窝在巴掌大地方吧！
何况就算他们同意，未来大儿媳妇也不会乐意，说不定这事还能影响儿子娶媳妇。
将心比心，如果他们家有闺女也不同意闺女遭这个罪。
所以房子这个问题避无可避。
原本打算自家男人跟着安然将三期四期绿植做完，他们家也去县城买套房子，就算差一些付完首付做点贷款也没关系，总归不能委屈儿媳妇，现在突然得知承包合同没了，艾晓华如云端跌落，整个人变得恍惚无神。
刚构造完整的梦想，瞬间被无情打碎。
碎的稀里哗啦，捂着脸窝在沙发上不由抽噎起来，胡蛮伸手推了她一把，艾晓华立马像豪猪炸毛，对着胡蛮劈头盖脸的怒骂。
“都是你这个王八蛋没用，我瞎了眼才找你这么个废物，要钱没钱，要事业没事业，我四十多岁人舔着一张老脸偷听他们说话，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现在全没了，就凭你这个好吃懒惰性子，这辈子都不能为儿子买房”
越骂艾晓华越气愤。
当着安然和郝仁的面，仿佛将心里积郁十几二十年的苦闷，一瞬间全倾泻在胡蛮身上。
脸面到了这一刻，已经变得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为儿子唯一买房的机会都破灭了。
大儿子的房子买不起，更别谈努力存钱为她双胞胎儿子再买房的心思，连想都不敢想。
都说小人物苦。
苦的连一套房都能将一家顶梁柱压垮，苦的连一辆车都能将原本幸福的一家碾压的四分五裂。
不是感情不深，而这就是现实。
艾晓华突如其来的变化，别说胡蛮发懵就连郝仁和安然无法适应。
不过被自己老婆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唾骂嘲讽，胡蛮也气了。
“一家老小不都是你养的吗！要真有本事，你就去赚钱给儿子买房，一天到晚还不是想着靠我”
“都少说几句”
郝仁连忙站起来劝解，道“这事怪我，都怪我，你们夫妻有什么火冲我发，别影响夫妻感情，两口子过日子不容易”
经过一连串打击，郝仁现在有种大彻大悟的趋势，连“两口子过日子不容易”这种话也说的出口，以前张口闭口都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腰里钞票一厚女人不请自来”这种放浪言论。
五花宝马男也并非戏言。
而是真实反映郝仁当时衣服色调，人品，花心，对小区大姑娘小媳妇进行嘴上调戏，关键身体也花，除金丝鸟外，在一家洗浴中心被扫黄办当场逮到过。
这事前几年也是小区风靡一时的特大八卦资讯。
所以这人在道德，和生活作风上都存在很大问题。
这次就算躲过一劫，以后也再劫难逃。
说不定就不是被殴打做手术这么简单，而是选哪一家殡仪馆问题。
现在这样人品有问题的人，说出这样的话，别说安然惊讶，就连胡蛮也觉得颇为惊奇。
一度怀疑他大脑被打坏了，居然说出这么脑残的话。
“这事真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吗？”
发了一通火，艾晓华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有些不死心的追问道“安然种植的绿植长势好，特别漂亮，周围好几个小区没有一个比得上我们福田小区，杜总一开始不是有意继续承包给安然，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其实能不能继续承包安然并不在意。
守着植物店虽然赚的不多，但他不抽烟不喝酒也没有不良嗜好，真没多大开销，他也没有大富大贵的想法，维持现状已经很满足。
可就像胡蛮夫妇说的，总不能他一人吃饱，不管其他人是不是饿着肚子。
小区等着跟他赚点钱补贴家用的可不止一个人。
“现在市里好几家大型绿化公司都跑出来竞争，甚至有两家很有名望的上市集体分公司也横插一手，这两家都有自己培育种植基地，植物种植成本都能压缩到最低位置，设计图稿已经出来，杜总给我看了一眼，真的很漂亮”
安然无可置疑笑笑。
效果图都是经过锐化，和底片处理，色调饱和度和光线亮度都会专门调整。
这和家装一个意思，设计师拿出图稿倒是漂亮的很，等装修完成很多住户气的砸墙。
简直判若两家，所以经过熏染和ps出来的效果图可信度并不高。
“郝经理还得麻烦你带一下路”
安然提着大衣，下了楼..
艾晓华也不跟胡蛮发火了，推了一把端坐在沙发上的他。
“赶紧去开车，种植物不会，还不能打打杂跑跑腿，怎么找了你这么个没眼力劲的东西，回来前告诉我一声，我做点夜宵”
第八十七章走钢丝经济
杜总叫杜相，是淮河市排名靠前的房地产商老板。
和其他专攻市区或郊区的开发商不同，杜总喜欢承包偏远地方开发工作，而这又符合乡村城镇化的拆迁政策，所以自然而然进入市委眼中，很多地方拆迁安置房就是他一手操办，福田小区恰恰是他近段时间工作的重心。
“系统发布主线任务，说服杜相将福田小区三期和四期绿植工程给宿主承包”
一瞬间安然脑海出现系统的声音。
安然顿时收敛随意的心态，原本按照他的想法能谈成很好，谈不成反正已经尽心可以问心无愧。
可现在不得不打起精神。
为安然开门的是一位年纪将近三十女人，穿着黑色职业装，脚上换了一双居家拖鞋，仿佛刚下班回来。
杜雪眼眸一亮，劳累一天的身体不由一振，心里暗道“颜值好高”
“快进来，我爸身体不太好，不能熬太长时间，有什么事你尽快说”
杜雪连忙贴心拿了一双拖鞋给安然换上。
“打扰了”
安然礼貌回了一句。
“我爸在书房等你，我带你去”
一边为安然指路，眼眸余光若有若无从安然侧面划过，接着落在安然没有修剪的长发上，随口道“现在很少有男生留这么长头发，比我的还长”
说着杜雪撩起自己披肩而下的长发，她不是没见过帅哥，但这个真的帅出天际。
五官立体，身形挺拔，走路姿势异常沉稳，偶尔嘴角泛起含蓄的笑容，更让她有一丝心悸。
这并非动心，而是简单对漂亮事物的欣赏。
杜总家装修很普通，没有大富之家的富丽堂皇，为客人倒茶的杯子，也是高脚陶瓷杯，杯身几只游鸭浮动，这种杯子在90年代风靡一时，几乎家家都有。
安然家就有两三套这种游鸭杯。
为安然倒好茶，杜雪并没有急着走，反而安静坐在一旁聆听。
她现在跟着父亲打理公司的事物，但总感觉知识存储浅薄，尤其在谈判上面经常力有不逮，所以这几天家里来客人她都在旁学习。
书本上再好的理论知识，也不如真枪实弹。
只是今晚来的这个承包商年纪有点小，看起来好稚嫩，让她有些失望。
“房价从前年开始大涨，很多地方连续翻了几倍，很多人以为房价永远不可能跌，因为现代社会孩子读书和丈母娘要婚房，这些钢需起到稳定房价的关键作用”
杜总知道安然的来意，却没有提及，反而谈及现在的房价。
杜总五十多岁，大腹便便，穿着宽松的睡衣坐在书房办公桌前，身后书架摆放着琳琅满目的书籍，从中外名著到金融学，旁边更摆满像艾略特的波浪理论，和股市晴雨表，一分钟看透涨停板这类极端投资书籍。
除房地产商外，杜总居然还是个炒股爱好者。
就不知道这些书买回来是充门面，还是真正学习的。
就连大马在一次演讲会上都坦言“那些书架上摆满书的人从来都不看书，这些书都是买给别人看的”
“没有永远兴旺的市场，股市一样，房地产同样如此，盛极而衰，根据近几年人口普查得出的数据，我国从九十年代开始新生儿趋势放慢，而六七十年代那一批响应太祖人多力量大口号出生的人，慢慢开始进入老龄化，相关数据表明，在这批人离开后，我国人口会呈断崖式的下降，人口减少对房子需求也就变少，到那时一家基本上都有两三套房子”
“何况作为一个开发商你觉得把房价居高不下原因甩给丈母娘合适吗？”
坐在皮质椅子上的安然，俯声看着杜总。
短暂沉静之后，两人都大笑起来。
杜总想了一下回道“确实不太合适，没人能当别人家几十万的主，何况很多丈母娘家都有儿子，将心比心也不至于这么赶尽杀绝，踢人时都要从地面借力”
说到这里杜总戛然而止。
钢过易折，话多易溢。
还是不说为好。
这个借力的“力”从哪里来，两人都心知肚明。
“人的思想转变很快，以前喜欢乡间野下的乡村瓦房，现在不同了，都拼命朝城市挤，教育资源，优异的医疗体系，各种各样现代化的公共设备和娱乐场所，都是现代人离不开，我敢断定未来十年房价不会有太大的波动”
安然笑而不语。
人的思想转变再快，也追赶不上房价的涨速。
何况大环境下造就老一辈没有提前消费的概念，在原始积累没有完成前，都有省吃俭用的艰苦朴素精神。
可为什么近几年仿佛一瞬间开窍一样，这由不得不深思。
房价永远不跌，能产生这样想法都是被特定消息面引导的人，现在连炒房客都在挑选其他行业投资，却还有人固守己鉴不为所动。
“经济环境持续增长，人们收入越来越高，甚至很多房价偏低城市，会慢慢回升，就像福田小区一样，现在还不照样慢慢拉升，”
杜总自信的说道。
整个人散发着不容抗拒的威严，这是上位者独有的气势。
都说下位养卑，中位益气，高位聚威，这话倒不是没有道理。
“经济增长人均工资看似高了，可相应市场物价却也在急剧拉伸，幅度将工资甩下一大截，07年全世界发生金融危机和次贷危机，我国受波及幅度范围最小，受到伤害也最小，因为大多数家庭都有存储，抗压能力极高，哪怕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没工作生活都不会因此受到伤害”
“而现在百分之八十五家庭都是负资产，抗压能力几乎为零，甚至很多家庭两个月不上班，房贷都还不起，岛国曾经也发生过类似问题，最后导致二十几万自杀，经济混乱致使百万家庭受灾，Walk，on，the，tightrope，这是后来岛国为房地产经济起得名词，我觉得很贴切”
“走钢丝经济”
杜雪小声嘀咕一句。
随即瞧见安然双手撑在书房办公桌前。
这一刻不下于她久居上位父亲的气势磅礴爆发出来。
呈俯视状，眼神凌厉如刀。
“99年期货，07股票，绿豆，板蓝根，食盐事件，去年的苹果，猪肉，这些血泪教训够多了”安然看着杜总一字一字，说道“雄鹰翅膀再宽广宏伟，也遮不住满天猎食的秃鹫，这一次端上盘的饕餮美食”
“叫房地产”
这一声宛如晴天霹雳，与安然针锋相对的杜总瞳孔以肉眼所见的速度迅速收缩。
“你这是话里有话，若有所指啊！到外面可不能这么说，会出事的”杜总平复了一下心情，道“你不一般啊！连我这个老江湖差点被你骗到，闲谈完了，也谈谈正事，别我和说什么一期二期效果漂亮，环境优美这些千篇一律的废话，我需要眼前一亮的东西，最好独一无二”
“行了，人老了就是不中用，现在我有些累了，你将东西放下，明天我抽时间看，你先回来等通知，小雪你去送送他”
杜总打了一个哈欠，对着安然就下逐客令。
语气仿佛上级和下级，带着不容置疑威势。
等安然离开不久，杜总倚在沙发上仰望着头，神情复杂。
他还没有老到说几句话就感觉累，只是不习惯被安然牵着鼻子着。
刚才某个瞬间他有种被领导训斥感觉，无力挣扎，又不敢反抗，那种憋屈感，让他差点忘记自己才是老总。
所以直接让安然回去等通知，意思告诉安然，他杜总才是主宰福田小区绿化合同花落谁家的老板。
而他只是一个位卑的承包商。
站起来关上灯，刚准备踏出书房，杜总转身时诧异看着书房中突然出现的蓝白光线，蓝与白交融在一起，形成宛如长条细柳般璀璨，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美丽动人。
随即打开灯，光线又遽然间消失不见，关上灯又出现在书房中。
杜总在好奇心驱使下伸手拿起桌子的资料。
资料上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熏染效果图，反而是一张张病历单，上面有最新检查报告说明，越往下翻杜总速度越快，脸上表情越惊讶。
最后直接傻眼，一副呆若木鸡状态站在书房中。。
接着整个人不停打哆嗦，激动的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在别人眼中这仅仅是几张体检报告和医诊断建议，但在开发商眼中就是用无数珠宝堆积起来的金山。
第八十八章女人啊
道路两边还没来急融化完全的积雪，在路灯照耀下一片通白。
寒风裹挟着飘起的小雪花打在面包车车窗户，发出啪啪啪的响声，郝仁裹着一件厚厚的大衣，躺在车上。
以前他不惧风寒，可只从动完手术，抵抗力就像被抽去大半，稍微受点寒气，就感觉像刀棒加身，虚弱到不行，此刻裹着这么厚，车上空调开着，浑身还是瑟瑟发抖。
“别抽了，我这刚做完手术，尊重一下病人”
车里烟雾弥漫，刺鼻烟味浓烈的让郝仁透不过气来。
他也想把车窗打开，奈何外面风大不说，又飘着小雪，他现在又受不了冬。
“这才是有钱人住的地方，郝经理这小区一巴掌能不能买到？”
胡蛮没理郝仁软绵绵的请求，反而透着车窗向外看去。
左右都是一栋栋独立别墅，尖踏形斜顶，绛红色的屋顶瓦在灯光车灯照射下显得格外醒目，外观既大气，又富有人文气息。
与周围植物的结合下，形成自然之美。
“一个巴掌吗？扇巴掌，能把你扇掉大牙”
郝仁讥笑了一声，接着叹道“这才是真正一小撮有钱人，我充其量也就小虾米，只能在福田小区装装十三，在这群人眼中连屁都不是，胡老板说句实话，安然靠谱吗？”
胡蛮还没得及回答，就见别墅大门打开，安然的身影走了出来。
两人迅速起身下车。
“安然，等一下”
杜雪叫住安然，回客厅拿了一把伞递给他，道“下雪了，路上小心点”
“可惜了”
郝仁瞧着这一幕，顿时叹了口气。
“怎么了？”
胡蛮好奇回问道。
“杜总女儿结婚了”
站在风雪中，郝仁岣着背缩着身体，幽幽回道“要是没结婚，凭安然长相没准还能入杜家大小姐眼，到时富贵荣华指日可待，还开什么植物店”
男人和男人间的谈话大多围绕女性。
尤其上了岁数的男人，脑袋一转，流露出来的大多数龌龊肮脏。
关键偏偏符合实际。
“安哥，怎么样？”
坐回车上，郝仁没和安然开杜雪的玩笑，有些事背后嘀咕几句就行，没必要和当事人讲。
何况杜雪已经结婚好几年，孩子已经生了两个，他要是没脸没皮调侃几句，说不定惹别人尴尬徒增厌恶。
他三十多岁人混到千万家财，靠的不仅是小聪明，关键有眼色。
该说不该说，他分的清清楚楚。
胡蛮没有开口，但也竖起耳朵，生怕漏了一个字。
下午老婆的举动，让胡蛮清晰感觉到他一直刻意回避的房子问题，已经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再不给老婆一个交代，以后日子真没发过了。
他没多大本事，也不懂投资。
店里生意不好，也跟人去工地干多一段时间小工，活没少干，苦也吃了。可每个月的两千生活费，完全不够一家正常开销，大儿子一个人的学费和生活费也凑不齐，干了大半年实在没办法再干下去。
回到家，靠跑黑车，和拉货度日，平时饿不死也吃不饱。
“买房”他连心思都不敢动一下，现在眼瞧大儿子已经到了成家立业年纪，房子这事必须提上日程。
“很快就有结果”
事情没到最后关头，安然也不知道结果。
但瞧胡蛮踩着刹车，车速减下听他讲，就知道如果不给出一个结果，今晚他回去日子怕是不好过，所以回了道“应该差不多”
顿时车里传来胡蛮和郝仁松气声。
……
第二天，地上厚厚一层积雪。
有几个半大的孩子早早起床，在大人陪同下跑到老年活动室门口堆雪人，还有两个稍大点的孩子，将点燃的鞭炮埋进雪堆里，炸的漫地雪花狂舞。
“安然，到底靠不靠谱？”
艾晓华五点不到就起床了。
先将自家门口积雪清理干净，又帮植物店门口清里。
这种殷勤，也不知该拒绝，还是接受，弄得安然很不好意思。
“具体还没定”
安然生怕艾晓华回去找胡蛮麻烦，连忙说道“现在天气这么冷，就算承包下来也要等一个月天气转暖才能动工，你先别急”
“安然，我怎么能不急，我家……哎”
艾晓华没有说完就叹了口气。
安然能理解她接下来话意思，也明白她的心情，可这事真不是他能决定，该尽的努力他已经尽到，该整理的资料他已经放在杜总办公桌上。
“如果这个承包不了，我去找其他种植工程，保证胡蛮今年不会闲着”
“那行”
艾晓华无奈点了点头。
她当然期望能承包下来，去年自家男人跟着忙活一个多月就赚了八九万，当时总款三百多万。而今年三期和四期总承包款两千多万，要是能完成，她家分不到百万，但怎么着也有五六十万。
有了五六十万，市区房子也许不够，但在水县买套三室两厅房子还是绰绰有余。
现在这事一悬，连她的心都跟悬着。
昨晚胡蛮告诉她“差不多”能承包下来，可“差不多”是差还是不差？差又差多少？弄的她辗转反侧一夜未眠，早上一边清理门前积雪，一边等安然起床再问一次。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慢慢停靠在路边，车上下来几个人，跑到后面皮卡上搬下一些仪器，然后分散开向周围走去，每隔二十米停下拿仪器测试一下。
“这是什么？”
等这群人走出视野范围，站在崖桃树旁的艾晓华，道“我上次见到一辆警察后面跟着一辆大货车，胡蛮说是政府在小区周围秘密建防空洞”
“……”
安然无话可说。
胡蛮那玩意尽和老婆瞎扯，福田小区有什么值得国家将防空洞建在这边。
要建也建在飞机场，何况建这么重要的东西，能被你一个人普通人发现，还“秘密建造”，安然也是服了。
“现在可以确认了”
安然注意到这群人手里拿的仪器，随即说道。
“还真是建防空洞”
连安然都确定，艾晓华不疑有他，一脸惊叹道。
安然对艾晓华竖起一根大拇指，笑了一声，然后转身开始晨跑。。
女人啊！
别头发这么长，见识这么短。
第八十九章结婚的女人
路上遮天蔽日的藤蔓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小雪覆盖，常绿色嫩叶上落着洁白雪花，上方层层叠叠的积雪沉积压力过大，迅速向下坠落，发出刷刷刷响声，压力遽然一减，巴掌大的藤蔓叶片，瞬间恢复原本的绿意。
仿佛现在不是寒冬，而是春暖花开时节。
这就是藤蔓魅力所在，常绿，绿的透彻，连一丝枯黄死叶也没有。
等阳光出来后，路面上的积雪慢慢融化成汩汩流水，安然顺着植物店门前道路一直向东，因为现在周围环境变好，空气中没有以往漂浮物和汽车尾气，早上起来晨跑已经不局限老年人，很多上班族也喜欢顺着布满常绿的藤蔓世界跑一圈，然后回去吃个早饭再去上班。
因为环境改变，周围很多东西都在潜移默化发生着变化。
一切都在通往美好的路道上行驶。
安然一直向东跑完两公里，又顺着马路折回去，这是他现在每天必须做的锻炼。
以前安然也喜欢睡懒觉，怎么也起不来，可等回到家乡一段时间，慢慢明白一个道理。
我国很多年轻人并不像媒体报道那样好吃懒惰，低头族，不努力学习技能，归根结底因为上班过于劳累致使身体一动不想动，加上很多企业变相压榨劳动力，搞得身心憔悴，连思维都变得僵硬，只想玩玩手机睡睡懒觉，修补一下精气神。
就像安然自己，以前上班倒是没有体力活，可无休止开会加班，只要一坐下整个人就不想动弹。
安然看过鲁豫有约一次采访张丰毅娱乐报告。
张丰毅五十多岁身上居然拥有健硕的八块腹肌，当时鲁豫就很诧异。
“你们为什么觉得惊讶，难道现在年轻人不都这样吗？”
等见到所有人都摇头，张丰毅惊讶道“现在的年轻人每天都在干什么？”
问的在场观众都哑口无言。
很多著名大型企业现在也推崇九九六上班制，其中还有一两亿年轻人熬着夜班，干着十二小时制的工作，别说已经濒临极限的身体吃不消。
赚的工资更吃不消，健身需要专业健身教练，一节课几百上千，加上平时补充身体所需的营养品，零零散散一加，最少需要七八万。
以前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现在是与房贷斗，与领导斗，与身体斗，越斗越穷。
还健身个锤锤，锻炼出八块腹肌不容易，练出病到医院将一整块腹肌分成两块倒是容易的很。
安然经营一家植物店，生理时钟调整的不错，每天睡眠充足又不需白夜颠倒，才敢坚持锻炼。
健身房不贵，会员卡倒是办的起，可请不起私教，他怕没有专业人士指导，会练出一大一小不对称的肌肉群徒增笑话。
所以站着的人，永远不知道坐在椅子上的人在偷懒，还是腰疼？
回到植物店，安然煎了几个荷包蛋补充蛋白质。
“安然，刚才不少人拿仪器在小区转，郝仁说那是空气检测仪，到底是不是真的？”
胡蛮人还没出现在厨房，声音已经从楼下传来，言语中充斥着紧张，还有无法明状的忐忑。
等到楼上，瞧安然正在吃早饭，从筷笼里抽去一双筷子，拉过一个墩子坐在他对面，不客气开动起来。“荷包蛋煎至两面金黄，蛋黄保持三分熟，既将腥味去掉又保持营养成分不流失，你这做饭手艺一流”
“就知道吃，早晚吃死你”
跟着一起上来的艾晓华，愤恨的骂道。
艾晓华横竖瞧胡蛮不顺眼，刚过完年，连死也骂出来，与去年刚拿到钱的柔情似水甜蜜可人判若两人。
现在就差生吞活剥，
而胡蛮也不见去年豪壮大气，低着脑袋一边吃着早饭，一边讪笑着，又尴尬又无奈，偏偏连反驳的勇气的没有。
怂到极致。
看着这一幕，安然连结婚心思都没了。
“确实是空气检测仪”
安然点头回道“等杜总检测报告下来，我们就知道结果了”
……
安然的推断并没有出现意外。
过了一个星期，杜总穿着一件貂皮大衣，在郝仁的陪同下来到植物店中，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跟他一起过来的还有杜雪，一身很正式女士西装，脸颊上带着上次没有的金丝眼镜，典型的行政助理打扮。
两条一米长的狗狗正围在安然身边，柔软舌头舔着倒在手心中的灵液，细长的尾巴来回摇摆。
安然有一天浇植物时，安安和然然突然拼命撞安然的小腿。
不明所以的安然以为狗狗生病了，准备带去宠物医院看看，没想到两只小狗死咬着喷壶不松开，安然拿着小碗尝试倒了一点出来，没想到两个狗狗身形一窜疯狂舔吮。
既然狗狗喜欢，安然每隔几天就喂一点。
对这种杂食类的土狗，安然也不怕喂出病来。
一段时间后，两条狗没出毛病，倒是毛发更加光亮，阳光照耀下闪烁着油光。
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安然站起身来。
杜雪眼睛一亮，心情像阳光下的竹影，变得瞬间明媚起来。
一头飘逸长发，雕塑般深邃的五官，羊脂凝玉般洁白肌肤上掠过如水波般弹性的光泽，让人很想捏一把，一身绣着花卉的长袍，将整个人气质衬托的英武不凡，嘴角勾拉的笑容，温和中充满柔情。
一瞬间杜雪的身体仿佛被电流击打，连心脏都跟着酥麻。
眼神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安然。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很多已婚女性会在外面包养小白脸。
不是因为对婚姻的不忠，而是遇到诱惑太大，根本无法抵御。
这一刻连她都有那么一丝冲动。
“咳咳”
本来以上位者姿态进来的杜总，瞧着自己女儿花痴的模样，连忙咳嗽两声以示提醒。
“爸”
杜雪面红耳赤的捂住脸，害羞叫了一声。
心里埋怨自己掉了女人特有的矜持，可余光掠过安然温和眸子时，心脏又扑通扑通跳起来，像小鹿乱撞，根本控制不住。
站在一边的郝仁顿感来错地方。
植物店今天不适合谈论承包事宜，只适合相亲见家长。。
“大姐，可你都已经结过婚了，要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
郝仁心里狂呼。
第九十章房子收购者
作为一位三十多岁成熟男人，历尽风波的郝仁一直以为男人的魅力需要金钱点缀，名表跑车衬托。
再精致，漂亮的脸蛋，也没有单手开法拉利动作的潇洒迷人。
所以他用不光彩的手段完成原始积累，赚到的第一桶金，就买了一辆宝马敞篷跑车，又跑金店买一条三百多克纯金项链挂在脖子上，将自己打扮成土豪模样。
效果很显著。
本来无人问津只能做女神无数备胎中候选人，瞬间变得抢手起来，高不可攀的女神主动和他聊天，平时偷寒送暖体贴人微。
最后步入婚姻殿堂，有了一个可爱宝宝。
如果日子像这样继续下去他也是别人眼中的好老公，也是别人羡慕幸福的一家。
可能也是无数屌丝膜拜的励志故事。
可跑车和大金项链太引人注意，就像黑夜中萤火虫般，亮的鲜明，亮的出众，他成了很多女人眼中的凯子。
他又不是意志坚定的男人，半推半就下就从了。
玩起笼中鸟，金丝雀的游戏。
所以郝仁慢慢形成只要有钱，丑也丑的别出心裁，有钱就能将所有梦想变成现实，心怡已久的女神拉下凡尘任意亵渎的思维。
对男人美丑，也没有直接接触。
在他心中钱才是王道，其他都是旁门左道。
而安然有钱吗！？
显然没有，将近三十岁一辆车一套房也没有，这种人按照他以前想法就是屌丝，还是一辈子翻不了身的咸鱼。
就是这么一条他瞧不上的咸鱼，偏偏引起杜总家独女杜雪的注意。
如果仅仅是欣赏，或看几眼也就罢了，可就在敲定承包事宜后，已经结了婚的杜家大小姐居然悄悄指着安然问他。
“他想多赚点钱，愿意做一些其他事情吗？”。
郝仁当时就懵了，完全不知道意思。
“我可以出这么多”
等杜雪竖起五根修长手指，让他去问问安然，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打算聘请安然当她私人面首，也就是俗称小白脸，价格五十万还是五百万来着？
郝仁一阵苦笑。
他辛辛苦苦挣钱累积十多年堪堪千万家财，其中包括抿着良心将好朋友当垫脚石踩着爬上来的心酸过去，也包括将一家老小挣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攒下的积蓄骗光黑历史。
出卖良知，昧着良心。
现在不如一个男人一张俊俏的脸蛋。
难怪有人说世界上最让人沉迷的绝不是罂子壳，而是美色。
美让人心甘情愿沉醉，色让人疯狂沉沦，关键还不犯法。
“安然你做不做？”
回到植物店里，郝仁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传达杜雪的意思。
因为他也不知道，安然到底愿不愿意换了行业。
去从事工作只要一张床职业，要是别人愿意，他没传达，岂不是耽误别人前程。
以前经历的林林总总让郝仁明白。
他被人打是活该，老婆卷走家财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其他人。
现在鸟飞了，跑车房子大金项链都没了，反而安安稳稳睡的踏实，再也没有半夜惊醒的噩梦和惊悸感。
“什么意思？”
坐在椅子上，安然手捧着杜总递过来的楼栋分布图和绿植面积位置分析图，听到郝仁的话，不由疑惑道。
“就那个，那个”
二十多岁良心就喂了狗的郝仁，突然拾起良知连小白脸三个字都不好意思说出口，欲言又止道。
“……”
看着郝仁在植物店里来回踱步，拳头握着又放下，接着又握着。
安然实在猜不出意图，就没再理他，仔细看着手里的资料。
离福田小区两百米距离范围pm2.5指数，等级化为为一级评级优，空气中污染物极少，也就是俗称可入肺颗粒物。
这样空气指数已经相当于九十年代没有化工厂和轿车的农村。
一百米范围，为特级优，也就是优+，相当于身处大山或茂密的森林中，空气富含有氧因子浓度，能让人清晰感受到空气清新，爽朗，身体舒适。
周围拥有强烈净化空气作用的藤蔓都是他亲自栽种的，生长期经过灵液滋润，效果自然强劲一些，
而进入福田小区内部空气指数并没有说明，仿佛被遗忘一样，这让安然有些惊讶。
……
“你们家房子卖了没有？”
福田小区最近掀起一阵卖房潮，很多住户早上一见面从“你早饭吃了没”变成询问卖房事情。
“我们卖了，对，三千两一平米，听我一句劝，趁现在房价这么高赶紧出手，你想啊！福田小区周围没有学校，又没有聚集人群的工厂，不可能再涨了，我男人说小区房价三千二已经到天花板了，再不出手，马上那些买房的傻子就没了，房价肯定再掉下来”
“都是拆迁过来的，基本是家家都有两三套，趁着这个价格卖了，再到县城去买个小户型给孩子上学”
福田小区房价如很多住户猜测的一样，过了几天出售三千二一个平方，买房的人突然不见，这让那些提前将房子出售的人变得神气起来，说话语气一副孔明在世一样。
接着福田一期和二期从哪刮一股邪风。
到处都在传小区有人愿意花三千一平再收购一百套，现金结算，收完截止。
小区住户不傻，尤其经过三千二一平米，现在三千肯定不卖，于是有人暗地里偷偷递话，明面上确实是三千一平，实际给他三千二价格，但必须保证这事别往外传。
小区能守住秘密真是活见鬼了。
不到片刻胡蛮家亲戚偷偷打电话给他，如果要卖房子千万别卖便宜了。
“这几天时间小区，我知道的都有十几户人家卖了房子，按理说福田小区地理位置偏僻，三千二这么高价格他们图什么”
胡蛮捧着一杯茶水，倚在植物店收银台上，道。
“你们家有存款吗？”
“干嘛？”
胡蛮下意识捂着口袋，警惕道“你千万别提借钱，不提借钱我们还是好邻居好兄弟，一提借钱我立马和你翻脸，你信不信？”
“你可以在福田小区买一套”。
安然不知道空气检测报告具体分析资料，但从他提供的等级划分信息，也能分析出大概详情。
福田小区这几天突然涌现的购房客，安然清楚是谁指使的。
第九十一章听和说
胡蛮夫妇以前因为老家三层小楼占地面积较大，按当时农村的情况，这家境也颇为殷实。
拆迁后，他们家一次性在福田小区一期拿了四五套房子，而且都是上百个平方面积，属于福田小区为数不多拿房最多的住户，可福田小区以前空地上不是被人占有种了蔬菜，就是圈一小块绿植规划地，留着自家养鸡养鸭。
这样住宅环境非常糟糕，虽家里房子不少，但如果折算成现金，连县城一套房子的价格都凑不齐。
所以两夫妻一合计，将房子全卖了换成一件门面房，二楼住人，一楼门面做生意。
而安然父母同样如此，将小区房子卖掉，买了一间门面做做生意，其实也为将来打算，等岁数大了找不到工作，还有个门面糊口，哪怕赚不到多少钱，至少以后不为安然增加额外的生活负担。
买一间是买，买两间还是买。
最后安然父母将多年积蓄与打算购买养老保险的钱全砸进这两间店面上。
安然记得签完店面合同当晚还在上学的他，接到爸爸电话。
电话里安父一扫往日的冷静，变得激动起来，说道“儿子，你毕业要是找不到工作，就去学做面点，然后我们自家开一个，你妈一边卖绿植一边帮你打下手，我们一家日子都做生意”说完传来一阵笑声。
“安然，你可别听你爸的，一个大学生去公司上班才是正经事，做什么面点师”
这是他妈妈在旁边说的话。
最后安然确实如他爸爸预言一样，做起了生意，不过不是面点师，而是继承了他妈妈的植物店，也是安母口中的经常与土打交道的生意。
胡蛮家拆迁房子比安然家多，却只买了一间门面房。
加上店里卖渔具，艾晓华理发，他们家也应该颇为有钱。
“我房子两千不到卖的，现在三千二买回来，我干嘛要干这傻事”
胡蛮徒然盯着安然，见他不是在开玩笑，试探性的问道“你觉得我们小区的房价还会涨？不可能，现在外面很多人说我们小区房价已经到顶了，没有上涨空间，弄不好还会再下来”
“三千二一平，你能找到卖家吗？”
安然直接道“如果能找到，我买一套”
“真要啊？行，那我问问看”
胡蛮在小区经营几年，钱倒是没赚多少，但与小区精通五行八卦，家长里短的中年妇女关系挺好，当着安然的面直接掏出手机在群里发了一个十块钱的红包。
只有三三两两聊天的人，瞬间被秒抢的信息覆盖。
躲藏在暗处的潜水员，顿时被炸的漂出水面。
接着就是“胡老板威武”，“胡老板阔气”的话语充斥着整个屏幕，注意到安然的神色，胡蛮自恋道“没办法，中年男人也有中年男人的魅力，小女生不喜欢我这一款，但在年纪相仿的同龄大妈中，我相当受欢迎”
安然笑笑没有开口。
“嗯，还真有人想卖房”
继续发了一个提问红包，立马又被秒抢。
这个红包数额较大，已经引起群里骚动，上了年纪的婶婶舔屏的角度刁钻让人惊惧，荤素不忌的言语更让安然扫了一眼，心头一颤，急忙转过脑袋。
“行了，我已经叫人去他们家询问了”
胡蛮办事效率挺高，可抢完红包的婶婶速度可就不怎么样，一个个不是要接孙子，就是孩子受冻去医院吊水，还有家里一大堆衣服没洗，乱糟糟的需要收拾忙得很实在抽不出空，甚至有一些刚浮出水面的潜水员又潜伏下去，就连一两块的小红包都炸不出来。
等到下午也没人回答。
被安然不动声色的目光扫过，胡蛮也有些尴尬，趁上厕所空档在群里发道“半个小时之内将人带到植物店，私发炸弹红包666”
这就了不得了。
本来已经平静的群里遽然间波涛汹涌。
孩子接回来正好有空，去医院恰巧回来，家里刚收拾完成去超市买东西路过要卖房一家。
反正大家该忙的都忙完，都变得很空闲，作为老邻居这点小忙还是要帮的，于是不出动辄以一出动七八个人，那户打算卖房的一家人老小就像被衙役押解上法场，被几个人连拖带拽，就连半大的孩子也被撵进植物店。
那委屈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很惹人心疼。
“蛮子，炸弹呢？”
一个穿花格子毛衣的大婶，对胡蛮喊道。“快点发”
胡蛮表现的很阔气，数了一下人头，立马向几人发射炸弹，发完之后撒腿就跑，几个大婶连忙掏出手机。
炸弹没错，就是6后面多了一个小数点。
“胡二愣子”
一声暴喝，着几个大婶同一时间向胡蛮追去，动作迅速堪比年轻人。
“这叫什么事”
被押送过来的一家，无奈的看着这一幕，接着转身问道“你想买我们家房子”
说话的和胡蛮差不多年纪，一身浅灰色羽绒服，怀里抱着孙子，男人一到中年也就意味着父辈年纪大管不了事，儿女年纪尚小管不好事，属于执掌一家大权的时间段。
他身后跟着一对年纪小夫妻，年纪估计二十四五岁左右，可人家孩子都能跑能跳，属于早婚之一。
十八九岁结婚，在农村并稀奇，像安然这么大年纪还没结婚，已经到了很多人言谈间“不容易娶到老婆的没用人”的年纪，如果再过一两年，就会成为“这辈子别指望娶到媳妇”
“有这个打算”
安然笑着回道。
“我们家房子朝阳，还是落地窗，三千二可不卖”
中年男人还未开口，他儿媳妇率先张开道。
男人笑笑并没有制止，也制止不了。
他现在确实是一家之主，大权在握，可儿子一结完婚，家里立马多了一个垂帘听政的主。。
这个主发表的任何意见和建议，哪怕不合理也只能在背地里对儿子絮叨几句撒撒气，当着她的面，立马俯首称臣，大权旁落，就像现在一样，看着儿媳妇和安然谈价。
做到带“听”的耳，不带“说”的嘴。
第九十二章买房
“你想要多少？”
安然并没有与她在价格上针锋相对，直接回道“市场收购价格也就三千二”
单纯住宅户型确实以落地窗为佳，透风效果好，采光足，平时晒晒被子，或放一张茶几闲聊无事时还可品茶看书阅报。
福田小区住宅落地窗都是装修时将非承重墙砸掉，基本上每个户型都是这样，所以并不能成为她狮子大开口的理由。
“我管不了其他人，但我们家房子就是这个价，五千五一平少一分都不卖，”
女人也没和安然墨迹，直接将预想的价格报出来。
听到这样价格，别说安然诧异，就连逗弄小孙子的一家之主也瞠目结舌。
“小雅，有点过了”
中年男人确实想将房子尽快脱手，并非房子有什么问题。
而是儿媳妇王雅在淮河市工业园上班，恰巧公司周围新建了一所附小，属于淮河市非常有名小学的分校，儿媳妇回来就闹着去校区买学区房。
过年放假，一家人将拿周围新建楼盘都看过，最低六千一平米，靠近附小旁边比较近的楼盘直接开到八千一平，这样的价格别说一次性付清，哪怕做按揭贷款，家里积蓄也不够。
儿子结婚刚过没几年，当时彩礼八万八，三万五金，当时恰逢刚拿两套拆迁安置房。
按照儿媳妇要求将婚房精装修，加上一线大品牌的家电，结婚当天用的烟酒，置办酒席，就花了不少钱。
又因儿媳不愿和他们一起住，那套面积小一点的拆迁房简装又是四五万。
这对富裕家庭算不上什么，但对普通家庭就是一座大山，将他们夫妻一辈子赚的辛苦钱全部掏空，甚至还借了一点外债。
本来他平时还抽点香烟，喝点小酒，有这类无伤大雅的小嗜好，最后也全戒了。
这不儿子结完婚四五年，他刚把家里外债还上，日子不再过的紧巴巴，儿媳妇又出幺蛾子，要在郊区买学区房。
偏偏他只能像个乖孙一样听着。
现在一听儿媳妇漫天乱要价，这哪是谈生意做买卖，完全就是耍无赖，所以急不可耐的开口制止道“精装修一共花了十万多一点，家电你要用的习惯，到时候找车拉回去放车库，等市区房子装修完，我再请人送回去”
他其实也有省点钱的意思。
家电品牌繁多，也有价格便宜的，偏偏儿媳性格要强瞧不上。
可一线大品牌就那么几个，价格还死贵死贵的，三星曲面电视机一万多，格力一拖三的中央空调又要一万多，连个洗衣机都要买滚筒四千多的。
关键电视机买回来，三五个月都不开一下，全用无线网。
一拖三空调更多余，空着两个房间都不给他们两口住，天天带完孩子一到晚上就撵回去。
留两房间招鬼啊！
现在这些家电基本上和全新没区别。
“谁还用旧东西，一件不要，房子装修完从新买新的”
王雅一句话，顶的中年汉子想说又不敢说，气的肝疼，转身狠狠瞪了他儿子一眼，撂下一句“我出去透透气”。
“早知如此，老子一定不生赔钱的儿子，多生几个女儿，让她去祸害别人家”。
临出门前，心中愤恨的想着。
“你提的价格确实不太合适，房子住了四五年，相当于二手房，装修同样如此，我不可能给你全新的价格”
这价格不仅全新，甚至还多出不少。
安然不知道王雅哪来的底气，想了一下，回道“房子总面积一百一十平，一次性可以给你四十万，你们一家先商量一下，如果同意我们就签转让协议，不同意就算了”
“四十万现金吗？”
等见到安然点头，王雅环顾四周，惊叹道“没想到开植物店这么赚钱，土豪啊！对了，你有没有女朋友？我姐姐正好单身，要不要介绍你认识一下”
问这个问题时，王雅目光落在安然深邃的五官上。
抛开买卖不说，面前的男人长得真帅，一头飘逸长发，将整个人气质凸显的英武不凡，仿佛画中走出的美少男。
安然笑笑没有回答。
她一个三千二一平的房子都敢开口五千五，作为同根生的姐姐还不更厉害。
植物店风平浪静，经不起风吹雨打。
……
胡蛮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到植物店里。
略微宽厚的脸庞青一块紫一块，连嘴唇都被掐出血，可胡蛮却表现的异常兴奋，嘴裂的老大，牵扯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看起来身体非常享受几个同龄婶婶手脚伺候。
应该痛并快乐着。
“这几个真是”
胡蛮咋咋嘴唇，笑道“没劲，不就是几块钱，至于下这么毒的手”
安然看出胡蛮好像不是舍不得一个炸弹红包，而是舍不得放过和几人拉拉扯扯的机会。
这相当于变相调戏，另类的暧昧。
中年人的世界很复杂，安然确实搞不懂。
“谈的怎么样？”
胡蛮摸了摸出血嘴唇，骂道“这群娘们真够猛的，把我都弄出血来了”
这话听得安然直皱眉头。
安然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有问题，还是胡蛮表达有问题，可瞧他一脸享受模样，安然觉得他应该没理解错误。
“换一家”
安然没做丝毫考虑，直接道。
还没等胡蛮找到下家，晚上这一家又过来了，这一次王雅倒没怎么开口，任由中年男人和安然谈。
并不是王雅一下变得通情达理，而是从植物店离开不久，她就打电话和父母商量。
她父母对卖房事情也不了解，电话里含糊其辞犹犹豫豫，可在她父母旁边的亲哥直接道“就你们家破小区值个三千二已经烧高香，何况你不是为孩子上学考虑吗！那就别犹豫，千万别耽误孩子上学”
然后告诉她保证底价原则下，尽量往上提。。
她又不懂谈价还价，回到家扔了一个底价给公公，让他出面和安然谈。
“安老板，这是实在价，房子装修才住几年，两孩子不做饭全跑我们那边开火，厨房基本和全新没区别”
第九十三章废物啊
安然没有在价格上多计较。
这房子买下来并不打算住人，而是留着投资升值的。
最后价格在四十三万五千敲定下来，比儿媳妇王雅报出的底价足足高了一两万，中年男人转头邀功式的向儿媳妇看去，谁曾想王雅直接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抱着儿子抬脚离开植物店里。
“哼”是什么意思。
中年男人顿时有点懵神。
他半辈子下来没受什么窝囊气。
可只从儿子一结完婚，人生中那部分空白全被儿媳妇填满。
和安然约定好明天签订转让协议事宜，中年男人道了声告辞。
接着对他儿子冷哼一声，鼻息间冷哼严重表达对儿子拿捏不住媳妇的不满。
“这家里哪是多一个儿媳妇，完全就是多了一个祖宗”
胡蛮不由叹了口气，道“他家一个儿子还能忍受，可我家有三个，一个已经难伺候，三个还不要了我老命，看样子等三个儿子结完婚，我立马买几瓶农药藏家里，实在受不了就一了白了，死了拉倒”
安然笑笑没有说话。
并非每个家庭都碰到这样儿媳妇，归根结底是男孩能力不足掌控家庭，如果男孩一年赚个上百万，或某个集体老总，妻子态度肯定温顺起来，相应的也能和他父母和睦相处。
说不准女孩在公司上班赚的钱都比男孩多，能实行经济独立，回来凭什么给出好脸色。
没本事就别怪别人态度不好。
有本事回家拳打脚踢都夸力道威猛，像个男人。
……
“三期和四期安置房提前拿钥匙”。
这条贴在售楼处广告出乎所有人意料。
毕竟年前三期和四期工程还有最后一道粉墙工序没有完成，大家都以为至少要等到五六月才能拿房。
就在很多人排队拿房过程后，小区又出现很多向业主询问有没有想卖房需求的人，可以按照三千二一平收购。
一期和二期一下子被收了这么多房子，早就有人察觉到不寻常。
暗地里流言蜚语早就传开。
“小区东边要建一所重点中学”，“有炒房团进入福田小区”甚至还有人传言“富士康要搬到周边”。
后面两条还好，明眼人一样就看出问题，可建重点中学就要了很多人老命，关键是福田东北位置正好有一大片空地，现在用围栏拦住，也不知道用来干什么，这就让家里有孩子上学的住户，有了其他想法。
而现在三期四期提前拿房，接着又出现人来购买。
这不是铁证如山是什么，以致三千二一平的价格在小区一套房子已经收购不到，拿了好几套房子的住户都捂着房子不出售，一直观察市场动向，几天时间不到小区里又冒出三千五一平的价格，这就让小区瞬间炸了锅，传的沸沸扬扬，连刚将房子卖给安然的王雅一家，直接找上安然。
“安老板，你看这事……？”
中年男人毕竟要脸要面子，含糊其辞道。
“做生意讲究信誉，做人讲究诚信”
安然回了两句，就继续弯腰忙着手中的工作。
三月上旬，金银花已经开出纯白花瓣，这种花一蒂二花，两条花蕊在外，成双成对，形影不离，所以有鸳鸯藤之称，安然这珠是培育中心新年后送过来的第一批植被中的一种，也是金银花类中最早开花的山银花。
除观赏性外，晒干泡茶拥有缓解咽喉炎功效，是吸烟人最常饮的茶。
从培育中心温室大棚进入植物店，植物都需要一个适应过程，所以花色显得萎靡不振，安然施加了一些肥料，又将空调温度增加了几度，预留充足时间给它们调节。
而两年生的草本植物报春花对温度就不是太敏感，伞型花序，淡紫色和白色花朵，这种花多生于荒野，潮湿的沟边，但因生态破坏，田边变得很少见，所以形成盆栽种植，因花期长，花色丰富多彩，价格便宜，在花卉市场中受众相当广泛。
“你这人什么态度，和你说话呢”
王雅愤怒叫了一声。
一听说房价涨到三千五，她的心瞬间滴血。
接着又听淮河市第一重点中学要在小区东边建附属学校，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中午扔下碗筷，就逼着自家公公过来要房子。
也不是要，就是将钱退给安然，让安然将房子还给她们。
“安老板，我再添一万给你，你看怎么样？”
中年男人可没有儿媳妇表现的那么急不可耐，反而用平和的语气和安然商量。
他真的不想过来，也没脸过来。
转让协议签订了，就连钥匙都在别人手里，现在一听价格涨就想要回去，怎么说都没这个理。
人家凭本事赚钱，不偷不抢，那是应该。
何况这房子还是她自己着急要卖出去，怪自怪自己没远见，现在舔张脸过来算几个意思。
可他能不搭理儿媳妇，却不能不理儿子哀求的模样。
除了恨铁不成钢的唾骂几句怂包之外，只能捏着鼻子过来。
历经风波半生，没做过什么丢脸事，也没卑躬屈膝的跟谁低过头，现在临老却占全。
“如果是你，你会同意吗？”
安然反问了一句。
“这”
男人一下犹豫起来。
“怎么不同意，平白无故赚了一万，你还想怎么样”王雅无赖道“我告诉你，今天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如果不同意我找人将你店面砸了”
“呵呵”
安然笑了一声。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女人，岁数不大倒是浑身流氓习气，活生生一个小太妹。
威胁加恐吓，也不知道哪来的胆量。
“请便”
安然说了一句，就不在理会这一家奇葩。
“小雅”
中年男人阻止了儿媳妇的喋喋不休。
他几十岁的人，可不是二三十岁的愣头青，来之前就向别人打听过安老板的情况，得知他父母离世家里就剩他一个，也打算打算使用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要回房子，可之后又听别人说小区横行无忌的流氓团伙就栽在他手里。
而且会点功夫，三五个大汉进不了身，于是打算请几个人敲打一番的念头瞬间被掐灭。
“没用的老东西”
这一声唾骂，让安然诧异看着王雅。
中年男人身体一怔。
仰着那张布满沧桑的脸庞，嘴唇抽搐几下，什么也没说，仅仅无声叹了口气。
那段艰难的年代没有击垮他的脊椎骨，无情岁月也没有磨灭他的意志，可就这么一瞬间，他仿佛苍老的很多岁。
他确实没用，没用到生个儿子，同样是让他抬不起头的东西。。
自己老子被骂，站在一边像根木桩一动不动。
废物啊！
第九十四章你好恶心
人的顿悟不分年龄界限，也不分心智是否成熟。
一个恰当时间，经历一次波折，让原本执着的“养儿能防老”想法彻底放下。
中年男人回家将辛苦积攒了几年的血汗钱拿出来，为自己和老伴买了养老保险，一次性缴纳一万五，六十五岁以后第一年每个月领五百多，第二年八百，第三年每个月能领一千。
原本他是舍不得花这个钱买养老保险，不然也至于去年出来的养老保险今年才买。
刚结婚他们夫妇一直以为儿媳妇生完孩子，不至于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对他们恶语相加，可几年来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现在就连在别人面前也丝毫不留情面。
他们夫妇步步忍让，却没有换回一家和睦。
加上儿子太过老实，反驳媳妇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一直逆来顺受，这一切已经让他死心。
年轻时靠不了父母，年老靠不了儿子，以后只能靠自己。
……
“听说你在小区买了一套房子”
杜雪拿着整理要好文件走进植物店中。
与平时工作上穿着打扮相同，一身黑色职业装，因现在天气还属于倒春寒，所以披了一件粉红色羽绒服。
提醒安然合同上注意事项后，清眸间的余光从他俊美异常的侧面划过，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开玩笑道“你要是喜欢，我送你两套”。
“你想做什么？”
安然惊讶抬起头。
“想做”
杜雪凝视着安然狭长的睫毛，一脸认真的回道。
一个见面不过四次的女人，扬言要送他两套房子，还说“想做”。
这“想做”是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用两套房子做成鸟笼，把他关在里面，像郝仁养金丝鸟一样。
安然手一颤，笔瞬间掉在收银台上。
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包养，他一直听别人说起过，没想到有一天居然出现一个要包养他的女人。
安然不知道该荣幸，还是该悲哀。
荣幸有一份不劳心劳体，工作只要一张床的工作，还是悲哀他长得像个小白脸，招有夫之妇的喜欢。
“这有什么惊讶的，但凡有钱的男人哪一个在外面不偷腥，就像我老公经常三更半夜浑身酒气回来，我可不相信有什么工作要忙到这么晚，男人能找，女人为什么不能找，男人不忠，女人为什么要守节，现在社会不讲究人人平等吗！你说是不是？”
安然不知道该说是，还是应该说不是。
这个问题很复杂，尤其还是当事人提出来，安然除感觉杜雪为人直接，也感觉别扭。
现在这情况就像他是娇滴滴的女人，而杜雪是对他实行壁咚男人。
“你做不做？除了房子外，我每个月给你五万，只要随叫随到，平时别打扰我工作就行”
杜雪注意到安然手指敲击纸张，顿时笑道“我没有在合同上做手脚，也没有阻拦我爸爸将绿植承包转让给别人，这是你凭自己本事拿下来，当然，这也是我最欣赏你的一点，长得帅外还兼负才华，所以我找你，如果换一个人，我情愿忍受老公在外沾花惹草，也不做有失道德的事”
安然真的无言以对。
在他印象中，做这种事，肯定先找一个中介人过来询问当事人是否有这个意向。
然后才谈价或其他方面问题。
杜雪确实暗示过郝仁来办这事，可郝仁刚动过手术身子骨本来就弱，从杜雪家回来受了风寒，直接陷入多灾多病中。
人一生病再重要的事都变得无关紧要，年前开始住在医院后，就将杜雪交代的事情抛在脑后，因为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以致一直处于长吁短叹，感慨人生良多中。
本来杜雪对这事也没认真，当做一个玩笑，行不行无所谓，可前两天她老公身上居然出现口红印，还带有女人独有的香水味。
这已经算光明正大的向她宣战。
而所处的圈子，都是熟人，不好人手。
恰巧去她家谈承包的安然进入她的视野。
人长得帅，有才情，关键性格淡雅出尘，不像粘着不放的那种人。
安然敲击合同的意思是想告诉杜雪，做完三期和四期绿植承包，他也会成为有钱人一类。
三十岁的女人啊！
羞耻心，廉洁心都到哪去了。
三十岁的男人啊！
事业，地位都到哪去了，怎么最后沦落到要被人包养。
“你找别人”
安然直接了当回道。
生活已经够累，别把人生再搞灰暗。
他不富裕，但不羡慕有钱人，所以隔断内心无止境的贪婪，不用使用各种手段赚钱，也不需放下底线。
“我可就给你一次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哦”
看着低头签字的安然，杜雪越看越喜欢。
这种感觉突兀兴起，比大学第一次约会更让人忐忑和兴奋，尤其安然身上如烟雨笼罩缥缈的气质，让她有种看不真切的朦胧美。
“安然我长得也不错，哪怕不谈钱不谈包养，你难道没有对漂亮女人产生本能占有的念头吗？你们男人不都喜欢年轻貌美的小女生吗？”
“坦白说，我心如止水”
安然一边翻着协议，一边找签完位置。
这份合同是一式三份制，比郝仁一张纸签个名按个手印正规多了。
“你该不会喜欢男人吧？”
杜雪仿佛找到长得这么妖孽的安然单身的原因，原来不是女性审美有问题，发现不了帅哥，而是他心理和生理有问题，排斥女人。
震惊指着安然，厌恶道“原来你是弯的，好恶心，好好一个正常人怎么有那个嗜好”
伸出两根手指，捏着安然签好合同的边角，满脸嫌弃，接着也不打招呼，转身离开植物店，到门口时安然突然听到一阵呕吐声。
呕的撕心裂肺，吐的肝肠寸断。
“恭喜宿主完成绿植承包合同任务，现奖励落叶大乔木金黄银杏树十珠，系统等级划为为稀少级，急速化肥一千包，特效灵液五千毫升”。
种植绿植的安然并不陌生银杏树，甚至很熟悉。。
这种观赏性很高的植物，被大量种植在道路两边，银杏果成熟时很多人拿竹竿敲下来，除了食用外，还有很强药用价值，能敛肺气，保护肝脏，润皮肤，更有传言白果能治百病。
将熟透晒干的白果制成枕头给孩童用，能增强孩子免疫力和记忆力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