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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泽拉斯战纪全文阅读

作者:死亡呼吸     艾泽拉斯战纪txt下载     艾泽拉斯战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

    一夜风雨,国王大道上很是泥泞。出了闪金镇没多远,我勒住了马的缰绳。

    “你相信我么,艾丽?”我坐在马上看着艾丽,有些为难的问她

    “当然。我当然相信你。”看着她有些诧异的脸我心里有点难过。

    “我失去了过去绝大多数的记忆,现在我怎么了更是完全搞不清。”看着她的眼睛我说:“我不知道究竟以前做了什么,也不知道我该继续做什么。你懂么?”

    她似乎在思考我说的话。

    “艾丽,我不想让你担心,更不想让你受到哪怕一点点的骚扰和伤害,就像昨晚或者前天那样。我希望我能保护你的周全,让你快乐,让你幸福。但是……”我真羞于启齿。

    “梅森,我不在意别的什么!至少……你还记得我,对么?”

    看着她的眼睛我真想把我的心交给她,但是还不够,远远不够!

    “我只记得你。”我不敢猜测这句谎话她现在会怎么想。她含着泪对我说:“我相信你,梅森。”

    “艾丽,你不要跟我回东谷镇了。好么?”

    她果断摇了摇头。

    “我不希望我的事拖累你,我现在可能有些麻烦,或者大麻烦,甚至是我无法想象的麻烦。艾丽,我喜欢你,我不能让你置于危险中。”

    “不,梅森!我……对不起,我……”她泪流满面。

    “该道歉的是我!我要你回西部去,去找你舅舅。如果我把事情处理完,我会在春天来临前去找你。好么?”

    她还是摇头,她看着我从马上跳了下来。

    “不,梅森,我不要跟你分开!我们不要回去那里了,好么?我们走的远远的。我们去西部,或者我们去南边,阳光林地的更南方!”

    “我得回去。我不知道……或许也没那么糟,或许只是我担心过度了,也可能昨天那个家伙只是吓唬我,想看我的笑话。他知道我不喜欢他,他看得出来。”我说道:“如果真有危险我会逃离的,前段时间我已经死里逃生两次,幸运之神眷顾着我不是么?狼群都没能把我杀死。”

    “可是……梅森,也请你相信我,我感觉不好,我很担心你!我们就离开这里吧,只有你和我,就像那个人说的,我们一起离开去别的什地方。”她拉着我的手央求道。

    “艾丽,或许有危险,但是我必须回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现在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一万个怎么了,我……不会有事的。”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你。亲爱的,我答应你如果有危险我一定会逃离,不会有事的,我保证!”我拉着她的手央求道:“你能回西部么?”

    我还是希望她躲起来。带着她流浪么?不……决不!我怎么能带着她到处受罪,她应该享受安定和幸福。天杀的!我现在是不是已经把她拉进了一个泥潭里了!

    “我不回去。”她十分坚定的说。“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会一直在东谷镇等你!”

    一把将她抱在怀中,亲吻着她的嘴唇,此时是真的舍不得她,爱恋又心疼。但是又该怎么办呢!

    轻轻拉起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红宝石戒指缓缓的戴在她纤细的手指上。

    她眼泪唰的流了下来。

    “艾丽,我不要你哭,真的!我喜欢看你对我笑。我爱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去找你。”我亲吻着她的脸。

    “梅森,这不算,这不算!等你回来!我要你回来时亲口告诉我,然后给我带上!而不是现在!”她哭的像个泪人。

    “梅森,这个是我给你的,带着它早点回来。”她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胸针别在了我的胸前。

    “我答应你!”我不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吻她。我不想死,不是畏惧死亡,而是不愿与她分离。

    提前分别了艾丽,我马不停蹄的奔向兵营工地。但是,离着工地还有段距离的时候我却看到东南方的天发出隐隐的红光,与黑夜如此的格格不入。

    那是什么?怎么会有红光?我猛踢一脚,向前冲去。

    火!冲天的大火!当我冲出了那片树林,整个人完全地傻在了那里。

    工地上一片混乱!巨大的脚手架在燃烧!还在建设的高塔在燃烧!周围的房屋在燃烧!木料在燃烧!

    山巅之塔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炬。

    感觉我要晕过去了。

    烧了整整一夜,救了整整一夜。虽然还有余火,但也总算是控制住了。卡尔被烧伤,还有一大堆工人也被烧伤。死了六个,烧的面目全非。

    瘫坐在地上望着那片废墟。“这是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提姆,给我一个解释。”我费力的吐出一口气。

    “不……不不不,不要解释了……”我已经累的不想说话,不想听任何人说话,我感觉有点反胃想吐但是吐不出来。

    菲力,威尔和卡尔坐在一边不说话。工人们三个一堆四个一伙坐着躺着半死不活。

    提姆又带着人去灭火了,东谷镇的防卫兵也来了在帮着救援。

    这颗项上人头可能真的寄存不了几天了。我斜着眼看着依然立在不远处的那个头颅,空洞的眼窝子正盯着我。原来我真是这么死的。

    厄尔利那个家伙站的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一直没有过来问我一句。甚至到了黄昏火被完全扑灭他都没找过我说一句!

    我懒得去搭理他。到了现在我也没心思问提姆,弗农和那些家伙们究竟这两天发生了什么。我只感觉眼皮很沉,很累但却感觉不到饥饿。

    “梅森。”提姆走了过来。

    抬头看着他,我打断了他的话:“我会被杀头还是绞刑?”

    “梅森……”

    “我……唉。”我又低下头自顾自地说道:“究竟怎么了已经不重要了吧,提姆,这些是不是故意的?”

    “这是意外,梅森,真的是意外。”提姆解释道。

    “意外的骚乱,意外的失火,你觉得他们会信么?帕尔默会信么?还是暴风城的贵族们信?还是国王会信?”

    “梅森,骚乱是因为工人的矛盾,不是因为工钱,这个失火原因我还没查清楚,但是目前我们只能判断是意外。”提姆解释道。

    “或许艾德温是对的,我该离开。或许他说的离开就是让我逃跑……你说是么?”我看着提姆说道。

    “梅森,明天再好好调查,我们可以查清事情真相。”看着他实在的脸,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接我的话。

    “真相!哈!哈哈哈哈!真相……明天暴风城的人应该就会来到这里,或许是帕尔默带着人,或许是别人。应该是帕尔默,前两天他还阴阳怪气的提醒我。你说我有没有可能被他陷害了?”我努力的笑了几声。

    “这话可别乱说。”提姆扭头看了看周围。

    “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我没乱说,昨天?不,似乎是前天,他还专门提醒我说工地上有骚乱。今天他没在,明天他一定在。我该怎么跟他讲,厄尔利那家伙就跟木头一样站在那,他一句话都没跟我说,你猜他在想什么?他会窃喜么?”

    此时我突然特别想喝醉。

    厄尔利也就这么一直看着我喝到酩酊大醉。我盯着他,狠狠地盯着他,他看我?我才不怕跟他对视!

    眼睛瞪得好干,有点疼,有点朦胧的眼睛不知道还能不能射不出凶狠的目光。

    或许明天就是他逮捕我吧。他怎么走了?这个耷拉个驴脸的家伙怎么带着他的人走了!

    很渴,我被渴醒了。酒还没完全醒的我满工地找水。

    应该是半夜了,我又活了一天。夜微凉,头顶繁星点点,半块月亮悬在天上。

    晕晕乎乎地转到烧坍塌的废墟附近期望能找到半桶水。感谢诸神,真的找到了大半桶水。

    跪在地上我埋头喝水,冰凉的水滋润着干渴的口腔和食道。也许身体难受就没时间想那些糟心烂事了。

    突然两只铁钳一般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的脑袋被一下摁进水桶里。

    本能的想抬头,但是那两只手的力量十分巨大,我整个脑袋被摁到水桶里。

    一口水呛到嗓子里,水冲进我的鼻腔里。我双手乱抓起来,使劲掰住那人的手腕企图给他掰开,但是那两只手力量大的出奇!

    又一口水呛进鼻孔和喉咙,我基本上已经丧失了反抗能力,我的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大脑里只有一片空白。

    虽然还在挣扎着,但我清楚的知道,我可能要死了。

    明早他们会发现梅森脑袋掉进水桶被淹死了。

    有点轻飘飘的,身上感觉没了一点的力气。只感受到那两只强有力的手还在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

    放弃了……我做不到。艾丽,艾丽……

    掐着脖子的力气怎么好像突然消失了,那就是已经死了吧……用这种方式解脱真讽刺啊……

    一只大手拽住了我的衣领,把我的头从桶里猛地拽了出来。

    我在地上滚了一圈,翻身跪在地上呕吐着,大口地喘气,用力地咳嗽,感觉我要把肺和胃都吐出来了。

    我还没死!

    吐了一阵我猛地抬起头来,一个黑影静静地站在不远处。

    黑影,我还记得那个黑影!它又来了!

    又一转头,我看到身后站着的一人。抬起头看,竟然是提姆。

    “你没事吧。”提姆看了我一眼。

    根本说不出话来。

    “你要杀他?”提姆对前面的黑影说。

    应该是他!那黑影还是没有声音,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我止住了咳嗽,爬起身来看着那黑影。突然我的嘴被一只大手封住,我整个人被拽了起来,一个身体紧紧贴在我后背上,突然感觉腰上一紧,凉飕飕的,接着一阵疼痛传来。

    一股热流从腰间流到了屁股上,流进了裤管里。然后我感觉似乎一个东西插进了我的肚子里,小腹一阵发紧,紧接着一股刺痛。

    我惊恐的想要侧过头看清那张脸。

    “对不起,梅森,你必须得死。”那声音是幻觉么?那么轻……能再说一遍么?

    声音太轻了……

17

    我曾无数次思考过我的生死。

    看着路上的车,我想过什么情况下会被车撞死,还有被撞后会是什么样子。看着街上的老人我会想心肌梗死或者脑出血会是什么样子。如果没有身边没有人,自己的尸体被发现时会烂成什么样子。看着医院里来来往往的人,我会想我是如何躲过熬过各种疾病的。站在电梯里我也会经常想掉下去会摔成什么样子……

    看电影的时候我会想如果那是我,我会活多久,如果是我,我是否会像主角那样勇敢而坚持。看书时我曾无数次的幻想如果生活在某个时代,也曾无数次的考虑会有怎样的结局。

    活着太累了,每天操劳奔波也只是在混口饭吃的边缘挣扎。一切都是虚妄,一切都是虚假,只有痛苦和饥饿让我知道这才最真实。

    我不知道每天睡着了之后还能不能醒来,这不是理所当然。只有每天混沌的梦境告诉我,我或许还继续活着。

    刚才我好像又做了一个梦,很长,很累的一个梦。他们叫我梅森,竟然还出现在了暴风王国……那我现在还是不是梅森呢?梦里我感觉很开心,是的,那里有个很好的女孩子,她很爱我。我还记得她甜甜的笑容。梦里还吃了好吃的东西……啊,我已不记得是什么味道了。

    我也该醒了吧。那里有个黑影,它想杀了我。真是个有意思的梦啊,好多年都没体会过什么叫噩梦和恐惧了。

    咦?似乎有个人在呼唤我……我记得这个声音,甜美而温柔的声音……很熟悉。这声音似乎有温度,这声音叫我回忆起那人温润的嘴唇和柔软的手心。她是谁呢?

    她在哪呢?我怎么看不到她,可我很高兴听到她的呼唤,她在呼唤我,我确定!

    我看到她了,她在那!她流着泪!她怎么哭了……

    她不是艾丽……不,我好像在哪见过她,我想不起来了。为什么会感觉有点心痛……痛得让我想跑过去抱着她亲吻她的脸颊。黛瑞娅……她是黛瑞娅?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

    只感觉眼前一黑,突然她就这么消失了。我感觉不到我的身体,只有一片空虚……忽然感觉身体很轻,一下又变得沉重。我似乎漂浮在水上,然后慢慢地沉入了水中,很安静很平和很安全。

    好累啊,怎么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累的我不想睁开眼睛。可眼前的光好刺眼,越来越刺眼……

    是蓝色,眼前一片干净的蓝色,那只属于天的颜色。我微微睁开了眼睛,光很刺眼,照在我的脸上却凉飕飕的。

    我听到了叮叮咚咚的铃铛声。看着摇摇晃晃的蓝天,感觉不停的颠簸。冷飕飕的风钻进了我的身体里,化成一缕白雾又飘了出来。

    凛冽的空气叫我逐渐的清醒过来。

    怎么又换了个季节,我记得明明是秋天,怎么现在冬天都到了?感觉自己躺在一个什么上面,晃晃悠悠的,还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这又是在哪里啊?

    我努力想翻过身来看看周围,可腰上和肚子上传来的一阵剧痛叫我立马放弃。尝试着仰起头,竟然是一个佝偻的背影。

    “醒了也别乱动。”他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没能看清这个人的脸,但是听声音很苍老。

    “我在哪?”不敢用力说话,胸腔里面一点劲都使不上,一使劲后腰好疼。

    “一个安全的地方。”

    “我还活着么?”

    “难道我在跟一个死人说话么?”

    “我是谁?”

    “我不知道。”

    “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

    “你要带我去哪?”

    “奥加兹。”

    “那是哪?”

    “你到了就知道了。”

    “为什么带我去那里?”

    “我只负责把你送过去。”他没有立即回答我。

    “送我过去干什么?”

    “我不知道。”

    “谁雇的你?”

    “我不认识。”

    “不认识怎么敢送我?”

    “我为什么要认识?”

    “我不是货物。”

    “没什么区别。”

    “我们走了多久了?”

    “你问的太多了。”

    “请……告诉我。”我突然感觉问话的方式似乎不是很恰当。

    “我只负责送到,但不保证死活。”他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道。

    这老头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似乎没有一点友善的感觉。没有区别……他只把我送到,不保死活?奥加兹是哪?我在哪?

    摸着肚子上的绷带,我确定我还是梅森,看来我没死,被捅了两刀也是真的……

    脑子里又出现了那冲天的大火,哀嚎声,呐喊声,倒塌声,我似乎又看到了厄尔利看我的眼神。

    那个黑影,有个黑影……忽然感觉腰上抽搐了一下。

    我痛苦的想要打断思路,急切的想要赶走这个画面。腹部传来的阵阵隐痛却不断的提醒我这一切都是真的。心里感到一阵无法形容的憋屈。那种不舒服让我感觉身上有虫子在爬。我又回忆起那张实在的脸和耳畔忽然飘来的一句……心里突然就烦躁了起来。

    我尽量强迫自己打断了这个念头,但是我越想赶除这个念头,心里越烦躁。

    努力的翻了个身,麻木的两条腿和腹部传来的剧痛叫我成功的切断了那恼人的念头。

    使劲往肚子里吸了口气,忍着腰腹部的疼痛从胸腔里把气压了出来发出了一声无力的呐喊!

    老头勒住了缰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怎么了?”老头过来盯着我。

    盯着他干枯的脸上那双犀利的眼睛我费力地吐出一句:“是不是艾德温叫你把我送到这里的?”

    “我不知道你说的谁。”

    他的回答叫我万分恼火。“你知道什么?我在哪!”我想大喊。

    “我只负责把你送到目的地,小子,前提是你要配合。”他面无表情。“颠簸会让你疼痛但你死不了,只要你不找死的话。”我看到了他胸前的匕首。

    夜晚姗姗来迟,坐在篝火旁的老头似乎并没有想把我扶起来的打算。我只能咬着牙爬了起来。

    “你最好躺着别动。”他看我走了过来说道。

    “躺着不动时间长了会死。”

    “如果再出血了,你一会就死。”

    我不理他,试着坐了下来。咬了咬牙,我尽量温和的说道:“很抱歉白天对你说的话……我脑子有点乱。”

    老头只是低着头捣鼓手里的东西并没有搭茬。

    “到奥加兹还要几天?老人家。”

    “取决于你。”他头也不抬的继续说道:“你的伤口如果愈合的好,我们可以走快点。”说着他举了举手里的碗:“站起来,换药。

    看着脏兮兮的沾着血的绷带和有点感染的伤口心里有点担心。我对老头说:“我躺了多久了?”

    “很多天。”

    “是几天?”

    “记不清了。”老头慢慢的说道。

    “这是哪?”我有点厌烦老头的含糊其辞。

    “矮人的地盘。”他看着我说。

    “看来已经走了足够远的地方了。”我看着他盯着我的眼睛,心里盘算着他已经准备好回答我的下一个问题会是什么。

    “去奥卡兹似乎不经过这条路吧。”

    他没有立即回答我,但说实在的他直勾勾盯人的眼神和弯曲的鹰钩鼻子有点吓人。

    “你的伤口几天前感染了。”他说:“虽然到终点无所谓是不是尸体,但是如果拉的是一具尸体总是很晦气。如果你真死了……”他没有停下手里的活。

    我看他不说话了追问道:“怎样?”

    他抬了抬眼看着我;“你不会希望那样的。”

    “那会怎样?”脑子有点抽筋的问道。

    “砍下你的头和左手带回去。”他的语气似乎跟呼吸一样理所当然。

    “那真是要谢谢你了。那我的头值多少钱?”我撇了撇嘴。

    “不值钱。”

    “我是梅森。梅森•范克里夫。老人家。你应该知道这个姓氏。”我挑衅的说道。

    “无所谓你叫什么,梅森,杰森,安德森。你的头到底值不值一个铜板,到了奥卡兹你就知道了,当然,你还活着的话。”他不耐烦的打断了我的话。

    他在羞辱我。

    “艾德温付给你的钱就是我头的价格。”我说。

    “你说的艾德温并没有付给我一分钱。而且付给我的钱就是你脑袋的价值的话,你该失望了。当然,如果真如你说的这么值钱的话,我很乐意把你的头带回去。”老头说。

    “带回去给谁?”

    “这是个好问题,给谁呢?不过通缉榜上不知道有没有你的名字,既然你想试试,我可以满足你。”老头的话把我噎住了。

    他继续说:“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我不想知道你叫什么,更不在乎你是谁,你有什么故事。不过给你一条忠告,你最好把自己当成一个哑巴,特别是有人在的时候。”

    我皱了皱眉头。但是我觉得我得听这个始终不愿意告诉我姓名的老人的话。

    摸着胸前的那枚胸针。我好想她。

    她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拖累她呢?她……知道我的情况了么?或者有人已经去告诉她我已经死了……唉,不过既然我人都在这,即便有人去告诉她,应该就是尸骨无存了吧。

    “老头,你说这是矮人的地盘?嘿!回答我!”这个老家伙紧闭的嘴是不是没有什么牙了说话不方便呢。

    “你看不见么?”

    “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除了雪山就是树林!还有什么?”

    “你自己有眼睛,除非真的瞎。”

    我知道矮人的领地是什么样的,如果确实如此,那现在已经走了如此远了啊!

    “老头!你怎么把我带过来的?”

    “第一次听货物问送货人是怎么送货的。”

    “我不该知道么?”

    “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小子。”

    “你没有必要对我隐藏什么,老头!”

    “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呢?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一定也不是什么好玩意。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虽然我送了你一路,但也可以随时送你上路,只要你不烦我的话。”

    “他妈的!从头到尾都遮遮掩掩!瞒着我有什么好处!去你的放哑屁!他妈的!你去死吧!”

    我抄起了地上的劈柴。

18

    矮人们冲锋前总会高喊着为了卡兹莫丹。但是我一直没弄明白那片冰天雪地究竟是叫卡兹莫丹还是叫丹莫罗。

    在冰天雪地里慢慢地行进着,这里每天都会下雪,即使是晴天都感觉到空中有飞雪在飘。他告诉我这里是矮人的地盘,我没有见到矮人,只看见了巍峨的群山和皑皑的积雪。

    清冷的空气确实叫我更加清醒。尤其是早晨和晚上,露出来的皮肤被冻的生疼。大号小号也变成了一种煎熬。我一直在抱怨,但是老头似乎并不着急。我们在山间的弯弯曲曲的小道上缓缓的前行着。虽然有疑惑但是这几天我问的话明显的减少了。

    四天之后,峰回路转我们来到了一座山脚下,我远远的看到了一座巨大的隧道入口。入口处分布着十几个岗哨。我看到了矮人的卫兵。

    “这是到哪了?”我问。

    “丹莫罗北大门。”

    “这里离着矮人的首都铁炉堡有多远?”

    “不知道。”他说。

    远远的观察着矮人们的装扮,跟印象中的其实没有很大差别。他们虽然不高但是横向发展的脊背让我觉得我可能也打不过他们。

    有个红胡子矮人在接受了老头的一个小包之后爽快的给了他一张羊皮纸一样的玩意。然后我们顺利的进入了那条不知道多长的山洞隧道。看来这种快速交际的手段在不管在哪都好用。

    山洞很宽也很高,走在山洞里,我估计我乘的这马车并排走十辆也是绰绰有余。更让我惊讶的是山洞里竟然有兵营驻守。昏暗的隧道里并不是处处都有火炬照明,忽明忽暗的隧道里压抑感一直充斥心间。唯一感觉不错的是隧道里比外面暖和多了。

    进隧道时是下午,出隧道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但是在隧道里睡了一觉的我知道,这应该是第二天。走出隧道的那一瞬间惊讶的完全合不拢嘴巴。

    “老头!这是又到了哪?嘿!记得我们进隧道的时候是冬天啊,这难道是转换了时空吗?”

    进隧道前是一片是冰天雪地,寒风刺骨,走出隧道时却是温暖如夏。如果不是亲自走一遭我真会感觉是一次时空穿越。

    我惊喜地四处张望。把身上厚重地衣服压在了身体之下。老头并不理睬,只是快速的驱车离开那。一直走到我们回头再也看不见岗哨和营火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躺在草坪上望着满天的繁星,我的心情起起伏伏。往事又一幕幕的在我眼前回放着,温暖的微风拂面夹杂着泥土青草的芳香,草丛里传来的虫鸣,和火堆里木柴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让我在恍惚间我感觉这一切似乎美好的不真实。

    这才是我想要的那种静谧又祥和的世界。

    抚摸着我腹部的伤口,表面的伤口似乎已经闭合了,摸了摸后腰上的伤口应该也没大问题了。

    “我的伤口似乎已经好多了,谢谢你。”我扭头看了看树下的老头

    他依然不搭话。

    那晚愤怒的我本想可以比较轻松的把这个佝偻着背的老头放倒,狠狠揍他一顿然后问出点啥。虽然目的主要是揍他一顿出出气。

    欺负一个干巴老头并不值得炫耀,但是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强忍着伤口的疼痛我英勇地扑了上去。然后这个老头竟然是轻松的将我绊倒然后一拳将我打晕了。

    后面的这几天我不仅仅学会了用眼睛观察,更重要的是我打不过他。手被绑了两天之后,倔强的我终于忍不住向老头求饶。不仅仅是被绑着难受,还有我不想上完大号不擦屁股就提上裤子。

    清晨的阳光分外的美好。站在草地上我贪婪地沐浴在明媚的晨光中。那种自由之感扑面而来。

    我还活着呢!

    西边远方的群山极其雄伟壮观,那种高耸入云的压迫感叫我胸口有点憋得慌。如果没有那隧道要翻越这片群山该有多么的困难,更或许这个世上可能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带着装备和物资翻越这片天然屏障。

    我知道矮人们有片温暖湿润的土地,就在冰天雪地的另一边。我当然清楚地记得它的名字——洛克莫丹!如果不是亲身走过这片土地,真的很难相信这样山的那边是一片地冻寒天,山的这一边却是一片和煦温暖,绿树成荫,漫山遍野的青草还有绽放的野花。

    “洛克莫丹!”我笑着喊着:“这里是洛克莫丹!我来到了洛克莫丹!”一下子仿佛又体会到了童年时才有的自由洒脱和无限的好奇感。

    “嘿老头,这里有个水坝!巨石水坝!你知道么?非常的壮观!你去过么?啊!站在水坝上面能俯瞰整个北方!水坝的那边……是一片湿地。”如果艾丽也在该多好啊。我也想让她看到这样的壮美景观。

    老头沉默的收拾完东西套上了马车。他毫不在乎我像个傻子一样的释放情感。

    继续往南走到临近黄昏时,我看到了一座巨大的城镇,矮人的城镇。

    “到了么?老头!奥加兹!那是奥加兹么?”我拍着他的肩膀兴奋地说。

    “不,还很远。”老头使劲朝空中甩了一下马鞭。

    矮人的镇子远没有人类镇子那样花里胡哨。没有高塔更没有高楼。我实在不会形容他们这种建筑样式,起起伏伏的一个个的小土包上长出了他们的屋门窗户和房子尖尖。说他们像兔子鼹鼠我觉得也不为过。

    老头拉着我首先拜访了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的看上去有点年长的矮人。他俩似乎认识,叽里咕噜的说着我听不懂的话。看到他俩握了握手,这个矮人在羊皮纸上爽快的盖上了印章。

    “他是谁?”我们走出那个矮矮的地洞,我问道。

    “这里的镇长,哈吉斯•巴恩。”

    “你还没告诉我这是哪。”

    “塞尔萨玛。”老头径直向山坡下走去。“洛克莫丹最大的城镇。”

    我确实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洛克莫丹最大的城镇,但是这里的夜晚真的感受不到喧哗,更体会不到繁华。

    我们来到一个大土丘边。低着头钻进了矮人像兔子一样在土丘上掏的酒馆。应该是土层够厚的原因,当我们走进去的时候才感受到了跟大多数酒馆一样人声鼎沸。

    再一次接受了矮人的注目礼,说实在的还有点不习惯。他们比黑猩猩还高的眉骨下的那一双小眼睛盯着你的时候你会感觉很不自在。就连在大厅里打架的俩矮人都停下来看我们俩。

    老头沉默地领着我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假装镇定的我在矮人们的注视下吃了两份烤野猪肉饼。第一份很香,第二份给我腻的不行,看在吧台一个长得跟男人一样的女性矮人一直注视我的面子上,我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但是不得不说矮人的啤酒好的出乎意料。尤其那个叫做狂想麦酒的啤酒简直是叫我欲仙欲死。入口柔软但浑厚,浓浓的麦香味带着一种独特的焦香苦涩从口腔串到鼻腔里,咽下去的瞬间,一股说不出的清爽直冲天灵盖,而一口气打嗝上来砸吧砸吧嘴竟然有点甜甜的味道。

    好喝的啤酒喝多了也醉人,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躺在酒馆大厅的一张桌子底下。老头鄙视的眼神叫我没好意思问昨晚我是否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这是他对我的评价。

    没有在赛尔玛萨停留多久,第二天的早晨我们便快马加鞭的一路往北。仍然头晕脑胀的我坐在颠簸的车上吐了两次。我讨厌这种感觉。

    从早晨走到傍晚时分,一座巨大的城堡便展现在了眼前,而这个城堡一样的建筑则感觉是从山里长出来的一样。城堡前面的大道两旁分布着几座巨大的碉堡。巨大的战锤标记雕刻在城堡大门的两边。

    “老头,这是哪?”

    “马上就到了。”

    “奥加兹?我们快到了么?”

    “不要讲话,也不要乱看。当自己是个傻子也许咱们就不会有什么麻烦。”老头的话似乎不是在嘲讽我。

    我能感受到这里的士兵着装跟氛围与以前见到的有着很大的差别。他们基本都是一身银色的铠甲。不知道头盔上两个巨大的角是什么材质做的,但是看着真的震撼。他们的巡逻队从城堡里走了出来,我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山羊,应该叫战羊。虽然坐骑身上没有披甲,但是看着它们壮实的腿也真是一个奇观。只是不知道这些羊的味道怎么样。

    老头警告了我,但我更好奇的观望着周围的一切。

    前天那个山岭隧道已经叫我相当的震撼,而这条山岭隧道更是颠覆了我的认知。越往里走越体会到这根本不是隧道这么简单。这根本就是一个山中的建筑群,只是被这一条隧道把它们全部贯穿了起来!

    在我可怜的记忆里,我记得洛克莫丹北方有一条极长的山岭隧道,那条隧道连接着北方的广袤湿地。

    从隧道穿过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在隧道里已经完全没有了白天和黑夜的概念。如果按照我们休息睡觉来算,应该走了两天。

    隧道连接着山岭之中的城堡,城堡和城堡之间还有修建的碉堡要塞。而在这些山体里面开凿的城堡要塞里面不仅住着士兵还有大量的平民百姓。我完完全全折服于矮人的耐力和技术,无法想象他们是如何在崇山峻岭间开辟出如此奇迹的!它太大太长了!

    当又走出一段隧道,站在高高的山岗上眺望到北方辽阔的湿地沼泽的时候,我也终于知道了这片群山的名字,整个这片山岭隧道只有一个名字,奥加兹要塞!

19

    奥加兹要塞最蜿蜒的一段盘山路我们又走了整整一天。

    站在高高的山岭之上,往北极目远眺,隐约从山岭间看到了北方一望无际的平原沼泽。我喜欢这种远眺的感觉。可前面就是我的终点么?心里不仅有期待还有更多的担忧。

    如果能飞就好了。

    “老头。咱们走了多久?”我指着北方说道:“应该快出矮人的地盘了吧。你看北方。”

    老头并不搭茬。

    “往前走就是湿地了,那里是无人区么?米奈希尔港是在这里吧。你去过米奈希尔港么?”老头仍然不搭理我。

    又走出一条隧道,老头突然开口:“你看到那边的骸骨了么?”

    “怎么了?”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在这里么?”

    “为什么?”

    “因为他们问了太多的为什么。”老头扭过头来瞅了我一眼。

    “你这是威胁我么?”

    “不,我只是告诉你,这是好多年前从山顶推下来的。”

    “看来我得感谢你了。这次我是不是享受不到从山顶直接降落到这的待遇了。”

    “哼,这条路我走过几十次,你是唯一被我亲自送到这里的家伙。”

    “啊,竟然不是亲手,那我真是太幸运了。”

    “我们马上出山谷了,最后告诫你一次,一会有人来接你,我希望你永远管住自己的嘴巴,你的嘴巴会害了你。”他的眼神里似乎有寒光闪过。

    “谢谢你的提醒,是我哥哥让你告诉我的么?”

    “你看,这还有一个悬崖。”

    走过最后一条漫长的下坡隧道,我们终于走出了这座要塞。奥加兹要塞的北大门比南大门更壮观。两座几十米高的矮人雕像矗立在要塞大门的两边。宛如天神下凡!

    我无法想象这座军事要塞会多么的固若金汤,估计只有拥有天神之力的军队才能攻破它。

    可世上没有军队能有这种力量。

    我更无法想象得需要多少人多少钱多少年多大的代价才能建造出这样的奇观。或许这也只能得益于矮人的开采天赋和独特的体质吧。

    离开奥加兹要塞不远,我便到有三个人骑着马等候在那里。

    “记住我说的话。”老头轻轻的说了一句。

    远远的我坐在马车上盯着那三个人,腰上和肚子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那三个家伙纹丝不动的站着。且等我们走到近前。

    老头下马走了过去,只见他举起了右拳。马上的男人看了一眼他的拳头。老头又张开右手向上翻起。领头的人怀里掏出一枚硬币放进老人手心里。老头将它揣进怀里后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递给那个男人。

    那男人晃了晃小包揣进怀里,然后盯着我。

    老头转身走了回来对我点了点头。

    “下来吧。”老头的语气忽然变得温和。“这是你的行李。”他说着掀开车上的一层毯子,扒开厚厚的干草,他抬起眼皮看着我,眼神里失去了往日的严肃。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偷偷地塞到我的手里。

    “从此开始,你就不再是你了。忘了你的过去,好好活着吧。不要再想着回去,永远不要!”他轻轻的吐出这几句话,声音轻的我差点以为是幻觉。我疑惑的盯着老头。

    “是艾德温……么?”

    老头低下了头重新戴上兜帽,依然一言不发。

    “谢谢你!老头!至少……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老头头也不回地爬上马车。轻喝一声,慢慢的消失在越来越浓的雾气里。

    他的离去让我忽然有些怅然若失。他虽然古怪,但他的离去却叫我心里唯一的一点亲切感也一下子失去了。

    领头的男人鼻子里哼了一声:“走吧。”我这才回过神来。

    领头的男人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土褐色的斗篷上没有任何的标志,男人的眉毛很浓,留着利索的发型,胡子刮的干干净净。他歪了歪头对后面的人说:“把马给他”。

    我骑上了一匹灰色带白点的马跟在了他们的后面。他们全程没有一句交谈,虽然无比的别扭但是我时刻回忆着老头说过的话。我无法相信他们。

    夜晚很快就降临到这片广袤的沼泽地上。他们下马生火,在沼泽地宰杀了一只鳄鱼后,开始烤鳄鱼肉。

    领头的递给我一根腿,我表示感谢。第一次吃鳄鱼肉我觉得挺新鲜。不过感觉烤的老了些,肉有点紧。

    “还有几天能到?”我尝试着跟他们沟通。

    窃窃私语的他们三个扭过头来看了看我,领头的男人说:“五天。”

    “这地方竟然还有鳄鱼么?”

    “不仅有鳄鱼,还有会跑会跳的鱼。”看我疑惑的看着他,他说:“你们南方人没见过?”领头的那人说道。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

    “那你就祈祷不要在这见到它们了。”

    我知道他说的什么。那些鱼嘴里乌啦哇啦乱叫的声音又回荡在我脑海里。我也确实祈祷不要见到它们。

    “你犯了什么事?”那个领头的家伙问我。

    “啊?”我假装没听到。

    “讲讲你的故事吧,朋友。我喜欢听故事。”

    “我……只是个普通人。”

    “那老东西从不送普通人。”他轻蔑地哼了一声对旁边人说到:“哼,他觉得他是清白之人……”

    “神自有论断。”

    “看来你给了你们那的神足够的献祭。但是不知道你有没有献祭给北方诸神呢。”领头的男人斜着眼看着我。

    他要敲诈我……

    “我不需要给北方神献祭,北方神也会保佑我的平安。”我看着他。

    “把你送达的这段路可是既危险又辛苦。”

    我的脑子此刻在极速的思考,但是并不高超的智商此时差点就短路。我顿了顿说:“当然到达之后必定会有人向你们表示感谢。还会额外的献祭。”其实我啥都不知道,包括五天后到哪。

    “那老东西能亲自送下来的,你还是头一个。”他看着我不急不慢的说。

    “我们是同一个村的。”我编瞎话。

    “嗯,你得感谢你们是同乡。”我不知道他的话是不是恐吓。

    “你怎么受的伤?”他似乎已经看出了我有伤。

    “被人捅了两刀。”

    “噢,似乎是伤到了肚子。”

    “还有后背。”我说。

    “你真幸运。”

    “与被人背叛比起来,我这算不得幸运。”

    “哦?被绿了?”火光在他脸上跳动,他盯着我笑着说道。他的嘴脸面目可憎。

    我张了张嘴,皱起了眉头,低下头没说话。

    “被绿不算背叛。”他挑了挑眉毛追问道。“那你杀了他?”

    “没有”

    “哼,那你确实不怎么幸运。”说完他转过身去不再理我。

    夜里的沼泽地虫蛙齐鸣,头顶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印象中这里是阿拉索王国南边,矮人领地最北边的荒芜之地。我心里在默默的回忆着晚上的谈话。

    沼泽地里很潮湿,虫子也多。我不敢入睡,至少是今晚。

    不能睡熟,得时刻保持清醒,我反复地告诉自己。

    我突然猛地惊醒,一骨碌坐了起来。伤口一阵撕疼,该死!我竟然睡着了!

    而睁眼往四周望去,眼前的场景更是直接把我震惊了。

    露营营火余烬尚在,人和马匹早已不知去向,包括我昨天骑得那匹。我的背包被扔在地上,包里的东西被扔了一地。

    我惊恐的四下张望,人呢?人马消失的无影无踪啦!我以为是不是又出现了幻觉,狠狠的扇了自己两巴掌!

    看着空荡荡的四周,我被抛弃了……

    把扔了一地的衣服收拾起来。我笑不出来更哭不出来。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哀叹。

    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应该是快中午了。火堆旁那条鳄鱼被分割的七零八落。我捡了捡看上去还能吃的部分和他们吃剩下扔掉的肉装到了包里。将铺的毯子卷了起来扎在背包上。

    背起背包,我开始四处寻找他们留下的马蹄印。此时我用我并不发达的脑子想到了只要找到他们的走过的痕迹我就能走出这片沼泽。

    沼泽地越来越闷热,而且我还发现这沼泽地里鳄鱼确实很多。为了保险起见,我找到一根树枝当手杖。至少不是赤手空拳了。但是我是真怕走着走着从水里蹿出条鳄鱼来。我不确定现在我这个样子能不能杀得了它。

    尝试着跑起来,但是跑了几米就果断放弃了,已经记不清从那天被刺到现在经过了多久,可伤口还是疼,

    我不禁犹豫了起来。现在是该回去还是继续前行呢。

    或许我真的惹了个足以让我死透的麻烦。艾德温不想叫我回去了这已是显而易见。也一定是艾德温派那老头把我送到这里,可至少要找个靠谱的家伙把我送到能活命的地方,这三个家伙是什么玩意?他妈的!

    往回走?我不确定能否活着走出洛克莫丹南方那片狂乱的荒野,还有那片冰天雪地。往前走呢?或许这里要稍微安全些……我要是能熬过这块沼泽,应该就能找到村落人家。

    边走边琢磨着昨晚的谈话,忽然感觉虽然被抛弃或许这也是我现在还活着的原因。

    夜晚悄悄地笼罩了沼泽,月亮照亮了前进的道路。我不想停下来,更何况我根本找不到能休息一晚的踏实一点的土地。

    就在这时,在明亮的月光照耀下,我突然发现前面有一片杂乱的脚印。快步走上前去竟然是露营留下的余烬!

    我朝四周望了望,然后摸了摸已经熄灭的火堆,已经完全凉透了。看来他们走了很久了,可我的方向应该是对的。

    放下了包裹,我需要休息一下。沼泽地里的蚊虫很多,但是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朦胧中,我感到了脸上被滴上了水。猛地睁开眼睛向四周望去。没有狂风闪电,只有逐渐落下的雨,越下越密的雨。

    无处躲藏的我只能拿着毯子裹到了身上。

    看着雨越下越大,突然感觉心里一惊整个人蹦了起来!急切地寻找着来的方向。

    我是从哪边来的来着?我面前那片凌乱的脚印似乎已经要被雨水抹去。站在那盯着火堆的方向。我顾不上更多,我绝不能丢失方向!

    裹着毯子,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越往前走,脚印越浅!

    终于脚印被完全的擦去了,似乎从来不曾出现过。

    雨更大了。

20

    蜷缩在一棵大树底下,终于熬到了天亮。

    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喝饱了水的毯子变得十分沉重,更是完全感受不到毯子带来的一丝温暖。看着立在那的手杖,我在努力的辨别着方向。心里无比的期盼着太阳赶紧出来。

    雨终于停了。

    我将毯子上的水一点点的拧出来,可这该死的毯子还是很沉。我估摸着太阳升起的方位不断的修正着前进的方向。一边啃着有点变味的鳄鱼肉,一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挪。

    我在考虑要不要光着脚往前走,靴子里已经湿透了。我不知道那是真的还是假的,也已经记不大清了,就是要无比保持靴子干燥。这是保住双脚最重要的事情。可现在有个屁的干燥。我只感觉靴子沉的要命。我的体温渐渐的烘干了身上的衣服。

    我在努力的回忆着该如何在野外徒手辨别方向,徒手辨别时间……经过努力我不懈的努力我丧气的承认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想起来也真是搞笑,有段时间我还特别沉迷去思考那种如果给你一堆玩意,你会挑选几个在野外生存下去的问题。

    现在的我完完全全就是个屁啊……

    忽然背后传来杂乱的蹄声,一回头吓的我差点坐到地上!两个穿着铠甲的矮人骑在两头巨大的坐骑上面朝我奔了过来。

    他们来到近前勒住了缰绳,一个黑胡子举着战锤朝着我大叫!我惊慌地摊开手,摆了摆手表示听不懂。

    “你是谁!”另一个红胡子矮人朝着我大喝一声。这家伙声如洪钟。

    他竟然能说我们的语言!太好啦。

    我喜出望外连忙回答。“我是一个旅行者,我迷路了。”

    红胡子似乎在给黑胡子翻译。

    “azregahn?”黑胡子盯着我看。我仔细看才看到他浓密的眉毛下一双小眼睛。他又朝我大喊。

    “你从哪来?”黑胡子说完,红胡子翻译道。

    “南方,暴风王国。”

    “ho!Ahz-dagumkaelaag?(暴风王国)”红胡子有些吃惊的盯着我。

    黑胡子听到红胡子的话后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又是一阵呜哩哇啦。

    “他不信。我也不信。凭你一个人你是不可能穿越那片狂乱的土地的。”红胡子往前探了探身子,他的语气里充满质疑。

    “的确很艰难,我走了很久。”说着我连忙掀起了我的衣服露出了肚子上和腰上的伤口。

    “Amkhazamredgrumkaelsaggorakhazgrum。”红胡子盯着我的伤口,歪着脑袋对黑胡子说。

    黑胡子笑了,这笑的我心里发毛。“geardum!”他笑着大声喊道。

    我一脸茫然的看着黑胡子,又看看红胡子。

    “他说你是个勇士。”红胡子对我说。

    “Skalfkharukmodor?”黑胡子对我说。

    “他问你去哪?”红胡子翻译给我。

    “激流城。”我如实回答。“我想先去激流城。”

    黑胡子听到红胡子的翻译后,他的语气明显不那么生硬了。“KaelsagModr?ho,geardum!RoobuShhrimgrum。”

    “你叫什么?”红胡子说。

    “梅森。”我赶忙回答。黑胡子对我笑了笑,一扯缰绳掉头走了。

    “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红胡子对我说。

    “谢谢你们,嗯……你们这是要去哪?”

    “Mogoth。”红胡子看了我一眼翻译道:“莫德要塞,朋友!”说着他也调转坐骑往后走去。

    我这才发现,不远处停着一个队伍,还有两辆大车。

    坐在他们的车顶上,我终于可以脱下靴子。估计现在的我一定十分的狼狈。周围的矮人都在打量我。我展开湿透的毯子搭在车边上,然后掏出湿漉漉的衣服。有几个矮人笑出了声。

    等我从包里掏出鳄鱼爪子时,矮人们发出了一阵哄笑。

    “你还能从包里变出什么来?”红胡子说道。

    我又掏出一根爪子和几块肉。我闻了闻那根爪子,虽然被雨水泡过,但是应该还是可以吃的。红胡子笑的差点从坐骑上掉下去。

    “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你在沼泽里走几天了?”

    “三天。从走出那长的离谱的隧道到这里我走了三天。我迷路了。”

    “嗯,三天。”我看到他看着我,嘴巴咧得好大。“你方向没错,朋友。”

    “我一直在摸索着往前走。没有路,我找不到路在哪。”

    “这片沼泽原先居住着我们的一个部族,但是他们现在已经全部迁走了。时间太久太久了,道路也逐渐消失了。”

    “你是说黑铁么?”

    “不,是蛮锤部族。嗯……黑铁,你也知道黑铁?你见过他们么?”

    “额,可以说见过吧。我不敢接触他们。”

    “明智的选择……他们是一群暴徒,杀人犯,疯子。你们南方的人类有没有跟他们接触过?你们发生过冲突么?”

    “冲突有没有我不清楚,希望没发生过冲突吧……但是我听说过他们的故事。”

    “哼,你能活着穿过那片土地,还是很幸运的。或许……还是有点实力的。哈哈,在这里转悠三天还没死。”矮人的语气里似乎有点称赞的意思。

    “幸运之神眷顾着我。”我说。

    “你看到了么?前面有树。”他指了指前面。“这树就是路标。”

    我顺着他的手望去,前面孤零零的长着两棵大树。等我们走到近前,我仔细瞅着这两棵树,也没看出任何的端倪。

    “这片沼泽,其实到处是泥潭和陷坑。还有潜伏的鳄鱼和其他乱七八糟的玩意。不知道你都见过什么没有。”

    “还没来得及见到你说的其他乱七八糟的玩意。”

    “哼,你看那树能指引我们的方向,才不会陷进去。”他看了看我说指着旁边的水坑说:“只要一只脚踩进去,就会尸骨无存。”

    这话叫我心有余悸。

    “你竟然还猎杀了一只沼泽鳄鱼,朋友。嗯?你的武器呢?”

    “战斗时搞丢了。”我没法说我没武器。

    “如果没遇到我们,你的运气看来似乎就到头了。前面路还远着呢。”他看了看我。

    红胡子名叫格理斯塔.铁山。是莫德要塞的一名守备军官。那个黑胡子是他堂哥,也是他的上级,伊涅尔斯.铁须。他们的家族守护着湿地的北大门莫德要塞。这个稀奇古怪的莫得要塞在哪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在沼泽里兜兜转转。正如他们所说,这里到处是泥潭。往北走了一段路偶尔就能看到陷落进泥沼的车辆遗骸。

    又行进了三天的时间,脚下的土地走上去才变得越来越踏实,当我看到远方群山的时候铁山告诉我,我们终于走出了沼泽。

    看着似乎不远,但走到莫德要塞却用了将近一天。

    除了庆幸我活着走出那片沼泽外,更令我兴奋的是我竟然看见了大海!

    大海!没错!莫德要塞北面大海。我的心里突然好激动。而当眺望到海对面的那片陆地时,我有点热泪盈眶。我快到了!到了那我就能生活下来了!

    莫德要塞背靠群山面朝大海,我问铁山你们铜须部族还有海军么?他表示没听说过。铜须族人爱打洞,铜须族人不下海。

    当我问既然不下海那为什么这么修的时候,他也答不上来,他说修筑的时候还没有他,这地方已修筑了几千年。好奇的我问他的岁数时,铁山笑着原谅了我。问矮人的年龄是不礼貌的。

    矮人的身高虽然矮,挖的洞却不矮。他们掏空了山体,在这里面建造住房,而不仅仅像老鼠一样只挖坑道和洞穴。虽然我没见过铁炉堡真实的样子,可莫德要塞的建造规模就已经让我感到深深地震撼。

    莫得要塞里面既不阴冷也不潮湿,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他们是如何保证山洞里的干燥和适宜温度的。

    夜里的聚会算不上特殊的招待,却是我这段时间吃的最像样的一顿。我似乎有点想不起烤肉饼是什么味道,也记不起烤蒜蓉面包咬碎时候是什么感觉,我忽然怀念起麦酒流过喉管时的辛辣,也想念起了那个狂想麦酒的浓郁醇厚。

    矮人们的音乐我是真心欣赏不了。他们低沉却有力的嗓音唱任何歌曲都像要上阵杀敌。而他们圆圆的胖胖的身材在地上又蹦又跳甚至旋转的时候我是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人类的酒量看起来很差。”这是铁山把我扶到床前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开心过后往往可能会有点不愉快。到了后半夜我感觉越来越不舒服,不仅头痛的要死,肚子也搅和的异常疼痛。矮人们的医生手段似乎并没有比人类高明到哪里去,我被他们折腾的上吐下泻。

    那个叫福莱姆的矮人医生不知道是不是个兽医,他在我的手心和脚心用匕首刺破给我放血。当他准备在我肚子上再来一刀的时候我果断拒绝了他的好意。

    “你们有别的什么办法没有?草药,或者什么?”我咬着牙对铁山说。

    铁山认真的摇了摇头说:“如果你太疼受不了,我可以帮你把你打晕。”

    “真谢谢你啦!啊……你还是把我打晕吧。我有点受不了啦。”

    铁山果断上来,还没等我吱声,只感觉突然一阵天旋地转。铁山对着我的脸就是一拳。

    “啊,不好,看上去没有起到效果。看来你还挺抗揍的!”

    “格里斯塔,他似乎有点不好,他的脸色太差了。”看来福莱姆作为医生眼睛不是很瞎。

    “噗……看你这娇气的样子!好吧,福莱姆,再找两个家伙,我们带他去找阿格拉。”

    “要换个医生了么?”我说。

    “不,她不是医生,她是女巫!”

21

    我被他们抬进了莫德要塞的深处。这里更昏暗,也更加炎热。每一秒都是煎熬,我闭着眼睛等待着解脱。转悠了不知道多久,我们却从要塞内部转到了外面。

    “还没到么!我要疼死了!”脸上的汗感觉已经能滴下来了。

    “快到了,快到了。娇气的人类,你这个娇气的人类。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原来你们人类如此怕痛么!”

    随便他怎么说吧,我只求立即止痛。

    “我得告诉你她的治疗可不是免费的。”

    “你该早点说,朋友!需要多少钱?”

    “不需要钱,梅森,只要你付出点什么。”

    “那是什么?”突然有种要被坑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这得问尊敬的阿格拉。我们遇到困难的事不能决定的时候就会去过问她,幸亏她的索取也都不大,所以我们的献祭也都很普通,甚至有时候她并不需要献祭。这你不需要担心。”铁山说道。

    有时候还不要献祭?看来这位女巫并不是那种一肚子坏水就琢磨着吃小孩的那种尖鼻子。

    “我要立即止疼,她能止疼么?”

    “当然,她是个女巫,她无所不能。”铁山脸上竟然挂着崇拜的神情。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巫竟然让这个满脸胡子一脸横肉的家伙如此毕恭毕敬。

    “可我没准备礼物。”

    “到了那再说吧。”

    走到外面让我感觉很清爽。清爽到疼痛似乎都减轻了。

    “这是哪?”我问铁山。

    “我也不知道,但是快到阿格拉的小屋了。”

    我蜷缩在担架上,但是能看到漫天的繁星。印象里从没见过这么多这么密集的星星。看着这些星星我的意识有点模糊了。

    感觉被抬进了屋里。我感到了温暖并闻到了花香。

    一只温暖又柔软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庞。我感觉身上轻飘飘的。好熟悉的感觉……

    勉强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个人,一个感觉年长但并不苍老的女人。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她温暖又柔软的手指从我的脸移到了我的胸口,她的指尖从我的胸口轻轻地刮过。怎么!这个女人的表情好可怕。阿?没有……她的脸分明好好的,没有变化。刚才是出现幻觉了么?

    “你受伤了,孩子。”多么温柔的声音啊!

    “唔,我……我受伤了。”

    “治疗并不免费,你应该知道,那你确定要接受治疗么?”

    “只要我付得起。”我咬着牙。

    “我想你应该付得起。”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但是我可以承诺等我好了,我会给你你需要的任何供奉。”

    “你也不必夸下海口或者随口许下承诺。在我面前,任何谎言都无法隐藏,每个契约都无法打破。我可以治疗你,也可以不治疗,一切都是你的选择。”

    “那你要什么。”

    “你的一部分。”

    “什么意思?”她说什么?她说要我的一部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笑了。

    “眼睛,耳朵,或者小手指,或者……一些灵魂”

    “这真是拒绝治疗的好办法。”

    “不,我只要你承诺,并不要你现在就兑现它。”

    我看了一眼女巫,又看了看铁山。铁山看了看我,又有些诧异的盯着女巫说不出话来。

    “这可并不是你说的一点代价。”我忽然感到了一阵眩晕。

    “那是何时呢?”我似乎嘴唇在发抖。

    “你还会来找我的。那时你自会兑现承诺。接受么?”她略显苍老却依然端庄的脸似乎一下变得有些面目可憎。她果然是个女巫!

    眼睛?耳朵……她要小手指做什么?做耳坠么?灵魂……这个女巫是个什么角色?她还能分割人的灵魂么?不,这不行。她要的我不能给她。而我更憎恨被人胁迫,我憎恨被人要挟!

    疼痛再次袭来。这种感觉像刀子在肚子里搅动一般。

    女巫并不说话。我仿佛听到三个矮人叽叽喳喳。脑子再次乱成一团却真真切切地听到他们的谈话。

    “我讨厌胁迫。”我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

    女巫却微笑的看着我:“如你所愿。”

    “抱歉,女士。唔……铁山,有福莱姆大夫的草药我就死不了,我可以承受。”我想起身,虽然现在疼得浑身无力。

    我看到铁山有些窘迫地站着。他似乎对这位女巫相当的尊重。

    咬牙强站了起来。

    疼,非常的疼,在我曾经的记忆中我从未感受过如此剧烈的疼痛。我看到铁山惊讶的看着我的脸。我不知道此时我的脸是否已经扭曲。我尝试了下根本挤不出哪怕一丝的笑容。

    她轻轻的走到我面前,贴在我的耳边说道:“我可以让你立即解除痛苦。”

    “多谢你的好意。”

    “你会死的。”她说。“你不怕死么?”

    我没有说话。

    “这样死的毫无意义,你还有更多的事要去做呢。”

    “谢谢你,女士。”我忍着剧痛迈出了步子,我不知道是怎么走出的屋门。我走出门去,这样矮人们就可以追出来或许就没那么尴尬了。

    没有皓月,繁星就已经点亮了夜空。我在等待着铁山走过来扶我一把,或者问我一声。

    真的,原来我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壮。此时感觉我的身体在燃烧,甚至可以点燃整片土地。

    再次睁开眼睛时,我断定是躺在某位矮人的家里。

    我扭头看到了一个不是很熟悉的身影,我认出了这个矮人,福莱姆医生,这个矮矮的胖胖的矮人要比别的矮人更矮更胖。他似乎正忙着研磨草药,没有发现我的醒来。

    我的肚子已经不再疼痛,只感觉浑身无力。矮人的床我是睡不开的,平躺时脚悬空着好难受,我翻了个身。

    福莱姆转过头来。“你醒了。”

    “我醒了几次了。”

    “一次”

    “没有任何印象了。”

    “很短暂,然后你进入了假死,直到刚才。”

    “多久。”

    “一天两夜。”

    “我做了个梦。一个人类的模样,一个女人。”

    “不是梦,我们把你送到阿格拉的小屋。”

    “我记得她似乎要跟我立一个约定,我跟她立了什么契约了么?约定……昏迷时候的承诺是不算数的。”

    “你根本就没走多远就晕倒了,她救了你,但是她没有跟你要承诺。而是……额,其实也没什么,你现在好好的不是么。”。

    “而是什么?那个女巫对我做了什么?”

    “她治好了你,你现在活过来了。”他摊开双手晃了晃脑袋。

    “她说她的治疗从不免费。”

    “嗯。到现在为止她没跟我们说要你怎么样。”

    “我记得她要我的眼睛,耳朵,小手指。”

    福莱姆撇了撇嘴。“她没说那些玩意她都要,我应该没记错。”

    “要一个也够呛。我可不想变成一个残疾人。”

    “谁知道呢。”福莱姆转过身去不再理我。

    “谢谢你,医生。”我爬了起来并出门去找铁山。我现在心中再次充满着疑问。

    发现铁山外出后,我决定自己去寻找那位女士。虽然我对她没什么好印象,但是我得去感谢她一次。那个女巫或者是个变态。我不怕她。不能逃避也没必要逃避。

    寻找她并不困难,只需要通过莫德要塞最黑暗的最深处。

22

    据铁山说莫德要塞修建了几千年,而要塞内很多地方被荒弃了。但是我始终无法理解这个黑暗的最深处竟然连接了一个如此奇异的洞口,既然洞口的那边有个如此厉害的女巫,那为什么通往洞口的那条道如此难走却没有修葺的迹象。穿过弯曲的山洞后展现在眼前的则是一片花海。沼泽地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呢。

    女巫似乎知道我要到来,站在小屋的门外远远的望着我。而我走近时发现她依然是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感谢你,阿格拉女士。”我走上前去。

    “我说过你还会来的。”

    “我只是来表示感谢。”

    “这并不要紧,梅森。”她转身进了屋。

    “再次感谢你,女士。请原谅我先前的莽撞。”我坐在她对面。

    “你只是来感谢我的么?”

    “啊,不。呃……是的,铁山还对我说过供奉的事。”

    “你想好了?”

    “呃……可是,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呢,女士?”

    “有什么用似乎与你无关。”

    “我可以献上别的供奉。”

    “你是身体好了想耍赖么?”

    “不……我只是觉得这些玩意可能只能当个纪念品,总不能有什么实际作用。”

    “那是我的问题。哼,不管怎么说你来了。其实我对你很感兴趣,梅森。”

    虽然这个老女人虽然老但是风韵犹存……很感兴趣,呃……

    “我可以不要你的供奉。梅森。那些都可以不要。但是你至少要给我一些回报。”

    作为一个正常人估计难以对雄性矮人产生兴趣。一些回报……感兴趣……

    “我想听你给我讲讲你的故事。”

    “故事?我的?”我没听错,她说想听我讲故事!

    她点了点头。

    “就这样?”我不敢相信的再次确认。

    “如实的告诉我你的故事。”

    “你想知道什么?”我说。

    “你是谁?”她轻声说道。

    “我是……梅森,我似乎知道我的名字。”

    “名字并不重要。你在那么疼的时候为什么要如此坚持呢?我很好奇。”她微笑。她的眼睛里似乎充满了怀疑,好奇。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你似乎并不是个单纯的石匠。”她依然微笑。

    “呃,是的,呃,我确实是个石匠。”

    “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要的那些似乎并不过分。那些代价并不会影响你工作,而且我只要其中一个。”

    “我不想当一个残疾人,而且也不好看。我还没有……呃,没有结婚。”

    她脸上的笑似乎变得有点假,变成了那种模式样子的假笑。这叫我后背的汗毛竖了起来。

    “我可以治疗你,也可以从你身上收回治疗的效果。”她说道。

    “我没有说谎。女士。”

    她对我伸出了一根手指。

    “你可以用语言和神情妆点你的谎言,却无法妆点你的灵魂!”

    “这是事实,女士。我没有任何的隐瞒。”

    “我很好奇。你的身体。还有……你的……灵魂。”她慢慢的说道。

    话说着突然那种只有在梦境里感到无比恐惧的时候才会出现的无力感瞬间穿透了我的心,我的四肢失去了力量。

    “你要做什么!”我想大叫,但是话到了嗓子眼似乎就失去了力量,嗓子里更多的是发出嘶嘶声。我真是犯贱啊,为什么要回来找这个想要我眼睛手指的家伙!要是不来这里装正人君子就不会这样了。

    “不,梅森。你即使今天不来找我,你也一直欠我的。虽然没有具体约定,但也会一直存在,只不过会在某天,你会亲手为我奉上。我想那时候你会更惊讶为什么你不早来找我。”

    “你!”这女人怎么还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本想聆听,但是,我忽然就失去了听你废话的兴趣……现在我更乐意阅读。”

    她是女巫!不,她会不会是恶魔?

    “啊!”我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倒在了桌子上。嗓子只能发出低沉的嘶嘶声。我挣扎着抬起头,却看不清她的脸,只隐约看到她一只手举在那里。

    我的两只胳膊被一股力量狠狠地拧到了身后。一阵剧痛叫我差点晕过去。

    “你得尊重我!梅森,如果你再胡思乱想,我就把你的胳膊拧下来。”她平淡的声音叫我害怕。我相信她说得出更做得到。

    “这就对了,面对我,你至少要保持敬畏。”

    现在胳膊疼的已经让我没法再想别的事情。

    “第一次触摸到你时我就很好奇,我第一次见到这种灵魂,即使曾经跟恶魔交战的时候,也从未见过。我想知道为何你的灵魂如此混乱,但是在你身上,我却没有感受到魔法的迹象……而你不忍舍弃的那些东西告诉我你似乎是个普通人,却似乎又并不普通。开始的时候我还不是很确定,但是你谎话连篇似乎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她说道:“我本希望你亲口告诉我,但是……哦!那是什么!”

    她突然不说话,我咬着牙抬起头看到她愣在那,她脸上的表情写满着诧异。

    “哦……不可思议,梅森!现在已经不光是好奇了,小伙子。为何你的记忆里有这么多不相关的碎片。全是奇怪的东西!那都是什么?这都是什么魔法?那是什么地方……无法理解,哦,那是什么?”她在自言自语。

    “麦迪文?你还认识麦迪文!”她突然惊讶的喊出了声。

    我的脑袋被一股力量从桌子上拎了起来。忽然感觉嗓子一松,“啊”的一声我喊了出来。

    “告诉我,你为何有麦迪文的记忆?卡拉赞。那是什么?那个人是谁?你怎么能看到麦迪文在卡拉赞的所作所为!不……卡拉赞为什么会如此破败荒芜!你看到的都是什么景象?为什么你脑子里会有这种景象!这都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变成了尖叫。

    “我不认识麦迪文。有话好好说!”我的声音有点颤抖。

    “撒谎!”她捏紧了拳头,我感觉被一股力量锁住了喉咙。“撒谎!”她厉声尖叫。“看来你挺抗疼!”

    被她掐的喘不过气来,我努力的摇头。感觉我的眼珠子要被掐的掉出来了。

    “告诉我!你脑子里的那些东西是怎么回事。”我的脖子突然又被松开。我玩命地喘着气。

    “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她语气变的非常严肃。

    “我他妈的跟你解释什么?你跟我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麦迪文的记忆!麦迪文是谁?”我挣扎着。

    “我不介意让你承受超过刚才十倍的痛苦!”她仰了仰头,似乎看着虚空。

    “你的记忆里有卡拉赞。毁灭!卡拉赞毁灭了!不,还有很多……那都是什么?”她有点无与伦比。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可能做这些事。他是守护者!那是什么奇怪的生物!是恶魔么?”她突然回过神来对我怒吼:“你是谁!”那声音极度尖锐,我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我是梅森!一个石匠!”我感觉我快没气了。

    “你撒谎!你只是个石匠,你的记忆里怎么会有这些事?我看到了你的记忆,但你的灵魂似乎更危险。”她狠狠地盯着我。

    “你救我是为了这个?这是你的怪癖么?”我又开始头晕。

    “你的过去一片混乱!你的未来一片漆黑!”她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感情。“没有谁的未来能一片漆黑!”

    “我是快要死了么?”

    “你的死活决定权不在于我,梅森。”她的眼神想要洞穿我。“我看不清你的过去,更看不清你的未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此时脑子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想法。

    “对于未知的谜团和挑战,最保险的方式或许是提前消灭它。”她的眼神让我看不透。

    “这事你不该问一个平民。”

    “你的记忆里是混乱的不确定的未来么!还是些幻像?你究竟看到过什么?你是怎么看到的?”她有点癫狂。

    “你从那个镜子一样的玩意里看到了发生的一切!我无法理解你所处的环境,一切都那么的不可思议!你们可以在天上飞?但是为什么你身上却没有任何魔法的痕迹……”她的声音又变得很低。

    “你放开我,我的胳膊要断了!”我尽力的喊叫着求饶。

    “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做一笔交易。梅森。”她的语气突然换了个人一样。“不……或许……”

    她欲言又止的话音刚落,我就像一个断了牵引绳的玩意,重重的摔到了地上。被拧在后面的胳膊疼的一点都不敢动就这么耷拉在身体两侧。我像一条鱼一样地拿脑袋拱在地上。

    “如果要出卖灵魂或者变成一个残疾人才能获得的,我更愿意继续忍受病痛。”鼻涕和口水糊了一脸。

    “当然不。”她走到了我跟前,把我扶了起来。“你还听说过艾格文?”

    “谁?”

    “麦格娜·艾格文。”她的表情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听说过这人……”

    她性感的红润的嘴唇微张,两只眼睛里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魅力。

    “哼,我感觉你竟倔强的有些可爱,我不需要你向我出售你的灵魂,也更不忍心看你身体有一丝的损伤。”她抚摸着我的脸,我闻到了她身上散发的香气。“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要做,对么?”

    我忍不住地看着她的眼睛,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

    “你想回到暴风王国,想看看那个可怜的小艾丽。但却没有力量……是么?”

    我心咯噔一下。

    “你不想获得力量么?那样你可以知道的更多,也更轻易!”

    她轻轻的从我的胸摸到我的腹部伤口处,她的嘴唇贴了上来,另一只手绕到我的腰上抚摸着我的伤口处。我感觉身上一阵酥麻。

    “哼,刺你的这两刀,根本不是你说的野外受伤,也不是源于他们口中你勇敢的穿过了那片狂乱的土地。”她说的云淡风轻。

    “有人刺伤了你,而且这人你或许还很熟悉很信任是么?”

    我的头嗡的一下。

    “呵呵,但是你并不知道,这两刀刺的多有意思。”她的体香叫我头发懵。

    “你憎恨么?还是一直在疑惑?”我看到她的眼睛里有着渴望的火。

    “伤口很大,但你的内脏却没有受到丝毫损伤。刀完美的躲过了你肚子里所有的重要器官。甚至你肚子里那几根大血管。”她眼睛妩媚的让我想把她摁倒。“真相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想知道真相么?”

    “我……我想……不,不……”我把视线转移到别处。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你觉得我会利用你?你以为你是谁或者有多大的能量?完全没有必要,梅森。”她贴到我的耳边,她的呼吸轻轻地拂过我的耳廓。

    “你的灵魂并不纯粹,我看到了另一个家伙。一个莽夫,一个懦夫……哪个是你?”

    一下回过神来,我重新注视着她的眼睛。这个女人柔软的手贴在我的心胸处。

    “你不担心艾丽么?她在为你的消失而绝望哭泣,我可以帮你找到她,你可以保护她的,梅森。”

    我在愣神,只感觉脑子有一刹那的空白,我用力摇了摇头,看向她的眼睛。

    “还有个女人在等你回去……”她盯着我。“戴瑞娅。”

    “你想要什么?”

    “如果这就是天命……”她拉起了我的左手,看了看我的手心。忽然一股电流从我的小手指钻进了我的心里,感觉一下全身失去了力气我跪倒在地。

    “梅森,我会一直关注着你,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我抬起头惊恐地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

    离开了她的小屋,慢慢地走在盛开的花海里。我似乎依然感受的到女巫目送我离开时的那灼灼的目光。

    屋外的花依然娇艳。

    你看不清我的过去,更看不清我的未来。

    而我明白……我,就是未来!

23

    站在海边,感受着从海的那一端吹来的风。

    右手边那座雄伟的天桥从湿地的这一端连接起了海的那一端。那边就是阿拉索王国的土地了,一块曾叫我魂牵梦萦的地方。

    就是对面,那还有个绕口的名字,斯托姆加德。可我喜欢叫他阿拉索,更喜欢用一个更亲切的名字代替……阿拉希。

    风就是从那里吹过来的。

    海浪轻抚着沙滩,一次次地抹去以前留下的痕迹。我俯身捡起了一片巴掌大的鳞片。鳞片上散发着绿油油的光芒。这是什么东西留下的呢?是海里的动物?还是……变成娜迦的精灵们身上脱落的。

    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啊。我原以为可以为所欲为,自由自在……但我错了,我会受伤,还可能会死。艾丽,我暂时不能回去了……

    即使现在回去了又能怎么样呢?我对周围的一切完全陌生,更没有一点可以让我折腾的资本,感觉自己渺小到好似这大海里的一朵浪花。我想你,但是如果我依然是现在的我?我可能就永远见不到你了。

    刚产生这叫我难过的想法,那股电流冲击心脏的感觉又出现了。我看了看我的左手,我惊讶的看到从我的左手小指头一直到胳膊肘处竟然出现了一行看不懂的似乎是符文一样的痕迹。

    这个老女人说还会再见的……或者是因为我还没把我的眼睛耳朵送给她。这痕迹一定不是她好心给我的加持。

    矮人们称她阿格拉。可我从未听说过还存在这样一个似乎拥有着强大的力量的女人。拒绝她的“好意”并非我本意,而是我内心同时充满着恐慌和疑惑而已。她可以承诺我也可以欺骗我,她可以挽救我也可以轻易的杀死我。过去发生的事情告诉我,最好去把握自己可以把握的人生。

    更何况这个女巫很可怕,她竟然会读心术!我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我是如何做到在她面前保持畏惧,然后尽量不胡思乱想的。

    艾格文……哈!我当然知道她提到的这个名字。万一艾格文跟她有什么恩怨……嗯,而且她对麦迪文似乎很感兴趣啊。那她读取了我的记忆,发现了麦迪文的事情。她会不会阻止麦迪文打开黑暗之门……亦或者跟他同流合污呢。不过现在琢磨琢磨,不知该不该庆幸当时就真的没能想起来呢。

    我忽然不确定那个原本的未来会不会继续发生,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忙也帮不上,不知道我会不会是那只煽动翅膀的蝴蝶呢?

    我失去了接触暴风贵族的机会,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期盼有一天黑暗之门真的开启后世界不会太糟糕吧。脑子里也出现过四处宣传警告大家灾难降临的做法……但是只想了一秒钟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妖言惑众被杀头那就太蠢了。

    我必须离开这里了,越快越好。

    翌日,我便辞别了铁山。但是他一定坚持要送我过桥。

    萨尔多大桥!走在这座艾泽拉斯最著名的大桥上,让我再次见证了矮人们最卓越的建造工艺。俯瞰那一根根巨大到不敢相信的桥墩简直让我叹为观止。也许只有矮人才有实力在两片陆地之间,在这宽阔的海峡之间修建这样的庞然大物吧。桥上也建有守备军的碉堡和兵营。

    再次感谢了铁山我独自走向桥的另一半。远方翠绿的原野和起伏的山峦清晰的映入了我的眼帘。

    忽然感觉脚下生风,步伐变的轻盈了很多。忘记了疲劳和病痛,我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奔跑在狭长的萨尔多大桥上,海风吹拂着我的脸颊。这风有点点咸,还有着草地的清香。阳光如此的温暖,暖暖的海风里夹杂着丝丝的清凉。

    阿拉索,就在前方,阿拉希,我终于来啦!

    沿着大道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了几户人家。见到同类我放下心来,也放慢了前进的脚步。漫步在阿拉希的原野上,心里忽然有一种特殊的自由感。

    坐在一个高高地山岗上背靠在一棵树下,目送太阳缓缓地落到了山的那一边。坐在营火旁,头上的夜空像漆盘里装满了闪光的钻石,夜也安静,风也和煦。草丛里的蛐蛐叫都变得悦耳动听。裹着艾丽送给我的那件披风,妄图找到她的气味。我还是很想她。

    早晨的阳光将我唤醒,我喜欢沐浴在这温和的朝阳里。这是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睡得这么踏实。

    十几个农民赶着马车往西边去了,我也赶忙收拾行李跟了上去。他们是去激流城贩卖农产品。有了陪伴剩下的道路便不觉得累。三天之后我们来到了激流城。

    作为一个人类王国的千年古都,激流城比暴风城要大的多得多,当然也更繁华。激流城建在两条山脉之间,背靠大陆面朝大海,城北侧极其宽阔的护城河是城堡的天然屏障。

    由北大门入城,城门和城墙雄壮的让我差点流下眼泪。这座屹立于阿拉希土地上的人类文明发源地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不断不断的修缮让它成为一座进可攻退可守的巨大城市。

    激流城中间耸立着一座巨大的城堡。那应该就是阿拉索国王索拉丁大帝曾经居住的地方吧。

    我无处可去,除了还有点矮人面包乳酪之外,身无分文。该怎么办呢?纠结了半天的我终于拉下脸皮跟旅店老板讲述了半天我的遭遇,老板很可怜我,然后我被赶了出去。

    没地方住倒也没什么,即使睡在墙角旮旯我现在也并不在意。怎么活下去成了现在最犯愁的问题。饥肠辘辘的我嚼着干硬的面包,省着点吃还能将就几天。我得抓紧找条生路。

    夜幕降临,不知是谁家煮的汤散发出的香味飘进了我的鼻子里,那种香味简直要把我的魂勾走了。什么是幸福,现在能吃上一口热腾腾的饭菜对我而言就是幸福。

    蹲着墙角越闻越饿,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我换了个地方蹲。

    在原来的那个世界也真好,就算再落魄,再不中用,实在混不下去还能回家找爹妈……原来连能回去的地方都没有了是这种感觉啊。

    正睡的迷迷糊糊,一脚踢到我的背上将我踢醒了。我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站着的几个家伙。

    “谁叫你在这里睡的?”

    “啊?”

    “谁叫你在这里睡的?你聋么?”

    “怎么了?”

    “新来的?哪里来的?”

    看着这几个家伙,虽然看不清,但是肯定不是巡逻的卫兵。我应该碰上流氓了。

    “我这就走。”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里是王城,不是你们村。”

    我赶忙爬起来把包裹抓进了怀里,把头一低就准备开溜。

    “嘿,我让你走了么?”领头的家伙抬脚把我踹到一边。

    “这里……不让露宿哈。抱歉抱歉。”我又准备往旁边闪。

    “抱歉不行,你没交钱。”领头那家伙又逼了上来。

    “我没钱。我刚到这里……我有钱就住店了。”

    “既然不够住店,那就把剩下的钱拿出来吧。”他伸手抓住了我的包裹。

    这就是明摆着要欺负我了!

    旁边有个家伙一脚踢到我的大胯上,把我踢的一趔趄。左边又一个家伙上来撕住了我的左胳膊。

    要吃亏!

    往上一挺腰,右脚直接踢进面前领头那人裆里。没感觉到他裆部有什么地方比较柔软,也没感觉到咕噜一下。硬生生一脚飞踢不偏不倚正当中。

    那家伙随着我的脚,人也跟着飞了起来,我感觉是他下意识地跳了一下。紧接着他撒开了抓包的手,跪在了地上。

    右脚刚一落地,我一拧腰往右边猛的一拉,拽我左胳膊的家伙叫我拽了过来。顺着这股劲我左脚已经蹬了出去。稳稳当当一脚侧蹬踹到他小肚子上。这家伙也顺利松开了手一屁股坐到地上滚到一边去了。

    其实我不会打架。

    右边踹我那人回过神来了,他又飞起一脚朝我胸膛蹬来。忽然我不知如何是好,抱在胸前的包裹硬生生的接住了这一脚,他把我踹了一个趔趄。

    此时忽然感觉身体很轻松,我做好了做各种动作的准备。可余光看到旁边还有俩扑了上来的时候脑子里却完全没了办法。

    那就跑吧!我绷紧了身子,一拧腰朝着右边那个踹我的人冲了过去。他伸手一把撕住了我的衣服。我用力一扽就挣脱了他的手。没命的往前面的巷子里跑去。

    这是个真实的世界啊。

    躲了一夜。又累又饿又困的我实在是没心情再想别的。屋漏偏逢连夜雨,我遇上了一群乞丐。

    “新来的?”一个老头盯着我。

    “你他妈说话!哑巴!”一个年轻的瞪着俩要掉出来的眼珠子对我大声吼叫。

    “不是,怎么了?”

    “不是什么?不是什么!你不是什么!”刚才那年轻乞丐扯着嗓子吼。

    “你有病吧。”

    “谁叫你在这乞讨的?”那老头摆了摆手。

    “我不是乞丐。”

    “哼,挺有骨气。”老头朝我伸过手来。

    “干什么?”

    “份子钱。”

    “什么份子钱?”

    “在这乞讨,就得交份子钱。”

    “我没乞讨。”

    “我会盯着你的,如果你敢乞讨,我就打断你的双腿。听明白了么?”老头眯起眼看着我。

    这个老头没骗我,不用他盯着,当我转悠到别的街区,那里还有另一堆乞丐。眼看着在这里是混不下去了。我只能一边咒骂着离开这个伟大的城市。

    去洛丹伦?

    我的记忆里,往西到希尔斯布莱德,继续往西到吉尔尼斯王国然后北上。或者北上奥特兰克,到达那个后来被称为瘟疫之地的地方,或者调头直接去洛丹伦王国的都城。

    我搜索着残缺的记忆,规划着我的路线。但是我更感觉到沮丧,一方面我想为未来准备点什么,可一方面我现在貌似连活下去都变得很艰难。

    只能沿路乞讨,不断的安慰着自己,假装自己是个旅行者,一个遭遇了不幸的旅行者。我并不认为这一切的遭遇就是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锻炼,我只想起了我原来的生活,虽然本质都差不多。

    我现在失去了任何在这原野里游荡的心情,不仅仅是听到了夜晚的狼嚎,更多的是感觉天气越来越冷了。我必须找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我不想在雪天来临的时候还在野外游荡,如果那样或许真的会被冻死。

    走的时间越长,越狼狈,越狼狈就越没有人愿意搭理我。

    我的衣服又脏又旧,可我没办法,光把脸洗干净是远远不够的!

24

    从开始的不好意思张口到后来的理所当然。饥饿让我知道了现在的我不用要脸,因为我此时根本没脸。

    回想着以前的过往。不管是对我喜欢的女人还是工作。脸皮薄原来是我悲催生活的根源。

    当我像一条狗一样低声下气的跟人乞讨的时候,我也真的知道了原本我所谓的自尊完全来源于我的父母。因为现在没人给我钱,没人给我做饭,没人问我饿不饿,更没人问我穿的暖不暖。

    我荒废了最该珍惜的岁月,也忽略了最该关心的人。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

    白天走在路上还稍微好些,最难熬的是每天的夜晚。

    既然是自己的选择,只能咬着牙坚持走下去。没有回头路的……毕竟回头路后果并不一定比走下去好,而且也更遥远。我曾无数次的思考,反复的琢磨如果这样做,有一天面对任何结果时我会后悔么?我给自己了无数次准备的机会,但是真到了眼前,除了努力的骗自己要相信并且接受这个结果,让自己尽量不后悔之外,我还能做什么?

    当狗就要有当狗的样子。这种可恨的纠结,纠结的可怜。

    当穿过索拉丁之墙踏上了希尔斯布莱德的土地上的时候,我忽然想明白一件事。当狗当多了,可能就永远是条狗了。

    希尔斯布莱德的秋天是金黄色的。树叶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黄色的毯子。中午的时候总让我感觉是不是有了这层落叶到了夜里地下也会很温暖。

    有些草根是甜的,有些野果是酸的,有些鸟蛋是可以掏下来的,有些死了的动物只要没酸臭变质就是能吃的,如果有幸遇到的话。

    天越来越冷了。早晨起了雾也结了霜。我怀念起城市里的温暖,野外真的太冷了。

    终于在第一场雪下来之前,我来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塔伦米尔。

    塔伦米尔这个城镇比我印象当中要大的多。

    几天前讨的面包已经硬的可以把牙磕掉。紧紧裹在身上衣服已经无法保存仅存的热量,我急切的想要找到一个能栖身的地方,哪怕是个窝棚。

    街道上人来人往,都对我避之不及。我感受的到周围人看我的目光,我尽量低着头,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尽量避开行人。突然我被人薅住了领子,一把将我拽到一旁。我扭头瞪去,是几个巡逻兵!

    紧接一脚踹在我肚子上,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再用这种眼神,眼珠子给你踩出来,臭要饭的。”那个踹我的家伙脸上写满了憎恶。

    我扭过低下的头,慢慢地爬到一边。踹我那人朝我啐了口唾沫,几个人哄笑着走了。从地上爬起来,我环视着周围的人,他们的眼里或多或少的都带着鄙视嫌弃的眼光。

    “快滚开,别挡在前面!真晦气!”背后传来一阵骂声。我斜着眼扭头瞪他。结果又是被人一脚踹倒在地,是那个摊位的小商贩。我刚爬起身子想要跟那人撕吧一下。周围几个卖东西的全都围了过来。

    一看不好我大骂着跑进了旁边的巷子。

    真想回去给他把货摊掀了啊,我无比的想要报复他们,但是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还是硬生生地打消了这念头。我已经彻底沦落成乞丐。不知道现在我以这个身份被人打死,打死我的人是否需要向城市治安管理处补偿几个铜板。

    咬了咬牙,漫无目的地在巷子里转悠,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一个栖身的地方,但是我得讨一口饭。

    想起了曾经那些宏图伟业的愿景,想起了我睁开眼后的这个世界,看了看手里那一块干硬的面包,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没必要再流浪了!

    即使到了洛丹伦,我也还是个乞丐。我得去找份工作,而不是这样继续乞讨。我应该能做点杂活之类的,哪怕当个力工。我得先活着!

    睁开眼睛茫然的看着前方的街道和行人,又艰难地熬过了一晚。虽然照在身上的阳光给了我一点点安慰,但是阳光却还并不温暖。

    摸了摸口袋里仅存的一小块面包,今天找不到活路,明天就彻底断粮了!我尝试着询问路上的早行人,哪里能找到工作,最后得到的答案是去酒馆那看看,那里有零工可以做。

    零工也可以,不奢求一天赚多少银币,哪怕是赚几个铜板,应该也能活下来!就算实在不行,只要能管饭也可以。

    大清早的酒馆门口没有人。我靠在酒馆外的墙边晒着太阳跺着脚,企图让身体在肚子里没食的情况下产生一丝温暖。但等了好久也没看到有人从这路过。

    我决定进酒馆问问。

    酒馆里有两个醉汉趴在桌子上酣睡。有四个则坐在吧台那。这么早就有来喝酒的清闲家伙。

    他们听到我的脚步声,转过头来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们。

    “乞丐可不能进来。”有个络腮胡子的家伙指着我。

    “我只是来打听点事。”

    “滚出去,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你是老板么?”

    “你不能进来。你这个下贱乞丐。滚远点乞讨。”

    “我不是乞丐。”我反驳道。

    “哦豁,他说他不是乞丐,真有骨气。”有个秃顶的家伙咧着嘴叫道:“你弄脏这里的地板还脏了我的眼。”

    看来他们并不打算跟我好好说话。

    “好吧,有你这种烂人在这里,想必这里跟厕所没区别,蛆总是围在粪坑旁边。”

    “还真不知道你这下贱玩意哪来的勇气。”有个秃顶的家伙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好吧,我走,我一不小心踏进了茅坑打扰了茅坑里蛆虫聚会,我很抱歉。”我后退了几步。

    “你想死。”那个秃顶的家伙走了过来。

    “虽然不会对粪坑里的蛆体现礼貌,当然也更不会踩进屎里。如果蛆非得爬上我的脚,我会踩死他。”我又后退了几步。

    秃顶的家伙伸手朝我抓来。

    往后一闪身,树枝做的手杖直接抡到他的膝盖上。

    他腿一软跪在地上。旁边的三个人刷拉站了起来。一看不好往后退去,抡起手杖虚晃一圈,我一下闪到一边。

    四个人掏出腰里的匕首。

    我不想被刺伤,更不想死,于是我扭身跑出了酒馆。四个家伙也追了出来。我想跑进巷子里,但是有个家伙已经堵住了我的去路。

    路上的行人停下了脚步站在一旁。他们应该在看一个乞丐是如何被他们打死的。这样一会他们就会有个新鲜的谈资,给别人描绘那个乞丐是怎么被打的满脸是血满地找牙的。

    我不想继续惹麻烦,可刚准备扭头就跑,却看到一队身着铠甲的卫兵朝我这走了过来。领头的家伙穿着橙色的铠甲,胸前的纹章是一只火红的展翅雄鹰,雄鹰旁边有四颗星围绕。那人盯着我朝我走来。

    昨天的卫兵对我展现了没有肆意殴打乞丐的仁慈大义。而今天的这群卫兵尤其是那个领头的,似乎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扭头看身后的四个人时,他们早已经将匕首收了起来,然后很自觉地扭头消失在街上。一看他们都闪了,我也准备闪。可那个领头的家伙指着我一声大喝,他身后的卫兵朝我冲了过来。

    坏了!

    “外乡人?”领头的家伙站在我的面前,这个人并不高,但是很结实,他长着橘黄色的头发眉毛和胡子。

    “我是一个旅行者。大人。”

    “你一个外地人,一个乞丐。”

    “我不是乞丐。”

    “是个嘴硬的乞丐,那在街上斗殴也就不足为怪。”

    “我只是想进酒馆暖和暖和。我太冷了。”

    “狡辩让你变得更讨厌。记住你的身份,还有塔伦米尔不欢迎你这个乞丐。”

    “我不是乞丐,大人。我是个旅行者。”

    “你在质疑我?还是想违抗我?”

    “啊不!”

    “那就滚出这里!立即,滚。”他一鞭子抽过来,我一缩脖子,鞭子抽在我肩膀上。

    被卫兵推搡着,我被赶出了镇子。

    “你他妈看什么?”

    我赶忙别过脸来。我记住这个人了!我要记住这张嘴脸!

    初升的朝阳把我的影子扯的很长,清晨的寒风从我紧裹的披风里钻进来。路上的行人打量着我,有些骑着马或赶着车从我身边走过。我突然感觉眼睛里充满了泪水。除了问候这群人的母亲之外我不知道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这个乞丐侮辱了我们。”一个令人厌恶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

    “是么!”卫兵的声音。

    “我绝对不允许一个外乡人对我们不敬,他说这里是粪坑,骂我们是蛆虫!”

    “把他抓起来!”卫兵说道。

    “那会脏了我们的监狱!我倒是可以帮诸位好好教训他,让他长长记性!”

    “你最好快点。还有,别挡在路上。”卫兵尖着嗓子。

    我扭头就跑。刚才这群混蛋又回来了,他们看到本地卫队对我的态度估计很想在早晨活动一下筋骨。

    “看!他想跑!”有人大喊。

    “别他妈叫他跑啦!”

    我的腿脚似乎有点冻僵了。

    跑,快跑!身边的行人似乎都在看我,相比较袖手旁观看热闹增添一下生活乐趣,估计没人会愿意帮助我这样一个乞丐。

    我的耳朵清楚的听到他们的脚步越来越近。我用余光扫了下身后,他们确实离我越来越近。

    我逃不掉了!

    一个急停猛地转身,我端起手里的手杖朝着跑在最前面的家伙戳了过去。

    我的手似乎被冻僵了。虽然此时根本用不出太大的力道,但是不偏不倚的正中他的面门。接触到脸的那一端传来了轻微的咯噔感,大概手杖顶断了那家伙的鼻子。

    猛的抽回来我一拧身将棍子抡了起来,挡住了其他三个继续往前。

    三个站着的家伙没想到我会突然出手,看到抱着脸滚到地上的同伴,他们很自觉的掏出了刀子。

    那么就从今天开始,我还是不当狗了吧!

25

    文明社会有没有这种事呢?呵,只能在心里期盼这种事还是会少点的吧。

    我从不愿与谁起冲突也不擅长解决矛盾,可能是出于本身的懦弱,还有并不擅长交际的原因。

    而不管在哪,不管是什么生物,只有变强才不会被任意欺负吧。逃避似乎并不解决问题。

    我没有战斗的经验,刚才所有的动作根本就是在我无意识的状态下完成的。我感受不到梅森的意志,但就是我在使用梅森的身体。或许这就是他的本能吧。然而我没有信心战胜这面前的三个人,不,是四个,地上的家伙已经站了起来,鼻子歪在一边,满脸是血。他也掏出了刀子。

    一个露胳膊的家伙大叫着,那个歪鼻子恼羞成怒的又朝我杀来。他现在的样子看着并不是想痛扁我,他的眼神告诉我他想在我身上放放血。

    心脏在猛烈的跳动,我清楚的看到歪鼻子张开的手和举起的刀。他满脸的血,歪曲的鼻子和张开的大嘴和朝我扑来的姿势。他的动作并不慢,但我看的真真切切。

    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下意识的出手了。

    手杖重重的磕到他的手上,匕首飞了出去。我一拧腰,手杖又轮了回来,狠狠的抽在他的右脸上。树枝做的手杖瞬间折断,他闷声倒地不再动弹。可我的手根本停不下来,手杖抡回一圈后朝着歪鼻子的脑袋重重的砸了下去!

    这下会砸死他么?心里一紧,抡下去的力度被撤掉了大半。但是砸到他的脑袋上仍然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歪鼻子彻底不动了。

    祈祷他没死。我调头就跑。

    剩余的三人一看我抡倒了他们的同伴大叫着追了上来。

    忘记了冰冷,忘记了冻僵,忘记了疲劳,忘记了饥饿。我只想活下来。

    余光在不停的往后扫视。当我看到露胳膊那家伙跟后面那俩拉开点距离的时候,我又准备好了偷袭。

    我放慢了脚步,弓步急停一个拧身,压低了身子,右手抡起断了一截的手杖直接砸向他的腿。

    那家伙反应很快,正跑着突然猛一缩身。但是手杖还是狠狠的抡到他的脚后跟上。这一下一定很疼,他直接仰面倒地抱着右脚满地打滚。后面那俩不知道会不会庆幸自己跑的慢呢。

    躺在地上的家伙哇哇大叫:“杀了他杀了他!”

    “你们杀不了我,如果我手里是武器,他俩已经死了!”我盯着这俩人压低了声音。我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说话要稳,要狠,镇定不要抖。“你俩还想来试试么?像他一样?”我用手杖指着地下那位。

    他俩明显迟疑了。抱着脚后跟的家伙却不依不饶。不能等他缓过劲来。我侧着身子往后倒退出几米,准备转身离开。刚准备转身。那俩站着的家伙就扑了上来。我再次拔腿就跑。可这次追上来的不是人,而是匕首。

    刀插进了我身后的背包。然后刀从背包上掉了下来。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我竟然停了下来。

    捡起地上的匕首,我转身看着看着身后的两人。有一个家伙赤手空拳。估计刚才的匕首就是他扔的。

    他俩也停下了。

    我一下扬起了手里的手杖往前冲了两步。他俩的身体往后躲了躲。我成功了。

    我又猛的往前冲了几步。他俩转身就跑。

    看着俩人扶起了坐在地上的家伙,他们盯着我看了一会,然后转身走了。我长出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我一边走一边不时的回头看看后面的情况。

    看来这里也不能待了。

    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我往前走去。今天的伙食似乎又没有着落了。

    “喂!”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一辆马车,和另外的一人一骑朝我缓缓走来。骑在马上的人盯着我,我也盯着马上那个光头。驾马车的家伙带着帽子,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准备目送他们过去。挡着大人们的道可是要挨鞭子的。

    他们停在了我的面前。

    马车上的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骑在马上的光头斜着个眼。

    “你这是要去哪?”光头问我。

    “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本地人?”

    “我是个旅行者。”

    “哦。你像乞丐,不像旅行者。”

    这个人穿着不错,应该是个贵族,至少是个骑士之类的。他愿意给我说话,或许能赏我点钱!

    “我以前接触过像你一样的贵族老爷们,我记得你们看待别人时更感兴趣的是一个人的头脑,而不是他的外貌。”我盯着他的眼睛。

    “哈!挺会说话,可事实告诉我,虽然不能以貌取人,而有时候,又不得不以貌取人。”他眯了眯眼睛。

    “相马失之瘦,相士失之贫。如果只用外表就能判断一个人,那大人也会失去很多乐趣。”

    “你沦落至此有什么可以自命不凡的呢?”光头盯着我说。“伶牙俐齿的家伙。”

    “我只是个简单的想找个地方取暖吃点东西的旅行者,大人。”

    “哼,看得出来。”光头歪了歪头盯着我看。“你刚才放倒了那两个家伙。”

    “是他们挑衅的我。”

    “哼,你战胜了他们,你就是对的。”

    “谢谢你,这位大人,劳烦你能告诉我前面多远才有村庄么?”

    “不是很远,不过我敢保证你会在到达下一个村庄前冻死在路边。”光头扬了扬嘴角。

    “卡尔鲁,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刻薄?”马车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哈,好吧,大人。我问完了。”骑在马上的光头连忙回应道。

    “你从哪儿来?旅行者。”车里的男人似乎在问我。

    “暴风王国。”我说。

    “啊!暴风王国!”车里的家伙撩开了车里的帘子。

    “你自己一个人?”他问道。

    “是的,我自己。”我说。

    “哈哈,能活着走到这里来也真是个奇迹。我好多年都没见过南方来的人了。嗯……更何况是一个人。”马车上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很高大的男子从车上跳了下来。

    他穿着一身十分得体的黑色礼服,梳理的整齐的黑色头发,宽阔的脸庞上两只深邃的蓝色眼睛。他微笑着看着我说道:“刚才路上的打斗我看到了,你身手很敏捷。”

    “谢谢,寒冷限制了我的速度。大人。”

    “你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我现在只能四处的游荡。”

    “哦?”他的神情叫我感觉我似乎不该这么说。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你送到下一个城镇里。”他微笑。

    “那真是太感谢了,大人。”突然感觉到了希望。“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大人,敢问您的尊姓大名?”

    “我叫温斯顿。温斯顿•沃尔菲。”

    “这位大人,你要去哪里?”

    “你原本有什么打算?”他反问道。

    “原本我希望去洛丹伦看看,但是现在我可能走不到那了,现在我只想能找到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我说道。

    “呵呵,你想找一份工作?”

    “我可以做很多事。”

    “你叫什么?”他微笑。

    “比尔……麦克斯,我叫比尔•麦克斯。”我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你为什么想要去洛丹伦?”

    “我听说那里是北方最繁华的城市,我还想看看沿途的风光和风土人情。”

    “刚才你觉得风土人情如何?”

    “呃……过于热情,但盛情难却。”我说道。

    “看来你还应付的来。”

    “如果吃饱了就不是躺下两个了。”这个牛皮吹的没有任何技术含量。“我看到卫兵胸前的纹章。这是哪个国王还是领主的标志?”我尝试着问道。

    “奥特兰克王国,那是王国的标志。”

    “国王是谁呢?”

    “艾登•匹瑞诺德国王陛下。”

    我脑子里没有任何关于这人的印象。

    “你以前都做过什么工作?”他问我。

    “呃……我以前做过伐木工,石匠,和包工头。”我想不起来该怎么说。

    “但是你刚才跟那几个人打架时,似乎不像是个包工头。”

    “我其实不擅长打架。”我讪讪的说道。

    “我可以给你介绍个工作。”他笑了笑,看着我的眼睛说道:“你也可以安顿下来,吃饱穿暖。”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大人。”我尽量表现的受宠若惊。

    “来吧,上车。跟我走吧。”他转身上车。

    “我身上太脏了。”我抱歉地说道。

    “没关系。”他回头笑了笑。

    我理了理衣服,跟着他钻进了车厢。

    “大人,您一定是一位公爵吧,您的气质很像一位公爵。”我拍马屁的功夫极差,但是我此时想不起别的词。

    他笑了笑说:“你还见过公爵么?暴风王国的公爵?”

    “是的,我以前见过一些王公。”

    “你们南方的公爵也像我一样高么?我听说暴风王国的人并不是很高大。”

    “啊……身材当然没有您这样高大,但是气质跟您很相似。”怎么才能拍好马屁呢?

    他听完只是笑了笑。

    “我很想了解你们暴风王国北边那片荒芜干涸燃烧的土地,我只在书里读到过那里的一点故事,只言片语。”

    “是的,那片土地很糟糕。”我尽力的开始搜集整理我记忆里的碎片。黑铁矮人,黑石山,岩浆,火山,红色的天空,燃烧的灼热的大地,奇怪的生物,死亡的气息。

    看这位大人的笑容变化,似乎他对我的描述比较满意。

    “你见过矮人么?”他问道。

    “见过,黑铁矮人和高山矮人,铜须部族的人还是很好客的,他们曾对我给予了很多帮助,但是黑铁矮人我还是避免跟他们接触。”我说道。

    “你可不是个简单的石匠呢,比尔。”他理了理自己的袖子看着我说道:“我有份工作,或许你比较适合。”

    “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力的么?大人。”我顺杆爬。

    “呵呵,做我的私人武装。”他看着我。

    他看着我的眼睛,我则是两眼放光。我脑子里忽然有种奇怪的预感,但是至少我现在能活下来了。而且这个机会我是绝不能错过的!

    “任凭您差遣。”我不假思索的答应了下来。

    “大人,咱们去奥特兰克么?”我好奇的问。

    “不。”他轻轻的吐出几个字:“我们去拉文霍德。”

    拉文霍德……哦?我似乎不记得这个地方……

26

    温斯顿•沃尔菲带着我跨越起伏的山峦,沿着一条弯曲的小道穿过茂密的针叶林,我感觉我们沿着山路越走越高,山上已经出现了积雪。回头眺望,目光穿过树林能看到极远的地方。

    在山里绕了好久,一座巨大的庄园忽然展现在我的眼前。

    当我看到庄园时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叹。不仅要说它大,更有意思的是它与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到了。”温斯顿笑容可掬。“你可以把这里当成家。”

    “谢谢你,大人。”其实我心里有点忐忑。我终于想起了这个地方。这个叫做拉文霍德的地方。

    “以后叫我温斯顿,不要称呼我什么大人之类的,这里只有一个大人,拉文霍德公爵。”温斯顿说。

    “是的,大…呃…温斯顿。”

    “在这里你受拉文霍德公爵的保护,当然你也不能浪费你的天赋和才能。你会很好的生活下去的。”他看着窗外说道。

    “我该做什么?”

    “保护拉文霍德庄园,保护公爵。”他转过头来看着我。“你会有不错的薪水,如果你做的好还会有丰厚的奖励。”

    “我不是很擅长做保卫工作。”我说。

    “我相信我的眼睛。”他就这么看着我。

    “感谢你的信任,我……呃,谢谢。”

    “还有一点我要告诉你,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他的眼神意味深长。“从现在开始,你,比尔•麦克斯,我希望你对公爵体现出你的忠诚。而对于你的忠诚,公爵会给你超出你想象的回报。”

    “我记下了。”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对我笑笑说道:“我们到了,下车吧。我先带你去找个地方,给你找些合适的衣服,然后你要洗洗澡,你身上的气味像森林里的棕熊。”

    已经不记得我上次洗澡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眯着眼泡在温热的洗澡水里,幸福其实很简单。

    洗完澡后我从镜子里好好地端详着自己的模样,又想起了艾德温,这个素未谋面的亲哥哥。不知道跟他长得有多少相似呢。

    住的地方很干净也很敞亮。我终于睡到了一张柔软而又暖和的床上。可是奇怪的是躺在那怎么也睡不着。这算是那句老话……没有吃不了的苦,只有享不了的福么?

    第二天等我醒来时早已经天光大亮日上三竿。把自己收拾收拾然后去找温斯顿。这一觉睡的简直不要太舒服。

    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那个叫卡尔鲁的光头男人朝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向他问好。

    卡尔鲁打量了下我说:“嗯收拾的还行,以后这段时间,你跟着我,我负责你。”

    “我要做什么?”

    “成为一个合格的护卫。跟我来吧。”卡尔鲁带着我来到了庄园后面的场地上。

    “先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说着他扔给我一把木剑。

    卡尔鲁摆好了攻击的姿势。我则是满脸的拘束与尴尬。

    “准备好,否则我会让你躺在地上,然后在你身上尿一泡让你洗洗脸。”卡尔鲁一脸的严肃。

    卡尔鲁抡剑朝我耳朵削来。我躲闪。

    卡尔鲁剑柄一拧朝我左胳膊扫过来。我继续躲闪。

    卡尔鲁一抬剑锋朝我右侧身体挑来。我仍旧躲闪。

    卡尔鲁三剑挥空第四剑直接朝我头顶劈来。我又闪开了……

    卡尔鲁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加快了进攻的节奏。

    虽然我没有任何的攻击,但是他也并没对我身体造成一点伤害。他似乎被我激怒了。我依然选择了闪避。

    但是渐渐地感觉到我的体力无法支撑来回移动和上窜下跳。我开始变得气喘吁吁。

    “攻击!攻击!”他怒吼。

    终于我手里的剑被他磕飞。他咬着牙给我脑袋来了最后一下,我被他一剑劈倒在地。

    卡尔鲁拿剑戳我的背。“你为什么不攻击?”

    我脑袋晕乎乎的,但还是尽量表现得劳累至极,咳嗽到喘不过气的那种。

    “能勉强抵挡住你的攻击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哪还有能力还手。”

    “你这个家伙,还算有点本事。”卡尔鲁用剑戳我的背。

    我感觉不到他说话的语气里有表扬的成分,也似乎没品出他有多骄傲。

    “谢谢你,卡尔鲁。”我翻过身来躺在地上。

    “你以前受过训练?”他问我。

    “我不知道。”

    “什么意思?”

    “我失忆了。”

    他的眼神似乎有点不信。

    “我是暴风王国的一个……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我醒来的时候就一直在逃跑。我不知道惹了什么事,但是我一直在跑。我隐约记得我以前做过木工,石匠之类的活。记不大清楚了。”

    “你为什么要逃跑。”

    “有人要杀我。”

    “然后呢?”

    “我被捅了两刀。”我指了指我的腹部。

    “你流浪就是因为这个?”

    “我还不想死。”我看着他的眼睛。

    “你身上有点故事。小子。”卡尔鲁一脸的假笑。

    “一会你要训练,训练,不停的训练。你就能确保任何时候都能活下来。”他接着说。

    “当然是保护好公爵大人的前提下活下来。或者完成任务的前提下。你不希望没做到其中的任何一条。明白么?”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庄园里的人其他人呢?”我问道:“这么大的庄园怎么就看到咱们俩人。”

    “以后少问跟你没关系的事情。不要乱走,尤其是城堡,没有允许不得入内。我不保证你能活着出来。”他加重了语气。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他看了我一眼。“你只有两个地方可以畅通无阻,你睡觉的地方跟这里。在你还未正式成为这里一员时,谨言慎行。”

    “试炼,你得先通过试炼。”他看出了我的疑惑。

    本想问他通不过怎么样,但是到了嘴边又把话咽了回去。

    我在这里迎来了真正的冬天,非常的寒冷。或许是因为在大山深处,或者是因为在这山峦之巅。总之这里的风好大,雪也好大。如果现在我还身处野外,可能明年春暖花开时我就变成了那块土地上植物的肥料。

    卡尔鲁·奥瑞留斯,大光头,却总有剃不干净的胡茬子。他对我很严格,基本每天都没有多少闲着的时候。除了偶尔帮助庄园干点农活外,绝大多数时间是在这块场地上奔跑翻滚上蹿下跳。

    我再也没做出过到那种无意识的动作,也再没体会到似乎不受控制的感觉。卡尔鲁的拳脚功夫比他耍剑的功夫好的多。徒手格斗的时候我常常被他扇的满嘴是血,也常常被他踢的走不了道。

    站到训练场上的他会瞬间失去刚才还没上场时的温柔……呃,温柔。对,每次揍完我把我送回住处之后,他就会变的有点温柔。

    我常常趴在床上,看着另外一个角落的床发呆。总是收拾的整整齐齐,却从未见过有人住过。

    除了不断地提升耐力,卡尔鲁还教会了我很多格斗技能和生存技巧。我学会了像松鼠一样蜷缩在树上一动不动的一整天,也学会了像老鼠一样蹲在草丛树丛中悄悄地从一个地方摸到另一个地方。

    可慢慢的我总会在潜伏的时候出神,就这么盯着外面的世界的时候。雪或是安静的落下,或是跟着寒风席卷着这片森林。心里总会有一丝渴望,我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

    在这与世隔绝的小世界里,虽然完全无法得知外面正在发生什么,训练也叫我吃尽了苦头,但是很充实。

    除了在训练场,更多的时间都呆在原野和森林里,在雪地里,草地上,大树上,树丛里……他教会了我如何隐藏自己,怎么才能蹑足潜踪的尽量不发出声响,为这个事我被他惩罚的次数已经记不过来了。

    他教我追踪和判断时情。我学会了在野外跟踪脚印判断方位和捕猎刺杀。

    最叫我感兴趣的是学会了如何发现并拆除隐藏的陷阱。我想起了在东谷我似乎救过一只被捕兽夹夹住的小狼。

    “你们不招人么?”我好奇的问他。

    “嗯?”

    “这些训练让我感觉我不像个保安。”

    “什么是保安?”

    “就是护卫。”他们应该不知道保安这个词。

    “我说我们只收精英你会开心么?”他瞟了我一眼。

    “哈。”当然开心。

    我知道我现在变成了什么,更接受我变成了什么。我也认同这种生活。我完全的接受了现在的现实。

    活下去,只为了活下去。

    或者……未来可期。

27

    冬天十分的漫长,应该说这里的冬天十分漫长,或者这个世界的冬天很漫长。等到快到伍月才感觉到了一丝丝温暖。这日子过的既飞快又缓慢。

    外出执勤的我蹲在树上基本都是无所事事,只是一天天的眼看着树上的嫩芽都从春天的寒冷中醒来。周围的景色我现在已经看的有点厌倦。实在无聊就会进入假寐休息一下。

    这天我在树上蹲点。可刚想进入假寐,忽然感觉有点异样,一睁眼有个东西朝我飞来,当感觉到鼻子前面好似有风刮过时,我一下失去了意识。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躺在自己的床上。脸此时涨的难受。虽然在努力的回忆发生了什么,但是似乎断片了。

    我摸了摸脸,头上脸上再次绑满了绷带。我低头看了看,身上很多血。

    遇到袭击了?身上瞬间冒出一身冷汗!我一咕噜爬起来,冲过去打开了屋门。

    城堡窗户里透出的微微烛光和周围几栋房子旁边的几只火把在静静的燃烧着。静谧的庄园里没有任何的异样。我完全记不起醒来之前都发生过什么。

    确定没事,我重新坐回屋里。桌上放的饭菜早就凉透了,估计这就是我的伙食。我似乎搞砸了什么。

    就这么躺着挨到了第二天清晨。

    爬起来的时候头已经不晕了,可后背还疼的厉害,而且脸还绷的慌。庄园里锄草的劳工看见我的样子毫不惊讶,只是简单的给我打了个招呼就在忙自己的事情。他们见过我太多次鼻青脸肿。

    来到了场院我想找卡尔鲁这个家伙好好问问怎么回事,或许跟他道个歉啥的。每次挨打过后我得向施暴者道歉,并表达谢意。哼……他人没在,有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在射箭。

    尽量的不发出声响,我静静地站到一边。我从未在庄园见过这个人。

    他快速的射完箭袋里的四支箭后,朝我看了过来。

    “你醒了。”

    “唔。”

    “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不知道。呃……你是?”

    “你本该死掉的。小子。”他的语气毫不客气。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想说点什么?”他斜了我一眼,把弓插进了櫜鞬里。

    “我被……发现了。”只有这一个理由。

    “如果是敌人入侵,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

    “是的,多谢……呃,谢谢。”感觉好尴尬。“卡尔鲁他……”

    “等会他会过来的。”

    “我从来没见过你。”我说。

    “嗯。”他说着抽出了木剑。

    我愣了一下,他说:“来吧,让我看看这半年多你到底有什么长进。”

    “呃,我……”我还想辩解,他已经抡起木剑朝我扫了过来。

    躲闪,依然躲闪,不停的躲闪。

    这个家伙明显要比卡尔鲁厉害的多。他的剑速度更快,力道也更猛。从我身边扫过的时候,能明显的感受到这木剑破空的声音。

    这家伙这么狠?

    不停的翻滚,躲闪。我感觉我没有必要跟他客气。在跟卡尔鲁训练的日子里,我学会了这点。可没有武器的我尝试了几次根本无法进他的身。而且我脸上挂了大彩,我不想叫他在我受伤的脸上再来几拳或者踢上几脚。

    想方设法的只为了接近武器架,我需要一把武器。

    但是这家伙把我前进的路堵的死死的,每次我往武器架前进几步,就会被他逼回来。而且这家伙完全不是想耍我玩,他一剑扫过我胸前的时候,我的衣服竟然被木剑抽烂了。

    根本靠近不了武器架!无奈的我只能贴身上去跟他斗狠。闪过他劈下来的一剑,我伸手想抓他的手腕,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个家伙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

    看的真真的,那是把真匕首!我猛的把手抽了回来。玩真的?

    我放弃了上前抢夺他手里的武器。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的收敛,进攻反而变得更加紧凑和犀利。

    不断的躲避他左手的匕首和右手的木剑。但是他的剑还是重重的抽在我的小臂上。我疼的一咧嘴。刚要大喊停下我认输,但是这家伙却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又一剑朝我脸上抽来。我猛的一低头,他抬起一脚直接把我整个人踢飞了起来。

    当场眼冒金星,脑子里嗡嗡直响差点晕过去。要不是脑袋往后缩了缩现在估计脸上已经是再次出血。我下意识的朝后翻滚。抓起一把泥土朝他脸上扬了过去。

    余光看到他用手去挡住泥土,我没有选择扑上去把他撞翻然后撕打,而是冲向了武器架。

    我抽出了两把木剑,一把长一把短。他用手抹了一把脸,又直接朝我刺来。

    手里虽然有了武器,可我接下来做的却还是只有格挡。

    这家伙怎么回事!他不累的么?

    他的进攻越来越快,我能感觉到他变得越来越兴奋。这家伙是个怪物!我的两柄剑越来越跟不上他的节奏。我可能打不过他!这个念头刚一出,他的匕首和剑就将我的剑缠绕住了。我手里握的剑一下子就变得不听使唤。

    我的剑一直跟着他的剑在摇晃。不行了!跟不上他了!

    右手的拇指被他的剑狠狠的别了一下,右手里的长剑脱手而飞。一看不好,我左手的短剑向下一压,直接奔法拉德前胸扎去。

    这个男人两手抽不回来,往后一闪身。这就是个虚晃,我往后一退,转身就跑。

    刚没跑出十米,有个东西狠狠的砸到我的腘窝处。腿一软直接一头栽了出去来了个狗抢屎。

    我只顾着蜷缩在地上抱着腿喘气。真疼!剧痛!这家伙还会丢暗器!

    “你又死了一次。”他走到我跟前。我无言以对。

    “起来。”他用木剑狠狠的戳到我的大腿上。疼的我一缩身子,翻身坐了起来。

    “你太厉害了。”我对他说道。

    “你不用拍马屁。这没什么用。”

    “我输了。”

    “你死了!”他拿剑戳了戳我的肩膀,就像当爹的推搡他犯了错的儿子。

    好吧,是,哼!他妈的!

    “我!”我指着我的脸。“昨天袭击我的想必也是你吧。”

    “是的。”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如果有一天你能活着回来见我,再感谢我也不迟。”

    这感觉真恶心。

    “你为什么不攻击?”他脸上的表情我看不懂,很严肃。

    “你的攻击我也就只能勉强招架,我……”

    “对卡尔鲁说的话就不用再对我重复。你跟卡尔鲁第一次比试时你为什么不进攻?”

    “啊……他,很厉害,你知道的……”

    “你撒谎。你这个家伙很虚伪!你以为你的假装能蒙骗所有人吗?这样的假装谦虚无法让你获得尊重,至少在我这里。”

    我目瞪口呆,他说的我脑袋发胀。

    “我那时初来乍到……我还……”我尽可能的想好好组织下我的语言。

    “起来。”他转身走向武器架。哗啦他抽出两把钢剑。顺手朝我扔了一把过来。

    “来吧,你可以选择在一分钟内死或者立即就死。”他现在目露凶光,那眼神不是玩笑,我体会的到!那是杀气!那就是杀气!跟普通打架完全不同的气场。

    我后背感觉发凉。

    当剑扫过我的面前,我被吓到了。我的脸再次血流如注,一种莫名的压力扑面而来,我很熟悉这种感觉。我抓起地上的剑顺势向一边倒去,在地上连滚带爬闪出去好几米。

    “如果你的价值不足以继续。”他朝我刺来。“我现在就处理掉你!”

    躲闪,我他妈的依然在躲闪!

    此刻的我却更加清楚的发现了他进攻的间隙。转瞬即逝的间隙。

    我可以!我的剑可以刺进去!这个念头刚一闪过,手已经下意识的别开他的剑锋后朝着它的腋下刺了过去。

    他往后一闪。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作为回应他的进攻变得更加密集。

    我在努力的抵挡,寻找着一切机会想让他能停下攻击。但是我发现我错了。要么打倒他,要么我可能会被他刺上几个窟窿。

    看着胳膊上已经被他划的血流如注。我的心里却忽然失去了恐惧。

    “你太弱了!懦夫。”他又摆好了姿势。

    懦夫!

    ……我看到了另一个家伙。一个莽夫,一个懦夫。哪个是你?

    阿格拉的话忽然出现在我脑子里!此时忽然心里充满了愤怒。羞辱!嘲笑!侮辱!嘲弄!一瞬间闪现出了我被当狗的画面。

    “啊!”我大叫着一跃而起!剑直接朝着他头顶砸了过去。

    我杀了你!

    耳朵已经听不到他又说了些什么。我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将这个该死的家伙砍翻在地。我想狠狠地踹他的脸,踹他的肚子!血流进了我的嘴里。我的血……带着一股子腥味。

    “你输了。”他的剑抵到我的咽喉上。

    “你死了。”他的剑尖又往前抵了抵。

    摔了个仰面朝天的我咬了咬牙,不知道此时该做个什么表情或者我该说点什么。但是此刻绝对不会对他放个什么彩虹屁。

    打不过他……我打不过他。

    “打得……还不错。”他收起了剑转身向武器架走去。

    “嗯?”起身坐了起来,我盯着这个家伙。

    “跟卡尔鲁较量的第一次,你就该使出全力。你对他不够尊重。”

    “你什么意思?”

    “你一直在保留。”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卡尔鲁那个家伙把你当朋友。”那家伙扔给我一条手巾。

    “哼,你今天死了两次,从昨天开始你死了三次。”他说道。

    “你很快就没机会这样了。”他瞥了我一眼。

    “是的……我知道了,我会……更加努力。”

    “你的时间不多了。”

    “你是说试炼么……”

    “如果你没准备好永远的沉入泥土之中。”他打断了我严肃的说道:“从现在起,向死而生!”

28

    他叫法拉德,他非常厉害。我不清楚他究竟在拉文霍德是干什么的,或许是跟卡尔鲁一样的家伙。我打心眼里佩服这个有着棕色皮肤,黑色眼睛,和黑色胡须的中年男人。

    卡尔鲁跟着温斯顿离开了拉文霍德很长时间。在继续的日子里法拉德向我展示了更高技术的侦察,反侦察,格斗刺杀和生存技巧。还有他的飞刀和弓术。最叫我既抵触又好奇,既兴奋又恐惧的是他教我配制毒药。他告诉我,这玩意其实比刀好使。

    几乎天天都跟扒层皮似的训练叫我时时刻刻都向死而生。我在他身上不断地体会这个词的含义。

    他说出任务的时候只有两个选择,生或死。而后来突然有一天开始他对我的训练更加严格,可以说到了变态的程度。最开始我是极其抵触的。在模拟对练中从次次阵亡到慢慢的能活下几次,虽然大概率都是以我阵亡告终。可是有一点叫我很高兴,我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而且我身上的伤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他突然这么变态训练我的原因也似乎被我找到了答案。

    “你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有天晚上,我俩坐在庄园的院子里喝酒,我问他。

    “很多年前,我跟温斯顿曾有过一段交情。”

    “他很厉害么?”

    “他的外号你知道么?”

    “不知道。”

    “孤狼。”

    “真是个……霸气的名字。他怎么得的称号?”

    “得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我在奥特兰克的群山里徘徊,发现了浑身是血的温斯顿。他晕倒在雪地里不省人事。而他附近则是一具具的尸体。然后我救了他。”

    “当时发生了什么?”

    “具体原因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是自从他被救活然后带着我来到这里之后,我便知道他这次得了这个称号。所有人都很尊敬他,一直到现在。”

    “我一直以为他是管家。”

    “不,他是你们的头。”

    “那你呢?”

    “我只是一个闲散的人。”

    “你负责训练这里……像我这样的人么?”

    “差不多。”

    “在我心里你是最厉害。你的技艺水平堪称宗师。”

    “哼。你似乎见多识广呢。”

    “我不知道是否还有谁能与你比肩,但是在我心里你是无法逾越的高山。我从未能击败过你一次。”

    “你需要训练,不断的训练。”

    “在拉文霍德做个护卫太难了。”

    “保卫这个地方是你的职责,可有些时候你不光要呆在城堡庄园里。拉文霍德家族没那么简单。”他说道。

    “我感觉我现在像一个刺客。”

    法拉德笑了笑,“承认的即是兄弟,生死与共福祸相依。不承认的皆可除去。”他看着我说。

    不承认的皆可除去……也就是从我钻进温斯顿马车的那一刻起,我是不是就已经无法用活人的身份脱离这里了呢?这个事情就有点不那么好玩了……

    “我听温斯顿提起过你。”他看了我一眼。

    “他还曾跟你说过我?”

    “嗯。他说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了我一眼。

    “那你呢?”我斗胆问了这一句。

    “你胳膊上的符文很有意思。”他眯了眯眼睛笑着我的胳膊。

    “你认识?”

    “哼,怎么来的?”

    “旅行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女巫。”

    他的双眼直勾勾地盯上了我。“那你一定经过了一些磨难吧。”

    “嗯……还好。”

    “你的失忆是遇到她之后么?”

    “不,是之前。”

    “她对你说了什么?有没有对你很感兴趣呢?”

    “呃……”

    “哼。你们做过?”

    “没……呃,不,没有……”

    他眯起了眼睛。“她是不是姿色很不错?”

    “啊,还可以……不,有点苍老,但是……”

    “什么?”

    “风韵犹存。”

    “哼,是因为这个才你没让你发情么?”

    “不,我没有……呃,我是说我没有被她勾引。”

    “哦呵呵,看来她没有好好的压榨你。这倒是有点奇怪呢。”

    “你知道这符文是什么意思么?”

    “一个诅咒。”

    “啊?”

    “你惹了一个无比可怕的家伙……哼,说到这,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活下来的。”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这是什么样的诅咒。”

    “她侵入了你的灵魂,她可以汲取你的……力量。如果有必要,她可以随时杀了你。砰……灰飞烟灭。”

    我想起了那钻心的疼痛。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诅咒的?”

    “你可以不相信我。”

    他一定见过,或者……他不是个简单的家伙!法拉德……我的记忆里似乎从出现过这个名字。他什么来历?

    “能解除么?”我心里充满忧虑。

    “只有求助于施法者本人。”

    “她叫阿格拉。你认识她么?”

    “不知道。名字无关紧要。就好比你叫比尔·麦克斯。”他眼里有话。“她可以有无数个名字。”

    “那你知道麦迪文么?”

    他瞥了我一眼说道:“你认识的人还不少呢。”

    “我……我其实不认识他。”

    “外人帮不上你的,这诅咒只有施法者才能解除。或者你得再失去点什么……”

    “什么叫再失去点什么?”

    “就是诅咒连带的后果或者某些时候你要多付出的一些代价。”

    “失去……什么?”

    “很多很多年前,我曾见过……啊,具体时间太久远我记不清了。呵,真的……似乎没有比这更阴毒的法术了。”

    “到底还会失去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我估计当年的那个中诅咒的人估计已经死了。”他瞟了我一眼。

    “以后会痛苦终身?”

    “这我就不知道了。哼,看来你不是个简单的家伙啊。”

    “那个中诅咒的是什么人?”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缓缓的说:“他叫埃兰。聂拉斯……埃兰。”

29

    漫长的寒冬终于缓缓归去,拉文霍德的夏天忽然就接踵而至。

    随着训练的逐步加深,让我感到后怕的是,我忽然发现了森林里的潜伏者。他们都是拉文霍德的保卫者。越不断的发现潜伏者,越感觉后脊背发凉。他们的数量远不止几十个。我估摸一般的斥候可能还真不一定能发现他们。

    而之后听法拉德说我的小屋里其实不光我自己在住时,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吓唬我或者逗我,但我从未发现我的床铺房间有任何的异样。法拉德坚持说只要房间里的床上铺了床单就是有人睡的。不过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来到庄园大半年了,公爵的城堡我未曾踏足半步。直到这天我被通知参加午宴才有幸见识到城堡的庐山真面目。

    但是令我大失所望,这里面极其的不豪华,可以说有点寒酸。没有大理石地面,也没有地毯,没有稀奇古怪的挂饰,更没有展示家族历史人物的油画。除了一楼大厅很大很明亮之外,别的毫无值得赞赏的地方。

    陆陆续续有很多各式各样的奇怪的家伙出现在了大厅里,每一条长桌边都坐了十个人,我看应该至少有二十桌。大厅里很快就坐满了人。他们相互之间似乎并不是很熟悉或者很亲密。相互之间也几乎都不说话。

    站在门口我一直没往里凑,我不喜欢凑热闹。更何况除了卡尔鲁和法拉德一个都不认识。

    法拉德和温斯顿坐在主席上,卡尔鲁坐在旁边的偏席上。他仨都看到了我,卡尔鲁给我递了个眼色,意思是叫我找地方坐。但是我还是下不去屁股就站在了墙角。温斯顿朝我点了点头,然后一直跟法拉德交头接耳。

    估摸着屋子里这群人全都是极度危险的家伙,或者可以称为一群刺客。不知道在他们之中我是什么水平。可我也并不想跟他们比试,或许仅仅源于可怜的自尊。

    开席后依然没见到神秘的公爵大人,我并不贪图这顿饭,于是悄悄的离开了。

    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或许在最近这段时间。但在我心里却总觉得自己没准备好,可又不知道究竟该在哪突破。法拉德和卡尔鲁听我说这事也只是笑笑并不言语。

    八月,当农田里的粮食快成熟了。我也终于接到了来拉文霍德后的第一个正式任务……前往塔伦米尔。

    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真正准备好来迎接这个世界。但是我觉得应该不会很快就死去吧。在山林里呆了大半年的我,终于走出了这里。

    拉文霍德藏在高耸的山岭之间,山岭被森林深深地覆盖。如果没有向导,还真不容易发现山里的别有洞天。真想变成只鸟,飞过这片森林啊!我有点迫不及待。

    像打开了笼子的飞鸟,松开了铁链的旺财,脱了缰的野马,自由了的小孩。眺望着远方茫茫的森林和山岭,我放声高喊。

    我不记得来的时候我们在这片森林走了多久,但出来花了足足两天。绕了一大圈,跨过一条不知名的河,看路标我正式踏进了塔伦米尔郡的地盘。

    我记得这条路和这一片片广袤的原野,去年我曾走过。秋天似乎还没降临到这里,温暖的风叫我有点飘飘然。即使偶尔能看到路边的野兽我也感觉不到任何危险,甚至感觉临行前法拉德的警告都似乎有点危言耸听了。

    一路经过了十几个村庄,终于看到了塔伦米尔的塔楼屋顶,塔伦米尔周边一望无际的农田耕地也已经开始收获了。

    还是那条道,还是这个城镇。塔伦米尔,我回来了。不过那几个流氓还在么?我也还记着那张脸!

    根据法拉德的安排我来到塔伦米尔城镇广场边上的一家叫做熊爪的旅店,住进了旅店三楼已经预定好的一间客房。

    客房在走廊的尽头,里面却很宽敞还有两扇大窗户。

    怎么还有衣服?里面有人!

    看着床上扔的一件衣服叫我吃了一惊。哦?还是一件女人的衣服。这是又要给我发个女伴?这待遇倒是真不赖。

    除了衣服屋里没有别的异样,我走到了窗边检查周边的环境。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感觉有点恍惚,往日像狗一样的一幕幕又浮现在了眼前。可当我回过头来,愕然发现桌边的椅子上竟然坐着一个女人!

    身上一下冒出了一身冷汗。我丝毫没听到她进来!

    她手里一边把玩着一柄匕首,一边盯着我。

    “竟然派来个傻子。”女人面无表情对我说道。这个女人并不丑,可以说长的还算不错,她的话叫我心生厌恶。

    我右眼的余光一闪,脸下意识的往后一躲。一柄飞刀直楞楞的插进了我左手边的墙上。如果不是躲得快,这飞刀现在已经插进了我的右脸。

    眼睛往右侧扫了一眼,除了微微摇晃的窗帘什么都没发现。可就在这一刹那,又一柄飞刀朝我面门飞来。我往右又是一躲。飞刀钉进窗户框上。

    腰间的匕首已经被我掏了出来,抬头一看桌边除了那个坐着的女人外,她身后赫然出现了一个身材并不高大的男人。

    “这算欢迎仪式么?”我说着伸手把窗框和墙上的飞刀拔了下来。盯着眼前的一男一女。

    “拉文霍德的兄弟背后需要一双眼睛。”女人轻笑着看我。

    “我有耳朵。”

    “可惜不够警觉。”

    “你叫比尔?”

    “你是爱丽莎?”我盯着这个跟艾丽名字很相似的女人。

    “他叫凯文。”女人歪了歪头说道。

    “凯文,他投的匕首里可一点也感受不到他的不温柔。”我盯着这个并不高大,但鼻子有点大,眼睛有点小的家伙。我印象中拥有凯文这个名字的男人似乎都很温柔。

    “叫比尔的似乎都是好脾气。”

    我脾气好么?哼……

    “孤狼派你来协助我们,希望能合作愉快。”其实她笑起来挺好看。

    女人给了一个晚上碰头的地点。接下来的一个下午的时间我穿梭在镇子里的大街小巷中间。我还特地找到了曾经被赶出来的那家酒馆,只是没有遇到以前的那几个家伙。

    熟悉所在区域的地形是首先要做的,这是法拉德教给我的重要一课。

    夜幕笼罩塔伦米尔时,我按时来到了集会地点。推门进去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一屋子人盯着我,至少有二十人。

    爱丽莎从人群后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这群人停止了说话。

    “新来的,比尔•麦克斯。”她介绍道。

    我环顾四周,点了点头表示回应,却并没有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一丝的友善。于是我靠在门口处。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更适合谈事,还是某些事只能选择晚上谈。

    今晚可能就是,而我发现我被屏蔽在外。我来的时候他们似乎已经谈完了。

    爱丽莎摆了摆手。“就这么定了,明天晚上行动。拉尔夫,他交给你了。”爱丽莎指了指我。

    “我不当保姆。”

    “孤狼点名让你负责。”

    “哼,刀剑无眼。”

    这个叫拉尔夫的家伙说着斜了我一眼。他的眼神里分明是嫌弃,是鄙夷,是厌恶!真他妈的!

    爱丽莎看了看我,笑了笑说:“跟紧他,呃……别死了。”

30

    翌日黄昏,城镇外的小树林。

    那个叫拉尔夫的家伙斜着眼看我,目光并不友善。“知道去干什么嘛?”

    “一切听你安排。”

    “一会机灵点,死活全看你自己。”

    往西走到月上枝头,遇上了一大波人马。加上我们估计得有六七十人。

    这群人的总领头是个叫甘尼斯的中年男子。昨天我只与他打过一个招呼,虽然这个人不高,圆圆的胖脑袋,但是他满脸的横肉叫我记忆犹新。尤其是他阴沉的三角眼叫我有点发憷。虽然我确定现在跟人搏杀可能不会被轻易杀死,但是看到他的眼睛我依然会有一股叫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有这种眼神的人应该不是个善类。

    甘尼斯跟拉尔夫还有几个人凑在一起说了几句话,拉尔夫拨转马头朝我们几个走来。

    “你一会跟我们走,我们干什么你干什么,小心别死了,菜鸟。”拉尔夫哼了一声,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我知道用这种语气说话时应该是个什么表情。

    “拉到裤裆里也没关系,拉尔夫嬷嬷一会给你擦屁股。”我前面有个大个子扭过头来对我咧着个嘴。周围的人发出哄笑。

    “安静点,你们这群狗杂种。一会都精神点,手他妈的都给我麻利点!如果有人死了,老规矩。”拉尔夫压低了声音。

    “这个菜鸟呢?”有个戴角盔的家伙搭茬。

    “把他的头切下来。”拉尔夫看了我一眼。

    心里瞬间就是感到一阵恶心。这是参加了个什么活动!我这是要干什么去?我还有被切下脑袋来的机会?

    我盯着这群鸟人还在琢磨的时候拉尔夫低声喊道:“出发!”他们几个骑马悄声地向村子外围跑去。周围的人也忽然一组一组的分散开去。

    村外的小道不宽,但是足够两匹马并行,我跟着他们几个绕到村外的场院停了下来。

    远处火把忽然就亮了起来,接着村头传来了凄惨地叫喊声。我们离着并不近,虽然那惨叫声传来声音并不大,但在这原本寂静的夜里,却也如此的刺耳。

    远处的火把越来越多,眼看擎着火把的人已经冲进了村子里面,不一会村子里面就有房子被点燃,紧接着更的多房子也燃起了大火。

    我们站在村外打粮晒粮的场院里,看着村里火光四起,惨叫声哭喊声马的嘶鸣声越来越大。

    我他妈的第一次出差竟然就做种任务?派我来观看土匪打劫么?这是准备教我学习怎么杀人放火好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温斯顿……法拉德,卡尔鲁,还有爱丽莎……这就是我接触的人和要面对的世界么?

    我斜着眼打量着周围的人,他们有的面色淡然,有些则是一脸兴奋,那个戴角盔的家伙瞪着俩眼一边笑一边舔着嘴唇。拉尔夫则是面无表情。

    村里的火越来越大,突然从村子里跑出几个人,朝着我们这跑来。这一幕看的我心里一紧。坏了!要死!

    拉尔夫口哨一响,他们几个刷拉一下全都抽出了武器。他们并不怒吼叫喊,一夹马肚子,马嗖的蹿了出去。

    他们直接扑向那几个跑出来的村民。那几个村民就像可怜的羔羊,被这几只恶狼瞬间撕得粉粉碎。我见过死人,很多次。不管是撞死的,压死的,吊死的还是淹死的……我觉得我应该有一定的免疫。但是就在此时,我睁大了眼睛,一个村民倒下了,又一个倒下了,又一个……

    以前见过的即使脑袋被压碎,肢体四分五裂,可那都是照片或者已经死去的人!可现在叫我现场观摩杀人!

    我的脸上有点发热,脑子有点发懵。我的心里很不舒服,整个人愣在了那里。这不是我想要的!把我带到拉文霍德就是为了这个?当土匪?

    忽然胳膊上一阵抽痛!我猛的惊醒过来。拉尔夫收回鞭子一脸怒气的瞪着我。

    “你他妈的在这愣着等死么?”

    我被震惊的完全说不出话来,不知所措的我只感觉脑子里面很懵。杂乱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那几个出击的家伙打马回来了。

    “哎呦哟哟哟,这个菜鸟还在这?”戴角盔的那家伙恶狠狠地盯着我。

    “拉尔夫嬷嬷给你换裤子了么?”那个大个子嘲笑地朝我吹了声口哨。“看他的傻样子!拉尔夫,他有没有尿裤子!”

    我听到周围的人发出了哄堂大笑,我的脸火辣辣的发烫,完全不知道该摆个什么表情。

    身体突然一哆嗦!我被吓了一跳。猛的回过神来发现大腿上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我吃惊的回头去看,那个戴角盔的家伙绕到了我的身后。

    “你最好做点什么,菜鸟。”他抽出剑来指着我,“把剑拔出来,菜鸟!你的剑是用来切猪排的么?拔出来!你这个垃圾!”

    “呀!”这家伙大叫一声,他又骑马冲了出去!

    燃烧的村庄照亮了整个夜空,从村子里冲出来的一个人拼命的逃离那个地狱。不,他逃不了。我眼睁睁地看到他的脑袋从身上掉了下来。

    那家伙从马上跳了下来,把那人的脑袋捡了起来,翻身上马跑了回来。我看的清他的脸!那张沾着鲜血的兴奋的脸。他跑到我面前勒住缰绳。“接着!”他朝我扔了过来。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伸手,但是我还是伸手了,双手接住了他扔过来的脑袋。

    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感觉脸上被甩上了不知道是什么液体。手上瞬间沾满了黏糊糊的液体,那液体还带着温度。我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在这黑暗里我宁愿看不到这温热的液体。

    可下意识的我还是低头去看了一眼,瞬间从我的头皮沿着我的后背一直连到我的尾巴根上的毛一下全都站了起来。我身上猛地打了一哆嗦。

    这是个真真切切的头颅,一个半睁着眼睛的头颅,一个半睁着眼睛和嘴巴的少年的头颅。

    我仿佛听不到周围的声音,时间似乎也凝固了,脑子一片空白。就这么抱着一个新鲜的死人头颅。

    忽然我猛一哆嗦骑在马上的身体一下失去了平衡,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从马上拽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跌落下马时我还抱着那颗脑袋!

    这一瞬间感受到了那头的温度,感受到了那个少年的头发和还柔软的脸颊。当我跌落到地上的时候,我的胸膛和脸跟这脑袋来了个亲密接触。

    “啊!啊!”我失声叫了出来。我忙不迭的将头拨到一边,一个劲的往后躲。

    突然感觉脸上生疼!非常疼。此时的我根本分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能捂着脸滚到一边。

    鞭子不停地抽到我的身上,很疼!每一下都撕心裂肺的疼!终于我听到了咒骂声。是的,这咒骂声是在骂我,这鞭子是在抽我!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一骨碌爬了起来,唰地抽出了武器。可刚抽出武器,不知道多少鞭子瞬间抽了过来,抽在了我的手上,脸上,头上,后背上……

    手一松,剑咣当掉到地上,紧接着后背上被狠狠地踹了一脚,我瞬间倒地。

    不知道他们打了多久,我只有抱着脑袋蜷缩在那里。当拉尔夫拽着我的头发把我从地上薅起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要散架了。我跪在地上,眼前一片血红。

    噗的一下,我被什么喷了一脸,然后又被从头浇下。那玩意杀的我眼睛和脸生疼。又顺着我的嘴和鼻孔流了进去。我被呛的又咳又吐。周围狂笑不止。

    我看到有人蹲在我的面前,是拉尔夫。

    “清醒点,菜鸟!这节课免费。”他拿匕首拍我的脸。“现在下课,上马,我们撤!快点快点快点!”

    我被两个人架了起来,推推搡搡的将我推到马身边。

    “快点撤!”拉尔夫大声喊话。“你这个菜鸟最好他妈的快点,如果你现在不能骑马了,我会把你脑袋切下来带回去!”

    我确定他会这么做的!但我的眼睛已经有点睁不开了,我慌忙摸着马的缰绳,拼尽全力翻身上马。

    头很晕,浑身也像散了架一样。我的右眼什么都看不到了,左眼还勉强有点视力。努力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只是跟着他们往前跑。跑了多久,去了哪里……什么都不记得了。

    终于停下了脚步,感觉是回到了镇子。看他们都翻身下马,我也翻身下马一下就瘫在了地上。我的脸胀的厉害,很想吐。

    我又被两个人架了起来,七拐八拐后,感觉我被扔进了一个小屋。茅草,和有点呛人的空气。

    “我的天!拉尔夫!发生了什么?”一个女人的声音,可这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却感觉耳朵里还夹杂着滋滋地响声,这声音我分辨不出来是谁,我猜测估计是爱丽莎。

    “免费教学。不用客气。”拉尔夫的声音。

    “你……”

    “死不了!他妈的,老子手不重!”

    “你打的?”女人惊讶的说。

    “当保姆当然亲力亲为!原本想把这个懦夫的头切下来,但给孤狼个面子留给你们处理。现在保姆时间结束。”

    “比尔,你能听到我讲话么?”我感觉到爱丽莎蹲在了我身边,鼻子里除了血腥味还夹杂着一股香气。我感觉到一个小手扶住了我的脸。

    但是我睁不开眼睛。眼皮很沉很沉,头很晕很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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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泽拉斯战纪介绍:
战火为何而燃?秋叶为何而落?
天性不可夺,吾辈心中亦有惑……
怒拳为谁握!
护国安邦惩奸恶,道法自然除心魔。 
战不休而祸不息,吾辈何以为战!艾泽拉斯战纪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艾泽拉斯战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艾泽拉斯战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