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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工造物     执宰大宋txt下载     执宰大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8章 非常之书院

    滕子京哀叹一声道:“儒家微言大义,于国于民,都是有利的,二郎不可太过激进。”

    未央不以为然,哂笑道:“周朝没有儒家,得享江山六百年;大秦没有儒家,却能一统天下;大汉外儒内法,却能令四夷臣服;大唐儒家式微,唐太宗却能被四夷尊为天可汗;我大宋儒家大昌,堪称历代文人最鼎盛的时代,但是却一地鸡毛,国土不禁不足大唐一半,连尊严都要靠岁币撑着!滕大人以为儒家真的能治国平天下吗?不过是士人的臆想罢了,既然是臆想,那就要把这美梦打碎,重塑中华神器,让天下臣服,才是我等该办的事情。其余者,不足为论!”

    重塑中华神器!其余者,不足为论!

    滕子京的心彻底乱了,未央的话振聋发聩,让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大会,马车上了山顶,山风塑塑,清冷凌厉,北方的冬天一向很冷,登州靠海,更是湿冷,百姓家若是没有暖气火炕,冬天难熬,很多都被冻死。

    滕子京被冷风一吹,回头看向了蓬莱城,顿时打了个冷战,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国富民强,国富民强!实则是民富国强才是,登州百姓富裕,才能缴纳更多的赋税,才能支撑起更多的责任,才能守边戍民。

    儒家能干什么呢?说起来天花乱坠,做起来有心无力,一群人整日里饮宴作诗,置民生于不顾,美名其曰:无为而治!

    这种人很多,多到数不胜数,连滕子京都敢面对,也不想面对。

    “非常之书院,必需非常之山长,老夫做不了这个山长。”滕子京神情萧索,喃喃自语道。

    未央笑道:“天下论及学问,大人不是最顶尖的,论起做官的本事,大人更是连尾巴都排不上,但是要论及对百姓,对天下的忧虑之心,大人却是能名列前茅。

    我这书院,虽然不是传统培养士人的书院,但是山长却需要一颗无畏的决心,需要一颗公心,才能真正的承担起来。

    我不成,我心思太杂,而且私心太重,教书育人这种事情,实在是不适合我做。

    但是别人我又不放心,我哥哥也不成,他资历不够,算来算去,只有滕大人能担此重任了。”

    滕子京叹息道:“你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未央笑吟吟的道:“这把火能烧出一个泱泱大国,能烧出一个繁华盛世,大人愿意于火中作舞否?”

    “固所愿,不敢请耳!”滕子京答应的爽快,不再拒绝!

    “二郎,我做山长,你须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山长请说!”

    滕子京翻了个白眼,打蛇随棍上,谁也比不上未二郎。

    “第一,书院所有的事情,我不负责,我只负责教书育人,那些杂事,需要你自己去做。

    第二,书院的资金一定要充足。

    第三,书院的所有学生束脩,不能太多,须得贫家子弟也能负担的起。

    第四,书院别的科目,我们缺少教学书籍,这点你要自己想办法!”

    未央毫不犹豫,满口子答应,但是却说道:“山长,这讲师先生的问题?”

    蓬莱阁中温暖如春,一道道青翠欲滴的菜肴端了上来,老夫子夹了一筷子小青菜,慢慢的咀嚼,赞不绝口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二郎一向深谙此道,我书院学子,以后的饭食,却是有口福了。”

    未央毫不犹豫道:“风雅阁的菜谱,书院会有一份。”

    老夫子笑呵呵的道:“老夫不敢说朋友至交满天下,但是还是有几个的,你不用着急,反正书院一时半刻也开不了,待我修书数封,虽说不能遍请天下大贤,三五十个讲师先生,还是有把握的。”

    未央大喜,能与滕子京坐而论道者,再差能差到哪里去?他眉开眼笑道:“三五十个先生虽然不多,但是足够用了,用来读书识字,却是够了。”

    滕子京笑骂道:“天下读书人何其多也,出类拔萃者甚少,但是落地的却不少,这些人有些胸有锦绣,却因为种种原因郁郁不得志,都是大才,你可不能怠慢了。”

    未央哈哈大笑道:“天下有才之士多多益善才好,朝廷看不到他们,是因为他们的才华,不在科举之上,若是来到登州,来到蓬莱,顷刻之间,便能为登州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珍惜还来不及,怎会怠慢?”

    滕子京满意的笑了,他觉得如果能得英才而育之,这官当不当都无所谓,正好现在身体也不大好了,不若趁此机会,直接退下来,也省的挡了别人的路,愿意教书的先生不多,但是愿意当官的读书人,满天下多的是,自己还是不要尸位素餐的好。

    腊月二十四,这一日,曹佾等四大纨绔回京,他们懈怠了上百辆的车队,车上满满的都是物资,除了一些珍奇古玩,最多的,则是蓬莱新出的一种家具,硬木家具!

    这种明代才能量产的家具,被未央直接打造了出来,因为他需要辽国那边出产的各种松木、红木等等,作为羁縻辽国的经济手段,所以硬木家具横空出世。

    曹佾的怀中,揣着一张凭证,那是民生银行开具的存单,足足五百万贯,是蓬莱从十一月正式运营以来,整整一个月的税收。

    十分之一的税收,在大宋已经是很微薄了,但是区区蓬莱却能有五百万贯,这是何等惊人,足足五千万贯的交易量,无论是辽国、高丽、倭国,还是一些远渡重洋而来的蛮夷,都给蓬莱带来了巨大的收益,百业兴旺。

    但是大宋市舶司并非只有蓬莱一处,杭州、明州、泉州、密州,四大市舶司,为大宋也带来了丰厚的利润,但是相比蓬莱,只怕只有十分之一,这还是这四大市舶司收税很高的缘故。

    那么问题来了,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以上,去了哪儿呢?

    要说这上上下下的没有上下其手,鬼都不信!

    登州市舶司凡是公开透明,没有了贪腐的空间,才有了巨大的利润,其他市舶司,就不得而知了。

第89章 火树银花

    国舅爷带走了市舶司的税收,带走了红木家具,带走了几大车的青菜,顺带着,带着的是开拓市场的重任。

    无论是红木家具,还是冬日里的青菜,都是蓬莱乃至登州的主打产业,整个登州如今近三十万人,全都靠着未央打造的商业圈活着,而且活的很好,很富庶,最起码今年冬日里,不需要上山砍材了,有了煤球,木炭已经渐渐退出了登州的市场。

    转眼年就来到了大年夜,今年的蓬莱热闹的很,大年夜里,所有人都不愿意猫在温暖的房子里,因为县太爷早就下了通告,今年大年夜,县里组织放烟火,地方就在钟楼广场,还有城外的另一个大广场,足以容纳数万人。

    钟楼广场自然是蓬莱新城的居民占据了,城外的广场就不得了了,登州闻讯而来的百姓蜂拥而至,整个广场,足足有十万人还多,至于广场外站着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夜幕将至,早有一辆辆马车逶迤而来,工人们兴奋的卸下来一个个四方形的或者长方形的筒子,上面描满了精美的图案。

    百姓们不知道烟火是什么,但是听说是未央未二郎研制出来的东西,所有人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管他是什么呢?只要是未二郎弄出来的东西,还能差了?

    早有差役在现场维持秩序,组成了一面人墙,把百姓隔开,免得误伤。

    今年的大年夜老天爷很给面子,是个大晴天,待满天繁星的时候,随着贾章一声令下,第一个点烟火的人走了出来,他是火药作坊的经理,是一位大匠,今年已经六十九了,叫做赵炎章,但是人家人老心不老,精力充沛的很,有这么一个露脸的机会,作为研制烟火的负责人之一,怎能不亲自动手。

    赵炎章点燃引信,顿时火星四溅,众人一阵失望,感情就是一点点火星?

    沉默了一会,砰的一声巨响,一道火光从地上窜起,窜入了空中。

    众人愣了一愣,赵炎章兴奋的开怀大笑,朝着空中笑的极为快意。

    众人抬头看去,正好看到空中一声炸响,无数的火光如同千朵万朵桃花开一般,照亮了整个天空。

    赵炎章的烟火就是一个信号,城外广场上,众人看到城中起了烟火,顿时兴奋起来,早有人上前,按照早就制定好的计划,把烟火一个个点燃。

    五彩缤纷的烟火一起绽放在蓬莱的夜空中,绚烂多彩,美轮美奂,噼里啪啦,漫天五颜六色的火光,把整个登州的百姓都耀的兴奋无比。

    烟火花团锦簇,格外漂亮,宛如雷光乍现,琼花朵朵,层层叠叠,连绵不断。

    这场烟火足足持续了两个时辰的功夫,到了午夜时分,待钟楼的座钟敲响了十二下之后,烟火停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欢呼雀跃,庆贺新的一年。

    接着又是一轮烟火齐放,百姓们载歌载舞,仿佛在庆祝新生,既是自己的新生,也是大宋的新生。

    蓬莱阁中,未央一家在陪着滕子京守夜,看到城中城外陷入烟火的海洋,一片火树银花,一片欢声雷动,除了未央,所有人都兴奋的直蹦跶。

    未烟拍的小手通红,回头看向未央道:“二哥,你咋没弄点烟火咱们自己放呢?”

    未央笑道:“别想了,山上都是草木,而且都是新房子,要是一个不小心走了水,到时候你二哥我哭都没地方哭,不过我带了一些小玩意,你可以玩玩。”

    说完,未央从屋内搬出一个大箱子,打开箱子,拿出一个地老鼠,点燃后,地老鼠满地转圈,很是好玩。

    未央一一演示了一番,未烟早就迫不及待,就连杜纤云都放了几个窜天猴,很是开心,滕子京与未洵,也是亲手玩了一把,整个蓬莱阁,其乐融融。

    去年有一个好的结束,今年必将有一个好的开始。

    而这一场烟火表演,就是为了庆祝这个开始,无论是当官的还是当兵的,抑或是当差的和普通百姓,都对登州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人群之中,一个醉醺醺的邋遢书生看着漫天的烟火,不由吟道:“露花倒影,烟芜蘸碧,灵沼波暖。金柳摇风树树,系彩舫龙舟遥岸。千步虹桥,参差雁齿,直趋水殿。绕金堤、曼衍鱼龙戏,簇娇春罗绮,喧天丝管。霁色荣光,望中似睹,蓬莱清浅。

    时见。凤辇宸游,鸾觞禊饮,临翠水、开镐宴。两两轻舠飞画楫,竞夺锦标霞烂。罄欢娱,歌鱼藻,徘徊宛转。别有盈盈游女,各委明珠,争收翠羽,相将归远。渐觉云海沈沈,洞天日晚。”

    他声音极低,没有人能听到,但是却不妨碍他喜悦的心情,没想到刚来蓬莱,就能见到如此奇景,早在京城就听说原本穷乡僻壤的蓬莱,如今已经宛如人间仙境,更是成为大宋最富庶的地方。

    这人叫做柳永,又叫柳三变,从大中祥符元年开始科举,柳永进京参加科举,屡试不中,遂一心填词。景祐元年,柳永暮年及第,历任睦州团练推官、余杭县令、晓峰盐碱、泗州判官等职,以屯田员外郎致仕,故世称柳屯田。

    如今柳永已经五十九岁了,已为地方官三任九年,且皆有政绩,按宋制理应磨勘改官,竟未成行,柳永“久困选调”,遂有“游宦成羁旅”之叹。

    接到滕子京的书信,立刻就上表请辞,被批准后,就迫不及待的赶来了,独自一人,骑着毛驴,一路上倒也快活。

    柳永名满天下,更是天下知名的班头章台班头,与欧阳修两人一时瑜亮,纵横花丛,流连忘返。

    他们之后,接他们班的人更是千古风流的苏轼苏子瞻,这家伙比他的老师欧阳修更胆大,也更不要脸。

    未央不知道蓬莱来了一尊大神,而且是千古偶像之一,不然这会早就从山上飞下来了,还守什么夜,还吃什么饭,还看什么烟火!

    蓬莱一片欢腾,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开封一片死寂,很多官员都惶惶不可终日,就因为国舅爷从蓬莱带回的税收与账目。

第90章 大庆殿上

    开封皇宫之中,正在举行大朝会,也是今年最后一次大朝会,朝会过后,大宋的君臣辛苦了一年,终于可以放几天假了。

    今年大雪,尤其是边疆一线,积雪数尺,就算是辽国与西夏再傻,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进攻大宋,一旦被积雪围困,占据了人数优势的大宋将士,绝对会教他们做人。

    大庆殿大宋皇宫的正殿,也是举行大典的地方,每遇大礼,车驾斋宿及正朔朝会于此殿。

    小年的大朝会,正是总结一年得失,展望来年布局的时候,大大小小的官员,一个都不能缺席。

    大庆殿很大,但是有十几根铜柱,铜柱中有炭火,烧的暖烘烘的,让人昏昏欲睡,比如老陈琳,就眯着双眼,仿佛在打盹一般。

    别人却不敢,因为国舅爷曹佾正在以极其昂扬的语气,宣读着一张张装饰精美的奏表,足足半个时辰的功夫,有些原本兴致勃勃的官员,已经汗流浃背了,不是热的,是吓的。

    终于,国舅爷收起了奏表,恭敬的递给了走下来的陈琳,说了最后一句话。

    “登州市舶司自十一月开市以来,仅仅月余,交易物资达四千三百余万贯,总计税收四百五十万贯,加上登州一年赋税,总计五百万贯,其中详情,尽在微臣的奏表之中。”

    原本的首相吕夷简已经病休了,获得了司空、平章军国重事的恩荣,回家养老。

    现在的首相是晏殊晏相公,以枢密使加平章事,可谓执掌军国大事,现在的朝堂上,本来应该有首相、次相、三相、计相三司、枢相,五位相公各施其职,但是今年很不寻常,连连战败,相公们接二连三倒台,加上吕夷简病休,能胜任宰相的,只有晏殊一人了。

    晏殊以词著于文坛,尤擅小令,风格含蓄婉丽,与其子晏几道,被称为“大晏”和“小晏”,又与欧阳修并称“晏欧”;亦工诗善文。

    但是说起做官的学问,还有处理政事的能力,他都不是最强的,后辈们已经紧紧的追了上来,文及甫、贾昌朝等人,哪一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官员中的官员。

    所以晏殊虽然是朝廷上唯一的相公,但是处理政事方面,还是多多依靠后辈的,否则凭他自己,根本执掌不了庞大而又复杂的朝局。

    他是个老好人,虽然欣喜于登州的骤然繁华,但是心中却不以为意,他是不相信的,不过他也不会去反对这些,毕竟盛世繁华还需要维护,皇帝的面子还是需要给的。

    现在的御史中丞是王拱辰,此人乃是状元及第,是有名的大炮筒子,但是有一点,却十分让人钦佩,御史台在他的领导下,还算是清廉守正,没有干出过无论什么事都轰一炮的事情。

    王拱辰手下有个名人,这家伙比王拱辰的名声要大的多,他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沙子,直声动天下,被人称为“真御史必曰唐子方。”

    而且唐介有个很出名的亲戚,叫陆游,这家伙就是唐介亲孙女的儿子,是他重孙子。

    一州之地,一年赋税竟然达到了惊人的五百万?这种事别说唐介,满朝大臣,能信这句话的不超过一直指数,这其中就有赵祯、曹佾、柳涉,还有就是刚刚从边境归来的王德用。

    说起来王老头也是倒霉,几十岁的年纪了,安安心心的守个边关都不行,竟然有人弹劾他与辽国皇太弟耶律重元暗通款曲,意图出卖大宋。

    老头子直接就被召回了京城,至于那事是真的假的,也就没人在乎了,老头子也是好脾气,没有找那位御史的麻烦,但是却感慨世事艰难。

    真御史唐介率先开炮,他张口就道:“圣人,微臣请斩国舅!”

    嚯!真御史就是真御史,上来就要干掉国舅爷,这火力也是没谁了。

    曹佾大怒:“唐大人,我自问没有得罪你,为何上来就要斩我!”

    赵祯眯着眼睛不说话,仿佛就像在说,闹吧,你们不闹,我怎么调控朝局呢?

    “请问国舅爷,我大宋一年税收多少。”

    赚钱这种事,一向是曹佾的的爱好,对于大宋税收,自然明明白白。

    “今年总共税收一亿三千万贯。”

    “国舅爷可知道,真正能拿到朝廷的有多少?”

    曹佾顿时面色就黑了,大宋的赋税,大致上以土地产品的间接分配为主。即通过土地产权所有者交纳的二税来进行再分配赋税,主要是继承唐代两税法而来的二税以及其他一些承继五代弊政而来的苛捐杂税。二税是对土地产权所有者收地税,其征税对象既包括地主,也包括自耕农和半自耕农。其他的苛捐杂税,有只针对产权所有者的,如支移、沿纳、折变等;也有针对所有国家居民、按人头摊派的,既有地主、自耕农和半自耕农,也包括佃农在内,如丁盐钱、丁绢等。

    大宋二税以国家通过“田主”间接取得收益为典型形式。即国家政权在产权私有的情况下,通过征收二税来参与分割土地的收益份额,从而完成土地收益权的再分配。

    但是因为工商的发达,大宋的赋税,达到了历史之最,比如今年税赋一亿三千万贯,放在大唐,能达到这个水准的年份,当真是屈指可数,这还是今年年景不佳的原因。

    不过经过层层留用以及官员俸禄,将士的俸禄等等发放下去,朝廷真正能动用的钱财,不过四千万贯左右,这些钱还要用来治河,还要用来改善民生,诸多繁复的项目,让人眼花缭乱。

    真正属于朝廷能动用的闲余钱财,不会多于五百万贯。

    但是五百万贯的巨资,以商业繁茂、天下之富的杭州为例,今年的税收也不过三百万贯,比之穷乡僻壤的登州,还少了两百万贯,而且杭州也有市舶司。

    莫非说聚集了天下最富有的一群人,还拥有市舶司的杭州,竟然连一个区区建立不过月余的登州都比不过吗?

第91章 御前耀武

    真御史的话音刚落,一些悄悄退后的官员,直接又走上前来,昂首挺胸,不可一世。

    有真御史打头阵,他们怎么会害怕区区的一个纨绔子弟?

    曹佾想了想,先是躬身对唐介拜了一拜,而后笑道:“唐大人可去过登州?”

    耿直的唐介老老实实的道:“从未去过。”

    “大人可知如今的登州事何情形?”

    “未曾去过,自然不知道。”

    “那么大人觉得,如今的登州为何就不能由五百万贯的税收?”

    唐介大怒,你当老子是十万个为什么?他当即一甩袖子,怒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登州赋税不明不白,本官身为御史,认为登州知州压榨百姓,有负圣望,乃是大罪!当流放三千里。”

    大宋不杀士大夫,而且唐介与滕子京交情不浅,这已经是唐介想到的最好的下场了。

    曹佾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转身对赵祯恭声道:“还请圣人让禁军把微臣带来的马车放进来。”

    赵祯微微睁开了眼睛,含笑点头道:“准!”

    不大会,足足十辆巨大的马车出现在大庆殿外,王凯、柳羽、潘肃三人临时充当了一把车夫。

    在一众禁军的帮助下,一箱箱的东西搬了进来,最后一辆马车,干脆就是成捆成捆的青菜,一根根青翠欲滴,诱人无比,让人垂涎欲滴。

    官员之中有的人禁不住咕咚咽了一口口水,双目放光的看着那些青菜。

    自打进了深秋之后,北方严重缺少这种稀缺资源,一捆青菜的价格已经抬高到了二百文钱,要知道春夏的时候,这才一文不值的东西,生生的涨了两百倍左右。

    “打开!”

    曹佾朗声道:“让诸位大人也见识见识!”

    一个个木箱被打开,在大殿灯光与殿外阳光的照耀之下,五光十色,令人眼花缭乱。

    最大的是一个足有人高的穿衣镜,曹佾揭开穿衣镜上面蒙着的数层麻布,顿时闪瞎了说有人的眼睛。

    “敢问唐大人,此镜乃玻璃所制,价值几何?”

    唐介耳边嗡嗡作响,他想到了数月前的一场拍卖,那一天,曹佾疯狂敛财数百万贯,其中的重彩,便是玻璃镜子与玻璃雕像。

    这面镜子与那些比,显然做工更加精良,也更加的巨大,玻璃镜子四周全都是上好的梨花木,雕刻成极其精美的龙凤雕塑,美轮美奂,流光溢彩,就算是唐介再傻,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话。

    “旷古罕有!稀世珍品!价值连城!”

    好嘛!直接就把玻璃镜子夸上了天。

    曹佾暗地里撇嘴,真是没见识,这东西老子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曹佾又打开一个箱子,箱子里满满一捆横刀,刀光幽暗,刀刃散发着摄人的寒芒,众人悚然而惊,莫非国舅爷要弑君不成?

    曹佾看向赵祯,赵祯微微点头示意,曹佾操起其中一柄横刀,指了指一个殿前侍卫道:“过来!抽刀与我对砍!”

    那侍卫身材高大,相貌堂堂,手中的刀也是大宋最顶尖的,他毫不迟疑的抽出了刀。

    两人双刀相击,只听叮铃一声脆响,那侍卫骇然的看着曹佾手中的刀,手足无措。

    大庆殿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看着那些横刀,有的人欢喜不已,有的人却是暗自担忧。

    曹佾笑呵呵的道:“唐大人,此刀价值几何?”

    “宝刀利刃,非猛士不可配,价值百贯!”

    曹佾随手把横刀丢给了侍卫,那侍卫眼前一亮,伸手一握,横刀落在手中,给了曹佾一个感激的眼神,如获至宝的抱着横刀就跑,要是平常,这是足以杖责一百的大罪,但是今天赵祯心情好,没工夫找她的麻烦。

    “牵进来!”

    大庆殿外,王凯牵着那匹临时充当拉车马的战马走了出来,此马一身雪白,唯独四蹄长有一圈红毛,身材壮硕无比,高近两米,满朝文武如同看着一匹洪荒巨兽走了进来一般,有些胆小的,竟然身躯发抖。

    王凯耀武扬威的牵着这匹精挑细选的弗里斯兰马走了一圈,得意洋洋。

    曹佾笑着指着马道:“唐大人,此马价值几何!”

    唐介老脸通红,一方面是羞愧的,一方面是激动的。

    天马啊!天马啊!

    大宋无良马,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此雄壮高大的天马,若是大宋能有万匹,还怕什么西夏!还怕什么辽国!不听话直接碾碎了就是。

    唐介身躯颤抖,一步三颤的走到了马的身前,深情的抚摸着马的背部,宛如抚摸自己的发妻一般。

    不是不想摸马头,实在是马太高,够不着不方便。

    “国舅爷!此马何名?”

    “无名!此来就是把此马进献给圣人,请圣人赐名。”

    唐介毫不犹豫的转身,来到马前,对赵祯躬身拜下,朗声道:“请圣人为天马赐名!”

    真御史都这样了,咱们还说啥?满朝文武同时喊道:“请圣人为天马赐名!”

    赵祯心情大好,他没想到这次曹佾竟然能带来如此雄壮的一匹马,既然有一匹,那么就必然不止这一匹,他当即呵呵笑道:“唐爱卿既然都说天马了,那就叫天马吧!陈琳,送到御马监,着人好生照料,不必阉割。”

    陈琳眉开眼笑的答道:“遵旨。”

    “潘肃!”曹佾往殿外喊道。

    潘肃一身铠甲,手握一柄巨大的陌刀,威风凛凛的走了进来。

    曹佾对赵祯恭声道:“还请圣人准许臣等实验甲胄。”

    赵祯神清气爽的道:“准!”

    曹佾搭眼瞅了瞅,看到了刚刚那个侍卫,笑道:“王侍卫,还是你来吧!不要留手,朝着老潘招呼就是!当然,不要往脸上打,不然老潘就完蛋了。”

    满朝文武哗然,这是要真刀真枪的实验啊。

    王侍卫犹豫了一下道:“国舅爷,不好吧,小人力大,万一伤了潘大人就不好了。”

    一旁的潘肃不耐烦的道:“别废话,直接用横刀招呼,砍废了我再送你两柄。”

    王侍卫两眼放光,一柄换两柄,划算啊!

第92章 唐介的愤怒

    不过他可不傻,万一真把潘肃砍死了,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所以他先用了五分力气,吐气开声,爆喝一声,一刀砍在了潘肃的胸口。

    呛啷!

    一溜火花顺着刀锋飞溅,所有的朝臣的惊呼出声,不可置信的看着潘肃,他身上的铠甲上,只留下了一道纤纤的白色痕迹。

    王侍卫惊骇的看着那套铠甲,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曹佾笑呵呵的道:“诸位,此铠甲乃是登州出品,与横刀一般,都是出自天下工坊,诸位以为如何?可能保家卫国?”

    没有人出声,这时候说好话也不好,说坏话也不好。

    说好话?那就是抬高将门,大宋几代文人好不容易把那些武夫踩下去,怎能又让他们回到以前五代,文人如同草芥一般,到时候大伙都是历史的罪人。

    说坏话?人家明明白白的东西在那里摆着,你总不能说这东西于国无益,不能生产,必须销毁吧?你敢说这话,信不信龙椅上的皇帝能走下来直接拿刀砍了你。

    所以他们都不说话,低眉顺眼的样子,让以王德用为首的将门弟子得意非凡,恨不得抱起国舅爷亲一口,真是给将门长脸啊!

    曹佾没那么无聊,没人说话,他却不能闲着不是?

    他撕开一个口袋,里面白花花的都是晶莹红色的颗粒。

    “诸位,这是红糖,想必大家都知道红薯吧?这就是以红薯提炼而成。红薯亦粮亦菜,还能制糖,是上天赐予我大宋的祥瑞。”

    “这是水泥,具体功能我也不详说,诸位谁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登州一观,登州能在区区数月内有如此成就,物阜民丰,繁荣富庶,甚至重建了一座城,都是依赖此物。”

    “这是香水,产量不高,这东西大家都知道,是登州的主打商品之一。”

    一一展示完所有的东西,曹佾笑吟吟的对唐介道:“唐大人还对登州的赋税有问题吗?”

    唐介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反而脸色铁青,怒火滔天,一个穷困无比的登州,不过兴起区区一年,就能有五百万贯的收入,来年必能突破以前万贯,甚至更多,这可是大宋近十分之一的税收,虽然他们依赖了玻璃、香水、红糖这种暴利商品,但是其他的市舶司,不是也有吗?而且他们还有盐!人可以几天不吃饭,但是却不能几天不吃盐,不吃盐就意味着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就只能死去。

    盐的暴利,乃是天下之最,因为人人都需要,人人都离不开。

    那么其他地方的税赋为何如此之低?真御史彻底的出离了愤怒,他目光如剑,环视一周,有人丝毫不惧,有人心虚无比,也有人躲躲闪闪。

    硕鼠硕鼠!这满朝衮衮诸公,就是天下最大的硕鼠!

    唐介身躯一晃,就要跌倒。

    曹佾离他最近,他连忙扶住唐介,低声道:“我知道唐大人在想些什么,但是此事不宜提出,还请唐大人暂且忍耐,早晚有收拾他们的一天。”

    唐介忽然觉得,将门未必就是会造反的,文人未必就是能治国的,大宋连年征战,将士们拼死,文人们却没有建树,就算是最擅长兵事的范仲淹,也只是勉力支撑罢了。

    罢了!随他去吧!

    唐介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在大宋,在朝堂上,昏厥过的朝臣唐介不是第一个,所以每次朝会,都会有御医在侧,就是为了这一刻,早有御医冲了过来,把唐介抬走医治去了。

    身为真龙天子,天下至尊的赵祯,终于开口了。

    “今日之事,乃是你我君臣一场玩笑罢了,登州市舶司有如此成就,乃是因为他们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众卿不必心怀犹疑。”

    “陛下圣明!”

    赵祯自嘲一笑,自己若是下令彻查官场,只怕就不是圣明了,就是昏庸昏聩,听信谗言的昏君了。

    “晏相公,如今朝廷上大臣空虚,朕有意召回范爱卿等人回朝任事,晏相公以为如何?”

    晏殊躬身道:“范仲淹久在西北,战功赫赫,又历任数州,乃是能臣,臣以为,可任枢密使之职,韩琦、庞籍当任枢密副使。”

    好嘛!枢密使就是宰相了,这一下子弄出来三位,整个大宋朝堂,瞬间来了个天翻地覆,很多人都不服气,好不容易把三个刺头赶走,这才多大功夫,人家平白又升官了,而且一上来就是宰相,当真是出将入相。

    不服也没办法,这三个都是主张变法的,所以才被群臣合力送去了西北,如今没有借口阻拦了,皇帝自然是要死心塌地来一场变法了。

    所有人都忧心忡忡,还有人摩拳擦掌,来吧!看看到底是谁的拳头硬。

    赵祯满意的笑了,满朝诸公,都不想改变祖宗成法,却不知如今天下已经到了不改不行的地步了。

    你们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百姓只会把这事归结到朕的身上,朕不是傻瓜,为你们擦屁股成瘾了。

    不过是动了你们的钱袋子罢了,惹急了朕,连你们吃饭的家伙都动一动,看看杀几个士大夫,这天下是不是真的要大乱,朕是不是真会成为亡国之君。

    一旁的陈琳看的很真切,宦官不得干政,但是陈琳不同,他伴随着赵祯数十载,干预的政事不少,但是今天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没有唾沫四溅,没有气氛热烈,有的只是国舅爷拿出了一件件的东西,就把这些自认为辅国治世之能臣忽悠的五迷三道,战战兢兢。

    这是什么原因呢?

    散朝之后,赵祯笑吟吟的问道:“大伴以为今日之事如何?”

    “老奴想不通,”陈琳迷迷糊糊的道:“要是搁以前,谁敢拿出来这些东西说事,那些口不言利的朝臣,还不群起而攻之?不过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赵祯拿手指点了点案上的奏表,笑道:“以前是因为大家玩的都是虚的,便是所谓务虚,反正也没有证据,谁也看不透谁,今日景休直接以奏表开道,先把心怀不轨者震慑住,再以实物展示,让人无话可说。”

第93章 纯臣唐介

    老陈琳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还是官家圣明,老奴是一点都没猜透。”

    赵祯笑骂道:“你个老东西,哄朕玩呢?咱们主仆数十年,需要这一套吗?”

    陈琳是多聪明的人,不然在皇宫大内,早就被自己的那些后辈干掉了,还能得享圣眷,靠的就是长袖善舞,所谓伴君如伴虎,再深厚的感情,皇帝一言不合斩了你,你一个太监,谁也不会给你说话,反而人家会拍手叫好,说皇帝深明大义,铲除阉竖,还能落个好名声。

    “走吧!看看咱们的真御史去。”赵祯起身,陈琳紧随其后,两人来到了御药院。

    御药院中,王惟一正在与唐介说着话。

    “唐大人,不是老朽说你,你年富力强,如今突然昏厥,虽然无碍,但是以后一定要小心,不然留下了病根,只怕不好。”

    “唉!王御医不理朝事,安心呆在御药院研究医术,真是令本官羡慕。”

    王惟一连忙道:“可别,所谓不为良相便为良医,但是反过来就不成了,大人本身医术不俗,一身本事,可不要羡慕我,我只是个老朽罢了,如今拖着残躯赖在御药院,不过是为了留下一点医术,免得后人骂我尸位素餐。”

    唐介感慨道:“以前总想着报效朝廷,匡扶社稷,但是今天,我算是看清楚了,所谓君子不言利,那是说给别人听的,我大宋物华天宝,乃是中华上邦,不曾想却被一帮硕鼠占据了朝堂,如今的朝堂上,乌烟瘴气,也不知这一朝妖氛,能不能一扫而空。”

    “当然能!”

    一声大喝传来,赵祯龙行虎步走了进来。

    王惟一与唐介连忙站起来,给赵祯行礼。

    赵祯毫不客气的坐下,招呼两人坐下后,说道:“唐爱卿今日出此言,可见唐爱卿是一心谋国的。”

    唐介摇头道:“圣人,微臣虽然敢说话,但是却看不清这天下,到底什么是错的,什么是对的。

    于国,无所建树;于民,无所政绩。

    微臣请辞,回归故里,终此一生不再入仕。”

    赵祯摇头笑道:“爱卿正值壮年,士大夫七十致仕,爱卿至少还能为我大宋操劳三十年,我可不愿意放爱卿归去。”

    唐介感动不已,同时又惭愧不已,不顺心就撂挑子不干,那就真成尸位素餐之辈了。

    “把东西拿来!”赵祯对陈琳说道。

    两人这才注意,陈琳手里抱着一个长盒,盒子精美无比,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两位爱卿,今日让你们见识见识好东西,想必唐爱卿见识了这件东西,就不会有辞归故里的心思了。”

    说完,赵祯领着几人走了出去,径直来到了宫中的一片校场上,这片校场比较小,是专门为赵祯练习骑射功夫所建。

    赵祯指了指前面,两个侍卫抬着一个靶子,放在了校场的另一头。

    陈琳打开了盒子,唐介与王惟一才看清了,原来其中装着的是一根怪模怪样的铁管,这玩意是干什么用的?

    赵祯得意的拿起狙击枪,第一次见到狙击枪,他也不明所以,好在陈贤被未二郎训练的不错,只是示范了一次,赵祯就一把夺过了狙击枪,每日里勤练不辍,有了这玩意,后宫佳丽都被他冷落了,不过男人谁不爱枪?至于后宫佳丽,那就对不住了,自个玩儿吧!

    赵祯熟练的举起狙击枪,拉套筒、子弹上膛、瞄准、击发,一套动作熟稔无比。

    砰!

    一声巨响,好在赵祯早有准备,耳朵内塞了棉花,他早就熟悉了这枪声。

    但是唐介与王惟一,却耳鸣眼花,天旋地转。

    “六环!”

    一个侍卫报了靶,扛着已经破碎的靶子走了过来。

    唐介与王惟一这才反应过来,不明所以的看着赵祯,这是闹哪样?放炮玩?不过这炮仗倒是蛮清奇的。

    赵祯指着靶子,上面有一个大洞,后面还趁着两块铁板,前面的一块被打得洞穿。

    “两位爱卿看看。”

    王惟一倒还罢了,他身为御医,一身本事都在医术上,对军事没有研究。

    但是唐介不同,这时候的文人还是继承了盛唐之风的,打起仗来放马血战的也不少,而且大多数都熟读兵书战策。

    赵祯特意让他们看的东西,肯定有目的。

    唐介接过靶子,仔细的打量,直接在第二层铁板上,费劲力气把子弹抠了出来。

    他细细的打量着子弹,忽然激动的满面通红,眼光灼灼的看向赵祯手中的狙击枪,声音颤抖着道:“圣人,能给臣看看吗?”

    “拿去就是!”赵祯大方的把自己心爱的狙击枪给了唐介。

    唐介抚摸着狙击枪,手指都颤抖的不行,一边摸一边喃喃自语道:“有了这神兵,我大宋还怕谁?这可比弓弩强多了。”

    说完,唐介手指按在了扳机上,赵祯连忙叫道:“不要动!”

    唐介一个激灵,手指颤动了一下。

    砰的一声巨响,校场中的一条猎狗惨叫一声,气绝身亡。

    赵祯连忙抢回狙击枪,埋怨道:“叫你不要动你偏动,这下好了,把朕最喜欢的三青儿杀了。”

    唐介回过神来,爽朗的大笑道:“不过一条畜生罢了,待臣回去,为圣人寻一只便是。”

    赵祯瞥了他一眼,“这是天底下唯一的一杆枪,当然只是暂时的,子弹也不多,天底下就这些,是无价之物,你平白浪费了一颗,怎么赔?”

    唐介这下尴尬了,今时不同往日,他以前也没少拉着皇帝的袖子喷皇帝一脸,不过今天皇帝没有丝毫过错,反而展现出一种雄才大略的气度来,让他欣喜的同时,又很担忧,穷兵黩武这种事,一向是臣子所不喜的。

    “圣人见谅,微臣不过是不小心,不过圣人也说了,不过是暂时的罢了!对了圣人,今日微臣所见所闻,都是闻所未闻的物件,圣人从何得来的?”

    赵祯小心翼翼的收起了狙击枪,闻言笑道:“这事你就别打听了,这是军事机密,我要是说了,明天满天下的人都知道在哪儿了,所以咱们还是不说为妙。

    爱卿现在还想辞归故里吗?”

    唐介满面红光,拍着胸脯道:“臣还能再为大宋服务三十年!”

第94章 一切的开端

    开封的事情,在皇帝的默许下,如同春风化雨一般,渐渐的消散,只是有些人不知道,春风化雨之后,便是万物生发。

    春风春雨孕育万物,等待的只是那一声春雷,春雷之后,便是天地大变之时。

    如今远在西北的范仲淹、韩琦、庞籍已经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与他们同时赶回来的,还有猛人富弼,这位是敢直面辽皇耶律宗真的猛将兄,也被召了回来。

    这些与未央都没有关系,今天是真正的年三十,所以他在书院老老实实的陪着滕子京修养,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位容颜矍铄的老者,老者须发花白,容颜颐丽,年少时,一定是个翩翩美少女,不过现在嘛!战战巍巍的模样,好像随时都要倒下去。

    “我说景庄兄,你就不能好好打理一下自己?总是一副邋遢的模样,连狗都嫌。”

    滕子京坐在未央特制的轮椅上,垫上了厚厚的毯子,腿上盖着一张皮毛斑斓的虎皮,虎皮上窝着一直雪白的小猫,小猫打着呼噜,很是惬意。

    老者正是柳永,原名三变,字景庄,后改名柳永,字耆卿。

    跟他关系好的,一般都是叫他柳景庄。

    未央闻言瞥了一眼这位千古词人,小有洁癖的他忍不住又扭过头去,实在是不堪入目。

    柳永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身上一股子馊味也就罢了,身上的一袭儒衫也满是污垢,不过这老头有两只出奇大的耳朵,像是两把小蒲扇似的,而且一口细碎的小白牙,如同碎玉般整齐,面目更是不用说了,堪称容颜绝代,花白的三缕长须在胸前飘动,颇有几分仙姿,头发梳的也是一丝不苟,加上身材高大挺拔,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好感。

    这就是人样子啊!

    不过再是人样子,未央都兴趣缺缺,实在是他邋遢了。

    “子京啊,我可不像你,坐拥登州富庶之地,什么都不缺,还有一座书院,令人艳羡。”

    柳永是真的羡慕,他出来登州,已经惊诧莫名,但是来到蓬莱之后,更是惊骇,这地方他来过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当年失意的时候,他周游天下,也来过几次了,人丁稀少不说,还没有几块能耕种的田地,简直就是神憎鬼厌之地。

    就是这块神憎鬼厌之地,如今竟然繁华如斯,堪比苏杭,让他不由感慨万千,自然是羡慕一手缔造者一切的滕子京。

    滕子京呵呵笑道:“羡慕了?羡慕了就留下来,前几日汴京邸报上说,圣人已经召回了范仲淹他们,委以重任,西北交给了狄青,你看不出来吗?天下已经要大变了。”

    未央闻言,撇了撇嘴,极为不屑,滕子京没看到,但是柳永眼尖,他一眼就看到了。

    “二郎好像很不屑啊?”

    “没有,绝对没有!”未央矢口否认道:“范大人即将成为范相公,韩琦与庞籍都是天下大才,一时之选,由他们主导朝堂,比落在尸位素餐之辈手里好的多。”

    柳永眼睛一眯,笑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说的是,你好像对变法很不屑?”

    滕子京顿时就来了精神,登州的变化他看在眼里,深切的感受到了变法的好处,若是天下处处都如登州一般,何愁万民不富?何愁国家不强?

    “景庄兄说的对,二郎你有什么想法,就说说吧?咱们登州打理的如此好,其他各州各府也可以效仿嘛!我就不信,变法不会成功。”

    呵呵!

    未央笑道:“登州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其他地方不成的!”

    “扯犊子,这鬼地方以前连个人影都少见,哪里得天独厚了?”柳永顿时就不乐意了。

    “首先,天高皇帝远,咱们怎么折腾,皇帝也不会有意见。

    其次,地广人稀,反正都没有人了,你再折腾能差哪儿去?满朝诸公不会在意。

    再次,登州军政一把手是咱们阵营里的,所以我才能放手施为。

    第四,圣人站在咱们这一边,圣眷加身则天下无敌,就算是有些许微词,圣人自然会替我们挡下。

    第五,因为登州有我啊!”

    滕子京与柳永面面相觑,虽然未央有吹牛的嫌疑,不过他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这样的条件,天下虽然有,但是绝对不对,尤其是最后一个条件,登州的崛起,绝对是因为未央的原因,没有未央,没有未央的技术,一切都是奢望。

    “那二郎认为,”滕子京斟酌了一下,才说道:“希文兄他们能变法成功吗?”

    “两位大人,请恕小子之言,新政是办不成的。”

    “为何?”滕子京是范仲淹阵营里的人,自然知道为了新政,自己这帮子人下了多大的力气,他当然不服气。

    “圣人在上,我们有执掌朝堂,虽说首相是晏相公,但是他一向不喜欢政事,可以说百无禁忌,为何办不成?”

    未央笑道:“敢问大人,何为新政?”

    滕子京沉声道:“新政共有十条: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官长、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减徭役、覃恩信、重命令,这是我们精心推演的结果,无论是哪一项,都是经得起推敲的。”

    从古自今,大部分变法的初衷都是好的,都是为了国富民安,但是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强大的官僚士人集团。

    疑为穿越前辈的王莽,为了执行新政,可谓是给了百姓最大的宽容,但是就因为触及了官僚与世家的利益,直接被人干翻了,一切都推倒重来。

    范仲淹他们携着泼天威望重返朝堂,自然是要大刀阔斧的,只是文人的精致主义与浪漫主义以及利己主义限制了他们的思想,他们以为好的东西,施行下去是个什么样,从来就没考虑过,或者说不愿意考虑,因为在他们的心里面,存的还是君王与士大夫共天下的心思,对于百姓民生,并不怎么关注。

    “每一项都是利国利民。”未央断然道:“新政十条,其中大半都是砍在了整饬吏治上,拿自己的刀,砍自己的人,你们要是能推行新政而不败,那当真是天意昭昭。”

第95章 想要吗

    “天下积弊重重,五代混乱,大宋接了一个烂摊子,虽然励精图治,但是却力有未逮,如今变法,清吏治,扫积弊,天下万民翘首以望,怎么会不成功!”

    滕子京发飙,还是很威风的,颇有一种霸气凌然之气,惊得小白都炸毛了,小白抬头看了看滕子京,两只翅膀抖动了一下,打了个哈欠,继续入眠,冬日里,就是困倦。

    “错!大错特错!”未央毫不留情的指责道:“老百姓所求,不过三餐温饱,衣食无忧,手里有点闲钱,不被地主欺压罢了。但是你们的新政,所谓的整饬吏治,在老百姓眼里,不过是神仙打架,打赢了,他们可能会得点好处,拍掌称快,打输了,会被你们弄的官不聊生,到时候倒霉的还是百姓。当官的有气没处撒,您自己想想,他们治下的百姓,会是什么样子?”

    滕子京满头大汗,未央说的一点都没错,他们打算从吏治入手,进行变法,本身就是个错误,历史上不知多少仁人志士,都是想着变法图强,首先要动的就是已经腐败的官僚集团,紧接着就是天下沸腾,民意昭昭,变法再也维持不下去,新政与历史上那些变法又有什么不同?

    滕子京心惊肉跳,忽然看见未央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一把拽过未央,央求道:“二郎既然有本事把登州变得如此富庶,想来深谙变法之道,还请二郎教我。”

    未央受宠若惊,连忙道:“老滕,你找错人了,我虽然有点本事,但是一州之地我玩的转,整个天下,我就没有那个能耐了。”

    “不!”滕子京执拗的摇头道:“你一语道破新政弊端,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要说你没有研究过新政,打死老夫都不信。

    二郎既然有救国良方,为何不拿出来?利国利民,功在千秋啊!”

    一旁的柳永奇怪的看着未央道:“二郎,你在登州干的有声有色,天下不过数十州罢了,你既然半年的时间能把登州变成繁华之地,一年弄两个州,岂不是轻而易举,你才十三岁,就算是从明年开始,也不过三十岁就完成了天下变革,为何不肯呢?”

    未央苦笑着摇头道:“我说过了,登州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其他只有寥寥几个地方能比,比如琼州、雷州这种沿海地区,至于其他的地方,没有那么容易的。”

    “为何?”滕子京追问道。

    未央叹息一声,直接道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我大宋不禁兼并,这是因为经过五代战乱,整个天下的人口已经锐减到了可怕的程度。

    这与所有国家建国初期都一样,人人都有田种,但是如今大宋之富庶,远迈汉唐,人口更是暴增数十倍,如此庞大的人口,却没有多少可分之田。

    百姓对于田地有诉求,士绅对于田地大肆兼并,导致的后果,就是不可调和的。

    就算是整饬吏治,吏治清明,没有足够的行业去消化闲散百姓,导致的后果,比如今更可怕。

    不患寡而患不均的道理,两位应该很明白。

    所以我大宋的问题,并非是吏治的问题,论起吏治,我大宋在历代以来,都算是清明的了,但是大宋就是土地少,人口多,这是个死结,若是不解决这个问题,新政不可能成功。

    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最后新法很可能成为祸国殃民之法,所以你们的新法,我不赞成!”

    未央一口气说了大宋面临的最关键的问题,滕子京与柳永都是才思敏捷之辈,而且在政事上建树不俗,稍一思量,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二郎,你说我们的新法,那么你的新法是什么呢?”柳永敏锐的抓住了未央言语中的漏洞,紧逼着问道。

    滕子京身躯一震,也反应过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未央。

    未央笑道:“对于你们来说,百姓太多了,所以根本不在乎,所以变法究其原因,并非是为了百姓。

    但是对于我来说,百姓却是太少了,若是我做开封府尹,如今开封不过一百五十万人口,还不够我自己用的。

    如何妥善的安排人进行有序的生产,而后给予足够的利益,这才是变法的基础。

    以蓬莱为例,如今人口不过十五万,但是每一个人几乎都被用在了生产上面,所以显得蓬莱人忙碌而又富庶,人人不缺衣食。

    这是因为我把他们从传统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中农耕之中解放了出来,给了他们更好的生活,所以他们才能有如此成就。

    要变法,吏治当然是首当其冲,但是真正的惠及百姓,却是其基本,若是做不到这两点,是不可能成功的。

    要想成功,不止需要这两点,还需要我们的皇帝陛下全力支持,就算是百官鼓摇唇舌,也不可有一丝犹豫,否则陛下一纸诏书,一切尽数化作流水。

    毫无疑问,咱们的陛下自然是仁厚宽容,古今罕有的圣君,仁厚宽容,耳根子软,心志未必坚定,要想让陛下一心一意的支持变法,而百官又不敢反对陛下,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未央慢悠悠的说道:“把陛下推上古往今来第一圣君的位置上,无论是秦皇汉武,还是唐宗宋祖,都不能与陛下的功绩相比。

    如此的陛下,携泼天威望,支持变法,再加上我的一些法门,变法可期。”

    滕子京面色难看,柳永也好不到哪儿去,要想超过那四位,最简单,也是最快捷的办法,就是征伐四方,但是如今的大宋文人当道,怎么可能让武人重新登临到政治舞台上?

    未央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幽幽的道:“攘外必先安内!陛下若是不能安内,何提攘外?所以这是一个死结。

    安内就动了官僚集团与士人集团的利益,攘外更是让所有的文人都反对,这其中的关窍,不过是利益勾连罢了。

    大宋要想变法,只能在其中找到一个平衡点,这个点至关重要,你们看不到,我这里却有救世良方!

    你们想要吗?”

第96章 我若执政

    你们想要吗?

    滕子京与柳永面面相觑,未央一语道破大宋困局,而且有了救治之法,比人不相信,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再厉害能厉害哪里去?大宋盛产神通,许多神通几岁的年纪就能吟诗作词,名震一方。

    未央没做过几首诗词,但是每一首,都能流传千古,更为恐怖的是,这个少年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把蓬莱乃至登州经营的繁华富庶。

    更遑论他手中握着三千铁骑,万余良马,这是一股足以横扫天下的力量。

    要知道西夏最精锐的铁骑铁鹞子,也不过区区三千,百里而走,千里而期,最能倏往忽来,若电击云飞,但是铁鹞子所骑大多是青唐马,比起阿拉伯马与弗里斯兰马,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无论身高还是速度,都远不及未央的战马。

    所以滕子京与柳永都相信,未央有本事解决当前的困局,只是区别就是,未央的法子有点过于暴力。

    自古以来,皇帝高高在上,所谓君王与士大夫共天下,不过是虚君实相。

    皇帝嘛!老老实实的坐在帝位上当个牌位好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去做,您就是个人形图章,不需要知道太多的事情。

    一个强势的皇帝,是谁都不愿意看到了,尤其是官僚集团。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这四位堪称古往今来最强帝皇的四位,他们在位之时,固然政治清明,但是无论他们再如何善于纳谏,他们的旨意如果下达,下面反对是没有用的。

    所以滕子京与柳永不觉得如果真的出了一个这样的皇帝,是对大宋好,反而说不定是一件坏事。

    未央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关键,但是现在的大宋已经病入膏肓,大宋之衰落,从此而始。

    若是不能扭转乾坤,只能慢慢等待死亡。

    扭转乾坤最简单的方法,便是有一位千古明君,赵祯时无可挑剔的仁君,也是一位明君,知道自己的国家出现了什么弊端,倾尽全力的去解决,所以未央选择这么一条捷径,也算是无可厚非。

    至于之后赵祯万一变得如同所有明君晚年一般昏聩,未央自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谁让咱是穿越者呢?谁让咱有神器在手呢?这都不是问题。

    当然,最简单的方法是他跑去辽国西夏,直接把人家的皇帝宰了,然后以一己之力,把两个国家泯灭,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费点时间罢了,但是这种杀戮,实非未央所能做到,毕竟一个国家若想长久的屹立在世界之巅,需要的不仅仅是强大的威慑力,还要有一颗包容的心,海纳百川,才能长治久安。

    把蛮夷同化为汉人,同其服,同其书,同其人,又有何不可呢?

    再说了,你把辽国西夏干掉了,后面还会有金国蒙元,你又不是长生不死的仙人,还能一直庇护大宋不成?

    未央所说的,不过是胸中之万一罢了,若是他做宰相,凭借这他的本事,翻云覆雨乃易事尔。

    “二郎,你有把握?”滕子京沉声问道。

    论起政治上的才能,滕子京与柳永都不是什么敏锐的人,但是滕子京还是比刘永看的透彻清晰,他有此一问,一是问未央能不能保证皇帝一直圣明,而是问未央有没有把握变法成功。

    未央昂首挺胸,伸出右手,向着书院之外一扫,意气风发的道:“我若执政,天下归一,万民安泰!

    我若执政,四夷臣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我若执政,人人有书读,人人有事做!

    我若执政,大宋当君临天下,四海之物,予取予求。”

    滕子京骇然的看着未央,他丝毫不怀疑,若是未央入仕,必定是古往今来第一权臣,就连皇帝也不得不听之从之,未央的意思很明显,他能限制君权,也能改革天下。

    一旁的柳永嘬嚅道:“二郎,你不是要造反吧!”

    未央差一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这年头忠君爱国的思想实在是太过深入民心,作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就不能提出自己的诉求,不然就是叛逆,不然就是不忠于皇帝,不忠于国家。

    大家都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暗地里偷偷摸摸的干事情,偏偏你大喊大叫的嚷出来,你就是异类,就是要造反。

    这可不是未央第一次听到造反的词了。

    “柳大人,我要是想当皇帝,凭借三千铁骑,和登州数十万百姓之心,足以横扫天下,你信不信?”

    柳永自然是不信,未央不过是吹牛罢了,不过未央要是真的想当皇帝,也不过是浪费点时间罢了。

    但是未央不想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担心自己被人干掉,也不想整日里跟太监宫女混迹在一起,更不想因为劳碌英年早逝,所以当皇帝这种事情,还是让别人来干吧。

    滕子京叹息一声道:“算了,这些事情,实在是劳心劳力,我既然答应你做书院山长,就不会食言,我的乞骸骨书已经交上去了,想来圣人不会为难我。”

    未央笑道:“这你就错了,圣人还是需要内心挣扎一下的,然后经过深思熟虑,觉得您教书育人比平白浪费才华好的多,才会降下旨意。”

    “对了,咱们书院叫什么名字?”柳永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未央挠了挠头,这事他还没想过,他试探道:“不如叫清华?”

    “清秀华美,不妥不妥,书院乃教书育人之地,赐名太过浮夸。”滕子京立刻就摇头了。

    柳永笑道:“不如就要蓬莱书院,正好书院在蓬莱,最是恰当。”

    这次轮到未央摇头了:“不行,书院是要走向大宋的,蓬莱书院这名字太过小家子气了,不如叫天下书院好了。”

    滕子京瞥了他一眼,笑嘻嘻的道:“如果你不想被天下士人唾骂,最好不要这么嚣张,作坊叫做天下,是因为陛下首肯,别人不会说什么,书院说到底是私人地方,这名字不妥。”

    “取个名字咋这么难?”未央仰天长叹。

第97章 暨行书院

    “稷下书院如何?”

    滕子京与柳永同时怒视未央,这小子太无耻了,以为自己能比肩先秦诸圣不成?

    未央跺了跺脚,气急败坏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说怎么办。”

    “有了!”滕子京苦苦思索,一怕大腿道:“尚书·禹贡有云:“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声教讫于四海!蓬莱此地,正合此景,而且你常说格物致知,知行合一,不如就叫暨行书院如何?”

    未央与柳永咂摸了一下,还别说,暨行二字,既包含了教化天下的目的,又包含了未央的理念,却是是最好不过了。

    未央兴奋的直搓手,嘿嘿笑道:“还请滕老此字,也好雕刻,成为书院之名,永世立在书院之外。”

    滕子京摇头道:“论起书法,当朝之中,当属晏相公,我虽然在诗文上略有造诣,但是书法确实不咋地,咱们的书院是要流芳千古的,自然不能草率,我修书一封给晏相公,让他赐名就是。”

    柳永自然是赞同的,对于晏殊的书法,他也很是欣赏,但是未央却摇头道:“晏相公固然书法冠绝当代,但是身在朝堂,多有不便,若是为我们题字,日后变法开始,我们这边肯定会成为风云汇聚之地,说不得还会连累晏相公,所以我们还是自己题字的好。”

    滕子京与柳永想了想,也是,新的书院,可以说充满了叛逆,对于一个持身之重的大儒来说,很难认同暨行书院,滕子京之所以全力帮助未央,也不过是因为在未央的身上看到了变法的未来,被未央耳濡目染的,染的一团黑,早就不把儒家那一套治国理念当作圭臬了。

    “好!如此那老夫就当仁不让了!”滕子京毫不犹豫的点头,三人回到屋里,未央抱来一卷纸,这纸是上好的竹纸,价格可不便宜,这一卷纸,就要一贯钱,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起的。

    滕子京净手点香,静坐片刻后,双目豁然睁开,来到书案之前,持笔挥毫,一蹴而就,暨行书院四个大字跃然纸上。

    滕子京满意的看着这四个大字,这四个字可谓是他此生书法的最高境界,他全部的精气神,全都凝聚在这四个字上,让这四个字如有灵性一般。

    “子京兄的行书又有长进,堪称大家了,假以时日,必定成为如同钟繇一般的行书大家。”柳永赞叹道。

    未央的书法不行,自然也看不出好坏来,不过看这四个大字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有种说不出的美感,自然知道是一幅好字。

    待墨迹慢慢干涸,未央小心翼翼的卷起这幅字,随机叫来了滕子京的老仆,让他把梁无稽找来。

    梁无稽来到后,看到这四个大字,也是双眼放光,赞叹道:“如云行流水,秾纤间出,非真非草,离方遁圆,映带安雅,筋力老健,风骨洒落,徐行缓步,令有规矩;左顾右盼,毋乖节目。

    此书有大家之风,已得行书之真髓,足以流传千古了,是哪位大儒书写的?”

    未央不乐意的看着梁无稽卷起书卷,抱起来不松手,顿时就不乐意了,他还想留着当传家宝呢。

    “老梁,干什么呢?虎口里夺食,你是不想干了吧!”

    梁无稽一脸无所谓,皮厚的要死,一副滚刀肉的样子道:“二郎,这是咱们书院的名字吧?我拿去欣赏两日,顺便把书院名字雕刻出来,你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假手于人,毕竟是顶重要的事情。”

    未央抓狂道:“放屁,好东西到了你手里,还能出来?你身为大匠,是临摹的行家,还不能临摹一副?非要真迹干什么!”

    “没有真迹,临摹的终究不如真迹,这可是书院的招牌,可不能有闪失,这真迹必须在我手里,等我做好了招牌,再给你也不迟。”

    未央无语凝噎,恋恋不舍的道:“一定要拿回来啊。”

    “一定一定!咱老梁说话算话,一个唾沫一个钉!”说完,梁无稽抱着书卷夺门而走,丝毫看不出是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头,那腿脚比小伙子都利索。

    未央悲愤无比,这四个字不仅仅是书院招牌,而且还是滕子京领悟了行书真谛的第一张真迹,堪称绝品,以后就算是滕子京书法大成,也没有这一张有价值,这是必然的。

    滕子京笑呵呵的道:“不过是一张书贴,看你慎重的,又不是什么珍奇之物,你要是想要,回头老夫多写几幅送给你就是。”

    未央大喜,有总比没有好,咱以数量取胜,一样是王道,当即谢过了老夫子,笑呵呵的陪着老夫子与柳永品着香茗,谈着书院的未来。

    “文学院、武学院、理工院,咦,还有医学院?”

    “那是自然,医者仁心,救治天下病人,我们书院自然要多多培养,以后还要建一座综合医院,让百姓有所医才是。”

    “那这个化学院是干什么的?”

    “哦!那个啊,研究火药啊,改进冶铁之法啊,这些事情,都属于化学的范畴。”

    “商学院?这个不妥吧,君子不言利,这样明目张胆的教授商业之法,是不是把书院的格局拉低了?”

    “别扯淡了,没有商人,你吃什么喝什么?商学院是必须的。”

    “会计学院是干什么的?”

    “哦,是培养账房的,教授理财知识,以后这些人是银行与市舶司不可或缺的,现在的账目太过杂乱,还需要改善。”

    “管理学院?公共管理学院?什么鬼?”

    “这些啊,是教授学生如何进行妥善的管理一个机构或者作坊,比如如何妥善的运用最少的人力,做出最高的成绩来。”

    “那么生物科学学院呢?”

    “自然是研究天地万物生灵的,毕竟有的动物太过稀缺了,比如我家小白,天底下也没有几只,需要保护起来进行研究才是。”

    “旅游学院?外语学院?公共关系学院?二郎,这都是什么玩意,听都没有听过。”

    。。。。。。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未央一一解释了一遍这些学院的作用,两个老头觉得自己的智商被碾压了,书院不教书,专门教人这些乱七八糟的,真的好嘛?

第98章 庆历三年始

    开封皇宫之中,曹佾忙里忙外的把足足十大车的纸箱子搬进了皇宫,赵祯与曹皇后看着如同蚂蚁搬家一般的曹佾,面现笑容。

    延福宫足够大,庭院足够站上七八百人而不觉拥挤。

    曹佾忙活完了,走上台阶,笑嘻嘻的道:“官家,皇后娘娘,这是臣从蓬莱带来的小玩意,正好是大年夜,咱们也尝尝新鲜。”

    曹皇后抚摸着大肚子,好奇的问道:“好玩吗?”

    曹佾拍着胸脯道:“好玩倒是好玩,不过这东西不止好玩,而且美不胜收。”

    说完,曹佾走下台阶,来到了一个纸箱子边上,用蜡烛点燃了引线。

    不大会,“嘭”一道优美的弧线划过天际,顿时在天空中炸开了花,虽之,一个个红苹果状的烟花在天际绽放开来,红的清晰,红的闪亮,像是画家给天空涂上了一层颜料,渐渐地划落下来,消失在黑夜之中了。

    美轮美奂的景象,惊呆了赵祯与曹皇后,整个皇宫顿时就乱套了,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看着空中那朵盛开的烟火,不知如何是好。

    曹佾招呼着王侍卫,两人一起点燃烟火,光彩夺目的烟花腾空而起,宛如在黑色的幕布上释放出华丽的翡翠流苏,天空万紫千红,千姿百态的繁花穿过无边的黑暗让人眼花缭乱,惊心动魄!

    大宋这时候哪来的烟火,火药还在萌芽里呢?

    未曾如此近的看见过烟花盛放,有时只是溅起的暗金色大雨,也会有一刹那的辉煌,天空亮如白昼,接着是迎面而来的星辰无数,再而迅速的消逝,华丽谢幕。

    一条长长的“大瀑布”展现在人们的眼前,带着满身光焰洒向大地,把大地映得光彩夺目。烟花顿时变得太神奇了,一下变成一朵朵小花,在空中闪耀;一下变成一道道流星雨,洒向大地;一下变成蝴蝶向四处飞翔;一下又变成无数颗金光闪闪的星星,像一颗颗闪闪发亮的钻石镶嵌在漆黑的夜空。

    赵祯与曹皇后满面红光的看着绚烂的夜空,笑的如同顽童一般。

    曹佾回头看去,看的真切,他知道,这不仅仅是烟火,这还是希望之火,这场烟火盛宴,点燃了赵祯心中的欲望,点燃了整个开封的希望。

    烟花在空中荡漾,在人们脑海里漂浮,在大地上飞舞,舞动的是希望,绽放的是美好,传播的是喜庆,洒下的是欢声笑语。

    曹佾笑的如同偷了鸡的黄鼠狼,心中暗道:“总算是没有辜负二郎一番心思,想来今夜过后,会有无数人把烟火当成祥瑞上奏吧?有了这一场表演,大事可成矣!”

    整个开封都轰动了,初时,皇宫内传出阵阵巨响,所有人都以为皇宫有变,有些大臣都做好了冲击皇宫的准备了,不大会,皇宫上空绽放出五颜六色的火焰,如同天雨降落到凡间一般。

    其形之美,无可描述;其态之妙,难以言表。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祥瑞之中,呆呆的抬头看着皇宫上方。

    祥瑞啊!这才是真正的祥瑞,祥瑞降临到皇宫之中,岂不是说圣人就是万古明君?

    就算是如唐太宗一般的人物,皇宫之中何曾现过祥瑞?

    有文人如饮琼浆一般,吟诗作赋,歌颂祥瑞,有高官连夜些奏表,大肆赞美。

    但是知道内情的一些人,还有那些手眼通天的人物,都静静的看着皇宫中盛开的烟火,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大宋的天!要变了!

    庆历三年大年夜!有天降祥瑞于汴京,百余万人同时目睹,自此,大宋开始了变革的时代,一个伟大的过度,从庆历三年开始扬帆远航,称霸全球。

    这是后世的记载。

    不过却没有人去推敲其中到底是不是真的,因为庆历三年始,天下变革,造就了一批批风云人物,也造就了一个煌煌大宋。

    只是变革的过程实在是太过曲折,这里不做赘述。

    蓬莱,暨行书院。

    当午夜的钟声敲响的时候,未央抬起头看向了帝国的心脏,极目远眺,似乎能看到同样热闹的开封一般。

    “也不知道曹景休办事靠不靠谱,万一办不成,又要费一些手脚了。”

    正在忙活着布菜的杜纤云大怒道:“想那么多干什么?赶紧来吃饭了,今年的包的猪肉白菜馅的饺子,是你最喜欢吃的。”

    书院很热闹,滕子京坐在主位上,柳永、未洵相伴,未央、未烟与杜纤云陪坐,满满当当一大桌子菜,鸡鸭鱼肉,鲍参翅肚,各色青菜一样不缺,整个天下,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奢侈的,也没有几人了,未央首屈一指,若是京中官员敢这么干,肯定会被御史台的御史参奏一本。

    最让未央眼馋的却是猪肉白菜馅的饺子,这东西他吃起来没够,一顿能吃三四十都不嫌腻。

    滕子京与柳永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牙口利索的很,对着肘子就是一顿摇头晃脑,酥烂的肘子,最是得两人欢心。

    未烟与未央口味差不多,偏爱饺子,两个人正在比赛似的一个接一个的消灭着盘中的饺子。

    至于杜纤云,她最喜欢荤素搭配,吃起来也是优雅的很,慢条斯理,但是速度却很快。

    最倒霉的是未洵,未家老大的地位早就不保,无论是妻子还是弟弟,都稳稳的压了他一头,吃饭的时候同样如此,捧起一碗海米饭,就着满桌子的菜肴,随意的夹着。

    庆历三年正月一日,蓬莱出现了一座书院,一座书城,书院的实际掌控者,躲在书院里大快朵颐。

    庆历三年正月一日,汴京风起云涌,有识之士,都预感到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席卷大宋。

    庆历三年正月一日,天下至尊赵祯欣赏了一场烟火表演,神情肃穆的看着天空,他是老天爷的儿子,自然希望这天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庆历三年正月一日,范仲淹、韩琦、庞籍、富弼等一帮清正朝臣从四面八方向着开封进发,连年夜饭都没有与家人一起吃。

    庆历三年正月一日!这一日!注定要载入史册!

第99章 锦衣当国

    锦衣卫训练的很苦,这都是未央的特种兵训练手册闹的,按照上面的训练方法,不仅仅要精通作战,还要识字读书,更好精通谍报、刺杀、行刑等一些列的技能。

    有些人擅长谍报,就作为斥候,有些人擅长刺杀,就负责潜行踪迹,打探敌情,有些人擅长行刑,就负责拷问俘虏。

    但是所有人都必须能征善战,这是最基本的。

    杜鹏飞与鲁常负责重骑兵,杜鹏程与褚朗、陆鸣负责轻骑兵。

    至于斥候,交给了鲁常以前的小跟班雷五,这小子最善长这些事情。

    重骑兵五百,一人双马,骑的是天马;轻骑兵两千,一人双马,骑得的是阿拉伯马,至于斥候,也是阿拉伯马,只是斥候的铠甲薄了一些,最大程度上保持了机动性。

    斥候没有配陌刀,配的是横刀与精钢手弩。

    至于轻骑与重骑兵,如今全都是陌刀在手,本来以未央的意思,轻骑用横刀就蛮好,但是杜鹏程三人坚持要使用陌刀,骑兵冲阵,若是没有长兵器,很是吃亏。

    未央被说服了,所以如今的轻骑兵与重骑兵,除了铠甲上略有不同,其他几乎全都一模一样。

    如今的锦衣卫又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整日里端着一根木头削出来的棍棒模样的东西训练。

    整日里将三点一线,风阻日光等等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东西,他们的讲师是未洵。

    鲁常曾经自嘲道:“爷爷也是杀过人的,如今读书识字不说,还要做学问,我觉得再过几年,就可以去考科举了,说不定还能博一个功名出来。”

    这话在锦衣卫很有市场,所有人都觉得,这根木头棍子与那些东西有什么用。

    但是未洵严令要求,每一个人必须熟练起来,到时候选拔出来的人,官升一级,俸禄翻倍,还能享受每日里开的小灶。

    未洵是见识过狙击枪的,自然知道那玩意的威力,虽然不能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但是隔着千百米就能杀人的神兵利器,绝对是战场上的大杀器。

    隔了几日,选了几个眼神好的,机灵的,又开始抱着一个木头桩子练习辨别方向,然后按照步奏一丝不苟的操纵一个木头桩子。

    没有人有什么意见,杜家庄的人自不必说,他们巴不得现在就上战场,自然刻苦训练。

    沙门岛出来的人,把未央敬若神明,自然没有丝毫违逆,反正未公让干啥就干啥,就算是让他们立刻自戕,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因为他们拿着大笔的钱财与朝廷的赦免证明返乡之后,有些人的家人愿意跟着来,被妥善的安置在蓬莱,有的进入作坊,有的进入市舶司,还有的开起了小店,都算有了生计。

    还有的家人不愿意来,但是有了一大笔财富,几年内都吃喝不愁,也算是放下了心事。

    未央是一个很执拗的人,在这个时代的科技能开发出来的武器之中,步枪与迫击炮是最简单,也是最方便的,骑兵行军,实在是不适合携带大炮,不过大炮也已经在计划之内了,只是如今无论是精钢还是铜的产量,都没有那么多,不足以造出大炮与炮弹,不过未央依旧把大炮的设计图纸交给了柳老大,让他一有机会,就做出来。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这句话虽然略有夸张,不过纯铜做出来的大炮,几十万贯还是要的。

    精钢也能做,但是导热性能还有冷却性能,都不如纯铜大炮,而且精钢如今要供应的不止是锦衣卫,还有狄青的大军和王德用的大军,虽然供应的不多,但是好钢也要用在刀刃上。

    未央来到锦衣卫大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训练,就连最懒惰的锦衣卫都不敢懈怠,因为他们感受到一种急迫感,这种感觉,从蓬莱城开始兴建开始,就紧紧随着他们,挥之不去。

    未央来到帅台之上,锦衣卫迅速几何,整齐划一,颇有一种现代军队的感觉,未央觉得自己这些日子的苦心总算是没白费。

    一个军队,最重要的就是纪律,打仗嘛!如果双方实力相当,看的就是谁的纪律更严明,谁的士兵意志更简单。

    未央一点都不怀疑自己的锦衣卫,这是一群敢战能战的士兵。

    “战士们好!”

    “首长好!”

    未央满意的点点头,手持横刀,来到帅台之前,朗声道:“凛冬已过,冰河尚未解冻,北方辽狗苦寒了一个冬天,牛羊马匹冻饿而死不知多少,想来打谷草的时间也临近了。

    辽狗过来打谷草,你们怕吗?”

    “不怕!”

    “不怕!”

    “不怕!”

    整齐划一的声音穿云裂石,激情澎湃。

    “你们敢不敢与辽狗一战!”

    “战!”

    “战!”

    “战!”

    “锦衣当国!十日之后,正是天气转暖之时,到时候本官将亲率锦衣卫,北上辽国,会一会辽狗!你们敢不敢与本官一起,与辽狗一战!”

    一片寂静,未央有点尴尬,恼怒的吼道:“莫非你们都是没卵子的怂包吗!”

    一旁的未洵吭吭哧哧的道:“二郎,打打杀杀这种事情,你何必亲自前去,鹏飞、鹏程还有鲁常他们足够了。”

    杜鹏飞最先与未央结识,他也劝道:“若是北上与辽狗大战,二郎还是不要去的好。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万一有个闪失,那该如何是好?这登州还指望这二郎呢。”

    “是啊,二郎,还是不要轻易涉险的好!”杜鹏程与鲁常也劝道。

    未央气急,怒道:“本官的功夫,你们又不是没见过,谁敢说能打的过我,我就不去,不然,本官非去不可。”

    说完,未央怒气盈胸,冲着三千锦衣卫怒吼道:“本官身为锦衣卫主官,怎能不亲临战场?不然别人还以为本官是个摆设,本官把话撂在这儿,十日之后,锦衣卫将选拔一千人,若有不从者,军法从事!”

    锦衣卫所有人面色微变,锦衣卫军法的军法,只有三种,打板子,关禁闭还有就是砍头。

    至今没有人试过砍头,打板子的最多,至于关禁闭的?人群中几十个壮汉打了个寒颤,觉得还是遵命为好。

第100章 两首满江红,一腔心头血

    “胡闹!”滕子京须发皆张,气咻咻的指着未央的鼻子怒吼道:“天下变革刚刚有点苗头,你就要去跟辽狗拼命,他们的命值钱吗?辽狗全死光了,也比不上你未央一个人的命,拿自己的命去跟辽狗拼命,值吗?不准去!”

    未央无奈的看了一眼未洵,未洵装作没看见,扭过头去,他只得对着老夫子道:“您老人家不要生气,大气伤身。

    我此去没有危险,多则三月,少则一月就回来了。”

    说完,未央心虚的看了看滕子京背后站着的三十多位士人,这三十多位,有大家鸿儒,有叛逆文士,也有功成名就的俊杰,其中最出名的,也是未央最看重的,是一个高大的中年人,这人生的俊秀,却又一股子豪放之气,正是苏洵,大苏、小苏、大才女苏八娘的亲爹。

    唐宋八大家,人家一家子就占了三位,若不是古时候女人地位低下,传说中才华超过其父亲与弟弟的苏八娘,绝对有一席之地。

    这位就是古代的大教育家啊,一家全都是才华横溢的才子才女,溢的都满出来来了,挡都挡不住,天下少有。

    滕子京冷笑道:“蓬莱的事情你不管了?登州的事情就不问了?这天下的事情就不重要了?哪一件都比区区辽国重要的多。

    我大宋乃是华夏正统,如今正是紧要的时候,怎么能缺少了你?你这一去,若是胜了,说不得就是一个擅起边衅之罪,被满朝御史围攻;若是战败身死,大宋缺一未来中庭砥柱,损失莫大。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的道理,你会不懂?莫要跟老夫说什么为了天下,这都是屁话。

    要是心怀天下,就老老实实的呆着,我们这些老头,还能为你遮风挡雨,待你羽翼丰满之时,你爱干啥干啥,老夫懒得管你。”

    未央这次自然不是为了天下,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要在大宋立足,还是要进入官场的,很不幸,他的短板就是官场,他现在虽然有官身,但是却是散官,被排挤在朝堂之外。

    他要想真正融入大宋朝堂,施展自己的计划,必须要拿得出真本事才成。

    诚然红薯玉米能给他带来名望,巨大的财富能给他带来后勤保障,但是仅靠这些,都不可能真正走入大宋朝堂。

    要想走入朝堂,最稳妥的方式自然是科举,可是被赵祯一纸诏书,他现在已经断了科举之路,只能从军功入手,只要功劳足够大,名声足够大,自己足够强大,就算是满朝士人想要动自己,也要想想有没有那个能耐,会不会遭到毁灭性的报复。

    “滕老,我知道您爱护我,不愿意让我涉险,但是如今天下混沌一片,小子若是不做一柄神剑,斩开着重重混沌得见青天,如何才能真正的进行变革?”

    “小子固然有无数的办法去改变天下,潜移默化是最好的,但是还是那句话: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您想让小子参与变法之中,小子身无寸功,谁人能服?”

    “此去幽云,小子必定给滕老一个大礼,让天下人再也不敢小觑我大宋。”

    滕子京颓然道:“不能不去吗?”

    “必须去!”未央摇头道:“今年不去,明年不去,哪年去?总要去的,不如早去!”

    众人默然,滕子京本以为自己带着书院的一干老师,想着能说服未央,最起码要让未央不去涉险,但是见到未央之后,滕子京就知道自己说服不了未央,因为未央的眼神中,充满了坚毅与狂野,这种眼神,他只在狄青狄汉臣身上见到过。

    狄青是谁?那是大宋仅有的敢战善战的大将,堪称战神的人物,大宋的人样子。

    滕子京从未央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另一个狄青。

    不!比狄青更具有侵略性,而且拥有通达的智慧,更有满腹的才华,这种人,正是匡扶社稷的不二人选,允文允武,旷世之才!

    “去吧!去吧!”滕子京语气感慨道:“不要你给老夫带什么礼物,你安安全全的回来就成,必须全须全尾的回来,这书院与蓬莱,可离不开你。”

    未央重重的点了点头,他与滕子京相处并不久,只有半年,但是老夫子待他如师如父,关爱有加,更是为他暗地里挡住了不少来自朝堂的暗箭,未央对滕子京除了敬重之外,更有一种孺慕之情。

    “滕老放心,小子一定不辱使命,此次前去幽云,轻装前行,到时候的大礼,一定不会让滕老失望。

    只是滕老要养好身体,做好准备,别到时候被小子的大礼吓着了。”

    滕子京笑骂道:“什么大礼能吓住老夫?老夫也是见过千军万马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未央笑而不语,买了个关子。

    未央抬头道:“锦衣当国!必不让滕老失望。”

    一旁的柳永摇头晃脑,顷刻间一首好词脱口而出:“暮雨初收,长川静、征帆夜落。临岛屿、蓼烟疏淡,苇风萧索。几许渔人飞短艇,尽载灯火归村落。遣行客、当此念回程,伤漂泊。

    桐江好,烟漠漠。波似染,山如削。绕严陵滩畔,鹭飞鱼跃。游宦区区成底事,平生况有云泉约。归去来、一曲仲宣吟,从军乐。”

    一首满江红,煌煌大气,众人高声叫好,柳永也得意洋洋,论起诗词,他可是真正的当世之首,无出其右者。

    未央转身下山,仰天长啸,啸声连绵不绝,他高高抬起手,向后挥了挥,而后作歌曰: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幽云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同样是满江红,柳永的固然能流传千古,遣词造句比未央的好了不知多少,但是论起豪情,论起气势,却是落了下乘。

    人群之中的苏老泉高声喝道:“好!好一首满江红!当浮一大白!”

第101章 一路向北

    庆历三年正月二十,天气由寒转暖,北方的天气,也开始渐渐暖和了起来。

    辽军蠢蠢欲动,大宋边关顿时紧张了起来。

    由于范仲淹等人回朝,朝堂之上开始了新一轮的洗牌,王尧臣被派了出来,加谏议大夫,拜枢密副使,权陕西、河东、河北三路兵事,位高权重。

    王尧臣是状元出身,当年好水川兵败,曾经力主任用范仲淹、韩琦,上书曰:二人皆当世英才,忠义智勇,不应如此安置。又力荐种世衡、狄青有将帅之才。就边防建设两次上疏,皆被朝廷采纳。

    如今朝堂之上磨刀霍霍,自然需要一位通晓兵事的大臣前往边关坐镇,于是王尧臣当仁不让的被派了出来,监视辽国的动向。

    至于西夏,如今有种家、折家两个强悍的军事集团在侧,还有狄青这等名将坐镇,文官们除了几位老臣重臣,都不能镇住狄青,所以也就没有文官前去,对于西北,赵祯给了狄青前所未有的信任,这可能也是他心理转变的开始。

    蓬莱城,晚间,未央精心挑选了一千锦衣卫,率领杜鹏飞、鲁常、褚朗,三人各自统帅三百锦衣卫,剩余的一百,作为未央的亲军,保护未央。

    不是未央不想倾巢而出,而是战马还需要培育,他们能带出来的战马不多,剩下的不是忙着交配,就是已经怀孕了,过几个月就会有小马驹降生,这事比打仗可重要多了。

    所以思前想后,未央觉得以前人吗已经足够了,他们又不是打硬仗,坚决奉行十六字方针: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打谷草的辽军,不会是正规军,还有很多本就是辽国的平民百姓,吃不上饭了,前来打谷草罢了。

    未央一行人于深夜出发,一人双马,带足了干粮,都是肉松、奶粉一类,直接冲水,就能管饱。

    这种食物当然是未央弄出来的,行军打仗,没有充足的营养可不行。

    他们没有从陆地行军,一是因为陆地行军需要通过一个个州府,还需要经过王尧臣同意才能穿越边境,这对于没有未央来说,实在是太过麻烦了。

    他们是直接乘坐大船,从登州出发,直接从来州登岸。

    因为未央从未打算与辽军硬拼,他的目的,本就是直捣黄龙,直接找到皇帝的行营。

    辽建国后,皇帝四季外出游猎,朝官随行,设行帐称“捺钵”。

    按常规,正月上旬,契丹君主的“牙帐”从冬捺钵营地启行,到达春捺钵地约住60日。四月中旬“春尽”,牙帐再向夏捺钵地转移,在五月下旬或六月上旬到达目的地后,居50天,约在七月上旬或中旬,又转向秋捺钵地。当天气转寒时,则转徙到气温较暖的冬捺钵地“坐冬”。契丹君主“每岁四时,周而复始”,巡守于捺钵。显而易见,捺钵实为契丹朝廷临时所在地。

    四时捺钵地,为圣宗朝已成定制的情况。在此之前的太祖至景宗五朝,每朝都不尽相同。定制后的春捺钵地主要在长春州的鱼儿泺(今洮儿河下游之月亮泡)、混同江(指今送花江名鸭子河一段),有时在鸳鸯泺(今内蒙古自治区集宁市东南黄旗海);夏捺钵地在永安山(在今内蒙古乌珠穆沁旗东境)或炭山(今河北省沽源县黑龙山之支脉西端);秋捺钵在庆州付虎林(在今内蒙古巴林左旗西北察哈木伦河源白塔子西北);冬捺钵在广平淀(今西拉木伦河与老哈河合流处)。

    如今的辽帝耶律宗真,是一位极其圣明的君主,而且非常的守规矩,如今已经是正月二十,他的行营,一定在鱼儿泺与混同江一带,根据曹佾的消息,耶律宗真如今正在鱼儿泺,好像正在大鱼儿泺春捕,以补充肉食。

    锦衣卫一日功夫来到了来州,正值傍晚,锦衣卫悄无声息的从一处荒僻的地方登岸,稍做休息,吃了一些东西补充精力后,快速行军,一夜过后,来到了大定府边境。

    就这样,锦衣卫昼伏夜出,偶尔行踪泄露,立刻杀人灭口。

    整个辽国,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国内,有一支大军悄悄的闯了进来。

    锦衣卫进入辽国境内大定府之后,未央便看出了不同,大定府不同于来州,来州是如同大宋登州一般的地方,鸟不拉屎的地方,是辽国放逐罪人所用,但是大定府不同,这里城镇不少,村庄也不少,这里已经是辽国腹地,人烟自然多了起来。

    人一多,锦衣卫的行踪便不可避免的被发现。

    虽然锦衣卫昼伏夜出,竭尽全力的斩杀发现自己的人,总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

    所以未央吩咐全军备战,把自家携带的物资,尤其是粮食储备全部放好,做好了放马血战的心理准备。

    可是诡异的是,锦衣卫又前行了数百里,依旧没有人前来围剿,未央毫不慌乱,辽国崇尚大宋文华,自然事事向大宋学习,无论是科举还是官制,几乎与大宋都一般无二。

    所以不可避免的,辽国迅速的堕落了,这是所有古人,尤其是游牧民族的通病,他们崇尚儒家文化,自然会学习,一旦儒家文化统治了思想,那后果就是极其可怕的,所以偌大的辽国,虽然军力强大,但是行动力反而下降了,加上大定府本就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州,守军并不多,知州更是耽于享乐,以为只是一伙辽国的盗匪,南下打谷草的,这本就是辽国长干的事情,没有吃喝了,去大宋抢就是了?至于为何人家装备精良,就不是他能考虑的了。

    自古以来官官相护,官官相隐!没出事之前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自己在自己任内在自己的地方不出事,管他呢?不过是杀几个人,辽国这些年自相残杀的还少了?

    所以在未央满腹疑惑的时候,他们穿过了大定府的地界,穿过了仪坤州,来到了辽国的临潢府上京城!

第102章 攻击上京

    临潢府非同一般,这里是真正的辽国腹地,上京更是辽国名义上的皇都,虽然辽帝不常在此地,但是上京城的地位却是无可撼动的辽国第一城,就像是大宋的汴京一样重要。

    刚刚接近临潢府,所有的锦衣卫就感觉到一种压力,那压力来自四周不停逡巡的一队队士兵,每一队至少有十人,最多的竟然有千人之多。

    夜晚,未央、杜鹏飞、鲁常、褚朗四人聚集在未央的帐篷里,商讨对策。

    未央沉声道:“进入临潢府,我们便没了退路,以我们的战力,可以对抗万人而不败,但是若是被围而歼之,只怕很难逃出升天。

    辽国号称带甲之士百万,骑兵至少也有十万人,北地马来去如风,我们不能陷入苦战,不算就算是绝粮,我们也会被生生饿死。”

    四人之中,褚朗年纪最大,但是论及战场策略,还不如未央,所以他不说话,鲁常虽然勇猛,但是却是个满脑子肌肉疙瘩的家伙,未央的话,只是来问杜鹏飞的。

    这位未洵的大舅哥,未央深知他是何等的深不可测,家学渊源的关系,通晓战阵,一点都不含糊。

    杜鹏飞沉吟了一下,突然笑道:“二郎让我们偷偷进入辽国腹地,无论是大宋还是辽国,只怕都不会想到,敌人就在身侧,你总不会让我们来送死吧?肯定是胸有成竹了。”

    未央笑了,这个外表憨厚的大舅哥,实际上才是最奸猾的,胸中有锦绣韬略,又有一个聪明的脑袋,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军中名将。

    “我意攻打上京!”

    此言一出,满室哗然。

    就算是对他极有信心,盲目盲从的鲁常,都大惊失色,以一千骑兵,攻打一个大国的京城,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杜鹏飞失声叫道:“不可,一旦攻打上京,我们便露了行藏,没了优势,到时候必死无疑。”

    未央悠然道:“鹏飞兄刚刚还对我颇有信心,为何此时信心全无?”

    杜鹏飞摇头道:“信心是信心,实事是实事,不可混为一谈。”

    “既如此,我就告诉你们,咱们的迫击炮不是带了十门吗?咱们以迫击炮轰击城门,城中守军必会被迫击炮所摄,然后我们快速穿过城门,烧杀抢掠一番,不要迟疑,半个时辰内,冲出来,远遁草原,我就不信,上京城的守军,有如此快的反应。

    不过这还要靠我们的狙击手,谁敢靠近城门,就地射杀,让守军人心惶惶,到时候自然能安然无恙。”

    众人想了想,也对,迫击炮的威力,他们见识过,说是开山裂石的神器也不为过,再加上训练有素的狙击手,在千米之外策应,城门又是如此狭小,短时间内反应不过来,待他们反应过来,必会被狙击手射杀,到时候冲出城门,一点难度都没有。

    几人一拍大腿,成了!

    翌日凌晨,天气大晴,已经进了二月的北方,清晨的泥土依旧是冻的坚硬,上京城有辽国常驻军队近十七万,分布在上京城周边,至于辽国最精锐的皮室军,则被皇帝耶律宗真带走了,留下的是京州兵,京州兵是辽国人数最多的军队,拱卫上京的只是一部分,通常打仗的时候,京州兵负责冲阵,皮室军负责决胜,但是他们装备不如皮室军,就算是比起大宋普通军卒,都差了许多,毕竟辽国的冶铁水平,还做不到人手一件铁甲,他们大多是皮甲而已。

    天还未大亮,一千锦衣卫悄无声息的靠近了上京城的南门,留下二百人,其中有十位狙击手,三十位炮手。

    待未央、杜鹏飞与鲁常领着八百人靠近了城门一百米左右的时候,后方的褚朗一挥手,三十位炮手迅速的校准迫击炮,片刻后,褚朗狠狠的挥下了手中的令旗。

    霎时间,十门迫击炮吐出十道火蛇,十发炮弹裹挟这轰隆隆的雷鸣,急速的冲向了上京城的大门。

    轰隆隆!

    十发炮弹只有三发轰击在了城门之上,其余的都砸在了城墙上,轰击的城墙破碎,还有一颗,竟然是哑弹,狠狠的穿进了城墙里,没有炸开。

    未央抽出腰间横刀,长啸一声,八百骑兵翻身上马,一百米的距离,在城上守卫还在被迫击炮的惊天神威震得烟花耳聋的时候,冲入了上京城。

    一个京州兵恢复了神志,立刻冲上了城楼的一口大钟那里,就要撞击大钟。

    无声无息间,那个士兵眼睛一突,面带不可置信的神色,倒了下去。

    随着一个个士兵倒下,足足五六十人之后,所有的城门上的士兵都惶恐的连连后退,远离城门。

    天上的神佛不让靠近大钟,这就是天意啊!他们跪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的向天祈祷,至于报信的事情,谁还记得呢?还是神佛比较重要一些。

    不得不说,儒家的愚民思想,被辽国学了一个通透,若非如此,以游牧民族的彪悍,契丹崇拜的是太阳神,而不是什么劳什子的神佛。

    未央骑的是马王,一马当先,冲进了城里,冲出千米左右,终于见到一队上百人的士兵,急速的向着南门而来。

    他还不迟疑的长啸一声,羽箭飞动,手持横刀,向着百人士兵冲了过去。

    后面的锦衣卫马不及未央,落后了足有百米,眼见未央冲向敌人,一个个拼命拍马上前。

    待他们来到前面,骇然的发现,足足一百多人的小队,被未央全部斩杀,所有人全部都被枭首,无一例外。

    顿时,锦衣卫气势高涨如虹,未央身为主官,都能如此拼命,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一个个嗷嗷叫着冲向了上京城里的皇都。

    不要怀疑,人家辽国的皇宫,就叫做皇都,就是这么的自信。

    未央在前哈哈大笑,羽箭微不可查的在四周逡巡,但凡有威胁、能阻碍他们的大队士兵,全都被羽箭一一点杀。

    片刻后,八百骑冲入了皇都之前,沿途已经斩杀不下两千人,至于未央,更是暗地里杀了足有上万人之多,堪称屠夫。

    羽箭!才是未央敢孤军深入的倚仗,不然他又不是傻子,头脑发热,就跑来辽国都城送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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