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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泽拉斯战纪全文阅读

作者:死亡呼吸     艾泽拉斯战纪txt下载     艾泽拉斯战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1

    天下熙熙天下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普通百姓为了活命,王公贵族为了权和利。可权与利的争夺中有些行为就往往见不得光。

    确切的说,到现在为止我不知道我现在究竟在干什么,思索做这件事是为了什么是一件很令人苦恼的事。或者现在也没所谓了。我不在乎巴罗夫家能不能得到那些土地,我也不在乎奥里登或者弗莱德到底是谁当上国王。

    我忽然有种错觉,会不会未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我的出现或许并不是为了改变什么,可能我似乎也改变不了什么。亦或者我在等待什么,是在依然会灰飞烟灭的那一刻么……

    给孤狼的报告拉尔夫连夜送了出去。我怂恿他去弗莱德那偷听点消息,他对此嗤之以鼻。不管我怎么给他形容发现新信息时的乐趣他都不为所动。所以我对他更加敬而远之,虽然没发现他看我或者看别的男人时眼神有什么变化,但是我还是担心万一爬上我的床。

    我很不喜欢盯梢,等待是一个人最初的苍老。我忘了是谁说的这句话了,我觉得有些道理。也不光如此,等待更叫我无聊。布瑞尔的那个侯爷来到大使馆的时候已是黄昏。我现在不是很喜欢黄昏了,对于我而言,白天大多是浪费时间,只有黄昏后才是正式上班。

    没吃晚饭的我趴在大厅上方的房梁阴暗处看着弗莱德像模像样的设宴招待这位侯爵。可这位爵爷似乎对这桌饭菜并不感兴趣。这叫饥肠辘辘的我倍感焦躁。

    “王子殿下这次到洛丹伦来的正是时候。”等他们寒暄了半天,套了半天近乎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为何啊。”弗莱德露出不解的表情。

    “我听说老国王已经病倒很久了。”

    “吾王身体确实欠佳。”

    “看来在王子前来洛丹伦前宫廷里已经有所准备了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子殿下来伦丹伦似乎不是仅仅陪伊芙·普瑞斯托小姐过冬幕节的吧。”

    “你知道挺多的,塞班大人。”弗莱德似乎有点尴尬。

    “老人家年纪大了,冬天总是很难过,你也知道。尤其是今年,格外的冷。”塞班侯爵说道。

    “春天马上就来了。”

    “春冷冻死牛。”侯爵知道的还挺多。“但是春雨贵如油。”

    “哈,侯爵大人对耕种似乎很有研究。”大使打哈哈。

    塞班侯爵并未理睬大使。“耕种讲究天时,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下雪,什么时候翻地,什么时候浇水。如果错了时机,那可就要倒霉了。”

    “不知道侯爵大人说的时机是什么呢?”弗莱德说话了。

    “王子殿下在国内似乎有很多朋友。”

    “嗯,我喜欢交朋友。”

    侯爵看着弗莱德。“我来拜访王子殿下也是想跟王子殿下交个朋友,我想王子肯定需要很多的朋友。”

    “能跟鼎鼎大名的塞班侯爵大人做朋友亦是我的幸运。只是不知道大人上来这一通话究竟为何。”

    “以王子殿下的聪慧我不必多说了。只是凌冬未尽,寒春将至。既然作为朋友,我只是表达一下我的担心,不知道王子殿下做好准备了没有。”

    “我没有什么好准备的。”

    “那王子殿下千里迢迢前来洛丹伦似乎不光是为了游玩吧。”

    “哈哈。当然。”弗莱德打了个哈哈。

    “不知道高弗雷勋爵是不是你的朋友呢?”

    “你……什么意思?”

    “今年我的家族多次到奥特兰克去走商。但是前些日子回来后告诉我高弗雷自杀了。”

    “嗯,确有此事。”

    “据说巴罗夫家跟法库雷斯特瓜分了他所有肥沃的土地和森林?”这个侯爵把玩着手里的餐刀。“巴罗夫家怎么会参与到这件事里来的呢?”

    “侯爵大人似乎对我国的事情很关心。”

    “当然,我的家族在奥特兰克可是有很多生意。高弗雷这个老实人怎么会自杀呢?据说还是叛国罪。哈,王子殿下,你跟他熟么?”

    “见过几次。”

    “但是我听说高弗雷想密谋杀害奥里登。”

    “这……应该是谣传。”大使出来解围。

    “不管是不是谣传高弗雷也已经死了。当然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要安上一个谋害奥里登的罪名。”

    “侯爵大人有话请直说。”弗莱德语气有点严肃。

    “王子殿下在奥特兰克的威望似乎要比奥里登高出不少。”

    “我并不关心奥里登做了什么。”看来弗莱德比他哥哥会表演。

    “我看倒不是奥里登王子做什么,而是奥里登后面的人要做什么。”塞班哼哼了两声。

    弗莱德看着他没说话,这个中年侯爵接着说:“似乎现在巴罗夫家的土地已经要超过了王室了,这个阴谋起家的家族似乎正在玩弄奥里登。”

    “这话似乎有点不大合适吧?”大使插嘴。

    “我想以阁下的身份应该知道阿比盖尔·巴罗夫是怎么当上公爵的吧。”塞班侯爵看了大使一眼扭脸看着弗莱德。“如果不是米奈希尔国王,巴罗夫家现在还是个不入流的小家族。”

    塞班公爵接着说:“巴罗夫家很会投机,一直都是。今年的情况看上去他们似乎不光要押宝给奥里登。”

    “巴罗夫家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大使说。

    “当然有。据说奥特兰克的内乱就是他们一手策划的。”侯爵往后仰了仰身子。

    “这话可不能乱说,这是叛国罪!”大使继续插话。

    “哼,高弗雷就是叛国罪。可据我所知那个老实的高弗雷勋爵似乎并没有什么过错!莫名其妙的被安上了叛国罪,还畏罪自杀了。”

    “这只是听说。”大使插嘴。

    “就算是听说,王室得到什么好处了么?王子殿下?我的家族里有人负责在奥特兰克的生意,我们知道高弗雷家的那片领土上长什么。”

    “奥特兰克内部的事似乎跟你没什么关系。”

    “哈,当然跟我没关系,但是跟你们有关系,亲爱的王子殿下。”

    “塞班侯爵,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呢?”

    “不,亲爱的王子,不是我要从你那得到什么,而是你需要。”侯爵说道。

    “哈哈,说来听听。”

    “你知道被奥里登击溃的土匪都去哪里了么?”侯爵拿起了桌上的餐刀继续把玩着。

    弗莱德看了侯爵半晌。“在巴罗夫家?”

    “哈哈哈哈,不不不,我可爱的王子殿下。当然不在巴罗夫家,巴罗夫家只玩阴谋,动手的可另有其人。”侯爵故意卖关子。他往前探了探身子,“他们都是流寇,养活他们既简单也困难。用则招来,弃则弃之。可招他们的人是谁就很有意思了。”

    “你是说法库雷斯特?”

    “白面屠夫。这个被诅咒的家伙竟然还能当上贵族。”侯爵话里充满了不屑。

    “我手下走商的人认识一些土匪。当然不是你们国家的土匪,这群土匪今年被聘请到奥特兰克劫掠的事你不知道吧。”

    “聘请?”弗莱德惊讶道。

    “聘请。”侯爵加重了语气。“他们参与了希尔斯布莱德的大屠杀。”

    “这群人在哪?”

    “我说过王子殿下需要很多朋友。”

    “我们不光是朋友,还会是最好的朋友。”弗莱德说。

    “那当然,要不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些。所以我问殿下准备好了没有。”

    弗莱德短暂的沉默了一下说道:“那还希望大人能助我一臂之力。”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奥里登并不适合当王储。”

    “侯爵!你……”大使刚要说话,弗莱德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如果高弗雷的死是莫须有,那么王子殿下你可就得小心了。”

    “会的。”

    “我听说你父亲已经病倒很久了。你哥哥登基后,你该何处呢?”

    “国王还未驾崩。”

    “你现在并不在国王身边。”

    “奥里登不敢这么做。”

    “有人敢。”

    弗莱德显得有些不安,他直了直身子。沉默了半晌他说道:“侯爵大人来找我就是为了来提醒我的么?”

    “不论如何,我希望你当国王。”

    “那真是要感谢你的好意了。你想要什么回报呢?”

    “布瑞尔的土地并不属于巴罗夫。”

    王子扭头看了看大使。大使看了看塞班说:“大人似乎对巴罗夫大人很有成见。”

    “那一直是我们家族的土地。塞班家族的土地。现在阿比盖尔也已经死了,他们家作为一个叛国者,是时候归还我们的土地了。”

    “我不理解巴罗夫家怎么会拥有你们的土地?”弗莱德说。

    “米奈希尔二世国王的位子是朋友们帮他得来的,阿比盖尔这个投机分子就是在这个事情上得到了国王的青睐。被米奈希尔国王赏赐了一大片土地和经营权。当然那是以前,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可我听说你们似乎有亲戚。”大使说。

    “这个老家伙获得了权利就害死了莱西。”

    “她是谁?”

    “我的姨妈。”

    “确实是亲戚。”大使耸了耸肩。

    “这种亲戚如果是你家的话,你也一定不会想要的。”

    “就这么简单?”弗莱德说。

    “就这么简单。”塞班说。“扳倒巴罗夫就可以达成殿下的心愿。”

    “扳倒巴罗夫可没那么简单。”弗莱德严肃的说。

    弗朗西斯·塞班侯爵拿起了刀子切下了一块牛排,用叉子插起来说道:“所以你需要更多的朋友,强有力的外援!”

62

    有人说信息就是金钱,我曾经不以为然。而这天晚上的交谈我才又再次思考这句老生常谈。

    拉尔夫是个行动力很强的家伙,他把今晚的事用两句话概括到一张小纸条上塞进了渡鸦的脚上。我问他,这个消息值多少钱。他却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有人说男人无所谓忠诚,只是背叛的代价太低。有一瞬间我脑子里出现了我会不会背叛奥里登或者孤狼的想法,但是我接着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不想……背叛孤狼。我并不担心奥里登会怎么催我,我只担心搅了孤狼的局。我也只是想衡量下我为之卖命的这件事能得到多少奖励。

    可马上又有一个问题冒了出来,什么样的出价才能让我背叛他呢……我立马打断了往下想,这不是个好想法。

    这天午后,我在酒馆正跟酒保闲聊的时候,拉尔夫走了进来。

    他拽了拽我的衣服低声说道:“弗莱德被请进宫了。”

    “那儿我可进不去。”我说。

    弗莱德这几天的活动越来越频繁,拉尔夫白天负责盯梢,我则比较累一点,白天除了要四处打探消息外,从傍晚开始负责监听奥里登跟那个大使的一言一行。

    “似乎有事情要发生了。”他说。

    “一周之后就是冬幕节。”我说。

    “那些大人们也该来了。”

    “这几天有活干了。就你我两人,哼。还真以为我们手眼通天呢。”

    “你今天怎么没去看看那个女人?”

    “我想勾引她,然后办了她。但是做不到。”我说。

    “她什么情况?”

    “我去了,但是这个女人从昨晚到刚才就没合过眼。几天了,都是这样。我进不去!”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这种人,竟然不睡觉的!你看着她躺下似乎是睡着了,也是不停的翻身,更可怕的是她会不时的睁开眼。”

    拉尔夫皱了皱眉头。“她不出门的么?”

    我摇了摇头。“这是个怪咖。只是看着挺正常。”

    “那也得想想办法。孤狼想看他的笔记。”拉尔夫说。

    “叫他自己去拿,顺便征服一下这个女人。”我没好气的说。拉尔夫头也不回的走了。

    笔记!那个女人经常翻越的玩意,还有那个女人偷偷写的东西……

    我转过身招呼过来刚才的那个贩卖信息的酒保。“伦丹伦有没有卖禁药的?”

    “有。”酒保抬起眼皮眼里藏着笑意。“得加钱。”

    我需要的这种玩意想搞到真是难上加难。虽然法拉德传授的配方里确实有这个配方,但是我不确定黑市上究竟有没有这种东西,如果没有的话……我真的不认识什么样的才是紫莲花,毕竟在拉文霍德时就没有见到过。

    几番辗转打听到这玩意在黑市上是有价无市,根本买不到。这叫我十分的为难!但黑市的人永远有路子,他告诉我,或许某些常人见不到的或许有些不是很健康的玩意并不是一定在见不得人的地方,比如皇家炼金学院。

    他愿意加价收购。

    这个主意好极了。好歹有了目标,有目标就有办法。我不知道以前有没有哪个壮士曾经去皇家炼金学院偷过东西,不过在黑市上都买不到的玩意,想必不比国王的假牙容易搞到吧。

    不过我先不能去光顾皇家炼金学院了。

    弗莱德王子从王宫回到大使馆时就已经很晚了。悬挂在屋檐下的我等待着屋里发生的一切。然而令我失望的是,王子兴致很高,但他似乎喝高了。

    “我一定会成功的!我才是奥特兰克的王!”话音刚落就听见屋里的床嘎吱吱一声响。

    “你!伺候的是奥特兰克的王!奥特兰克的新历史将从今日始!”

    我努力的联想着他的胡言乱语。

    “哦……哦!好!很好!就这样!把你的骚样子都给我使出来!我的王后!取悦我!”

    这话我听明白了……

    “米奈希尔会站在我这边!整个洛丹伦都会站在我这边!”弗莱德咬着牙说。

    屋里在翻云覆雨,挂在外面的我没一点心情想观看。工作时间是不能分心的。

    本以为弗莱德会吐出足够多的消息,但是听着似乎在伊芙小姐给他激情服务完后,他就以最快的速度昏睡了过去。

    我心里在不停的咒骂着这对狂蜂浪蝶。虽然没有实质性的信息,但是至少我知道了弗莱德应该获得了米奈希尔国王的支持。

    这个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就完了?”拉尔夫看着我从上面溜下来。

    “你可以上去继续观看。”我爱搭不理的走了。

    “今天弗莱德状态不佳啊。”

    “从不见你用过还竟然说人家状态不佳……”

    “养精蓄锐你懂不懂。”

    我笑着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有什么进展?”

    “你的口气叫我很不爽。拉尔夫先生。”我走在前面说道。“我们是搭档,你不该用质问或者……嗯,那种语气问的你的伙伴。”

    “我一直都这样。”

    “那你得改改。”

    “有什么新发现么?”他笑着说。

    “他获得了国王的支持,现在很膨胀。”我说道。

    “还有呢?”

    “没了。”

    “没了?”

    “经常不养精蓄锐所以时间比较短。”我嘲笑道。

    “你去哪?”他冲我喊道。

    “我可不想养精蓄锐。”说着我拐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皇家炼金学院在洛丹伦城的西边。并不难找却不好进。不光是皇家学院外的卫兵,还有院子里的狗。为了引开狗,我早就准备好了大包的肉块。

    学院大楼的外墙长满了细细的枯藤。刚摸上去后我就把手缩了回来。细藤里面布满了尖锐的倒刺钢钉。隐藏的越好,里面的秘密就越多。

    既然不好从外墙进去,那只能走门了。我蜷缩在灌木丛等待着门口蹲守的守卫开始打瞌睡时便溜了出来。凭借着我蹑足潜踪的本领,我成功的绕到了卫兵的身后。在瞌睡的卫兵身后悄无声息的把门捅开这事我可是第一回干。但是万幸,正门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开。

    我进去了。

    进到这座大楼里,瞬间一股子学院气扑面而来。虽然我一直学习不好,但是对这种高级学院殿堂一直都心中充满了敬仰。

    估摸着离天亮还得四五个小时,留给我的时间也不会很多。出于身份原因,我更愿意尽量把自己藏在阴影里。从一楼到二楼,到三楼,四楼。我用最快的速度把这栋建筑转了个遍。基本记下了大楼里每层的房间名称。可最叫我好奇的是四楼的四个角上被改造成了一个单独的房间,我记得从外面看这是四个外延的塔楼。而这四个很大塔楼至少还有两层楼那么高。

    保不齐这个地方就藏着点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四个塔楼里一个放满了书籍,一个装满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各种药剂和瓶瓶罐罐。一个是简朴却感觉不简单的办公室,一个里面竟然堆满了各种各种样的器官,甚至还有泡在瓶子里的尸体。

    当我站在那些个器官和尸体面前时,忽然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袭来。我摸了摸腰间的匕首,仔细的感觉着周围的一切响动。我真怕瓶子里的那个头猛地睁开了眼睛。

    或许是我太笨了。亦或许是我太贪心了。

    知道最后一个房间堆满不知道是动物还是人的器官的那个房间后,我感觉必须得动脑子好好想想了。就这么找估计明天让我找一天也不一定能找到我需要的东西。

    我不想同一个地方来两次。所以我得赶紧了。可是从哪开始找呢。

    资料?笔记?记录?或许我真得首先这么找了。想跟那些我看到过的某些英雄或者主角一样,他们找东西总是一不小心,一个不经意,一个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能发现线索和要找的东西相比,对我而言似乎不是很现实。

    当我转完这么多地方之后,除了我知道这些房间基本都有啥之外,别的什么都没发现。

    我重新回到了那间办公室。首先从办公桌开始,然后是床上,床下。

    墙上的画,挂摊,地上的地毯都认真翻了个遍。我不知道这是谁的房间,如果他是院长或者什么重要人物的房间的话,应该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可我几乎要把墙皮地砖都抠开看了也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难道是找错了?那下个目标只能是藏书的房间。可进了房间看着这一排一排的书籍真叫我头大。

    用衣服遮挡着蜡烛发出的光,借着微弱的烛光遨游在这书海里。

    这个藏书楼里的书五花八门,而且摆放的毫无规律。我不知道在这个称之为档案室的地方要想找到点自己想要的资料得浪费多少时间。

    有研究动物习性的书,解剖动物的书,甚至还有畜牧的书……和农业生产的书。这些书留在炼金学院是为了装门面么?

    在两层塔楼一排排的书架上最后我找到了看上去有用的一套书《炼金术材料大辞典》。这种藏书竟然没有目录或者索引!

    没办法,我耐着性子一张一张的翻阅着里面所记载的各种材料。这本书确实是大辞典,里面还记载了包括很多动物的器官,比如牛角,牛膝盖骨,驴皮,驴鞭,还有羊蛋……

    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农业方面的书了……里面记载了小麦麸皮,桑葚,甚至还有薄荷和芝麻。里面记载了什么时候的什么部位会有什么作用。这群炼金师或许还是一群医生也说不定呢。

    这不是一本书……是七本!厚厚的七本!我此时已经不对诸神抱有希望,他们似乎在跟我开玩笑。当我翻完这七本书的时候。一无所获!

    可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63

    “你去哪了?”拉尔夫盯着我。

    “去办正事。”我说。

    “办正事,还是找乐子?”他轻蔑的挑了挑嘴角。“似乎给你累的不轻啊。”

    “那是当然。也幸亏我年轻力壮。”我看了看他。“主要是腰好。”

    “别废话了。你这两天去哪了?”

    “你在质问我么?”

    “你觉得呢?”

    “我就说么,你不光是来盯着弗莱德的。”

    “我懒得盯你,也没义务盯着你,小子。我只关心咱们的事不要出差错。”

    “能出什么差错?我也没闲着!你以为我在哪个女人怀里待了两天没下床么?你错了,拉尔夫先生!”

    “我得汇报。”

    “汇报!汇报!你是不是要跟孤狼说我可喜欢偷看王子跟那女人搞了!”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会在喝酒的时候谈谈你的癖好,但是你消失的这两天大使馆里出入了多少贵族你知道么?”

    我翻了翻眼皮。

    “我在想办法拿到孤狼想要的那个笔记本。对付这个不睡觉的女人你以为简单么?”

    “效果如何?”

    “有办法了。”我从腰包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瓶子。

    “就这?”

    “全洛丹伦甚至整个北方诸国的黑市上,我这是唯一的。”我说的毫不客气。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需要的时候。”拉尔夫看着我将瓶子又放回了口袋。说着我又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如果有天你想需要这个,我可以借给你点。只需一滴!威武雄壮。”我坏笑着看着他的脸。

    “留着你自己用吧。”他转身走了出去。

    真是个不讨人喜的老家伙。

    离着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我迫不及待地躺到床上,真的累坏了。在那个藏书塔里白天一直跟那里的一个白胡子老头兜圈圈。等他们下班之后则继续寻找线索。感动天感动地,我只能感动我自己。最后终于找到了紫莲花的记载,不过不是在那套大辞典里。而是在那个白胡子老头随身携带的挎兜里。

    老头随身携带的挎兜里有两本书,估计是他还在研究的比较高精尖的玩意。包括给某些贵族配制药水的记录。而这里面只有一条是跟我要搞的药水有关,而这竟然是给泰瑞纳斯·米奈希尔也就是现在的国王配制的,也是唯一一条没有记载配制时间的。

    突然我被拉尔夫晃醒了过来。他将一个纸条递到我的面前。

    “什么时候的?”看完纸条我抬头问他。

    “今早。”

    努力睁了睁眼睛打了个打哈欠。“你就不能叫我多睡会?”

    “你不是不需要养精蓄锐么?”他笑着对我说。

    孤狼来信了,叫我跟奥里登联系。纸条上明明白白告诉我要说些什么。

    “你最好好好地斟酌斟酌。”拉尔夫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长时间不跟领导联系不一定是好事,尤其是委以重任的事。而此时的我并不担心这个,孤狼让我汇报的东西一定让王子很感兴趣。弗莱德在密谋想要搞垮他。

    两天后我连续收到了奥里登王子的多次“亲切问候”和唯一要求,尽快杀了他,无论如何都要杀了他。

    “孤狼什么指示?”我靠在窗边看着拉尔夫。

    “还没指示。等着吧。”

    “奥里登的这个指令会不会是跟他的幕僚们商议过的?”

    “我看未必。”

    “爱丽莎呢?”

    拉尔夫朝我看了过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美丽的爱丽莎在奥里登身边吹耳边风比巴罗夫之流的好用多了。”

    “考虑这些没用的问题你不如再睡会。”拉尔夫说。

    “你似乎不是很喜欢讨论这些事。”

    “做好你的事就行了,考虑的多了有时候反而是种负担。”

    “我没什么精神负担。”

    他哼了一声不再理我。

    没有孤狼的指示我们除了继续盯梢之外什么都干不了。但是这几天弗莱德接触的洛丹伦贵族变得越来越多。其中有一个引起了我的注意——格力高·阿加曼德。

    我当然知道阿加曼德,而且我还知道这个家伙据说是洛丹伦王国数一数二的顶级公爵。我还知道这个家伙未来的家族会异常悲惨,当然这事我没跟拉尔夫讲。讲了他也不会信的。

    离着冬幕节的还有最后一天,洛丹伦城已经开始沉浸在盛大的节日气氛之中。虽说是冬幕节,但是天气不光十分晴朗而且越来越温暖。

    这种温暖让我有种原始的冲动。毕竟姑娘们褪去了厚重的冬装,换上了鲜艳宽松的衣服。冬日未尽的时候,万物就已经开始复苏了。

    我给孤狼的汇报也收到了回复,不要动他。

    捏着孤狼的回复我心里不禁忽然出现了一个想法。乔拉齐·拉文霍德……我心里在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这个看上去从不占据主动的拉文霍德,或许才是这场游戏真正的主角。

    从拉尔夫嘴里没有听说这次瓜分高弗雷的领土拉文霍德有什么所得。或许这也不是我们该知道的事情。说实在的我对拉尔夫一点儿都不了解。虽然共事但是这个家伙似乎跟我还不一样。我又看了看左手上的那串符文标记,忽然一种正在被监视的感觉涌上心头。

    为拉文霍德效力,这就是我的未来么?我记得我曾经渴望自由来着,现在虽说还不是完全的自由身,可我现在还算自由吧……

    正在胡思乱想,拉尔夫从楼下走了上来。

    “明天国王会在国王广场演讲,并从国王广场开始举行一天的狂欢。”他说。

    “你找到女伴了么?”我扭过脸去看着他。

    “我们有假期么?”

    “我们天天是假期。”我说。

    “只有神和死人才有假期。”

    “上一个这么跟我说的人……哼,我不屑于记住他的名字。”我真没记起那个跟地瓜一样的家伙叫什么来着。

    “他人其实不错,而且总能说出些比较有含义的话。”

    “这句话显然没什么含义。”我反驳道。“而且我很不喜欢他。”

    “明天你去取笔记本。我去盯着弗莱德。”他说。

    “这有什么好盯的?你倒是挺会给自己安排活。”

    第二天一大早,街道上传来的喧哗声和嬉闹声揭开了冬幕节的狂欢。

    站在窗边看着街道上玩闹的孩童和忙碌的成年人,忽然叫我有种恍惚感。去年在拉文霍德庄园的冬幕节除了吃了点姜饼喝了点热苹果酒外没有收到任何礼物。这又是过年了……

    过年……我到现在依然觉得这应该跟梦一样,但是我不敢体会真被弄死或者怎样。

    我不想等见到拉尔夫的臭脸早早的从阁楼的窗户爬了出去。奔跑跳跃在房顶上,叫我有种莫名的愉快感。天气非常的赏脸,万里无云的蓝天上飘荡着一些风筝和旗帜。所有的广场上都有彩带和彩旗装点,甚至有烟火已经被运了过来。

    伦丹伦的卫兵脸上则是如临大敌一般严肃。要么是对加班不满,要么就是估计他们也怕一不留神叫哪个小坏蛋把烟花提前给点了。

    城里的杂耍和戏班也都在做最后的准备,穿着花花绿绿的姑娘们脸上展露着快乐的笑颜。看着她们笑,我也跟着笑。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很好。

    大使馆装饰的也不错,别墅周围的鹰旗全换了新的。围墙也重新粉刷了一遍。没什么佣人的院子里弗莱德带来的卫队们已经开始忙活着准备中午的宴会场所和餐点。

    躲在一个大烟囱后面,我用在黑市换来的望远镜观察着弗莱德的房间窗户。伊芙小姐今天似乎异常忙碌,反反复复地从窗前走过,衣服也换了一身又一身。看来她要跟弗莱德一起参加中午的广场集会。

    六个高大的护卫骑着战马站在两辆马车周围。马车上挂着奥特兰克的国旗,车周围也装点的相当华丽。厚重的绸子做的幔帐,和金丝线做的流苏挂在外面。今天这护卫也收拾的真精神,奥特兰克橙色的战袍套在蹭的发亮的盔甲外,雄鹰的徽记秀在他们的前胸和后面的披风上。

    大使穿的非常的正式。身上挂的各种徽章感觉他都知道怎么显摆好了。当这对小情人从别墅里出来的时候感觉已经快到中午。大使似乎有点等着急了。

    第一次看清了这个女人的长相。并不是很出众的五官镶嵌在一颗嫩白的鹅蛋脸上。傲人的胸或许是征服弗莱德这个因为缺乏母爱的可怜小孩的关键。

    参加庆典的这行人缓缓的驶出了大使馆。目送他们走远,我收起了望远镜,该是我上班的时间了。

    院子里的人都在忙,别墅里的人也不闲着。进到别墅里简直是轻松加愉快。王子的房间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水味。看着扔在床上,椅子上的好多件衣服,我轻轻地反锁了房门。

    溜出大使馆的我依然选择在房顶奔跑。主要是视野更好,阻碍要比在路上要小一些。可是此时的我完全高兴不起来,腰间的小包随着我的奔跑跳跃拍打着我的腰。本来还想留着点这稀有的药水的,看来这几天必须要给这两人用了。

    已经看到国王广场了,广场上挤满了人。随着一阵阵的高呼万岁,看来泰瑞纳斯的演讲似乎快结束了。此时我根本无法找到拉尔夫,就像在炼金学院找紫莲花一样。但是找到弗莱德就比较容易。

    站在广场最外围的房顶上,我转身准备从屋后跳下去,诸神给我开了大玩笑。

    不远的巷子里倒着几个人,其中有一个我看着他的衣服是那么的眼熟!

64

    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神,据说有,只不过我没见过。我不知道神开的玩笑会分哪几个种类哪几个层次,就像我来到这里一样。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正在被某个神玩弄。

    我不会看错,自从我不再需要通过镜片就能看清远处的东西,我就不会看错东西。

    真的是他。

    地上流满了血。四个人的血流了半条巷子。

    摸了摸他的脖子,我将他翻了过来。他的衣服已经全部被血染红,脸上也全是血。他的左胸上有一个明显的伤口。腹部的衣服上也有两处破口。

    他快死了。

    “拉尔夫!”我把声音压在了喉管里,咬着牙叫着他的名字。他却紧紧地闭着眼睛。

    我不怕有人死,但是我怕身边的人一下就不在了,就像在梦里一样,忽然之间发现你身边的那个人消失了。尤其是自己的亲人时,那种恐慌会瞬间占据内心。

    虽然我并不拿这个中年男人当朋友,但是此时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不想让他死!

    我不知道此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会还要发生什么情况。我一下没了主意。

    “你不能死,哥们!你不能死!”我拔出刀子割烂了旁边人的衣服,我要给他止血。

    我咒骂着,咒骂着!在炼金学院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做一点止血的玩意!

    法拉德教给我的那些东西此时全都变成了纸上的玩意。我手足无措的给他按压着伤口,企图让他的伤口止住流血。

    他张开了嘴咳了出来!

    “拉尔夫!醒醒!”我呼唤着他。

    他无力地睁开了眼睛。

    “拉尔夫,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他双眼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他看着我的脸说:“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发生了什么!”

    “这几个人,突然袭击了我。”

    “我们暴露了?”

    “小心点,比尔。”

    “我……我该怎么办?”

    “快去找到弗莱德。”

    “可我他妈的不准你死,你这个老东西。”我说。

    “别管我,我现在死不了。你快点去。”他说着呛咳起来。左胸的那一刀似乎伤到了他的肺。

    “杀了他么?”

    他无力地摇了摇头。

    我撒开拉尔夫,在旁边的死尸上翻找了起来。我将那刺客的上衣整个撕破,扯了下来。没有纹身,没有标记。他们身上也没有任何的令牌饰物。

    “他们会不会对弗莱德动手呢?”我又开始翻扯另外两具尸体,还是干干净净。

    他看着我的眼神似乎也拿不定主意。

    “估计现在不是我们杀不杀他,是有人想抢先弄死他,或者顺带着弄死我们俩。”我说。“会是谁呢?”

    我跟他同时皱了皱眉头。

    “不应该,我感觉不应该是巴罗夫派的人。”我脑子里有些乱。

    “如果是呢?”他有气无力。

    “那我们算什么?孤狼不跟巴罗夫家一伙么?”

    拉尔夫的眼神瞬间变的有些恍惚。“不,不可能,巴罗夫即使……要动手,也会……是……”

    “是什么?”我总感觉拉尔夫有点神神秘秘,他似乎知道很多,但似乎又一直在假装。

    “巴罗夫跟孤狼不在统一战线了。”他又咳嗽起来。

    “那我们在这算什么?”我说。

    “你是暗影之手……你跟我不一样,比尔。”拉尔夫用力地往肺里吸气,然后使劲长出了一口气。“我们都只是拉文霍德的棋子。”

    暗影之手?

    “他或许不该死。比尔,去!去跟着弗莱德,别让他死了。”

    “万一他死了更好呢?我们或许只需要观望。等待结果,这不时我们能控制得了的。我现在不能让你死!”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会被灭口?”拉尔夫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菜鸟,你现在还是个菜鸟!”拉尔夫说着从嘴里吐出一口血。“做出选择,比尔,只能赌一把。”他开始猛烈的咳嗽着。

    “我死不了,你快去吧。就算救不了弗莱德,搞清楚这群人到底是谁?最好抓个活的!”

    “你已经……”

    “生于黑暗,死于光明。去吧。”他轻轻地推了我一把。

    我将拉尔夫的伤口包扎了起来,把他拖到了一个小破屋里。“等着我,你不能就这么死了,老家伙。”我对他说了一句,关上了破门。

    把三个刺客的尸体拖到一个角落里,我正准备用周围的破席子烂框把他们埋了起来的时候,巷口出现了两个人。

    他们走路的姿势告诉我这俩人跟这三个尸体是一伙的。果不其然,他们抽出了武器。

    我们真的暴露了!我思付着抽出了腰间的匕首。不用找了,这有两个活口!

    并不宽敞的巷子里打斗没有什么大开大合,只有比谁速度更快,下刀更狠。我不知道在拉文霍德是什么水平,并未经历过多少场厮杀的我现在已经不会被普通人轻易弄死了。

    对面的家伙朝我扑来,我刚要接招,他背后的那个小个子从他身后弹了起来,他伸出的匕首我看的清清楚楚。往后猛的后退了三四步,小个子跃到那人前面,向右一闪身,他身后的那个家伙向左微微一闪,两人奔着我的胸部扎来。

    我看得清他们的眼睛,我看得清他们的肩膀,我看得清他们抓刀的手。

    他们找错了对象。我不是拉尔夫。

    往后又一个撤步,我张开了左手,右手里的匕首直接甩出,身体顺势往右一趴。躲过了左边那个大个子刺过来的匕首,小个子躲闪不及,拿胸接住了我丢出去的匕首。

    他们还不够快。远远不够。

    我就地一滚,右脚直接踹到了那大个子的小腹上。大个子一下失去了平衡。腰部一使劲,我弹了起来。左手抓向那家伙的右手,我身体猛的贴上他身,右手直接锁住了他的咽喉。一个头槌,对面的鼻子瞬间鲜血横流。

    他掰住我的右手想要挣脱我的锁喉,我一番手腕抓住他用力的左手,顺势往外一拽,一脑袋又顶上了他出血的鼻子。再一下!再一下。

    这家伙嘴里的口水和鼻腔里口腔里冒出的血水溅了我一脸。我松开了右手,拉满了架势朝着他出血的鼻子狠狠地捣了过去。再一拳,再补一拳。他的鼻梁已经断了,门牙我看的清清楚楚已经消失不见了。

    一把薅住他的头发往下一拉,右膝盖直接把他顶飞了起来。他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我刚准备往前再把他抓起来的时候,后背一阵空虚。

    一缩身子,猛的下蹲我朝右边滚了出去。一个人从天而降扑了个空。

    三个,整整齐齐!

    让我一膝盖顶飞的家伙似乎还没晕过去,但是已经叫我打蒙了。我刚想上去补一脚,从天上掉下来那个家伙举刀朝我扎来。

    我看得清,我什么都看得清!我没有伸手去接他的白刃,而是一拧腰直接踹向他的膝盖。他失去重心歪倒在地。

    后撤一步,我又一拧腰,一脚踢到先前被我顶飞那家伙的脑袋上,他彻底不动了。我歪着头看着最后那个家伙,捡起了地上的匕首。

    “我会让你开口的。”我说着,便举起匕首扑了上去。

    求生是本能。除非走投无路,只有莽夫才会在明知道自己会输的时候再扑上去。显然他不是莽夫,他转身准备跑。法拉德丢东西非常准。这叫我羡慕不已。我可能无法将匕首插进他的小腿或者大腿,但是他的后腰跟屁股我还是很有把握的。

    我慢慢的走了上去,将插到他腰上的匕首又往下捅了捅。趴在地上的他发出了极其低沉难听的嘶哑的声音。他只能放弃抵抗。腰上使不上劲的时候,任你曾是多厉害的家伙,现在也一定就是个废物。

    我没有将匕首拔出来,而是直起身子一脚猛踩到他的脚踝上。很清脆的一声。

    “说吧。谁派你来的。”我走上前去,像接东西一样,拿过了他手里的匕首。

    这家伙嗓子眼里发出嘶嘶的喑哑的声音。他睁大的双眼里满是惊恐。这就对了,有了恐惧,什么问题都好问了。

    “谁。”我将匕首架到了他的耳朵上。

    依然是嘶嘶声。

    “你说话!”我咬牙切齿。

    他却只是流泪,嗓子发出嘶嘶声。

    “谁派你来的,你说话!”

    他指着自己的喉咙,张开了嘴巴。

    我皱了皱眉头,哈!他舌头没了!

    这真他妈的有意思了!这个刺客是个哑巴!

    “你会写字么?”我问他。

    他依然摇头。

    这就难办了……这可咋整?

    “你骗我。”我凑了上去。皱着眉头对他说。他惊恐地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想说什么。

    经过比较人道的逼供,他确实不会写字。不会说话,没有舌头,可似乎这家伙的嗓子跟那些天生的哑巴不怎么一样。

    刚才那个哑巴是绝对逃不掉的,我有这个信心。于是我转身去看那个被踢晕过去的那个家伙。

    抓着他的头发我想给他拍醒,可瞟了一眼他半张的嘴巴,我一下捏住这个家伙的的嘴巴。往嘴里一看,我直接丢下了他,又去看那个已经去世的小个子。

    瞬间我整个人都愣住了,他们三个全都没有舌头。

    我将隐藏的三个尸体翻了出来。三具尸体竟然也没有舌头!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65

    特殊的组织,对待它的成员总是会有特殊的对待。特殊的对待,总能诞生各种怪胎。

    看着这个晕倒的家伙,我希望能从他的口中……手中得到点信息。可我不管怎么拍打,他都闭死了双眼一动不动。

    “呜!”广场上传来了号角的齐鸣。

    “砰!”一连串的礼炮在天空炸响。巨大的欢呼声瞬间灌满了这个狭窄阴暗的小巷子。

    狂欢游行开始了。

    深知情况不好的我,将活着的这俩人的裤子脱了个下来。他们只是哑巴,却并未被阉割。将他俩捆了个结实,我给他们拖到了一起,将两具已经凉了的尸体压在他们身上又用破席子破筐重新盖了起来。

    小破屋里的拉尔夫意识已经有点不清醒。不行!去他的王子吧,我得先想办法救他!

    拉尔夫站在我面前的时候从未感觉他有多么高大,但是背在后背上才感觉这个家伙的确太沉了。这么走回去估计就真死了。我在巷子里偷了辆手推车,将他装到车上。

    人在着急的时候,就会感觉时间在变化,路程在变化。有时变得快,有时变得慢,有时会漫长,有时觉太短。

    返回住处,我迅速给已经昏迷的拉尔夫处理伤口。三处刀伤,每处都接近四五公分的创口。按压了好一会,他的血止住了,擦拭完流出的血,我仔细缝合这三个地方。

    摸了摸他的脖子,谢天谢地,他还活着。拉尔夫的脸色已经失去了原有的颜色,他的脉搏跳动的非常微弱。

    我忽然有了个想法,打开了我的腰包,掏出了一个棕色的小瓶。现在去炼金学院纯属扯淡,出去找大夫也是毫无作用,还可能增加麻烦。

    打开瓶盖我将这一瓶全部灌进了他嘴里。他现在呼吸和心脏都太弱了。这药水是短时间内增强体能的,本来想给弗莱德用的……我此刻只能祈祷别出现什么副作用吧。我不知道这能不能救他,可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在他身边我点起了火盆,观察了一会似乎没出现副作用。他的呼吸已经变得有些均匀,脉搏变得也没那么弱了。希望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

    再次奔向了狂欢中的国王广场,现在街道上全是游行的狂欢人群,我选择了从房顶上飞奔。前面就是国王广场了,远远的可以看到大型的演艺活动正在进行。广场上依然是乌乌泱泱的人群。

    再次路过那个小巷子,我低头去看,淌了一地的血迹还在。我从房上落了下去,发现破草席被扔的到处都是,草席下的六个家伙早已不知了去向。只留下了一地鲜血。

    不好了,尸体被运走,那两个还活着,这就是说他们人至少还有六个或者更多同伙。这就麻烦了。

    从巷子里慢慢的踱了出来,观察着周围没几个人。我转身往广场上走去。身边的年轻人相互嬉闹着,我厌恶地推开了他们。

    国王跟贵族的看台前围了很多人。米奈希尔国王身着华丽的礼服坐在礼台正中。他身边的是王后。王后的裙装完全的掩盖住了她隆起的大肚子。裙装上的装饰将王后装点的雍容华贵。

    小丑的表演把王后逗得哈哈大笑。王后身边则坐着一个打扮得很可爱的小姑娘。

    我在贵族的看台上寻找着弗莱德的身影。本以为弗莱德作为一国王子会坐在主要贵宾席上,很遗憾,没有。

    好好找了找才在国王左手边比较偏的地方见到了被洛丹伦贵族们比的一点都不出众的弗莱德跟他的情人。

    弗莱德似乎没有对坐的位置有什么异议,他身边不远处坐着一个比他小情人漂亮的多的多的某个贵族家的小姐。

    弗莱德时不时飘来飘去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挤过拥挤的人群,我站在安全圈边观察着看台上的贵族老爷们。

    这里面的人除了知道国王王后,跟那个塞班侯爵之外,别的一个都不认识。我脑里有印象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大领主,也一个都对不上号。

    看着他们喜笑颜开,我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礼台周边的卫队站了里三层外三层。看着外面疯狂鼓掌的平民百姓。他们满是笑容的脸哪有一个像坏人?一个都没有。

    表演持续了一会便结束了。米奈希尔国王向他的臣民们表达了新年祝福,便离开了观礼台。国王一退场,他的臣子们便也匆匆起身,跟随国王退场。

    本以为就自由活动了,结果贵族们全都跟随国王的銮驾返回了王宫。

    白折腾了。

    等到广场上人逐渐散开,我才快速的穿过广场重新钻进了巷子里。人越多越杂的地方越不安全。

    巷子里的血迹没有出现在巷子两头的地面上。看来他们被很好地运走了。

    站在巷口我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发呆。突然心里一惊,既然能知道我们,那就可能知道我们的住所。

    拉尔夫……最好别开这种玩笑!

    我翻上房顶,疯狂的往住处跑去。

    只有家曾经被盗过的人,才会知道当回家时发现自家大门大开是一个什么感觉。那种懵逼,那种惊讶还有那种不敢相信。

    我拔出匕首慢慢摸进了屋里。床还在,床上的拉尔夫却早已不知去向。

    这玩笑真的开大了!

    我低头着床上和地板上。似乎没有新的血液,或者拉尔夫还活着。至少在被带走前。

    从屋里一直找到了屋外,没有滴落的血迹,没有遗留的物件,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看来真的遇上大麻烦了!

    返回屋里,我睡的床被他们翻了过来,被褥被扔在了地上。这个落脚点已经不安全了,我得马上离开这。

    可刚要解开栓马的缰绳,我放弃了这个打算。既然抓住了拉尔夫,下一个就该是我了。

    我如果被他们抓住会怎么对待我呢?应该不会对我客客气气地给我递烟倒水,告诉我辛苦了。也不会突然发现竟然是认识的人,再叙叙旧什么的。

    他们肯定已经盯着我们很久了……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难道真的是巴罗夫家专门聘的杀手?巴罗夫家还有什么阴谋诡计需要对我们动手么?

    思索再三,我写了一张汇报塞进了渡鸦的脚袋里。这个事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我必须马上报告给孤狼。

    可望着渡鸦扑棱着飞上天空的时候,我忽然心里一紧!

    究竟是谁想灭我们的口?

    他们会直接杀了拉尔夫么……不,应该不会。要是直接杀,应该在这里就把他弄死了。带走干什么?

    如果想从他嘴里掏出点东西来,也就不这么轻易弄死他。可他受这么重的伤,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呢。

    酒馆里现在热闹非凡。

    “心情不佳?”酒保看着我,递给我一杯酒。“今天楼上打九折。”他笑着对我说。

    “打听个事。”我没心情跟他瞎掰。

    “什么事叫你能在这么欢快的日子里愁眉苦脸?”

    “洛丹伦最大的地下组织是谁的?”

    “哼,你怎么打听起这事来了?”

    “跟你没关系。”

    “本来准备在这喜庆的日子里不收咨询费的。”他一脸小人样。

    “遇着点恶心事,教训个人或者……埋了他。”我换了个词、

    “哦,那你可打听对了,那家伙在湖滨区,叫埃隆·史克威尔。”

    “靠谱吗?”

    “当然。”

    “他手底下的人嘴巴严不严?能不能乱说话。”

    “只要钱给足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嗯,你们这有没有残疾人的那种帮会?”

    “你说乞讨的?你找他们干什么?”

    “不是乞讨的,就是哑巴。”

    “这……”酒保脸皱了起来。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没有听说过。”

    “你这消息灵不灵啊。”我说。

    “当然。”

    “国外有没有这种特殊一点的?比如奥特兰克或者吉尔尼斯。”我点拨他。

    “没有听说。”

    “那算了。”我起身准备转身走。

    “等等……”

    “刚才这段不值钱哦。”我说。

    “这个信息值钱。”他微笑了下。

    “史克威尔的手下有一个人。或许能帮上你的忙。”

    我摸出两个银币按在桌子上。

    他笑了笑说:“他叫爱德华·约瑟夫。”

    “他在哪?”

    “你认识他的,那个鱼老板。”

    “谢了。”说着我将钱推了过去。

    “这条免费。”

    “聊表谢意。”说完我转身就走。

    原来他就叫爱德华·约瑟夫……这个家伙的爸爸一定是个虔诚的教徒,可他的儿子似乎并不愿意接受圣光的指引。

    今晚我不准备回去住了,倒不是怕半夜那群哑巴再闯进来,缓一缓或许效果更好。

    湖滨区的黑市我去过多次,然而鱼铺子外面的几个看守依然还是只认钱不认人。

    “你又来了,小伙子,今天来点什么?”鱼铺的老板喜笑颜开。

    “打听点行情。”

    “哈,我可只是个卖鱼的。”

    “那鱼市也要有行情不是么?”我笑了笑坐在了他对面。

    “最近洛丹米尔湖的鱼可不是很多。”

    “都怎么卖?”

    “你要什么鱼?”

    “鲶鱼。”

    “哈,好久没听说到有人问鲶鱼了。”

    “没有舌头的鲶鱼?”我顺着他的话往下接茬。

    “你为什么要打听这种鱼呢?”老板麻利的剖开了鱼肚子,将里面的内脏掏了出来。

    “第一次吃,没吃够,好奇,想再尝尝。”

    老板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只是没有再说话。我看着他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干活。

    “这鱼有剧毒的。”良久他终于开口。

    “河豚也有毒,但是处理好了很美味。”

    “你说的那种没有舌头的鲶鱼,味道极其独特而且刺非常多,可惜尝他的人没一个活着的。”

    “我还活着呢。”我往前探了探身子。

    他抬起眼皮瞅了我一眼,收起了笑容。

    “告诉我哪里有就好了。”我说。

    “哈!北方的湖里可从来没有这种鱼呢。”

    “哪里有?”

    “你说的这种鱼只生活在大海里。”

    “你见过?”

    “南方的鱼可从没听说运到北方来的。”

    “从没有?”

    “啊!太贵了!它太贵了!比河豚可是要贵多了!本地的鲶鱼可便宜多了。”

    “我不想讨论价格,我付得起钱。我只想知道哪里才能买到。”

    “哼,总有人想找刺激。”他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来看着我。“你得先给钱。”他伸出四个手指。

    我掏出一个小包丢给他。“不用找了。”

    老板又露出和善的微笑。“我一直是童叟无欺,不光卖给你鱼,还会给你说烹饪的方法。”

    “他在哪?”

    “别着急,小伙子。”他擦了擦手说道:“吉尔尼斯。他们产自吉尔尼斯。”

66

    吉尔尼斯的人怎么也卷到了这家人的游戏里?去吉尔尼斯打听消息显然是不可能的。这群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也只能拿自己当诱饵。

    我在大使馆外静静地等待着。夜色渐浓,看着士兵们喝的东倒西歪。我轻松的潜进了大使馆,藏在弗莱德房间的帷幔后面。屋里非常安静,弗莱德发出轻微的鼾声。

    从上一次那个女人翻身到现在已经有一会了,似乎今天这个女人真的玩累了。

    不能再等了。

    此时的我变成了猫,化作了鬼。缓缓地飘向女人背对的那张书桌。王子的衣服就扔在上面。

    窗外的残月发出微弱的光,但是对我而言已经完全足够了。

    轻轻地捏起衣服的一角,缓缓的一层一层的拖开。我的右手摸到了一个皮质的口袋。里面的感觉告诉我,这或许就是我要找的东西。

    就在这时,床动了!

    我猛一缩身,藏身到了桌子后面。

    那女人翻身了!又翻身了!

    等动静消失了,我缓缓的露出了脑袋,可就这这一刹那,我感觉头发都竖了起来!心一下子停了!

    那女人正睁着眼睛看着我!

    时间似乎都停止了!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她的脸上面无表情!

    此时的我感觉脑子轰的一下,脑子里急速的衡量我该怎么办。显然不能杀了她!

    当我准备弹起来就跑的时候,我察觉有点不对劲!

    她就这么看着我,她看到我似乎并不惊讶?

    就这么僵持了几秒,我缓缓的站了起来。

    窗外微弱的光将我的影子盖在了她的脸上。心脏感觉又重新恢复了跳动,只是跳的快多了。大气不敢喘的我瞟了她一眼,继续摸口袋。

    原来只是在窗外,从未敢进来。这次我终于知道了,也真是开了眼。

    睁着眼睛睡觉的……

    掏出来的确实是个小本本。轻轻地翻开,里面记的很密,字也很小,在这种光线下是无论如何也看不清的。揣好笔记本之后我就准备离开。可刚要动步,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这个女人写的都是些什么呢?

    笔记本已经到手,即使被发现,逃走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桌上的衣服一寸一寸的被我捏了个遍,没有发现。我起身向四周环视还有没有别的衣服时,发现了掉在地上的她的内衣。

    动物的世界里在物种和物种之间存在着各种尔虞我诈。而在同种同族同伴之间,应该也会有各种各样的纷争,或许只是没有人这么复杂。

    放好了还保留着她幽幽体香的几张小纸条,我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这个地方。明天早晨,或许就是一番鸡飞狗跳,狗撕猫咬吧。

    这玩意放在身上或许不是很安全。但是我得先研究研究再给它藏起来。穿过大街,我准备沿着大街往回走,突然觉得不妥,可刚一转身,一支箭擦着我的后脖衣服领子飞了过去。

    我猛一缩脑袋,头也不回一脑袋扎进了旁边的巷子。

    这群该死的鲶鱼终于还是找上门来了。

    或许不光是找我的……弓箭都用上了,看来他们……刚才那一箭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奔跑在黑暗的巷子里面,我并非慌不择路。可跑着跑着我放弃了刚才的想法,现在还不能跟他们打。

    从大使馆一直转悠到王城的北门,我感觉甩掉了这群张着嘴要咬人的鲶鱼。

    此时不能已经找不到投宿的旅店了。但是旅店的马棚里还能就活一宿。我不知道怎么睡着的,等我醒来的时候,旅店喂马的伙计一脸惊讶的看着我。

    “现在有客房能住了吧。”我说着指了指前面的客房。

    在这家小旅店住下,我好好吃了顿饭洗了个澡。然后翻阅起弗莱德的小册子来。

    果然很有意思,里面记载了很多人的名字了,和只言片语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碎碎念,这完全不像一个成年王子该有的额东西。还有里面的小纸条。有些竟然是跟女人们通信留下的甜言蜜语。看笔迹和口气不是一个人,应该是三个。

    看完这个小册子我一度觉得自己是不是偷错了。

    可等我拽开带着伊芙小姐体香的小纸条的时候,我才发现或许还真没偷错,奥里登也想要的这个东西里应该藏着不少王室的私密。

    “原来弗莱德还有个表亲啊……能跟王子睡觉的这小妞真的不简单!”

    从旅馆出来,我去银行将这个笔记本存到了里面。然后将钥匙插进了旅馆后院一棵樱桃树的一个朝天长的树枝里。

    干完这活,我便溜回到大使馆去看看有没有情况。卫兵跟气氛似乎跟往常一样,弗莱德似乎也没在。我放下望远镜准备撤的时候,一只渡鸦从大使馆里飞了出来。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屁股,我的弓箭没在。

    回到了住处,拉尔夫的血早就干了。屋里还是跟我走的时候一样,就连门角缝上塞的小纸片都还在,看来这群人从我离开就再也没进来过。

    站在窗户边上,抓着从马槽子下面取出来的弓箭我观察着窗外街上的行人和每一个街角。今晚,我就在这里等他们出现。

    广场上背阴的街角里有两个人影闪过,快速的分散开又沉入到了黑暗里。站在旁边房顶那个大烟囱后的我一动不动地等待着他们的进一步行动。

    可是从此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我仔细聆听着周围发出的任何响动。没有了,他们就这么消失了。

    可我还是不能动。我现在无法断定这俩人现在就究竟在哪或者干什么去了。我只能等待。

    在烟囱后面我站了整整一夜。

    忽然听到了阁楼地板发出的声音,接着我房顶上窗户被打开了。我缓缓地挪了挪地方,把身体藏在了烟囱的另一面后边。

    脚踩到瓦片的声音!那人出来了!他上了房顶!

    我把手里捏的箭轻轻地搭在了抱在胸前的弓的弓弦上。可当我刚准备要闪身把他射落的时候,只听咔咔咔几声。我猛一闪身!

    那人消失了!

    我一下失去了目标!猛回身,我往四周望去。没有敌人!当我在低头往下瞧的时候,有个人从屋里走到了院子里,他径直走过院子,打开院门走了。

    我想追上去!可还有一个呢!果不其然,就在我刚一走神的功夫,从房子里又走出来一个家伙。

    他走到院门口,轻轻地带上了院门。我看着他俩沿着街道就走进了巷子,我收起弓箭追了上去。

    可等我跑到那巷子边上,巷子早已空空如也!

    这他妈的真是糟透了心了!我本该直接一箭射掉进院那个的!白叫我等了一夜!

    收起弓箭我从烟囱后面转了出来。我忽然想起来,不对啊!阁楼的地板不是能发出声响么?怎么之后就一直没听到动静!

    我好奇的走了过去!就在这时,从楼顶阁楼突出的窗户后面突然闪出一个人来!箭已经指在我面前。

    离得太近!我根本没法作出更多的反应。我猛的往左边一倒,箭擦着我的右肩飞了过去。还没等我爬起来,那人的弓又搭上了一支箭。

    在屋顶翻滚是一件非常错误的事,尤其是从这三层楼带阁楼的房顶上翻滚!翻滚间我抠下了一块瓦片丢了过去!

    法拉德此时是没有灵魂附体,我的瓦片被他躲过了,但是这给我留下了一点空档!我一头撞进了阁楼的窗子。就地一滚,我躲过了他的第二支箭。

    从地上弹起来,我飞身扑向阁楼的楼梯。

    逃!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我疯狂的冲下二楼的时候,一楼门口站着两个人。不是刚才那两个!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

    我猛地拽出了腰间的剑,这个地方用剑完全挥的开!

    两个人的脸平淡无奇,跟朴实的农民完全没有区别!除了眼神!

    他们俩扑了上来。

    刚才慌乱的内心此时根本平静不下来!但是手里的剑尚且能够比较从容的抵挡着两人的砍刺。

    左右开弓的两人进攻的越来越快,他们想贴上来!右手不断的抵挡着让我来不及拔出别在腰间的长匕首。

    我已经被逼到了墙角,我的脚后跟碰到了墙,我无处可退了。

    往左一拧身子躲过了右边刺过来的一剑,我将手里的剑往上一挑,逼退了左边那个家伙的进攻。

    还没等我收回剑来,右边那个家伙的剑又平扫了过来。我往后一躲,后背撞到了墙上,他的剑划开了我右肋的衣服。我感受的到剑刃划过皮肤时留下的感觉。

    这跟以前记忆中的根本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不该是你来我往,一边打还一边谈笑,相互之间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对话的么!他们不该是砍伤我后就停下来看着我露出惊恐地表情然后慢慢的靠近再弄死我么?

    啊!这群人是哑巴!不光不会说话,他们进攻也从不停止!

    我要死了!我会死在这!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的左臂就被一剑刺穿。那种剑刃刮着骨头穿过去的痛是我从未感受过的!

    非常非常的痛!

    我要死了!

    我或许真的要死在这了。

67

    疼痛,是一种保护的感觉。恐惧,也是一种保护的感觉。疼痛告诉身体,这样做是不对的。恐惧告诉身体,现在不安全,得避开,得逃离……

    或者,去战胜它。

    勇敢是世界上最难能可贵的品质。因为每一次的勇敢都是战胜自己的开始。不管是因为什么才勇敢起来的。

    我已经大大小小的经历过多次生死,活到了现在。如果是诸神的安排,这种结局真是个超级大的玩笑啊!

    哈!法拉德说过……向死而生!

    当我因为恐惧而直接被逼退的时候,一股陌生的愤怒在心里爆发出来。我感受的到,那不是我发出的,但是一下子让我如此的感同身受!

    当我的后背猛的撞到墙上的时候,整个后背从肩到腰,从腰到臀,从臀到脚,骤然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不是等他们靠近,我奋不顾身的将身体迎了上去。

    反弹之力加上腰腿产生的力量,左边那家伙刚举起的剑还没来得及落下,我人已经撞到了他的面前。

    我左手一把托住他高高举起的右手,右手的剑径直朝着他的肚子插了过去!

    偏了!那人反应相当快速,估计是这一瞬间的本能,他用左手硬生生的别开了我捅过去的剑刃。

    我们俩撞到了一起,但我的力量要更大一些,直接将他撞了一个大趔趄!

    我的后背上清晰传来剑刃划开我后背的衣服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冬天穿的厚些,或许是他这个角度没有用上全力,我没有感觉到剑刃切开我皮肤。

    心里一紧,我猛的从他俩的包围里冲出来了!

    活棋!

    当就地一滚跟他俩换了个方向的时候,我没有丝毫的犹豫。

    拔腿就跑!

    我已经鲁莽过一次了!现在我能活了,就绝对不能再杀回去!我的脑子告诉我此时不是爆发无限斗气,将他们俩怎么怎么反杀的时候。我也没有什么宇宙无敌超级能量,各种天神加持……我只是一个凡人。一个刚才被剑砍感觉很痛,会流血,知道危险处境会害怕的凡人。

    猛地冲出房间,我冲过了院子,冲上了大街。

    “呜!”一支箭擦着我的耳朵射了过去。我清晰的看到箭射到我面前的石板路上被弹到一边。

    猛然变向,再变向,再变向!又躲过了一支箭。我钻进了面前的一条巷子。

    我听得到后面两人的脚步声,这两条鲶鱼穷追不舍,看上去我今天真可能会凶多吉少!

    虽然左臂上依然传来丝丝疼痛,但是我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我还没来得及看,然后一下就把这疼痛抛在了脑后,面前是一条死胡同!

    我拐进了一条死胡同……

    猛地拔出了腰间的另一把匕首,我转过了身。

    那俩人也停了下来,我和那俩鲶鱼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俩慢慢地向我靠近过来。

    巷子,又是个狭窄的地方。那俩鲶鱼离我也只有二十多步。我忽然笑了。

    我不知道为啥会笑,但是此时心里突然就是一乐,笑了出来。那俩人的脸色变了变,我清楚的看到他们的耳朵动了一下。

    拉尔夫,如果我比你早死,我会等着你的!

    就在此时,我朝着那个因为挡我的剑被割伤左手的家伙扑了过去!

    我的左臂被刺穿后,此时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灵巧。但是左手抓着的匕首依然给了我较好的防御条件。

    右手疯狂的挥舞着手里的剑,更快,要更快,再快些!在这个三人都不能并行的巷子里虽然不如在刚才的屋里宽敞,虽然受了伤,但是我很高兴的发现,他俩的移动也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这对我而言已经是极佳的帮助!

    他俩在这不到一米五的地方奋力的左右拧着身子,妄图创造一个可以同时突袭我的空间。而我是绝对不会把机会留给他们的!

    那里有血!那里有伤!我更加疯地的攻击着受伤的那人。一道伤口,再来一道,再来一道!当我的剑挑过他左手的虎口的时候,他的大拇指废了,他左手里的匕首掉到了地上。

    他的身体猛的往边上一靠,后面的剑朝着我的胸前直刺过来。我往右边一闪,躲开他的攻击时,那个受伤的家伙非常麻利的闪到了后面。

    最开始他们两人非常密切的左右开弓的时候,我确实被打蒙了。但是,此时的车轮战我已经完全不担心了,现在那家伙的手已经被我废了,现在他俩就算一个半人……接下来该轮到我了。

    当感觉到自己有胜利希望的时候,人的心态会发生巨大的变化。不管是在任何的游戏对弈还是嬉戏玩闹,内心强烈感受到自己能赢的时候,心态的变化会更大。而此时就是如此。

    他的攻击忽然就变得没那么犀利了,我看到了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他脸上的肌肉,他的眼睛,他的肩膀,他的手腕。虽然我的左手此时确实不好使了,但是一个右手已经绰绰有余。毕竟这个家伙不像曾经遇到的那个土匪一样全身的板甲。

    剑刃别歪了他刺过来的匕首,剑尖顺着他的胁肋插了进去。他的肺被我刺破了。

    我并不着急继续进攻了。他很快就会呼吸困难然后死去。

    果不其然,当我抽回剑轻轻地抵挡了他接下来的几次攻击后,他的喉咙里发出憋闷的嘶吼声,然后跪在了地上。

    他活不了了。

    那个手指被我挑断的家伙看到这个家伙倒下后,他抬眼看了我一眼。

    目光交汇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神告诉我他现在跟我刚才一样,他怕了!

    他扭头就跑!

    我是不可能让他跑的!这种机会怎么能错过呢?我站在原地并未追击,而是将武器收进鞘里,从屁股后面拽出了弓箭。

    这种狭长的巷子里,我有信心将箭插到他的屁股上!

    张弓搭箭,我忘了……我忘了我左肩的伤,这一箭飞了出去!

    中了!直接射中了他的后背!但是那家伙打了个趔趄仍然继续往前跑!这也行?

    无所谓了,现在追他已经要比刚才轻松的多。

    我撒腿就追了上去!

    看来这箭虽然没命中要害,但是似乎伤到了他脊柱。他跑的明显慢了下来。

    他艰难的爬上了屋顶,我也艰难的爬上屋顶。我并不着急取他性命,我要留着它,让他带我去该去的地方。

    跑过了几条街道,这家伙似乎跑不动了。我好奇的是他为什么一直没将后背上的箭拔出来。我后背没有中过箭,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宁愿这么顶着也不伸手把箭拔出来。

    他打了个趔趄,从屋顶掉了下去,摔在了街道上。好巧不巧,一队卫兵刚刚经过。房上掉下这么一玩意,除了发出巨大的响声之外,更是惊动了周边的平民。

    我站在屋顶看着这一切。这家伙叫他们抓起来也不是个坏事,我还有机会!

    可就在这时,一支箭直接射到那个倒霉蛋身上,又一箭射来,这一支箭比我射的准多了,直接命中后背心。周围看热闹的平民吓得尖叫着抱头鼠窜。

    我顺着箭飞来的方向看去,街对面的房顶上,那个在房顶偷袭我的人已经将箭对准了我。距离并不远,但是我还算轻松的躲开了他射过来的这支箭。

    我跨过房脊,就从房上跳了下去。房屋那边传来了嘈杂的喊叫声,卫兵过来了。

    这群鲶鱼真是够狠的,对自己的同伴下死手都如此的果断。

    拖着这条胳膊我找到了一个能给我看伤的大夫,金钱的好处就是在某些环境下省去了说废话的麻烦。酒保一边砸吧嘴,一边看着大夫给我缝合消毒上药包扎。

    消毒也就是拿酒给我洗一遍。不过这个大夫的观念还是值得肯定的。

    “一天天的看你忙里忙外,忙前忙后。没想到你竟然是干这的。”

    “我是干哪个的?”我睁开闭着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哼,还嘴硬。”他撇了撇嘴。“下次也希望你能有这种好运吧。”

    “什么好运。”

    “现在你还活着,不是么。”

    我懒得再搭理他,我今天流了很多血,现在头有点晕。

    等我沉沉的醒来,屋里点着蜡烛,一个女人正坐在一旁的桌边干着针线活。我猛地坐了起来,肩膀传来的疼痛叫我呲牙咧嘴的差点倒下。

    那女人听到了我发出的声音,扭头望了过来。可当她这一回头,我差点出现了幻觉。

    “你醒了。”她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了过来。

    “嗯”我应了一声,看着她的脸。

    有点像她,麦色的头发,大大的眼睛。要是刚才她再遮住鼻子和嘴巴,我或许会激动地流下泪来吧。

    “我记得不是在这的。”

    “你一直在这。”

    “我在哪?”

    “老巴斯特的酒馆。”女人的声音跟艾丽比少了点温柔。

    “我不记得有这个房间。”我摸了摸脑袋。

    “这是二楼。”她轻轻地说道。

    我对她点了点头,“谢谢你。”我说道。

    “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我睡了多久?”

    “一直睡到现在,你睡得挺香的。”

    “我是说今天几号。”

    “一月二号。”她笑了。

    现在脑子有点乱,我又睡晕了头。“谢谢你,女士。我想喝点水,现在几点了?”

    “半夜了。”她说着给我倒了杯水。

    “有热的么?”

    她有些惊讶的看了我一眼。“等一会。”说着她走了出去。

    我站起了身,走到了窗边。左肩肿胀的已经有点抬不起来,看来得有阵子动不了了。窗外已经被夜色笼罩,没有一个行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艰难地活过了新年的第二天。

68

    这个姑娘叫菲莉希娅·杜安。

    在酒馆住了将近一周,她对我照顾的挺好的。虽说不是无微不至,但好在一点,她并不多嘴。

    这天,感觉胳膊没什么大碍了,我于是出了门去落脚点转了一圈。一楼地板上的血迹还在,二楼三楼似乎被人再次翻动过,我和拉尔夫的马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

    又在大使馆外转了一圈,确定弗莱德还没离开洛丹伦后,我就七拐八绕的回到了旅馆。

    刚到房间门口却听到她房间里发出一个男人呼哧带喘的声音和她强憋不住的呻吟声。

    或许出于她给我的感觉,或者因为点别的。对于她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我打心眼不认为是因为我口袋里金币的原因。

    我曾给了她两个金币让她停下她的工作。看来这也只能是暂时吧……

    她是个比较安静的女孩,每天除了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基本就是在房间里绣花。她说这个拿出去可以换一个银币。一个银币可以换她一周的口粮。

    我问她,你需要赚多少钱才可以换种生活呢。她摇摇头便不再说话。

    房间里随着床猛烈地摇晃的声后突然安静了下来。不一会门被一下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瞅了我一眼抛出一句:“软活着呢。”他笑着扭头走下楼去。

    我瞟了他一眼,然后跟着他走到了楼下。坐在吧台边上,我望着玻璃杯中啤酒冒出的气泡发呆。

    “怎么了。”酒保凑了过来。“你最近变成了思想者,这可不像你。”

    我没理他。

    “菲莉希娅这几天伺候的不好么?”

    我眨了眨眼回过神来。“不,挺好的。”

    “嗯……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呢。想开点,兄弟。”

    “你可别乱猜了。”

    “你的脸上写满了哀怨,就像一个失宠的小怨妇。”他调侃道。

    “你又知道了。”

    “你脸上写着呢。虽然我没必要劝你,但是……嗨,要么想开点,朋友。或者你完全的占有她。”

    “你这么拉生意,你老板知道么?”我瞅了他一眼。

    “不,我只是免费地牵线搭桥。可爱的菲莉希娅其实很可怜。”他说。

    “那你怎么不娶她?”

    “她原来可是个富家小姐,眼光高着呢。”

    “我也不是富家子弟。你就别瞎操心在这胡说八道了。”我厌恶地低下头不想搭理他。

    我回过头,菲莉希娅站在二楼的门口处正看着我。她的眼神却叫我心里有种难过的感觉。

    “你在这里过得很安逸啊!”我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我一回头,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怎么来了?”

    “如果你让人放心的话,我完全可以不用来的。”

    “那可真是抱歉了!”

    温斯顿抽了个凳子坐在我的身边。“你怎么回事?”他盯着我说。

    “拉尔夫受了重伤。我安顿他后去跟踪弗莱德的新年狂欢。可等我回去的时候,拉尔夫已经失踪了。”

    “找到线索了么?”

    “找到线索现在就是我们俩跟你在这说话了。”

    “你似乎受伤了。”

    “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没有你的消息我怎么找到你的?”

    “哈……”我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干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我的。

    “什么人做的?”

    “一群没有舌头的家伙。”我看着他的脸说。“吉尔尼斯人。”

    温斯顿皱起了眉头。“你确定么?”

    “除了亲眼所见,就差跟他们接吻了。”

    “你怎么伤的?”

    “一周前,也拉尔夫失踪的第二天。我在住的地方等了他们一晚,结果到了天亮,突然被攻击了。他们一共六个人,我弄死了两个,然后就这样了。”

    拉尔夫就这么看着我的眼睛,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你确定拉尔夫没死么?”

    “当然不确定,但是拉尔夫被杀的可能性比较低,要是他要被杀,估计当天就被宰了。”

    “那希望拉尔夫现在还活着吧。”他的声音让我听着有点陌生。

    “你跟巴罗夫谈的怎么样?”我突然发问。

    “什么怎么样?”

    “巴罗夫家对于这个事很着急不是么?”

    “你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巴罗夫家做的么?”

    “当然不是。”他肯定的说。“你怀疑巴罗夫?你在怀疑什么?”他又严肃的问道。

    “这事不可能被别人知道。”我第一次这么盯着他的眼睛。

    “只要是发生过,就有可能被别人知道。你想说什么?”

    “奥里登一直叫我杀了弗莱德。”

    “你做的很对。”

    “拉文霍德的意见?”

    “你好好执行就好了。”

    “会不会是奥里登找的人?”

    “不会。”

    “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做这种事情。”

    “改掉你的好奇吧,比尔。”孤狼冷冷的说道。

    “我差点死了。”

    “所以你得更加小心点。”他扭头看了看后面。“你似乎很有女人缘。”

    “生活不该只有杀戮。”我淡淡的说道。

    温斯顿起身就往外走,我立马跟了上去。

    “你又要出去么?”酒保忽然喊了我一句。

    “怎么了?”我站住了脚步。

    “注意点,最近城里到处有人患咳嗽病。”

    “我不会把病带回来的。”我瞅了他一眼。

    “祝你身体健康。”他笑着对我点点头。

    我看了孤狼一眼,他瞟了我一眼说道:“我也不清楚。”

    远远地盯着大使馆的大门,孤狼终于开口问道:“那个本呢?”

    “还没来得及。”我不加思索的脱口而出。

    “看来你们的工作效率不是很高。”

    “他身边的女人晚上一直不怎么睡觉。”

    “弗莱德受得了?”温斯顿语气充满怀疑。

    “弗莱德睡的挺好,只是这个女人……她的睡眠情况让我不好下手。”

    孤狼看了我一眼。“法拉德教给你的那些玩意,你得好好回忆回忆了。”

    孤狼叫我继续盯着点弗莱德,说会跟我再联系的,然后就匆匆的离开了。

    孤狼的到来并没有让我感觉吃了一颗定心丸,反而让我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我并不相信我的第六感,因为它从没准过。

    “你要走了么?”晚上,菲莉希娅坐在角落的桌子边上,放下了手里的活。她并不看着我,只是低着头。

    “我不知道,或许不会。”我说。

    “那个人给我的感觉不好。”她第一次多嘴。

    “哪里不好?”

    “只是感觉。”

    “女人的第六感么?”

    她低着头半天没吭声。“昨天我做了个梦。”她说。

    “不会是我死了吧。”我笑了笑。

    “不是,是我死了。”

    “啊……”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净胡思乱想。”

    “如果我死哪天死了,他们会怎么处理我呢?”

    “你胡说什么呢,你怎么了?”

    “今天有个姐妹患了咳嗽病,被他们带走了。”

    “你不会有事的。”我说。“你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换种生活!”

    她竟然摇了摇头哭了起来。

    我不会安慰别人,尤其是安慰女人。即使我能体会对方的心情,换句话说,感同身受。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安慰她。

    “是他们逼迫你留在这里么?”

    “不是。”她擦了擦眼泪。

    “那是为何?”

    “我逃不出这里,他们买了我。”

    “这可真是……竟然还有这种事。那我给你的钱呢?那两个金币!”

    “被他们搜走了。”

    “我一直以为你是……职业……呃自由的……”我突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表达。“怪不得那个家伙那样说……”我又想起了白天酒保说的话。

    天气突然变冷了。天也阴沉沉的似乎要压下来。城里患咳嗽病的人越来越多。酒馆里的客人也少了一大半。

    自从跟孤狼分别,他忽然之间就消失了,再也没来找我。可我却并不能闲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到拉尔夫是必须要做的。

    新年的第十三天,城里突然钟声大作!整个洛丹伦城的所有钟楼先后敲了起来。街头上突然出现了一队一队的骑兵。

    骑兵们身着华丽的盔甲,擎着王旗,他们身后是王城修道院的修士们。修士们提着香炉,一边走一边嘴里吟唱着我听不懂的歌。

    队伍里有个身着官服的家伙走在队伍的后面。他大声的喊道:“诸神赐福于洛丹伦!皇子诞生啦!圣光庇佑于洛丹伦!皇子诞生啦!”

    皇子诞生!王后生了……

    是他么?

    站在街上,我看着队伍缓缓从街上走过,路上的老百姓纷纷驻足,有些人打开了屋门,来到街上,站在阳台上围观。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有些人双手紧握在胸前,跟着祈祷,甚至有些人不知为何的泪流满面。有人一脸不屑,甚至低声咒骂。

    真的是他么?

    心里突然有种不安,却又有些期待着什么。

    回到酒馆,酒馆里的酒客稀稀拉拉。“嗨,比尔,你回来了?你看到外面的情况了么。”酒保看到我走进来,赶忙向我打招呼。

    “嗯。没有,怎么了?”

    “王后生了,诞下一个王子!”他脸上竟然露出笑容。

    “每天都有很多男孩降生,没什么稀奇的。”我表现的不怎么感兴趣。

    “不不不,你这就不知道了!”他神神秘秘地说:“国王曾经在去年就承诺,如果王子平安降生,他会降低所有税收的一半,为期一年。”

    “他怎么知道会是王子。”

    “你关注的事情真是跟人不一样。”

    “你知道你下一个生的是什么吗?”

    “我当然是不知道,国王是谁?无数的预言家,贤者,大法师都给国王预测过,预言家巴萨扎德曾经赌咒发誓如果王后诞下的不是皇子,他就会把自己献祭给诸神。”

    “看来他不用献祭自己了。”

    “哈!谁叫他是预言家呢!”

    “国王会兑现承诺么?一年?所有税收的一半?”

    “没错,一半!”

    “对你来说有这么高兴的么?”

    “哈,对于你这种不用交税的家伙,你当然没有感觉。”

    “既然这样你们准备怎么对待楼上的那些女孩们?”

    “嘿嘿,比尔先生。我们对他们已经蛮照顾了。不管到任何酒馆旅店,常驻的姑娘们待遇都没这里好。你如果去光顾过别的酒馆你就会知道,我们这的姑娘们是最好的。”

    “她们可以离开这里么?”

    “啊,看来尊敬的比尔先生似乎心有所属了。当然,她们当然可以离开这。”

    我没有往下接茬,只是一直盯着他。

    他笑了笑说:“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随意离开,她们都有合同。”

    “哈,竟然还有合同。有生之年能到期么?”

    “你真会开玩笑,随时终止,如果你愿意的话。”

    “说吧,奸商。”

    “我不是奸商,尊敬的比尔先生。我只是个打杂的辛苦打工人。”

    “别废话了,给我透露一下。”

    他伸出了五个手指。

    “五个金币?太贵了。”

    “哈哈哈,你真是幽默,是五十。”

    “你是准备敲诈冤大头么?”

    “啊,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她们以前可都是大户人家甚至是官员们的家眷呢。跟你睡觉的那位,她的祖父曾经是米奈希尔一世的税务官。王国最肥的差事之一。”

    “怎么沦落到了这里?”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不过她在这可是个红人呢。无数的人听说之后都点名要跟她来上一发。”

    “她并不漂亮。”

    “这你就不懂了。以前她家得势的时候,求婚的人那是太多了,但是她都拒绝了。她的父亲因为叛国罪被处死后,看她家笑话的人自然不在少数。有些曾经求婚被拒的听说她在这之后曾经带着自家的三四个马夫或者猪倌来包她。”酒保脸上露出难看的表情,嘴里不住地啧啧作响。

    “她可是我们的摇钱树呢。”酒保皱着眉头看向我。

69

    钟声在城里回荡着,阴沉的天空中终于飘起了雪花,雪花逐渐的变大,到最后变成了一簇一簇的从空中落下。

    当我回到房间时,菲莉希娅并不在这。等了好半天还不见她回来,等店里已经点上了灯,我来到了楼下。

    “她去哪儿了?”

    “谁?”

    “明知故问?”

    “哈,嗯……很抱歉毕尔先生,今天发现菲莉希娅小姐出现了咳嗽的样子。”

    “她白天还没事的。”

    “就是白天,你出去的时候。”

    “你们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你最好还是别去找了,我知道你身体好,但是你不是刚受伤么?万一再被感染了咳嗽病,那就糟了。”

    “我没你说的那么弱。告诉我她去哪了?”

    “后院有个仓房。”他抬眼看着我。“你确定你要去么?”

    我转身便往后院走去。

    仓房在马棚边上。虽说不是四面漏风但是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暖和。

    扒在门上,看到房间里有三个姑娘在那里,有一个姑娘蜷缩在草堆里不住地咳嗽着。菲莉希娅和另外一个披着一块破旧的毯子靠在火盆旁边。

    菲莉希娅抬头看了过来。

    她一脸的惊讶,不敢相信的眼神里瞬间晶莹的泪水便涌了出来。但是她没有动身子,只是扭过了头去。

    我皱了皱眉头。今晚要是继续下雪,她们就算病的不重,估计也得冻得半死了。

    “自生自灭么?哈利先生。”我坐回了吧台。

    “不然该怎么办呢?这种病目前城里似乎蔓延的很厉害。”

    “不是感冒么?”

    “这谁知道,据说有不少感染的人已经死了。”

    “总不能把她们放在那里吧,你不是说她是你店里的红人么?”

    “那也不能把店里的我们都感染了。为了保险起见……所以……”

    “有没有不透风的房子,给她们换一间。”

    “实在是没有了。”他皱起了脸。

    “我可以付钱。”

    “哈,善良莫过于比尔先生,但是老板吩咐过,不让她们到前面来。”

    “我没说到前面来。”

    “那没有房间了。”他打断了我的话。

    “给她们几床被子总可以吧。”

    看着酒保难堪的表情,我说:“那几床被子我买了。”

    雪似乎没有想要停止的意思。第二天的早晨,大簇大簇的雪花变成了小小的冰碴子。像筛的细盐一样从空中撒了下来。

    我去了那个已经废弃的落脚点一趟后,又转到了大使馆。弗莱德的卫队还未离开,我现在有点搞不懂他在这究竟想干什么了。

    我已经忘了上一次给尊敬的奥里登王子殿下去汇报信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不过我心里清楚奥里登现在想起我来应该是什么表情,什么样子。我有点不敢给他去汇报信了。我能说什么?我现在的汇报他还能信多少呢?

    我就像一个迷路走失了的家伙。我现在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而且我现在身上没有多少钱了。

    洛丹伦新年的盛景突然就被这场雪给彻底掩盖了起来,路上稀稀拉拉的匆匆而过的行人叫人有点难以想象前些日子这里多么充满活力。

    修道院里的修士们倒是并不闲着,他们振振有词的边走边念。不知是为了驱邪还是为了祈福。但是遇到路上推过去的一辆辆装满尸体的车子时也是一个个的都避之不及。

    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城中间。我想不出怎么找到拉尔夫,也有点不想回去那个酒馆。嗓子里就像有个什么玩意噎住了,就是不舒服却怎么也抒发不开。

    溜达到北门的那个旅馆边上,我扒在墙头上,看了看那棵树。可就在这时,我的衣服被人一拽,我一下从墙上滑了下来。

    心里咯噔一下,我右手往后使劲一撑斗篷,后背倒了下去。

    当我后背刚着地,一只攥着匕首的手出现了我视野里。我顾不得别的,双手猛的上去抓住了那支手。

    往里一拧,我直接把那人甩了过来。

    他们还是来了!

    此时的我心有余悸,不敢贸然在地上跟他缠斗,我怕再次出现一个匕首或者旁边的房子上突然出现的一架弓箭。

    我死死地抓住那人的手腕子,当我准备使劲的时候,胳膊上传来一阵疼痛。我这刚一松劲,那人扬起腿来将我别到一边。

    撒开了他的手,我就地一滚站了起来。那人身形并不高大,长着一张十分普通的路人脸。他脸上看不到凶狠,看不到狰狞。他就像司空见惯一样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等你们好久了。”说着我抽出了腰间的匕首。又是在巷子里……

    可没等我往前扑,从旁边的房上呼呼啦啦又跳下来三个人。看来这次他们不按套路出牌了。我又把另一把剑抽了出来。

    没有废话,也无须废话。我首先要做的就是冲出这个包围,前后包夹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事情。剑刃碰撞,那个拉了我一把的家伙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强。可以说跟上几次的那些家伙根本比不了。轻松的躲过他刺过来的一剑,我右手格挡住侧面砍下来的一剑,顺手将左手的匕首捅进了他的右侧腹部。

    殷红的鲜血喷了出来。

    刺倒这个,我一个转身绕出了他们的包围。

    那三个家伙一看我刺倒一个,全都扑了上来。他们进攻的脚步被我看在眼里。不,这几个跟先前追击我的差远了。

    他们三个人的攻击被我一次次的躲闪开来。再次确定这几个人没有什么威胁的时候,我的剑挑开了他们的衣服和皮肤。我毫发无损,但是他们身上已经沾满了自己的鲜血。

    我后退了几步,把剑甩了甩收进了鞘中,紧紧的盯着他们。

    其中一个扶起了被刺中腹部的那个,他们缓缓的往后退。我并没有追过去,只是看着他们退出了巷子,消失在巷子的转角。

    我果断爬上了围墙,蹿到了屋顶上。屋顶上满是积雪,但是并不影响我在上面飞奔。

    那四个人一起跑出一段,其中两个果断朝着两个方向跑了。只有一位搀扶着那个受伤的家伙一瘸一拐的继续往前走去。

    我远远地跟着他们俩,这两个家伙走了很远,从北门一直走到洛丹伦王城的城东。我真佩服这个受伤的家伙,这一路滴滴答答流血,我真怕还没到家就流血流死了。

    不紧不慢在房顶看着他们俩,忽然有一个家伙从旁边的街道快速跑了过去,搀扶住那个受伤的家伙。我仔细看了看,是刚才偷袭我的其中一个。他身上的鲜血说明了一切。

    可那家伙过去扶了他俩一把又突然抛下两人离开了。

    我并不着急,他们终究要把我带回他们的驻地。只要到了他们的落脚点,我会慢慢盘问的。

    终于这俩人进了一栋楼房。应该就是这里了。

    我远远地站在外面,观察着周围的动静。雪还是在下,安静的下着。等到深夜,那间房子忽然有烛火被点亮。我从墙角处走了出来。

    抽出了腰间的匕首,我的手轻轻地按在了房门上。屋里有人活动的声音和轻微的痛苦地哼声。我将匕首插进了鞘里。摸出了挂在屁股后的弓箭。

    猛地一脚踹开了房门,我闪身进去,余光看到桌边有个人影,我的箭已经离弦直接将他射倒,快速抽出一支箭瞄准了躺在床上的家伙,一箭钉到了他的腿上。

    我又抽出一支箭,瞄准了最初被射倒的家伙。第一支箭射进了他的右肩,看到他想从地上爬起来,我又给他的大腿上补了一箭。

    他痛苦地喊叫了起来。

    “你不是哑巴?”我吃了一惊。又抽出一支箭。我扭头看了看床上那个家伙,他的状态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喊出来了。

    “回答我的问题。”我对着躺在地上呻吟的家伙说道。

    他并不说话只顾着咧着嘴哀嚎着。

    我用脚踢上了房门,我并不怕招来卫兵。在这个爆发瘟疫连下两天大雪的时候,除非是有人造反打进了王城或者起了大火,不会有人有闲心出来管这些可以明天再说的事情的。

    我收起了弓箭,将另一张桌子拖了过来顶住了房门。

    抽出佩剑,我走到了地上那个倒霉蛋的身边。我左手攥住射进他大腿的箭尾,使劲的一拧。那人爆发出一声惨叫。

    “你说话。”

    “你他妈的叫我说什么!”

    “你不是哑巴?”

    他瞪着我,脸上抽搐的已经变形了。

    “你们为什么杀我?”我继续问。

    “这还用问么?”他大喊。

    “谁指使你们的?”

    鉴于他还在瞪着我,我把箭使劲往里捅了一下。

    “你倒是个硬汉,不过雇佣你的人并不会替你承担这个痛苦。你告诉我,我不会杀了你。你不告诉我,我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一定杀了你。”他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

    “好吧,看来你很忠诚。你的雇主一定会很欣慰。”我说着,将他的剑抽了出来,插进了旁边的火盆里。

    “你受过刑么?”我说着薅住他的衣服将他拽了起来。

    “你的那俩同伙明早会发现你跟那位死的透透的。当然你不说,我还有两次……是三次机会,从他们嘴里得知我想知道的事情,只有你是白死。你现在已经废了,告诉我谁指使你干的,我不会折磨你也不会杀了你。”

    他仍然不说。

    “既然你并不配合,那么对不起了。”说着我抽出了火盆里的剑,伸到他眼前。

70

    不知道我是怎么学会的刑讯逼供。这虽然十分不人道,但是此时,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开始我只想吓唬吓唬他,但是这个家伙似乎真的想扮演一个硬汉。

    我将床上那个家伙拖了下来,拽到墙边。

    “现在我问,你们答。”我又把剑重新插进火盆。

    床上那家伙白天流了很多血,此时奄奄一息的他无力地看着我。

    “你来告诉我,谁派你来的。”我首先对着这个被我刺伤的家伙,把剑从火盆里重新抽出来,伸到他的鼻子边上。

    他也不说话!

    皮肉被烫熟的味道冒了出来。他从嗓子里发出低沉的惨叫声。

    见他不说话,我将火盆里的另一把剑抽了出来,指在另一个面前。“他没说,现在轮到你了。”

    “我们一定会杀了你的。”他倒是挺有勇气。

    既然这样,我也没有必要跟他客气了。

    我相信人是可以做到在极其痛苦的时候仍然守口如瓶,但这种人少之又少,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种无比坚定的信念和必死的决心。

    在这个家伙放了狠话不久,他就吐口了。而听到他交代的这个名字后,我心里的纠结倒也有些释然了。

    奥里登已经不相信我了,现在来看,他不仅想知道我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且已经彻底地放弃了我。

    虽然留着这两个人的命,他们回去以后也不会如实转达。可我不能杀了他们。

    我给把箭从他们身上取了出来,给他们简单包扎了一下。“你们回去之后告诉他,我没有背叛他,只是现在并不好下手。如果他非要取我的人头,也得等到这件事调查清楚了再说。如果你们执意要继续完成任务,将不会有人活着回去跟他禀报了。”我对这俩人说道。

    回到所住的酒馆,孤狼正坐在吧台跟酒保说话。听到我推门进来,他转过身来看了我一眼。

    他并没有说话,而是坐到了角落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到我面前。

    “我已经知道了。”我看了看纸条对他说。

    “你有拉尔夫的消息了么?”他问我。

    “还没有。”

    他看着我说:“你得立即转移了。”

    “可是拉尔夫还没有找到。”我看着他的脸。

    “现在已经不是光找到拉尔夫的事情了。如果拉尔夫没扛住,你就危险了。”他皱了皱眉头。

    “那你呢?”

    “我们都得离开。”他长出了口气。“这个组织叫沉默者。”

    “他们不是从吉尔尼斯……”

    “是。”他打断了我的话。“而且据说这个组织跟吉尔尼斯的文森特·高弗雷勋爵有关。”

    “他是谁。”

    “吉尔尼斯的一个大贵族。而沉默者并不属于国王。”

    “我听说这群哑巴的身价极高。”

    “既然他们来了,就有人掏得起这个钱。”

    “那会是谁雇佣的他们呢?”我看着孤狼。

    “如果没人雇佣他们呢?”孤狼看着我。

    “高弗雷怎么会……那他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呢?”我想起了那个被我搞死的高弗雷。

    孤狼直勾勾地看着我,然后摇了摇头。

    “你前段时间给奥里登联系了么?”

    “没有,要不然他也不会派人来杀我了。”

    “这事越来越复杂了。”孤狼揉了揉脑袋。“你离开的越早越好。”

    “那弗莱德呢?”

    “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暂时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

    “奥里登派的人会不会……刺杀弗莱德?”

    “他没有那个胆量。”孤狼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可他已经找人杀我灭口了。”

    “那得问问你自己了。”他的眼神里还有别的话。

    “国王还没死么?”

    “他康复了。”

    “还有这种奇迹?”

    “贝弗公主已经回到奥特兰克了。”

    “那个跟奥里登有一腿的……”

    “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孤狼哼了一声。

    “她会医术?”

    “应该会,毕竟她在达拉然学习魔法。”

    “国王既然康复了,奥里登就更有可能杀死弗莱德了。”

    “为什么?”

    “在国王康复的时候弗莱德死了,对他搞死他弟弟的怀疑会不会减少呢?”

    “如果奥里登有这个想法我会知道的。”

    “奥里登的行动如果巴罗夫支持呢?”

    孤狼看了我一眼。“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你都知道。或许我不知道的你也知道。我只是感觉他们家会成为一个大麻烦。”

    “你为什么会说巴罗夫家会是个大麻烦?”

    “弗莱德已经答应洛丹伦的塞班侯爵要用土地换王位了。”

    “巴罗夫并不知道这个。”

    “巴罗夫家如果不光与我们有合作呢?”

    孤狼摇了摇头。“不可能。”

    “万事皆有可能。”我轻轻地说。

    “你似乎对巴罗夫家有什么成见……”他的眼神似乎要从我眼里找到点什么。

    “我只是担心。”我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这一切我只是猜测。

    “他不会因为你威胁过他女儿就弄死你的。”他瞥了我一眼说。

    这事我都快忘了,孤狼这么一说叫我心里有点诧异,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本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我又将话咽了回去。

    “走吧,今晚就走。”孤狼站起身来。

    “我……不想走。”我也站起身来盯着他。

    “这是命令。”孤狼的语气很严肃。

    “没找到拉尔夫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你现在是他们的猎物。”

    “我也可以当诱饵。”我说。“我不会被他们轻易弄死的。”

    孤狼的眼神并不复杂。

    “如果有个万一,我知道该怎么做。”我非常严肃的对他说。

    孤狼匆匆地消失在风雪之中,风越刮越大,雪似乎也并不想停下来。

    来到后院,我躲在仓库门外偷偷的望着里面。昨天蜷缩在草堆里的那个姑娘已经不在了。只剩下菲莉希娅和另外一个。她们俩依偎在一起窝在被子里。雪从仓库顶上的天窗灌了进去。那个小火盆散发的热量显然不能带给她俩多少温暖。

    今天酒馆里的酒客已经少的可怜,据说连夜逃出洛丹伦城的人越来越多。满街都是咳嗽的声音,城里的瘟疫看起来已经越来越厉害。尸体被一车一车的运到了城外烧掉。

    听酒保说现在城里流言四起,很多人对王子的诞生开始了各种联想。有意思的是米奈希尔不但没有镇压这种流言,而且在城里找到了100个不满一岁的婴儿,将孩子跟他们的母亲一起接进了王宫。洛丹伦修道院和皇家修道院的主教们天天围在这群孩子身边,为他们祈福祈祷。

    “你觉得是不是王子带来的瘟疫?”我问酒保。

    “这话你除了对我说之外,最好别出去乱讲。”酒保压低了声音。

    “这里没几个人了,你担心什么?”我转头看看空荡荡的还有三个人的酒馆大厅。

    “祸从口出!朋友!”

    “你觉得国王搞得这事有用么?”

    “这不是我能觉得的事情,我觉不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没用咯?”

    “我可没说。”

    “你还是觉得没用。”

    “当然有用!”他瞪大了眼睛。

    “仓库里的姑娘少了一个。”

    “是的。”

    “是的?就这样?”

    “我也没办法,比尔先生。”

    “那两个似乎也快了。”

    “我叫伙计给他们再拿个火盆过去。”

    “这可不是解决的办法。她们不是你们的财产跟摇钱树么?”

    “现在命最值钱。如果她们真的死了也是必要的损失。”

    “现在城里没有治愈的办法么?”

    “但愿国王祈祷能感动上天吧!”

    “我出钱,给她们包下一个暖和点的屋子这可以吧。”

    “好心的比尔先生,即使我想老板也不会让她们进来的。死在后院总比死在这里要好听一点。我们开店的最忌讳有人死在店里。”

    “她们也不是牲口啊。”

    “恕我直言,这个环境下没什么区别。”

    “你去告诉老板,如果他觉得过几天这种必要的损失必然来到,我愿意跟他谈谈。”

    酒保哈利盯着我看了我一会,然后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酒保带着老板的价来了。酒馆的老板我到此为止都没有见上一面,哈利全权代理。

    我的讨价还价水平低到了家,可以说我一点都不善于杀价。跟人讨价还价我更愿意拿着刀架到那人的脖子上再讨论这个问题。但是我没法这么做。

    当他们给我10个金币的价格时,出乎意料的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换回了两个姑娘的卖身契,两个病怏怏的即将死去的姑娘的卖身契。

    “你可真是个大善人。”酒保递给我两张轻薄的纸说道。我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我看得出,他的眼神里不是嘲笑,也不是惋惜……我说不上来。

    洛丹伦王城西边是洛丹伦的商业贸易区,不过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人再开门做生意。在一个并不当街的一个地方我给她们俩找到了一处房屋。目前在洛丹伦城找一处住房简直不要太简单。夜里,我将两个姑娘用车拉到了这个新的住所。

    菲利希亚现在已经在发烧了。另一个也已经有点烧的迷糊了。这或许也是酒店为啥原意卖给我的原因吧。对我而言,金币这玩意已经失去了它的吸引力,只要我想,我可以用我的方法搞到。白天的开价出乎我的意料,原本我以为得几十个金币的。

    打听了几个医生,他们看在钱的面子上依然不愿意出来给这两个姑娘看病,只是象征性的给我了一些草药和治疗的建议就把我打发了。

    看着两个烧的几乎昏过去的姑娘,我只能想起一个地方。皇家炼金学院……

71

    大雪封门的第三天。整个城市似乎都要窒息了。我迎着风雪摸进了皇家炼金学院。

    窗外寒风凛冽,在原本黑暗的书房里,我肆无忌惮的点上了蜡烛,一边查找资料一边想象着找到一点吃了不会死人的配药线索。

    但是此时翻书似乎来不及了,我现在心里毛毛躁躁的根本静不下心来。

    那几个大夫给我的配方我看着都不怎么靠谱,有个说叫我用宁神花跟银叶草配合的。有一个告诉我用宁神花加魔皇草的。可是刚才我看书里魔皇草说是有精神方面的副作用。的确在给拉尔夫喝的药剂里面有宁神花,但是这个药的记载是促进睡眠,增强心脏耗氧量?

    这他妈的都什么意思?

    翻了半天书,我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在拉尔夫失踪前我给他喝的那种药剂。书上没有写这药剂有什么副作用或者禁忌。可这个原本是给弗莱德准备,配合其他药剂让他兴致大发可劲折腾他的小情人的。现在虽然没有把握,但是按照我的理解,它能不能提高她们俩的身体素质,哪怕短暂一会也是可以的。

    我配制了一大包这个药剂之后,又突发奇想的在这个药剂里加上了黄金参。我看药典里说黄金参能提高身体机能。可到底是什么身体机能里面又没了记载。管不了那么多了,配完之后我皱了皱眉头把一瓶试验品一饮而尽。

    连做带拿,我把能记住的原材料收拾了一大包带了回去。

    急切地奔跑在回去的路上,我现在只有祈祷着她俩别再出什么意外。我在战场上保全了奥里登,我拼命的厮杀活到现在,但是我似乎除此之外没有做成过一件有利于别人的事情,在希尔斯布莱德劫掠时,我看着那些人被杀死,奥特兰克的那个猎人肖恩我不知道他还活着么,还有今天这两个可怜的姑娘……

    我忽然对自己好失望。

    推开门,两个姑娘安静地躺在床上,屋里的火盆已经烧的快熄灭了。

    我赶忙走到她们身边,两个姑娘呼吸似乎很困难,我摸了摸她们的脸和脖子,她俩都是皱着眉头紧闭着双眼,额头烧的发烫,但万幸还活着。

    给她俩各灌了一瓶给拉尔夫喝的那种药水,给她们俩把脑袋上搭上了一块湿毛巾,我坐在旁边观察她俩的反应。等到天蒙蒙亮,听着她俩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和变化,我又给她俩灌了一瓶我突发奇想创造的药剂。

    当我被冻地睁开眼睛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火盆里的柴也已经烧的差不多了,屋里又冷的够呛。我赶忙走上去看她俩的反应。

    奇迹,终究还是没有发生!还在发烧。

    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的手摸着她们的额头感觉似乎没以前那么热了。

    或许有效吧!我将突发奇想的药剂又给她俩灌了一大碗。

    临近中午,另外一个姑娘醒了。

    她爬起来后有些惊异地看着周围,看着我,又看了看菲莉希娅。

    “你醒了……”我说。

    她没说话,而是突然开始疯狂地呕吐。

    我赶忙给她接过来一个木盆,真不知道她胃里都是些什么,连带着黄色地黏糊糊的玩意一起从她胃里,鼻腔里喷了出来。

    吐了好一会,她又无力地倒在了床上晕了过去。

    这可真吓了我一跳。腥臭的呕吐物里尽然还带着血。那些黄色地粘稠玩意真不知道是什么,或许是痰吧。

    当我从屋外刷完盆子回来,菲莉希娅已经趴在床边吐了一地!

    到了下午时分,那个最先醒来的姑娘又醒了过来。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到了我。她茫然地看着我,又看了看昏迷的菲莉希娅。

    “我在哪?”

    “你很安全。”

    “我不是……在……”

    “不是,而且你已经离开那很远了。”

    “我怎么到了这里?”

    “你还有力气问这么多为什么呢。”我笑了一声。给她递过去一个碗。

    她闻到了碗里的气味,抬头看着我。

    “这是医生开的药,宁神花跟银叶草。”

    “菲莉希娅她……怎么还不醒?”

    “不知道,听天由命吧。至少现在你还活着呢。喝吧,别让我的努力白费了。”说着我转身去看菲莉希娅。她的呼吸变得均匀多了。

    她一口气把药全喝了。“谢谢你,我……认识你么?”她问道。

    “你认识她就好了。”我说。“我去给你搞点吃的。如果你感觉好点,帮我照顾好她。”

    粥还没煮好,菲莉希娅也醒了过来。不过她似乎要比这个叫露西尔的姑娘身体差的多,又吐了两次,她才慢慢缓过劲来。

    当她看到是我时,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不知道是误打误撞还是怎样,她俩又发了两天低烧后,竟然突然退烧了。

    面对她俩的感谢,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歹……或许是我救活的吧,救活了两个人。

    这天夜里我悄悄的在菲莉希娅的枕前放下了她俩的卖身契和十六个金币,便离开这里。这样或许是最好的方式了吧。

    站在大使馆对面的街角,大使馆的士兵营房里的灯已经熄灭了!看到这一幕我果断翻过墙进了大使馆。大使馆空空如也!一个人都不见了!

    弗莱德跟他的小情人已经离开这里了!

    我忽然失去了方向,失去了目标。我想做点什么,可是毫无头绪,我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或许真的如孤狼说的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我甚至怀疑我的等待也是毫无意义的。

    满是积雪的街道上也没有人原意出来打扫。稀稀拉拉的行人每个人都捂的严严实实且神色匆匆。原本我以为这个王城里不会有那么多的穷人,我还是太天真了。

    教堂外撑起了施舍的粥棚。一大堆穿着破烂的人围在那里。修士们忙着给这些穷人们分发食物,看来他们不光会祈祷还是能做点好事的。

    突然粥棚里发出一阵喧闹,就看着前面围着的一群人往旁边闪去。当人群发生混乱的时候,有几个人冲上前去开始抢夺面包。

    有人开始抢面包,就有更多的人加入到了抢夺的行列。周围的卫兵一下就就被混乱的人群淹没了。

    在饥饿面前,在获得食物机会的面前,没有道德可言。

    修士们的喊叫声瞬间被混乱的惨叫和呼喊声盖了过去。看着他们乱成了一团,我果断的闪到了一边。

    抢夺在最短的时间内演变成了暴力,而暴力一定要流血。维持秩序的卫兵和修士们艰难地冲出了难民的包围,退到了教堂的门口。

    我忽然想起了我挨饿的时候。我在心里盘算着,如果我在这群人里,我会怎么做呢?或许我会比他们做的更过分吧。

    混乱能诞生法律,而唯有吃饱才能产生道德。

    抢夺很快就结束了。没有得到食物的人们涌向了教堂。卫兵们带着修士赶紧撤退到教堂里面,关上了大门。

    然而饥饿的人们没有停下,他们哭喊着,咒骂着,一边拍打着教堂的大门。

    血染红了他们脚下的雪,有人躺在那不知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是被殴打成这样还是被挤倒了踩踏成这样的。他们就像地上的落叶,在人们的脚下被踢来踩去。

    夜很快就要来临了。这群没有得到食物的人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不一会,一大队卫兵朝着跑了过来。饥饿的人们不仅没有畏惧逃散反而勇敢的迎了上去。

    冲突却并没有继续发生。

    我抖了抖身上的积雪,转身离开了这里。

    这天,我又溜达到教堂的旁边。但是让我惊讶的是,教堂开放了,难民不是在冰天雪地里,而是进到了教堂里面。出于好奇,我走了进去。

    可当我走进教堂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

    我默默地躲到了一边,看着她给饥饿的人们分发食物。看着她给人们分发食物忙碌的样子,我思绪万千。她低下头的那一瞬间,总让我有点恍惚。

    或许,我可以回去了!回到我最开始来的地方。

    教堂的施舍从早一直忙到晚,今天的这群人还算守规矩。

    等到教堂里的难民纷纷离去,我也悄悄地离开了。

    接下来的两天,我总是呆在教堂里面,看着她给穷人们分发食物。当然一旦有人闹事,我不会像那天一样袖手旁观。

    “你每天都站在这里。”我身边忽然走过来一个身材高大的修士。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应付的嗯了一声。

    “你可以去领一份食物。”他的脸在微笑。

    这微笑在这个时候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我不饿。”我说。

    “你似乎不像本地人。”他还不走。

    我并不想理他。“谢谢你,修士。我很好,去帮助其他需要帮助的人吧。”

    “你喜欢那个姑娘么?”他忽然问道。

    我的眼睛一下朝他瞪了过去。他脸上的笑容……不是嘲笑。这笑容叫我有点恨不起来,我从未见到过有哪个男人能有这种笑容。

    “你可以走过去跟她表白。”

    “你管的太多了,修士。”

    “你的气质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但是爱情之花只有在勇气的催化下才能绽放。”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我笑了出来。“你是个修士,竟然还懂爱情?”

    “圣光保佑着世间的一切。而圣光之力就是爱,爱是力量的源泉。”他说。

    “你想向我传教么?修士?”

    “世人应该拥有信仰。”

    “这群人呢?”

    “他们都是圣光的信徒。”

    “但是圣光并未填报他们的肚子。”

    “虽然每个人的人生之路并不一样,或许平顺,或许坎坷。但是,唯有圣光指引方能不会迷失人生的方向。”

    我盯着他的眼睛,他也看着我。但是不同的是,这个人的眼神如此清澈,就像新生儿的眼睛一样纯净!

    “去拯救他们吧。修士,他们更需要你的圣光温暖他们饥寒交迫的人生。”我指了指周围的人群。

    “哈,我看得出你是个坚毅而善良的人。当春风带来温暖,在这凛冽的寒冬,你一定会领悟到圣光之道的!”他还在说。

    我有点厌恶的看了他一眼,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修士依然对我报以微笑。

    “我叫乌瑟尔,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他说道。

72

    曾经我也差点有了信仰,记得那时还小。

    当自己在孤独的时候,恐惧的时候,我并没有跟身边的小伙伴寻求帮助,也没向父母寻求安慰。只是窝在自己的那个小空间里,默默地承受。

    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我失去了继续了解神的机会。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忽然迫切的想了解死亡。我曾无比的畏惧黑暗,却又迷恋黑暗的神秘感。我无比好奇那冰冷的火焰翻腾的死亡之国。

    我不知道我是否学会了憎恨,但是我学会了嫉妒。我学会了体会善良,更敏感地感受着外界一切我认为的不尊重。

    然而等我长大之后我似乎又正常了,可到底是什么指引我不再当一个快乐的抑郁者呢?

    即使到了现在我依然没有答案。

    站在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他的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他的眼睛纯洁而明亮。有那么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了他脸上散发的光芒。我可以不喜欢他对我的劝导,但是我无法抵抗他那张充满朝气的脸上露出婴儿般纯净的笑容。

    乌瑟尔!

    我站在他的面前,心里忽然有一种东西被点亮。

    “你叫……乌瑟尔?”

    他微笑着对我点头。

    “你真的是乌瑟尔?”

    他笑了笑朝我伸出了手。“你认识我?”

    我愣了一下缓缓地说道:“我……应该……认识你!”

    这一晚,我还是悄悄地溜走了。但是我的心里似乎有股火燃了起来。

    无关圣光。

    第二天我又去了那个教堂。

    刚躲到角落里不久就看到乌瑟尔朝我这望了过来,我看到他又朝我微笑。我有点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低了低头。可是这个家伙径直走到菲莉希娅身边。我往旁边躲了躲,但是菲莉希娅已经抬头朝我望了过来。

    很尴尬!

    我在心里暗骂乌瑟尔多管闲事。

    我不知道菲莉希娅有没有发现我,但我确实发挥了超常的隐蔽水平然后逃出了教堂。

    日落之前,我再次来到了教堂。菲莉希娅从教堂里走了出来,我注视着她缓缓地消失在街的转角。在教堂关闭前,我潜到了里面。

    坐在教堂的最后排,看着修士们做完晚课纷纷离去。乌瑟尔也在这群人里面,我起身跟了上去。

    当我推开乌瑟尔房间门的时候,他正跪在圣台前念念有词。我抽出剑抵住了他的后背心。

    他并不理睬我。等他又念叨了一会,他才缓缓的抬起了头来。

    “为何不刺进去?”他忽然开口。

    这个问题叫我一时语塞。为什么不刺进去?“你以为我不敢刺进去么?”

    他很自然地站了身,回过头来。“你白天为何逃走呢?”

    “他的问题还真多,我并不是逃走。”

    “她知道那是你。”

    “你管的太宽了,修士。”

    “我不是修士,比尔先生。我只是个牧师。”

    “随便你是什么。教会里有几个乌瑟尔?”

    “只有我自己。”

    “哈!我以为乌瑟尔是个骑士?”

    “或许你找错人了,我是牧师。”他微笑。

    “牧师也没关系,你叫乌瑟尔就够了!”

    “我们以前认识么?”

    “不,但我知道你,你和你的……未来!”

    “你说话真有意思。”他完全不顾我举着的剑,转身走到了桌边。“要喝茶么?”

    “你为何不怕?”

    “我为什么要怕?”他说着便倒了杯茶。

    “我会砍下你的耳朵。”

    “你不会这样做。”

    “我会的。”我抬剑劈向他的脸。

    我的剑还是停在了他的面前。“你为什么不躲?”

    “虽然你的剑上散发着血腥味,但我知道你不会那样做。”

    “你知道?哈!你未免太自信了。”

    “我有这个自信,比尔。”他站到了我的面前。“我知道你并不是个恶毒的人。”

    我抬脚蹬到他的肚子上,把他踹飞了出去。

    “这一脚你又没有想到呢。”看着被我踹倒在地的乌瑟尔,我嘲笑道。

    “的确没想到,不过你这种自我保护的办法只能说明你的恐惧。”

    “我会害怕?你说我会怕你?”

    “动物露出爪牙或者令人恐惧的一面,并不代表它们的勇气,只是他们自我保护的方式。”

    “你这句话很欠打。”

    “比尔先生,现在天色已晚,而且我的兄弟都已经休息了,如果你有什么怒气,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哈!求之不得。”

    他把我带到教堂的后院。

    “来吧,光明的使者,圣光之子。”我调侃地给他起外号。

    “暴力并不能解决问题,兄弟。”

    “我的兄弟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我把剑插到了地上。“来吧,乌瑟尔。让我看看你圣光的力量!”

    “圣光的力量在心中。”他的眼神很坚毅。

    “如果耍嘴炮就能打败敌人,那么世界就不会有这么多死亡了!”我说着冲了上去。

    他个子跟我差不多高,身板看上去也很健壮,但是我高估了他。我一拧腰,薅住他的领子往左猛地一拽,右脚别住了他移动的脚步。他被我摔了出去。

    我没有继续追加进攻,而是围着他转圈子。

    “你似乎很擅长厮杀。”他从地上爬了起来。

    飞起一脚,我踹了过去!他用胳膊挡下了我这一脚。

    “但是你的剑没有归宿,就像你的灵魂一样!”他还在喋喋不休。

    我扑了上去,左手撕住他的衣服,右手高高的扬起,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个大嘴巴。

    他被我一巴掌扇到脸上,身体打了个踉跄。

    我并不言语,我只想看看他能给我啰嗦到什么时候。我站在那看着他直起了身子。他竟然还在微笑!

    这笑是什么意思?他的脸很真诚,他的笑容里我体会不到一丝地嘲弄。可这不是一个人该有的表现!我理解不了这种笑,这种自信,真诚,勇敢,难道这不是对我的嘲笑么?

    我忽然希望看到他的恐惧,看到他脸上因为恐惧而丢掉这让我感叹又厌恶的笑容。

    我贴身靠了上去,一拳捣到他的肚子上。

    他没有跪下去,而是弯着腰尽力地站着。他捂着肚子稳了一会直起了身子。

    “你挺禁打。”我说。“进攻吧,乌瑟尔大师!来吧,进攻!打我!”我的声音从嗓子底下压了出来。

    “比尔,你的拳头只有动物的本能,但是这力量是如此的空洞。你无法将我击倒!”

    “闭嘴!闭嘴!”我咆哮着扑向了他,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到他的下巴上,他打了个趔趄朝一边歪去。

    他又站住了!

    我飞起一脚直直地踹向他的肚子。

    他一把接住了我的脚,他忽然一挺身,我只感觉一股力量推向我的胸膛和脸庞,我整个人被掀翻过去。

    就地一个翻滚,我爬了起来。“哈!就是这样。这就对了!让我看看你的愤怒!”我又扑了上去。

    乌瑟尔没有躲闪,而是伸出两只胳膊架住了我的胳膊。我忽然感觉脚下失去了力量。我被甩了出去!

    “这就是你的力量?”我笑着说。

    “圣光的力量。”他坚定地说。

    “那就让我看看圣光到底能给你多少力量吧!”我咆哮着再次扑了上去。

    此时我一点都不会给他留情。我要看这个年轻的乌瑟尔究竟有什么本事,我要看那传说中的圣光之力究竟是什么样!

    每一脚我都使出全力,每一拳我都毫不留情。乌瑟尔并不进攻,不管我打在他身上的拳有多狠,他并不进攻只是尽力地抵挡,化解我的拳脚。

    我停下了飞舞的拳头,站在那看着他已经肿了的脸。“你为什么不还手?你以为我不敢打死你么?

    “你……你不会这样做的,比尔。”

    “你还是这么自信么?”

    “是的,我相信你不会。”

    “你令我很失望。”我摇了摇头。

    “我做了我该做的。”

    “哈!愚蠢!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傻子!”我指着他大骂道。

    “你的剑并非没有灵魂,你的拳头并非空虚,你只是失去了灵魂,你不该是这样的,比尔!”

    “放屁!你假装自己什么都知道!你觉得你是个圣人么?”

    “拥有圣光的温暖之人才可以体会他人的寒冷,你寒冷的心并未结冰不是么?”

    “你还嘴硬。”

    “菲莉希娅告诉我,你是个好人。”

    “你讨饶的方式还真是与众不同!”

    “比尔,你的愤怒会让你步入歧途。”

    “你说的太多了!牧师!看来你的脸似乎还不够肿!”我一脚踢了过去!

    然而这一脚踢过去后躺在地上的确是我。我被他掀翻在地。我刚才那一脚被他轻轻闪过,他推了我一把,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极强的力量。那力量不是一点,而是将我整个身体推了出去。

    “看来你有些本事!”我说。“这是圣光的力量么?”

    “如果我有冒犯到你,我向你道歉。”

    “你在求饶么?”我攥紧了拳头走向他。“但我并未看到圣光!”

    “圣光在心中!比尔!就在昨天,我感受得到你与众不同。而就在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圣光的闪耀,圣光给了我指示,我感受到了他的指示!圣光愿意接纳你,接纳你的灵魂!”

    “你他妈的是不是魔怔了?”我双手又薅住了他的领子。“自大!狂妄!你要帮我?你凭什么帮我?你很了解我么?”我一使劲要把他拎起来狠狠摔到地上。但是他忽然伸出手按在了我的胸膛上。

    当我要发力的时候,似乎一股力量狠狠地顶在了我的胸膛上。我感觉胸口一紧,双手瞬间失去了力量。

    我撒开手连连后退,此时只感觉喘不上气来,胸口很痛。

    我捂着胸口,抬头望着他。

    这一瞬间,我似乎又看到了他脸上的光。

73

    看到美丽的花,有没有想折下来把玩的冲动?看到纯净可爱的女孩,有没有想要亵渎的念头?看到美好的事情,有没有怀疑真实的想法?看到弱小,有没有为冷漠寻找借口?

    我不认为有谁能拯救我。

    在无数个彻夜难眠的夜晚,心情苦闷,烦躁,绝望,懊恼的夜晚,不断地念叨着祈求能够得到指引和安慰。祈求得到帮助或感应。

    除了黑暗拥抱我的身体和灵魂外,我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我也曾无比的渴望光明和美好。

    我知道为什么变成这样,却让自己安心地接受了所改变的一切。

    或许是因为时间,让我有点淡忘我究竟是个什么家伙。

    而从我走进这所教堂,我并没有因为看到这庄严的圣堂而震撼心灵,我只看到了可怜,无助和死亡。那一点点的善我看在眼里,却无法惊起内心的一丝波澜。从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我也并没有因为他是光明使者而让我感到光明。他的言语让我内心里一种畸形的感觉迅速蔓延。

    当一丝病态的自尊被唤醒,当一丝嫉妒变为不满,当一丝不满变成憎恨,当一丝憎恨变成恶念,当一丝恶念化为行为。在教堂这样神圣的地方,内心的邪恶被无端的唤醒了。

    我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我已经不想知道他有几何勇战,我也不想知道他心中的圣光究竟是蓝色的还是黄色的!我只想揍他一顿,我要扒下他充满自信的笑容。

    他不可以如此纯净!我不相信……

    第二天,我又站在了教堂的后面。乌瑟尔的脸肿的像头猪,但是他还是在给难民们分发食物,甚至半跪在地上为他们祈祷。其实我也不是毫发无损,虽然他并不使用拳头跟我互殴,但是我被乌瑟尔摔的浑身都感觉要散了架。

    这个家伙自始至终都一直坚持着他的信念,他坚持说遇到我时感受到了圣光的启示和呼唤。

    看着菲莉希娅帮助乌瑟尔时的眼神,我不由地笑了出来。

    入夜后,我再次推开了乌瑟尔的房门。

    “我知道你还会来的。”他站起了身,露出了难看的微笑。

    我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定睛仔细的看了看他受伤的脸。

    “喝茶么?”他问道。

    我并不说话,只是盯着他。

    “抱歉,我这没有酒的。”他的手似乎有点拘束地搓了搓。“啊,昨天我有没有伤到你?”他的语气里竟然满是抱歉。

    我笑了出来。他看到我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忽然板起脸。

    “你笑起来很好看!”他说。

    “我笑起来真好看?我又不是女人!”我说。

    “你很英俊,而且气质不凡。”

    “你很会拍马屁么!”

    “哈哈哈哈!发自肺腑的赞美。”他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来找你?”

    “我说过你一定会再来的。”

    “你的自信是从哪来的?”

    他拍了拍他的胸膛然后说:“圣光从不欺骗!”

    “哈!”我嘲笑的哼了一声。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个药瓶放到了他的桌子上。

    “谢谢你,比尔。”他肿胀的眼睛里露出感激的眼神。

    “你不怕我毒死你?”

    “不怕。”他拿起了那两个瓶子。

    “你是个很特别的家伙,乌瑟尔。特别地让我想杀了你。”我咬了咬牙。

    “圣光的奥义里面包含着牺牲。”他说。

    “你不累么?”我眯了眯眼睛。

    “你说……什么?”

    “你每天都装作一个纯洁的人,一个圣人,一个想要拯救世界的人,你不累么?”

    “圣光感召,发自肺腑,像呼吸一样自然,像太阳每天照耀大地一样理所当然,当你感受周围的空气,阳光,花香的时候,你感受不到圣光么?”

    “你这纯粹就是胡扯,你还拉屎拉尿呢!那时候你也感受到圣光了么?”

    “圣光是指引,是世间万物规律的主宰。它让我们这样做,并不污浊。污浊的只是人心。”

    我一下子感觉有点说不过他。“这种玄之又玄的玩意只是你们的歪理邪说。世间依然充满了虚假与欺骗。”

    “因为失去了信仰,因为迷失了方向。当你静下心来去感受圣光,你一定感受到它的。那是一种喜悦……”

    “得得得!得了吧!我非常厌恶你的说教!你像一个老婆婆一样絮絮叨叨!你,乌瑟尔!你不该当一个牧师!你应该当一个骑士或者什么。你以为你这样能拯救几个人?只有暴力才能孕育文明,只有死亡才能铸就新生!”

    他刚要张嘴说什么,我伸手打断了他。“以后你会明白的。”

    “呃,我相信我说的话你已经有所感悟,要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了。”他笑着看着我。

    “放屁!我只是来看看你死了没!”

    “哈哈,谢谢你的关心。其实白天我也看到你了……”

    “你最好别多管闲事!”我瞪了他一眼。

    “菲莉希娅想当面谢谢你。”

    “不必了。我不想有太多的瓜葛。”

    “她一直给我说是你给了她帮助还有活下去的希望。在那之前,我遇到你时,我就已经感受到你的光芒,犹如黑夜中的启明星,虽然冰冷且光不如皓月,但是我感受的到,你会带来希望。就如之后菲莉希娅所说!我的感觉没有错!”

    “哈,你说的真是比唱的还好听,一通彩虹屁吹的我是浑身舒爽。”

    “你喜欢菲莉希娅么?”我问道。

    “她是个好姑娘,是我们的好姐妹!”

    “你他妈的……”我刚要张嘴,“我是说你难道对她没有别的想法?”

    “她已经获得了新生!她愿意侍奉圣光!她是我们的姐妹!”他说的如此自然。

    “你要么是个圣人,要么是个十足的大骗子。当然,我更愿意相信你是个圣人。”我皱着眉头说。

    “我不是圣人。我还差得远!”

    “哈!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我可以把你引荐给我的老师!他是洛丹伦最有名的圣贤。”

    “说来听听。”我忽然想起了多年以后有一群极其狂热的家伙。

    “阿隆索斯·法奥大师。”

    “没听说过……”我撇了撇嘴巴。

    “他才是真正的圣人。”

    “他能操控圣光么?”

    “神光指引方向,给予我们力量。我们尊敬它,热爱它,崇拜它。并不……”

    “哈!别说了,哥们!我知道了!你真啰嗦!”我打断了他。

    “明天,他会来到这座教堂为洛丹伦祈祷。”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真没想到乌瑟尔竟然是这个脾气。”我摇了摇头。“棕瓶子里的抹到脸上,黑瓶子的喝了它。”说着我走出了门去。

    “谢谢你,兄弟!”门里传来了乌瑟尔清脆的声音。

    走在回住所的路上,我一直在回忆这个家伙的话。他的一颦一笑都浮现在我脑海里。一边走一边回忆,突然我笑了起来。

    翌日的阳光终于冲破了乌云的阴霾,乌云的缝隙里露出了蓝天的笑容。冷风依然刺骨,但是许久不见的蓝天让我心情忽然舒畅。

    街道上依然没有多少行人,拉尸体的车子也依然停在路边,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尸体被白色的布裹着堆在车上,等待着运尸人,带他们去经历最后一段历炼。

    广场上建起了一座座的祭坛,不知从哪来的修士们在祭坛旁边忙碌着。

    我再次来到了洛丹伦大教堂外,今天这个教堂外停了很多车子,派发食物和药物的棚子又重新支在了外面。难民数量依然不见减少,不过他们倒是很有秩序地在领取食物。

    教堂门口站上了很多的卫兵,或许里面真的有什么大人物在里面。昨天晚上乌瑟尔说他的导师要来,那个叫法奥的家伙估计已经来了。

    从前门进不去,我从后院溜了进去。教堂里面的装饰跟昨天不大一样。圣坛上摆放了鲜花和各种礼器,周围的蜡烛和火把也全都点燃了起来。

    一个又矮又胖,留着雪白的长胡子身着紫色衣服的老头正站在圣坛前面向底下跪着的一众教徒讲话。在我看来他们的布道跟领导讲话没有什么区别。

    蜷缩在教堂高高的房梁上,我终于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乌瑟尔跪在第二排的中间。我看不到他的脸,不知道他脸上好点没有,如果那个老头真是他的导师,想必他们见面的对话会很有意思。

    老头个子真的不高,胖胖的身躯,紫色的教服下依然看得见他微微隆起的肚腩。但是他的白胡子很长,花白花白的胡子真的很扎眼。他的眉毛也是白色的,长长的眉毛盖住了他的眼睛。圆圆的鼻头,圆圆的脸。他的声音并不十分洪亮,但是很沉稳,很坚定,而那声音似乎有一种很强的穿透力,让我感觉到了力量和安详。

    我不禁侧耳聆听他的讲演。虽然我在听,但是心里依然在抵触他带给我的那些所谓圣光之道和拯救之道。我依然对这群信教的家伙有很大的偏见。

    老头讲演完毕,用一个枝条沾着圣水洒在每一个从他面前经过祈求祝福的家伙身上。

    乌瑟尔也从他面前走过,我清楚的看到老头脸上露出的笑容。

    仪式结束后,这群人纷纷走出了教堂。乌瑟尔毕恭毕敬地站在老头的身旁。他的脸上肿已经消了一些,但是那天我锤到他眼睛上的那一拳似乎太重了……

    乌瑟尔将老头让到了后台,他忽然回头,扫视了教堂一圈。他的目光所向应该没有发现我的所在。但是他依然喊了一句:“比尔!我感觉的到你,你就在这里!出来吧,我的兄弟。”

    我微微地笑了出来,可笑了两秒我又突然觉得有点可怕。

    这个家伙真的知道我在这里么?

74

    我曾经在小时候特别喜欢当一个夜空的守望者。坐在淡淡的灯光下,望着窗外的夜空发呆,或者在纸上描绘着属于自己的世界。

    幻想着,期盼着……

    我已经想不起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抬头仰望星空,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幻想那些只存在于星辰大海之间的事情。

    不再渴望,不再幻想。

    现在的我,站在凄清的明月星晖下,站在教堂的外面的时候,曾经爱幻想的那种感觉似乎回来了。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那里就有圣光,至少是信仰而且拥有圣光之力的人。我不认为他能拯救我的灵魂,我也不认为自己需要被他拯救。

    一个懦夫,一个莽夫的灵魂!

    只是有一种渴望见证的冲动,和对未来的期待。

    翻过围墙,我大跨步地走过了教堂后的庭院,向着乌瑟尔的房间走去。可当我推开教堂跟庭院之间的那扇门的时候,教堂里的烛火通明,一个眼熟的身影正站在圣坛之前祈祷。

    没有任何准备的我被面前的一幕吓了一跳。我赶忙闪身想躲到一边。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那人突然张口说话。

    是他,我记得这个声音。乌瑟尔的导师,那个叫法奥的老头。

    站在门外看着那一动不动的老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进来关上门,孩子,你在外面不冷么?”他依旧一动不动地说话。

    还继续站在门外似乎已经不是很合适,我走进了教堂。老头换下了白天那身紫色的长袍,换上了一身白色的服装。他胸前花白的胡子和脸上花白的眉毛倒是很配他的衣服。光亮的脑门在烛火的照映下闪着光芒。

    我猜这一定是智慧的光芒。

    老头自顾自地站在那并不与我搭话,而我现在站在那似乎又显得十分尴尬。

    “你就是乌瑟尔的老师?”我尝试着打破沉默。但是面对这个老头,我心里感觉不到憎恶,我失去了愤怒,甚至我确定在他面前似乎没有了怀疑,只感觉到一团静谧和安详。

    “跟乌瑟尔打了一架的是你吧?”他的声音让我感觉很温暖。

    我没敢应声。

    “你可是把他打得不轻。”他竟然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放下祈福的双手,转身看向了我。

    “他摔我也毫不留情。”我还是反驳道。

    “乌瑟尔一直信仰圣光之道,他是我最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我从未见过有谁只需简单地引导便能心领神会并感受到圣光的呼唤。”

    我本想开口表达我对乌瑟尔感受到圣光这事的怀疑,他却并未停止,而是接着说:“乌瑟尔一直遵循着圣光之道,他也是我最温和的学生之一。在你之前我可从未见过与人起过争执。”

    “我们之间并非争执,我没什么要跟他争执的。”

    “那你想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呢?”

    “圣光之力。我只是想看看传说中的圣光究竟是什么颜色。”

    “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我当然看到了。

    他笑了起来。“圣光在每个人身上拥有不同的体验,你看到的是什么颜色?”

    “哼。”我可不想跟他说是被他摔的眼冒金星的颜色。“他的身手跟力量可不像一个天天念经的修士。”我没有直接回答。

    “面对不公与邪恶时他的召唤者会拥有并可以释放它赐予的力量。”他笑眯眯地看着我。“但是看你的脸上,似乎他并未想要在你身上释放这种能量。”

    “老头,你这话似乎不像在夸我。”

    “哈哈,我倒是第一次见到他跟别人摔跤。”

    “这没什么好笑的。”我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乌瑟尔自始至终没有用拳头动我脸和我的身体,他只是躲闪与抵挡,还有把我扔出去。“他摔的我挺狠的。”

    “你似乎很想让他出手,对么?”

    “他似乎很崇拜你,想像你一样当个圣人。”我调侃道。“你是圣人么?”

    “我还不是,但他会成为一个圣人。”老头慢慢的走向我,站在我的面前。

    我比这个老人家高出一头多,他抬着头望着我。“你身上还残存着一点点杀气,一点点怨念,还有更多的……迷茫。”

    听到他跟乌瑟尔一样又开始神神叨叨,我往前探了探头说道:“你跟他一样神叨,假装自己什么都知道,这套词是他告诉你的吧!”

    “你的肉体充满力量,但是你的灵魂并不完整。”他的胡子抖了抖。

    “虽然我也敬重老年人。”我说。“我不介意跟你也较量较量。”话虽如此,但是我感觉说的却是没什么底气。

    “没有归宿的剑刃跟拳头终究是空虚的。”

    “你要想知道我的拳头到底有多空虚你得亲自试试。”我举起了拳头。

    “圣堂之上不该有争斗,而且我也不想跟你争这个。”他摆了摆手。

    “你是魔法师么?”我问道。“他说你能掌握圣光!”我很好奇的追问道。

    他笑着看着我。“我不是魔法师,我也不会魔法。圣光不是魔法,每一个信仰他的人都能掌握圣光,你也一样。”

    这话叫我充满了好奇。“展示给我看。”我又往前探了探身子。

    他摆了摆手,“这不是把戏,孩子。”

    我微微愣了一下。“你怕不是个神棍吧。”脑子里一下就冒出这一句。可话已经到了嘴边,我又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我眯起了眼睛看着他,我想让他看到我的表情,我不说,但是我的表情和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会看到的,只不过不是此时。”

    “他确实是你的学生,说话的方式都一模一样。”我想告诉他我很失望,这种含糊其辞毫无意义。

    他笑着看了看我。“你今晚怕不是来找我的吧。”

    “确切的说,不是。但是遇见你比见乌瑟尔更有意义。”我摆了摆手转身就走。“我至少知道了你们跟我印象里的并不一样。”

    出了教堂,风灌进了我的脖领子,寒冷让我更加清醒。或许未来跟我想象的真有很大的区别。

    我再次去拜访了那个鱼老板。可本地帮派对于吉尔尼斯这群人依然是一问三不知。生死未卜的拉尔夫跟那群刺客一起消失地无影无踪。甚至我住进了原来那个落脚点,也再不见那群人出现。

    这天我又溜达到国王广场附近,发现广场上聚集了很多很多的人。但是这群人整整齐齐地跪在地上,人群中间教士们提着冒着烟的香炉从一排排的人群中间穿过,烟雾缭绕之中显现出一个人影,乌瑟尔的老师缓缓的从人群中穿过。

    我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我总是感觉烟雾中的他身上似乎在发光。一种柔和的,淡淡的光透过烟雾,他像神仙一样的若隐若现。

    不自觉间,我已经站到了人群的后面。人群里面听得到悄声的祈祷,低声地啜泣,和祈求宽恕的祷告。教士们慢慢的越走越近,烟雾笼罩中的法奥大师也缓缓地朝我这个方向走来。

    祈求宽恕的哭泣声随着法奥逐渐走进渐渐的大了起来。然而法奥身上的光笼罩的地方,那些人忽然停止了哭泣,而是仰着头,巴望着,脸上挂满泪痕,眼里充满着期盼,他们每个人都是如此,有人脸上充满了敬仰,崇敬,期盼。因为激动而嘴唇在不住地颤抖着。

    我看的入了神。

    他们走过来了,法奥并不高大的身体和微微发福的身材此时在我眼里竟然有着如见到父亲才有的亲切的感。他一身洁白的长袍,一根雪白的手杖,花白的胡子和眉毛。他的身上似乎真在发光!

    他看到了站在人群后的我,他竟然对我微微一笑。我忽然有点不知所措,这笑容很温暖,甚至我感觉冰冷的空气因为他的走过也变得温暖起来。

    法奥缓缓走过,他身后的修士们端着一个瓦罐,用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冬青枝条沾着里面的水,一边向跪倒在地的人们头上洒去。

    忽然温暖的水甩到了我的脸上,我才回过神来。乌瑟尔正站在我右侧的不远处微笑着看着我。他看到我看到他,他向我直接走了过来。

    我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水。

    “圣水可以增添你的福气。”

    我还是将脸上的水毫不犹豫地擦去。

    “很高兴能在这见到你,我说过,你与圣光有不解之缘。”

    “我不记得你有说过。”我撇了撇嘴说道。

    “如果没有的话,你也不会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出现在这里。”

    “我只是刚巧路过。”

    “你也见证了圣光的力量不是么?”

    “什么圣光的力量,我没看见。”

    “所有人都看见了,法奥大师释放的圣光。”

    “哼,就这?”在我眼里法师就该浑身发光,释放各种绚烂光彩,牧师们就跟灯泡一样,到处发光。在我脑海的印象里,他们就该这样。

    乌瑟尔并不恼怒,他脸上再次展现了那纯洁无瑕的笑容。“寒冬终将过去,万物终将复苏。圣光会唤醒一切的。”

    我勉强挤出一点笑容,然后撇了撇嘴点了点头。

    “你好多天没来找我了。”他并不走。

    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哼,我找你做什么?”我的语气里带着点逞强的蔑视。

    “圣光让我在遇见你的时候对我发出了指引,今天也是一样。相信如果没有缘由,你也不会无故出现在这里,在洛丹伦第一场祈福仪式的时候。”

    “我只是恰巧路过,别给自己加戏了,兄弟。”

    “没有任何事情的发生是因为偶然,所有的偶然都存在着它的必然。我相信这点。”

    我真有点受不住他无论如何都饱含真诚的脸。所以我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再说吧。”我撂下一句,转身就走。

    可当我走出十几步的时候,我不受控制地回了头!没错,是下意识的,我根本没有任何的想法,突然我的身体似乎不受控制的停下然后回了头。

    乌瑟尔还站在那冲我微笑,他的眼睛里充满着友善的光。

75

    法奥一直在城里各个大广场不断地举行祈福活动,我开始从不经意的路过,变成了每天都要去,我似乎对那种光有了依赖。

    我渴望接近那光,我渴望那种温暖,和被光笼罩的时候内心忽然出现的一丝平静和喜悦。

    “比尔,今天中午留下来,我为你准备了圣餐。”这天在洛丹伦大教堂前的广场祈福的时候,乌瑟尔走到我的身边,悄悄地跟我说。

    “我不去。”我立即回绝。

    “没有别人,只有我跟你。”

    “那更不去。”我撇着嘴回绝。

    “你已经跟着我们的祈福队伍一周了,这两天我发现你比我们的教士还要准时还要坚持。谢谢你的支持。”

    “我可没做什么。”

    “不,兄弟,你当然做了。我很感谢你。”

    “哈?是么?”我哈了一声。

    “是的,你再一次验证了圣光对我的呼唤,再一次坚定了我对圣光的信仰。”

    我不禁眯起眼来看着他,我还能说什么呢?

    “你高兴就好。”我说。

    “比尔。”我身后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我却打了个冷颤。转身一看,她就站在我身后,一脸激动的看着我。

    “你好了?”见到他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谢谢你,比尔。我一直在找你,我很想找到你,当面向你说声谢谢。”菲莉希娅激动的似乎有点语无伦次,她的眼睛里又一次涌出了泪水。

    一看到女孩子流泪让我心里更有点手足无措了。

    “菲莉,我为你们两位准备了圣餐。”乌瑟尔突然插话。

    我刚要张嘴,菲莉希娅一把拉住我的手。“比尔,我在教堂做义工的。我可以把我的圣餐分享给你。”

    这……这圣餐有什么高档的竟然叫菲莉希娅竟然如此尊重对待。

    “我已经为比尔兄弟准备好了。菲莉。你刚刚痊愈还需要好好保重身体。”乌瑟尔微笑地说道。

    “我……”我刚要张嘴拒绝。

    “看在菲莉的面子上,你可不要拒绝哦。”乌瑟尔趁机把我嘴堵死。而菲莉希娅更是紧紧的攥着我的手。

    她的眼睛里泛着泪光,我相信那是激动的泪水,那是感激的目光。这个念头真叫我有点点飘,我救活了她!

    跟这群教会的人坐在一起吃饭是第一次,虽然没有集体的祷告,但是他们餐前唱颂歌这事我却感觉那么的熟悉。我打量着周围的这群秃顶修士,他们却对我的出现熟视无睹,似乎司空见惯。莫不是把我当成了志愿者?

    看着盘子里的圣餐,带着麸糠的发乌的面包,一块鸡胸肉,一些蔬菜沙拉和两个小土豆,还有一份番茄浓汤。我看了看正在美滋滋地嚼着面包的乌瑟尔,又看了看正在看着我的菲莉希娅。

    “怎么了?”菲莉对我微笑。

    “这就是……圣餐?”

    “我们的饮食并不为口腹之欲,这都是圣光的赐予,有什么我们就吃什么。”乌瑟尔边吃边说,感觉这食物在他嘴巴里简直香的要命。

    我拿起土豆吃了起来。看着菲莉希娅我问道:“你的那个姐妹呢?”

    “她已经痊愈了。现在她在一家裁缝店当学徒。”

    “她找到工作了?”我有点不敢相信,这种环境下还有裁缝铺收学徒。

    “她以前就会做裁缝的活。”她说。

    我没有往下继续追问为什么,估计这个姑娘跟她的遭遇不会有很大的区别。

    “菲莉说是因为喝了你的一种药水才好起来的。”乌瑟尔好奇的看着我。

    “全靠她自己。药水有没有用我不知道。”

    “但是她俩都活了。”

    “这只是普通的配方,还是从城里的大夫那请教来的。”

    “大夫?有大夫能治疗这种瘟疫么?”乌瑟尔顿时激动了起来。

    “不知道。”我说。

    “你不是有药剂么?”

    “我可不建议你用,那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呃……我是说这是碰巧吧。”我看了看菲莉。

    “这也是希望不是么?”乌瑟尔说。“万一真能救治更多人呢?”

    我交出了那原本并不想用于正途的药剂配方。菲莉希娅守在燃烧的炉灶边上,她的脸上充满了期待。火光将她似乎带着微笑地脸照亮,她现在的状态跟以前似乎完全不一样了,我感觉的到她的眼神和她身上散发的气息,她确实是个善良的姑娘。

    “菲莉的康复完全是……嗯,出于她自身。”我看了看菲莉说道。一间间关闭着房门的隔离小屋里极少有人出现呕吐的症状。

    菲莉脸上仍然挂着期待。

    “是不是药剂量不够?”乌瑟尔说着看着我。

    我瞅了他一眼说:“可能吧,毕竟我做的那个可比你这麻烦多了。”

    如果说拉尔夫行动迅速,乌瑟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将隐瞒了制药地点后的制药步骤讲给他听后,他带着我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了皇家炼金学院。

    光明正大的走进这里还真是别有一番感触。

    学院里的那些学生们被指派开始赶制药剂。有一点出乎我的意料,不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学院里的老学究们开始对我提供的配方嗤之以鼻并展开了各种激烈的讨论。有教授不断的主张添加其他药剂成分,并提出各种猜想。

    虽然教授们在指手画脚但是乌瑟尔代表的是教会,他们也没有过多的干涉。而乌瑟尔也并未因为这群权威的叽叽喳喳而改变主意。我看着他此时带着坚毅的脸庞不禁有点想笑。

    很快第一批赶制的药剂被发放了出去。

    “谢谢你的贡献,比尔。”法奥走到我的面前对我说。

    “不足挂齿,何况……这药究竟能有几成效果也还不得而知。”我一直是个比较悲观的人,不管是什么事,虽然我渴望着成功,但是我心里一直不敢相信能有多少成功几率。

    “不,不管能有多少效果,至少你的行为已经证明了你的心里也充满着圣光。”

    哈!这就充满圣光了?我怎么没体会出来。我并没有搭茬,只是微微一笑。

    对于乌瑟尔要求我睡他房间这件事我其实并不感觉别扭,我确定他挽留我不是因为喜欢我。因为当晚他对我开展了热情的圣光教育。

    我斜靠在长椅上,他端坐在他整洁的床边上。我斜着眼看着他滔滔不绝,他对着一脸不屑的我却依然兴致勃勃。

    “乌瑟尔,你白天折腾了一天了,歇会吧,我听都听累了。”我打了个哈欠。

    他依然精神饱满面带微笑地说:“我感受到了你的改变。”

    我闭上了眼睛说道:“得了吧,我只是不想打击你罢了。”

    “圣光从不欺骗!”听到这句话,我闭着眼都能想象得出他得用什么样的表情。

    “圣光即使从不欺骗你,你也得睡觉,至少叫我睡觉。谁知道那些值班的修士什么时候来敲门,我可不想熬夜。”我话音还未落,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我一愣,乌瑟尔一下站在了起来。

    “乌瑟尔兄弟!隔离所出现个一些严重的呕吐!”门外的人喊道。

    “说什么来着!说什么来着!都怪你!你去吧,我可不去了!”我索性把脚搭到椅子上抱着膀子闭上了眼睛。

    门轻轻地被关上了。听着他们渐渐走远的脚步声,我睁开了眼睛。“改变?哼,我从未改变。”

    当我走到隔离所的时候,乌瑟尔正跟十几个修士正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并非我不放心,今晚忽然就失去了睡意。

    “喂完药就走呗,围在这你们不冷么?”我站在他们外围说道。

    “你真的来了!”这个年轻的乌瑟尔还是活力四射。

    “如果不是你在那叨叨叨我估计早就睡着了。”我没好气的说。

    扒拉开围着的几个人,地上躺着一具尸体,脖子上插着一支箭。

    这一幕好眼熟!

    推开边上的人,我赶忙蹲了下去。“给我火!”我大喊一声。

    火把上的火在寒风中摇曳,并不光亮的火却能清晰的映照出那个人的脸,还有他那个没有了舌头的口腔!

    我猛的站了起来!“这是在哪发现的!”我一把薅住乌瑟尔!

    乌瑟尔忽然有点被我惊呆了。“告诉我!”我大叫。

    “就是在这!”他说。

    “什么时候发现的?”

    “十几分钟之前。”他回答。

    “都给我闪开!”我大叫一声,猛的张开了双臂。

    修士们迅速地闪到了一边。

    “你们动过他么?”我看着周围袖手旁观的修士们。

    “没有,这个人从屋里跑了出来,我们想阻拦他,然后他被一箭射死了。”有个双手抄在一起的修士一边吸鼻涕一边说。

    我再次蹲下扯开了这个人的衣服。这个人身上长满了瘀斑。在他身上摸了半天毫无发现,除了我发现他的脚踝断了!

    扒开那尸体的嘴巴,他的门牙也不在了。我还记得,袭击拉尔夫的那天,有个被我踩断了脚踝的家伙。现在他死了,死在这里,却没死在我手里。

    我向着不远处的房间望去,不断寻找着箭可能飞过来的方向。“这个家伙从哪个房子跑出来的?”

    有个修士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开着门的屋子。

    向着对面的房子我冲了过去,就在十几分钟之前,袭击拉尔夫那天袭击我的人死了,被他们的人杀死在这里。他们没有离开!他们还在这里!

    三两下我就翻上房顶。

    还有积雪的房顶上有一串清晰地脚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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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泽拉斯战纪介绍:
战火为何而燃?秋叶为何而落?
天性不可夺,吾辈心中亦有惑……
怒拳为谁握!
护国安邦惩奸恶,道法自然除心魔。 
战不休而祸不息,吾辈何以为战!艾泽拉斯战纪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艾泽拉斯战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艾泽拉斯战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