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大隋第三世TXT下载大隋第三世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隋第三世全文阅读

作者:碧海思云     大隋第三世txt下载     大隋第三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74章:安息吧你

    “结束了!”迎着夜风,杨侗冷冷的说了一句,气氛骤然一紧。

    “准备。”一身银甲的谢映登肃然下令。

    “刷!刷!刷!”

    夜空中传来一阵阵闷响之音,那是弓弦崩紧之音,也是死亡之音,巨大的声响如闷雷一般回荡。

    窦琮也在下令:“准备!!”

    五千死士各自亮出一把把小斧,做出要将掷出的姿势。

    “掷。”

    一把把小斧划破长空,如一只只蝙蝠、夜枭,笼罩向自己眼前的枪盾阵,带着尖利的呼啸,朝隋军落下!

    谢映登大声道:“御!”

    盾阵后的士兵整齐划一的将一面面盾牌朝天举起,与前方的盾阵组成一个高大的斜坡。

    ‘当!当!当!当……’

    小斧如雨点一般落在盾阵上,撞击出一串串火花,盾阵甲士死死的抵住盾牌,但还有一些斧子从缝隙中落下,贯入兵士前胸,血迹飙飞!

    ‘填!’

    谢映登一声令下,很快有又甲士补充完整。

    ‘掷!’第一波堪堪挡住,第二股接踵来临。

    ‘掷!’

    ‘掷!’

    十轮过后,斧子散落了一地。

    只是这将近五万把斧子,竟然没有给对方造成多大损失,窦琮怒火中烧,正要下令强攻的时候。

    谢映登命令道:“预备!”

    “喏!”四周喊声震天。

    窦琮心中一寒,看向玄重门城墙,宫墙满是全身披挂弓弩手,一支支寒光闪闪的大箭斜指而下

    “原来他们一早就藏在了这里,只是,皇宫之中,哪有这么多人?玄甲军不是走了三千么?按道理说,此刻应该在皇城之前啊。”

    “瞄准!”

    弓弩手摆弄强弩,瞄准。

    冰冷的箭头在火光下闪耀嗜血的寒光。

    窦琮心头发颤,整个人犹如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

    “射!”

    命令之下。

    嗡嗡之声乍响,这是弓弦崩紧回弹声音,数不胜数的弓箭如同过境蝗虫一般笼罩向城下五千死士。

    钢铁城堡内一片大乱,人头攒动,突来箭雨使在城堡内的五千多名瓮中之鳖哭爹叫娘,向枪盾枪奔逃,你推我攘互相践踏,哭喊声、惨叫声,哀求饶命声响成一片。

    ‘刺!’

    随着一声令下,巨盾中的长矛狠狠地朝外刺出,刺入人体的‘噗噗噗噗噗噗’之声连绵不绝。

    “收。”

    长矛收回,一具具被洞穿的尸体倒在了巨盾之前。

    ‘刺!’

    长矛再次如吐信毒蛇,从洞孔之中穿刺而出,又带走了无数条鲜活的生命。

    ……

    在枪盾阵发威的同时,弩箭接连发威。

    ‘射!’

    ‘射!’

    ‘射!’

    火光之下,那一张英武的脸,弥漫着浓浓的煞气。一个个预示着死亡的‘射’字,从他冰冷无情的喊出,让人头皮发炸。

    一波波箭矢如瓢泼大雨倾泄落下,掀起了一波波腥风血雨,死亡的盛宴在大兴宫瓮城之中上演。

    玄重门城楼。

    杨侗看着企图攀爬上盾阵的死士,连眼角的余光都不动一下,跟一座雕像一样,冷冰冰的,仿佛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

    韦云起、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亦是一脸漠然。

    观战的人,没有人喜欢荼毒同族族人,但此时此刻,大家没有人抱有半点同情、怜悯。

    只因——

    死士!

    早已泯灭人性。

    他们不是人,只是关陇世家手中冰冷冷凶器,代替主家在黑暗中,做了许许多多伤天害理之事。

    不管他们愿是不愿,但荼毒无辜却是事实。这些估且可以称之为人的‘人’形凶器,死有余辜。

    ‘停!’

    五轮连射之后,谢映登抬起了手中的令旗,如暴雨般的箭矢始才停止。

    死尸已经铺满了一地,一支支如同长矛般的大箭钉在尸体之上,如若密密麻麻的麦杆一般,许许多多尸体被钉在半空之上,临死前还保持着前扑之势,像是被定身法定住了似的。远远看去,这些尸体仿佛是一支往前冲锋的英烈雕像一般。

    英烈,也可以说是。

    对于世家大族来说,他们的确实是英烈、忠骨。可是对于隋朝和无辜受累的百姓来说,他们是一群魔鬼

    这些尸体,每一具都有几支、十见只大箭。

    也是这些大箭支撑起他们的尸体。

    一些头颅完整的尸体,大睁的眼睛残留着恐惧、绝望和不甘。

    夜风吹过,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

    万籁俱寂之中。

    一处高高垒起的尸山缓缓的动了,一个、两个血人从死尸堆中爬了起来。

    他们是此行的主将窦琮、军司马裴律师,在隋军放箭之前,两家死士以人墙、人堆将二人护住了,使二人侥幸逃过了一劫。

    窦琮肩上已经被大箭射穿,脸颊也被划过几道血痕。

    他挣扎着用战刀将肩上外露的箭杆斩断,用手把肩后那一半狠狠地拔出,然后吃力的站了起来,望着满目血腥的惨烈景象,思绪一片空白。

    一会儿,一座座尸山动了起来,一些侥幸活着的人都爬了出来。

    窦琮张目四顾,发现五千多人活下来的已经不到百人,余者全部被强弩射杀干净。

    “完了,全完了!”

    窦琮一屁股坐在尸山上,心里空荡荡的,只有这个念头不断在脑海中回荡。

    “启禀殿下,反贼已被清理,您看……”谢映登躬身向杨侗请示道。

    杨侗望着下面堆叠如山的死尸,道:“除了窦琮和裴律师,余者皆斩!”

    “会不会……”谢映登触碰到杨侗的眼神,赶紧止住话头。

    “杀得了人,我也能镇他们鬼魂。”

    杨侗一挥手,命令道:“斩!”

    “喏!”谢映登一声令下,枪盾阵从中裂开,从中冲出一群甲士,他们在尸堆中翻找活着的人,凡是遇到活人,一律刺死。

    还有一支队伍逼向窦琮。

    窦琮便要自刎,却被一箭射穿了手臂,战刀落到了尸体之上。

    “殿下不同意。”谢映登缓缓收下长弓,冷然道:“阎王不敢收。”

    很快,窦琮便被押到了城楼之上,他此时万念俱灰,一心求死,“杨侗,你若有本事,你就杀了老夫!”

    “我确实想杀你,你也的确该死。”杨侗冷冷的注视着他,忽然一笑道:“但是我还没有玩够。”

    “玩?”

    窦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他向踉跄的后退几步,怒火在心中再次燃烧,他厉声喝道:“几万条人命,你一个‘玩’字就打发了吗?”

    “是你们自己愚蠢,怪不得别人。”杨侗依然轻描淡写的说道。

    窦琮呆住了,几万条人命在杨侗心中居然只是玩儿?这心肠得有多狠?

    良久,窦琮心中的愤怒却神奇的消失了,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种深深的悲哀,惨然一笑道:“是!我们都很愚蠢。”

    “你的问题等会儿再说。”

    杨侗看向了裴律师道:“裴律师,我在闻喜放过你一回了,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裴律师深吸一口气,朗声道:“秦王殿下,我现在是大唐使臣,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够无耻!

    众人抱以仰慕的眼神。

    “我大隋乃是天朝上国,确实不会做出杀使之事!”杨侗笑了一笑:“可李渊是什么?他是我大隋王朝的乱臣贼子而已。你自己说,区区一个乱臣贼子,有何资格与大隋正统的本王对等?而你是乱臣贼子的走狗,本王杀你很正常。”

    是啊!在大隋王朝的体系之中,李渊确实是乱臣贼子。

    众人了然!

    便是裴律师也无话可说。在他的观念里,杨侗也只是诸侯之一,忘了杨侗是隋武帝子孙这一重身份,更忘了大隋是正统这一回事。当杨侗将这重身份摆出来时,李渊、李密、王世充、萧铣、窦建德等人都是贼,皇家子孙代表的是正义,杀贼理所当然。

    “你以为你在长安的这些动作我不知道?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但我就是不说、不干涉,为何?”

    杨侗朗声一笑:“因为我知道长安城的毒蛇多,可是我又不知谁是毒蛇,有多少条毒蛇,所以需要你一一引出来!你如今已经把这些毒蛇都引了出来……那你没用了!斩。”

    裴律师面色惨变,可笑自己一直以为将长安中的隋朝官员玩弄鼓掌之间,如今看来,自己根本就是一个跳梁小丑,在李靖、裴仁基等人眼皮子底下蹦跶,还自以为得计,却不知成了对方手中的刀子,等于是帮隋朝将这些人拉到明面上,这些人皆是关陇、关东、南方世家在长安的中坚力量。

    现在这些人一夕覆灭,长安城乃至整个关中,将再也无人能够对隋朝、对杨侗形成内患。

    自己,分明就是被杨侗利用了,看着杨侗那张小人得志般的笑脸,裴律师气的浑身哆嗦,指着杨侗说不出话来。

    “你死了,咱们的老丈人会给临海大姨姐找个如意郎君的,安息吧你。”

    杨侗笑脸一敛,霍然道:“斩了。”

    “让我来!”

    一抹寒光一闪,只见杨昆手起刀落,裴律师一下栽落到了城下,尸体落地后,头颅才骨碌碌滚落下去。

    鲜血溅在了杨侗的下摆,杨侗却丝毫不在意。

第375章:大赢家大输家

    玄重门城楼上,隋朝文武已经散去,只有杨侗和一个绑着的窦琮。

    窦琮忽然发出苍凉大笑,悲凉道:“好,好一个秦王殿下,真是深谋远虑,将所有世家在关中的势力都装进套子里,然后一网打尽。可恨,可恨的叛徒!”

    “其实有没有叛徒都一样。”杨侗淡然道:“当初关中大战结束,李建成和萧瑀到灞上大营求我宽限时间,我给李渊三日时间,让他从从容容的撤离长安,也是让他从从容容的布设棋子。”

    “你,你居然在当初就为今天准备了?”窦琮的笑声咔然止,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是!”杨侗随口答了一句,“我大隋有今日之局,皆因你们关陇世家无度膨胀所致,文帝的怀柔政策感化不了你们;武帝的分化离间也无法阻止你们关陇世家的扩张!既然柔和刚都不行,所以我才走上这条纯粹的路。但是你们关陇世家在关中立足百多年,根深蒂固。战争手段和顺应民心民意行动,只能拔除你们明处力量,但暗势力却是除不掉的。”

    “但是你们的暗势力终是动摇不了朝廷对关中的统治,你们若是就此潜伏起来,终是一个巨大的祸患!所以我特意给李渊三天时间来布局。当你们觉得所有力量加起来,足以颠覆大隋王朝对长安、关中统治的时候,你们所有力量自然就会浮出水面……”

    “好魄力……”窦琮语气十分复杂,深思了一会儿,即已经明白杨侗的用意。

    蜉蝣虽小,却能撼大树,任何一人在垂死挣扎的时候,总是激烈反应,没人愿意在沉默之中沉沦…所以才有‘毁灭前的疯狂’之说…

    关陇世家荣耀这么久、显赫这么久,杨侗剥夺了他们的‘祖地’、地位、权力、荣耀,斩断他们繁荣的根系,这让所有人都恨之入骨,只不过畏惧大隋赫赫天威,所以只能潜伏在暗中,准备给大隋致命一刀,但因为有李渊牵头、打气…就不一样…

    窦琮想清前因后果,心里哀叹:这个妖孽实在太妖孽了,以前没感觉什么,但失败以后,才发现眼前这个妖孽其实一步步积大势、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然后悄无声息、不知不觉的设了一个大局,让人们看到成功希望,诱惑着人们陷入他的大局之中……着实令人心惊肉跳!

    这位大隋秦王看起来比他的太祖、祖父都强烈暴躁,但胸中却暗藏丘壑,这样的君王其实才是最可怕的君王!

    仔细想想这位秦王所做的事情,好像东下榔头、西一棒,可是等到最后结果出来时,才发现各个看似毫不相干、毫无作用的棋子都活了,并起到了巨大的作用。这份心思委实缜密无比,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什么时候不该做什么!

    你以为自己可以挡住他和甚至反他,但当头来却会发现根本没有用!

    不管是忠于他的自己人、还是逆他的人,都是他摆在棋盘之上的棋子……

    如此一想,窦琮不寒而栗、毛骨悚然……惨然一笑,道:“你还是杀了我吧。”

    “不!”

    杨侗微微一笑:“你还有利用的价值,所以我不会杀你。”

    “是吗?”窦琮冷哼一声,道:“我杀不了你,难道还杀不成自己?”

    “当然可以!但是你不会。”

    “何以见得?”

    “你们窦氏在此战中的损失委实不小,你们的势力几乎被我连根拔起,甚至连中流砥柱的窦抗也死了,你难道你不抓出告密者?你难道不想报仇?”杨侗云淡风轻的看着窦琮,双手抱在胸前,笑着说道:“窦威虽是李唐相国,但年纪摆在那里,离死不远了,他一旦死去,你们窦氏只剩你和窦轨,你若一死,一个窦轨撑不了窦氏,没落已成定局!为了窦氏的繁荣富强,你哪怕再想死也不会死、不敢死!”

    杨侗语如锋芒,一字一句都刺到了窦琮骨子里去了。

    “哈哈!你说得对……老夫的确不敢死。”窦琮的脊梁像是忽然被打垮了一般,笑声之中充满了无奈、悲怆。

    是的!

    经过杨侗这么一说,他还是真不能死、也不敢死。

    世家子弟从出生那一刻开始,享受到常人难以想象的荣华富贵、名利权位,但他们的人生、命运,甚至连命都不是自己的了,这是大世家、大家族子弟最大的无奈!

    “你一回到襄阳,必然会竭尽全力的寻找告密者,李唐也因此内斗不休、暗战连连……这就是你窦琮活着的唯一价值,也是我饶你一命的根本理由。而你明知我在利用你,但你不得不顺着我的意去做事!”

    杨侗彻底将窦琮最后一点骄傲、尊严打灭了,因为杨侗的目的自始自终都不是他和裴律师,杨侗要对付是关陇世家的暗势力,成功了以后,又要用自己去对付李唐王朝;而自己就和纸鸢一样,被杨侗用一根无形的线牢牢掌握,这根线便是窦氏家族。

    只要自己在乎窦氏兴衰,那就是杨侗的棋子。

    放下不管?根本不可能。

    窦琮苍老脸上泛起一抹苦涩笑意,他可以肯定,不管自己活不活,杨侗都会设法让家族的人知道窦氏给人卖了这件事。

    如今给自己说,不过是通知自己,你窦琮已经是我的棋子了:你活着,是棋子;你死了一样是棋子,我会让窦氏其他人去掀开李唐内斗的序幕,甚至还能让李唐更乱。

    杨侗这一招太阴了!而且是阳谋,最最无赖、无耻、恶心的阳谋,就算窦琮现在知道了杨侗的险恶用心,也没任何办法规避。

    早知道就应该一刀子抹脖子算子,不听他的鬼话,如今想逃避也逃避不了了,还得顺着他的思路为他卖命。

    “秦王殿下你简直就是一个王八蛋,够狠!够毒!我这次却是彻底栽在了你的手里了!栽得心服口服!”窦琮愤怒的说道。

    “战争,不止在战场之上。”

    杨侗扫了窦琮一眼,幽幽道:“其实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厉害,我最先只想当一个好人,可你们不让!我也不想死,只能当恶魔了。”

    “呃……”窦琮无语,感情这头恶魔还是各路反王造就的了。但好像确实是这样。因为杨倓、杨侗、杨侑三兄弟之中,老二杨侗当初被所有人视为最没出息、最窝囊、最没前途那一个,所以遭到了众人的遗弃,直到后来翟让和李密把他逼狠了,杨侗索性扛着马槊上阵拼命,这一拼命把秉性宽厚的越王拼没了,转眼之间,就多了大隋秦王这么一头巨兽。

    这能怪谁?

    要怪就怪该死的翟让,没把杨侗弄死。

    “这乱世来得很好,若非是这乱世,我现在或许还在洛阳城,当一群世家子弟手中的傀儡。”杨侗拍了拍窦琮的肩膀:“好好看着吧,大隋王朝,一定在我手中再次辉煌。”

    “来人,速速派‘快马’前往边关,告诉李唐兵卒,就说两位‘豆’大将军在我大隋手中,活的这个卖价一百万石上好粮食、死的那个卖价五十万石,还有裴律师,这个不值钱,只卖三十万石粮食……各家代表一人二十万石,死的活的关陇世家子弟一律十万石!一口价,没有折扣。”杨侗对着黑暗之处大声吩咐道。

    “喏!”

    “记住,一定要闹得边关皆知,闹得越大越好。”黑暗之中,传来房玄龄悠然的声音。

    “喏!”

    “呃……”窦琮只听得冷汗浸湿,看着杨侗淡定的目光,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悲哀,非是为自己,而是为了李渊。

    诸侯之中,李渊绝对是爱世家控制最严重的一个,别的诸侯可以在世家大族和寒门之间左右摆摇,甚至可以像杨侗这样完全抛弃世家,但李渊不能。

    因为他起事之初,之所以能够迅速拿下整个并州,太原王氏、太原温氏、闻喜裴氏等关东世家功不可没;入主关中,则是关陇世家的功劳,乃至与大隋作战、赔偿,都在依靠关陇世家支持。

    若是杨侗这笔买卖闹得天下皆知,李渊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否则,李唐那些世家将会抛弃李渊,使李渊之前所营造的一切给彻底摧毁,从而失去角逐天下的资格。

    即使李渊破罐子破摔,对杨侗的讹诈不加理会,然后学杨侗这一套重用寒士,也不行。因为杨侗手中这些人,是为李渊卖命才被杨侗抓到的,如果李渊不买回去,那么,他麾下将士又会怎么想?谁还敢跟随为他卖命?

    所以!

    李渊只能咬牙切齿的接受杨侗这一番讹诈,将好不容易积攒的点点家底拱手资敌,甚至还远远不够。

    这一场闹剧似的长安之变,李渊表面上的实力确实没受到多大损失,可内里损失得一塌糊涂。将这一场说成一场不亚于关中之战的惨败亦无不可。

    杨侗用实实在在的行动诠释了什么是“战争,不止在战场之上。”

    杨侗此举是对李唐执行敲骨吸髓的绝户计,而且,还是让人避无可避的无耻的阳谋。

    窦琮深吸了一口气,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宫中两千玄甲军可以装醉,另外三千人明明已经走了,可是最后宫中居然还有这么多兵。我很想知道,宫中的军士哪来的。”

    “穿上玄甲军的衣甲,就一定是玄甲军吗?”胜负已定,杨侗的心情很好。

    “对于大兴宫的人员,我们一清二楚!大兴宫的人加起来也没这么多。”窦琮皱眉道。

    杨侗笑着反问:“牧羊女难道不是人?”

    窦琮呆了一呆,摇头苦笑,他真把这个群体忽略了,叹息道:“败得不冤!”

第376章:答士子问

    这一场战火刚刚燃起,便被镇压了下去。前半夜,大兴宫还笼罩在欢欣的气氛之中,到后半夜皇城方向便传来震天喊杀声,普通人即使在家里大声喧闹沸腾,也压不下那种惊天动地的厮杀之声。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战事,满城惶恐。

    大兴宫到底发生了何事?长安城百姓都能隐隐约约的猜测得出来。

    毕竟,这种大战在长安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难道说长安被大隋收复不到半年,又换一个皇帝了吗?

    百姓纷纷一夜未眠,家中的男丁忐忑不安的拿着各色‘武器’,警惕的看着自家大门,若有乱兵闯入家中施暴,怎么也得搏上一搏。而妇女老弱则是抱着孩子,躲在自认为安全的角落里,苦苦的压抑心中的恐惧,用细微颤抖的声音安抚着不时梦呓的孩子们。

    百姓对谁当皇帝都不管,只要自己小日子过得好就满足了。

    没有过多的野心,自然没有多余烦恼,也就不会想得那么深、那么远……

    不过总体来说,百姓们由衷的希望大隋王朝坚持住,只有大隋胜了,他们得到不久的自由、田地以及各种益处才会属于他们,若是别人赢了,刚刚得到的一切都会失去,然后又像狗一样活着。

    百姓们一边期待天明,一边又害怕天明,只因他们不知道这巨大的政变,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而这一切的一切,只能在明日揭晓。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兴宫的喊杀声逐渐逐渐消失了,晓色却明亮了。

    很快!

    各坊门被打开了!

    坊官、坊卒配合军队,纷纷出动,在坊中街道大声吆喝,告诉百姓不要惊慌,言语中说到昨晚战事的因果:李唐残余势力不甘失败,企图谋害秦王殿下,但是事先被秦王殿下洞悉,李唐阴谋失败,残余势力尽皆伏诛。

    同时告诉百姓,朱雀横街处于戒严状态,让大家避开绕行,不是战事尚未结束,而是场面太过惨烈,秦王殿下不想百姓们受到惊吓,希望百姓理解秦王的一片苦心。

    一番话,整个长安城的百姓全都安定了下来,当他们壮起胆子走出家门、走出坊门、走到大街,发现一切如常,顿时彻底放下了心。

    百姓安定了!

    但是对于大隋将军来说,这一场夜战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李靖等武将带着兵马,在这一天之内,将长安城内凡是跟当夜叛乱有关的世家暗势力一网成擒。

    而对于舆论舆情,杨侗一直抓得很紧,这一天内,各大酒楼茶馆、街坊要道尽是说书人身影,他们为百姓讲解这起事件因果:

    世家残余势力不甘失败,几次三番要夺百姓手中的土地,要烧了义学学舍,让百姓继续愚昧下去,秦王顾全同族之情,一忍再忍,甚至还宽恕了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和家奴,岂料这些人不仅不感恩,反而变本加厉,这一次更是公然举兵,想要趁秦王巡视长安之际趁机发难,夺取长安、攻陷大兴宫、夺走百姓一切、颠覆大隋江山,终于触怒了秦王,才在战事过后,有了接下的抓捕世家残余之事。

    故事确实是经过美化,不过大体上有理有据,并非一味胡编乱造,也正是这番迅速舆论攻势,才让长安百姓恐惧情绪迅速淡去,同时未免有人借机兴风作浪,不止是长安,整个关中地区的说书人、官吏都接到命令,在消息还未传出长安前,先一步将这些内容在民间散播。

    。。。。

    又过了三天,一千名被朝廷选中的青年士子从邺城来到了长安,一个个穿着得体,精神焕发的立在两仪殿之内。

    杨侗高坐在龙椅之上,微笑道:“我首先要恭喜诸位,自今日起,诸位正式朝廷官员了。”

    “多谢殿下!”众人连忙躬身行礼。

    “你们是从众多预备官员之中选拔出来的佼佼者,年纪最大的不过三十五岁,个个都是大隋杰出的才俊,如今的安排对你们来说,只是一个开始,所以诸位千万不要膨胀。”

    “你们的学问都很不错,然则实际能力能否与尔等学问文章相附,还要时间和你们的成绩来证明,所以你们只能从县级官员做起。”杨侗笑道:“你们对朝廷的安排可有意见?”

    “臣等无异议!”

    一群即将入仕的士子连忙躬身道,县官,对于其他诸侯治下的世家子弟来说一点都不难,但是对于寒门子弟来说,这样一个能够证明自己的机会却不容易。也是在大隋,如果到李渊和萧铣那边,根本没他们什么事儿。

    “殿下,臣有一事不明。”一人从队伍中站出来,躬身行礼。

    “请讲!”杨侗鼓励的看着对方。

    “多谢殿下。”那名士子躬身一礼后,朗声道:“殿下的诗文集臣等不说人手两三本,但一人一本却是有的。”

    众人全都点头。

    杨侗失笑道:“那是王妃她们将我平时练字用的作品整理成册,是给我的一份礼物,大家都不必当真!你们家境并不算好,莫要因为那是我杨侗的东西跟风购买,一切要从自己的承受能力考虑。”

    “多谢殿下。”众人感激道。

    “请继续!”杨侗向那名士子说道。

    “喏!”那名士子道:“殿下的诗赋文章臣皆有精读,任何一首诗、一篇文章,都是千古名作。”

    杨侗微微一笑,诸多神人的神作,能不是千古名作吗?

    “臣要说的是,殿下自己是文人中皇帝!可为何,不管是科考题目,还是培训班所授课程皆以治理地方为主呢?臣不是说治国之道不好,但治国之道并非是所学的全部,然则殿下何以只以治国量才呢?”

    “这个问题问得相当好。”

    杨侗先是称赞了一句,接着说道:“其他学问也很重要,但我以为人生有限、学海无涯,一个人不可能面面俱到。官员的使命是治理一方百姓,所以除了治理国家之外的其他学识都是次要的,而百姓呢?他们关心的是一日三餐、吃饱穿暖,关心的是地方官员能不能带领大家致富,百姓连字都不认识,你跟他们讲四书五经等玄奥经学,他们也不懂!说到这里,我反问大家一句:诸位以为圣贤之书能令百姓安康,丰衣足食吗?”

    “这……却是不能,但圣贤之学在与教化,而非……”那士子想要解释,却被杨侗生生打断了。

    “圣贤之道能教化百姓不假,但我要再次强调一下:官员的首要任务是让一方安泰、百姓殷富,若连饭都吃不饱,又有谁愿意听圣贤之学?”

    杨侗威严的目光看向众人,沉声道:“圣贤之道、诗琴书画可以让人修身养性不假,但为官之道,却要为百姓做实事、为朝廷分忧,尤其是时逢乱世,我需要的是能够治理天下的人才,而非夸夸其谈的空谈之辈,所以大隋官员一律以务实为主。”

    “臣受教!”那名士子不再多言,躬身一礼之后,退回队列。

    “百姓确实需要圣贤之道、诗琴书画,可那是解决温饱、家有余粮闲钱、认识文字之后,他们才考虑的事情。百姓需要什么,我说的不算,你们说的也不算,只有百姓自己说了算。我认为诸位到任之后,第一件事不是考虑如何如何当好一地之官,而是以平民百姓的身份走访民间,询问百姓的意见,只有听到百姓心声,诸位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做,听多了,自然就豁然贯通。诸位千万要记住:坐在官衙之内,是治理不好地方,是当不好官员的,所以,诸位必须走出去聆听百姓的声音!”

    “喏!”众人躬身应命。

    “殿下,臣亦有一问。”另一人出列躬身道。

    “请问!”杨侗点头道。

    “据臣所知,此番我大隋收复五郡,并拿下了明月郡,一共加起来不过是六个郡。按理说,不需要这么多人才对啊。”

    “三个方面:一、文武二帝时期,我大隋官制是任期三年,不得在当地连任,然路程遥远的地方,官员一来一回,几乎有一年时间花在路上,因此我将任期改成了五年一任,但是为了考虑到能力问题,所以每名官员都有一年实习期,合格了才能接着将本职当满,否则便撤职。而凉州等地比较远,若是有人因不合格被撤职了,该职便会长期闲置,一个地方缺少官员肯定不行,故而一次投入了两倍官员;

    二、丝绸之路一旦开启,往来的各国商旅将会连绵不绝,在行商途中难免发生纠纷,这就需要我朝官员出面调解;

    三、我大隋以后会在西域诸国各驻三名正副使节,这些使节将代表我大隋与各国及时沟通,为我大隋牟取益处。我让你们在丝绸之路上与胡商沟通,真实用意是让你们得到锻炼,为以后进驻西域各国积累经验,到时,各国使节将从你们之中选拔出来,期限依旧是五年,期满回国。”杨侗微笑着看着群臣。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下一刻,所有人都激动了。

    张骞、班超出使西域,他们的伟大事迹至今依旧津津乐道,而如今,杨侗却给了他们一个名垂青史的机会,这也让大家有了更崇高的奋斗目标,一个二个都异常兴奋。

    “诸位若是还有疑问,不妨一一讲来。我都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杨侗微笑的看着众人。

    一群人纷纷摇头,之前的两点,便是他们最在意的两点,前者是长期之不解,而后者则是未来,如今杨侗都给出了解释,心中的疑虑也就消除。

    杨侗见状,朗声道:“张掖、敦煌、伊吾、鄯善、且末、明月六郡偏远,但各地都有开发的价值和潜力。所以,我要将之一一合理的利用起来。虽说环境也相当恶劣,却也是建功立业、证明自己的好地方。若能将一个荒芜之县富足起来,其功勋要远比治理富足之县功勋大,也更能证明自己的能力。”

    “因为富足之地只需按部就班即可,就算治理得再好,其潜力也早已穷尽,体现不出你们自己的价值和才能。将够将偏远之地治理好的人,才是真正的人才,也才是我真正需要的栋梁之才,我认为这些地方是一块上好的磨刀石,这未来的五年中,诸位就在边地好生证明自己,望诸君共勉。”

    “臣等必不负殿下所托!”众人连忙躬身道。

第377章:诚惶诚恐

    众人看得出杨侗这一次的手伸得很长很长,而且派去偏远之地的人,尽是优异者。这也让众人看到了杨侗的野心,不只是一统天下那么简单。

    眼前这一千人,全都是正处于热血沸腾的年龄时段,对于杨侗的安排不仅没有怨言,反而劲头十足,

    “为保诸位安全,我已从军中挑好县尉、都尉人选,这些人皆是军中最出色的校尉,他们会和诸位一同赴任。希望诸位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为我大隋立足域外,打下坚实基础。”

    “臣等谨遵殿下圣谕!”千名县级官员纷纷行礼。

    “诸位且回驿馆歇息,各地秩序由军队暂时维护,我希望诸位能在尽快上任。”

    “臣等告退!”众人闻言,连忙告辞离去。

    看着一张张兴奋的脸庞,杨侗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上山下乡’这个词儿。

    看着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大殿,“逾礼”坐在龙椅之上的杨侗一颗心有点空落落的,仿佛少了点什么,说不上来。

    或许,是寂寥吧。

    就在这一刻,杨侗忽然想家了。

    想念家中的亲人。

    卫凤舞、长孙无垢、水天姬、李秀宁、四个可爱的孩子和未出生的孩子,还有母亲刘后、皇祖母萧后、萧太妃、韦后、小公主、南阳公主、弟弟杨侑、表弟杨禅师……以及老是调戏自己的‘大内总管’、御姐江凤仪

    心中莫名孤寂的杨侗在这一刻,忽然特别相信他们,很想回到他们身边。

    “呼!”

    长长的吐出胸中闷气,杨侗将这些念头排出脑海,他知道还不到悠闲生活的时候,真要任性的这么做了,那眼前无数生命和尸体堆积出来大好局面,将会生生断送在自己手中。

    为人主,公私必须分明。

    但这也代表自己要承受许多外人无法知道的孤独,只不过,争霸之路是自己选择的,再难受、再寂寥都必须撑下去。

    每当这种情绪出现的时候,杨侗都会告诉自己:现在的拼搏,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珍视的亲人,都是为了未来更好的生活。

    自己不能有太多私人情绪。

    因为他,实在承受不起

    纵横是大隋亲王、皇帝,也承受不起。

    有了过多的柔情,心中就多了许多羁绊,无论对手、敌人,也会因此有更多对付自己的手段。

    所以他离开温暖家庭之后,便不敢带入过多私人感情。

    他害怕自己因此而失败,一旦败了这个家就毁了。

    那种因为失败而失去亲人的痛苦,无论对自己或是自己的亲人来说,都是一种难以承受的惨痛折磨!

    “啊啊啊……”

    杨侗走到两仪殿门口,很突兀的狂嚎了一声,如同一阵鬼哭狼嚎。

    “殿下…发生了何事?”

    刹那之间,

    罗士信、阴明月各带一群侍卫冲了过来,众人纷纷戒备的看向四周,没看到半个人影,都疑惑的看向杨侗。

    杨侗苦笑。

    不能带私人情绪也就罢了,发泄下情绪都兴师动众,真是……

    “没事儿。”

    杨侗摇了摇头,鬼哭狼嚎一阵子,人也变得清爽不少了:“不高兴的时候鬼哭狼嚎一声,心情就会畅快,果然很有效。”

    “是吗?”罗士信挠了挠头道:“殿下,要不我们去打猎,散散心?”

    阴明月的一双凤眸也看了过来。

    “不行啊!得尽快处理长安这边乱七八糟的事情,后天必须回邺城!”

    杨侗摇了摇头,示意众人退下。

    各国使节都在邺城等着登基大典,若是自己这个主角双十一那天赶不到,那就搞笑了。

    回到两仪殿,开始思索关中的局势。

    以隋朝在民间的人望,大破东西突厥的威望,以及眼前发生的宫变,关陇世家的暗势力不说彻底死绝,但至少有七成死在那天晚上,加上关陇世家叛徒的出卖,这两天又抓了、砍了不少,林林总总加起来怎么也消失了八成,自己离开长安以后,裴仁基他们会在后期跟进,这么一来,只剩的一二左右,已经不能对关中造成破坏。就算这些人要搞事,百姓也不会跟他们作乱。

    更何况死士也是人,当他们年长日久的离开主家,忠诚度自然会慢慢淡去,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恐怕没有人愿意在黑暗中生活,如此下来又少一部分。

    为难的是,李渊不但派了李世民在西城郡的石泉铸城,驻有精兵六万,还在通川、清化、义城、武都、宕昌、同昌等边郡同样驻扎大量兵马。

    打仗,杨侗并不怕。

    别说李渊正处于最疲弱的现在,就算巅峰时期也照打不误,更何况战略要地都处于大隋之手,杨侗就更没理由害怕李渊了。只是各地镇边大将都要去邺城参与庆典、接受封赏,如果李渊搞突然袭击,麻烦可就大了。

    虽说可能性不大,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尤其是那个李世民,绝对是最大的不稳定性因素。

    杨侗自己想不通,索性召来韦云起、房玄龄、杜如晦、李靖、裴仁基,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让大家说说自己的意见。

    房玄龄失笑道:“殿下多虑了,我们手中还有关陇、关东、南方世家的诸多子弟,这些都是我们手中活生生的人质,即使李渊想动手,那些世家也不会同意,这是人和。”

    “汉中、关中的天险要塞皆被我大隋占据,易守难攻,只要守军继续闭关,李唐纵有数十万雄兵也难以攻克。在边郡之中,我大隋除了正规军,还分布着十几万名屯田军,即便李唐来战,我军也守得上一年半载,这是地利。”

    “至于天时,则有两个方面,首先是李渊正处于疲弱之时,如果在殿下登基之期激怒殿下,我大隋几千万人的怒火不是他承受得了的;其次、南方战事如火如荼,李渊正在和王世充、李密争夺荆北,在其南面还有一个萧铣,他不会蠢到招惹我大隋。”

    “殿下,房尚书言之极是。”李靖这时说道:“李渊是关陇世家的代表,被百姓视为诸贼之首,他即使真的攻陷了汉中、关中,甚至整个雍州,也没有百姓去支持他,而且他的兵力严重不足,打下了也根本守不住。”

    “没错,既然守不住,又何必激怒我大隋?”韦云起最后总结性的说道。

    “大家说得有理!”杨侗苦笑一声,揉揉眉心:“我自己都觉得,这些天有点魔症了…想到就要当皇帝了,这心情怪怪的,感觉就像是即将当新郎的少年郎一样…”

    众人会意大笑。

    “对了,让苏定方也回来。谁不在场都是一种遗憾。”

    皇甫无逸、皇甫无逸、秦琼、罗士信、裴行俨、牛进达、贾务本、裴仁基、王辩、杨善会、杨元弘、魏征、苏定方、李靖……这些人,都是他刚刚穿越过来不久,一直跟随自己到现在的人,在自己最害怕、最迷茫的时候有他们一路扶持,才有奋斗的勇气,也才有打下了今天的大隋江山。内心里,杨侗真将这些人当做自己最亲的人,已经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

    以前大家天各一方都无所谓,但登基那天,若是这些人不在,大家都会遗憾。

    “这,不太好吧。”韦云起道。

    “那不行!”杨侗断然拒绝,双眸看着虚空里,沉声道:“我今天这个高度,是大家一步一个血印换取的,如果大家不在场,我登临绝顶又有什么意思?”

    这句话很低,但却掷地有声。同时也很真挚,很诚实,很感人。

    “江山丢了,可有再打回来!可是有些遗憾一旦发生,一辈子都补不了了,我不希望有这个遗憾,我希望大家与我一同荣耀!”

    “我现在也不信李渊有这个种了…告诉狱卒,对一干人犯牢牢看住…若是李渊来犯,或是有人劫狱,统统给老子砍了…而西域就更加不可能了,他们的很多国王都去了邺城,他们没实力,也不敢入侵明月郡…”

    “就让我任性一回吧!”

    “喏!”众人各自相顾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感动、感激。

    杨侗心下苦笑,还说不掺杂私人感情……看来自己还是一个人,还没有修练到冰冷无情的神的地步。

    。。。。。。。。

    杨侗这边有条不紊的准备回邺城,而襄阳皇宫这边,随着李世民迅速将大兴宫变失败消息带回,变得一派愁云惨淡。

    如果把自己的军队和各家的家底都算上的话,这次对付杨侗,李渊总共出兵十二三万,在有心算无意之下,李渊本以为有六七成胜算。可李世民居然跟他说:失败了、惨败了!

    在这一役中,李唐折了两名大将军、一个驸马,李渊感觉自己颜面丢尽。

    通过李世民的介绍,可见杨侗又是铁了心要收拾他了,尤其是在边境的大放肆宣传,显然打算用世家望族为武器来对付自己呢,若是两名大将军和一名驸马都陷在长安的消息于境内传来,对李唐军心士气又将是一个沉重打击,隋军若是又在边境陈设大军,犯了严重‘恐隋病’的唐军怕是一战都不敢打。

    种种可怕的后果令李渊如坐针毡。

    李世民先是介绍了大兴宫的战况,然后将厚厚一叠名单呈给了李渊,沉声道:“父皇,杨侗让我们以一百万石上好粮食赎回窦琮大将军、五十万石赎回窦抗大将军遗骸、三十万石粮食赎回妹婿(裴律师)遗骸…各世家代表一人二十万石,死的活的关陇世家子弟一律十万石!一口价,没有折扣。这份名单上面共有2076人,隋朝的人还说,以后还会有,意思是说还会顺藤摸瓜接着抓人。”

    “废物,一群酒囊饭袋。”李渊阴沉着脸,一张一张的翻看,他猛地将这些名单扔到地上,怒喝道:“我们把关中丢了,关陇世家的钱粮全部都变成杨侗的了,今年又逢大旱,各地歉收,哪怕是把百姓家中的粮食一颗不剩的收缴也不够,我们难道不要吃饭了?”

    也直到此时此刻,才发现关中对自己是何其之重,失去了关中,李唐王朝等于是断了财路。关陇世家一个二人都清洁溜溜的逃出关中,从此以后再也无力支持他了,而关陇世家数世积蓄全部富了杨侗,这让李渊妒忌得发狂。可杨侗这个小王八蛋,现在还开了一个自己承担不起的赎金,他哪里拿得出来?

    杨侗,这是在掘自己的根子啊!

    想到如今杨侗打败了东西突厥,可以松开手脚、肆无忌惮的攻城略地,李渊就恨得咬牙切齿,但更多是担心、害怕,如果杨侗挟大胜之势南下,李唐怎么挡、拿什么挡?如果此时他打进兵力空虚的巴蜀,那就彻底完了。他更恨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居然又听了裴寂的话,去招惹杨侗这头野兽。

    想到这件事,李渊就是一阵阵窝火,真要是能把杨侗弄死,你好我好大家好,偏偏又败了,无数世家领军人物被直接斩杀。

    李渊的心情是坏到了极点,一方面将杨侗恨之入骨,另一方面他又恨唐军上下不争气,杨侗把一个偏安一隅、苟延残喘的隋朝越打越强,唐军却越打越弱、越打越把地盘缩小,李唐先先后后被杨侗夺走了一半以上的疆域,先先后后被吃掉了近百万大军,这些军队怎么就这么废物呢?他真想学一学当初的杨侗,拎着刀子冲锋陷阵,将隋军砍个稀巴烂。

第378章:裴矩思退

    “父皇,儿臣以为现在的关键是想好如何应对各个世家,我想,他们过不了多久便会知道长安之事了,我们应当在这之前想好应对之法,在他们入宫讨要说法前,我们必须想到应对之策。”襄阳行宫之中,李建成沉声说道:“杨侗便是想要人尽皆知,这才派人在边境大说特说,特别是窦氏,在这一次损失惨重,若我们不设法相救,怕是说不过去。”

    “杨侗摆明是为难我们,我们哪来这么多粮食赎人?”李渊如泄了气的皮球,叹息了一声。

    一阵沉默。

    蓦然,李渊眼光一寒道:“能不能将此事定义为关陇世家擅自行动?”

    李建成、李世民相顾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色,兄弟二人从父皇之言,发现了父皇的意思。

    在父皇眼中,离开关中的关陇世家已经失去了最大的利用价值,认为眼下是摆脱关陇世家的机会,从而有了放弃这枚棋子之念。

    “建成,你以为呢?”李渊见两个儿子沉默不言,便问了起来。

    “父皇,儿臣了解不多,不好下定论,且听二弟是怎么说的吧。”李建成可不傻,关陇世家虽然失去了根基,可朝堂和地方上的七成官员依旧是关陇世家子弟,若是明确表态,估计要被自己这个二弟加以利用。

    李建成对李世民了解甚深,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他做任何事情都是从自己的利益考虑,没有足够的利益,二弟是绝不会亲自从西城郡跑回来的。

    这个利益是什么?几乎都不用想,肯定是关陇世家的政治力,李世民准备借此机会,坐看一直主政的自己犯错,从而把关陇世家的军政势力整合为一,削弱自己、壮大他本人。

    这一次确实是抛弃关陇世家的机会,从父皇的态度看得出,这不是一天两天的念头,但若让他把关陇势力拱手让给李世民,李建成绝不愿意,因为这将动摇他的地位,所以,才故作不知的把选择权抛给了李世民,若是李世民代替父皇作出决定,未必不是自己的机会。

    李建成能看透这一点,李世民何尝不是?他心中暗自说了一声狡猾,便道:“儿臣以为不能。”

    “为何?”李渊皱眉道。

    李世民拱手道:“只因杨侗将大兴宫之变说成是我大唐之所为,边境现在是人尽皆知,若是我们放弃不管,恐怕军队没有人愿意为大唐效忠了。”

    “呵!”李渊狠狠地抽了口冷气,森然道:“杨侗小儿果然诡计多端,若我大唐不认账,便能毫不费力的将边军策反。”

    “恐怕不止是边军!”李建成皱眉道:“若我大唐不管,大唐朝堂和各地方都会因此而动荡不休,继而影响到南方战事。如此下来,我大唐危矣。”

    李世民现在表了态,他当然不能不说,而且说得非常深入、透彻,这让李世民郁闷不已,自己这个大哥越来越细致了,真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年自己身边,那个很不起眼,永远一副笑眯眯,却总是给人一种阴冷感觉的男子——长孙无忌!

    早知道,就不应该——

    自己名义上说是得到了独孤世家的支持,可独孤世家为的却是从自己身上得到更多,到如今,独孤世家没帮自己多少,而自己却失去了很多重要的人。

    “还有……”李世民叹了一声,“据说杨侗人在五原之际,便已经知晓大兴宫之变,致使扶风郡、北地郡两路军队还没出山,还没发挥作用,便被隋军事先给端了。在变乱当天,长安的隋军装作离开长安,可是到了晚上,便杀进了城里。目前还没确切情报,但我大唐高层之中恐怕有人被策反了,此人、或是这个势力若是纠不出来,我大唐一举一动都在杨侗的监督之下。”

    “父皇,二弟说有奸细出卖,儿臣十分赞同,可若说是出现在高层,却不认同。”李建成皱眉说道。

    “何以见得?”李世民问道,他对于大哥执政水准还是相当服气的。

    李建成道:“大唐高层这些大世家,都是隋朝的头号反贼,跟隋朝已经没有妥协机会,而且杨侗对世家的态度摆在那里,不管世家降是不降,他杨侗都不放过,既然降也死、不降也死,各个世家怎么可能与隋朝眉来眼去?”

    “他们与大唐王朝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大唐一旦覆灭,他们也跟着死亡,这些人都很聪明,断然不会坏大唐好事,更不会从中作梗。他们只能继续支持大唐王朝。”

    “那你以为应当如何抓出奸细?”李渊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抹了然之色,多方下注历来是世家的手段,如果大唐强盛,这些世家就不敢做得过分,问题是大唐今非昔比,给人一种江河日下、暮色沉沉之感,因此有些人肆无忌惮为自己谋后路了。

    李建成苦笑道:“儿臣以为很难。因为参与这次行动的,不仅有关陇各大世家,连关东、南方世家也参与其中,哪怕明知有内鬼,也查不出来。若是兴师动众去查,必然人心惶惶、人人自危,这对我大唐统治相当不利,我们可以暗中排查。”

    “这样会不会太慢了?”李世民皱眉道。

    “我大唐现在经不起大动荡。”

    李建成这一句话断了李世民大查、彻查之念,他也知道李唐王朝现在是什么模样。

    李渊也认为李建成说得有道理,眼前的大唐病患多多,确实不能下猛药,也便将念头转到了眼前,问道:“你们兄弟认为应该如何解决眼前之事,总不能让杨侗小儿这般讹诈吧?”

    这下子,李建成、李世民都感到脑仁疼。

    李唐不想四面竖敌,只想盯着萧铣这个软柿子捏,可李唐的作为严重触犯到李密、王世充的利益,使得三方虽不联盟,却同时与李唐为敌。

    李唐好不容易收拢起来的兵力,全都投入到荆州战场之上,这时候再和隋朝打的话,肯定是自取灭亡。

    打肯定不能打。

    可是这笔赎金,李唐却拿不出来,不说没有,就算有,李氏父子也不愿再一次资敌了。

    但问题是李唐不想打,不代表隋朝不打;李氏父子不愿意赎买,不代表各个世家同意。

    而且杨侗让人在边境将此事传得轰轰烈烈、沸沸扬扬,过不了多久就是会传遍李唐全境,如果李唐不赎人,治下军民、官员又会怎么想?到时候,隋朝如果南下,恐怕不用几万人就能收降掉毫无战意的各地军队。

    李渊也知道这个道理,心中愤懑和压抑几乎要让他要仰天长啸。

    “圣上!”这时,门口响起一名内侍的声音,“礼部尚书裴矩求见。”

    李渊为之一怔,将目光看向了两个儿子。

    “父皇,儿臣是第一时间赶回襄阳的,裴矩应该还不知道大兴宫之变!或许为别的事情而来。”李世民笃定道。

    李建成想了一想,道:“父皇,此事迟早会传到襄阳。何不先问一问裴矩的意见?说不定他能给父皇好建议呢。”

    李渊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不错!裴矩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呢,速速有请。”

    不一会儿,裴矩在内侍的带领下,步入了李渊的御书房,李世民的出现令他有些意外,不过作为政坛上的不倒翁,他并不会因此而流露丝毫情绪,上前行礼道:“臣参见圣上。”

    “裴爱卿免礼,请坐!”李渊语声中矜持不失和蔼。

    “多谢圣上!”裴矩一丝不苟的感谢,接着向李建成、李世民一一行礼。

    李氏兄弟礼貌还礼。

    裴矩这才缓缓入座,他如今的身份是李唐王朝中的礼部尚书,官阶不低,但礼部一直是个边缘衙门,即无实权亦无实利,完全是一个被人遗忘的清水衙门,他这个礼部尚书现在清闲得很。

    裴矩在旧隋时期,主管西域事务,大隋吞并伊吾、吐谷浑等西域政策都有他的影子。

    如今事态变迁,他已经成了李唐的臣子,且还不中枢,但他依然十分关注天下大势,尤其是隋朝战胜东西突厥之后,挟民意、兵不血刃吞并高昌之作,令他有一种后生可畏之感。

    而杨侗对东西突厥的冷酷无情,让他十分惊叹,在对外政策上,这干脆利落、当断则断的煌煌气度可比妥协再妥协强多了。

    他觉得这才是一个建国者应有的气概,既要有开阔心胸广纳百川,又要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铲除异己。

    相比之下的李唐,暗淡无光。

    在他看来,李唐自关中南撤以后,本应趁着隋朝与东西突厥作战之时,夯实李唐王朝在巴蜀的统治力,可以先平定各部撩人之乱,从而取到淬炼军队、统合民心之效果,让李唐王朝的人望根植于民间,下一步,再借民意统合蚕食朝中各个派系,让李唐上下只有一个声音,以加强朝堂上的办事效率。然则李渊却没有,他到了襄阳之后,依旧一心图谋地盘而不谈治理,这种作为让他十分失望,他觉得根基不稳的李唐,纵有再多地盘也会随着一场惨败丢失得干干净净。

    因为西突厥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统叶护可汗在世之日光芒万丈,西域诸国服服帖帖,可一场惨败,令西突厥之前的苦心经营丢得干干净净,西域诸国为何反得这么快?根子在于西突厥不得人心。可李渊却没有从西突厥之败中汲取教训。

    裴矩也因此作出一个重大决定——辞职回家颐养天年。

    此时的李氏父子虽无多少异常,可裴矩还是隐隐感觉到,李唐肯定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了,这让他下船的念头愈加热切了。

第379章:问策裴矩

    “裴爱卿,可有要事?”李渊询问道。

    “圣上!老臣特来向圣上辞职来了。”裴矩说道。

    李渊愣住了,半晌道:“裴爱卿为何要辞职?”

    裴矩双手递上辞呈,道:“老臣承蒙圣上不弃,授以礼部尚书之职,然老臣今年七十有三,早年间更以一介书生身份平定岭南、讨伐突厥、经略西域、随隋武帝征伐辽东、总领北蕃,在诸多战争之中负创无数,尤其在雁门之战,胸中挨了一箭,以前不觉得,可如今年老体衰,各处旧伤每天都在蚕食老臣生机,老臣自感生命在一天天流逝,留在世间的日子已经不长了。老臣想好好度过不多的晚年,恳请圣上恩准。”

    李渊闻言,心情烦闷的背着手来回踱步,他想不到裴矩会辞官,而且理由让还他无法拒绝,这让李渊心里有些懊恼,如果就这样把裴矩放走,实在有点可惜了,裴矩还有大用,有他在,至少可以拉拢关东贵族。

    与裴矩的巨大影响力相比,裴寂差得太远了,哪怕自己将裴寂推到裴家的家主位置上,也不如裴矩,一旦裴矩离开,家东士族会怎么想?可他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想了一想,李渊脸上露出—丝宽和的笑意,“裴爱卿,朕本不该强人所难、罔顾爱卿的身子,但现在国事艰难,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你就再为联效力一年,到了明年,联—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回家调养。你看如何?”

    裴矩苦笑道:“圣上知遇之恩,老臣感激不尽!不过还请圣上早日物色好接替人选,老臣怕撑不到那时候了。”

    李渊心头一惊,“裴爱卿的身子竟……?”

    “入秋以来,老臣已无故昏厥多次了。”裴矩老谋深算,心知上车容易下车难,早在官衙之内昏了无数次。

    李渊得到李建成确定的目光后,道:“建成,官中尚有根千年老参,等会让人包好,给裴爱卿送去。”

    “喏!”李建成应道。

    “多谢圣上!”裴矩感激道。

    李渊满意地点了点头,“朕现在遇到件难题,还请裴爱卿参考参考。”

    “请圣上明示。”

    “是这样的……”李渊低声将自己在长安发动的大兴宫之变原原本本说了,最后苦笑道:“杨侗现在让人在边境闹得沸沸扬扬,连赎金都开了出来,用不了多久,便会传到了这里,爱卿可有良策?”

    这个消息让裴矩大吃一惊,唐皇竟然在无声无息之中干了这种事情。更让他吃惊的是裴家参与了进去,可自己居然不知道,这说明自己根本不受李渊的信任。不过他在宦海中起起落落了几十年,深知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想了想,裴矩微微一叹,“事到如今,就算圣上不愿接受杨侗的条件,各个世家也会联合来逼圣上答应,既然躲不过,何不率先表态同意杨侗的条件,博得世家们的好感呢。到时候只要圣上接着推行仁政,轻徭薄赋,与民休息,那么大唐就会慢慢平息下来,再用几年时间励精图治,就能与隋朝并驾齐驱。”

    李渊没有表态,他发现裴矩或许是离开官场太久,他看问题已经没有自己想象中老辣深刻了,反而像个少年一样单纯,居然指望休养生息。他虽想休养生息,可杨侗不给他时间啊,如果他停下攻伐的步子,只会死得更快。

    这一刻,李渊感觉索然无趣,裴矩令他有点失望,太过理想化了,这让李渊想到了杨侗诗文集上的一句话‘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裴矩真的老了。

    李渊心中遗憾,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点苦涩起来,他尽量保持着礼貌,不让裴矩看出他的失望。

    裴矩老眼昏花,没有看出李渊眼中露出的失望,他想了想,说道:“圣上,老臣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裴爱卿尽管明言。”李渊强笑道。

    裴矩叹息了一声,道:“圣上,其实大唐不应该落到今天这步的。”

    李渊精神一振,连忙问道:“可为何会到这一步?”

    “是您太傲了。”裴矩一句话令李渊的笑脸垮了下来,却让李建成、李世民双眼一亮,他们也发现李渊的问题,可没有人敢说,如果裴矩能够令李渊自省,实乃大唐之幸。

    裴矩接道:“圣上在对待杨侗的时候,总以为他是一个可以任凭大唐拿捏的小孩子,没有将之当成一个强大的对手,觉得大唐败给一个小孩很丢脸,总想从隋朝讨回失去的荣耀和国土,也因此不可自拔,一再吃亏。臣以为我大唐应该将之视作一头恶虎、一国之君,而不是一个毛头小子,只有正视敌人,大家以后才不会吃亏。”

    李渊点了点头,这个建议很好,他能接受,沉思片刻,李渊又问:“裴爱卿,依你之见,我大唐还有统一天下的机会么?”

    “有!”裴矩眯眼笑了起来,道:“杨侗每下一城,便将官员尽数斩杀,再以寒士补充,这些人是杨侗亲手提拔起来,忠诚度极高,能够迅速治理地方,而且杨侗每到一地,便清洗世家安抚百姓,再用代工代赈之法供养百姓、修缮道路、修缮城墙,使得杨侗能够迅速拥有了百姓的支持。”

    “这……”李渊听着裴矩所说,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照爱卿这么说,我们哪有希望可言?”

    裴矩捋须笑道:“但圣上想过没有,教育优势从古至今都集中在世家门阀,大量人才依旧出自门阀士族,寒门虽有才俊,但因为教育资源不足,所以寒门产出人才少,这些人才不足支撑起一个帝国的官员体系,所以历朝历代皇帝要想约束世家,又不得不重用世家。”

    裴矩的话让李渊深思,停了一下,只听裴矩又说道:“当杨侗将手中的寒士用完以后,就会面临缺人的窘境,这便他依仗寒士起家所产生的先天不足。他虽然推广文教、兴建义学,但是培养一个人,少说也要十年二十年才能成形。在这些人才能用前,杨侗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向世家大族妥协,可是他和世家大族的仇恨不可化解,此时他便是解禁,也不会有人冒着得罪天下世家的风险投奔于他;第二、他只能停下扩张的步伐,因为他即使有再大的地盘,也没有人才治理。”

    李建成问道:“他完全可以用军人治理啊。”

    裴矩笑道:“军人治理只能一时,而不可长久,因为军汉鲁莽,若是将治吏败坏了,隋朝在民间的形象将会受到严重打击,从而留下无法洗刷的污点,此事一旦传开,百姓再也不会附从、拥护。若是有人煽风点火,杨侗将会大大的失去民心,而民心,是他的根本。”

    “基于杨侗人才不足的窘境,老臣以为杨侗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扩张,转而治内!也就是说,在他的人才尚未成熟的时间内,是我大唐发展壮大的机会。”

    裴矩这番话让李渊幡然醒悟,他也为刚才对裴矩的轻视而深感羞愧,裴矩虽然老了,对天下大势有点看不透,但他对治理江山却有丰富经验,还能给自己提出高明建议。

    裴矩又说道:“圣上,您瞧不起杨侗,以致于不肯认输示弱,大丈夫能屈能伸,其实软弱一下可以使您避开劫难,我相信隋朝内部也有识大势之人,不会让杨侗盲目扩张,只要示弱一下,给隋朝一个面子,执此观点的人就会占上风。圣上,您真应该试一试。”

    李渊半晌无语,敢情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了,大唐有今天这模样,不是唐军弱,也不是将军无能,而是他们错误的遇到一头猪皇帝,于是说道:“照爱卿所言,如果我大唐不去招惹杨侗,他也不会主动攻击了?”

    “事实上,杨侗本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不然他就将我等歼灭于长安,顺势南下夺走巴蜀。”裴矩点头笑道。

    “……”李渊感觉裴矩看着自己的时候,像是在看一个大白痴。

    裴矩也是这么想的。

    人家杨侗在能灭掉李唐的时候而不灭,就是不想打、懒得打的节奏。可李渊倒好,居然跑去搞什么大兴宫之变,完全是找虐。这不是大白痴是什么?

    又过了半晌,好不容易顺过气来的李渊问道:“爱卿之意,我大唐现在的首选之敌不是隋朝,而是南方诸侯了?”

    裴矩点头道:“老臣确实是这么认为的,可老臣毕竟不是杨侗,也不敢确定。”

    话不能说死了,出了事得背锅。

    “在这种情况下,我大唐应该避隋朝之锋芒,专注于南方,努力创造一个南北对峙局势,一旦时机成熟,我们再与隋朝决出天下之主。”

    这话其实李建成和李世民都说过,只是三者抛出的时间不同,所产生的效果也不同,本质都是石墨的东西,前者变成煤炭,后者却成了闪闪发光的钻石。

    李渊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爱卿之言有理!”

    李建成问道:“对于赎人之事,裴尚书怎么看?”

    “人肯定是要赎的,否则,谁愿意为大唐效力啊?杨侗漫天要价,我们也可以就地还钱嘛。”裴矩笑了一笑,道:“老臣记得礼部前不久接待了萧铣的使臣,而圣上也有意与萧铣和谈,继而一心对付王世充和李密的联军?”

    “确有此事。”李渊点头道。

    裴矩淡淡一笑:“那就让萧铣拿钱粮来说,不给就打他。”

    李渊喜不自胜地拍了拍额头,这简直太好了,赎金有着落了,他心中大半个石头便搬掉了,今晚可以放心贴席睡觉了。

    裴矩这句‘不给就打他’,可谓是字值万万金啊。

    李建成、李世民叹为观止:太长见识了。

    裴矩矜持的捊须微笑,心说:小儿戏了,老夫当年与长孙晟联手对付突厥的时候,那才精彩。

第380章:皇后?没感觉

    历朝历代,本国战胜外族都是件振奋人心之事,大隋也不例外,当凯旋消息传回大隋,全境沸腾。

    邺城全城沸腾,百姓自发上街,各用自己的方式欢迎胜利之师,用发自内心的喜悦来庆祝这次大胜。

    前线获得的胜利激发了人们保家卫国的热情,仅在短短半个月时间,大隋各地要求从军的青壮人数便超过了七十万人。

    尽管大隋军队在战争出现极大伤亡,但杨侗并不打算扩军,而是顺势在全境推广民团制度。

    在他的授意下,兵部命令各郡各县在年前皆要将民团组建起来,让各县青壮在农闲期间集中训练,这实际就是一个民兵组织,为以后征兵创造条件。

    当杨侗回到邺城时,离大胜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百姓热情已渐平息,城内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秩序。

    杨侗没有像进入长安那样大张旗鼓,而是在数百亲兵的护卫下从西门悄悄地进了城,尽管已经享受不到满城欢迎的盛况,但还是体会到和以前的不同。

    或许!多了一丝帝都的气息吧。

    杨侗如是想。

    当路人认出进城的这队骑兵竟是秦王殿下时,纷纷闪到两边、让出道路,一些人自发的拱手躬身行礼。

    神武宫前横街的人,也因此慢慢多了起来,很多人从坊间奔跑出来,默默地站在道路两边行礼。一双双目光中充满浓郁的感激之情,各用极大诚意迎接他们的救命恩人、心目中的皇帝陛下。

    百姓们默默地注视着秦王的军队缓缓而行。

    蓦然,人群中大喊一声,“秦王万岁!”

    这一声就像一把开启百姓情绪的钥匙,使沉默的人群激动的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喊声:“秦王万岁!”

    “秦王万岁!”

    “秦王万岁!”

    百姓们振臂高喊。

    这是百姓们发自内心的呐喊,一些人的眼睛都湿润了,对他们而言:大隋秦王就是恩人,是秦王将他们从火坑带向幸福的日子。

    他在,自己一家子就能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

    人越来越多,大街两旁很快就积聚了数万人,黑压压的人群延绵了数里长。

    一支城防军闻讯赶来,在将领指挥下,护卫在队伍两边,替杨侗挡住激动万分、奔涌上前的民众。

    “这是谁啊?排面居然这么大。”一个西域行商望见这一幕,惊叹不已。

    身边的一个突厥人相貌,却身穿汉服的汉子斜着眼睛瞄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没见世面的土鳖,他挺起了胸膛,高傲的耻笑道:“居然连我大隋秦王都不知道?你刚来我大隋吧?这是我大隋秦王从草原上凯旋归来。”

    他脸上带着大隋百姓共有的自豪表情,道:“此战我大隋兵分三路,克敌四十多万,连统叶护可汗都死在我大隋之手,西域各国的西突厥驻军尽皆灭亡!哈哈…所以你以后回国,就不用担心被西突厥盘剥了。”

    “您是隋人?”西域行商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是!”这名已经幸运入大隋国籍的突厥人傲然道:“我在战场之上斩首三十三级,立下了汗马功劳,得到伟大的秦王殿下特赦,成为一名光荣的大隋子民,这是我曹尼玛的荣幸!”

    “先生叫曹尼玛!”

    “正是!”曹尼玛骄傲的说道。

    “幸会!”

    “哈哈,相遇也是缘分,我曹尼玛今天请客!”曹尼玛高兴的说话。

    “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我曹尼玛一直好客。”

    “曹尼玛先生实在太热情了。”

    “哈哈…我大隋上下都热情好客!”

    “……”

    杨侗做为最高统帅,当仁不让排在最前面,左右是罗士信和带着修罗面具的阴明月。

    杨侗和罗士信都是英武俊俏的大帅哥,玄甲军将士个个威武雄壮,如出鞘利剑,阳刚之气弥漫一街。

    大姑娘、小媳妇给迷得神魂颠倒,尖叫声几乎将神武宫都掀翻了了,然后数不清的鲜花、瓜果、糕点、香囊跟雨点一样撒了过来,几乎要将当先的杨侗和罗士信给埋进去(冬天,哪来的花?各自脑补下冬天有什么花。)

    城防军拼命阻止都阻止不了大姑娘、小媳妇们的热情。

    有一些扔偏了,都一古脑扔到旁边的阴明月身上,她也不生气,只是警惕的看着四周。

    罗士信嘿嘿笑道:“殿下风采照人,引无数佳丽竞折腰啊!哈哈哈哈…我小罗也不差…”

    “‘潘岳妙有姿容,好神情。少时挟弹出洛阳道,妇人遇者,莫不连手共萦之。左太冲绝丑,亦复笑岳游遨。于是群妪齐共乱唾之,委顿而返。’”一旁,阴明月冷不丁的说了句。

    罗士信摇头晃脑的问道:“啥意思?”

    “西晋时期第一美男子潘安是一位才子。他有美好的容貌和优雅的神态风度,还有不俗的才学。潘安年轻时驾车走在街上,连老妇人都为之着迷,用水果往他的车里丢,一圈下来他的马车装满了瓜果。”杨侗说到这里,接着笑道:“潘安有个好朋友叫左思,这家伙长得相当难看,他学好友潘安那样,搞了一副同样的行头,然后驾车游逛了,结果妇女都向他乱吐唾沫、扔砖板,弄得他垂头丧气、眉灰土脸回来!”

    “明白了!”罗士信看了一眼杨侗身后的尉迟恭,道:“尉迟,阴将军说你这家伙呢!”

    尉迟恭虎目一瞪,额头青筋直跳,闷声道:“某如何?”

    “说你是左思!”罗士信很中肯的评价了一句。

    尉迟恭脸上的肌肉跳动了两下,却没有说话!

    这时候,他特别想念程咬金。

    朝廷文武之中,尉迟恭一直以来都是衬托别人颜值的存在,终于来了个能够衬托出自己的人,所以尉迟恭对程咬金十分亲近。

    杨侗失笑道:“左思遭到耻笑以后,明白自己不是一个能靠脸吃饭的人,便决定通过才华吸引人气,后来他花十年功夫写出《三都赋》,引发都城洛阳权贵之家争相传抄,一时间洛阳纸贵。盖世丑男至此凭借才华一举成名,名垂青史。”

    尉迟恭咧嘴一笑,“左思真是吾辈丑男之楷模。”

    众人:“哈哈……”

    其实尉迟恭虽不俊俏,却和丑不搭边,只不过他在杨侗、秦琼、沈光、罗士信、裴行俨、谢映登、薛氏兄弟、房玄龄、杜如晦身边,活生生给逼成了丑男。

    到了神武宫!

    留守官员尽皆列队迎接!

    朝天殿庆功盛宴一直持续到戌-亥之交。

    。。。。。。。。。

    经历了入城的欢腾和庆功宴上的热闹,杨侗终于体会到了家的亲情。他的长辈和妻子们,都在萧后所在的朝露殿等待他的归来。

    叙述好别情,才和四个老婆回到自己居住的朝晖殿。

    待看到四个早已睡着的孩子的时候,杨侗心中一阵激动,又是一阵无语。

    只见在房间中间的一张大床上,四个小小的孩子按大小顺序,整整齐齐的沉睡,他们各盖一床一种颜色的被子,

    一股婴儿特有的奶味扑面而来。

    杨侗凑上前去,只见四个孩子个个长得粉雕玉琢,小脸可爱之极,眼睛微微闭着,长长的睫毛就像两把小扇子。

    他们呼吸平稳,都睡得很熟。

    杨侗心中一阵激动,险些就流出眼泪,他站在床前一动不动的贪婪看着。

    这一刻,杨侗居然有一种无官一身轻、有子万事足的感觉。

    “老大倾国倾城……”

    “老二威武霸气,像我……”

    “老三文静秀气、美若天仙…长大以后,也不知便宜那个王八蛋…”

    “老四品貌端正……”

    秦王殿下喃喃自语,逐一点评!

    小舞、无垢、水天姬、李秀宁集体无语。

    过好久,小舞拉了杨侗一把。

    “干嘛呢你?”杨侗头也回,很是不悦的说道:“让我再看一会儿!”

    小舞悄声回答:“都快半个时辰了!”

    “是吗?”杨侗愕然的看向一边长孙无垢,后者狠狠地点了点头。

    “哎呀…我腿麻了,小舞、天姬,扶我一把。”

    “……”

    沐浴完毕,杨侗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房间内早已烧了一炉安神香,青烟袅袅升起,房间内弥漫着一种淡淡香味。这种从身体到精神的舒适,不一会儿让他都差点睡着了。

    这时,门开了!

    小舞走了进来,见丈夫已经处于半睡状态,便轻手轻脚要离开。

    “陪我说会儿。”

    “我以为夫君睡着了呢。”

    “还没!等你呢。”

    小舞轻笑一声,脱下绣鞋上榻。

    杨侗伸手将妻子整个人搂在了怀里,夫妻二人出身不凡,可杨侗当初是最没前途的皇孙,卫玄家也己败落,两人之间的感情反而比较纯粹,算不上是患难夫妻,却也是陪着杨侗从最危险的日子一步步走过来的,跟另外三名妻子自然是不同的。

    “几个月不多,小舞瘦了,不过也更美了。”杨侗在小舞有些嗔怪和羞涩的目光中,狠狠地将亲了她一下。

    “每天缠着两个小家伙,吃不好、睡不好,不瘦才怪呢。”小舞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比之以往多了几分不同的韵味。

    “辛苦你了!”别人带一个都难,小舞却一人有俩,还非要自己带。杨侗没有带过孩子,可也知道一个母亲的难处。

    小舞甜甜一笑,紧紧的依偎在丈夫的怀中,她忽然想起了危难之时,她也是这么亲腻地依偎在丈夫怀里,夫妻二人相互勉励之余,她心中总想着将来能有几个孩子。仿佛只是一晃之间,他们就成了两个孩子的父亲母亲。

    一阵无声的沉默。

    许久。

    小舞柔声问道:“夫君似乎有心事?”

    “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看得出来,不仅是我,大家都感觉得到!夫君这一次明明是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大胜,却没有以前的喜悦,反而心事重重的。”

    “是吗?”

    杨侗想了想,笑问道:“你对自己当皇后,有什么感觉?”

    “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怎么会?真的假的?”杨侗愕然。

    “当然是真的!”小舞浅浅一笑:“我现在和皇后没什么区别,以后不过是把名称换成皇后而已!其他一切照旧,我还能有什么感觉?”

    杨侗愣了一愣,想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啊。

    小舞当皇帝没啥变化,那自己为帝又有什么变化?

    好像跟她一样没啥变化。

    当了皇帝以后,照旧打仗、照旧治国、照旧坑人,照旧行使着目前的权力。

    至于皇帝权威、天子威仪等繁文缛节,大不了以天下未平、一切从简为由,减省了便是!

    臣民们不仅不反对,说不定还赞许自己有文帝风范……

    而自己也自由了!

    等到皇帝威严强大到快没朋友的时候,立马把皇帝这个沉重的苦差事甩给儿子,自己当个逍遥快活的太上皇。

    要是实在闷得慌!干脆带一支远洋舰队和一票哥们去打土著。

    想到这里,杨侗心里一片豁亮,整个人轻松了起来。

第381章:登基五步之争

    翌日清晨,一线天光透过窗纸洒入卧室,带着几分暖意的照在杨侗的脸,幽幽芬芳沁入鼻翼,只是杨侗仍旧不愿从被中出来。

    “夫君该去和诸位臣公议事了。”小舞如同慵懒的小猫一般瑟缩在杨侗怀里,长长的眉睫不住颤动,呼吸似乎也有些凌乱,最终忍不住按住作怪的手,迷迷糊糊的声音带着几分娇嗔意味。

    和丈夫一起,仿佛又回到青葱岁月,完全不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当然,她的年纪其实还很小。

    长孙无垢、水天姬、李秀宁在一旁酣睡,自从小舞下了那道荒唐的‘懿旨’,这种大被同眠的日子似乎已经成了常态,几个美少妇已经从羞怒、无奈、不适应变成到现在的习惯!

    昨夜!

    没发生什么,只有重逢述说的温馨,倒不是杨侗变成了柳下惠,实乃是诞下子女这三个尚未恢复,另一个挺着大肚子,杨侗再禽兽也不会拿老婆的健康、寿命开玩笑。

    他觉得忍一忍就过去了。

    果真,双眼一闭一睁,一个晚上就过去了。

    “我要从今天开始,把亲王最后几天日子好好的过一遍……”杨侗继续抱着小舞温存,小小少妇身上,有一种令人着魔的魔力,让他爱不释手。

    “怎么过?”装睡的水天姬、李秀宁立马张开了眼,两双凤眸有浓浓的好奇之色。

    杨侗心下好笑,就知道她们两个会这样,深吸一口气,苦着脸道:“贫僧苦战四妖道,从此腰疼罢早朝?”

    “下流!”

    “无赖!”

    “流氓!”

    小舞、长孙无垢、李秀宁羞得要死,纷纷斥责,俏丽的面容染上了一层酡红,秋波荡漾的水眸半睁半阖,羞得恰似烟波浩缈的晨间大海。

    一阵无言的窘迫。

    是一顿玉指掐、秀腿揣……

    水天姬一脸茫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莫名其妙。

    “哈哈!好诗啊好诗。”杨侗畅快大笑,老婆舍不得下狠手,又怕碰到李秀宁的肚皮,跟搔痒痒差不多。

    又胡闹了一番,杨侗这才不舍的让自己离开温柔乡,暂时的放松可以,但太过留恋就不好了。

    “誓将诸侯虐成狗,昏君才能当长久。”杨侗穿衣完毕,窗外天光也已大亮,距离‘早朝’没多长时间了,嘴上念着歪诗拽歪歪的走了。

    ‘四妖道’对视一眼,俏脸一红,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他在!

    家里闹腾,心却镜平

    杨侗洗漱过后,到另一间大卧室看了看四个可爱的小宝贝,亲亲他们红扑扑的小脸蛋,忽然多了几分奋斗动力。

    ‘早朝’商议的关于登基的事情,毕竟事情说来简单,但安排起来涉及到很多,特别是晋升和薪俸方面不能大意。

    当然,观礼的人各国国君、使臣不少,礼节方面也要跟上,不能丢大隋的脸面,这是天朝从古自今的惯例。

    看着下首群臣,杨侗笑问道:“登基大典准备得如何了?”

    “禀殿下,各郡郡守都已陆续抵挡邺城,登基大典的一切事宜皆已准备妥当。”杨恭仁汇报道。

    杨侗点了点头,对孔颖达说道:“孔尚书,你负责这一次大典的所有流程,你跟我说说具体的情况”

    孔颖达神色严肃的抱拳道:“禀殿下,登基大典分为五步。”

    “一、殿下先于太庙祭拜祖宗先灵,宣读祭文”

    “好,就由左仆射捧祭文,随我入宗庙。”杨恭仁不仅是大隋最高的文臣,本身也是皇族宗亲,由他来做此事最为恰当不过。

    “谢殿下。”杨恭仁施礼应道。

    “二、于邺城之南的祭坛拜祭天地,告皇天后土:殿下得天命,继承大隋国祚,而后检阅三军。”

    “准备多少士兵?”

    “禀殿下,城南广场巨大,可容纳数十万人,尚书省准备调取从军中调取精锐九万五千人,满足九五之数。”杨恭仁回道。

    “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杨侗有点挠头。

    “不多,且有必要。”杨恭仁顿了一顿,笑着解释道:“首先、这支军队从邺城周边驻军抽调出来,并不算兴师动众;其次、此次登基大典,到贺的各国大人物不少,分别有高句丽王高建武、新罗国王金白净、百济国王扶余璋、突厥大可汗阿史那思摩、颉利可汗的儿子叠支罗、乙失钵的长子夷男、吐谷浑天柱王、西域诸国有十二名国王到贺,其他国家也派重要人物抵达;所以我们动用精锐之师越多,越能起到震慑异国、保证边境和丝绸之路安宁之效,如果能用赫赫兵威,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最终目的,别说十万,就算二十万、三十大军都值得调动。”

    “示敌之以威,确实有必要。”杨侗十分认同。

    很多国家还在执行奴隶制度,实在太不人道了,作为堂堂正正的大国,理应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解放劳苦大众!

    只是大隋现在也不行,等以后国内统一了,再去解放诸多受苦受难的异族百姓,让他们前来大隋修路、挖矿,从而幸福的终老于巴蜀、苗疆等青山绿水之中。

    杨恭仁接着说道:“另外,从城南广场到神武宫前的神武大街、宫前的圣武横街等主要街道均是五步一岗,所用侍卫皆为百战雄兵,总计动用了近二十万大军。”

    杨侗道:“左仆射考虑得相当周到,登基当天吓晕几个国王更好。”

    “臣也这么想的。”杨恭仁笑道。

    罗士信道:“您太坏了。”

    众人皆笑。

    “孔尚书,您继续。”杨侗向孔颖达示意。

    “喏!”孔颖达拱了拱手,接着说道:“第三、殿下于朝天殿内,正式册封太皇太后、太后、皇后、诸妃、太子、皇子、公主,以及文武百官”

    杨侗点了点头。

    两个萧太皇太后、两个太后就在不正式的时候上位的,若是以皇帝的名义册封,更显庄重,此四位代表的是过去。

    而他的老婆孩子代表的是现在和未来;至于文武百官,这个是最重要的一步

    “第四、传檄天下,宣布殿下正式继承大隋国基。”

    听到这话,杨侗禁不住乐了起来:“说到这儿,我还真佩服刘炫大师的生花之妙笔,在他那篇锦绣檄文中,都把我说得不是人了。”

    刘炫不愧是当世第一大儒,在他那鸿篇巨制中,关于自己的各种祥瑞多不胜多,这完全就是借助古人对未知之事的敬畏,让百姓尊崇,从而让自己登上帝位变得名符其实。

    搞得杨侗好像天生就是当皇帝的命,不当皇帝都不行,大家不遵从,就是对上天的不敬。

    “殿下是我大隋万民之主,自然是天上下凡之神祉,臣看刘大师写的挺好的。”杨恭仁也乐了起来。

    这种事情,其实皇家子弟最清楚了,表面上个个敬神,其实个个不信,神仙之说无非是愚民的手段而已。

    “第五步,是不是盛大的晚宴?”杨侗笑问。

    “不是!”

    孔颖达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古怪。

    刑部尚书魏征、御部尚书刘政会黑着一张脸,很不爽的样子。

    “有争议?”杨侗好奇的问道。

    孔颖达叹息了一声,有些不自然的说道:“确实有争议。”

    魏征道:“自古以来的争议。”

    “说说看。”杨侗更加好奇了。

    “第五步、是大赦天下。”

    “大赦天下?”杨侗神色凛然,似乎明白了争议之所在了,“你们的意思是说将大隋监狱中的囚徒全部释放?”

    “倒也不是全部赦免。”魏征介绍道:“一般来说,新皇登基都会大赦天下。然这其中亦有十恶不赦,十恶分别是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等十种罪行,此十恶皆不在赦免的行为。”

    “除此十恶不在赦免之外,还有杀人、放火、劫囚、罪官也不在赦免行列。因此所谓的‘大赦天下’最多是减免罪行而已,真正赦免的只是一些危害不大的罪犯,比如说小偷、诈骗罪犯等等无不紧要的囚徒。”

    杨侗点了点头:“那你们的争议是什么?”

    一时间,众人都不说话了。

    “按照以往的规矩,新皇登基之日,都会赦免一些无关紧要的囚徒以示仁德。但是大赦天下这个规矩的存在,让人们觉得自己犯了罪,也可以等到赦免,从而错误的认为犯罪代价低,从而在心存侥幸之下进行犯罪行为,其他人见到有罪犯得到赦免,因此胆大之徒纷纷效仿!最终的后果是律法遭到践踏,制度遭到破坏。”杨恭仁介绍到了这里,说道:“大赦天下产生的争议是:该不该为一时仁德,而牺牲律法的威严、尊严。”

    “律法存在的意义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人犯了错,就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相应代价,只人坚决、坚定的维护律法的尊严,才能起到约束刁民效果。”

    魏征拱了拱手,肃然道:“罪犯若是得到了赦免,继而会产生三个问题,一、罪犯会不会报复举报百姓?二、受害百姓拿什么保护自己?三、受害百姓得不到保护之后,会不会愤怒杀人?受害百姓无奈的愤起杀人,其情可悯,然则他毕竟犯了法,在情与法之间,朝廷该惩治还是不惩治呢?惩治的话,地方百姓觉得朝廷不公、不仁道;不惩治,被受害百姓杀死的罪人的兄弟子侄肯定因怨报复,如此一来,冤冤相报……天下大乱。”

    说起来,这根本就是儒法之争。

    在诸多百家之中,论起儒家最大的对手,其实并不是曾经和儒家齐名的墨家,而是依法治国的法家。

    早在战国时期,法家思想大行其道,着重强调“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其‘刑法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的主张,和‘刑不上大夫’的儒家乃是天生对立的存在。

    当时法家先贤李悝、吴起、商鞅…相继在各国实行变法,从而造就了一个又一个强国。

    可以说,脑子稍微正常一点的皇帝都知道法家才是强国之本。

    但——

    自从外儒内法的治国理念存在以后,法家已经成了皇帝沽名钓誉的牺牲品,法家看似依旧在,实际上却已经失去它的精神和灵魂。只因皇帝一句‘大赦天下’,就是在污辱和践踏律法的尊严、精神、灵魂。

    “一个人的德行非一日之功,一个道貌岸然的大师也有可能经不住诱惑而晚节不保,这是单纯的以儒治国所存在的不足;而律法的终级目的是震慑,非是惩治,它在‘忠孝仁义礼智信’等儒家思想的辅助之下,能够取到约束万民、天下太平的作用,所以,儒、法是相辅相成的存在,并没什么冲突。”

    杨侗迟疑了一会,接着说道:“而赦免罪犯,不仅是律法惨遭践踏,也是对品德端庄之士的不公,我们一旦对罪犯松了绑,遵纪守法的百姓会觉得当好人吃亏,从而导致‘忠孝仁义礼智信’等美德受到重创。”

    “因此,我不仅要取消‘大赦天下’这个不合理的陈旧规则,还要把这变成一种铁律,日后我大隋世世代代都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借口赦免任何一名罪犯!”

    “喏!”众人轰然应是

第382章:放宽限制

    说完了登基步骤,接着就是涉及到文武百官的利益问题了。根本上说,还是田地问题。

    杨侗也知道大家对于土地的向往,比金钱重。

    在这方面他也深思、反思过。

    隋朝立国以后,隋文帝设有三类田地:一是可以传于子孙的永业田,人均二十亩;

    二是人死以后,须还给朝廷的露田,中男、丁男受露田80亩,妇女受露田40亩。(注:男女3岁以下为黄,10岁以下为小,17岁以下为中,18岁以上为丁,60岁为老。)

    三是“公廨田”,所谓“公廨田”就是各级官府衙门把官田租给劳边过剩的百姓耕种,以收租的方式充当各级政府办公费用,超出公费的部分上交朝廷,此类田地也是朝廷的储备田地,当地人口增加以后,以此分配给百姓。

    这设定套在百姓身上很合理,若是到了官员身上就不是那回事了。

    在官员分田方面,隋文帝是这么来的。

    他首先给亲王以下的九品爵位,分别赠给永业田100顷至30顷不等,不过获得爵位的人不多,所以这个数目看似恐怖,且不收赋税,但其实影响不到国家根本。

    其次、隋文帝给在任官员也授予永业田,一品官给予5顷,以下每品递减50亩,至九品为1顷,以充官员俸禄,同时不收赋税。

    此项规定才是动摇国基的存在,原因有三:一永业田可以传承后代,也就是说,官员致仕或是死了以后,他的子孙还在享受该官的待遇;二、官员升职以后,他的永业田一次又一次得到叠加;三、某个职位空缺以后,朝廷要给继任者分永业田,然后,随着他的升职又一次次的叠加给田地。

    如是一来,大量田地兼并到了官员和官员的后代手中,朝廷的赋税也因此逐渐下降。到了没田分给官员的时候,朝廷又是怎么干的?降低弱势群体的标准,强势夺走百姓的田地进行重新分配。

    第三、朝廷对世家和官员家中的奴婢,也按照百姓标准授予露田,此规定,纯粹是朝廷在帮世家和官员们养奴婢。而且这一类露田基本是收不回来的,这又进一步的加速了土地兼并。

    早在开皇初年,苏威就意识到了土地问题的严重性。他给文帝上了一份奏疏,内容就是“户口日增,民田不足”,苏威建议“减功臣之地以给民”。意思就是将官员手中田拿出来分给百姓,他的建议遭到既得利益者严重反对,最后不了了之。

    后来由于人口不断增长,从而出现“地少人众,衣食不给”的社会问题,隋文帝不得不派官员强行把之前的均田数量降下来,但是动的只是百姓这个弱势群体的田地。这样一来,就造成了新增官员的田从百姓手中拿,新增人口也从现有百姓手中拿的怪现象,矛盾也因此一天天积累。

    而官员不仅继续占有大量田地,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封赏,比如说,隋文帝先后多次赏赐田地给杨素,次次都是130顷。

    与此同时,一些官僚地主仗着家中权势,开始劫夺民地,贱价强买民地的事情在大量发生。这导致老百姓没田种的问题日益突出,老百姓吃不上饭的现象越来越普遍,这也就成了民变的前奏。

    杨广登基时,土地问题十分严峻,他因此将九品爵位删成三品,并规定三代以内降级继承,之后剥夺一切爵位待遇,这也是为了收回世家、官员手中的田地作准备,而世家大族以期保住他们手中的土地,反隋的理由更加充分了起来。

    杨侗入主冀州以后,也对土地进行了改革。

    首先、官员百姓一律按照人均20亩永业田、中男丁男露田80亩,妇女露田40亩的标准分田,使每户人家都有生活来源。但不管是谁的田地,都要按照标准交税。

    其次、官员俸禄以金钱代替田地,对三十品官职设定俸禄标准,各品领各品级该得的俸禄,从而避免田地叠加而产生的土地兼并。并能避免俸禄叠加给朝廷带来负担的问题。

    第三、剩余官田和“公廨田”改为‘公租田’,租给百姓耕种,地方有收租权,却无使用权,必须原封不动的上交。地方衙门的公费必须做支出报表,工程项目做好预算,审计司审核通过才能动工。

    第四、朝廷不给户籍之外的人群授予露田,也就是说,你养奴婢可以,但要自己掏钱。而随着‘摊丁入亩’的推广,人头税的取消,能从奴婢身上得到的也仅是劳力而已,对朝廷没有损失。而且你养奴婢得越多者,自身压力越大。

    第五、严禁土地买卖,避免百姓无田而产生社会问题。

    第六、行政权、执法权、监督权的三权分立制度,让官员队伍廉洁起来,极大程度上避免官绅勾结,谋夺百姓田地之事的发生。同时给予百姓监督举报官员的权力。

    虽说杨侗的政策得到大家的一致同意,并很好的执行了下去,但是大家都在期盼杨侗赏赐田地。如果不给的话,会寒了大家的心。

    因此,杨侗决定将田地的封赏体现于九品爵位之上,正如前面所提到那样,获得爵位的人不多,所以影响其实并不大,而且由于官绅皆要上交赋税,所以跟放到百姓手中没什么区别。

    受爵功臣固然因此养奴隶,但是奴隶没有露田,所以功臣们即使是养了,但也不像关陇世家那样,动不动就轻松养士万人。

    爵位都到了顶级以后,赏赐钱财就可以了,他们买不了田产,只能投入到市场之上,这样也算是加速了商业的繁荣,毕竟,官员是这年头的有钱人,只有他们的钱到了市场,才能带动整个商业经济的兴起。

    当下,便将田地赏赐九品爵位决定抛了出来。

    与大家商定九品的亩数之后,这件事算是定下了来,至于大家的爵位需要登基之后一一册封。

    太早宣布的话,就会失去了应有的惊喜。

    但杨侗此时,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而是转到了军队、军权。

    隋军的军队给杨侗很散很乱的感觉,他一直打算改革。

    他觉得既然要改,就宜早不宜迟,虽不能在登基前改革,但现在说出来了,最少不会伤到未来大将们的心。因为登基以后再提的话,针对性实在太强,会让新鲜出炉的大将军们以为自己不信任他们,所以才加以限制。

    “登基大典是没什么问题了!”杨侗见大家看过来,接着说道:“我大隋的军队存在着很多问题,我要说的是如今没有战事,理应趁此机会进行合理改革。大家以为如何?”

    “殿下!微臣以为我大隋没必要保存大量军队,理应裁撤部分兵力,以减轻朝廷负担。”说起了兵事,兵部尚书韦云起立即出列说道。

    听到韦云起这话,全殿一阵哗然,不少武将纷纷提出异议,大家对韦云起‘吃里爬外’的行为相当不满。

    “尚书大人,天下尚未统一,现在谈裁军,未免太早了吧?”

    “乱世之中,军队是我大隋立身立国根本,而且我大隋需要防御的防线长达数千里。干嘛要自断臂膀,自废武功?”

    “边防线漫长无比,百万大军也不够用!而且我大隋四面皆敌,如果我军在前线作战,敌人从四面八方打来,我们又怎么应付?殿下,末将不赞同裁军,哪怕再穷也要养军。”

    “对啊!我们又不是养不起军队,大不了多打几场外战,以战养兵。”

    “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而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的意思是拉着军队去西域练练,能练兵、除边患、得财富、树威严,一举多得。”

    “我记得殿下说过一句话,那就是养不如抢,干脆把西域诸国打一遍,抢他个干净……”

    “末将附议!”

    “末将附议!”

    “……”

    渐渐地,所有异议汇成一个声音,那就是开战、打劫。

    裴仁基和韦云起看着众将撸着袖子挥斥方遒,意气风发,慷慨激昂,无畏无惧的模样,心中感慨万千。

    旧隋时,若是有人说到朝廷供养不了军队,需要裁军之类的话,将军们第一个说法就是多征赋税,来解决军队的财政危机。现在却没有一人这么说。这二位元老甚至可以断定:这群风华正茂的将军心里根本就没有多征百姓赋税的念头过,因为他们的眼界、视野被杨侗这头狼王带宽了,一个二个都瞄向了大隋之外的广阔天地,一个二个都崇尚进攻,通过外战来获得相应的东西。

    望着连素来沉稳的秦琼也加入杀伐纵横的队列之中,杨侗大感好笑之余,复又振奋极了。

    永不磨灭的尚武精神!是大隋之幸、民族之幸。

    见到有人开始说脏话了,杨侗吼道:“一个二个大隋将军满口脏话成何体统?实在有失国体…奶奶个熊、都他NN给老子闭上乌鸦嘴…”

    众人满脑子无语:“……”

    和着这是双重标准啊,你秦王殿下满山放火可以,我点盏灯都不行了……呜呼哀哉……

    “先听韦尚书说!”

    “喏!”

    众将如打霜的茄子——蔫了。

第383章:大刀阔斧

    韦云起大声道:“我大隋的军饷、抚恤金、战后安置比其他诸侯高出十倍之多,训练的时候还要有肉食。在每一场大战中,我大隋都动用战兵都有二十万人左右,加上辅兵的话,少说也有四十万人次,这些都是钱。”

    “我们先后收复的辽东、并州、雍州、凉州,也都要花钱进行战后重建,这些钱在短期内一钱都收不回来。外战的收获根本填不满这些窟窿!当我们停止征伐,失去外战这一个大进项,庞大的军队数量会把大隋财政拖垮。”

    罗士信全然不信,道:“韦尚书,冀州、幽州、并州现在发展得相当迅速,听说雍北也可以自足了。现在完全可以用前三州去填补半个雍州、一个凉州,辽东北部入手最早,它也可以补齐辽东南部。这样一算,我们外战所得完全可以单纯养军。韦尚书完全是在忽悠人。”

    听到罗士信这么划分,大家都乐了!特别是将军们,一个个瞪着韦云起,看他如何辩驳。

    “你不当家当然不知柴米贵,我现在就跟大家算一算。”民部尚书杨师道立即接下了话头:

    “今年抢自高句丽的钱粮有一部分用去安置青州灾民,但是由于今年大旱,青州灾民没有一点收获,因此要将以工代赈进行到明年秋天。如果明年还是大旱,意味朝廷需要养这些灾民到后年秋天。雍凉二州的情况也是这样。所以,明知来自高句丽、李渊和关陇世家的钱粮能够持续到明年秋收,甚至还有大量剩余,但也不敢挪作他用。”

    杨师道扫了罗士信一眼,“罗将军是参与了张须陀将军的每一场战事,应该知道乱匪是怎么来的吧?”

    罗士信道:“大多数是饿得活不下去百姓。”

    “这就对了!”杨师道点了点头,“我大隋好不容易打造出眼前的局面,如果百姓断了粮,朝廷供应不上,那么,民变极有可能重演。”

    说到这里,杨师道不由得佩服起杨侗的有先见之明,正是因为审计司的逐一细算,才让大家明白大隋强盛之下,潜伏着严峻的经济问题。

    今年接手了青州、中原两三百万名两手空空的百姓,然后又从雍凉接手了千多万名没有多少家底的百姓,如果这些百姓吃不上饭,那么离暴动、造反也不远了。

    这就是地盘扩张太快,所导致的根基不稳。

    当然了,大隋国库和几大粮仓还是满的,但是正如杨师道所说的那样,一千几百万名百姓的沉重负担,让大隋不敢轻易挥霍这些防止突发战争和天灾用的战略储备、救命钱粮。

    大隋负重前行、经济吃紧,绝不能打没有价值的仗,也不能打没把握的仗,甚至连地盘现在都不能要。

    只有等到百姓自给自足了,大隋方可放开手脚去打、去杀。

    经过韦云起、韦云起先后这么一说,众将都不敢嚷嚷了。

    看着众将依依不舍的表情,杨侗笑道:“要是你们知道我大隋有多少军队,你们就不是这个表情。”

    “我们有多少兵马?”

    迎头一双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杨侗失笑道:“常备军六十多万,在雍凉、汉中等地屯田军有二十三万,维护地方治安的郡兵不计在内。”

    “这么多?”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都想不到隋军居然这么多。

    杨侗点头道:“只多不少,不过军队分散各郡,平时都看不出来。”

    众将听到这话,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现在没意见了吧?”杨侗笑问道。

    “没意见!”众将异口同声。

    杨侗道:“大隋军队太散,形成不了拳头之力不说,反而空耗大量钱粮,所以整合裁撤势在必行。”

    “不知殿下打算从何开始?”杨恭仁问道。

    杨侗见到杜如晦开始记录,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准备将散而无力的常备军集中起来,从中选择最精锐士兵成立八个主战军团,每个军团人数五万,驻扎在容易发生冲突的边境。既能应对突发战争,还可以在战机乍现之时,以雷霆万钧之势对敌人发动致命一击。”

    李靖想了一下,立即说道:“殿下的设想非常好!但是这里涉及到有一个致命的问题。”

    “什么问题?”杨侗明知故问。

    李靖神色凝重的说道:“军团的主将军权太重过后,会不会因此而恃骄而庞、拥兵自重、拥兵自立?如果主将被敌人策反,问题就大了。”

    “克明!你把军务司的构想给大家说一说…”

    “喏!”杜如晦应了一声,他先从将军拥兵自重的现象开始,说到‘北周大八柱国’和‘十二大将军’等案例诸多祸端,接着是监军制的不足与副作用。最后才是军务司设想始末、效果、深远意义,同时也详细的介绍了它对朝廷和大将本身的好处。

    杜如晦平淡的话语中,没有添加任何多余修饰陈述,却让所有人渐渐陷入了思索。

    理解透彻的杨恭仁肃然道:“军务司从最底层开始,一步步掌控士兵,最大程度的消除将领拥兵自重,却又不损害将领领兵权,更不会发生监军坑害将领之事,绝对是个伟大的创举。臣以为军务司必须设立!”

    “殿下,臣有个说法。”这时,韦云起着重说道:“军团制益处大,隐患也不小,臣以为仅一个军务司还不够。”

    “韦尚书打算怎么做?”

    “套用五年一轮换,期满不得在当地连任的官制。鹰扬郎将以上的武将不得独领一军超过五年,满五年不得再领此军,这是其一;其二、各地守军三年一换防。”

    “这个办法不错。”杨侗理解韦云起的意思了,不仅可以预防主将权威过大,可以抹除军队中的私人烙印,各支军队还可以适应不同地形、不同气候,简直是滴水不漏。

    李靖拱手道:“武将轮换可以理解。敢问韦尚书,守军换防是何意?怎么换?”

    韦云起解释道:“就以杨善会将军举例,他驻军于河内郡,所拥兵马三万,三年时间一到,这三万大军可以从河内调往邺城、长安、渤海,也可以是五原、明月。头一年调一万、第二年调一万、第三年调走最后一万。调走的人数从其他地方守军补充。”

    “好是好!”李靖皱眉道:“但是这样会存在两个问题:其一,我大隋兵马分布不均,如果这样调度,势必会有些地方无兵可调;而河内方面,便无法得到及时补充,如果王世充趁换防之时来攻,如何是好?”

    “其二、如果对调两地距离过远,也会造成城邑短时间内无兵可守的困境;就拿最东的辽东、最西的明月郡来说,两者对调的话,至少要走半年,这也意味半年之内,两地没有守军守城……”

    “确实如此!”韦云.asxs.头道:“那么依李将军看,这兵马该如何换防为妙?”

    李靖略微沉思了一下,行礼道:“末将以为就近换防比较合理一些,比邻重地相互调换、比邻郡县调换,以辽东为例,它专门和幽州换,而幽州头一年从冀州补充、第二年则是从并州补充;并州头一年从冀州补充、第二年从雍州补充;冀州、雍州、凉州亦是如此,如此一来,整个大隋的军队就盘活了。另外,不宜同时调动,上半年换好一地以后,下半年再换一地。”

    杨侗忍不住击节称赞道:“此言大善!就依两位所奏,二位回去再斟酌一下,共同拟出一份具体章程,然后再做讨论。”

    “喏!”韦云起、李靖躬身行礼。

    其实杨侗知道这里还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士兵的乡土情结,但他也没有办法,因为军人从来就不是一个享受的职业,在国家利益、大势之前,个人只能服从国家意志,若是实在不愿意和亲人长期分离,大可申请退役。

    不过杨侗觉得应该在裁撤前,跟士兵们沟通为好,先把那些故土难离的士兵裁撤掉,不管如何,都是士兵自己的选择,以后也不会有怨言,更不会出现骁果军发动江都宫政变之例。

    就目前来说,大隋是一个尚武的国度,军人也是待遇最好的职业,想要从军的青壮比比皆是,杨侗并不担心大隋缺乏兵源。

    “接下来是屯田军,每万名屯田军选用五百人,余者就近安置为民。”

    屯田军大隋是第一预备军,他们一边从事农业,一边训练,与府兵有些类似,但和府兵不同的是他们劳作所得皆归朝廷所有。在不需要他们的时候,又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短期还行。

    若长期无所获的劳作、训练下去,一些人就开始消极怠工了,甚至会出现这一边禾苗茁壮成长,那一边田地还未插秧的现象。

    更严重者,恐怕还会因为不满而发生暴动。

    屯田军既然用不上,还存在种种隐患,杨侗索性决定让他们全部回家辛勤劳作,为国家创造更多赋税,至于预备役,有兵团这一个就够了,若是担心战力跟不上的话,大可加强训练力度。

    “最后是郡兵,各郡除了保持必要人数,多余编制一律撤除,复员返乡的常备军、屯田军皆可报名竞争剩余岗位;此事交给郡丞、县丞负责。为了避免亲亲相隐之事的发生,由各级御史负责监督。”

    杨侗想了想,又说道:“郡兵这一项,先等常备军、屯田军复员以后再作选拔;郡丞、县丞可以先将当地治安情况、预留名额报上来,以供朝廷参考。”

    “喏!”兵部尚书韦云起、御部尚书刘政会应了下来。

    “我们这一代能够做到君臣同心、君臣互信,但是我们老去以后,国家还要延续下去,为了子孙后代不会相疑相杀,我们这一代人,要竭尽全力的完善、健全各种制度!而最敏感最严峻的问题莫过于军权,大家都什么好想法都可以提出来。”杨侗着重说道。

    “殿下此言极是,自古以来,总是对一些话题讳莫如深、语焉不详,从而造成了许多悲剧的发生,所以却不能再在这些事情上出问题。”孔颖达也站了出来。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杨师道、房玄龄、魏征等人也一一表示赞同,他们明白杨侗急着提军改的真实用意是不想将军们以后有误会,这也让大家心中暖洋洋的。如此一个时刻考虑麾下将军感受的皇帝,自古少有啊!

第384章:登基大典

    时光在忙碌中匆匆飞逝,眨眼之间,已到公元620年11月11日,这一天是今年难得的良辰吉日,经过多番推演,大家都说好。

    武神宫朝天殿便点燃了第一盏灯。

    邺城各处以此参照,纷纷点上了找已布置好的灯笼,

    刹那之间。

    火树银光,灯光通明的邺城,俨然成了一个不夜城,连漆黑的夜空也在烛火的下红了半边天,灿烂如晚霞。

    全城洋溢着浓浓的喜庆气氛,仿若一下子进入了上元灯节。

    “当——当——”

    时间到了这一天第一刻,神武宫朝天殿的景阳钟敲响了,低沉的钟声响彻全城,邺城上百万民众都走出了家门,站在大街上,满怀激动地望着神武宫方向。

    此时朝晖殿主殿内,又是一番景象。

    身穿盛装的杨家女子尽皆在列,一袭凤冠霞帔的小舞正是为杨侗梳头,众目睽睽之下,她显得有点紧张,动作也有点笨拙。

    一边的萧后看着这一双小儿女,一双凤眸流露出丝丝缅怀、伤感。

    恍惚之间。

    如若置身在长安甘露殿,而眼前这双璧人儿也变成了自己和丈夫……

    尤记得,她当年也和小舞一样,哪怕为丈夫梳了很多年的头发,可在那刻,却相当笨拙。

    而丈夫也和如今的侗儿这般,安安静静的坐着,几近神似的两副面容都是这样淡如止水。

    忽然之间,萧后心中的酸涩心中如同天地间的天幕,轻雾渐浓。几乎就是这刹那间,迷失了自己。

    “侗儿,这么严肃干嘛?笑一个。”长大了不少的小公主笑嘻嘻的说道。

    “笑不出来。”杨侗说道。

    “为何笑不出来?”小公主不解。

    “责任重如山。”杨侗微微一笑。

    “哪哪哪,这不是笑了嘛?”

    “……”

    萧后和南阳公主骇然相顾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浓浓的震惊、不可思议神色。

    这对话!

    母女二人记忆尤新。

    当年南阳公主跟自己的父皇也是这般对话的!

    实在,太难以置信了。

    巧合,还是天意?

    杨侗在与小公主对话之间,已经穿着完毕,他身着一袭玄色王袍,袍上绣有山、龙、山、华虫、火、宗彝等八章图案,腰间更系有玉带,另有珮绶等饰物,整个人穿上,不但庄重华丽,比起以前也更显威严。

    隋本作“随”,有跟从之义,具水之性,所以为水德,尚黑。

    武帝杨广在大业元年诏定章服之制,规定了十二章纹在皇帝“衮冕”上的具体位置:“于左右髆上为日月各一,当后领下而为星辰,又山龙九物,各重行十二……衣质以玄,如山、龙、华虫、火、宗彝等,并织成为五物:裳质以纁,加藻、粉米、黼、黻之四。衣裳通数,此为九章,兼上三辰(指日、月、星),而备十二也。”

    杨广将日、月分列两肩,星辰列于后背,从此“肩挑日月,背负星辰”就成为日后皇帝冕服的典范。至于皇太子、侯伯、子男、孤卿、诸侯,则分别为九章、七章、五章、三章

    皇袍十二章纹包含了至善至美的帝德,象征皇帝是大地的主宰,其权力“如天地之大,万物涵复载之中,如日月之明,八方照临之内”。

    杨侗不是太子,还不是皇帝,所以继续穿八章亲王服,只不过为了方便套上十二章‘龙袍’,他这一身比以前裁剪得紧窄合身。

    穿好衣服,小舞从长孙无垢手中接过八旒平天冠,也俗称为帽子的冕冠,旒则是帽子前后珠串,用白玉制成,一般公卿只能用五旒,亲王是八旒,太子是九旒,只有帝王才能用十二旒,前后各有十二旒,共计二十四旒。

    她仔细看了一眼,郑重的放在杨侗头上。

    等到杨侗起来,小舞和长孙无垢连忙将各种配饰挂了上去,还好这一套行头只在节日、祭祀、大典的时候穿,若是天天这么来,杨侗真吃不消。

    他看向一边的杨侑,见这小子的衣着也和他一样,一脸苦恼的表情,似是也受不了这种华丽的冕服,只要他稍微一动,叮叮当当的声音中就响了起来。

    杨侑见杨侗一眼看来,连忙说道:“二哥,冕服太麻烦、太难看了。”他抬起了手臂,接着说道:“你看这袖子,都快拖地了,稍微一动就叮叮当当的响,要不把它改革掉?”

    ‘改革’深入人心,已经成了大隋的常用之词。

    “改,必须得改!”杨侗十分赞同:“不过要等我当了皇帝再说。”

    “实在太好了。”杨侑高兴道:“我现在感觉自己像只猴子一样。”

    “那我只改皇帝的!”

    “不是吧?”杨侑闻言,面色不禁一黑。

    杨侗哈哈大笑道:“猴子可好玩了。”

    杨侑:“……”

    众女都笑了。

    望着一满屋至亲亲人,杨侗有一种做梦的感觉,自己前身一个小房奴,竟然成为帝王了,他真有梦中未醒之感,同时也有着对上苍怀有浓浓的感激之情,如果不是穿越成杨侗,他现在恐怕还在为生存而挣扎,即使混得不错,恐怕也只是某路诸侯麾下的一个兵、一名小吏,如果不是杨侗这身份,他绝对不会发展这么快,也不会拥有如今的辉煌大业和一群美丽贤惠的妻子、可爱的孩子。

    杨侗对万世流名、千古一帝、改天换地这些名号并过分强求,但他需要胜利,因为只有不断胜利,他才能保住目前之所拥有,才能建立一个强大的大隋帝国。

    若是败了,名声、财富、荣耀、权利、生命、亲人等等一切全成空。

    他要守住这一切,一切敢冒犯者,杀无赦。

    这一刻,眼神变得刀锋一般凌厉。

    锐利气势弥漫全殿。

    “侗儿!”

    “夫君!”

    “二哥!”

    杨侗是大家的中心、主心骨,他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大家都担心了起来。

    杨侗回过神来,看着一双双的目光,歉然一笑:“让大家担心了。”

    “侗儿,你刚刚好吓人。”小公主心有余悸。

    众人皆是点头。

    刚才那一刻,杨侗实在太吓人了,让人仿佛置身在尸体如山、血流千里、赤野千里的荒芜杀戮之地。

    尽管这只是错觉,可在这一瞬间,大家还是深刻地感受到了。

    “我刚才忽然悟了一个道理。”不待众人询问,杨侗就解释道:“我纵横沙场也好、使阴谋诡计也罢,不是为了杀敌、不是享受功成名就的快乐,也不是为了当皇帝,而是为了守护。”

    “世道不安宁,寻常人的身份和能力守护不了我所有在乎的人、我所有在乎的物…这才想尽办法让自己强大起来。而争霸之路不进则死,所以我只有成为真正的帝王,才能守护一切。”

    “归根到底,不管是帝王将相,还是贩夫走卒,为的不过就是守护而已。”

    小公主愕然,皱眉道:“你在说些什么东西?”

    杨侗面色一黑,“对牛弹琴!”

    “母后,侗儿骂我是牛。”小公主跑到萧后身边告状道。

    “母后没听到。”萧后微微一笑,怜惜在她的小脸上掐了一下。

    “都欺负我,我欺负小宝宝去。”小公主嘟嘟囔囔的跑掉了。

    杨侗脸色一僵。

    敢情是欺负我们这一代不够,还要欺负下一代来着。

    刹那间!

    一屋子女子全跑了。

    杨侗有点傻眼。

    看样子,小公主玩真的。

    ……

    时间慢慢走到了卯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光芒撒满大地,渲染出一片金黄。

    神武宫朝天殿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九千五千名士兵,刀剑林立,战旗飞扬,众人的目光注目着前方庄严宏伟朝天殿。

    “当!”

    悠扬钟声带着远古韵律回荡在神武宫的时候,所有人明白秦王开始登基第一步——祭祖。

    在神武宫太庙,一座庄严大殿缓缓被推开了正门,站在门前的杨侗带着手捧祭文的杨恭仁和杨侑、杨师道、杨禅师、杨善会几个宗室子弟走了进去。

    正殿供奉杨家列祖列宗灵位;

    杨祯、杨忠、杨整、杨瓒、杨嵩、杨爽……杨昭、杨暕、杨杲皆在其列,摆放在最中央的自然是杨坚和杨广的灵位。

    杨侗先和宗室恭恭敬敬的上了香后,才跪在面前蒲团之上,重重的磕了九个响头。

    担负司仪的孔颖达重新将祭文呈递给杨恭仁,道:“请左仆射宣读祭文”

    “喏!”杨恭仁应了一声,才以臣子身份向杨家列祖列宗施了一礼,满脸严肃的翻开祭文,高声道:“自古帝王受天明命,御历膺图。时代虽殊,而继治同道,先后一揆……孤受天眷命,绍缵丕基,庶政方亲,前徽是景……祗承天序,式修明祀,用祈鉴佑,永祚我邦家!尚飨!

    一段段祭文从杨恭仁口中念出,回荡在巨大的宗庙当中,杨侗望着上方的灵牌,喃语道:“杨侗列祖列宗,后辈子孙杨侗定然一统天下,让我大隋杨氏响彻万世,永垂不朽!”

    当祭文全部念完之后,杨侗再次磕了三个响头,慢慢站起,步履坚定的率众离开。

    朝天殿前。

    天子銮驾已经就绪。

    天子车驾与旁人自是不同,拉车的万里宝马是六匹,此乃是最高规格。

    当清脆悠扬的钟声响起时,九千五百名带甲武士护卫着坐有杨侗的天子銮驾缓缓驶出神武宫,前往邺城南郊广场祭天。

    当天子銮驾出现到广场时,一身华丽铠甲的兵部尚书韦云起大喝一声:“敬礼。”

    “唰”的一声,近十万将士们抬起手,仅是一个抬手,整齐划一甲胄碰撞声汇聚成了巨响!

    接着是‘呛啷’的拔刀声齐鸣,横刀斜指朝天,面向天子銮驾所在方向,然后有力回收于鼻前。兵士动作无不一致发出阵阵声响。却没多余杂音。

    青天白日下,刀锋反射着凛冽寒光。

    随即,大军齐声开口:“大隋万岁!”

    十万精锐之师的大声怒吼充满了杀伐之气,其威势令人生出无法与之抗衡的霸道气势。

    高句丽、新罗、百济、突厥、西域各国的国王和使臣们只觉得胸膛发紧,几乎不能呼吸。

    这些使者群中不乏心怀鬼胎之徒,但他们此时见到大隋声势,心神为之所夺。

    巨大广场数十万人一下子尽皆安静了下来,气氛一下子变得肃穆、庄严。

    杨侗的銮驾在雄兵的护卫下,很快抵达祭天的登天台。

    登天台由汉白玉铸就,高三层,每一层有九级台阶,高约二十七米。

    台下站着穿着整齐的文武大臣和大隋各郡的太守、军中虎贲郎将以上将领等等,数千人以文武划分成两列,个个神采奕奕、笑容满面。

    率先队列的九万五千名排列在台下四周,一个个衣甲鲜明,刀光闪亮,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如一尊尊雄伟的雕塑,如直指苍穹的长枪利剑。

    再往后则是赶来观礼的数十万百姓。

    杨侗下了马车,一步步踏上登天台,此时负责拜天礼仪的是大隋第一名儒刘炫。

    当杨侗踏上最高处,刘炫将三支点燃了的香恭恭敬敬的递给了杨侗,让他祭拜天地。

    然后刘炫手持祭文,站在下面一级台阶上,居高临下的高声朗读祭文:“惟大业十六年十一月,越十一日丁辰,皇帝侗,诚惶诚惧顿首告之于皇天后土、苍天上帝、四方神灵:隋有天下,历数无疆……谨择吉日登坛告祭,受皇帝玺绶,抚临四方。惟神飨祚隋家,永绥历服!”

    这边刘炫诵读好昭告天地的称帝祭文,杨侗也祭拜完天地,他望着蔚蓝苍穹,喃语道:“愿上苍助我杨侗,结束纷杂乱世。”

    这时两名礼官各自手捧托盘,恭恭敬敬的走上了登天台,一个托盘里放着传国玉玺。另一个托盘放有十二旒平天冠、十二章纹冕服

    另有两名空手礼官跟着。

    刘炫躬身道:“请圣上接印,为圣上戴冕。”

    一名空手先是捧起平天冠,要为杨侗戴上。

    杨侗坚决不受,用万分之一的力道伸手拦下礼官,义正辞严的对刘炫说道:“仁谨无才无德,请先生择有才德者受之!”

    刘炫不悦道:“圣上乃是大隋正统宗亲,功德昭于天下,又有先帝遗诏,宜即受传国玉玺正位。况已祭告皇天后土、苍天诸神,何言让焉?”

    杨侗态度坚决,坚决拒绝,说不干就是不干。

    刘炫言辞俱厉、须发替竖。

    杨侗很无奈叹了口气。这规矩真是让人无语……

    接着老老实实的任由礼官将八旒平天冠换成十二旒平天冠,穿上十二章纹冕服,又从另一名礼官手中接过传国玉玺,高高举起,大声道:“大隋万岁”

    “微臣拜见圣上!”

    “末将拜见圣上!”

    “草民拜见圣上!”

    台下文武官员、军士百姓纷纷拜伏在地,山呼圣上。

第385章:受三公,位极人臣

    祭祀祖先和天地结束,杨侗正式成为大隋名符其实的主宰、执宰。

    接下来自然是回到朝天殿册封典礼。

    在体量巨大、气势恢宏的朝天殿,身穿一袭玄色十二章纹帝王冕服、头戴平天冠的杨侗高高坐在至尊王座之上,身后壮丽雄伟的壁画,彰显出了皇者之威。将他衬托得神圣不可侵犯,

    下首文武百官尽皆欢颜,自古武战四海文治天下,一生所求者,除了抵御外族、重朔国威、富民安民、名垂青史之外,为的不就是这荣耀一刻吗?

    杨侗望着下方分成八纵的文武百官,说道:“大隋能一统北方,一是文武二帝留下雄厚根基,二是诸卿之努力。如今朕既已登基称帝,自当勤勉军政,不敢有丝毫懈怠。望诸卿秉承初心、再接再厉,助朕荡平逆贼、光复大隋,创亘古未有之煌煌盛世。”

    “臣等愿殚精竭虑,助圣上荡平逆贼、光复大隋、创亘古未有之煌煌盛世。”众臣弯腰施礼道。

    杨侗满意的点了点头。

    杨恭仁手执象牙朝笏而出,躬身道:“圣上初登大宝,还需商定国号、改元建号,册封太皇太后、太后、皇后,太子、皇子公主、文武群臣官职,如此文武百官才能各司其职,天下百姓才能上下一心啊。”

    一众文武附和道:“仆射所言甚善!”

    杨侗沉吟道:“朕乃是文武二帝后裔,杨氏子孙,今虽称帝,却是继承先辈帝业,而非开创新朝,国号不变;年后改元‘圣武’,意为‘以圣学治国富民、以武功扬威域外’,终此一世,仅此一号。昭告天下、普天同庆!”

    “喏!”群臣点头领命。

    杨侗继续说道:“尊大萧后为东宫太皇太后、尊小萧后为南宫太皇太后,以东太皇后、南太皇后尊之;尊韦氏、刘氏为太后,以姓氏示区别;”

    诸臣:“圣上英明。”

    “封卫氏为皇后,统御后宫,母仪天下;封长孙氏为贤妃、水氏为武妃、李氏为丽妃。”

    一国只有一个皇后,卫凤舞是秦王王妃,如今杨侗称帝,她当皇后理所当然。

    目前大隋后宫除了超品皇后之外,还有正一品四妃、正二品九嫔、正三品婕妤、正四品美人才人、正五品宝林、正六品御女、正七品采女这七个等级,长孙无垢、水天姬、李秀宁正式被封为妃,地位仅次于两位太皇后、两位太后和皇后卫凤舞。

    “封杨峥为皇太子、杨嵘为楚王、杨蕙为清河公主、杨婉为渤海公主。”

    以上这些都不在殿中,自然没有人道谢。

    “封杨侑为唐王,领雍州刺史、西京留守,加授前正议大夫,赐田三万亩,待学业有成,量才授予实职。”

    唐王是亲王,正四品上的文散官前正议大夫委实低封了,而且按照杨侗设定的爵位标准,理应给杨侑五万亩田,可他还小,一次性封顶绝非好事,这样的封赏是家庭内部商定的结果。至于雍州刺史和西京留守是吃俸禄不办事的虚职。

    “臣弟多谢皇兄宏恩!”杨侑上前拜谢皇恩。

    “封杨禅师为长平郡公,领凉州刺史,加授右正议大夫,赐田五千亩,府邸一座,待学业有成,量才授予实职。”杨禅师已经正式入籍杨氏,且由于他是南阳公主的儿子,成了杨氏嫡系成员,不过杨侗对他依旧往低里封赏,原因和杨侑一样。

    “臣弟谢皇兄隆恩!”文质彬彬的杨禅师出列道谢。

    册封到这里,文武百官的心也渐渐地火热了起来,封完宗亲,该是册封他们了。

    追随杨侗多年,这一天终于等到了!

    果然,杨侗对文武百官说道:“自古以功必赏、有过必罚,诸卿追随朕多年,为大隋浴血疆场、治世济民,人人劳苦功高。今朕登基称帝,且封诸卿官职爵位,聊表心意。”

    “多谢圣上!”文武百官兴高采烈道。

    杨侗开口说道:“光伯公拔萃出类,学通南北,博极今古,后生钻仰。所制诸经义疏,搢绅咸宗之。当得经学大师者,我大隋唯光伯公一人也。今加封光伯公为太傅,兼掌清华学宫祭酒之职。”

    当杨侗念到这里的时候,底下大臣露出了震惊之色。众所周知,杨恭仁才是杨侗之下大隋第一人,理应从他开始。但杨侗加封的第一人居然是经学大师刘炫。

    文武百官想不到,刘炫更想不到,老头子激动得上前谢恩:“臣谢圣上隆恩。”

    太傅位在三公之上,是虚职,一般是人死后的赠官,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杨侗这么高调的册封刘炫,一是隋代能称得起儒学大师的只有两个,即刘炫与刘焯。他与刘焯时称“二刘”,刘焯早已不在人世,刘炫可谓是硕果仅存的宝贝。另一个原因是隋文帝晚年废学,从而失去了读书人的心,惨遭诟病。杨侗将有且仅有的学问大师册封为太傅,是一种回敬。

    你们不是说杨家是野蛮人吗?老子今天封唯一的大学问家为正一品太傅,看你们还怎么说?

    此外的另一层意思是以出身寒门的刘炫为榜样,借刘炫之名声来吸引还在观望的寒士入隋,同时鼓励大隋百姓多读书:只要你好好读书,专心做好学问,你就是下一个刘炫。

    这是杨侗在登天台上临时起意想到的法子,便是杨恭仁等人也不知道。大家都是聪明人,又深知杨侗套路深,稍稍转念一想,便明白杨侗这是在抛玉引砖,一个个都差点拍掌叫好起来。

    清华学宫各学院院长眼中皆露出了羡慕之色,但他们心中也清楚,刘炫确实有这才华,当得起第一经学大师之名。

    说完之后,杨侗看向皇甫无逸:“朕八岁那年,武帝授予朕东都留守之职,持续到大业十二年,其间八年,皇甫卿始终不离不弃,教导朕之学问,献计献策不图功名,是朕之师;到了河北以后,皇甫卿任劳任怨,再贫瘠、再混乱之地也治理得国泰民安、民丰国富,是国之脊梁、国之栋梁。当受朕之一礼。”

    说完之后,杨侗向皇甫无逸郑重一礼。

    皇甫无逸听到这话,再受帝王之礼,心中暖流涌动,自感默默付出的一切都值得了,行礼道:“臣,多谢圣上褒奖。”

    “今朕授予皇甫卿太师之职、西域行台省尚书令,封褒国公,赐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皇甫无逸激动得热泪盈眶,但却拒绝道:“臣拜谢圣上隆恩,但太师和国公臣受之有愧……”

    “皇甫卿!”杨侗打断了皇甫无逸的话,道:“你我虽无师徒之名,但你确确实实是朕之师,这些年教导朕学问,献计献策不图功名…朕不仅没有给你一天好日子,又要让你去西域受难,要说惭愧也是朕,就这么定了。”

    “臣皇甫无逸叩谢圣上宏恩。”说完,皇甫无逸一礼到地。

    “太师请起。”杨侗抬头示意平身。

    “谢圣上!”皇甫无逸再三行礼过后,才默默的退到一边。

    一众老臣见此一幕,莫不羡慕。

    但也知道,皇甫无逸确实有这资格,当初杨侗在洛阳孤立无助,幸有皇甫无逸替他遮挡一切风雨,苦心教导。本以为皇甫无逸被杨侗疏远了,谁想到杨侗始终把这份恩情装在心中,不仅授予备显尊崇的‘太师’和寓意褒奖的‘褒国公’之封,还以帝王之尊执弟子礼,大家深为感动。这样一个重情帝王,值得大家追随。

    册封完皇甫无逸,杨侗看向杨恭仁:“左仆射上前听封!”

    “微臣在!”杨恭仁拱手而出。

    杨侗看着杨恭仁,心中充满了感激,若不是这位大‘管家’的背后的默默付出,为他掌管百官、安定地方、治理百姓,他哪能安心专注于兵事啊,说道:“当初翟让率领数十万大军围困河南郡,朕于紫微宫诚惶诚恐,危难之际幸得左仆射鼓励,方敢率军出征。立足冀州之后,朕纵兵天下、无暇他顾,身在后方的左仆射却时刻担忧,时刻与各种魑魅魍魉斗争不休,劳苦功高无人能及。您辛苦了!”

    说完之后,杨侗站了起来向杨恭仁躬身一礼,这也是他一直想说的话,想行的礼。如今以皇帝之尊行礼,更能彰显杨恭仁之功,自己感激之情。

    “圣上折煞微臣了。圣上知遇之恩、至高无上之信任之德,臣终身难报万一。”杨恭仁连忙还礼。

    一众文武听到杨恭仁的话,莫不深怀感触:杨侗待臣子之诚,不说空前绝后,却也是当得起冠绝大隋,若不是杨侗不拘一格用人,并给予无上之信任,大家也不能全力施为,更不会有今天的大隋和自己。

    杨侗重新坐下后,肃然道:“朕今以皇帝之名,正式封杨卿为尚书左仆射、太保、博陵郡王、银青光禄大夫、柱国,赐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此言一出,举所惊悚。

    这太高了,封王了都。

    杨恭仁也呆了,连谢恩都忘记了,这和之前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好半晌,他才行礼道:“臣谢圣上隆恩,但这太保、王爵……”

    “博陵王!”杨侗高喊了一声,打断了杨恭仁的话,高声道:“没有你的扶持,就没有朕的今日,这太保、王爵你完全受的起!你也别跟朕说什么不授王爵,因为你本身就是观王长子,朕的伯父!加上你的功劳,怎么封都不为过,朕还嫌低了!就这样,别浪费时间了。”

    大隋的官制现在相当完善,几近于大明王朝,而对于臣子的封赏,主要体现在五大方面:

    一为、实实实在在的职务,如中书令、尚书左右仆射

    二为、职位崇高、无定员、无专责、彰显荣耀的虚职,如三公三孤三师三少。

    三为、体现功臣功劳的九品爵位。

    四为、褒奖勤劳之士三十品散官(分立文武)

    五为、九品勋官(分立文武),这是对立有特殊功劳的人进行的特殊表彰,类似于后世的获得一等功到三等功的“战斗英雄”。

    如今杨恭仁的实职为尚书左仆射、虚职为太保、爵位为博陵郡王、文散官为银青光禄大夫、勋为柱国。前三者已经封顶了,说是位极人臣亦不为过,以后立功只能在文散官、文勋方面体现,不过银青光禄大夫是从三品、柱国是从二品,提升的空间已经没有多少了。

    当然了,杨侗并不担心封无可封的问题出现在杨恭仁身上,反正杨恭仁能打、能带兵、还能跟大将单挑。等到文散官、文勋满级以后,大不了让杨恭仁弃文从武,任命他为一军主将,带兵上战场打上几场,捞取一些武散官和武勋。

    “多谢圣上!”杨恭仁悄悄摸了一把泪花,这才谢恩受封。

第386章:九卿九部

    三公册封结束,自然到九寺的九卿了

    杨侗以‘三省九部’运作大隋朝廷政务之外,仍然沿袭汉魏以来传统,设置诸寺作为朝廷事务机构,以具体执行诏令决策,同时也是对‘三少九部’的补充,包括太常、卫尉、光禄、宗正、太仆、司农、大理、鸿胪、太府九寺,每寺设置卿和少卿各一人作为正副长官,以下分设丞、主簿、录事等官职。

    九寺的九卿职权现在不大,但品级不低,皆为从三品,杨侗打算将些边缘化的‘卿’安排给忠心耿耿的大隋老臣:一是他们的年纪大了,精力不足,是到休养的年纪;二是希望借用他们的丰富经验培养新人。

    新隋无宦官,杨侗从侍从手中接过圣旨,宣读道:“封王威为太常卿,授陈国公,赐田万亩、金钱三万、银钱五万!”

    “微臣谢恩!”王威喜不自胜,连忙谢恩。

    太常乃是九寺之首,掌管祭祀社稷、宗庙和朝会、丧葬等礼仪。祭祀时充当主祭人、皇帝助手。同时主管皇帝寝庙园陵及其所在县。下设太庙、太乐、太医、太卜四署,编制三百四十七人。

    王威因为忠诚大隋,在史上被即将起事的李渊给砍了,如今应该可以寿终正寝了。他在并州之时,将李渊吃得死死的,还将晋阳宫百万石粮食、四十万套武将完好无损的运到恒山郡,断了李渊起事物资、富了杨侗;马邑战争时,也是他阻了李渊北上之路,避免了隋军南北作占,到了并州战役爆发,又立下不小的功勋,封他一个国公并不为过。

    将圣旨和官印递给王威,杨侗又道:“封李景为卫尉卿,授滑国公,赐田万亩、金钱三万、银钱五万!”

    卫尉为九寺之一,使命是负责朝廷仪仗、守卫武库,兼掌皇城守卫、禁军、戍卫京师,下设公车、武库、守宫、金吾四署,相当于京城军区司令部、治安局。

    “微臣谢恩!”李景异常激动的拱手谢恩。他感觉这是对他李景能力的认可、忠诚的信任,是一种无上殊荣、重如泰山。

    “封王琮为光禄卿,授河间郡公,兼清华学宫学士,赐田六千亩、金钱两万、银钱四万。”

    光禄同样是九寺之一,主管皇城宫殿的事物,负责皇室饮食,统辖太官、肴藏、良酝、掌醢四署,手下有一百零六人。

    王琮拱手谢恩:“微臣谢过陛下!”

    说起来,王琮也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物,他身为一介文人,硬是让窦建德数十万大军进不了河间半步,只可惜早年不得志,黄金年龄就那样白白错过,如今老了,也该歇歇了。

    杨侗很可惜这么一个大才,但也没办法改变什么,不过王琮人虽老去,一生经验尤在,依旧可以发挥余热,因为光禄卿是一个闲职,平时可以去清华学宫培养人才。

    “封杨元弘为太府寺卿,平原郡公,赐田六千亩、金钱两万、银钱四万。”

    太府寺主要负责国家金帛和谷物的保管出纳机构。负责皇室私用及官府手工业,统左右藏藏、左右尚方、司染、掌冶四署,编制七十四人。

    “微臣拜谢圣上。”杨元弘出列道谢,

    杨元弘和王琮一样,也是被耽搁掉的文武全才,不过太府寺比较繁忙,所以杨侗没有给他安排清华学宫学士之职。

    “封张万岁为太仆卿,授飞马郡公,赐田六千亩、金钱两万、银钱四万。”

    太仆为九寺之一,掌管皇帝车马及全国畜牧业,统辖骅骝、车府、典牧牛羊等四署,编制一百四十八人。太仆寺卿其实一直都由张万岁担任,只不地张万岁还年轻,他真正的价值是为大隋军队养育战马。若是让他来邺城管理乱七八糟皇室车马,那才是暴殄天物,因此一直都是遥领,由少卿代理一切杂务,以后依旧如此。

    “微臣谢恩!”

    杨侗继续宣读道:“封高君雅为大司农,授楼烦郡公,赐田六千亩、金钱两万、银钱四万。”

    “微臣谢过陛下!”高君雅拱手谢恩。

    司农寺负责国家仓库、林苑、市场及薪炭供应等事务,统太仓、平准、上林、导官四署,编制八十二人。高君雅以前和王威是搭档,如今年纪也到了,虽是武将,且没有多大的治军能力,但为人忠诚、细致,让他监管、审查大隋各大粮仓也算是所用得人。

    “封郑仁基为大理寺卿。赐田千亩、金钱两千、银钱一万。”

    大理寺掌管的是天下的邢狱,负责官吏犯罪及平民死刑的复审,编制五十七人。

    每年天下的断狱总数要汇总到大理寺,疑难案件也要报请大理寺处理,大理寺也常派人员到地方处理某些重要案件,同时还主管修订律令的有关事宜。

    但它厉害的职能是根据诏令,可以不通过地方官员即可逮捕﹑囚禁、审问有罪的王公大臣,相当于后世那个让贪官污吏闻风丧胆的部门。

    郑仁基精通律法、刚正不阿,得到魏征和刘政会联合推荐,从而被破格提拔,只不过他在年初还是窦建德的人,在隋朝这边没立过什么功劳,所以不授予爵位,只是象征性的赏了些钱财。

    转眼之间,九寺卿已封其七,只有宗正、鸿胪没有册封。

    宗正寺主官称宗正寺卿或宗正卿,副官称宗正少卿,主要掌管皇帝亲族、外戚勋贵等有关事务,比如说宗室,外戚犯法,这个不归大理寺管辖,而是由宗正处理,这个有些类似于清朝的宗人府。

    不过宗正一职,向来由宗室要员担任,比如东汉刘虞就曾经担任过宗正,杨恭仁在文帝时期也当过宗正少卿。

    如今宗室所剩无几,九成以上都给宇文化及砍掉了,余者不是死在乱世,就是失去了联络,估计也是够呛了。

    而杨侗只有一个当和尚大哥、一个弟弟、一个表弟、两个儿子两个女儿,算上杨恭仁、杨师道、杨善会三家,总计不到三十号人。至于外戚也就李渊一家和孤独氏了,问题是人家不会听你的,既然皇室成员不多,暂时就不需要设宗正寺。

    杨侗对着一众文武说道:“皇室成员不多,宗正之事,由朕自理算了。鸿胪寺职能与礼部冲突,暂时不设。”

    “喏!”

    一众文武轰然应喏,九寺发展至今,绝大多数已经缘化,三省九部才是重点,只不过九寺毕竟是老牌体制机构,因此不管是杨广还是杨侗,都先册封九寺上前。

    杨侗看向韦云起:“韦卿上前听封!”

    “微臣在!”韦云起拱手而出。

    “今朕册封韦卿为尚书中仆射,掌管民部、礼部、商部,授潞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韦云起没有虚职、散官、勋,这并不是他没有资格,而是天下尚未一统,若现在大肆封爵,那将来天下大统就没办法封了,特别是桀骜不驯的武将,若是以后立有大功,而杨侗只给一个小小的散官的话,恐怕会不经大脑的说些不当言论而受罚,受罚不满后容易被他人利用,这对杨侗、对武将本人、对朝廷都不是好事,所以杨侗和众多心腹多番商量之后,决定除杨恭仁这个特例,其他人一律不授虚职、散官、勋。而且大隋是天下正统,不需要像李渊那样,以大封特封的方式巩固权位、吸纳绿林好汉。

    “微臣多谢圣上!”韦云起行礼谢恩。

    大隋走向西域已是眼前之事,而韦云起当过礼部尚书,有丰富的对外交流经验,因此将他提升为尚书中仆射的重点就是管好礼部这个部门。他是西征的南路军,在西域的威望极大,由他主管外交,大隋绝不吃亏。

    “封杨善会为尚书左仆射,掌兵部、刑部、学部,授宋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其实抛开皇家这一层面纱,老杨家不乏知军善战之士,远的不说,杨恭仁、杨善会、杨师道其实都能打。杨坚的亲侄蔡王杨智积也是一个出类拔萃之士,担任弘农太守之时,他以几千郡兵,将杨玄感十几万大军拒之门外,为宇文述、杨恭仁等平叛大军创造了宝贵的战机,可惜他身怀雄才,却早早逝去。

    “微臣领旨谢恩。”

    杨善会这个名字,在后世籍籍无名,如今在冀州、幽州、并州、青州算得上是家喻户晓的军中名将。

    人们经常用“百战百胜”来形容一名将军,说是打一百次、次次都赢。但说这话时,大家心里都知道这只是一句吹捧的话,放眼古今中外,那么多名将,又有谁能真的做到“百战百胜”呢?即便真有这个军事水平,又哪来这么多仗让他打。

    那么,史上真有人做到“百战百胜”了吗?

    答案是:还真有。

    隋朝就有俩,一个是百战百胜、一败即亡的张须陀。

    另一个就是杨善会。

    杨善会最初出任鄃县县令,以清廉正直而闻名,如果不是风云突变,杨善会就会像许多文人一样,从地方小官,一步一步地慢慢地往上爬,和整百上千的县令一样,最终默默无名于历史长河。但因为乱世的到来,使他的命运发生了转变。在冀州最乱的时候,他以一个县令之职,东拼西凑的拉起了一支杂牌乡勇,先后干败了高士达、张金称等巨寇,而且次次是以小股部队干败几十倍于己的乱匪,这种事情便是薛世雄、郭绚、段达等拥有无数精锐的朝廷大将都做不出来,连杨义臣都要求教于他,才弄死了拥兵二十多万的高士达。另外一大巨寇张金称的脑袋,被他砍去送给杨广了。

    如今军事变革在即,杨侗将他提升为兼管兵部、刑部、学部的尚书右仆射,算是找对了人。

    册封继续:

    “封杨师道为民部尚书,授钜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房玄龄为吏部尚书,授梁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姜行本为工部尚书,授杞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刘政会为御部尚书,授刑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孔颖达为学部尚书,授鲁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裴仁基为礼部尚书,授任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李靖为兵部尚书,授卫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魏征为刑部尚书,授郑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凌敬为商部尚书,授邾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第387章:铸宝刀赠名将

    封完三公九卿、尚书九部尚书之后,杨侗顿了顿说道:“除了中书省、门下省暂时没有合适主官,余者文官职位众多,朕就不一一念出,今日过后,会有专人送达。”

    三公九卿、尚书省左中右仆射、九部尚书之后,剩下的都是一些佐官,大多是九卿、三省主官、九部尚书下属官位。

    佐官名额加起来大大小小有几百上千个,短时间根本念不完,最重要的是各级职位大量差人,而且职务不能随便安排,任何一个职务都关系到一个部门的运作,必须人尽其才才行。

    如果把程咬金、尉迟恭这类武将封为中书令,让他们去掌管国家行政,那就乱了套了。

    “诺!”一众文武躬身领命。

    封完文官,接下来便到翘首以待、精神抖擞的众多武将了。

    “封秦琼为左卫大将军,授胡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为沈光右卫大将军,授黎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罗士信为左武卫大将军,授郯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薛万均为右武卫大将军,授藤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裴行俨为左骁卫大将军,授蔡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薛万彻为右骁卫大将军,授邓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牛进达为左威卫大将军,授荣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尉迟恭为右威卫大将军,授鄂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苏定方为左领军大将军,授申国公,赏田万亩、金钱五万、银钱十万!”

    “封张镇周为右领军大将军,海军大都督,授巢国公,赏田六千亩、金钱两万、银钱四万。

    “封贾务本为左金吾卫将军,授河间郡公,赏田六千亩、金钱两万、银钱四万!”

    “封王辩为右金吾卫将军,授襄平郡公,赏田六千亩、金钱两万、银钱四万!”

    “封王伏宝为凉州都督,授灵武郡公……”

    “封阴明月为上将军,授明月郡公……”

    “封段德操为上将军,授武威郡公……”

    “封程咬金为上将军,授忠勇伯……”

    “封谢映登为上将军,授英勇伯……”

    来弘

    来整

    钱杰

    麦仲才

    麦孟才

    周绍范

    薛万备

    左天成

    黄君汉

    何潘仁

    向善志

    丘师利

    蔡薇……等人皆为上将军和伯爵。

    ……

    相较于对文官的‘随意’,在武将方面,杨侗重视得多。从头到尾,他亲自念了整整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册封的武将数目高达一百多位,不管有功没功,都得到了与之匹配的职务。

    当他全部念完之后,文武众臣拜谢道:“谢圣上隆恩。”

    “朕这一次除的国公爵位很少,虚职也只封了三公,文武散官、勋更是少之又少。”杨侗看了大家一眼,气势恢宏的说道:“不是朕吝啬、小气、舍不得…而是朕不希望朕的大隋王朝,像那些逆贼一样,凡是来投就以国公来打发。真要大封特封的话,是对赫赫勋臣不公、是对他们所付出的心血汗水的玷污……朕这一卡,更能彰显出有功之士的艰辛付出后的荣耀。不过你们也不用愁,因为天下尚未一统,有的是立功机会。只要你有能力、且立足了功,那你就有与之匹配的地位、爵位。”

    “多谢圣上。”

    “功必赏、过必罚,是我大隋永世不变的准则!若是谁敢为人不正、为官不廉、为将不勇、玩忽职守、贪赃枉法,朕不管是你大将军也好、中枢大臣也罢,照样一撸到底、依法处置。希望尔等谨守初心,信任做人、踏实做事。”

    这种话本不该在这日子说的,但丑话总比以后杀谋逆功臣的好,这些人都是杨侗一手带出来、扶上来的勋臣,杨侗可不想学刘邦、朱元璋,做出杀功臣之举。当然,刘邦朱元璋也未必就是错的,居功自傲的也大有所在,如蓝玉……

    “喏!”不管是面带喜悦,还是神情黯然的文武听到这话,一个二个的神色都端正了起来。

    封赏结束之后,杨侗拍了拍手掌,便见三十六英姿飒爽的剑侍分成两列,在一名女校尉的带领下,各捧一个长约四尺的紫檀木盒走了进大殿。

    杨侗对着文武所说道:“半年前,奴隶们在拓宽滏口阱时,挖出天外陨石,朕命神匠欧冶子后裔欧冶乾取陨铁,除了为朕打造出宝刀一柄,另有刀剑三十六口,凑成周天之数,也算圆满。”

    杨侗走到大殿中央,从校尉那个盒子中取出一把怪异的宝刀。他取出之后,将宝刀抽了出来,顿时寒光一闪,森森冷气扑面而来。

    刀的形状是环首刀。

    环首刀并不是刀身宽阔的刀,因刀柄有环故名环首刀,其刀身狭窄,与剑相似,一面开刃,比剑更厚重,且有弧度。杨侗这一把刀和环首刀又略不同,整个刀身弯如禾苗,刀背也不光滑,浑身淡青色,好像是还有陨铁并未打磨光滑一般,末端是一朵含苞未放的莲花。

    “欧冶乾在陨铁之中加入一定的青铜,才有如此色泽,由于天外星铁异常坚硬,光是匠师便动用了百余人,经过三个月不间断的轮换,才终于铸成此刀。”

    “此刀名为朝露,刃长二尺五、柄长一尺,重三十八斤!不但锋利异常,更削铁如泥。临近刀柄的半尺的刀脊分布一排锯齿,封锁敌人刀锋剑刃后,用刀一拧便可将之折断。宝刀刀柄上面还有一点点微小的凸起,无论如何出汗也不会打滑。”

    “近刀尖的地方不仅开有反刃,还比前半段宽一些,起到聚力作用,却又不影响突刺,刀尖比一般的刀要长两指,尤其尖锐。”

    杨侗一边介绍,一边感受着此刀的凶煞。

    刀身上有一道血槽,稍稍弯曲的刀身上,有星光点点,似乎晨间朝露,这样看应该有无数的凸点,但用手摸却一片光滑!稍稍挥刀一晃,发出道道耀眼的光芒,光芒流转,犹如无数颗水珠倾盆而出。整把刀就像一枝含苞待放的莲茎,曲线流畅,连一颗颗锯齿,都充满美感!

    其实这把在众人眼中怪模怪样的宝刀还有一个秘密。就是在刀柄之中,还藏有一把三棱军刺,刃长一尺,柄长三寸,也是一把凶煞至极的杀人利器,杨侗没有介绍这把三棱军刺,因为这将是最致命的秘密武器。

    三公之首的刘炫上前细看了一眼,说道:“刀姿舒展,刀身血槽整齐有力,刃口锋利,造型优美,实战与礼仪兼备。”

    而杨恭仁却说道:“圣上,朝露宝刀的刀形兼具刀、枪两种兵器的特点,能当枪使又能当刀用,能单手握把、又可双手执柄。因为单、双手交换使用时便于发挥腰背整体力量,且结构优良。所以在临敌运用时,辗转连击、疾速凌历、身摧刀往,刀随人转,势如破竹,杀伤威力极大,非一般兵器可抵挡。”说到这里,他向杨侗拱手道:“圣上,朝露宝刀比短兵器长一截,却又比长兵器短一撮,马下不嫌长、马上又不会短,算得上是一把凶煞异常的利刃。微臣认为这种刀可以取代横刀。”

    横刀乃是大隋军队的标配,人手一把。

    杨侗哈哈一笑道:“太保只看到他的优势,却不知它的劣势更要命。”

    “愿闻其详!”杨恭仁拱手道,他也不知道杨侗竟然悄悄的打造了这么多刀剑,应该是对勋臣的奖励。

    “寿命是一把刀最基本要求,其后才追求威力和破甲能力。在朕看来,此形的刀具缺陷也比较明显,刀身过长,刺击护心镜时,若是用力过猛刀身会折断;若是遇到铁棍之类的重武器,连人带刀一起被打烂。”

    杨侗说的其实是武士刀的最大缺点,而手中这一柄与武士刀极为相似,两者的缺点都差不多。只不过他这一柄稍微带一点弧度,更接近于直刃,而武士刀则是典型的弯刀,在受力散力方面,苗刀比武士刀强多了。

    “朝霞宝刀是以有市无价的天外陨铁来强制性的弥补了这些缺陷!所以这一批宝刀,是独一无二的!”杨侗微笑着说道。

    杨恭仁拱手道:“臣差点误了大事,罪不可赦。”

    杨侗笑道:“无妨,无妨!其实此刀稍稍改变还是可以推广的。此刀形酷似柳叶,故名柳叶刀,若是弧度小一些,样式便酷似雁翎了,雁翎刀刀身弧度小,受力效果比柳叶刀强,砍出的力度比横刀强,还可以突刺,只不过目前尚处于测试阶段,若是各项数据比横刀好,以后就会取代横刀。”

    “圣上,可否容末将一观。”罗士信问道。

    杨侗将刀递了罗士信,众人退到一边,罗士信凌空砍了几下,细细的感受着力道,不禁说道:“果然是好刀啊,刀身前半段略宽略重,产生的力道比横刀强,效果肯定也比横刀好,只是不知是否锋利!”

    杨侗笑道:“你可以试试!”

    罗士信听了这话,不由自主将手抽出腰间的百炼横刀,使双刀互砍,只听得叮当一声,他的横刀被朝露宝刀砍为两半,刀口平整,而朝露宝刀并未出现丝毫异状。

    而此时,杨侗已经取出另一柄柳叶刀,随便抽出了湛泸剑,众人一见,呼吸不由急促了起来!

    湛泸是杨侗佩剑,锋利无比,迄今为止,诸将还没有看到可以和湛泸剑争锋的兵器,有一次,杨侗仅仅只是投掷,便将一柄百炼横刀砍断。

    如今杨侗随意取出一把柳叶刀,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湛泸剑的砍劈。

    杨侗在众目睽睽之下使刀剑对砍,只听是叮当一声,火星四溅,湛泸剑毫发未损,再看那刀仅有一丝白痕,此之过后,杨侗用湛泸剑所有刀剑逐一砍了一下,三十六柄刀剑,尽皆丝毫无损。

    刹那间。

    朝天殿议论纷纷。

    “好刀,真是好刀,不仅是削铁如泥的神兵。连湛泸剑也削之不断。”

    “剑也不错,真是馋死我了。”

    “若能执此神兵于战场杀敌,当真是人生快事。”

    群臣看着这些刀剑,红着双眼议论纷纷。

第388章:彰显荣耀

    杨侗坐在王座之上,微笑的看着眼馋着三十六柄刀剑的文武百官,感觉效果很不错。他拍了拍手掌,殿内群臣顿时安静下来,“除了朕的朝露刀,尚有刀剑三十六柄,恰好凑足天罡之数,朕命名为‘圣武三十六势’,决定效仿先贤赐予文武。太师!”

    “臣在!”皇甫无逸拱手而出。

    “天魁刀长三尺三,重十八斤,不但削铁如泥,更能御万千神兵。朕希望你能手持此剑,保境安民,造福一方。”

    “臣谢圣上赐剑,必当保境安民、造福一方,护我大隋万里江山。”皇甫无逸大声说道,他现在虽是文臣,以前却武将,官拜右武卫将军,亦是上马治军下马治国的人物。

    “好!”杨侗走了下来,亲自将盛放天魁剑的盒子递给了皇甫无逸。

    待他欢喜的退回队列之后,杨侗大声道:“太保!”

    “微臣在!”杨恭仁连忙出列。

    “赐你天罡刀!”

    “谢圣上。”

    “陈国公、滑国公、潞国公、宋国公、钜国公、梁国公、杞国公、刑国公、鲁国公、任国公、卫国公、郑国公、邾国公。”

    “臣在!”王威、李景、韦云起、杨善会、杨师道、房玄龄、姜行本、刘政会、孔颖达、裴仁基、李靖、魏征、凌敬这十三名国公出列,人人喜不自胜。

    “陈国公,赐你天闲刀!”

    “滑国公,赐你天贵刀!”

    “潞国公,赐你天富刀!”

    “宋国公,赐你天满刀!”

    “钜国公,赐你天孤剑!”

    “梁国公,赐你天立刀!”

    “杞国公,赐你天伤刀!”

    “刑国公,赐你天捷剑!”

    “鲁国公,赐你天暗剑!”

    “任国公,赐你天平刀!”

    “卫国公,赐你天机刀!”

    “郑国公,赐你天佑剑!”

    “邾国公,赐你天空剑!”

    “多谢圣上!”十三名国公恭恭敬敬的接过刀剑之后,喜上眉梢的同声道谢。

    获得宝剑者皆是纯粹文人,但他们一点都不客气,只因杨侗赐予的神兵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比起用了就没有的金钱,这些削铁如泥的神兵却可以在家族中流传数百上千年,可以当做传家宝代代相传。神兵在他们手中或许是明珠蒙尘,但是子孙后辈未必不行。

    转眼之间,‘圣武三十六势’分走了十五势,其余文武眼巴巴的的看着剩下的‘二十一势’,眼馋、眼热不已。

    杨侗这时手捧一势,高声道:“秦琼。”

    “末将在!”秦琼习惯的行了个军礼。

    杨侗大声道:“胡国公,你乃是我大隋第一勇将,坐镇边塞时,突厥畏你之神勇,不敢南下,朕赐你天勇刀”

    “多谢圣上!”秦琼喜滋滋的上前拜谢。

    杨侗接着赏赐神兵,并一一数出爱将们的功劳:

    “黎国公,你多次诈得敌军要塞,令我大隋兵锋轻易攻入敌人腹心之地,当得起一个‘巧’字,朕赐你天巧刀”

    “郯国公,你武艺高强、为人大气,统领的玄甲军堂堂正正,煌煌气势令敌人望而生畏,朕赐你天威刀”

    “藤国公,你在关中之役时,猛攻重兵镇守的陇西襄武城,强攻之际,八万具奴隶尸首搭建起一道‘人梯’,令襄武城十多万唐军吓破了胆,从而不敢抵抗我大隋天军,顺势夺下李逆数十万大军后勤重地,迫使李世民转战巴蜀,又在贼军撤退时,攻陷无数,朕赐你天杀刀。”

    “蔡国公,你武艺高强,与胡国公、郯国公、鄂国公等人一样,皆有‘万人敌’之美称!然朕最欣赏的是你在收复雍北以后的表现。当时,你以武将之身,却将赤里千里之地治理得井井有条、民心安定!在关中大战,你更是当了一军之帅,可谓是青年辈武将的典范,朕今日赐你天英刀”

    “邓国公,在第一次野马川之战中,你奉胡国公之命,率领一支孤军,成功拖住了颉利可汗聚在于都斤山上的十五万大军,之后你转战千里,收复柔然残部,将突厥内部绞成一潭混水……今朕赐你天速刀,以示褒奖。”

    “荣国公,从荥阳开始,朕的每一场大战都少不了你,你攻城掠地、纵横沙场,立下不朽功勋!正因为有你在身边,朕才可以安心的睡好每一觉,朕今天赐你天微刀”

    “鄂国公,你……朕今天赐你天猛刀。”

    “申国公,你……朕今天赐你天雄刀。”

    “巢国公,你统帅水军……朕今天赐你天究刀。”

    沈光、罗士信、薛万均、裴行俨、薛万彻、牛进达、尉迟恭、苏定方、张镇周十人,依次上前拜领‘一势’,他们听到杨侗如数家珍的将自己所立的功绩当众念出,一个个心头热乎乎的。

    杨侗笑道:“阴明月将军,你兵不接刃的为我大隋拓地千里,实实在在的用一个明月郡,诠释了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在诸多武将之中,你可谓是万绿丛中一点红的存在,今朕赐你天异剑,以示嘉奖。”

    天异剑不负‘异’字之名,呈现在大家面前的‘剑’是柄阔剑,漆黑如墨不说,还长得稀奇古怪的!

    剑身上突兀的长出一个‘枝’,越过剑格后,以一个弧度将剑茎护住。剑身前半极大,然后慢慢收拢,更古怪的是前半剑身,大的那一部分上,还有一个三角形的洞孔。

    “多谢圣上!”阴明月上前拜谢,挥舞了几下,她感觉这把怪剑可以当刀子来用,也可以当剑、枪使,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天异剑还是有一个名字。”

    “请圣上明示。”

    “绝世好剑。”天异剑与风云中的绝世好剑确实有几分相似,这手笔当然出自杨侗之手,杨侗笑着对大家说道:“‘三十六势’与所有制式刀剑都不同,有阔有窄、有长有短、有重有轻,样式各异,是神匠根据朕画的图纸进行合理修改,最终铸造而成!”

    “多谢圣上!”获得者高兴不已,由皇帝亲自设计的独一无二的神兵利器,谁不喜欢?

    等阴明月回归班位,‘三十六势’便只剩‘十势’了。

    杨侗笑着说道:“水天姬虽是朕的武妃,不过她怀有嵘儿之前,是一名将军,契丹、奚族、刘武周的三大歼灭战都有她的功劳,马邑之战中,她又和朕转战千里,之后的河东城大战,飞羽弓骑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她于大隋有大功,朕不能因为她是朕的妃子而忽略她的功勋,今朕将天慧剑赐予她,以彰显其功。现在给她送去。”

    “喏!”捧着天慧剑的女剑侍退了出去。

    杨侗接着说道:“凉州都督王伏宝于关中战役、西征李轨之战中有功,朕赐你天寿刀。上将军左天成陷于高句丽多年,收拢了无数忠诚勇士,且在收复玄菟之战中下有大功,朕赐你天退刀!”

    王伏宝、左天成闻言走上前来,分别领走天寿刀、天退刀,谢过杨侗之后,各回到了班位。

    如此,便只剩下七势了。

    杨侗想了一想,道:“飞马郡公!”

    “臣在!”张万岁惊喜出列。

    “你虽然没有打过一仗,也没有治理过一个地方,但是你为我大隋培养、养育了数百万匹上好战马。如果不是你,我大隋军队就没有源源不绝的坐骑可以骑乘,你看似无功,实则是你支撑起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大隋铁骑。你所发挥的巨大作用,无人能敌。你默默无闻、踏踏实实做好本分之事,完全是损己利国,朕赐你天损剑,以示嘉奖。”

    一众文武听到这话,莫不点头认同,特别是最先追随杨侗的武将,莫不感触良多,当初的大隋虽有钱,但强大的突厥却不愿卖马。在那段处境不太好的日子里,是张万岁想尽办法,从南室韦、契丹、奚族偷偷买来了战马,从而让大隋凑出了数万骑兵,也是他看出了辽东战马耐力足、吃得苦得特性,才让装备了辽东马的大隋铁骑在多次长途奔袭战中减轻负重、轻装上阵、纵横千里。所以,大家对杨侗给予张万岁的褒奖之言,没一人反对。

    “多谢圣上!”张万岁捧着天损剑,乐滋滋的退回班队。

    殿内一众文武眼巴巴的看着剩下的六势,文臣还好一些,他们知道自己没戏了,要是有,九部尚书之后就该分给他们了。

    武将一个个心里盘算:自己能不能获得一势,现在还有谁是自己最有力的竞争者。

    不过‘三十六势’只剩其六,殿中武将大大小小好几十个人,可谓是狼多肉少。

    受到封赏之人都是立有功勋的人,他们的功绩被杨侗一一说了出来,因此对于杨侗的封赏,文武百官也没有异议。

    只有程咬金心中有些不舒坦,杨恭仁这个郡王、二十五名国公和武妃,他肯定争不过,阴明月、王伏宝也争不过。但是左天成、张万岁两个人,他觉得自己可以比一比的,论功绩、官职,都比两人高出一大截呢。

    不过程咬金虽然不爽,却也只能哀叹,谁叫他入伙太晚呢,谁叫他以前是个贼呢。

    杨侗对着一众文武说道:“如今还剩天剑、天罪、天败、天牢、天暴、天哭六势。朕会将此六势封存起来,以后凭本事从朕这里领走,不管文武,人人都有机会获得。”

    “多谢圣上!”一众文武顿时大喜过望。

    杨侗高声道:“今日只是开始,属于你们的大荣耀还在后面。天下尚未一统,诸卿仍需努力。”

    “臣谨遵圣命!”众臣应道。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0244/ 第一时间欣赏大隋第三世最新章节! 作者:碧海思云所写的《大隋第三世》为转载作品,大隋第三世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隋第三世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隋第三世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隋第三世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隋第三世介绍:
隋朝纲常败、乱象渐丛生。
在这即将拉开的历史帷幕,杨侗披甲跨马,举起屠刀,用皇室子弟的名义和尊严,维护与拯救这一个天下哭泣的时代。
大隋的辉煌,不会就此终结!
读者交流‘寇寇’群:1623145
——————
新书《大隋主沉浮》已上传大隋第三世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隋第三世,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隋第三世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