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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泽拉斯战纪全文阅读

作者:死亡呼吸     艾泽拉斯战纪txt下载     艾泽拉斯战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5 再出发

    艾德温要的很简单,他说他只是需要一个公正的评价,一个公正待遇。

    我一直想问他把瓦里安弄哪去了,可是话到了嘴边我还是感觉不是很合适就把话咽了下去。如果他想告诉我他一定会告诉我,既然不说就是有些事暂时不想让我知道。但我敢确定的是瓦里安一定没有死,他必定还活着。

    我答应他决定留下来,留下来帮他。是啊!这个世界上跟我有血缘关系且最亲的人只有他了。他是我的兄弟,我不信他信谁呢?我不帮他帮谁呢?他认真地看着我,我眨了眨眼点了点头,他对我笑然后过来拥抱了我,那是他除了因为地精技术而高兴地对我笑之外第一次对我这么笑,也是我印象中唯一一次他主动拥抱我。他脸上露出来的是那是一种欣慰,发自内心的快乐!

    艾德温说我不适合在这里当保安,我不是一个当保安的材料。他告诉我要我去做什么,他希望我将全国各个乡村城镇都走一遍。他要我辅助各地的联络人并召集些人手,现在的工作需要更多的人,需要有更多的人参与到这个宏伟的事业之中。另外他要我也熟悉一下各个地方的情况,如果遇到符合兄弟会要求的人和事,他也给了我绝对的处置权,如果遇到不合作的,碍事的人……用他的话叫好好将他处理了。他允许我做任何事情,做什么他都不会管,他相信我,他说我已经成熟了。如果有必要甚至可以到世界各地去寻找,寻找那些志同道合的人,或者不是人的也可以,他要建立一个新家园,一个拥有公平正义的新家园。

    说实在的他说的话我没感觉是在夸我或者叫我有点感动的感觉,我感觉这个事情有点麻烦。他说当年所有有人的村庄都有兄弟会的成员,我到了那些地方不会受到为难,当然他也相信我现在有能力处理好所有的事情。

    我的第一站是月溪镇,这个地方在当年寻找洛萨的时候我大概率来过,但是现在已经完全认不出周围的环境了。这个镇子规模确实是不小,而且建设的可是一点都不比闪金镇差,在这种干旱的地方城镇中心有一个喷泉你能信?咱也不知道当年这群工人们是怎么想的,或许这里的地下真的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地下水资源才能让他们如此挥霍,相比较滚草镇……嗯,那里已经完了。

    因为我已经知道这里基本都是兄弟会的人,所以我在这里观察得就没那么仔细,毕竟这个地方可是艾德温的眼皮子底下。估计也是这个原因,这里被兄弟会的人管理的还是很不错的。

    这里有好几个酒馆,每个酒馆我都去了,有相当混乱的,也有比藏宝海湾的那种更加优雅的酒馆。论气质和文化水平艺术水平那些血液里流淌的都是带着铜臭味血液的地精是绝对比不过人类的。

    我问酒保,酒保说这是规矩,镇里定下的规矩,镇子里的法律跟王国律法是不完全相同的,这里的法律更多都是镇长议员们商议制定的,单纯就说酒馆里的规矩最高处罚可被处以绞刑,那还不是说犯杀人罪那种。当然每个酒馆门口的标识不一样就代表着规矩也有所不同。如果是蔷薇花,那么这个酒馆就是优雅的高端的,在这里不准吵闹,不准打架。明知故犯的人很有可能会被拉到镇入口处的广场上处决掉。而如果酒馆门口挂着一个牛的骷髅头,在那地方要打架就得下战书,众人监督,决斗中打死人也是被允许的,不会受到惩罚。

    而如果只是单纯想喝酒,那所有酒馆都可以,但是如果还想在温柔乡里继续沉醉那就得单独打招呼。这种事在这里并不提倡,想搞的一般也都是熟人介绍引领,否则在这里根本不可能见到搔首弄姿站在路边招揽客人的娼·妓。还有一种就是在……赌场里。在赌场里赚皮肉生意钱的女人是被禁止上街的,这是规矩。而如果赚够了钱想走,他们说也不会为难这群女人,一般都会好好送走。当然规定是规定……说法是说法,究竟落实得怎么样我不大想管。

    这里的娱乐场所管控很严,想进去赌钱这种事是需要带证件的,本地人赌钱一般来说会被劝导,但是外地人来了就不需要,而且如果是本地人带人来玩耍,带他来的人会根据那位游客的消费情况获得一定程度的提成。这种情况在别的地方是绝对看不到的。毕竟这不是一个靠着赌博来赚钱的地方。作为一个出产各种金属宝石的镇子,这里面的油水已经比较可观了。用艾德温的话叫有些钱是不能多赚的。

    这里阳光下的产业类型就更多了,这里种植的农作物不仅足够本地人食用,每年还有大量被运往北边城镇和艾尔文甚至到达赤脊山。因为有足够宽大的荒野和山峦,这里的畜牧业也发展了起来,奶制品乳酪的质量非常好。

    可以说这里有诸多的发财机会,可是我听他们说外人想挤进来在这里买房置地却是极其困难的,或者可以说根本不可能!的确可以让外地人来这里喝点汤,但是想吃肉就不大可能了。可没办法,还是有大量的人想留下来在这里做做生意,这里的资源真的是太丰富了!本地人的政策保护导致了有无数外地年轻人想来这里求发财机会但是最后被允许进来的并不很多,即便允许了也不会被允许从事核心的或者利润太高的行业。

    镇子里有幼儿园,有学校,有教堂,甚至有植物园和动物园和游乐园!如果不看镇子外面单纯看这里你很难相信在这种烂地方竟然也有这么多美丽的优雅的女人,她们的生活如此富足安定和谐,在这茫茫荒野里如此安详宁静而繁华的城镇绝对是一颗耀眼的明珠。

    但是这种地方及周边的治安却被治理得相当好!可是当我走出月溪镇骑着马一路往北,越往北越荒凉,稍微靠近点月溪镇的地方还有些能借着点光的村庄,但是往北走出一天的路程后那里的情景就不敢相信会是在同一片蓝天下。我甚至还遇到了拦路抢劫的土匪!

    那些村庄孤零零地矗立在这荒野之上,农田,草垛,磨坊,风车!一座座低矮的房子跟月溪镇有着天壤之别!我寄宿在农民的家里,他们确实吃的很差,他们吃的食物即便在艾德温的村子里都是用来喂猪的,虽然我拿出了钱给他们,但是他们买来的肉也都是些陈年老腊肉。

    “你们难道没想过要离开这里?”我问他们。

    他们抬起褶皱的眼皮,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我,他们没说话却仿佛又说了很多。后来告诉我他们在这片土地上已经生活了好几代人,祖祖辈辈在这里靠天吃饭,不富裕,但是也没说就饿死了,能活着!

    “我遇到了土匪。”我说。“他们看上去也没有赚到什么钱。”

    “那些土匪从来不打劫我们这种人家。”老头说,“都是些穷人家的孩子,实在活不好才走上这条路。”老头话里竟然还有点认可他们。

    “难道没人来收拾他们?”

    “上一任国王死了王国毁灭了之后,这里的贵族能跑的都跑了,但是新国王回来了,贵族们却并没有都回来。”老头说:“这里是国王的王国,却又是无主的土地。没有了贵族,我们也落得轻松。”

    他的话叫我有点疑惑,没了层层盘剥税收他们应该过的更好啊!老头摇摇头,“看天吃饭的农民何时富裕过呢?”

    我确定他是在撒谎,但是我不愿意揭穿他,我只是好奇为什么这样。第二天我在村子里经过才发现这里根本没有年轻人,一个都没有!

    带着这个疑问我离开了那个村庄,这种情况下我是不会告诉他们去月溪镇西边的滚草镇可以改变生活的。倒不是说这种人能吃苦,他们的忍耐力超过一般人,也不是他们没有想要改变的想法,他们可以忍受现在的或者更进一步的贫困一定是有原因的!我不相信有谁能守着这穷死的地方不肯放手不愿去找更好生活的,有也一定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

    沿着这条南北大道一路向北,陆陆续续经过一些沿途的村庄,也都不富裕,同样的情景,同样的说法。当我来到一个叫大十字镇的地方后终于见到了正常人。这个地方叫大十字镇,可这里还有一个名字叫哨兵岭,名字的由来是因为因为一个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

    这个镇子是西部地区东西南北通行的一个最关键路口,多年之前我就来过这里,那还是因为洛萨那事,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似乎跟之前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老旧的房子还在,后来新建的房子跟兽人入侵时候的房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搞不明白为什么这里还是这个样子,这里是往南到达月溪镇最后一个有规模的城镇,如此四通八达的地方竟然还是这么半死不活的。当然跟周围的村庄比是强多了。

    我以为周围的年轻人都到了这里谋生,是有些商队在这里驻扎,但是街上的人并不是很多,就连街边的摊贩也都昏昏欲睡。而这个城镇里最有活力的地方就是酒馆了,这里永远都不缺人,我也挺期待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发现点什么。

    说来也巧,我竟然见到了曾经遇到过的土匪。

    因为是第二次见面,他们对我还是蛮客气的,我也慷慨地请他们喝了一顿,毕竟大家都是草莽,而且他们也知道我是兄弟会的人。

    对于我的慷慨他们再次表示了感谢,而当他们得知我名字的时候为首的那个人立即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知道我?”

    “何止是知道!”他的脸上露出了敬佩的表情。我觉得那不像是装出来的。

    “你是艾德温的弟弟。”他压低了声音说,“当年只身前往暴风城刺杀国王的刺客。”

    我有点懵,但我还是轻轻地说道:“但是没能杀死他。”我说着往周围扫了一眼。

    “已经很了不起了!”他说。“不过现在国王失踪了,你哥哥的遗愿也算是达成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看着他的眼睛,可这个人的眼睛里似乎……不像是说胡话。轻轻地叹了口气,“你是怎么知道我回来的?”

    “我们有自己的路子,哈!”他笑了。“不过你回来的消息不光我们知道,或许很快就会传到这个王国的每一个角落。”

    没听出他话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

    “我相信你是真的。”他笑的很真诚。确实,他们那群人在我手下确实不够看的。“但是有人可能会不信,尤其是……那些跟兄弟会有仇的人或者是……某些兄弟会的人。”

    我眯起了眼睛看着他,他点了点头,“你得小心点。”

    “什么叫某些兄弟会的人?”

    “你哥哥……死了之后,石工兄弟会就不存在了,后来的名字你应该知道了。承认自己是迪菲亚的人就是秉承了你兄弟意志的人,而有些兄弟会的人则不是。”他说:“我听说你是从北方回来的对么?”

    “你知道得这么详细?”

    “你可不是一般人。”他说着朝一边看了看,“这里再往北你就得加点小心了。”他认真地看着我,“我们跟迪菲亚虽然不是一路人,但是也受到了他们的一些关照,再往北我们就出了我们的势力范围了。”他用手指点了点桌子,“别看我们一个个都其貌不扬的,可是这地方路上多了一堆屎我们都知道是谁拉的。”

    “在这里你是安全的,但是离开这之后你就小心点吧,尤其是伯瓦尔公爵的骑兵巡逻队。”他说:“他们养的狗比人更凶!”

46 民意

    低调是没错的,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刚出门我的消息就弄的全天下都知道了!离开大十字镇我更是一肚子不解了,难道是艾德温身边出了奸细?

    一边走一边琢磨,越琢磨我越纳闷,越纳闷越后怕。

    要是艾德温身边有内奸,那艾德温现在指定出事了。都不用我回来,他可能在国王失踪之前就被抓了何况是现在国王失踪了!这个不可能!

    那再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消息不是内奸放出来的,但是是多嘴的人不经意间泄露出来的。那可就给我添了麻烦了!

    还有一种可能……会不会是艾德温故意放出来的呢?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但是就这么一闪而过却叫我忽然有种……后怕的感觉,然后就是内心的一阵……五味杂陈。

    我希望是我想多了。

    离开那里之后我往北去往下一个城镇……铁石镇。那个地方是当年我回归暴风王国误打误撞来到的一个镇子。我已经忘记那个镇长叫什么名字,但是我记得他的模样,后来暴风王国光复我似乎也没再见到他,我都忘了这么个人了。

    铁石镇的人口要比大十字镇多太多!这里才算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这里也是以出产矿石尤其是铁矿石而著名的地方,只不过这里只出铁,别的矿石宝石并不多,但是这个老早就成型的城市现在依然坚挺,不管是周围的村庄农田还是牧场都颇有规模。

    进了镇子之后我先去了裁缝店买了两身衣服,黑色的衣服不能天天穿。找了家酒馆住了下来,这里的人就明显比月溪镇要开放,这让我忽然想起了米奈希尔港的那个女人。我不想在这里找事,对容貌,对别的事我也没有需求。

    下雨天,酒馆里没坐满人,或许是天气的原因酒馆里的人兴致也不高,吹拉弹唱的人更是直接歇了。这倒是也好,我坐在吧台那偷听人们交谈哪些事情。

    在发现他们聊的没有我想听的后我向酒保看去。那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家伙,这么个年纪还做这个工作要么就是真热爱要么就是重要的不可替代。

    “再来一杯。”我将杯子推向他。

    老头瞥了我一眼,“外地人。”

    “嗯。”

    “听你口音就不像本地人。”他又打量了我一眼。“你是外国人。”

    “你挺会琢磨。”我说。

    “暴风王国的人不会这么说话,你发音跟我们不一样,这很好分辨。”他说。“来这里做生意?”

    “嗯。找工作。”我说。

    “哈!”酒保笑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吧。”

    “嗯。”我应了一声。

    “你看上去比我年纪都大。”他倒是不会奉承人。“但是精神似乎还不错。”他补充道。

    “还好,老胳膊老腿还能动。”我说。

    “你都这把子年纪了还能做什么?”他看了看我。

    “我是来追捕迪菲亚兄弟会的成员的。”我并没有故意提高声调,但是旁边的人全都看向了我,酒保的表情也一下子呆住了。他看了我两秒钟然后轻轻的笑了笑。“你是喝酒才来的?”

    “怎么?你觉得我不行么?”我斜着眼看着他。

    “我觉得你年轻的时候应该还行。”旁边有人插嘴。

    “哈哈哈哈!”旁边的人都大笑起来。

    “哼!这有什么好笑的!”我反驳道。

    估计是因为刚才声调的原因,我反驳的声音很高,但是拔高的时候就破了音了,这引得周围的人更是哄堂大笑。我扭头看了看周围的人,全都用一种嘲笑的目光看着我,我则赶紧扭过脸来端起杯子喝了起来。

    “这老头是不是害羞了!”旁边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家伙笑的很开心。

    “可不是么!嘿,你慢点喝!这么大年纪喝慢点,别给你自己呛死!”又有人加入了起哄行列。

    “你从哪里来?”有个家伙见我没反驳就凑了过来。

    “阿瑟,你最好悠着点。”酒保竟然伸出手指指着凑过来的小伙子,他用警告的语气说:“如果你过分了我会把你扔出去。”

    “哈!别紧张么,老查理斯。”他翻了翻白眼靠在了吧台上。

    我斜着眼看着他没说话。

    “我问你呢,老头。”他用下巴点了点我,“你从哪来的?”

    “洛丹伦。”我说。

    “啊!”这个叫阿瑟的家伙尖叫起来。“天呐,这竟然有个洛丹伦来的人!”随着这家伙的叫声我听到了很多人转身或者住嘴了。

    “洛丹伦不是毁了么?”那家伙知道得还挺多。

    “米奈希尔港还在,南海镇还在。”我说。“只是北方的部分地方被摧毁了。”

    “听说你们都变成了僵尸。”他一脸坏笑地看着我。“你的脸色可不大好呢。”

    “祝你和你父亲长命百岁。”我说。

    “哼!你说你来找谁?”

    “你们的国王不是丢了么?”

    那家伙脸上的表情没变,他还是一脸坏笑的看着我,“你觉得你能找到他么?”

    “我不是来找他的。”我说,“我是来找迪菲亚的人。”

    “你还知道迪菲亚?”

    “据说他们知道你们国王去哪了。”我说。

    我话说出来后能明显感受到瞬间酒馆里的声音就降了下来。“真的是迪菲亚的人做的么?”我故意问向酒保。

    “这个人喝多了。”酒保查理斯看了一眼两边。

    “你们似乎挺怕他们。”我话还没说完从旁边就有人走上来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

    “送这位先生去后面醒醒酒。”他摆了摆手。

    我被拎了起来,拎离开了座位,众人发出一阵哄笑。

    我没有挣扎只是被俩人架着拖到了后厨,从后厨直接拖进了酒馆的院子,然后我被装进了一个小房子里。“你们竟然敢这样对我!”我拍着门大叫。

    “你要是不想死就最好闭嘴。”有个人回头恶狠狠地对我说。

    过了好一会酒保来了,他趴在门口往里张望了我两眼,“你确定你没疯?”

    “你觉得我疯了?”

    “你一个外乡人是真的蠢还是真的不怕死?”他尽量让自己的眼睛看到屋里的我。

    “我怎么了?”

    “你要是一会想横死街头或者明天早晨被马桶里的屎淹死那你继续,我带你去吧台前面,你跟大家讲讲好么?”

    “什么……什么讲讲?”

    “我很纳闷你这么一个蠢货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他直接推开了门,他掐着要站在门口,“你确定你不是老年痴呆?”

    “我……不是。”

    “天呐!”他难以置信的摇摇头,“我竟然在跟一个老年痴呆的人讲道理。”他摇摇头就闪身到一边,“出来,赶紧出来!”他有点厌恶地看着我,“你赶紧走吧,你不走明天早晨很有可能会被自己的屎尿给淹死。”他的语调很怪。

    “这么严重?”我惊讶地说却没有动屁股。

    “你需要我叫人帮你挪动屁股么?”他有点不耐烦了。

    “那屋里有迪菲亚的人?”

    “你走不走?”

    “走走!走!”我站起身来,“是那个叫阿瑟的小孩么?”我问道。

    酒保无奈地摇摇头哼了一声,“明早收到你已经变成尸体的新闻我觉得一点都不奇怪。”

    我走出那个小屋子,外面的雨已经下了起来,“我回去再坐一会。”我说。“雨下大了,等雨停了我会走的。”

    “杰克!罗恩!”酒保扯着嗓子就喊起来,那俩壮汉又走了过来,然后我被推出了酒馆的后门。

    站在街口的屋檐下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我打听着还有一家酒馆,于是我就朝那家去了。这家也没几个人,我推门进去后要了一杯果茶坐在吧台偷听。这里的酒保是个年轻人,“今天的天气真糟糕。”我说。

    “是啊,先生。”

    “我的膝盖又开始痛了。”我说。

    “是老寒腿么?”小伙子笑了一下。

    “被人推倒了摔的。”

    “哈!他跟你道歉了么?”

    “自认倒霉罢了。”我说着低下了头。

    “谁推的你?”

    “阿瑟。”我头也没抬,抱着杯子慢慢地喝了一口。

    “嗯……”小伙子轻哼了一声。“他现在越来越过分了。”

    “小伙子不学好。”我说。“现在还参加那啥了……叫什么会。”我不屑地哼了一声,“竟然还欺负一个老人。”我说着哼哼了两声。

    酒保不满地哼了一声,“你最好少惹他。”

    “真该叫他父母管教管教他。”我说。

    “那你去了就回不来了。”酒保又哼了一声。

    “怪不得……”我不满地说道:“兄弟会怎么会接受这种孩子。”

    “啊?”酒保愣了一下,仿佛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兄弟会……怎么会要这种孩子。”

    “他们不就是这样的么?”

    “咱俩说的是一个么?兄弟会?只有一个兄弟会。”

    酒保撇了撇嘴,“没错啊,就是它。”酒保瞥了我一眼,“你是不是摔傻了?”

    “我怎么了?”我装糊涂。

    “他们可不是好人呐!”酒保哼了一声压低了声音,“你以后绕着他们点就好了。”

    “阿瑟真的加入兄弟会了?”

    “他也就这么说。”酒保不屑地说:“那小子嘴巴没有把门的你不知道?要他是兄弟会的早把他抓起来了。”

    “可是我听街上有人说他们做了对的事好的事。”

    “什么叫……对的事?”

    “国王不是……”

    酒保赶紧瞪了我一眼。“先生!”他打断了我的话,“你说话小心点。”

    “啊?”我也诧异,“我虽然是农村人但是这事我是知道的,我才不关心这事。”

    “你不关心就别乱说话。”他看了一眼旁边,“你会被抓起来的。”

    “兄弟会以前还是不错的。”我说。“我家的土培房子就是早先年他们帮我盖的。”我说。

    酒保摇了摇头,“你真是老糊涂了。”

    这时旁边有个人插嘴了:“以前好有什么用?”

    “至少我记得他们的好。”我说。

    “那有什么用?”插嘴的胖子说道:“他们现在可是反贼。”

    “他们帮我和泥,造砖,砌墙……”

    “他们现在拆房子,烧房子。”那胖男人说:“你多久没出门了?”

    “难道他们……不好了吗?”

    “他们现在叫迪菲亚,老头。”胖男人说:“最开始的兄弟会首领都死了。现在的兄弟会……哼!”

    这时又有人插嘴,“现在他们是王国的头号反贼,定点清除对象。”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说。

    “误会?哈!这次国王的事跟他们脱不了关系吧!国王啊老头!国王都丢了!你说这罪过得多大?”

    “可我听说是国王先欠着他们的。”我扫了他们一眼。

    没人说话了。从他们的脸上我看到了不屑和……无所谓。是啊,这种事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即便国王换成另外的人,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倒不是他们说了什么,而是因为我感觉自己真的是太……傻了。

    那些人怎么会在乎兄弟会?这么多年了,即便曾经真的好过他们也是过去式了,他们对兄弟会能有多少感情?我竟然想在人群中找到替兄弟会说话的声音。

    这种一厢情愿根本就是愚蠢的!

    而且我还突然发现一点,他们无所谓现在的国王是谁,是瓦里安还是随便谁,换了国王他们也是这样生活,不会有多少改变!而他们支持谁更多的则是谁的胜利面更大一些。

    也不能叫他们为投机分子,这是本能不是么?什么理想,什么愿望,什么未来在他们脑子里大概不会有什么印象。我竟然把艾德温的某些愿望转移到了他们身上,我还希望他们也能理解,也能想到,也能盼望,也能向往,也能……在自由平等富足的风吹来的时候他们会跟着一起。

    看来是我错了。

    艾德温是对的,志同道合的人,我需要找到的是那种人。

    可是我并不喜欢那种人,我也知道艾德温的本意不是要带领那种人去创造新天地,他们能创造出什么样而新天地呢?可是现在需要他们……

    虽然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好,这样做最后可能要出错的,但是现在还能找什么样的人呢?再说了那些人凭什么就跟随我们,是觉得兄弟会最近捅的篓子还不够大么?

    摇晃的马背上我望着远处的田野发起了呆。

    这是叛国罪。

    这一个想法从我脑子里冒出来之后我忽然就忘不掉了,这种想法会像滴进清水里的墨水一样扩散蔓延开来。

    到达西部跟艾尔文森林之间的那座桥上后在那站了好一会,看着桥下静静流过的河水突然就回忆起第一次从这里经过的事情,这里的夕阳还是那么美,而那些往事也随着河水流向了远方。

    沿着国王大道两边的村庄都被翻新过了,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当年被豺狼人咬过之后曾帮过我的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了,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了,虽然我还大概记着她的样子可是在村里打听了一下也没打听出这个人来。

    当回到阔别已久的闪金镇后发现这里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镇了,熙熙攘攘的街道完全不输我在北方见到的任何一个城市,而且这里的矮人跟侏儒随处可见,甚至他们都在这里租了铺子做起了生意。路两边的小商贩卖力地招揽着生意。国王港就没这里繁华。

    按理说国王港才是最应该热闹的地方,毕竟暴风王国现在开通了航路跟北方交流加深之后作为王国最大港口应该热闹的不行,可是跟这里比有着天壤之别。

    狮王之傲酒馆依然在城镇广场旁边,外面的装饰跟以前没什么太大区别,只是酒馆外面竟然有了卫兵在站岗。

    走进去之后会让你感觉是不是进错地方了,不能说是这里跟菜市场似的,但那热闹的跟集会会场似的,十几个服务生端着盘子酒壶酒杯忙的不可开交。这种地方要不得什么优雅,但是论热闹程度已经超过了我见过的所有酒馆。

    虽然被里面的人吵得头大但我还是挤了进去,叫了一杯葡萄酒后我坐在吧台边听人谈事情,可是他们聊的都是生意上事我也不好插嘴,终于在他们聊的差不多的时候我问了他们一句:“最近往东那条线好走吗?”可那三个人扭头看了我一眼,相互对视一眼直接扭头就走了。

    吧台里的酒保一下笑了出来。“你笑什么?”我问他。

    “你这么问他们可不会理你。”酒保说,“你是从外地来的吧。”

    我点头承认。

    “你如果想走商就拿着证件去商会那,那里的人能解答你的疑问。”

    “难道在这里交换消息不更方便么?”

    酒保摇摇头,“不安全。”

    “为什么?”

    “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对么?”

    “刚到。”

    “你似乎不像是个商人。”酒保说。

    “是么?”

    酒保笑了笑就不说话了。

    “我听说你们这出现了一伙土匪。”

    “嗯。”酒保只是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我掏出一枚银币推了过去。酒保眼皮抬也没抬,“现在正在通缉他们,你准备往东边运送物资就没听说过这事?”

    “我是从米奈希尔港运一些采伐工具到赤脊山。”我说。

    酒保撇了撇嘴,“米奈希尔港现在什么情况了?”

    “什么什么情况?”

    酒保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你说呢?”

    “现在城里也是翻了个底朝天,恨不得掘地三尺。”我说。

    “有什么发现了没?”他的眼里带着光。

    “有……当然是有。”我说。

    酒保的耳朵竖了起来,他的眼神就看得出他对我说的很感兴趣。

    “你们的国王可能……”我摇了摇头,“没死……”

    我这话刚出口就感觉旁边不少人的身子动了动,有人甚至扭头看向我了。

    “都这么说。”酒保看了旁边的人一眼,“我们……知道。”他晃了晃手指,“我是说……那边调查的怎么样了?”

    “不好说,血帆海盗,南海海盗等海盗组织还没放话。”我说。

    “不不不,是迪菲亚兄弟会做的。”旁边有人说。

    “海盗们没那么大胆子。”有人说。

    “这可不一定。”我说。

    “你知道什么?”有人问道。

    “我来的时候就遇到了海盗,他们可不管你是公爵还是国王。”我说。

    “这事胡扯,他们怎么敢袭击国王的船队?”有人反驳。

    “海上舰队不敢惹,但是到了地上他们也有这个本事。”我说。

    “我听说是国王身边那个叫什么的护卫长勾结的。”有人说。

    “我也听说了,那人不是跑了么?”

    “是跑了。”又有人接茬,“抓到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嘶……我怎么听说那人是跟迪菲亚兄弟会的人有关系?”

    “迪菲亚就没有海盗了?”

    “也有可能是迪菲亚跟他们一起做的?我感觉单纯迪菲亚兄弟会可能做不到。”我说。

    我看到有人点头表示同意。

    “我听说这个兄弟会以前是你们一个工匠组织?”我说。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有人哼了一声。

    “可真的是……他们被赶出暴风城都得十年了吧?”

    “为什么会被赶出去?”

    “哼!这事可麻烦了。”有个家伙一不愣脑袋说道。

    “这事也怪……瓦里安。”有个人说到瓦里安名字的时候不自觉的降低了声音。

    “这事你能知道?”有人不同意。

    “他们不是要工钱么?”刚才那人说,“这事大家都知道。”

    “但是我听说他们要的钱太多了。”

    “薪水这事该多少就多少,没钱别雇人啊。”有人反驳。

    “可不光是薪水的事,我听说可是用料花费啥的很多花费他们中有猫腻。”

    “嗨!这种事不用你说也得有啊。”有个家伙瞪着眼用手点着桌子说:“那些老爷们跑的时候可都没带钱跑!他们回来之后的钱从出?那个叫范克里夫的估计也就是某些老爷们手里的敛财工具。”

    “哪个老爷?”有人不同意。

    “没有某个公爵当后台你敢贪污?”

    “那怎么没见到收拾谁呢?你见到哪个公爵挨收拾了?”

    “收拾了咱们能知道么?保不齐就是秘密收拾了。”

    “你可拉倒吧!反正我是感觉兄弟会是被坏人利用了。”

    “那国王这事总不能也是吧。”那人似乎笃定了兄弟会就是坏蛋。

    “这可就不好说了……”另一个人哼了一声说道。

47 人间

    “我看现在的高层都退化了。”有个年纪比较轻的小伙子很不屑地说。

    “什么?”我抬头看向他。

    “王国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感觉似乎对那群迪菲亚收拾得没那么上心呢?”

    “你知道啥,你怎么知道不上心?联合通缉的通缉令不贴到满哪都是了么?”有人反驳。

    “那有什么用,那就是糊弄人的。”年轻小伙说。“真要是搜捕他们不应该是恨不得将这个国家给翻过来的那么去找?”

    “看来你很有办法?”一个老头笑着说。

    “如果我有伯瓦尔那种权利我敢保证一个月破案。”那家伙狂妄地说。

    “一个月?”众人哄笑。“你这么厉害怎么还坐在这跟我们吹牛呢?”

    “那些老爷们还没发现我这个人才。”他大言不惭。

    “我也感觉现在的军队越来越怂,现在根本不敢打仗。”有一个胖一点的五十多岁的男人插嘴。“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打仗不得花钱?”有个脑袋上没大有毛的家伙说,“国家没钱了呗。”

    “那钱呢?现在可比十年前好多了吧!”小伙子说:“没把钱给兄弟会,现在也没见大家富裕了啊。”

    “我哪知道钱哪儿去了?”没毛的男人说。

    “哼,钱去哪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没好气的说:“他们贪污又不跟咱们分。”

    “老爷们的钱永远都不可能跟咱们分。”小伙子说:“咱们什么时候都得不着好。”

    “那迪菲亚这么搅和搅和你们暴风王国应该就能清醒过来了吧。”我说。

    “哼!”中年人非常不屑的哼了一声,“照这个样子我觉得没有任何改变。”

    “对敌人的软弱只能让敌人得寸进尺。”小伙子说。“现在暴风王国一个能打的将军没有。”

    “照你这么说迪菲亚过两天就能攻陷暴风城了吧?”那个地中海满嘴嘲讽。

    “迪菲亚兄弟会现在在哪?”我问。

    大家看了我一眼都是一脸的不屑,“要是我们知道那迪菲亚早就被灭了。”中年男人说。

    “我觉得他们可能跑到南边阳光林地那边去了,那边现在没什么人去了。”有个人插嘴。

    “可我听说是去了西部,西部有他们的据点。”

    “东部也有啊,前几天不是还抓住几个。”

    “他们也蹦哒不了几天了。”

    “哼,瞧你说的,他们以前也都是些好人。”

    “好人?我见到的迪菲亚可没好人。”

    “要是你干了活不给你工钱还给你撵出去保不齐你比他们更坏。”

    “那也不能把王后给杀了啊。”

    “那谁敢说是咋回事,万一不是他们做的呢?”

    “国王都说了是他们做的。”

    “国王还欠钱不还呢!”

    “我发现你怎么还替他们说话呢?”

    “我只是站在一个劳动者的角度说这个事。”

    “我感觉你像迪菲亚。”

    “放你的屁!”

    “在海外迪菲亚的名字还是比较响亮的。”我说,“他们说要寻求正义和公正的待遇。”

    “那就是一群土匪流氓。”

    “也不能全是吧。你们不是说最开始是被欠薪么?总得有点好人吧。”

    “好人才不会参加迪菲亚,我们村有个以前是兄弟会的,后来自认倒霉了呗,现在在家当石匠呢。”

    “那钱不要了?”

    “这钱咋要?”

    “那可干了好几年呢!”

    “好几年也总比成为反贼强呗。要是跟他们跑了现在指不定混得多惨呢。”

    “啧啧……”

    “他们以前烧杀抢掠么?”我问。

    “有!”

    “我怎么没见?”

    “你没见?你总听说了吧。”

    “啥时候的事?”

    “前两年,在葡萄园那,迪菲亚的人不就动手抢劫了?”

    “前段时间在北郡也发生过类似事件。”有个个子不高的家伙也加入了讨论。

    “那群家伙现在真的是无恶不作。”

    “但凡国王早年痛痛快快把钱给了也就没这些事了。”那个地中海发型的男人说。

    “你怎么老说国王的事?”那个年轻人不满地说道。

    “这个事总得有人为此负责吧。”那男人回应道:“这个王国发生的任何事最终的责任人都得是他。”

    没人为此反驳了,这场无聊的对话也就此结束了。我看向酒保,酒保也瞥了我一眼没说话。

    酒馆似乎又恢复到了刚才的气氛,刚才为这个事争论抒发己见的人也都跟没事人一样坐在那喝自己的酒,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有人想战争,有人不想,有人觉得迪菲亚有情可原,有人对他们充满敌意,不管是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好恶,都有自己的判断。我没法说谁对了谁错了,他们说的仅仅代表他们能了解到的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不管怎么样他们只有立场,没有对错。

    我打量着酒馆里的人,形形色色各种各样。人的思想真的是……我忽然感觉到人的思想可以很复杂,也可以很简单。复杂是因为跟自己的利益无关,反之亦然。这里面有我喜欢听的,也有我不喜欢听的。我也将这里面的人自动分类成两种,可不管怎么分,这群人不是我要找的人。

    我在检讨我自己,或许我的方法根本也就是错的,艾德温想要什么人?对生活不满的人,希望改变生活却改变不了的人,对国家不满的人,对国王不满的人,受到了冤屈不得伸张正义的人……还有什么?这群人对生活不满么?我看不出来。

    或许吧!可是此时此地他们内心的反应不是那样的。或者是此时此刻不会表现出来!可即便有这种苗头……这种人也应该是不容易发动且不会坚定的那类人!越看这群人我越觉得恶心,于是我离开了酒馆来到了大街上。

    嘈杂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在街边站了一会我准备沿街去看看,散散心也是好的。

    这种地方指定有迪菲亚的人,可是我暂时不想找到他们。就在我在路边站着的时候我见到了小商小贩为了几个铜板争论不休时的样子,我看到了颤颤巍巍的老奶奶拉着她的小孙子缓缓挤过人群,我看到了人们走过时各种各样的眼神,更看到了乞丐们企图在人群中讨得几分钱而四处奔走。

    这就是人间,活人组成的社会,忽然间我感觉我似乎跟他们有点格格不入。我都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而当我又看到少男少女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当我看到出来主持公道的人将争吵的两个人拉开,当我看到一个疲倦的女人抱着哭闹的孩子,虽然累的满头大汗但是坐在路边将孩子揽进怀里喂奶的时候脸上虽然焦躁但是慢慢就变得平静的样子,当我看到有些人脸上是平静,是慈爱,是悲悯他们在帮助别人的时候……

    我又有点于心不忍。于是我朝着一个乞讨的小乞丐走了过去,他的身体是那么瘦小,脏兮兮破破烂烂的衣服下是他黑乎乎的身体,杂乱的头发却并没有盖住他那双大大的眼睛。他端着一个碗,伸出手朝路上的行人举了过去企图要上一个两个的铜板。但是乞丐有好几个,他根本就凑不过去。

    他被挤到了一边。而这一幕正好就被那个正在喂奶的女人看到了。她盯着那群乞丐,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那个瘦小的男孩身上。一瞬间我在那个母亲眼中看到了怜悯,看到了爱,看到了友善的光芒!

    但是这个女人其实穿的也不好,她垂下眼睛眨了眨又抬头看向那个孩子,她的手往腰间摸了摸稍稍迟疑她还是掏出了几枚铜板。就在那一瞬间我感觉这个女人圣洁得叫我感觉惭愧!

    她那个样子根本不像有富裕钱的人,她招呼那个跟在后面的小孩,那小孩望着这个女人走了过去。女人的脸上满是汗水,她将几枚铜板轻轻地放进了孩子的碗里,然后跟他说了什么。她的脸上的表情带着怜悯和关爱,她的眼睛让我看到了一个母亲,一个女人的伟大!

    我静静地望着她,等她站起来要走的时候我走了过去跟在了她的身后。

    这个世界上还有真善美的东西存在,如果……艾德温发动战争,这群人会变成怎样呢?他们的生活会不会变得更加艰难?他们还会这么淡定,这么善良,这么有爱么?

    我是吃亏了,艾德温也吃亏了,千千万万曾经的石工兄弟会的兄弟姐妹也吃亏了。我可以为我的吃亏买单,我可以不要了,我可以原谅别人对我犯过的错,但是我不能替艾德温做决定!我不能替那些兄弟会人做决定。

    一方面我感觉有点纠结,可另一方面我觉得我能改变点什么。我不想让艾德温去摧毁更多人原本稳定的生活,可另一方面那些曾经吃亏了的甚至受到了迫害的人我希望他们有朝一日能够得到正确的评价和公正的对待!即便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几二十几年!

    虽然有一些我不喜欢的人就如酒馆里的大多数,可人间自有真情在,还是有很多真善美是需要被呵护的。

    女人的钱袋子并不难取,我掏出来三枚金币塞进了她的钱袋里,然后拍了拍她指了指地上她的钱袋子。当她弯腰捡起来的时候我迅速转身挤进了人群里。

    我得去暴风城!

    我得做点什么。

48 昨日重现

    29暴风城就在眼前,明明很熟悉但是感觉又那么陌生。

    而暴风城外围着的那群人让我对这个城市产生了一丝……厌恶。

    得有上千人围观,围观的是一个断头台。

    断头台很高,得有两三米那么高,我记得以前是没有这东西的。人们群情激愤,齐声高呼着口号。断头台上站着一群人,有头戴面罩的行刑人员,也有绑的结结实实的待刑犯。当人们的高呼声变成了欢呼一颗脑袋就此滚落在地。

    铡刀之下有一个篮子接着那颗脑袋,那颗脑袋从身体上脱落下来掉进篮子血也从铡刀后面流了出来。拖走这具尸体后又有一个已经吓得瘫软在地的家伙被拖过来按在了那已经被鲜血洒满的断头台上。

    我远远地看着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人们拍着手跺着脚咬着牙发出解恨的叫声。而每一个被断头的人都是……迪菲亚。

    被砍头的也有女人。

    而人们对斩首的女人似乎更加深恶痛绝。

    我看到了那个女人脸上的淡然,那种表情不能叫麻木,她的眼神里满是不屑。当然这种表情更会激发某些人的愤怒。一个篮子装满了,换另一个,而这些脑袋则被挂在了旁边的展示架上。那个架子上已经挂上了一眼数不过来的脑袋。

    行刑还在进行,我牵着马慢慢地走进了这个崭新的城市。

    城里街道上的卫兵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多,但是通缉的告示和悬赏街上随处可见。走在这熟悉的街道上我没有看到暴风城里的人外表有什么大的变化,他们还是该干啥干啥,没有紧张,也没有悲伤。

    镶金玫瑰酒馆旁边就是银行和交易所,斜对面就是暴风城的大市场,酒馆里面更是人满为患,他们谈论中谈论的不光有生意上的事还有今早又处决了几个犯人。听他们讲国王丢了之后确实对贸易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但是从他们嘴里能感受到的是这个国王找不找得到其实根本没有所谓,他们已经调整了进出口贸易的政策,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才能在伯瓦尔成为摄政王期间获得最大的利润。

    而当我听到伯瓦尔成为摄政王的消息后其实没有十分惊讶,反而是在我听到卡特拉娜女士确定参政了之后让我心里咯噔一下。她虽然是女伯爵,可是地位似乎一点都不比伯瓦尔这个摄政王要低!而且卡特拉娜女士竟然被允许贴身照顾王子安度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而对于这一点暴风城里的人民对此说什么的都有,说她是蛇蝎的,说她是祸害的,说她是贱货的,当然也有无所谓的。而对于民众的议论坐在王座边上的卡特拉娜女士应该是听不见的,即便听见了估计也不会在乎的。而这种事伯瓦尔及众贵族能够容忍就有点出乎意料了。

    而更让我感觉有点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竟然知道我回来了,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他们竟然说我是国王失踪的主谋!

    当晚我就来到了雷吉纳德·温德索尔宅邸外面。

    雷吉纳德的宅子比以前可是气派多了,光别墅外的卫兵就得有二十多人。想潜进去说实在是不容易,凌晨时分天已经快亮了,都说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黑的,这时候换了班的卫兵是最容易松懈的。我从围墙上翻进院子里,用最快的速度奔向别墅外墙的阴暗面。

    手脚并用我爬上了三楼的阳台。

    带阳台的房间一般都是主人用的,可那个房间里并没有人睡,在屋子里搜查了一圈之后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现在已经是黎明了吧,仆人们都起床开始干活了。发现在外面行走容易被发现之后我选择了暂时躲起来。仆人们早晨起来会打扫卫生,一般来说中午之前他们都在忙碌,只有在午后有一小段的时间她们能够休息一会。

    也就是趁着那段时间我溜进了三楼的房间,雷吉纳德不在家,于是我看了看他桌上的一些材料,因为外面不时有人走动所以我也就没停留很长时间。他的屋子我大概翻了一下并没有找到保险柜之类的暗格,唯一算是对我有价值的是暴风城高层下发的加强协查的文件,说加强西部地区的侦察和巡逻,尤其加强对赤脊山北部的监视,并要求派出督察组到前线监督,雷吉纳德就是这次协查任务的负责人。

    大家都知道我回来了,也不知道这个家伙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是什么感想。

    离开他的家之后我想去王宫里看看,卡特拉娜女士不是贴身照顾王子了么。可是王宫现在的防护我是真不好进去了,而且以前的攀爬工具也都没有了,且不说王宫外墙有没有能让我抠住的地方现在王城外面的护城河就是个难题。

    所以在王宫外面转悠了一圈之后我果断放弃了直接奔卡特拉娜原来的家去了。这次我学乖了,不敢直接潜入她家,于是我在她家外面晃了两天才等到了她离开宅邸的时机。

    这个女人的宅子比雷吉纳德家防护的要松一些,作为一个有着伯爵爵位的人手下也不会有太多护卫,所以我轻松进到了她的闺房里。

    房间里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很香很迷人,但是这个女人的房间很奇怪,别人的房间都是朝南,恨不得得到更多的阳光,但是这个女人的房间却是朝北的。而且她睡觉的房间里没有窗户!

    墙上有一个画框,画框里的东西很特殊,那东西一般人绝对不会认识,我刚看到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但是很快我就想起来了,这是龙鳞!

    当年在侦查黑暗沼泽的时候曾经遇到过龙人,虽然那些龙人个头不会特别大,但是他们身上的鳞片我还是记忆犹新,龙鳞片上是有花纹的,那种花纹很有意思,就像人类造的那种鱼鳞甲似的。而墙上的那片颜色是黑色的,黑的发亮。这玩意放在在这地方任谁看到只可能问一句这是什么。而她手里有这种稀奇古怪的玩意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我更想找到一些她跟别人交流的信件之类的东西。

    她的卧房是双层的,跟最外面的一层加起来是三层套房。所以她的房间里黑乎乎的,说实在的在这种房间里我是一点都感觉不到安全,反而让我感觉压抑和不安。因为太黑于是我将厚厚的帘子给拽了起来,可是还是很黑,于是在她床上摸了一遍之后,我再去找她的柜子,结果在这柜子里见到的不光有黄金还有各种颜色的宝石和水晶。

    尤其是那些水晶打眼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玩意。其中有两块水晶吸引了我,一块发着淡淡微光但是里面却就跟有未散开的墨水一样,另一块则是晶莹地跟石榴籽似的。我伸手去摸,可是当我的手指摸到黑色水晶的一刹那就感觉身上跟触电了一样,我一激灵直接将手抽了回来,可是就这一下我仿佛看到了一双眼睛正盯着我。

    瞬间一种不好的预感涌现了出来,心里那种不安也越来越严重。我加快了翻找的速度,在那个柜子里翻起来,我的想法就是只要找到有文字的东西我就立即离开。可是这里面除了一些一看就是某些贵族老爷送的礼物之外并没有发现任何纸张和信件。

    忽然我听到外面很远有人哎呀一声,这声哎呀又惊恐又慌张,然后就是东西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我心里一紧!

    多年的潜伏经验告诉我很有可能要出事!顾不得那么多了我直接从内室冲了出去,结果冲房间门边就听到了急匆匆地走路的声音!而且不是一个人!是好多!那沉重的脚步声不是女人!那发出的声音是铠甲摩擦发出的声音!

    此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跑!躲是绝对躲不了的!继续留在这个房间里那就是找死!而我唯一的逃生通道就是那扇朝北的窗户!

    “嘭!”地一声当房间门被推开的时候冲进来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而当我听到这一声响的时候我已经从三楼落到了二楼,也正是这声我我直接松手从二楼窗台掉到了地面上。落地时发出的声音叫我心里大惊,他们一定听到了!

    管不了那么多我直接冲向他们的院墙,而我还没到院墙的时候后面就传来了惊呼声和喊叫声。

    她们家的墙有三米多高,但此时在我面前这个高度根本不是问题,当我翻身到外墙的时候飞来的箭矢擦着我的身体射了过去。

    我直接冲进了巷子里,路上看到我的行人惊呼起来。虽然我跑得非常快,但是我知道现在捅了个大篓子。

    那个女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49 亡者

    你知道被通缉是什么感觉么?我……似乎好久都没这么被人追了。

    当然他们是抓不住我的,这一点我完全有信心,就像以前一样。

    跑出去老远我将脸上的面罩摘了下来,然后坐在路边装老头。过了好一会,路上出现了大量的卫兵,不明真相的群众赶紧往边上躲闪。

    “怎么回事?”被推了一边差点跌倒的一个路人非常不满地瞪着街上到处搜查的卫兵。

    那些卫兵也不搭话,只是询问周围的人有没有看到一个穿黑衣的年轻人从这里跑过去。路上的人都摇头,终于有卫兵看到了蹲在路边的我们几个并朝我们走来。

    “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年轻人从这里急匆匆地跑过去?”跟我坐在一起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大家都抬着头瞪着眼睛看着高大的卫兵。我左右两边的那几个老头更是瞪着深陷的大眼珠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卫兵扫了一眼我们骂了一句转身就走了。

    “这群家伙疯了吗?”我嘟囔了一句。

    “他们最近就没正常过。”有个老头极其厌恶地说。

    “这两天杀了那么多人,这群家伙还没完了……”我幽幽地说了一句。

    “这群刽子手这段时间可真是辛苦了。”一边一个老头用极其嘶哑的声音说道。

    “难道是又发现了什么吗?”我哼了一声。

    “这谁知道,他们随时发现可疑,随时抓人。哎,一周前不就说是又抓了几个?”左边那个老头看了看我们这边,“前两天杀的那几个是那些人么?他们被审判了么?”

    “但是我觉得啥也没弄明白。”我说。“你说国王还能回来么?”

    “他回不回来有什么要紧么?”有个老头往地上啐了一口。

    “你觉得他跟他父亲比怎么样?”我问。

    “怎么样?”周围的人都哼了一声。

    “我感觉他跟他父亲莱恩比差远了。”一个光头说。

    “没错,不过他爹也很一般,他爷爷也那么回事。”有个瘦弱的家伙说:“拜拉席恩战死了,莱恩被刺杀了,瓦里安最终也没善终,哈!”

    “我怎么感觉乌瑞恩家族貌似是被诅咒了?”我撇了撇嘴。

    “我貌似也听说过。”那个声音嘶哑的人说。

    “还真有可能。”光头点头说:“他们家的人都不得善终啊……”

    “王位原本就是人家洛萨家的。”我说:“安度因·洛萨。”我朝周围的人扫了一眼,“你们还记得那个人么?”

    “当然记得。”众人都点头,“他是个好人。”

    “他战死在了黑石山对么?”有个人问。

    “是的,黑石山。”我说:“王位原本是他的,是乌瑞恩家从洛萨家手里抢来的。”

    “你是说洛萨家给他们下了诅咒?”我右边那位饶有兴趣地问。

    “但是瓦里安也算是有洛萨家血统的人啊。”我说。

    “对!瓦里安的母亲是……洛萨的妹妹。”那个瘦小的家伙说。“你们也知道这事吧。”

    “篡权的人必定得不到神的庇佑。”沙哑嗓子说:“这次就是反噬。”

    “那这个小王子估计在位不会太长。”光头哼哼了两声。

    “现在可是伯瓦尔当摄政王。”我说:“伯瓦尔现在手握重兵。”

    “你觉得他敢造反么?”光头晃着脑袋说。

    “他应该不敢吧。”我说。

    “他的女儿不在暴风城对么?”旁边有人插话。

    “他就一个女儿。”光头点头。

    “那他造反似乎有点……不划算。”我笑了一声。

    “自己当国王总比给别人当狗强。”

    “你觉得他能当上么?”

    “他的机会是最大的,毕竟那孩子还小。”

    “我觉得没那么容易,李奥瑞克跟格雷森是绝对不同意的。”

    “他们实力可不如伯瓦尔强。”

    “但是他们俩可以联合。”

    “拉倒吧,他们两家也没那么友善。”

    “即便是权宜之计也得先联合起来吧。”

    “可我觉得能争夺王权的可不止伯瓦尔。”我淡淡地说道:“现在那个叫什么……卡特拉娜的女人不是最近挺红的么?”

    “哈!那个女人!”大家的兴趣一下子起来了。

    “她跟伯瓦尔是不是有一腿?”沙哑嗓子说。

    “可我听说她可不光跟伯瓦尔有关系。”

    “你那都是道听胡说吧。”我反驳。

    “你知道个屁!”光头说:“那女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你不知道?”

    “她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吧,还是个女人。”

    “贵族们玩的可比那些富商们更花花。”光头说:“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可这种事影响可不好啊。”

    “权利足够大的时候所有坏的影响都会成为好事。”那个瘦小的老头蜷缩了起来,“她现在可算是如日中天。”

    “这么说那个女人野心很大啊。”我说。

    “我感觉她可不是个善茬。”光头说。

    “这个女人会不会跟迪菲亚有关系?”我说。

    众人稍稍一愣接着光头说:“你这说的……”

    “前段时间那谁……国王的护卫长叫什么……库尔森不就是跟她关系挺好的么?”我说。

    “不大可能吧。”有人质疑。

    “保不齐哦!”沙哑嗓子说。

    “你知道这个事情谁受益最大可能就是谁。”我说。

    “那伯瓦尔嫌疑最大。”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兄弟会被人当枪使了?”我说。

    “当然是这样!”那个沙哑嗓子的人哼了一声。“他们肯定是被人利用了,你才看出来?”

    “我只是怀疑……”我说。

    “这种事最好别到处说,要是你不想被当成迪菲亚抓起来的话。”那个蜷缩起来的干瘪老头看向不远处执勤的卫兵说道。

    “我听说艾德温·范克里夫的兄弟没有死。”我轻轻地说了这句话。

    “真的假的?”那个光头扭头看我。

    “我也是从酒馆里听说的。”我说。

    “真的!”有个人插嘴,“这事我感觉是真的。”

    “你这么厉害呢?还你觉得是真的!为啥?”光头反问。

    “国王丢了这事保不齐就是他搞的。”那个人说。

    “这有点夸大了吧。”光头说。“你以为这事有这么容易?”

    “但是艾德温已经死了,而且前段时间不就传出消息说他回来了么?不是他还能有谁?”

    “但是我记得这家伙以前是被处决了?”我说。

    “没有,那个家伙的传闻我知道,他是国王瓦里安的贴身铁卫,后来查出有问题后被抓了起来,那时候就直到是艾德温的弟弟,后来据说是潜入王城刺杀卡特拉娜女士没成功被抓了。”

    “然后被处决了?”光头显然不信。

    “说是被处决了,但是前段时间的的传闻说他不是……是被国王下令沉海,但是不知道怎么逃脱了。”

    “会不会是瓦里安故意的?”我说。

    “不会吧。”

    “也有可能,毕竟他还是有功之臣啊。”

    “不好说……”

    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等到太阳照射不到的时候他们也纷纷起身离去了。谈话结束了,但夜幕的降临并没有让这场搜捕结束,反而晚上变得更加严格了,甚至直接宵禁了。

    徘徊在巷子里的我在想办法该怎么办,卡特拉娜看来是不想善罢甘休,而且刚才这群平民都知道我回来了她肯定也知道,而这次她必定要追查到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地把我揪出来。而且刚才暴露了之后这个女人肯定不会在家继续住了,她现在一定到了安保更好的王宫里。

    蹲在房顶上听着下面巡逻兵从巷子里穿过,不行就得抓紧撤。这个消息一定被雷吉等人也全都知道了,且不说当年这群人里有没有故意陷害我的但是现在他们究竟怎么看我对待我这就不好说了,而且军队都出动了这事就不好玩了。

    第二天街上的士兵还是很多,我来到了一家刚被搜查过的旅馆。因为被搜查了一通所以赶出来了一些人,酒馆里没那么多人,我坐在吧台边上的时候酒保的脸色显然不大好。

    “这群家伙疯了。”我说。

    “何止是疯了。”酒保咬牙切齿,“这群该死的家伙。”

    “从昨天就开始搜查,他们搜查什么?”我问。

    “昨天卡特拉娜女士的家里进了盗贼。”旁边有消息灵通的人说。

    “还有人敢去她家?”我惊讶地说:“那人疯了?”

    “据说是原来迪菲亚的首领艾德温的弟弟。”旁边那人压低了声音说。

    “谁?”我尽量压低了声音地表现出惊讶。

    “艾德温的弟弟。艾德温·范克里夫。”那人说。

    “你听谁说的,艾德温不是死了么?”酒保说。

    “他弟弟。”那人说。

    “我记得他弟弟不是也死了么?”酒保继续说,“最近这段时间也有人传这个事,不知真的假的。”

    “我觉得不可能。”我说,“艾德温的弟弟才不可能去她家。”

    “你不知道么?当年就是他去刺杀卡特拉娜被抓的。”那人说。

    “你是说这是来复仇么?”我说。

    “有可能哦。”那人哼了一声。

    “你是怎么知道的?”酒保问。

    “我有个兄弟在军队任职,他说的。”那家伙有些骄傲地说。

    “可是我听说这个家伙是从北方回来的,他什么时候到的暴风城?”我说。

    “北方?洛丹伦?”

    “你没听说么?洛丹伦已经成为了死人之地。”我说。

    “我只是听说北边出事了。”

    “据说北边出现了瘟疫,死了很多人,然后死人复活了。”我淡淡地说道。

    酒保神情复杂的看着我。

    “死人复活?”旁边那人有点不信。

    “前段时间在码头发现了一匹死去的马。”我说:“那匹马就是死而复生的。”

    这个消息他俩显然是不知道的。“真的假的?”

    “真的。”我说:“我以为你们都知道呢。”

    “这事还真不知道。”酒保说。

    “据说那艘船就是迪菲亚兄弟会的赃船。”我瞟了他俩一眼。

    “你的兄弟没告诉你么?”我问那家伙。

    他摇摇头看着我的眼睛说,“你说那家伙会不会也是死人呢?”

    几天后我离开了暴风城,但是在我离开暴风城之前,艾德温的弟弟会重回暴风复仇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所有酒馆。他们嘴里传说的内容已经跟真实的情况很相似了,暴风要塞里有一匹来自洛丹伦的马,这匹马是死人才能骑,那是一匹死而复生的战马。而战马的主人是艾德温的亲弟弟,他有一个名字叫比尔·麦克斯,瓦里安国王曾经的御林铁卫,帮助莱恩国王抵抗兽人入侵的勇士,跟随安度因·洛萨征战参加了整个兽人战争的战士,帮助光复暴风王国的爱国者。

    但是大家不知道他另外的一个名字,也没人知道。但这并没有什么所谓,最主要的是他回来了,而且他是一个死人,一个从洛丹伦回来的死人,一个策划并参与了国王失踪案件的人。他回来复仇了!报他哥哥的仇,报他被国王抛弃的仇。

    而他回来要杀掉的首先就是卡特拉娜·普瑞斯托伯爵,他要首先从这个女人身上讨回当年被关押迫害的仇,所以前几天全城搜捕的就是他,但是这个家伙神出鬼没,他一定会杀掉那个女人。

    当这个话题成为街头巷尾新的谈资的时候,我满意地离开了这座城市,我相信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到闪金镇,然后从闪金镇开始传遍这个王国的大多数角落。

    我不知道这个做法对不对,但是当我感受到人群中出现某种跟上层不一样的思想的时候我感觉还是很爽的。那些人里面有幸灾乐祸的,有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有看不惯兄弟会对兄弟会抱有敌意的。但是当我知道并不是所有人对兄弟会抱有敌意,不说高声支持至少没那么讨厌的时候我感觉就很满意了。仿佛有一颗种子正在发芽,一粒火种正在蔓延,燎原之势正在形成。

    在闪金镇子停留的几天时间里我在不断拱火,后面传的就更邪乎了,比尔·麦克斯几乎有了三头六臂,甚至有人将比尔奉为英雄和偶像。不喜欢卡特拉娜的人看来是大有人在的!

    镇子里出现了调查队,专门针对这个谣言而来的,用他们的话说这是个谣言,可是越有人企图掩盖就越有人相信。这种事是盖不住的!

    然后我又满意地离开了闪金镇。现在我要去东谷镇,或许这个谣言可以传的更远一点……

50 她

    202谣言跟我走的一样快,或者比我走的速度更快,以至于我到了前面的村子里竟然在农家里都能听到迪菲亚重新崛起的消息。

    是的!你没听错!原本已经几乎绝迹的迪菲亚重新崛起了!那个叫比尔的男人让这个几乎死掉的组织重新活了过来,重新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里。人们又开始回顾当年石工兄弟会辉煌的那些年,又有人开始怀念匠人工人地位提高的日子,又有人开始怀念那不被人欺负和压迫的日子。

    我这才再次更深地感受到了舆论的力量,也忽然明白了艾德温的高明之处。

    现在我成了他,他也是我!

    在一些老人的家里我真的就遇到了当年的石工兄弟会成员,现在他们已经很老了,这些都是当年没走的留下来的,从他们嘴里我知道了他们大多数留下来的人并没有向国王妥协投降而受到更好的优待,他们失去了工钱,甚至有人失去了自由……和生命。

    他们过的并不好,以至于有些人甚至受到了更加严重的嘲笑。

    我问他们为什么不离开,他们的原因也无外乎有几点,家里有老人,他们不能走。家里有妻儿,不愿意走。有些人是心存侥幸或者抱有希望,但是这种事一旦做了发生了就很难再回到过去。而且这种人一般都会受到村里人的监视,因为当时的法律就是一旦这群人消失失踪了,那么全村受罚。有那种一不做二不休的,但是更多人选择了忍受。

    这群人是我心目中的石工兄弟会成员该有的样子,他们大多都是最普通的工匠,这群人老实,憨厚,他们的嘴巴比较笨,甚至有些人比较木讷,在城里那些粘上毛比猴子还精的人眼里他们可能更像傻子。但是就是这样的一群人当初用双手重建了暴风城。

    他们慢慢地跟我讲述,我默默地听着,我可怜他们,也为他们鸣不平,我想让他们去找艾德温,可是话到了嘴边上我还是收了回去。他们富足么?不,他们不富足。他们快乐么?不,我在这群老人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快乐。他们都逐渐老去了,就连我见到的最年轻的也都快六十岁了,当年他们留下来的时候已经上有老下有小。这种人还是居多的!

    但是生活磨去了他们曾经就并不巨大的勇气,抹杀了他们对曾经设想生活的那种向往,岁月在他们脸上雕刻出的一道道皱纹让他们显得是那样的衰老,他们的生命似乎已经快到尽头,他们那双略显呆滞的混浊的眼睛里已经失去了光芒,消瘦的脸颊也变的暗淡,嘴巴里的牙齿也逐渐下·岗。

    而当我看到他们的子孙时,他们的儿子脸上有些带着纯朴,有些带着怀疑,有些则满是厌恶。他们的眼里没有那种向往,有些人眼里能清晰的看到市侩的算计,有些则是那种假装的精明。只有他们的孙子孙女们脸上那种好奇和羞涩让我心里又五味杂陈。

    他们其实原本也可以得到更好的生活的!

    我该告诉他们么?他们会举报然后企图换的几个银币么?他们会相信我么?

    想过之后我还是放弃了,不要折腾这些老人了,他们已经没有多少年的活头了,就让他们安安静静地,平平安安地凋零吧。这应该也算是善终了吧!

    其实不跟他们说还有一个原因,艾德温虽然在他们心中的分量甚至超过了国王,可是他们都知道艾德温已经死了!现在回来的这位叫比尔的人他们还是大多听都没听说过。所以衡量了一下我还是暂时不要动他们了,如果要动也不是我动,艾德温说各地还有兄弟会的联络员呢!

    想到了这些之后就安心的上路了。

    东谷镇跟多年前没有太大的变化,至少镇子入口的那个牌子还矗立在那,欢迎的标语虽然被重新刷过但是那块牌子还是老牌子。

    镇子里的房子也大多都是重新返修的,早年的房子已经几乎没有了。街道还是个那个街道,那个弯曲,那个路口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的建筑还有这里的人。

    酒馆早就不是当年的酒馆了,位置还在那,可是从外观到里面的装饰甚至酒保都完全不同了。

    这里依然能给全国尤其是暴风城提供最好的木料,但是这里的畜牧养殖已经完全可以替代早先年的那个赚钱营生。这里的人似乎要比闪金镇的人朴实的多了,我在这家酒馆喝酒的时候这里的人说话不会唾沫星子乱飞,也不会吵吵闹闹让你头疼,他们虽然都是工人,但是素质还真的挺高。

    我再次向他们提出了刺杀卡特拉娜女士的英雄的故事,这里的人反应要明显比别的地方更大,他们开始侃侃而谈,向我讲述着我曾经发生的那些故事,我是如何追求曾经镇子里最美的女孩的,我是怎么失踪的,最后怎么被砍头的。仿佛这个刺杀女伯爵的勇士就是他们镇子里的人,他们的邻居一样。

    而当我看到酒吧吧台后面的架子上那张褪色了并且有点发黄的照片时我的心里忽然就掀起了一阵波澜!

    那张照片上的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她!

    我问酒保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他惊讶的问我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说错了话。

    那就重新问,这张照片上的女孩是谁,酒保说不知道,在他们接手这家酒馆的时候就有了,因为照片本来就很少,而这么美的姑娘也不好找,于是就陈列在了他们的酒柜上。

    忽然之间我感觉回到了过去,可当我的余光看到周围的时候又感觉好不协调,甚至马科伦家的葡萄酒都变味了。

    我走出了酒馆,企图寻找到她曾经的那个院子,万幸!它还在!可是已经有人居住了。当我不请自来径直走进院子走进屋里的时候一种强烈的失落感扑面而来,这跟当年完全不一样了!

    我忽然很想见见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见。

51 夜色镇

    失去了明媚阳光的暮色森林一点都没让我感觉到压抑,这种天气反而让心情没那么焦躁了。天上下着细雨,雨细的就像猫儿身上的毛,轻轻地飘过来拂在脸颊上。

    当年这条路什么样现在基本还是那个样,路两边的草茂盛地趴在了路上,路上的车辙印并没有加深多少,这只能说明这条路有人走但是并没有那么多,就这样走了三天也没遇见一个行人。

    其实我感觉这还是挺好的,肃静。

    当然这种地方沿途的村庄就更少了,光复王国之后这里的人口就锐减,没有阳光就没法耕种,没法耕种就不能填饱肚子,只靠着某些可以卖钱的草药跟作物不能够养活那么多人。所以即便遇上有人居住的地方也是只有那么几家人,那些规模稍微大点的村庄更是基本都荒废掉了。

    借宿在他们的家里,这里人的脾气也跟这里的天气一样,也不能说他们不好,反正我感觉就是有点不那么阳光。他们往往都比较沉默,也不是说不热情,就是不善于表达,即便是小孩都没有别处的那么活泼。

    对于国王失踪的消息他们表现的也比较冷淡,从不追问更多事情,也不打听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们根本也不关心外面发生了什么,仿佛他们就不是王国的一份子。即便我问起迪菲亚的事情他们表现的也是无所谓,不知道,没关系。我没有在他们的表现中感觉出刻意或者伪装,或许他们和这片土地一样变得麻木了起来。

    辞别他们之后我忽然想去看看麦迪文家的那座塔。

    在到达布莱特伍德的时候下的雨已经不是毛毛雨,我的斗篷已经被淋湿了。虽然我已经不会感冒可身上并不干爽的感觉叫我回忆起了那种不舒服是个什么滋味。现在这里已经改名叫夜色镇了,而这个镇子的变化也真是蛮大的,以至于我走到镇中心广场上的时候才找到了以前熟悉的感觉。

    诺大的镇子里一点都热闹,广场旁边的旅店里也只是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大家悄声细语,整个酒馆都安静得像教堂一样。

    吧台边上的小哥努力朝我挤出一丝笑容,“外地来的?”

    “很明显么?”

    “这里的每个人我都认得。”他说。

    “镇子很大,你可别吹牛。”我说。

    “但是人少,我可不吹牛。”他说。

    “平时也这样?”

    “差不多。”他拿着杯子朝身后比划了一下。

    “来杯月光酒吧。”我指了指。

    “我劝你来点晨露酒。”他说:“这里的月光都带着一股子霉味。”

    我应允后他将杯子推到我面前。“这个月你还是第一个到这里的人。”他说。

    “今天几号?”

    “十九号。”

    “平时也没几个人来吧。”

    “的确不多。”他说。

    “王国抛弃了你们。”我打趣道。

    “我更喜欢遗忘这个词。”他强调。

    “你们这里的领主……叫……”我忽然想不起来了。

    “我们这没有领主。”

    “当然有,兽人入侵时候你们这里的主人叫什么公爵来着?什么维尔。”

    “瑞治维尔公爵。”他说。

    “他还活着么?”

    “当然。”

    “那你怎么说没有领主?”

    “这里已经几乎被王国遗忘了,几乎是个形容词。就是……基本或者就是遗忘了的意思。”他说。

    “什么意思?”

    “这里有人来收税,但是王国却并不派兵驻扎在这里。”他说。“而且这里还不如西部有钱,收不上税来就更不会有人关心这里。”

    “他的宅邸不是在这里么?”

    “那已经是这里治安官的家了。”酒保说:“这里真的是没有多少油水可以榨了。”

    “我也不是来收税的,这你不用担心。”我说。

    “即使你是也没关系。”他面无表情。

    “这里的人都是这么阴郁么?”我歪头看了看身后的人。

    “这不能叫阴郁,最多叫沉默。”酒保说。

    “你是我到达这个地方之后说话最多的人。”我说。

    他笑了笑不再说话。

    “这里的变化很大。”我抿了一口酒说。

    “你以前来过?”

    “兽人刚入侵的时候我就在这里当兵。”

    “呵,你还是个老兵呢。这次来是找人还是做声音?”

    “路过。”我说。

    “这是这片地区唯一还几个人的地方了。”他说:“你要去哪?”

    “我想去逆风峡谷。”我说。

    “我劝你最好别去。”他说:“你去到那里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你小看我?”

    “上一个这么说的人再也没回来过。”他笑的很僵硬。

    “那里怎么了?”

    “你不知道?”

    “我知道就不问你了,快点说。”

    “那里有一些食人魔,或者说是很多食人魔。”

    “食人魔?”我诧异的看着他,“他们不是被肃清了么?”

    “没有。”酒保说,“他们藏在深山之中,清剿他们过两次但是效果很不好。”

    “国王就这么算了?”

    “现在国王不是丢了么?”

    “你还知道国王丢了?我以为这里的人都不关心外面发生的事情。”我笑了笑。

    “不是不关心,而是没什么用。”他哼了一声。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要求协查迪菲亚。”他说。

    “这里还有迪菲亚?”

    “不知道。”他说。“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

    “你说得倒是挺在理。”

    “他们也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都是被逼的。”酒保说。

    “你不怕你这话招来祸患?”

    “无所谓,拆掉这个地方我也就不用再伺候这个烂地方了。”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不是这家店的主人?”

    “是的。”

    “你不喜欢?”

    “你喜欢我可以将这里转让给你,很优惠。”他说。

    “呵……”我尴尬地笑了一声。

    “以前这里迪菲亚多么?”

    “多。”他倒是不避讳。

    “后来呢?”

    “跑掉了。”他说。

    “这种地方似乎也是个躲藏的好地方。”我笑道。

    “这地方没疯的人都走了。”他看着我说。

    他这个眼神有点直勾勾的,看的我心里一阵发毛。

    “你呢?”

    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你说呢?”

    “我觉得你挺正常的。”

    他看着我然后笑的很严肃。

    “这里有没有个叫摩根的?”我问他。

    “有。”他毫不迟疑地回答。

    “他还活着?”

    “你是他的朋友?”

    “认识。”我说。

    “他还活着。”说着他指了指我的杯子。

    我低头看了一眼杯子,又看向他,他说:“要不要再来一杯?”

    我会意的笑了,“来一杯。”

    当第二杯酒推到我面前的时候他说:“他家离这三条街,他家……到了那你可以打听到。”

    “这家伙现在过得还好么?”

    “不知道。过的好估计就搬走了。”他说。

    “他们一家还都在这里居住么?”

    酒保盯了我两眼,然后缓缓摇了摇头:“不清楚。”

    “你们不是很熟么?”

    “认识。”他说得毫无感情。

    “他……不经常来么?”

    “不。”

    “哦……”他看我的眼神感觉跟刚才有点不一样了。我不再询问他,因为我感觉这个家伙似乎对我有了点疑心。默默地喝完酒,将一枚银币推到他面前,然后我转身就要离开。忽然后面传来他的声音。“我劝你还是最好别去逆风峡谷。”

    我扭头看着他,“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他说。

    我侧着身看着他,他缓缓说道:“那里闹鬼的。”

    这家酒馆是这个镇子唯一的旅馆。

    我走出去之后转了一圈又回来了,湿漉漉的衣服被我放在架子上靠在壁炉旁边。壁炉里的火焰在通红的木柴上跳跃着踩得木柴哔啵作响。温暖的光照在我脸上,盯着那火焰发起呆来。

    此时的脑子里没有任何想法,我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于是发起了呆。

    衣服被温暖的火焰烤干,散发出一种特殊的味道,这衣服已经很久不洗了,那种味道应该是灰尘的味道。

    整个旅馆就很安静,安静地仿佛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窗外滴落的雨滴发出的声音告诉我这不是个虚假的世界。我不准备去床上睡了,刚才进来的时候床单和被子并不比我的衣服更舒服。虽然我不怕冷,也不用担心着凉感冒,但是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还是存在的。

    我的皮肤在火光下的颜色很不好看,这种颜色跟死人无异。

    呵……我不就是死人么?

    窗外越来越暗,又是一天,我准备明天去找找摩根,不知道他过的还好么。不知道她还好么……本想找个地方给他家买点东西,但是……

    明天再说吧。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进来吧。”我说。

    门被推开了,酒保端着一些食物站在了门口。“要吃点东西么?刚做好的。”他说。

    本想拒绝来着,但是看着他的脸我还是点了点头。“那是什么?”

    “猪肉馅饼,烧香肠,煎蛋,还有面包。”他说。

    “来点酒吧。”

    他直接端着放在我旁边的桌子上。我没有看他,他也没有立即走出去。“你的气色可不大好。”他说。

    我扭头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是么?”我说。

    “你要是冷的厉害可以用用毯子裹着。”他用大拇指指了指后面的床。“没关系。”

    “谢谢你。”我说,“帮我把门关上吧。”

    等他送来酒我问:“酒馆里就我一个住店的么?”

    “是的先生。”

    “你们这个酒店没有什么荤腥对么?”

    他愣了一下,然后说:“你需要么?”

    “你们这种地方还有么?”

    酒保没有立即回答我,而是眨了眨眼,“得加钱。”

52 斯人已逝

    我当然不需要。

    没有了新鲜血液的滋润,这个身体能够执行的操作仅限于普通生活行为跟战斗,对于更高级一点的事情就无能为力了。

    上次在米奈希尔港的体验很不错。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仅仅代表着这具身体还有这方面的功能。聊胜于无吧!

    桌上的食物闻着味道还是不错的,但是吃到嘴里味道却如同嚼蜡。不够咸!

    将那一壶酒干掉之后我蜷缩在火边陷入了冥想。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发亮了,窗外的雨滴声已经没那么着急,看来雨已经停了。

    窗外的街道上没有火光,一点都没有,这种死气沉沉的湿漉漉的黑暗的城市仿佛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这种感觉叫我忽然有种错觉,忽然叫我感觉是不是昨天那些都是假的都是幻觉。

    转头看看将近熄灭的壁炉边上的桌子,桌子上还有我没动的食物,而且食物也不是树枝叶子变幻的。衣服已经干了,还是那股泥土灰尘的味道。穿戴整齐之后我下了楼来到后院的马棚,伸手摸了摸槽子里的草料这才放下心来。

    空气很潮湿,那种阴暗而略显发霉的味道并没有因为昨天一天的雨而被掩盖掉,走在路上,这种寂静是我从未体会过的。仿佛有生命存在,有活人,但是这种安静又跟普通城镇乡村不一样。

    来到酒保说的第三条街,我忽然记起来以前是来过这里的。凭借着已经很模糊的记忆我来到了摩根家门外,潮湿的门板上的扣环还满是水气,门前的石阶被冲刷的干干净净。

    在门前站定了之后我听到了屋里发出的声音,然后又传来了一个小女孩稚嫩的声音,我赶紧闪到一边。

    在不远处盯着他们家的烟囱里冒出了炊烟,然后门被打开了,一个男人端着一个木盆从屋里走了出来。我努力看了看他,发现他真的是老了许多,他的脸上模样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是头上竟然出现了白发,脸上的皱纹也明显了许多,不变的只有他宽阔的胸膛和肩膀。

    等他进屋之后过了一会一个小姑娘走了出来,抱了一些柴火回去了,等了好久就是不见她的身影。

    然后就是一整天的等待!我越等越焦急,甚至感觉从来没有过等得我心焦烦躁的情况。我就纳了闷了他们不出门的么?

    扭头看看街道上为数不多的人,我真是感觉这里的人都有病!甚至我都想好了见面说什么了,包括我可以帮助她们离开这里,我敢保证他们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但是从清晨一直到夜晚,从天亮一直等到天黑!直到周围再次沉入黑暗,屋里亮起了灯光……

    我走到他们家外面,悄悄地靠在窗户外面,屋里有人做事的声音但是没人说话。深吸一口气后我决定趴在窗户上往里看一看,可是当我趴在窗户上之后只看到里面有一个男人跟一个女孩坐在桌子边上。她去哪了?

    屋里昏黄的灯光下这两个的人影在墙上轻轻的摇曳着,忽然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间。我不想往那方面想,但是越不想往那方面想就越感觉不好,最后我实在忍不住就爬上了他家的二楼。

    二楼没有灯光,我挂在窗外往里瞅了半天,因为是阴天所以里面也实在是看不到有什么。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那一声大叫把我吓了一跳。扭头一看一个人正站在对面的街上,他手里提着一盏油灯。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听到他叫我根本没来得及多想,直接翻上了房顶,踩着房顶就翻到了后面的房子上然后逃走了。

    那人的叫声惊动了一些人,但是他们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根本没有人追,我跑出去不远就停住了脚步,但是想了想我就赶紧回到了旅店。

    那一夜并没有因为我被发现而有巡逻前来询问,或许根本也没报警。酒馆里还是没几个人,我是唯一一个坐在吧台边上的人。

    “你似乎也被这里传染了。”他头也不抬地将酒杯推到我面前。

    “有么?”

    “虽然灯光并不明亮,但我眼睛还不瞎。”酒保说。

    “你这话说得……你叫什么?”我问他。

    “汉恩。”他依然低着头轻轻摇晃着手里的调酒器。

    “汉恩……”我砸吧砸吧嘴。“你知道墓地在哪么?”

    他并没有停下手里的活,但是微微抬起头看向我,他只是瞅了我一眼就耷拉下来眼皮继续干活,过了一会他说:“我不建议你去那里。”

    “怎么?”

    他没有立即回答我,他应该是在思考。“那里……你最好不要一个人去。”

    “怎么呢?”

    “那里闹鬼。”酒保说着却依然没有抬头看我。

    “闹鬼?”我笑了。“你是认真的么?”

    “我像跟你开玩笑么?”他这才停下手里的活。

    “闹什么鬼?”

    “就是闹鬼。”他说。“这里的人都不去那里。”

    “那你们这边人要是死了怎么办?”

    “官家派出军队,然后选日子安葬。”他说。

    “这么隆重?出军队?”

    “你可以去问别人。”他哼了一声。

    “怎么还要看日子?”我看了身后的人一眼。

    “月圆的时候不能去,月初不能去,月末不能去。”他说。

    “那什么时候能去?”

    “上弦月的第二天。”

    “为什么是第二天?”

    “不知道。”他说。

    “故弄玄虚……”我不屑地哼了一声。虽然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觉得这事可能不是假的。

    “你要去那儿?”

    “我只是问问。”我说。

    “你可以去看看。”他说完顿了顿,然后说道:“摩根的妻子已经去世了。”

    我皱起了眉头,“你说什么?”

    “摩根跟他女儿还在。”

    “我不是来找他的。”

    “嗯。”他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

    回到房间里之后我感觉心里一阵一阵地难过。那种感觉就像……被人拿刀戳。甚至比阿尔萨斯一剑刺穿我的胸膛让我更难过。

    外面再次下起雨来,我想去看看她,但是我不知道墓园在哪,可是坐在房间里我根本就坐立不安,心里愈加烦躁。于是我来到了楼下后酒保似乎正在看我,我径直走出了酒馆。

    此时的街上已经不容易找到人了,反正我在外面转悠了一圈也没找到人。于是我敲开了一家人的门。

    “你找谁?”有个老太太抬起头望着我。

    “我打听个事情。”我说。

    老太太背驼的很厉害,她抬头看我有点费劲,于是歪着脑袋用侧脸看着我,见状我往后倒退了两步,“我想打听打听墓园在哪。”

    老太太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你想干什么?”

    “我……想去祭奠一个好友。”我说。

    “你可以去祭奠他,但是不会有人去祭奠你。”她说。

    “我知道。”我点了点头,雨水从我脸上滑落下来,老太太的屋里也是很昏暗,但是那淡淡的光在她后背却似乎出现了光晕。

    “孩子,你最好还是别去了。”她的声音温和了下来。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想知道在哪。”

    “我告诉你就是害了你。”老太太说着就想关门。

    “或许我能让那里从此不再受鬼魂的困扰。”我说。

    老太太瞅了我一眼摇了摇头,直接把门关上了。

    这次失败了我再换下一家,功夫不负苦心人。我在一个醉酒的男人嘴里得到了我想要的信息。

    雨并没有下大,还是那么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滴落在地上,打在树叶上发出了轻微的哗哗声。这种声音让周围的气氛显出另外一种静谧,走出镇子很远在镇子西南隐约看到了一个小山包。等我走近看到墓碑之后我确定来对了。

    这不能叫乱葬岗,好歹都有墓碑。手里的油灯发出微弱的光,就借着这点光亮我一块墓碑一块墓碑地寻找着。

    现在入夜也就两个小时,我还有的是时间慢慢寻找。

    一排一排,一座一座,那些名字我都不认得,因为天黑和看不出那块是新的,哪块已经在这里矗立多年了。墓碑前有的还有已经腐烂的鲜花和食物,还有一些散落在地上的器皿物件。

    说是不担心,可我的一只手还是按在了腰间的战锤上。

    忽然,我感觉余光扫过的时候出现了一丝光亮,我赶紧转眼去看,之间不远处的墓碑后确实闪着淡淡的蓝光,然后一声凄厉的哀叹声传来,是个女人的声音!

    紧接着一张惨白的脸从墓碑后面露了出来。

53 夜色墓园

    你见过鬼魂的对么?

    我是说真的鬼。不是瞎说的……就是真的……鬼魂。

    你没见过?

    呵……我至今不确定那玩意是不是叫鬼,或许叫幽灵更合适一点。

    在阿加曼德家,在祖尔格拉布,在那个沉入湖底的神庙里,在幽暗城,在凯尔达隆郡,我感受到过,我见到过。那些大家都称之为幽灵的玩意。

    以前我从未认真端详过它们,但是今天则不然,因为那张脸……在黑暗中简直不要太清晰!

    那是在那几近漆黑的夜里唯一能让我看清的东西!

    我能清楚看到她的五官,身体,甚至头发,但你说她的身体能发光吧,却照耀不到周围的任何物体,可你说不发光吧我却能清楚地看到她的身体。怎么形容呢?就像是漆黑的一块画布上的一个白点那样突兀。

    尤其是那张脸简直是……一般人见到没有不害怕的。那不是白色你知道么?那是一种……惨白。也不对,那种白跟我脑子里所有的白色都不符合,怎么形容呢?就是一种白惨惨的,毫无生气的白,但还掺杂着一点点黄,比乳汁要淡的那么一种黄。

    而她的脸不仅仅是白,最瘆人的是她的两只眼睛!

    是的!眼睛!她没有眼睛!根本没有!那惨白的脸上双眼都没了!只剩下两个空洞洞的带着血痕的眼窝!血在那白色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迹,就像哭花了妆的脸。可这张脸比哭花了妆吓人多了。

    而她将脑袋探出墓碑,因为照耀不出墓碑来,所以就感觉是这么一个脑袋悬浮在黑暗的空中。她脸上没有表情,既不愤怒,也不怨恨,更不凶狠,只是拿没有眼珠的眼窝子盯着你。

    然后它的脑袋猛地一抖!

    我的右腿猛一使劲,肌肉瞬间绷紧又立即放松,此时我已经做好了防御或者随时攻击的准备。

    就在它再次摆动脑袋的时候,我突然就感觉到身后一阵发毛!猛一扭头,只见我背后正有一个发着淡淡白光的脸凑到了我的肩膀上!

    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那么一个玩意贴着你的后背悄无声息地叫我心里咯噔一下。

    往左猛地一闪!我一下子就将战锤抽出来了,然后毫不犹豫地朝它抡了过去!

    然而它却非常轻易地一下子就躲开了!

    这个躲闪叫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两个幽魂漂浮在空中然后凑到一起,我看到了他俩的全身,那悬浮的衣服就像没有了重力,而它们的头发更是就像沉浸在水里一样,漂浮着!在空中漂浮着!它们身上分明带着白色的光,可是两个那么大的身体竟然没能照亮周围的任何一个东西!

    这个形态我理解不了!

    突然那个没有眼睛的幽魂咧开大嘴朝我尖叫了一声。那声音是真的难听,凄厉,尖锐,刺耳!可是等它叫完之后却感觉它俩并没有打算要攻击我的意思。

    它俩是轻轻地朝我飘了过来。没错,就是飘过来的!刚才它俩是悬浮在半空中的!

    我立即伸出武器对准了它们,但是那两个幽魂飘到我近前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她俩竟然打量起了我。

    “你是凭什么样的勇气敢来这里的?”那个瞎眼幽魂问道。

    “这并不需要多大的勇气。”我说。

    “即便是镇上的傻子都不敢来这里。”那个没有眼珠的幽魂往前探了探身子。“你……不像傻子。”

    “谢谢你的评价,女妖。”我忽然想起了幽暗城的那些幽魂,貌似是这个叫法。

    “他叫我们……女妖。”盲眼幽魂的声音有点阴阳怪气的。“你觉得这个称呼……好么?”

    旁边的那个幽魂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那声音要多轻浮有多轻浮。“他是如何做到不怕我们的?”

    “就是你俩让镇子里的人对这里望而却步的。”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呢?”盲眼又往前凑了凑。我手里的锤子放了下来,但是我已经准备好它再往前走我该怎么锤它。

    “我来这里找人。”

    “哈!”盲眼女妖笑的刺耳极了。“你说……你来找人?这里没有活人,甚至连死人都没有,这里……估计已经腐烂地连渣都不剩了。”

    忽然它说话的语气变了,“你……为什么没有温度!”

    我没有回答它,只是盯着它然后用余光打量着旁边的家伙。

    “姐妹……姐妹……”盲眼女妖一下子飞了起来,它绕着我开始转圈,“你看啊!”

    我也随着它转,虽然我不想把手里仅有的火源丢掉,但是如果另一个女妖围上来我就得这样做。

    “他……不是人!”盲眼女妖虽然没有了眼珠但是它似乎依然看的到我。“他是个……死人!”

    盲眼女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紧接着另一个女妖一下子靠近了我,我猛地转身对着它,它一下子停在不远处,但是它脸上的表情叫我只想到了狰狞这个词。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样子?为什么你可以是这样?”盲眼女妖问话的声音完全不是好好发问而是带着怨念。

    “我怎么知道。”

    “你是怎么成为这样子的?”她缓缓飘到了离我只有两步之遥的地方。“你没有心跳却能催动你的肉体,你的肉体……竟然还存在!”正说着她的脸一下子变得更加狰狞,它咬着牙,头上的头发一下子全炸了起来。“你能……告诉我么?”这话从它咬紧的牙缝里挤出来,它似乎随时都要咬人的样子。

    “你死得不是时候,也不是地方,死了之后……没有人复活你。”我说。“如果你的尸体还存在或许……还是有希望的,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复活的好。”

    “为什么?”

    “因为你的尸体已经……成了渣了不是么?”

    女妖一下子愣了,短暂的沉默预示着它生气了。

    “不!”它猛地张开地大嘴能把一个儿童地脑袋塞进去。“不不不不!”她朝我怒吼!

    “不什么?”

    它一下子板起脸来,幽幽地问我:“我美么?”

54 受伤的女人

    民间故事里有人鬼情未了的情节,此时面对这个样子的女妖即便是我吃了那种催·情的药都不可能对着这种相貌的女人产生哪怕一丁点的好感。

    “你以前很美么?”

    “我不美吗?”那双空洞的眼窝子看人实在是让人感觉不舒服。

    “你向我展示的美就是这个样子的吗?”我实在是没有更恰当的词了。

    听到我的话女妖脑袋上原本炸起来的头发忽然就变软了,然后轻轻地飘了下来。“你是不是跟那些臭男人,该死的男人们是一样的?”

    “如果你有问题请好好发问,我不喜欢猜哑谜,我更没有耐心跟你在这里说这种没有的事情,我还有事要办!”我说的也很不客气。

    “你果然跟他们一样!没有一点的耐心!”它的声音里忽然充满了哀怨,“渣男!渣男!”它忽然尖叫起来,“你也去死吧!”

    不得不说……能留在人间的幽魂大多都有点毛病。

    不知道这话你同意还不是不同意,反正没什么毛病的,不发神经的,知道温良恭俭让的人死了之后一般都消失了,而死了还不得安息的人……尤其是女人,大多都是有问题的。

    就像面前这个一样!

    这明显是个被伤害过的女人!

    我往后要躲,但在我反应过来身后是有人的时候已经晚了,紧接着我的屁股撞到了身后的墓碑直接一屁股坐在墓碑上然后翻了过去。

    能从地上爬起来我也算是幸运了,那俩玩意从天上飞下来似乎是不大方便,于是它们落到地上之后直接朝我奔来。

    被鬼魂抓伤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箭矢射进我体内,枪弹打入体内都不会让我感受到任何的疼痛。也就是我对普通攻击造成的伤害是免疫的,没有痛觉!但是鬼魂除外!

    当这个失去了眼睛的幽魂朝我咆哮的时候我就知道旁边的那个女鬼要对我发动攻击,猛往后一撤身我直接把手里的锤子朝着它杵了过去。

    锤子顶到它身上的时候那种柔软的感觉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但是并没有关系,我还是直接将它顶了回去,可是它那明显加长了的胳膊跟爪子还是扫到了我脸上,那种疼痛跟普通的痛不一样,是一种深度寒冷造成的疼痛。就是将手放在冰冷的水中那种寒彻骨的疼痛。

    此时盲女的爪子也到了,我抬起胳膊就挡,要不是护臂的保护我的胳膊上会留下两道很深的伤疤。因为后来我检查过,护臂上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

    见状不妙我赶紧往后闪,但是这俩玩意则非常不客气地朝我继续抓来。将油灯放在地上之后我拽出了腰间的短剑。

    对于打女人这事其实我一直保留意见。怜香惜玉从来都是看对谁,如果是我的女人我觉得跟它动手就是我的无能,当然我也不是那种人。驾驭不了对方的时候用武力这种方式是最下等的方式。但是对待不是我的人,我不介意用这种方式。

    就如此时。

    虽然我能感受到它们的身体,但是说实在的它们的身体给我的感觉就是那种外层是虚空,就像站在风口上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阻力一样,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是那种力它是存在的,而这些女妖的身体表面就是这样。

    当我的锤子捣在它的身上后它没有叫喊,但是当锤子冲破那层阻碍力量达到它身体内部的时候就会感受到一种仿佛是少女柔软身躯般的……感觉。

    当它啊的叫了一声摔了出去后盲眼扑了上来,它现在的样子一点都不美,完全就像一个泼妇,尤其是蓬头的样子就像睡醒了没梳头一样。

    它朝我再次抓来,我毫不客气地朝它伸出来的爪子上一锤子砸了下去,别人遇见鬼是怎样的我不知道,它们有没有攻击过鬼魂我也不知道,但是今天我发现了,原来鬼魂也是……有痛觉的!

    既然有痛觉那就好办了!

    它们虽然飘在空中,看似没有着力点但是却行动迅速,鬼魂的反应能力甚至超过了猫。如果是一般人面对它们只有被宰杀的份了。而且这些玩意势大力沉,刚才抓我那两下要不是有防护我躲得快身上一定就被扯烂了。

    现在不能被动防御了,我必须主动出击!它们是两个,被动防御只能越来越被动,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那只盲眼女妖是我重点关照对象,被我一直压着打它不断往后躲闪直到飞起来。看着它腾空而起飞到半空我立即转身往边上一靠,大腿碰到旁边的墓碑我一扭脸余光扫到第二只幽魂已经朝我扑来。

    一般来说在黑暗中背后或者身边有任何的实体可以被我倚靠的时候都会给我极大的安全感,现在也是。

    我的屁股告诉我了这个墓碑有多大角度如何,当女妖扑到近前的时候我往边上挪了挪,它一爪子掏过来,墓碑被它的爪子刮的“铮!”的一声。

    女妖叫了一声,但似乎不是疼的。它一挺身子就像水里的鱼一样朝我再次扑来。我举剑便刺,它躲闪不及直接撞到了我的剑上。

    剑刺穿了它的爪子,它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愤怒,说实在的,这种女人的样子绝对刷新认知。我脑子里有各种女人的样子,尤其是那种刁钻的凶悍的凶狠的蛮横的女人的样子,包括它们愤怒时瞪着眼的样子我大概都能想象出来,但是此时面对的这个玩意真的是……

    那凶狠的样子我估计一般人见了都得害怕,那瞪大的眼睛似乎比平常都大了一倍,头发炸起来就不说了,它的嘴巴咧的宽度简直就是个奇迹,那发乌的牙齿在那张嘴里显得极其不协调。它的脸说是狰狞吧带着无比的愤怒,说是愤怒吧……啧啧,怎么形容呢……

    如果想象不出来可以去招惹一个看上去就很凶不是善茬的那种女人,基本就是它那张脸的样子。

    突发奇想我使劲拧了一把手里的剑,那女妖的嘶吼叫我耳朵生疼,但是顾不得那么多右手里的锤子直接朝他脑袋上抡了过去。

    锤子砸在它下巴上的时候它的脑袋扭的角度要是人类脖子估计得断了。当它正过脸来的时候下巴已经歪到了一边。左手的剑往下一压本想将它拖过来,但是它直接猛一抽手从剑上脱离了出去。

    一横身子我将战锤指向了身后的盲眼女妖,见它还没扑过来我接着扭身再次朝被我打伤的女妖扑了过去。

    趁你病要你命,它受伤了一定更容易死吧!

    但是这家伙竟然直接飞了起来。见状我脑子立即产生的想法就是不好!因为我能清楚的感知到一旦两只女妖同时发动攻击我就麻烦了。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直接丢掉手里的锤子拔出了胸前的火枪。

    “砰!”

    这一声响直接撕破了死寂的墓园,而喷射而出的火焰霎时间闪耀了漆黑的夜晚。

    女妖身体猛地一抖,我直接再次扣动了扳机,再一次扣动扳机!三枪过后女妖从天上掉了下来,它的身体颜色变淡了!我直接丢掉了火枪拽出了匕首就扑了上去。

    落在地上的女妖头发已经不再飞扬,而且它的脸上满是恐惧了!鬼魂竟然也害怕了!

    我大叫一声朝它身上就扑了过去,此时的它已经不是女鬼了,那样子就是一个受到惊吓的……无助女人。

    它伸手想挡,但是我的身体它没能支撑住我直接压在了它的身上,那种虚无的柔软……其实还是挺舒服的……呵。

    匕首朝着它的脸扎了过去,它的脑袋被我的匕首钉在了地上,它直接没了动静!猛地拽出匕首再次刺入,这一次就明显感受到了它身体瞬间就半透明了。

    当我的屁股着地的时候,它消失了。

    “不!不!”背后传来了盲眼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你杀了她!你杀了她!”

    我扭头看着它,它的样子更恐怖。从它没有眼珠的眼窝里竟然有血流了出来。从地上站起来后我用剑指着它,“你也想死么?”

    盲眼女妖愣在了原地,它竟然气地哭了起来,“你们这些该死的臭男人!活着的时候就欺负我们,连我们死了你都不放过!”

    “你的死跟我无关。”我说:“不是我让你死的,而且刚才……也不是我主动攻击的你们,对吗?”

    “狡辩!狡辩!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说过了我来找人,是你们两个非得出来找事的不是么?”

    “你是来杀我们的对么?陌生人!你这种死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它歇斯底里。

    我将匕首插回鞘里,右手摸到了腰间的火枪上,“你劝你冷静,如果你还是这样,我就不想跟你废话了。”

    女人依然哭泣,那幽怨的哭声让这个黑夜无比瘆人。

    “你叫什么?”她止住了哭泣问道。

    “比尔。”我说。

    “你从哪来?”

    “从……北方。”我说。

    “你为何到此?”

    “找人。”说着我凭着记忆朝刚才的地方走去,我依然盯着它,它也看着我,当我的脚碰到地上的战锤后我俯身捡了起来。

    “你找谁?”

    “艾丽。”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这里没有叫艾丽的人。”

    “她丈夫叫……摩根。”我说。

    “摩根……”女人的轻轻地念叨着,然后她哼了一声。“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啊!我知道了……”女人的声音瞬间变了,刚才的悲伤和幽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知道了……你是她的情人对么?”

    “你想多了。”我说。

    “不不不,你这种臭男人我见多了。”她轻飘飘地朝我飘来,“你死了都要来找她……不是情人是什么?我可没见过她地家人来探望过她。”

    “什么意思?”

    “她的家人。”女妖咯咯地笑了两声,她笑地真难听。

    “她的家人在西部。”我说。

    “这你都知道,我说的是……她丈夫。”

    “这不是有你么?”我说:“谁敢来?”

    女妖不说话了。她就这么盯着我,我看向她:“你有事么?”

    “你爱她么?”

    “我已经决定放过你了,你可以走远点了。”我说。

    “如果有你这么个人,我想我也早已经不在这里了吧。”她失落地说道。

    我拎起地上的油灯,“既然没有值得牵挂的人,那你还是安息了吧,这样的存在不值得,这样的等待也不值得。”

    “你根本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

    “可以想象。”我看着它,“你一定受到了非人的虐待对么?”

    “你能听我讲个故事么?”

    我盯着她轻轻地出了口气,“艾丽的墓碑在哪?”

    “这里有上千座坟墓,但我可以轻易帮你找到它……”

    “哼……”我哼了一声,“你说吧。”

    “我……原本不是这里的人,我的家在暴风城。”她说,“我到这里的原因是因为一个男人。”

    说着她的声音就带着一点哭腔。“我是为了他才来的这里。”

    “你丈夫……”

    “他不是我丈夫。”

    “你们没结婚?”

    “他有家室……”女人忿忿地说。

    “嘶……”我皱了皱眉头,“你是他的……”

    女人点了点头,“我被他骗了。”

    “可怜的……女人。”我说。

    “当时这里被兽人入侵,他就去了暴风城。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

    “你喜欢上了一个……落魄的难民?”

    “他不是难民……他……是个医生。”

    “医生?”我摇摇头,“你确定么?我们驻守在这里的时候医生和修女们是不准离开的。”

    “这我不知道……”女妖说:“难道这也是骗我的么?”

    我没有吱声。

    “我们一见如故……然后他就向我求爱了。”

    “你就没去过他家?”

    “他说他只是暂时避难,避难的都在难民营。”

    我无奈的摇摇头。

    “暴风王国可是被占领了很久。”我说。

    “是的……那段时间我们就断了联系。”她说,“直到后来光复他突然就找到了我。”

    “然后你就跟他走了?”

    “我怀了他的孩子……”

55 盲眼玛丽

    女妖一边向我娓娓道来它的身世,可我脑子里却闪现出好多奇怪的想法。

    它确实是被骗了,怀了孩子之后她就跟着男人来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或许在爱情面前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

    可是孩子却掉了。流产了。

    流产的原因是……男人跟它在一起的事情被女主人发觉了。

    都说远嫖近赌,这男人敢把情人接到家附近也是没谁了,不知道是真爱还是仅仅就是为了床上的那一小会的愉悦,这事我只能猜测,但是这么做的代价是很大的。

    果然,也是出事了。

    女主人找到了它,然后厮打,然后……女人受到了……伤害。然后……孩子就掉了。

    女人哭得撕心裂肺,它发誓要让男人身败名裂,因为它知道这个男人在本地还是有点威望的。

    男人恳求它不要这样做,女主人知道做的有点过了,为了缓解这个事情,于是将女人骗到了家里,本来好吃好喝好招待,但是随着日子久了之后,男人对它的态度又从忌惮变成了想将它留下来。

    这让女主人大为不满。终于有一天,女主人对它痛下杀手。但是男主人却并没有因此而对她伸出援手。女人绝望了,它挖掉了自己的眼睛,是的,自己挖的,因为它恨,恨自己瞎了眼爱上了这么个男人。

    带着巨大的怨恨,她将自己的眼睛捧给男人,男人受到了惊吓,但是女人也没过多久就死了。然后她就被葬在了这里,但是下葬之后的她醒了过来,变成了这个样子。

    怨恨让她无法解脱,怨恨让她渴望复仇,怨恨让她憎恨一切男人。

    她是个苦命的女人,我可怜她。但是这种事……貌似只能从道德层面上去……谴责……嗯,那个男的。

    对么?

    道德。

    是他欺骗了这个女人,然后这个女人怀孕了。

    但是这种事大家在谴责那个男人是渣男的时候对于这个可怜的女人往往也会口诛笔伐。这也是女人在死之前听女主人挖苦侮辱威胁她的时候说的话。

    在大多数人眼中,女人就该是矜持的,就该……守妇道。

    当然,追求爱情是无可厚非的,追求爱情永远都是对的!爱任何一个人都是对的!爱不是说理性就能控制的!为了爱去不去追求是理性能控制的。

    而女人跟男人不同的地方在于……感性更多一点。她们爱上一个人,托付一个人,这种或许就是天然的一种……呃,本性,对……本性!

    她们依赖一个男人这种事是在最初食不果腹的时候就形成的,因为男人是保护群落和获取食物的主力核心,所以女人有种心态无可厚非。但是作为男人……呃,雄性来说,占有,繁衍的特性也更是深深刻在骨髓里的。

    占有,即便是短暂的占有!也能证明一点……就是他是可以有征服力的。这对雄性来说是最重要的。毫无征服力的雄性存在的价值跟被猎杀的食物没有任何区别。

    而约束这种占有行为的只有道德和……法律。

    这种欺骗该怎么定性呢?欺诈?还是诈骗?虽然我对各大王国的法律并不是很精通,但是这种行为似乎……没有法律规定。

    或许你会说女人是受害者。但是如果把这种行为用法律强行干预,那有没有一种情况是明知道对方有家室,然后故意怎么样来获取某些利益呢?

    哈,大多时候!我是说大多时候,这就是道德的事情。法律……在此时的条件下并不比道德更好用。

    你也不用去谩骂这样的女孩,她们被骗也不是本意,当然也有那么一些明知道对方有家室还挖空心思去上位,就是心甘情愿当对方情人的情况存在。

    如果非得用普世价值观去谴责她们……那就是人们默认的生活准则了。

    当然了,某些吃不着捞不着怀恨在心趁此机会大肆发泄不满的也大有人在。这种人往往披着道德的大旗来发泄自己没得到的愤恨。这种人大有人在。

    听完她的故事我也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爱她么?”女妖问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她的脸,我的表情叫她无奈的笑了笑。“这个问题似乎有点多余了。”

    “走吧,我带你去找她的墓碑。”说着女妖飞了起来,她漂浮在空中朝远处飘去。我拎着油灯慢慢地跟在后面,这么黑又不平地地方想快也是不可能的。

    来到一处墓碑前,她指了指,“这就是她了。”

    我将油灯拎起来,微弱的火光照在斑驳的墓碑上,湿漉漉的石板实在是不好辨认。我用手指触摸着那块石板,一个字一个字的摸索着……

    莉丝……我的手指感受得到那个名字。

    拉迪莫尔……是她的姓。

    抚摸着墓碑的手轻轻地放了下来,“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女妖说,“她是个很美的姑娘,她走得安心。”

    “安心么?”

    “至少她没有多少遗憾。”

    “她还有个女儿。”我说。

    女妖没有吱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蹲在墓碑前将周围的杂草摆弄了一下,在墓碑下面的泥土里我的手指碰到了一块金属。“她多久没有被祭奠过了?”

    “我不知道,这里极少有人来,越来越少。”它说。

    我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女妖,“你叫什么名字?”

    女妖轻轻地说道:“玛丽,我叫……玛丽。”它说着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已经好多年没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了……我都要忘记我叫什么了……”

    “你……”我盯着它那空洞的眼窝子说道:“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56 咒怨

    我并不是一个饥渴的人。

    性·饥渴。

    但我理解这种人。

    对于这种事,我相信男性比例会更高一些。可是对于这种人他们渴求获得性·爱的方式除了花钱之外更多地就是欺骗。

    用比较通俗一点的话就叫……白嫖。

    不用花钱还能满足自己的性·欲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他们会觉得自己简直太有魅力,不管是对自己生植·器尺寸还是持久度他们更满意也更自信。当然如果遇上同样都是性·欲·旺盛的女人来说近期短期内那也绝对是美事一桩。

    这种已经算不上是纯粹的兽性了。

    猪狗也不是随时发情的对么?

    但是人就可以。尤其是男人。

    嗯……对于人类来说这是不正常的,但也是……很正常的。毕竟跟动物还是有区别的。对吧?

    离开墓园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个事情。撇开伦理道德,或许能压制这种欲望的只有疾病,贫穷,辛劳,老去和……死亡。当然也有精力旺盛的人,可是最终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身体的退化而逐渐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攻击性。

    哼……有人说,你怎么老是想这种事,怎么不想点正事……

    或许在人类社会中,获得更多的金钱才是唯一的正事,这真不是绝对的。

    能获得更多金钱的人脑子好是一方面,身体素质好,长久地保持进攻性才是他们成功的关键,而攻击性就必须存在这种让人既羞于启齿又必须拥有的性·欲。

    用炼金师们的话……那玩意叫荷尔蒙。虽然阉人们失去了男人的器官,但是他们只是失去了明面上的攻击性,后背隐藏的攻击性却一点都不少。而彻底失去了这玩意的人,就真的都不如一只兔子。

    而更多的人学会了转移注意力,将这种生殖本能的巨大能量用到了赚钱或者研究某事上去,从而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黎明破晓前我回到了镇子里,我没打扰酒保而是从窗户里爬了钱进去。昏黄的火苗跳动着,我一只手轻轻地捻动着一根银色的项链,一只手用火钳子拨弄着一块木炭,在我不断的拨弄下那块木炭渐渐的熄灭了。

    第二天晚上,我从窗户里翻了出去,我来到这里就一直下雨,这天晚上依然如此。

    那个男人的家并不难找,这户人家竟然还在这里居住。

    潜伏进他家丝毫不费劲,而在我走进他家之后一股子浓重的药水味扑面而来。这个人果然是搞药材生意的。

    他家有只猫,在我进门的时候就死死地盯着我,这玩意不是狗,它不会汪汪叫,而我也不会离它太近,猫的胆子一般来说都比较大,这种玩意一旦被逼急了做的事情超过狗。

    在他家的操作间里拿了一些药物之后我就上到了他家二楼。地毯掩盖了我的脚步声,更是让地板都不会发出咯吱的声音。卧室有两间,一间房子里睡着一个中年女人,另一间应该就是那个男人。

    中年就分床睡……

    掐晕他并不是个困难的事情,为了不让他醒来我给他绑了个结实,回头看了看他的床上我将他扛到了一楼,推开大门后将他扔到了地上,而这个男人也醒了。

    他吓得支支吾吾并蜷缩在了地上,在这种天气中淋雨确实有点冷。

    我一把薅住他的头发,他在地上挣扎起来,但他鼻子里发出的声音并不比滴落的雨水更大。我知道用薅住头发拖拽很痛很不舒服,但是我并不想让他舒服。

    还没拖拽两条街他的头发就被我薅没了。我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然后拽着睡衣领子就将他拽起来,但是他那丝绸的衣服根本不耐撕,一下就被我拽破了。

    这样也好!

    他呜咽着,想跪在地上求饶,但是我并不想放过他。

    将他拽起来连踢带踹地让他往前走,可是他很不配合,于是我将预备的绳子套在了他的脖子上,一把将他拽倒。他的双手死死拽着脖子上的绳索,我走得很快,他根本站不起来,于是就在地上一直被拖拽着。

    拖出了镇子,一直到了墓地,这一路上他也曾经装死过,但是我并不惯着他而是将他的脸踩进了水坑里,然后他就醒了过来。

    到了墓园之后我就将他嘴里的东西解了下来,他这次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饶命!放过我!”他哭喊。只是这声音在雨中显得那么无力。

    我伸手拽住他的耳朵,然后使劲一扯。

    耳朵是软骨,在猛烈的撕扯下会产生剧烈的疼痛。虽然没将他的耳朵扯掉,但是我敢保证一定流血了。

    他杀猪一样的嚎叫起来。在这偌大的墓园里他的惨叫声真的是很应景,而我也看到了那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远处。她漂浮在半空中,飞扬的头发和裙子让她看上去体型巨大。

    男人也看见了,他已经哆嗦得站不起来了。

    那只耳朵因为已经被撕破了于是我去抓另一只,此时的他已经整个都瘫了,于是我也很不客气的猛地又一拽,他的叫声很大而且随着我的动作他也站了起来。

    就像牵牛一样,他弓着身子弯着腰我拽着他的耳朵往前走去。

    但是没走几步他又直接摔在了地上。两只耳朵再撕就掉下来了,于是我一把拽住他的脚踝将他拖向了女妖。而女妖也轻飘飘地朝我飘了过来。

    扔掉他的脚踝后女妖也飘过来了,男人一定看到了女妖他也知道那不是个好玩意,于是将脸抱住蜷缩成了一个。

    女妖站在他身边,轻轻地俯身下去,轻轻地抚摸着那个男人的背,那抚摸一看就非常的温柔。终于男人被她摸的应该是感觉到没啥事了,他缓缓抬起头朝女妖脸上看去。

    紧接着就是“啊!”的一声。这种惊讶的表情真的是令人终生难忘,那五官真的是被吓得都散开了,那眼睛瞪得,那嘴巴咧得,那眉毛恨不得跟发际线持平了。

    “你还记得我么?”女妖竟然说得那么温柔。

    男人已经吓得不会说话了,眼看就要昏过去了女妖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头顶,男人这才大喘了一口气,这一口气上来了一时半会是晕不过去了。

    “情郎。”女妖将手摸过他的下巴用手背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你说话呀!”女妖说。“你还认得我吗?”

    男人还不开口,忽然女妖已经平复的头发一下子全立了起来!“说话!”

    一声极其尖锐的叫声过后男人直接翻了白眼。

    “啧……你给吓死了。”我皱了皱眉头。

    女妖并不慌忙而是将手指点了点他裸露的胸口,男人的身体抖了一下,然后他……又缓了过来。

    “在没说清楚之前,我是不会让你死的。”女妖又恢复到了温柔的状态。

    “我……我……”男人大口喘着气。“我……对不起……”

    “对不起?”女妖捏着他的脸,“你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你。”男人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我手里油灯发出的微光照在他脸上,我能看到他眼睛里涌出的泪水。

    “你知道我是谁?”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对不起!”男人痛哭流涕。

    “奥斯丁……我亲爱的奥斯丁,是你的错么?”女妖将他的脸托起来,“你真的认识到你错了么?”

    男人嘴里一直重复着他错了的话,女妖说:“你能告诉我你错在哪了吗?”

    “我不该那么对你,我不该……是我糊涂,是我糊涂!”男人趴在地上说道。

    “你是怎么对我的?”女妖的声音幽幽,那声音很不真实。

    “我骗了你……我不该骗你的。”

    “骗我?你仅仅是骗了我么?”

    男人不说话。

    女妖将脸凑到他的面前,“你抛弃了我。”

    说着女妖掐着他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男人的眼里瞬间充满了惊恐。

    “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你说你爱我的……你说你要给我一个家。”

    “你说你会保护我,你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是当那个女人对我做这一切的时候你做了什么?”

    “你什么都没做,你就只是这么看着对么?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你当时可曾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你爱我?”

    男人被他拎了起来,他现在已经双脚离地,呼吸困难。

    “你知道什么叫绝望么?”女妖问她,“不,是失望!比绝望更让我伤心。”

    就在男人要不行的时候女妖松手了,男人重重摔在地上,就像一滩烂泥。

    “你从未真心爱过我,对么?”女妖说:“我只是你需要我的时候床上的一个泄·欲工具。”

    “你用你研制的药水用在我身上,让我变成一个荡·妇·淫·娃,满足你变态的性·欲的一个工具对么?”

    “我们相见的时候,你是看上了我的脸还是我的胸?”女妖开始口无遮拦,她说的那些话简直刷新了我对性·变态的认知。

    突然她一把拽住男人的胳膊竟然直接将他拽离了地面,男人只短暂的叫了一声就被她往远处拽去。

    我没有跟过去,那白色的身影在黑暗中疯狂扭动着身体,然后是她凄厉的叫声跟男人的惨叫声。

    愿她就此可以安息了吧!

    我就这样离开了墓园,而那惨叫声依然不绝于耳,在这冷雨夜竟然也能传这么远……

    回到镇子里,我来到了摩根的家门前。然后掏出口袋里的项链轻轻的挂在了门的把手上。

    第二天早晨我就离开了镇子,雨已经停了,而空气中那股子腐败发霉的味道似乎消失了。抬头看看了看天,天空中似乎露出了一块罕见的蓝。

    我想我应该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来了吧。

57 逆风峡谷

    逆风峡谷的风跟暮色森林的完全不同,暮色森林里永远都带着一股子阴沉,阴暗,潮湿,腐败,但是逆风峡谷的风则是干燥,干燥中带着一种硫磺的味道,还有一种只有在重感冒末期鼻腔和口腔里那种粘腻的发青的痰才有的那种腥味。

    这里都是被诅咒了的地方,麦迪文这个家伙也确实有实力,而且他在卡拉赞还不知道埋藏了多少秘密,他死了就能让这么大片范围的土地彻底被笼罩覆盖,时间过去了十几年,这里依然如故。

    原本逆风峡谷还是草木茂盛,绿树成荫,路边还会开着野花的地方,可是现在土地上只有干枯的草木,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干枯到正片山都光秃秃的了。

    沿途的树木上没有一片叶子,一片都没有,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还有零星的一些大的枝杈。

    这种地方不会有生物。

    是的,这地方连只老鼠都见不到!连老鼠都没有,所以空中就不会有飞鸟!这里是绝对的鸟都不拉屎的地方。

    这里的天空白天是灰蒙蒙的,也不是看不到太阳,而是那太阳就像一个一点都不刺眼的大圆盘,我甚至可以盯着太阳看而一点都不难受。到了夜里这里的天空也不是说没有星星,偶尔会看到零星的几颗星星,但是前一秒你能看见后一秒它就消失了。

    月亮更是想都不要想。我走过的这几天一次月亮都没见到。

    他们说这里有食人魔,看这个环境我感觉不大可能有食人魔。毕竟食人魔可是要吃东西的。这种鸟地方有什么吃的么?

    可是很快我就发现是我错了,这里不仅有食人魔而且还有大量的食人魔!

    我不想探查他们是从哪找到的食物,但是看他们吃的野兽也都是正儿八经的野兽,甚至他们还会腌制食物和做熏制的食物。

    他们都聚集在峡谷一些极其陡峭险要的深山里,而且这群家伙还分了好几个聚集点。

    我不想做过多的停留,倒不是我觉得不安全,而是我的马!我的马得吃喝!

    所以这一路上想办法解决马的吃喝成为最重要的问题。

    而在我终于找到了一条还有水的河流之后也就沿着河走,不断在河与去卡拉赞的道路之间来回奔波,最终也是黄天不负苦心人,我找到了隐藏在深山密林中的卡拉赞。

    没有了麦迪文那原本能动的森林也死掉了,当我找不到方向的时候我就爬上树顶来确定方位。然后到达了卡拉赞附近。

    卡拉赞附近是有村庄的,这些村庄应该就是当年给卡拉赞提供食物水等一系列生活物资的人民,他们就是麦迪文的属民或仆从。

    但是此时这个村庄已经被废弃了,除了残垣断壁之外还有的就是建筑里偶尔会出现的累累白骨。

    我不懂魔法,所以无法判断这些人是不是因魔法而死,反正看他们的骨骸似乎死的都不是那么痛苦。

    这里的白天似乎要比别的地方短得多,我还没觉得过呢这里已经要天黑了,于是我离开了村子前往已经半边倒塌下去的卡拉赞。

    卡拉赞的大门紧闭着,不知道是谁这么好心把门关上了,反正当年我从这里逃出来的时候应该不会有闲工夫给他把门带上。

    突然头顶的一声叫声撕破了这里的寂静。

    旁边的树枝上竟然站着一只乌鸦。那乌鸦微微侧着脑袋,它似乎是在打量我。我盯着它,它也盯着我。

    说实在的我讨厌被人注视,不管是什么玩意注视我都会让我不自在。顺手将身侧的弓箭摘了下来,还没等我张弓那乌鸦见状直接飞走了。

    暗暗骂了一句,我从马上跳了下来。瞅了瞅塔前面的拴马桩,我将马栓在了上面,但是我栓了个活扣,如果遇到危险,它完全可以挣脱并逃走。

    我可不想让它白白搭上性命。

    站在塔前面,我扭头看了看周围然后回头看了看身后,我抬脚在旁边的空地上踩了一脚。看了看脚印后我断定这里已经很久很久都没人来过了。

    走到大门前伸手轻轻地触摸着这看上去非常古老的木门,上面雕刻的花纹让这扇大门充满了仪式感。我又摸了摸门环上的灰尘,然后稍稍一用力……门纹丝未动!

    再使劲推了推,发现这扇门就像被焊死了一般。又推了推另外一扇门,门吱呀一声露出了一条缝隙……

    将门全部推开,户外仅剩的阳光照进了城堡的前厅,前厅里面空荡荡的,我已经忘记了当年闯进卡拉赞的时候是怎样的了,但是眼前的景象叫我感觉这似乎是被人收拾过。

    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火枪,我走了进去。

    地上有一层厚厚的灰尘,除了我踩在上面留下的痕迹之外,没有任何生物的痕迹。

    说实在的这个鸟地方叫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忽然就有点怀念在阿尔萨斯手下的时候,那时候根本不用担心会不会害怕的事情。现在倒好,竟然开始恐惧了。

    不过这地方不得不叫人产生恐惧的感觉,大厅很大,这还是前厅,前厅尽头是一些走廊的开始,还有一些其他通道的入口。

    当年来这里走的哪条路我已经忘的一干二净。趁着外面还有光,我能大概看清前面是什么于是我走到墙边掏出了引火器。

    明天早晨也能来,但是看了看周围我感觉明早跟今晚来其实差别并不大,与其这样还不如连夜探查了吧。反正那句话说的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陈年老火把着起来很是费劲,有些火盆里的木炭还有剩余,有些则着的只剩下灰了。我也知道这些木柴火把支撑不了太久,但是没办法。

    我尽量让自己的脚步轻一点,但这地方静的我的呼吸都显得如此多余,于是我摒住了呼吸。

    我从未从头到尾参观过这里,上次来还是卡德加带队去刺杀麦迪文。

    一般来说大厅正对着的一定就是重要区域,于是我朝着那黑暗的深处走了进去。

58 游魂

    这栋建筑存在的意义有这么几点。

    它是一座纪念碑,记录着从它诞生到毁灭,人类世界发生的最重大变化的那段时光发生的事情。然后这是一个……宝库,当然不一定有谁敢闯进来探查里面的秘密,但是我敢保证麦迪文的学识应该依然存在于座废墟中。最后……就是一些不一定被公开的秘密了。

    兽人战争已经结束了十多年,在这十多年的时间里我敢保证肯瑞托一定派人来过,至于洛丹伦沦陷达拉然毁灭之后还有没有人想得起这里那就另当别论了。

    当然了,有没有人能想起这个地方来暂且不说,有胆量来的人应该就不多,而能走进来的人我对天发誓一定少的可怜。

    因为我刚没走多远就看到了……某些不该存在于世上的东西。

    这个鸟地方闹鬼很严重!

    要不是前些日子在暮色森林的墓地里见过更恐怖的我想我可能会更惊讶。但是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就是这么一群家伙。

    面前的场景叫我感觉有点分裂。那里的人行为各异,而且他们的动作有些过分地夸张。有人面对着墙壁站着,不知道这种人是在思考还是在看墙上并不存在的画,也有人则是直接将脸怼在了墙上……我猜不到他们是在干什么。

    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在说,有人在叫。但他们没有声音!他们的表情夸张,我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的样子,但是我却听不到他们张嘴发出的声音。只有他们在卖力地做动作。

    所以我能看到他们在动,整个大厅却寂静得仿佛什么都不存在一样。

    我不敢往前去了,那群站在大厅里的家伙少说也得五六十人吧。而我贴着边走呢忽然感觉旁边就出现了个人影并且那家伙瞪着硕大的眼珠子正盯着我看。

    此时的我一下子摒住了呼吸,我也瞪着他,他用那双死鱼眼睛在盯了我好久之后从我身边走了过去,虽然是走过去但是他却一只扭头盯着我直到我躲在了柱子后面。可当我探出头想看看他还在不在的时候却发现……他……不在了!

    这个舞池是双层的,而在我斜对面就是一扇门,从那应该就能上到二楼。可想上二楼就得穿过这个人群,现在我不能确定这群家伙是不是跟盲眼玛丽似的,如果是的话我可能就得离开这里了。

    于是我选择了往边上去,旁边有个门廊,里面似乎是一个餐厅。

    溜到门前往里看了从窗外投射进来的微弱的光线能看清这里确实是个大餐厅,而且是个巨大的餐厅!这里的规模足够两三百人同时进餐。

    可是那些穿着厨师衣服的人是怎么回事?他们跪在地上,低着脑袋身体轻轻地摇晃着。我不是很想去打扰他们,他们那半透明的身体不断叫我回忆起盲眼女士的样子。

    我手里的火把发出的光亮在这地方说实在的有点突兀,他们应该都能感受得到但是为什么对我不理不睬呢?

    就在我想着是不是要绕进去的时候突然一声清脆的铃声响起,宴会厅周围的墙壁上的火把“噗”的一下子全都燃烧了起来。

    只不过那火焰是蓝色的!

    而那些跪在地上的厨师和服务生猛地一仰头,然后站了起来。

    “我们的宴会上来了新的客人。”忽然从空中传来了一个声音,一个生了锈的声音。

    说实话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确实叫我心里一惊。猛然转身,我一下子看向身后!这一转身我真是庆幸我已经死了!如果我是活人的话我一定会被吓晕过去!

    刚才舞池里徘徊的人竟然已经全都站在了我身后!

    它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而这些家伙一个个的全都瞪着眼睛盯着我!

    你尝试过被几十人用一种说不出是惊恐还是凶恶的眼神盯着的时候么?那感觉很不好,我能想到的是它们将我扑倒之后会发生什么。

    “你并没有出现在我们的宴会名单上……”那个声音幽幽地说道。

    我没有回答,此时我只想后退或者逃跑。

    “没有邀请……不请自来。”他说:“你是个没有礼貌的家伙。”

    这声音忽然出现在了我的耳边,我猛转头!我的天!一张青灰色的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在我手里火把的映照下那张枯萎的脸分明是一具干尸!而他那双绿色的大如铜铃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我。

    我本想掏枪的,但是此时已经晚了。

    他就这么盯着我,没有对我发动攻击。

    “你……为什么也没有温度……”他的脑袋往后收了收,那双瞪大的眼睛里没有了刚才的十分凶狠,而是多了一丝疑虑。

    “我已经……逝去……很久了。”我轻轻地说道。

    那双绿色的大眼睛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你……不是卡拉赞的宾客。”

    我轻轻摇摇头。

    “但我似乎见过你……”他干枯的脸上做不出什么表情,那皮肤已经干枯僵硬到似乎一使劲就要裂开。

    “我以前来过这里。”我说。

    “啊……怪不得。”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卡拉赞欢迎每一位到访的客人……”他直起了身子,“宴会就要开始了,先生……”他指了指我,“我们的宾客可以入场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家伙,那些原本瞪着我的家伙们已经不看我了,他们悄无声息地走着……他们确实是在走路,但是没有任何声音。

    这种画面跟声音不同步的情况让我很不适应,我再次转头看向刚才那个僵尸的时候他竟然又不见了!

    那些……鬼魂们走进宴会厅后都坐在了桌边,服务生站在了两边,厨师已经不见了,然后大家就这么坐着了。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可是他们什么都没做了,什么都没发生了,只是这么坐着。

    当我刚要动身准备溜的时候忽然那个僵尸一样的家伙出现在我的身边,我一拧身子差点撞到他。

    “宴会开始了。”他说。那双眼睛射出的目光已经变成了冷峻,这种眼神代表着不可违抗。

    “我不是来参加宴会的。”我说。

    “我没有接到预约的通知。”他说:“也没有收到别的通知。”他歪了歪头,“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是来拜访……麦迪文的。”

    这个家伙的脑袋猛地抖了一下,“你……有预约么?”

    “没有,我只是想来悼念一下……麦迪文。”

    惊讶,然后是……愤怒。“你是谁?”

    “一个故人。”

    “你确定你是来悼念的么?”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

    “你为什么不是活人?还是从外面来的?”他凑近了看着我。

    “你的为什么真多。”

    “我本想将你永远留下来。”他说:“就像他们一样。”

    “那真是抱歉,让你失望了。”

    “你是来偷东西的对么?”

    “如果要拿东西,在你们还没出现之前我就会拿了。”我说。

    “你什么时候来过?我怎么不记得?”

    “麦迪文陨落的时候。”我说。

    这话刚说完,面前的僵尸就将匕首露了出来。“杀害主人的人竟然还存在,而且是主动上门。”他将匕首抵在了我的胸前。“真是稀奇。”

    “我并无恶意,只是前来悼念他一下,毕竟他也曾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

    “你叫什么?”

    “比尔。”

    “你也参与了当时的行动对么?”

    “是的。”

    “洛萨还好么?”他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

    “他死了。”我说。

    “他怎么死……的?”这个僵尸竟然很惊讶。“国王呢?”他忽然惊慌起来,“外面发生了什么?”

    “这么算来,你也已经死了……快二十年了。”我说。

    “二十年……”他轻轻的念叨着,抵在我胸前的匕首缓缓落了下去。

    “外面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个世界……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我说。“国王死了,你知道的那个国王。他在麦迪文陨落之后不久也被杀害了。”

    僵尸再次瞪大了眼睛,刚才的失落变成了惊讶,“被杀害?”

    “那个叫迦罗娜的兽人。”我说,“你应该听说过吧。”我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僵尸,“你叫什么?”

    “我叫什么……”僵尸忽然愣住了,“我叫什么?”

    我皱起了眉头,他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我是……谁?”他喃喃地说道,然后看向我,“你不是来过么?你应该见过我的?你知道我是谁么?”

    面对这么个情况我摇了摇头,“洛萨带着我们冲进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是他造成的着一切……”僵尸缓缓低下了头,“我……早该劝他的。”

    “你劝他?你劝他什么?”

    “他……本不该这样的。我早该跟洛萨说这些事情,他俩是最要好的朋友。”

    “洛萨已经为了这个国家战死在了黑石山上了。”我说:“他……死的很英勇。”

    僵尸不说话了,他的眼睛里一下子失去了光,微微垂下的脑袋轻轻的摇晃着。“卡德加呢?”

    “他……也失踪了。”我说。

    他突然哭了起来。

    是的……他哭了。

59 莫罗斯

    女鬼的嚎叫,哭泣,哀叹总是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可是男性……真的不多见,而且他还……不能叫鬼魂,他是一个僵尸。

    “洛萨是我最敬佩的人,卡德加也是我的好朋友。”我说:“我们在一起生活,战斗了很多年,但是他们一个个的逝去了,后来轮到了我。”

    他停止了掩面哭泣,抬起头看着我,“你为什么会活过来呢?”

    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太大的变化,在北方很多死人都复活了。”

    “北方?北方发生了什么?暴风王国还在吗?”

    “暴风王国还在,北方……已经大部分都不存在了。”看了一眼那些呆坐的鬼魂,“以前有很多人曾经来这里么?”

    他的脸上没有一滴泪,但他的眼睛里却充满着悲伤。“是的,很多!他们都想当小偷。”

    “有人为了金钱和财宝,有人为了知识和秘密。”他说:“但是我已经将他们全都留在了这里。”他指了指那些人。“他们既然喜欢这里的财宝和秘密也将会永远留在这里,我满足了他们的愿望。”

    “我以为……你跟他们也是一样的。”

    哼……如果有秘密能被我发现当然是更好不过了。但是这个不正常的家伙不知道会不会随时发神经呢?“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不秘密的,世界已经崩坏,你守护的也仅仅是一座废墟而已。”

    “我的职责就是管理这里,活着的时候我就管这里,现在依然是,除非这个世界彻底毁灭,我彻底消失掉,只要我在,这里的秘密就不会被任何人窃取掉。”

    我点了点头,“我是来悼念他,顺道怀念一下我跟洛萨一起战斗的历程。”我指了指远处,“你能带我走一趟么?”

    僵尸点了点头,“得等到宴会结束。你在这里等候,我会带你去看的。”说着他就往大厅走去,但是走了两步他回过头来:“你最好等着我,如果你不想连这身躯体都保留不下来的话。”

    这个家伙走了,我还以为他会做什么呢,但是只是站在了宴会厅的主·席旁边而在宴会主·席上竟然还有六个人坐在那,那家伙就这样看着那些坐在餐桌边的人。

    这种等待很没有意思,如果有人动一下或者做点什么也是好的,可是那些家伙坐在那就像假的一样,一动不动。说实在的我很想就此溜走,但是这个家伙我感觉不简单。

    终于那个僵尸动了,他掏出怀里的怀表喊道:“今天的晚宴大家是如此地尽兴!”他晃了晃手里的铃铛:“宴会结束!”

    话音刚落坐着的幽魂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然后朝我这边走来。我赶紧往一边躲,他们也不看我而是直接从我身边走过,顺着他们行走的方向他们似乎上到了二楼。

    他们分明都在交谈,甚至是有说有笑,但是我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还有走路的声音。

    当所有人都已经散去那个僵尸站到了我的身旁,“守规矩的客人总是值得被尊重。”说着他就从我身边走了过去。“跟我来吧。”

    我们走过舞池从旁边的楼梯上到了二楼,此时的二楼还有一些鬼魂站在那里,各式各样。

    “你还记得麦迪文是怎么死的吗?”他忽然问道。

    “洛萨亲手送走了他。”我说。

    他说,“他的房间一直没动过。”他说着看向了我,“还是他死的时候那个样子。”

    “麦迪文的坟墓在这个塔的后面。”我说。

    “他的尸体确实不在那个房间里。”

    “我知道,是我亲手埋葬的他。”我看向他的眼睛,他的眼里的光忽然就没那么凶恶了。

    “卡德加后来再也没来过这里么?”

    “来过。”他说:“但是他看不到我。”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他能感受到我的存在,却看不到我在哪。”

    “那些前来偷东西的人呢?”

    “你说什么?”

    “那些来偷东西的人不都是你杀死的么?”

    “是我。”

    “你是直接封喉还是把他们吓死的?”

    “最初我也只能驱赶他们却无法杀死他们,他们也看不到我,直到有一天这里出现了一些怪异的现象,然后我就醒了过来。”他看了我一眼,“你也是这样活过来的么?”

    “不,我要比你痛苦得多。”我说:“你不知道你是怎么就活了过来,但是我不是,我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死掉,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活过来。”

    他疑惑地看着我,“难怪你身上没有……温度。”

    “你们对活人的感知是靠温度么?”我问他。

    “当然。”他说:“难道你不是么?”

    “不是。”我又瞥了一眼他的皮肤,“我……没有这个能力。”

    重新走这一遭我重新想起了当年在卡德加的带领下是怎么找到麦迪文的,这个地方真的是非常大,可是在外面感觉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样子。

    当我向他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也只是摇头,他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你是不是叫……莫罗斯?”我忽然问道。

    他一下子怔住了,然后看向我,“你记得那个名字?”

    “我……只是隐约记得似乎是这个名字。”我说。

    他干枯的脸上努力展现出了一丝丝的兴奋,但是他的眼睛告诉我他现在有点高兴。“是的……”他说:“是的……我也记得那个名字,没错,莫罗斯!那是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莫罗斯!”

    “谢谢你,陌生人……哦不,比尔。”他的语气一下子就温和多了。“我似乎……又想起了很多事情。”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笑着说。

    “其实我在好多年前再次见过麦迪文。”我说。

    “你是认真的么?”

    “是的,在北方被毁灭之前。”

    看到他眼里的不可思议我说:“你难道不知道他复活了么?”

    “并不知道。”

    “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女人。”我说。

    “女人?”

    “对,他的母亲。”我说。

    莫罗斯一下子站住了,“你还见过他母亲?”

    “你似乎有点惊讶。”

    “难以置信!”他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最初的那种不好的表情,他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光,“你是说麦迪文跟他的母亲在一起?”

    “对,我很早很早之前就见过她。”我说。

    “她叫什么?”

    “艾格文。”我哼了一声,“一个风韵犹存的女士。”

    他轻轻叹了口气,“怪不得……怪不得……我会醒来!怪不得他会复活!”

    “你什么意思?”

    “我为他们家守护这里几十年……我却只见过他母亲一面。”他说。

    “哈?”我吃惊地看向他。

    莫罗斯看着我:“复活麦迪文这次你没见到她?”

    “没有。”他说:“当时的我还在混沌中。”

    “我有点……乱。”我停下了脚步,“能说明白些么?”

    “麦迪文完全失控之后吸收了这里所有人的生命。”他说:“包括我的。”

    “随着生命的流逝我能感受到死亡降临是个什么感觉,但是……我什么都做不到。”他的声音很低沉,“其实我对此无怨无悔,我一直都很尊敬他,他是个伟大的人……只不过他承担了太多,除了饮食起居我帮不上他任何忙……”

    我没有打断他,虽然我很想。

    “当我感受到死亡降临的时候我……感觉……很压抑。”他抬起眼睛看着我:“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之感!我只感觉周围一片混沌。”他似乎是想皱眉头,但是最后他还是摇了摇头,“我看不清周围的任何东西,虽然我知道我还身处卡拉赞内,可是我的眼睛就像结了冰,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虚幻。并且……我能感受到有人在嘶吼,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哀叹。”

    “但是我看不到他们。”他说。

    “我听说……这里曾经出现过一次很严重的事故?”

    “那是……在很久很久之前了。”他说:“不……是更久之前,这里……死过很多人。”

    “我记得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刚才……”他看着我说:“你看到宴席中在主·席上的那六个人了么?”

    我点了点头。

    “那六个人……就是在那场事故中丧生的贵族。”他说。

    “只有六个?”

    “最后能被我找到的就这六个。”

    “那下面的那些人呢?”我问。

    “那些都是些商人,或者名不见经传的小贵族,或者……就是后来被我杀死的前来盗窃的人。”

    “现在我知道大概了,但是……”

    “但是!虽然我的双眼被蒙蔽了,但是我能听到人们的言语,我能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激动,“我还记得我的职责!我必须驱赶他们!”

    “这就是你说的最初你……驱赶。”

    “是的,驱赶!”他点点头:“最初是有效的。但是后来……就出现了一些……魔法师。”他咬了咬牙,“那些家伙……胆大妄为!也有被我吓跑的,但是也有胆大闯进卡拉赞深处的。”

    “那你怎么办?”

    “哼!”莫罗斯哼了一声,“他们依然是有来无回。”说着他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座雕像。“那些都是他们的尸骸!”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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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泽拉斯战纪介绍:
战火为何而燃?秋叶为何而落?
天性不可夺,吾辈心中亦有惑……
怒拳为谁握!
护国安邦惩奸恶,道法自然除心魔。 
战不休而祸不息,吾辈何以为战!艾泽拉斯战纪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艾泽拉斯战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艾泽拉斯战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