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艾泽拉斯战纪TXT下载艾泽拉斯战纪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艾泽拉斯战纪全文阅读

作者:死亡呼吸     艾泽拉斯战纪txt下载     艾泽拉斯战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80 活下去

    阳光很充足,很明媚,很温暖,此时如果躺在阳光下打瞌睡,我是说无所事事或者度过了一些艰难困苦之后让阳光照在脸上应该是非常幸福的事情。但是现在我是闭上眼也不得劲睁开眼更不得劲。

    提里奥为了给我收拾伤口专门在河边给我把床都拖出去了,他需要用水冲洗我的……肚子。

    水里有没有虫子或者鱼卵我不知道,但是我估计它们应该没法在我肚子里存活下去。河水在缓缓流淌,远处的瀑布的隆隆声让我很难形容现在心里的感受。

    他一直在跟我说话,即便说的都是些很无聊的事情,我一点都没记到心里,只是哼啊哈地应付着。

    他清洗得很认真,至少在我眼里是这样的,他从日上三竿一直收拾到正午时分。他说我的肠子断了,切口非常非常的整齐,而且他说他第一次见到这种肠子。

    他一边啧啧称奇一边用针线将我的肠子套在了一起。他告诉我的……他说套上之后就漏不出来了。他问我现在还会不会很想吃东西,我说不想,我不饿。

    将两截肠子套在一起之后他说用线给我缝合了一下,他说只要我不吃东西或许能很快长合,但是对于我不吃饭的情况下能不能短时间内长好就不是很确定了。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他对于我现在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情况下究竟还能不能跟活人一样愈合他表示了一定的怀疑。

    说实在的我也不确定。

    缝合了肠子之后他将我的肚子里冲洗得很干净,他用水桶接水然后用水瓢给我内脏好好来了个大冲洗。这种感觉你不会喜欢的,虽然我已经对疼痛不敏感了,但是这种凉水灌进腹腔,那种凉凉的感觉跟喝冰水是完全不同的。然后他用毛巾把我肚子里的水沾干,最后用线将我的肚子给缝上了。

    “我听说战场上那些被开膛破肚的家伙也是这么缝合。”他一边缝合一边跟我说。“我也见过一些伤口,只不过比这小多了。这么大的伤口如果是活人估计早就死了。”

    对于他清洗得干净与否我不是很在意,我担心他别把毛巾落在我肚子里了。面对我的怀疑他在缝合完之后给我展示了一下手里仅有的两块毛巾……

    昨晚对于我是死人的情况他只惊讶了一会,然后似乎很快就缓过来了,并很平静地接受了我的身份。

    我跟他讲述了我发生的几乎所有的事情,期间他很少插话,只有在我讲着讲着跑题了讲到别的事情上去了并有点扯远了的情况下才提醒我把该讲的事情讲清楚。

    他说他只见过很少的活死人,他也知道外面发生了大事,但是他却依然选择了在这里隐居。对于他的选择我表示了理解和尊重,他的解释是厌倦了贵族们的尔虞我诈,但是我觉得他一定还有点什么难言之隐,否则作为一个大领主,一个曾经坐镇一方的诸侯,拥有着一片肥沃的土地并且一直能保它周全的这么一个城堡,如果是我的话我也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但是他就这么放弃了,而且一放就是这么多年,现在儿子都这么大了……

    我问他是不是现在还跟他联系他也承认了也有一定的联系,但是都是单方面的,他的儿子一直未给他回信,而后来也断了联系,现在说起来是莫格莱尼遇难了。

    但是他最终没有告诉我具体原因,我看他也不愿意说所以也没再追问,站在我的角度我只是觉得他有点可惜了。

    当天晚上我看着他煎鱼,做了汤,味道闻着还行,但是……我看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放盐。做熟后他还虚情假意地让了让我,然后在我哼了一声之后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我发现这个家伙估计是在野外呆的时间有点久了,他的一些行为和言语上跟正常人有点不一样了,至少跟以前我认识的那个他不一样了。他现在经常会自言自语,开始我还会搭茬,但是后来我就不说了,我不搭茬了,我只是躺在一边看他自言自语,自己给自己说着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他是不是疯了……可是我忽然又好理解他,我这种人虽然不是在野外一呆就是几年,但是我偶尔也会有自言自语的习惯,只是没他严重。

    我偷偷听了他对自己说的话,我发现他似乎有点点人格分裂的倾向。

    人格分裂,那个词是这么说的吧。就是一个人的内心里可以住着好几个人,性格不同,做事风格习惯不同,甚至还会有完全相反的人格存在。

    虽然我不相信他会出现那种极端的人格但是他自言自语的时候他似乎就在扮演两个角色。一个是理智的他,一个是……安于现状的他。我感觉那个理智的他似乎也不是真的他,毕竟有谁能心甘情愿的舍弃那些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呢?

    我这种人都觉得很不舍,何况是他呢?他可是一个大英雄,当年白银之手诞生的时候最初的圣骑士之一,他不该是这样的状态。我自己琢磨了半天也没能搞明白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在这里住了两天之后我感觉自己好多了,他很惊讶我身体的变化,一方面是我肚子上的伤口真的粘住了,不能说长好了,只能说粘在了一起。用手轻轻拽拽已经没有大问题了。另一方面就是……我似乎更苍老了。或者换个说法叫……枯萎。

    他皱着眉头打量我,并说现在这个样子真的,跟前两天比更加枯萎了。他捏了捏我的胳膊,然后撇了撇嘴,摇着脑袋说跟干尸差不多了。

    因为没有镜子所以我看不到自己的相貌,但是我有手可以摸脸,低头能看到我的肚皮和大腿。肚皮上的伤口虽然已经粘住了但是肚子上一点肉都没有了,瘦到都凹陷进去了。

    你应该知道那种因为饥饿和营养不良而枯瘦如柴的那种人的样子吧,我感觉我现在就是这样。髋骨上也没了肉,屁股上更是只剩下一层皮,我腰带的扣眼扣到最后一个还是太大,那些原本能挂在腿上的绑带和武器袋现在更是完全挂不住了。

    他对我啧啧称奇,这让我很不好意思。他倒没有鄙视的意思,但是我在他面前的样子着实有点难堪。其实我感觉在他心里我现在变成任何样子他都能接受。

    尤其是当我决定离开的时候他送了我很远,却始终没有问我为什么这个样子还活着,他也没问我靠什么活着,他更没问我是不是也跟那些活死人一样需要咬人。

    他只是安静的走在我身边,最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封已经十分破旧的信递到我面前。

    “如果你能找到他……”他望着我说道。

    我没说你为什么不去,也没必要问。于是我就这样接过了那封信,“你相信我么?”

    他点了点头。

    “我会告诉他你在哪。”我说。

    他摇了摇头轻轻地说道,“如果他还安好……你……就不用来告诉我了。”

    我皱了皱眉头,然后又一下展开了。“你多保重。”我说。

    “你也一样。”他挥了挥手跟我告别。

    我都这样了这个家伙也真放心我,就不怕我半路山死了……想到这我微微的笑了。

    其实我现在身体遭受的伤害超过我的过往,当年受伤也很严重,有两次差点就完了,但是那两次都因为身边有人,有能量的供给,至少还有鲜血可以提供。但是现在我去哪找?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连个活物都没有。

    也许真的是上天眷顾,一只巨大的蝙蝠因为袭击我而被我弄死。那玩意的血并没有怪味,比想象中的要清淡,也更加稀薄。但是我敢确定这玩意不是死的是活的,它的血还是热的呢。

    这蝙蝠大得超过鹰,我说的是那种大型的鹰。这玩意翅膀张开超过了两米,如果不是我有火枪可能还真弄不了它。而火枪打过去之后也省下我再切割了,对着那枪眼直接喝就可以了。

    此时已经不顾及肠子是不是还套在一块了,即便是不套在一块我也得吃点东西了。而万幸的是我没难受,肚子也没变化,第二天早晨起来之后就明显看到皮肤比昨天要强一些了,虽然还是没有肉但是似乎是没那么干枯了。

    那蝙蝠第二天再喝的时候就没那么好喝了,血液也凝固了,而蝙蝠肉这东西我也是第一次吃,主要也是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生吃肉的时候没啥大感觉,肉比猪肉和牛羊肉要嫩一些,肉比较细腻也更柔软。要说味道我也没感觉跟别的什么相似。可是再次弄死并吃的时候用火烤一下,那味道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靠着吃这个玩意我走出了这里并来到了大道上,也正是从这开始我加紧了步伐,去找提里奥的儿子泰兰送信这事暂且不说,莫格莱尼的嘱托我似乎耽误的时间有点长了。

    希望达里安没有那么迅速,也希望他们哥俩别见了面就打起来。虽然这种仇恨也只有他俩能解决,但是……莫格莱尼的嘱托我还是希望在雷诺没被杀死之前转告给他,至于说完之后杀不杀那就是达里安自己的事情了。

    啧,我特么得快点了!

181 迟来一步

    心里有事的时候总会一不小心就忽略掉身边其他的事物,尤其是那些无关紧要的玩意,这是人之常情。目标越明确就越容易忽略,我快马加鞭跑了一道,如果不是马需要休息我会一直跑下去,而沿途经过了哪里看到了什么现在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经过几天的奔波我终于来到了提瑞斯法大修道院的附近,现在这里依然是人类的领地,血色十字军的巡逻队更是随处可见。说实在的为了能混进那里我特意在水边照了照,还好好给自己拾掇了一下。虽然对自己现在的样子还是不大满意但是目前也只有这样。

    吃了蝙蝠肉喝了蝙蝠血的我外表并没有非常大的改观,虽然比前些日子要有些血色了,但是身上的颜色真的跟死了一个月的样子后那种呈现出暗淡的灰色,这颜色谁看都得皱眉头。除了死人的皮肤是这个颜色再就是要死的人才会这样吧。

    面对巡逻队面不改色心不跳是个本事,但是总会有人故意找茬或者非得跟我认真一下,这时候就需要足够厚的脸皮和灵活的应变能力。

    原本我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人,在跟人说谎的时候我能做到非常自然,不管是脸上的表情还是说话的语气都绝对非常符合说的事情。可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这词对我而言就说得太对了,我确实是面不改色,而且心也不跳。

    即便是最后我不得不掏出火枪射杀他们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们需要你的身份证明,先生。”一个长得有点吊稍眼的家伙眯着眼对我说。

    “现在哪还有身份证明,长官。”我说,“像我这种老家伙能苟延残喘的活到现在已经很难得了。”

    “那告诉我你的详细住址。”他盯着我看地可谓叫目不转睛。

    “我是……”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子十分厌恶的情绪油然而生。“我是洛丹伦城人氏。”

    “洛丹伦……你不会是死人吧。”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比那种面无表情更欠抽。

    “长官真会开玩笑。”我努力地微笑。

    “他是洛丹伦人……”他看了周围的人一眼,“洛丹伦竟然还有人活着。”他说着看向我:“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当年阿尔萨斯屠城的时候我刚好出去做生意。”我说。

    “哦,做生意……做什么生意?”

    “我做……药材生意。”我赶紧编瞎话。

    “药材……”他看我的眼神和有些耷拉的脸看上去真让我很不爽。“那你都是去哪买卖药材?”

    “几乎整个提瑞斯法地区和东边的西威尔德我都可以去。”

    “是么……”他说:“你的药材都卖给谁?”

    “你们这里现在应该也很需要这玩意,对么?”我说。

    “你去过北风城堡么?”他问得冷冰冰的。

    “我……当然去过。”说出这话的时候我心里感觉有点不好了。

    “哦……你认识老约翰么?”

    “哪个老约翰?”

    “你做药材生意的怎么会不知道老约翰?”他的眼睛轻轻地眯了眯。

    “我原本并不跑那条线的,呃……我最初是常去南方……奥特兰克那边。”

    “哈!”他笑了笑看向周围的人的,等他笑完了之后又盯着我:“那你到北风城堡之后都是卖给谁?”

    我轻轻皱了皱眉,他脸上的肌肉也抽搐了一下。此时的空气凝固了,他没有对我有别的动作还是盯着我,但是我感觉到了周围人脸上的神情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盯着我,现在他根本就是在逼我。我心里明白得很,现在的情况应该就是我已经露馅了,他只是在看我如何继续胡说八道或者如何应对而已,就像一个妄图糊弄父母的孩子。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我也盯着他,但是余光已经将旁边的人都扫了一遍,左边两个,右边三个……当我看到还有一个骑着马缓缓地开始往我身后绕的时候我一下掏出了胸前的火枪。

    “砰!”

    火焰冲破了白烟,白烟升腾的时候他们的灵魂也会升腾而起离开他们的身体。

    右侧一个这队人里最强壮的家伙直接从马上仰了下去。他的灵魂是升上神的国度还是去别的地方我就管不着了,但是现在他确实不能干扰我了。

    那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但是显然被这一声枪响给吓了一跳。他们吓得一哆嗦的时候我的枪口又指向了另一个家伙。

    “砰!”又一个。“砰!”第三个!

    突然我听到了身后刀剑出鞘的声音,我一缩脑袋的时候双腿一使劲我胯下的马立即发动了起来,可是马起跑也必须要有一秒多的时间,就在这时候我的后背上传来了“当”的一声。

    从后面盾牌传到后背上的力量告诉我盾牌替我挡了这一下。

    马冲出这群人的包围,我也将右手里的火枪揣了回去,又拽出另一把。他们调整马头后向我冲来,我的马现在很疲劳,所以我也不准备跟他们展开追逐,这对我一会给他们收尸不是很有利。

    拧身三枪,一枪一个。这种近距离的射击对我而言不是什么难事。最后一个幸存的家伙见状不好直接就往一边跑,我揣起火枪抽出了弓箭。

    我的子弹不是很多了。

    万幸这群人跑得不远,看了看周围我将他们一个个地拖进了一个灌木丛里。

    刚才那个眯眯眼被我击穿了肺部,他一直在咳血,现在已经憋得要死了。我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他此时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而且此时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那种高傲而是满是恐惧。

    “这群人里……就数你话最多。”我看着他,“你平时也是这么认真吗?”我蹲了下来。他的身体在一抽一抽地抖动着,他的胸膛想吸进更多的氧气。

    “其实你本来不用死的。”我哼了一声。“但是你现在必须死,而且得快点死。”我往周围扫了一圈后对他说。将这群人扔在一起后我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决定搞一些血出来。

    这些人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而我得赶紧在他们被发现之前完成我的事情然后安全离开。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我的身体就已经恢复不少了,我的手心和手背就有了不少血色了。我摸了摸脸,虽然还是枯瘦,但是已经比以前都有弹性多了。

    提瑞斯法大修道院就在面前,但是看门前的人似乎还没有发现昨天发生的事情。而且到了这里后门前的人对我的态度就好了很多,他们并没有对我盘问什么,只是问了下我来这里的缘由就放我进去了。

    这个地方跟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有了很大的变化,我甚至有点找不到原来的痕迹了,只有当我站在那个大教堂边上的时候才找到了一丝当年的感觉。

    教堂里有不少人,身着血色十字军长袍的僧侣跪在长椅上祈祷,前面有个教士在对着一些人布道,整座教堂里的发出微微的嗡嗡声。

    我也跪在了旁边的长椅上,然后将双手支在脸前,然后将整座大堂又扫视了一遍,我仔细看了看周围的人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我又看了看旁边的一个长者胡子的男人,他将额头放在支起并交叉握紧的手上喃喃自语。

    侧耳听了听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于是终于在他轻轻抬起头的时候我微微偏了偏头看着他,“兄弟,你能帮我个忙么?”

    他看我眼神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充满敌意,也没有印象中的疯狂,这个男人的脸有点宽,宽大的脸上有一张宽大的嘴巴和宽大的鼻翼。这哪像是疯狂的血色信徒,这看上去就是个老实人么。

    “怎么了?”他轻轻地说。虽然是轻轻的但是他的声音还是够浑厚的。

    “我原是雷诺·莫格莱尼的家仆,现在我来投奔他。”我说。“但是我……刚来这里想打听一下他……”

    他听了我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但是立即又微微皱起了眉头,“你……是他的家仆?”他打断了我的话。

    “曾经的。”我说:“好多好多年前的时候,那时候他的父亲还是……大领主。”

    他听闻轻轻摇了摇头,“难道你来到这里就没打听吗?”

    “什么?”我假装略显吃惊的样子。

    “他已经死了。”面前这个男人眉头皱得更紧了。

    “啊?”我差点跳起来。

    他被我突然起身给吓了一跳,幸亏我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他赶忙去拽我示意我赶紧坐下。

    “死了?”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轻哼一声,“我骗你干什么?”

    “这……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两天。”他说。

    “天呐!”我咬牙,“天呐!”说着我狠狠攥起了拳头。

    “是怎么死的?”我继续追问道。

    “被杀了。”男人似乎并不想多说什么。

    “被杀?被谁?”

    “被刺杀,具体死因我不知道。”他说。

    “他……不是……你们的指挥官么?”

    “这并不影响结局。”他又看了我一眼之后就站起身来要走出去,他伸了伸手示意他要走。我闪身给他让出条道后目送这个人离开了这座圣堂。

    我特么的来晚了?

    我不是在做梦吧!

182 血色领地

    说句实在话,雷诺被达里安弄死这件事我有这方面的考虑。

    达里安带着他父亲的剑离开纳克萨玛斯后究竟会做什么莫格莱尼残存的灵魂已经告诉我了,他的灵魂被撕裂,善良和爱被从莫格莱尼身上完全剔除了,也就是说剑上如果附有灵魂也定是莫格莱尼人性中最不好的那部分。

    虽然不知道这部分灵魂究竟有多少但是那些已经可以催动莫格莱尼作为一个死亡骑士对他的儿子和我痛下杀手。没有爱,没有怜悯,只有憎恨和死亡。

    所以如果他指挥达里安的话也必然是去找雷诺寻仇。

    寻仇这个事情我想到了,但是真的被杀这个结果在我心里的可能性其实并不高。也就是说我觉得我完全有时间追得上,毕竟一旦我身体稍微没那么虚弱了之后我就一直在快马加鞭能不休息就绝对不休息的一路狂奔。

    我看外面的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的原本以为……我赶上了。

    这个消息叫我愣了好一会,因为实在接受不了而尝试着又询问了另外一个人,得到的结果也是一样的。雷诺·莫格莱尼被刺杀了,但是原因和谁动的手都不清楚。

    十字军内部封锁了这个消息,他们似乎也不允许这里的人随意议论这件事。

    扑了个空的这个结果对我个人而言其实真没什么。但是莫格莱尼的嘱托没有完成就成了我的一个心病。这就有点不好了。

    我骑着马缓缓离开了这座大修道院,以一个“人”的身份,可是这一路上我都有点失魂落魄。如果莫格莱尼在天有灵不知道他能不能感受到或者看到现在的这个情景。

    虽然我也能安慰自己说“我尽力啦!我也不是没尽力,只不过没赶上而已……”但是话是能这么说,可是却也仅仅是这么说而已。我感觉辜负了朋友的所托……不好!

    雷诺被斩杀了,但是那柄剑里附着的灵魂是不是已经得到了安息我并不知道,可是我总感觉那把当年的所谓圣光之力的产物圣光熄灭之后就意味着它被污染,被亵渎,而复仇这种事情,尤其是杀死自己亲爹然后再回头手刃自己亲儿子这样的武器再怎么净化……这武器上沾的血都是亲人的血……

    这样的武器还能得到净化么?它还能成为圣光武器去代表正义,代表爱么?

    当然爱和正义并不会因为这种亲人之间的……追讨和复仇而变的不是正义和爱了……可是这种儿子杀父亲,父亲杀儿子的事情实在是难以让人对尤其是“爱”这样的词联系到一起。

    正义应该是有的,但是爱和怜悯已经彻底不存在了。只有冷冰冰的法律,审判,正义。这种没有了温度的划定……是人性的另外一面。

    现在莫格莱尼只剩下一个儿子了,手持利刃。我得抓紧找到他,至少把他父亲的另外一面告诉给他,而不是让他只感受到他父亲的仇恨,憎恨和无情。这对这个已经长大但是心智并没有完全成熟的半大小子不好。

    我可能就是这来回奔波的命!

    咬着牙再次奔跑在了通往东威尔德的大道上。

    嗯……我现在是不是算还有人性呢?

    跑到西威尔德的地盘上后我也一刻都不敢休息,我还得去见泰兰·弗丁,我身上的那封信总得好好送到了,已经负了一次朋友所托了,这次绝对不能有差错。我甚至已经做好了万一他不在,万一他出征了的准备。如果真是这样我肯定也要追上他或者保他平安,当然了我还是希望别是这样的情况。我只想顺顺利利地将信送到,然后我好好地,顺顺利利地出来然后抓紧去找到达里安,然后我再好好去跟我的老友一起生活或者安稳下来。

    这个想法不过分吧!

    我觉得一点都不过分。

    通往壁炉谷的这条路我还很有印象,当年就是从这里逃出来的。

    说起来也是个有意思的事情,壁炉谷藏在深山里,崇山峻岭应该就成了它的第一道屏障,蜿蜒在山里的道路如果打伏击的话确实很有优势。从被污染的程度来看越往北越靠近壁炉谷就越轻,那片山脉以南的土地已经死掉了,但是山脉北边还是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虽然这里的树木跟提瑞斯法地区差不多,但是这里的感觉,尤其是天空就明显比提瑞斯法要晴朗得多。

    或许是心情的关系,我仔细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并认真体会了此时的心态情况。比较积极向上,比较健康。而且我的脸也……好多了。那几个精壮男人的血确实……很好!

    在去见雷诺的时候那个地方比这里要适合走弯路,即使不按照大路走也好绕路,但是这里不行,一旦离开这条主道想要从山岭间开辟出条道来绕过去就一下子得绕出好远去。

    作为一个常年在野外翻山越岭的人我对这个已经摸的门清,所以能不绕路尽量不绕路,而为了更好的前进我也做了一回恶人,弄死了一小队的血色士兵,并将他们身上的衣服给扒了下来。这身衣服能让我走得更快,更省事一些。

    事实也确实如此。

    顺利到达壁炉谷后他们根本就没有对我盘查,我也顺利地进入到了谷里。我现在已经再次青春焕发了,跟活人没有什么区别。

    或许是经历过被攻陷的惨痛教训,这里的城墙被再次加高,目测大概有十几米高或者更高。而进入这座城镇之后才发现这里真的是红色的海洋……

    血色十字军的标志随处可见,血色十字军的旗帜更是几乎家家户户门前都有一面,或大或小。而人们身上也全都穿着血色标志的衣服或者带着血色徽章的战袍。

    我真为自己前面的行为感到由衷地幸运,要是不披着这身皮进来我估计得麻烦死了。可是尽管如此我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对路上的行人开口。

    这里的人精神状态要比雷诺待的血色修道院的人要精神的多,这里的人精神那是相当饱满,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这叫我不大适应,更有些担心。这种有点……“亢奋”的状态是容易惹事的,尤其是听到一些可能他会认为有疑点的事情之后可能会借题发挥,可能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可能会咬定青山不放松。

    太热心肠或者太认真的人在我这里都是麻烦。虽然弄死他们可能有点过了,但是我也是为了自保不是么?

    镇里没有人骑马,我也别高人一大截了,这种扎眼的行为我是绝对不会做的。而当我牵着马行走在路上的时候也确实没什么人关注我,这叫我心里感到舒服。

    最后我在街上转了好一会之后找到了一家营业的酒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僧侣,也不能让所有人都必须清规戒律,毕竟人口增长这个事情还是得解决的。

    当我走进酒馆的时候气氛要比我见过的所有酒馆要安静,那种气氛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走进了酒馆,要不是吧台那边有人坐在那喝酒,酒保在忙碌我真觉得是进了血色十字军的军队大食堂。

    我也板板正正的,安安静静的走到吧台坐下,我看这里人的状态都有点那种亢奋的木讷。你说这人精神吧……挺精神的,但是他们的行为动作表情或者看人的眼神就有点感觉被洗脑了似的。

    那种感觉就是……嗯……我说不上来,我不会形容那种状态。

    “喝点什么,兄弟!”酒保的样子要比酒客还要端庄。他那充满着……正能量的眼神看的我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呃……我要一杯……麦芽酒。”我说。

    酒保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在盯了我三秒之后他轻轻扭了扭头,“为什么不先来一杯血色清酿呢?”

    “我有点胃痛。”我说。

    “血色清酿可以治疗胃痛!”他说。

    “那就来两杯,一杯血色清酿一杯麦芽酒。”我赶紧说。酒保听到我的话这才转移开那充满正能量的眼神回头去打酒了。“这人指定是有点毛病。”我心里这样想的。

    我瞅了一眼边上的人,他们都是在我刚进酒馆的时候背对着我的,现在瞥了他们一眼之后发现他们竟然是有些面色凝重,完全没有酒保的那种正能量爆棚到似乎要爆炸的样子。

    他们都是在默默的喝酒,边上那个发现我在看他这才扭过脸来,“你看什么?”

    我笑了笑,“你为什么有点愁眉不展呢?”

    他看我的眼神瞬间变得有点厌恶,但是还是立即转移走了。他没有说话。这个酒馆里的气氛不是有点怪,是太奇怪!

    “给这个兄弟来一杯。”当酒保将酒端上来的时候我说:“我请。”

    酒保看我的眼神坚定而友善,他朝我点点头。

    边上的那个男人有些诧异地看着我,然后轻轻说了声,“谢谢。”

    我心里此时已经打开鼓了,这……不是没钱喝酒来蹭酒的吧。看样子不像啊,怎么这样子和气氛这么奇怪呢?

183 一个凡人

    “怎么是你?”

    我在酒馆里没待多久就出来了,我发现里面的人都不大正常的样子,除了酒保之外墙边还有那么几个家伙一直盯着我。那里虽然不是十分的安静但是那种略显压抑气氛实在是诡异,没有任何一家酒馆是这样的!

    酒馆就是喝酒的地方,喝酒是要高兴,要愤怒,要不爽,要发泄。但是这里哪是喝酒啊,跟他吗集体喝药似的。

    而我请喝酒的人匆匆喝完之后就离开了那里,而当我出了酒馆都走很远了他竟然又出现在了我的身后,而他此时身后竟然还带着一个孩子。

    看了他一眼又打量了孩子一眼之后我诧异地挑了挑眉毛,这是几个意思?

    “能借一步说话么?”此时他的脸上没有了最初看我时略带厌烦的样子,而是感觉多了些朴实。

    我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朝他身后看去,扫视了一圈之后说:“你头前带路吧。”

    他身边的小男孩脸上脏兮兮的,鼻涕都抹到脸上去了。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慢慢地跟着,他牵着的小男孩时不时地回头看看我。我们穿过几条街之后我发现我们其实又绕回到酒馆附近了。在一所略显破旧的房子边上他终于回过头来,“前面就是我家。”

    看了他一眼我看向边上的房子然后点了点头,随后我扬了扬头示意他先进去,他推门就进了院子。院子不大,是个七八米见方的小院子。院子里的景象跟外面的街景就截然不同了,这里是肉眼可见的贫困。

    院子里乱糟糟的,而且院子里也没有槽,就这种家庭怎么可能养得起牲口呢……此时小孩站在我马的旁边,他的眼睛里充满好奇而且有些恐惧地盯着这匹高头大马。

    我端详了一下这个小男孩,他倒是挺安静的,这一路都没见他开口说过话。我突然皱了皱眉……啧,不会是哑巴吧!

    男人站在屋门前看着我,“不好意思……”他说。

    “这里可以说了吧。”我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耳朵却听着周围的动静。我往周围看了看并没有往院子里去。

    他这次有些窘迫地赶紧快步走了过来,“不好意思……我……有些冒昧了。”

    “你确实挺冒昧的。”我说:“将我带到这儿来是想干什么?”说着我撇了撇嘴。周围没有别的奇怪的声响。

    “我……这是我家。”他说,“我只是想……求你……求你。”他面露难色。

    “求我?”说着我往院子里和房屋瞥了一眼,屋门是关着的。

    “有什么难言之隐这里可以说了。”我扭头看了一眼身后。

    “在……酒馆里的时候,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但是……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对么?”

    “有话直说。”我摇了摇头。

    “就是……我……就是……”他有些紧张的样子,又有点不知所措,又有点语无伦次。

    我从鼻子里轻轻出了口气,等待着他给我解释。

    “我想让你救救我孩子的命。”他脸上的表情此时已经是一脸哀荣。

    “他么?”我用下巴点了点那个小孩。此时那个孩子睁得大大的眼睛盯着我,他看到我看他下意识地牵起他父亲的手往后躲了躲。

    “不……还有。”他说着往后倒退一步,指了指房子。“我还有两个孩子,他们……生病了。”

    我一下皱起了眉头,生病了?生病了不找大夫?还是生病了没钱治?或者生的病不方便让外人知道?一瞬间脑子闪现出了这些问题。我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什么病?”

    “我也不知道,但是孩子……似乎要不行了。”

    “你该找的不是我。”我说。

    他摇了摇头,“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他说:“这个孩子……是哑巴。”

    我眨了下眼睛,果然是这样。

    “他……就是发烧不退,然后最后成了这样。”这个男人眼睛里竟然泛出了泪光。

    “里面的呢?”

    “也是发烧。”他说。

    “发烧……吃药啊。大夫呢?”我说。

    “我没钱。”他说。

    “哼!”我笑了出来,“要钱你在街上就可以,何必呢?”我说着看了一眼周围用手指了指:“这离着酒馆似乎不是很远。”

    他点点头,“这里在酒馆西边三个街道的后身。”

    “还有什么事?”

    他赶紧将孩子拽出来,“你能带他离开这里么?”

    这个家伙的话一下子把我说的一愣,我看了看孩子又看向这个男人,孩子抱着男人的手臂眼睛里带着一点不解,这个孩子还小可能理解不了这话的意思。

    “什么意思?”我说。

    “能进来说么?”他说:“这里……不是那么方便。”他吸了吸鼻子说道。

    这个情况叫我有点难堪,我眯了眯眼睛撇了撇嘴。

    “我不会害你的!”他终于看出了我的为难。“这里是血色领地,不会出现你想的那种事情的。”但他脸上的样子并没有让我感觉特别真诚。

    将马牵进院里之后他关上了院门,然后牵着孩子小跑到房屋前推开了房门,从院子里就能看到房屋里面,屋子里倒是不黑,只不过屋里……唉!真的穷人啊!

    他领着孩子走进了屋里,我在门前站住了往里扫视了一圈,一层是又脏又破,根本没有一件成器的家具,壁炉似乎很久都没点燃过了,就连房屋中间的火盆熄灭的灰都叫我感觉是冰冷的。

    “你……真的是……”我摇了摇头。

    他似乎习惯了这种穷困,“孩子在楼上。”

    我抬头看了看楼梯和黑黢黢的楼顶,他率先走了上去,楼上果然传来了孩子的声音。我贴着墙边慢慢走了上去,二楼是是一个整层,完全就是个睡觉的地方,但是却没有床,只有茅草,褥单,和上面躺着的两个孩子。

    两个脏兮兮的孩子头发完全就是……一团糟。那俩孩子看到了我,一个再小一点的伸手叫男人抱抱,另一个跟那个哑巴小孩差不多大。

    我走近了一看,这俩孩子没有咳嗽,脸黑黑的估计是没有洗过的原因,我也看不出别的颜色,但是这俩孩子是真的瘦。

    突然孩子咳嗽了两声。

    “这俩孩子白天还不怎么咳嗽,一到晚上就会咳嗽,甚至……咳嗽的很严重,直到上不来气。”

    “发烧么?”

    “发烧。”男人说。

    “你没看过大夫?”

    “没钱看……”他面露难色,“而且……我在这里实在赚不够吃的。”

    “为什么?”我盯着他的眼睛。

    “这里……”他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说道:“你在酒馆的时候说你刚加入血色十字军不久对么?”

    “嗯,是的。”

    “你是来这里送信的么?”

    “对,我也是来找人的。”我说。

    “是你的亲戚么?”

    “不,我是受人所托。”

    “哦……”他点了点头,“你是从提瑞斯法大修道院来的对么?”

    “怎么?”

    “不……我是想问你,你……觉得血色十字军怎么样?”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也看着我。

    “我觉得不怎么样。”

    他看我的眼神没有变化,“你们那个地方的血色信众活的还好么?”

    我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看了看那三个孩子,“你是怎么混成这样的?”

    “我……”他摇摇头,“不同意他们的做法而已。”

    “这里的指挥官是谁?”

    “阿比迪斯将军。”

    “那个女孩对么?”

    “你认识?”

    “我知道,也见过,这么年轻的女孩当领袖确实容易出问题。”我说。

    “这里的政策并不比原来洛丹伦还没灭亡的时候要轻松,反而……更加严苛。”

    “严苛……”我哼了一声,“你受到迫害了对么?”

    他没有说话,但是他已经回答了我。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我问。

    “我……走不了。”他说。

    “腿在你身上。”

    他摇摇头,“我走不了的。如果我跑了这里的人都会受到牵连。”

    “你都活不起了还管别人?”

    “我的父母也在这里。”

    “那孩子呢?要是孩子丢了他们会知道的吧。”

    “孩子不算人,丢了……就全当是丢了。而且他俩身体也确实不好。”

    “你放心交给我?”

    “你是个好人,我能看出来,我养活不了他们三个,你可以带走这个。”他看向那个哑巴。“他是个聪明的孩子,除了当年被烧哑了之外没有别的问题,我不希望他在这里继续受罪。”

    “你根本不了解我。”我说:“你就敢放心把孩子给我?”

    “不放心。”他说:“但是我还有得选么?”他此时的眼睛里泛着泪光,一个男人竟然哭了……

    “他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我实在搞不来钱。”他说:“而且这两个孩子……或许已经活不了太久了,所以与其这样倒不如把他给你了,你就捡了个小猫小狗的,给他口吃的,给他条活路。”

    我摇摇头,“外面什么情况你知道么?”

    “总比在这里强。”

    “外面都是亡灵天灾。”我说:“外面没有人家了,活人都聚集在了一起。”

    “如果真的出去也是个死,死在外面我也认了,但总好过在这受煎熬。”他哽咽了。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看着地上那俩孩子说道:“你知道泰兰·弗丁在哪么?”

184 人世间

    他确实是个名人。一个既红又黑的家伙。

    壁炉谷是一个总称,这里分谷口,谷前,谷地三个区域。这里叫壁炉谷其实是谷口的一个关隘,也是进入山谷唯一的路。进来这里之后就是谷前的狭长地段,那条走廊有十几公里长。经过了谷前才会进到谷地深处,而一旦进入谷地深处那里就完全是柳暗花明的一片沃土。

    而泰兰·弗丁不是驻守谷口这种举足轻重的人,也没有获得驻守谷地这种油水大又轻松的职务,而是一个驻守在谷前一个军官。

    泰兰的身世大部分人都知道,因为这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他父亲原本的属民,世代受弗丁家族的统治他们对弗丁这个姓氏还是有极深的印象和感情的。

    但是,自从他父亲因为救助了一个兽人并以叛国罪流放之后他们的家族就被硬生生挤出了统治这片土地的行列。

    虽然老百姓对这种鸠占鹊巢的行为表示不齿,表示厌恶,但是对大多数人而言换谁统治都是一回事,他们该交的税一分不会少,该做的工一天不会减。

    弗丁被流放之后山谷的统治权在短时间内出现了混乱,而后来发生了大面积的死伤和亡灵入侵事件,弗丁原来的所谓的朋友和崛起的血色十字军就挤进了这里,并且一步步地取得了壁炉谷的实际统治权。

    而没有了父亲的帮助,年少的泰兰也并不能把握住这种权力的明争暗斗,被逐渐排挤出统治阶层之后他的命却暂时被保留了下来。阿比迪斯大将军战死的那次泰兰万幸活了下来,但是他活不活得已经不再是个严重的问题。

    壁炉谷里的人对弗丁家族还存不存在其实已经完全无所谓了,而且从外面来了很多难民和移民,所以弗丁的存在感已经没什么所谓。要不是大十字军赛丹·达索汉还照顾他估计他可能已经死在了某次行动中也说不定。所以他现在驻守在谷前,给他一个小职务当一当,仅此而已。

    这个男人作为壁炉谷的原住民也确实看不惯外来人挤掉弗丁家以及之后的一些行为,于是他一不小心就因为说闲话而被带上了反动者,不安分者,异教徒,信仰不坚定者的帽子。而一旦被带上了标签,他的下场就显而易见地可悲了。

    阿比迪斯大将军战死的那次这座壁炉谷城镇里的居民死伤严重,外来者在这里定居之后原住民肯定是有点看不惯或者异议的。而随着外来者越来越多,那些说话难听的人就会被审判,他现在还能活着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有些人甚至被吊在了十字架上用火焚烧致死。

    新获得家园和终于得到安全与庇护的人是拥护当权者的,旧民和失去原本权益或者受到损害的人却是不许乱说话的。一旦说了什么被别用有用心的人听到并举报谁谁说了什么,并声称有什么嫌疑的话,在政权不稳定的时候当权者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的手段会让那些想说话的人统统闭上嘴巴。

    而随着战斗的继续,原住民发现他们不光人数越来越少,而且他们越来越不能说话,就连原本的思想信仰都要按照现在当权者的要求改变。他们说什么就得是什么,一旦你有了别的想法或者不遵从,那么苦日子就要来了。

    人们就像羊群,狗往哪赶,羊就往哪走。所有走偏了或者顶撞的都会被修理或者直接宰杀吃肉。所以一部分人就会顺应时代潮流赶紧拥抱新主人,并十分乐意从羊变成狗,而当新主人一旦允许它们从羊变成狗的时候,那些狗咬人会比那些原来的狗更狠。

    而也有些人是默认的,默默的改变,它们不言不语,只有遵从。

    那些不合群的虽然最开始受到迫害的时候会引起部分人的愤慨和同情,但是时间一长就有人开始说他们这是何必呢?是不是傻啊,为什么就不低低头呢?

    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这种被时代抛弃了但是不愿意改变的人。他的悲惨是他自己造成的,可以说他是活该,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跟某些人一样也会劝他别这样或者还会产生一点嘲笑的感觉,但是如今的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我对他产生了一丝怜悯,尽管我承认这就是他的命。

    他的父母和兄弟因为他也受到了一些牵连,他的妻子病死了,留下了三个孩子。

    “我虽然不识字,但是我以前也算是个圣光的信徒,曾经弗丁大人在这里的时候我们的生活还是不错的,那时候我相信我虽然无法像弗丁大人那样召唤出圣光,但是我认为他被赐福了,在被赐福的主人身边我们也能沐浴到圣光,享受它的温暖和荣耀,但是直到弗丁大人被定罪,我才发现原来我认为的圣光其实并不存在。”这个男人看着我。

    “我的妻子病了,我尽我所能为她祈祷,我甚至都把自己的头给叩破了!但是没有用,她的病越来越重,药物也不见有效,我祈求教会的人能为我的妻子施加祝福,有些牧师和圣骑士还是有些圣光之力的,我求他们……可是等到她死了我也没能排上他们的号。”

    “虽然我不识字,但是我认为我的渴望是迫切的,我的心是真诚的。”他咬了咬牙。“但是圣光却从未回应过我,它从未降临到我身上。这些家伙现在要求我们这样要求我们那样,原本的圣光教义也被他们篡改了,现在我舍弃了原来的信仰,也完全摒弃了那群家伙嘴里虚假的正义。”他说:“但是我只有这么大的本事,只有这么点能力……我想反抗但是这三个孩子……”

    “他们两个可能活不了太久,我也没敢奢望什么……我只有一个希望就是这个孩子能活下去。”他眼睛里面充满了祈求。“能活一个就好。”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忽然我感觉到了一种矛盾,一种让我很纠结的矛盾。

    他可以选择为了孩子委曲求全,或者为了自己家人和孩子委曲求全当一个随大流的羊。但是他选择了……抗争,抗争就要牺牲,牺牲他或者牺牲他的家人。现在的情况就是他牺牲了自己的家人。

    可是这算抗争么?

    还是他个人的倔强导致了悲剧?

    他能不能安顿好自己的家人之后再抗争呢?

    啊……安顿好家人……他该怎么安顿呢?安顿到哪呢?他如果有这种能力估计也不会是这样的下场了吧。

    “如果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我看着他的那双眼睛,“你还会选择这条路么?”

    听了我的话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他似乎在思考。最后他摇了摇头,两行热泪从他眼眶里涌了出来。

    看着这个流泪的男人我实实在在感受到了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内心的憋屈,委屈,难过,无助,后悔和悲伤。

    我掏出三枚金币然后拉起他的手将金币塞进他的手里。“你现在最需要的是钱,而不是让这个孩子离开你。”

    他惊讶的看着他手里的金币又瞪大了眼睛望着我。“我……我……”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不用激动,朋友。”我说:“你……的孩子,”我指着那俩孩子说:“这些钱一定能治好他俩的病。而且我觉得他俩的病……还有的救。”

    他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然后将钱举在面前,“谢谢……谢谢你!”

    三个金币就改变了这个男人的生活态度,他现在内心一定再次充满了希望。没错,仅仅三个金币就有这样的效果。

    “我明天会来这里找你。”我说:“你别让我失望,我也不会让你失望。”

    他泪流满面。

    走出他家的时候我觉得心里竟然有点开心。

    那天晚上我没有找旅馆住宿,我估计现在没有什么人能从远方到这里,除了传令兵。而传令兵会有专门的驿所他们是不会住在旅馆里的。我也没有在旅馆寄宿而是找了个角落窝了下来。

    第二天下午我溜溜达达去那家伙家里看了看,那个哑巴孩子在家,两个孩子睡着了,男人不在家。哑巴看到我来了赶紧起身笑着走过来迎接我,此时孩子手里拿着一块黑面包,在桌子上有一个罐子,昨天还没有的,我感觉应该是奶之类的东西。而且在桌子上我发现了药瓶。走到孩子身边蹲下来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脸还是热乎乎的,似乎还在发烧。

    我摸了摸口袋,“你父亲呢?”

    孩子张了张嘴啊了两声,我笑着看着他点了点头,“我在这等他。”

    过了一会男人回来了,看到我后他向我表示了感谢并给我说了说这俩孩子的病情。

    “你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么?”他说。

    “我说过,你不让我失望,我也不会让你失望。”我说:“今天你没有让我失望。现在我需要你去弄清楚泰兰在哪。”

    他有些不解但随即点了点头,“还有呢?”

    “低调点。”我说,“然后搞清楚……他究竟在哪。”

185 泰兰·弗丁

    我见到泰兰的时候他正坐在屋里发呆,墙边的烛台上参差不齐的三根蜡烛将整个房间都照亮了。

    他显然没有料到有人会来找他,他更没料到是个不认识的家伙。他从床上站起来盯着我走进房间。

    “你是谁?”

    我轻轻关上房门,“我还以为你死了。”

    “你是谁?”

    “我叫比尔。”我说:“你应该还记得这个名字吧。”

    他没有回应,看样子是在回忆。

    “你在这种鸟地方混成这个鸟样子,你为啥不离开这?”我想岔开话题。

    “你……是那个比尔?”

    “那个?呵呵,哪个?”我微笑。

    “比尔,我父亲的朋友。你是那个……南方人。”他微微张开嘴巴惊讶地尝试着问道。

    “那次围城的时候……你对我可是不理不睬的。”

    “你……你是个亡灵!”他惊讶的样子里出现了一丝恐惧。

    “呵呵。”我笑了笑,“你在害怕什么?”

    他的眼神里有些惊慌。

    我摆了摆手,“你不用紧张,我不是来杀你的。”说着我走到了椅子边上坐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

    “你对我一点都不如你父亲镇定且有礼貌。”我哼了一声,“好歹我跟你父亲也是要好的朋友。”

    他的脸色耷拉了下来,“我不需要你来评价我的父亲。”

    “哼,是么。”我也冷眼看着他,“世人对他皆可评价。”

    “你是来找茬的么?”

    “我说的不对么?”看着面前这个强装愠怒的家伙我并没有给他好脸色。

    “至少你不能在我面前说。”他虽然怒目而视,但是他的气势根本就没那么强。

    “行了,别装了,我来也不是想教训你的。”我说着指了指床:“坐那,我跟你说说你父亲……”说着我将怀里的信取出来递到他面前,他愣了一下猛然起身接了过去。

    看着他激动的样子我笑了笑,“这封信的时间有点长了。”

    “你是什么时候得到的这封信的?”他翻来覆去的打量着信的封皮,那已经有些毛糙的磨损的外表显然是曾被打开过无数次。

    “这是我父亲的印章。”他抚摸着封蜡说。

    “对,这是你父亲亲手交给我的。”

    “他还活着?”

    “你这当儿子的连自己父亲在哪不知道么?”

    “他原来跟我还有些联系,但是很久都没联系了,我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他还好,但是曾经给你送信的人已经不在了。”我说。

    “是莫格莱尼叔叔么……”

    “我以为你不知道。”

    “但是……这封皮……怎么这么旧。”

    “前些天你父亲把它交给了我,然后嘱托我来看看你。这信封……他写完这封信之后就再也等不来你的莫格莱尼叔叔,于是这封信也就压在他的手里,直到前些天我遇见他。”

    “他还好么?”

    “还算硬朗,精神也尚可,但是……你依然是他唯一的牵挂。”我说。

    面前的大男孩微微一低头,他似乎哭了。

    果然,他抹了抹眼睛,“他在哪?”

    “他不让我告诉你。”我说。

    “我想见见他。”他说。

    “你最好先看看信,然后有什么话我可以替你转达。”

    他走到桌边拔出小刀非常小心的将信裁开,他没有去撕那个封蜡。然后他看着看着就哭了起来。啊,这里的人都喜欢哭么。

    他哽咽着看完信,努力平复了下心情扭头看向我,“你能告诉我他在哪么?”

    “暂时不能,除非得到了他的允许。”

    “为什么?”

    “很简单,他不想你做出傻事或者因为他再受到牵连。”我说。“现在的你……”我指了指两边说:“你混得也确实不好。”

    泰兰低着头坐回了床边,“他还是以前那个他。”他说。

    “是的,他没什么变化。”

    “我说的是他还是那样心有圣光。”

    “嗯,他确实是个伟大而光明的人。”我说。

    “我不知道他还在坚持什么。”他说:“他分明已经被圣光所抛弃,他为什么还要这样,说些冠冕堂皇的话,鼓励我去做个好人,他可是个好人,天大的好人,但是他并没有得到应有的下场。”

    “你说什么?”

    “什么什么?”他抬头看着我,眼睛红红的。

    “圣光抛弃是什么意思?抛弃这个词我不是很理解。”

    泰兰愣愣地看了我一眼,“你不知道么?”

    “知道什么?”

    “他没告诉你?”

    “别废话,他发生了什么?”

    泰兰轻轻吸了口气,“他的圣光被剥夺了。”

    “圣光还能被剥夺?”我眯起了眼睛。

    “我以为你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

    “他被审判定罪之后召唤圣光的能力就被剥夺了。”

    “我一点都不知道这事!”我几乎要叫出来。“是谁剥夺了他的圣光?”

    “教会的人。”他说。

    “这又不是物件……怎么会被剥夺?”

    “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教会的人是这么说的,从此之后他不再是圣骑士,不再受到圣光庇护,不再受到圣光青睐。”

    “你信么?”我盯着他的眼睛。

    “我……信。”

    “哼!”我鄙视的哼了一声。“你是不是傻了?”

    他此时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我轻轻叹口气,“你是不是以为你父亲真的叛国了?”

    他惊讶地看着我有点不知所措。

    “也许你父亲听到这话看到你现在这个熊样子不会对你太失望,但是我不是你父亲。”我严肃地说。“你是不是被他们洗脑了?”

    “你……”

    “我真为你感到……失望。”我摇了摇头。他的脸上有茫然,他的眼睛里有不知所措,他的表情里甚至带着恐惧和悲伤。

    “你真以为你父亲写的信里都是安慰你的话?让你做一个好人,一个有理想,有报复,有道德,有文化的好小伙?”我哼了一声,“你真的是单纯。”

    我指了指他手里的信,“这些信就你自己看过么?”

    他摇摇头。

    “真的假的?”我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大十字军也看过。”

    “赛丹?他也看过?”我哼了一声,“他说过什么?”

    “他没说什么……只是说……让我烧了它。”

    “你跟你父亲以前的信?”

    “嗯。”

    “你照做了么?”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

    “你到底烧没烧?”我有点生气了。

    “烧了一些。”他说。

    “为什么还留下一部分?”

    “有些我实在是舍不得。”他说。

    “赛丹为什么让你烧?”

    面前的男孩看着我,脸上满是悲伤的表情,他张了张嘴却停顿了一下,“大十字军说……他也想象不到我的父亲为什么会在审判的时候拒绝被救赎,拒绝承认错误,他说作为曾经同生共死的兄弟他无法接受我父亲的……堕落。”

    “他想……让我……成为一个真正的圣光使者,一个真正纯洁的人,他希望我能用行动为我父亲犯下的错,铸成的罪……去……弥补……去抵消。”他说:“但是我……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有……本事。我做不到。”他微微低下了头,“我总是做不到。”

    “所以你现在就越混越差,直到变成了一个小队长?”我撇了撇嘴。

    “我很迷茫。”

    听到他的话我叹了口气,“如果你不是现在已经老大不小的了我一定会揍你一顿。”我说:“我以前感觉你不是个犯浑的人,但是今天我觉得你……有点笨。”

    我的话很直白,但是他却并没有变得更羞愧或者难过,反而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很笨。”

    “现在的情况……”我说:“你的父亲帮不上你,我……还以为我来这里让你能帮我点忙,现在看来……唉!”

    我看着他说:“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地先活下去,我也不希望你父亲最后沦落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你懂我在说什么,对么?”我歪了歪头盯着他的眼睛。

    他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看到他的样子我真的是心里瞬间有点悲哀的感觉,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但是面前这个家伙明显不如莫格莱尼家的俩小家伙有出息。

    “你知道你莫格莱尼叔叔的事情么?”我问他。

    他点点头,“略有耳闻。”

    “那你知道现在他的儿子们发生了什么吗?”

    他摇摇头。

    “那你知道现在东威尔德那边发生了什么吗?”

    他又摇头。

    “你真的是……一问三不知。”我说:“现在战争再开,有可能会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我是说下次在我来找你的时候,你别死了。”

    “什么?”

    看到他的样子我直接摆了摆手,“算了,跟你说了也是白说。”我直接站了起来。“你有没有想要跟你父亲说的话?”

    “哦……你能将话传递给我父亲么?”他问道。

    从泰兰的住处出来之后我心里只感觉很不值,很无奈,很厌烦。提里奥的儿子怎么是这么一个家伙!真的是叫我感到非常郁闷。

    要不是跟他父亲是好友我可能真会揍他一顿,这家伙就跟老母猪身上的那种滚刀肉似的,木讷到让我想骂人。

    我还跟那家伙吹着不会让他失望,看来我似乎是要让他失望了。

    想到这我拍了拍我的钱袋子,里面的几枚钱币并没有发出悦耳的响声。

186 儿子

    当我回到那个家伙家中的时候他正抱着那个小点的孩子,我在楼下的时候就听到了孩子的咳嗽声。沉重的咳嗽声预示着孩子的病情其实一点都不容乐观。

    “吃药了么?”我蹲在那个已经得了病但是睡着的孩子身边,小哑巴此时也睡着了。

    “吃过了。”他说。

    我摸了摸小哑巴的脸,小脸并不肉乎,但是还保留着孩子皮肤独有的柔软。“一天吃四顿。”说着我看向那个男人。

    “是吃四顿。”他说。

    “那些钱还够花吧。”我问。

    “这两天只花了……几个银币。”他说。

    “你得用好药。”我说。“孩子得赶紧好,钱的事你不用操心。”

    他没接茬。

    “你吃饭没?”我问他。

    他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孩子身体稍微好点,你也得出去找点事做了吧。”

    “对。”他说:“我……还可以做些体力活。”

    我瞅他一眼,“干活悠着点,别把自己累死。”我捋了捋小哑巴的头发。“这三个孩子没有你不行。”

    “唉,有我估计也救不活。”他又说丧气话。

    “放屁。”我瞪了他一眼:“必须救活。”

    他没吱声。

    “要死早特么死了,以前没死现在就能活,抓紧治,治好他俩!”我说。

    看着他那样子我说:“你最喜欢这三个孩子里面的哪个?”

    他轻轻叹了口气,“这都是我的孩子。”

    “你这还算句人话。”我哼了一声,“但是我说你最喜欢谁。”

    “说不上最喜欢,我只感觉最亏欠的就是……他。”他用眼神指向我身边的小哑巴。“他跟我受了无数的罪。”

    “他是你的大儿子么?”我问。

    他点点头。

    “嗯,他就是你的心头好了。”我说:“大部分人对自己的大儿子心里容易产生一种愧疚感或者……偏爱的情绪。”

    他没说话。

    “你妻子死的时候他多大。”我问。

    “三岁。”他说。

    “现在他几岁?”

    “九岁。”

    “九岁?九岁长这么高?”我惊讶了。“这也……”这孩子九岁了我感觉只有一米多一点点。

    他深深叹了口气。“能活着就不错了。”

    “他未来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他未来?”男人木然看向我。

    “他的哑巴治不好了吧,我说他未来。”

    “还能怎样,就我这样还能怎样?他长大之后如果战争没有结束,他可以去当炮灰,可以去做苦力。”这个男人面露哀色。“如果他在战争结束前就没了,或许也……不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他抬头看向我:“只有活着才是痛苦。”

    “你这思想……”我本想说有点危险,我还想劝劝他,但是话到了嘴边上我直接给咽了下去,“那他吗的也得活下去不是么?”

    他又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也叹了口气:“如果这个世界不是这样,你的妻子还活着,你的家庭还跟曾经那样幸福,你……希望他做什么?”

    男人呆呆地看着我,忽然他的眼睛里饱含热泪。“我……希望他健康,快乐。”

    “只有这样么?”

    “只有这样。”他说。

    “我是说理想,做什么,成为什么人。”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希望他能快乐,能健康,能跟普通人一样能听见,能说话,能正常生活。”说着一滴眼泪从他眼眶中滑落。我清楚的看到那滴眼泪从他脸上滑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我会帮你的。”我说。

    他立即抬起了眼皮看向我,那眼神里带着一丝希望,但是又似乎不抱太大的希望。

    “从明天开始,你就做去一个乞丐吧。”我说。

    他原本希望的眼神立即成了惊讶。

    “乞丐……能讨些钱。”我说。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是他没说出来。

    “怎么?不愿意?还是拉不下脸来?”

    “乞丐讨不到多少钱。”他说着抹了抹眼泪。

    “你愿意去讨么?”

    “也可以。”他说。

    “我在问你……你愿意Y……还是不愿意当一个乞丐。”我加重了语气。

    “当乞丐……也养活不了……”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变成一个乞丐。”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他有些愕然,但是他又立即点头,“我愿意。”

    “哼。”我哼了一声。“我提前跟你说清楚,你安心当你的乞丐,低调到泥土里,低调到让人们忘记你这么个人的时候,你就能活,他……”我摸着小哑巴的脑袋,“也能活。”

    我又用下巴点了点他怀里的孩子,“你怀里的那个孩子,也能活。”

    他似乎有点了然,然后使劲点了点头。

    “你做到低调了,你就能活,你做不到,你随时会死。”我说。

    “那是……”

    他还是疑惑我究竟要做什么,我直接站起身来从身后掏出一个包裹,“这个包裹里有一条线索,我知道你识字不多,所以我在包裹内留下了一个线索,你一定能看懂,但是我要你在用完最后一个钱币的时候才翻看这个线索。”

    他点了点头。

    “你先别着急答应。”我说:“如果你提前打开,迎接你的可能就是绞刑,斩首,或者让你尝试一下十字军所有的招式。”说着我指了指孩子,“他们三个也会跟你承受同样的下场。”

    “听明白了吗?”我盯着他的眼睛说。

    他点了点头。

    “我说的是什么?”我问他。

    “在用完里面钱币之后才能打开里面的线索。”他说。

    “这些钱。”我颠了颠那个小口袋,鼓鼓囊囊一包钱币,“能让你活下去,能让你的孩子病好起来,能让你未来持续活下去。”我说:“但是……代价就是你必须做一个低调的人。”

    “哦不,应该叫卑微的人。”我补充道:“卑微到泥土里那种,懂么。”

    他看着我手里的钱袋子眼睛都直了。

    我将手收了回来,“做一个乞讨的乞丐,你稍微有点吃饭钱也不为过,我说得对么?”

    “对!”他的语气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如果你漏富。”我哼了一声,“或许下次我来的时候你和你三个孩子的脑袋已经不在你脖子上了。”

    “这……”他疑惑地指着钱。

    “别的你也不用知道。”我说:“这钱,只要露出来,你一定会死,而且是不得好死。”

    盯着他的眼睛,我说:“你愿意接受么?”

    他也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坚定的点了点头。“我愿意。”

    我哼了一声,“这些钱,你最好放在一个他们三个都不容易找到,但是你可以够到的地方。然后每天……都卑微的做一个乞讨的人,按时去讨钱……对了,人家给你的食物你一定要接着,懂我的意思么?”

    他点头。

    “我希望你有命活。”我说。

    钱财是个诅咒,获得它的人可以驾驭它获得幸福,也可以因为迷失了自己而丢了性命家破人亡。第二天城里会搜查丢失钱财的事情,希望他能活下去吧。

    到离开壁炉谷我也没有问这个男人叫什么,我不需要知道他叫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他叫什么,就像世间遇到的绝大多数人一样,他们的名字对你对我而言毫无意义,你完全不用记住。

    既然不用记住,知道不知道也无所谓。即便是亲戚,他们的名字可以随着他们的生命一起消逝在你的生命里。完全不留痕迹,你甚至猛然想起来,那个谁……叫什么来着?

    但是那个孩子我记得,他叫奥利弗。

    橄榄树的意思。

    而橄榄树是长在没有多少水的地方,但是却能结出宝贵的作物。那种希望,和平,温和,敏感也希望能在这个已经丧失了说话能力的小家伙身上体现出来。

    即便他是个哑巴,但他……代表着希望,有希望……总是好的。

    离开壁炉谷之后我真的是不敢歇息,一方面我还没出城的时候就听到了戒严的讯号,据说提尔地区已经被亡灵天灾攻陷了,在提尔保卫战中,血色十字军东威尔德的最高领袖查尔斯勋爵英勇就义。随后血色十字军兵败如山倒,此时的亡灵天灾正在向海文郡地区大举进发。

    西威尔德地区的血色十字军全部集结,随时准备开往提尔地区,而且壁炉谷作为主要的人类聚集地将担负这次行动最重要的角色。而当我问到是不是全体出动的时候得到的回答是极有可能。因为一旦东部地区最大的人类聚居地,东部地区最后的希望被彻底攻陷,那么西边的壁炉谷也将不保。

    同时还有一个很糟糕的消息就是亡灵天灾军团攻克提尔地区之后分出一大批兵力开往了圣光之愿礼拜堂。

    就开往圣光之愿礼拜堂的原因人们的说法也有两种,一个是那里是圣地,提尔作为圣地已经沦陷了,而圣光的发源地之一的圣光之愿礼拜堂如果被毁灭,那人类世界中圣光的信仰将会被动摇甚至被掐灭。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圣光之愿礼拜堂是一座巨型的墓地。那里埋葬着无数英雄,战士,伟大的人,以及无数希望得到圣光眷顾青睐的人的骨骸。

    哦,还有一个原因……所有人都得去,泰兰也一样。

187 爱与家庭

    提里奥见到我的第一反应是吃惊,然后是想摸身边的武器。当听到是我的时候他足足愣了十几秒。

    “你是第一个用这种眼神看我的人。”我说。

    他满脸的难以置信,轻轻摇着头说:“他们不惊讶么?”

    “不是不惊讶,而是见过我两种状态的人少之又少。”

    “你怎么做到的?”他将手里的斧子一下劈到木桩上。

    “死了之后就会出现某些特殊能力。”我说。

    “怪物。”他哼了一声。

    “如果不是被阿尔萨斯刺这一剑……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说。

    “你还挺感谢他的?”

    “感谢倒说不上,我现在不归他管。”

    “那个叫希尔瓦娜斯的女人呢?她不也是死人军团的首领么?”

    “我也不归她管。”我摆摆手将怀里的信递给他。

    “你见到他了?”

    “他活着呢,而且身体健康。”我说。

    “他说什么了么?”

    “看信。”我说着将马牵到了马槽边上。

    弗丁颤抖的手打开信读了起来,“他过得……好么?”

    “信上没说么?”我一边解马鞍一边说。

    “他……说他还好,让我放心。”

    “嗯……如果仅仅是活着,他现在是没问题。我的意思是说仅仅是过普通人的生活,也就这样了。”我如实回答。

    “他现在做什么?”

    “壁炉谷谷前的一个小队长。”我说。

    “他……”弗丁欲言又止。

    “他不是很善于表达。”我说:“而且他似乎是个腼腆的人,好多好好多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个腼腆的人。”

    “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是我跟他说了一些。”我将马鞍摘下来放到地上。“他以为你死了。”

    “我告诉他他莫格莱尼叔叔死了,所以就没了你的消息,他知道你还活着想来找你。”

    “不要!”弗丁喊道。

    我扭头看着这个有些惊慌的老人,“我没那么傻。”我说:“我知道怎么说,我怎么会让他来找你。”

    “他呢?他什么反应。”

    “很激烈。”我说。

    “唉!他……还是没有学会稳重。”弗丁叹了口气。

    “是他爱你的表现。”我说着将缰绳摘下来挂到马棚柱子上。“如果他表现得很淡然我可能会十分看不起他。”我说。

    弗丁的脸上虽然还皱着眉头但是看得出我的话让他还是有一丝高兴的。

    “泰兰现在过得还行,但是不得不说……他其实最安全的去处是当一个农民。”我说,“你也别生气,作为兄弟我觉得这话我也可以跟你说一下,如果战争还在继续,我建议他做一个农民,回家务农,种田,养殖都行,但是做军人太危险,而且他还是个军官。”

    提里奥没说话。

    “你生气了?”我将草料扒拉到槽子里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我没生气。”

    “我没有孩子,但是我见过有孩子的,而且我也带过孩子。”我说,“都说知子莫如父,他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是个什么料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当然。”

    “所以……你现在这个情况,他性格的那个情况……作为朋友,我只能说明我的想法,你只是做个参考。”我又瞥了他一眼。

    “他的确是……”他抿了抿嘴轻轻摇了摇头,“不是个能担当大任的人。”

    我看着他的脸等待着他说下去。

    “他不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但是他是个善良的孩子。”他说。

    “所以你就没打算拿回属于你的东西,我说得对么?”

    他没回答我的话。

    “所以一开始你就接受了泰兰……和他的未来对么?”

    “不然呢?”他说,“他是我的儿子,我爱他,所以我就会接受他的一切,他的不足,他的不完美,他的平庸,甚至在你们严重的愚蠢。”

    他看向我,眼中的光都不一样了。

    我点了点头。

    “如果你做了父亲你会知道你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从他小的时候开始你就会通过各种事情不断的了解,然后你会大概判断出他未来是个什么样子。那时候我太清楚他是个什么孩子,我一开始对他的愿望就是能够平安健康,如果百年之后我死了,他继承这个家族的时候是个公正的人,温和的人,能够照顾他人的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只是我没有想到未来会变成这样,战争改变了这一切,甚至后来我已经完全没有能力去改变……”

    “当年你接受审判的时候……你没有认罪是么?”

    “我为什么要认罪?”他看向我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他眼睛里瞬间燃起的火焰。

    “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

    “正义。”他说。“那个兽人不是个坏家伙,他没有杀我,也没有伤害泰兰,那时候虽然泰兰还小,但是他应该看到了,而且在那个时候我认为坚守心中那份正义更重要。”

    “代价有点大。”我说。“你失去了……太多。”

    “如果人有前后眼,人能预知未来的话今天就不会有这种情景。”他轻轻叹了口气,“我没有想到后来的情况会发生的那么快,那么迅猛。”他摇了摇头,“所以……”

    “你就没想过造反?”

    “没有,即便是现在也是如此。”他说,“我……坚守了心中的信念。”

    “即便在最后审判的时候,我知道我已经无力回天,或许改口,认错,认罪能让我苟活,不管是多活几天还是就活下来了,但是那对我而言就是莫大的耻辱,即便我活着也不会安心,我会为自己的所作作为而感到羞耻和无地自容。我不是那种人。”

    “嗯。”我点了点头,“你确实做到了。”

    “现在泰兰一定因为我受到了牵连,这我无比清楚,但是我必须给他做出榜样,我必须给我的子民们做出榜样,我……提里奥·弗丁是个怎样的人,我也要给这个世间留下一点光明的种子。”

    “你的儿子很为你感到骄傲。”我说。

    “他能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虽然他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我依然为他骄傲,他并没有因为我而放弃了自己,让自己跟那些人一起成为一丘之貉。”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骄傲。

    “现在他只要平安健康地活下去就可以,但是等他有个孩子,他可以骄傲地,无愧地告诉他的孩子,他的父亲,孩子的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坚信,我的坚守最后会保佑我的孩子我的家族再次走向振兴,即便最后泰兰并不能让家族再次荣光,他的家庭和家人依然是正直而光明的。”提里奥说道。“这样的家庭才是我所愿望的。”

    忽然我感觉这个老头真的是令人敬佩,他的品质比我高尚的多,他的格局也不是我这种人能达到的。

    “你……失去了圣骑士的资格。”我问道。

    他瞟了我一眼之后抓起了立在木桩上的斧子,“是的。”他说。

    “我不是很理解他们是怎么做的。”我说。“这种能力不是你的么?怎么能像物件一样被剥夺?”

    他举起斧子使劲劈了下去,又捡起一块立在了木桩上,但是他并没有劈下去,而是说道:“我也会这种方法。”

    我撇了撇嘴,“很痛么?”

    “并不会。”他说:“唯一的结果就是……失去希望。”

    “你不像失去了希望的家伙。”

    “最开始的时候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死,很空虚,很无助,很悲伤,感觉一切都没有意义。”他说:“但是我还是坚持了下来。”

    “你现在恢复了么?”

    他摇摇头,“并没有。”

    我轻轻皱了皱眉,“你什么打算?”

    “我需要回圣光之愿礼拜堂。”我说。

    “泰罗索斯那家伙现在怎么样?”

    “怎么突然想起他?”

    “前两天达里安来过这里。”他说。

    “达里安?”我叫道:“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

    “他人呢?”

    “走了。”

    “去哪了?回白银之手驻地了么?”

    “不然呢?他也没别处可去。”

    “他是不是杀了他的兄长?”

    “我没有问。”他说。

    “你怎么不问问。”我哼了一声。

    “杀了又怎样,不杀又怎样,仇恨一旦形成并不会因为仇人死而消失,仇恨会像一粒种子,埋藏在心里,它会传递传播,以另一种形式。”他说。

    “它说什么了吗?”

    “他认为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得到救赎。”

    “那也就是他杀了自己的兄弟。”我说。

    “那把剑被腐蚀得极其严重,跟当年那柄剑根本就不是同一把剑了。”他说。“他拿着那把剑当个纪念也好。”

    “达里安是个有想法的家伙。”我说:“他……或许会继续寻找拯救他父亲的方法。”

    “我也这么认为,但是……这条路可能会无比艰难。”

    “他深爱他的父亲,就如你的儿子也深爱着你。”我说:“就如你说的,爱能拯救一切。”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而是回头就要往屋里走。

    “兄弟,今晚我在你这再住一晚然后就要回去了,但是我会再来看你的……嗯,只不过如果我还能活下来的话。”

    他回头看着我,“你什么意思?”

    “亡灵天灾已经攻陷了提尔,正在进攻海文郡,而且圣光之愿也正面临天灾的进攻,西威尔德的血色十字军全被发动起来了,泰兰也在。”

188 出乎意料

    这个曾经最伟大的圣骑士再次披上了战甲,只不过此时这身战甲既不是当年兽人战争时穿的,也不是他家的传家宝,据他自己说那些应该都被泰兰继承了。因为当年他被审判定罪之后就被救走了,而从那之后他也再也没能回家,更见不到家人。

    现在他身上的这身还是后来莫格莱尼给他带来的,仅仅是为了自保。但是这身战甲的保养并不怎么样,估计他也没有更多的道具来让这身铠甲闪闪发光。

    他的武器是一柄锤子,这玩意平时可以做工具,现在他手里就成了武器。但是我敢保证如果被士兵们看到大概率是会笑他的。

    这身行头在这个精神矍铄的老头身上其实有点不是很协调,他现在的气质并不像圣骑士,倒像一个农民。而且他胯下的战马看上去年纪真的不小了。我很想告诉他即便骑头驴子也比这马·强。但是这已经算是他最好的……装备了。其实也不能叫装备,它是提里奥在这里最好的伙伴。

    他很想快一点赶路,无奈他胯下这老伙计年纪真的大了,跑了一会感觉就要口吐白沫倒地完蛋,所以为了不把他累死我们只能不断休息。

    他很着急,但是没办法。

    当我们终于看到圣光之愿礼拜堂的时候,那些等待进攻的成片的亡灵大军让他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咱们想进去并不容易。”我说,“而一旦进去了想再出来……”我看向他,“你想好了么?”

    “你这话说得似乎是有点害怕。”他没有看我而是眯着眼睛望着远方。

    “我不是这意思,我都死过一次了,也无所谓再死一次,我说的是你。”

    “你看我像害怕的样子么?”我哼了一声。

    “当年兽人军队似乎都没这么多吧。”我说。

    “一样的玩意,都是杂碎。”他说。

    在我眼里这根本就是为了给自己打气,但是他这话说的一点力量都没有,至少我没有感受到鼓舞。我用剑拍了拍他的后背心,“你需要加强一下后背的防护。”我说。

    他扭过脸来看着我:“有你在我身后,我挺放心的。”

    我没有提醒他圣光的事情,我觉得也没必要。这家伙听到泰兰也会来立即就决定一同前来,他应该不是关心圣光之愿礼拜堂究竟还存不存在,他根本想的只有他的儿子。“泰兰应该还没来。”他说。

    “我希望他不来。”我把他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哼,想的倒是听好。”他这话说的似乎都要带着笑,然后他岔开话题:“咱们从这里直接冲进去似乎不行。”他指了指前面。

    “那就绕进去。”我说:“这些亡灵如果全扑上去圣光之愿可能保不住。”

    他没有反驳,他也知道圣光之愿礼拜堂那点地方即便是人挤人也不可能跟亡灵军队的数量抗衡。

    “走吧,咱们得赶紧绕过去。”他没有再说什么。

    想办法进到圣光之愿礼拜堂这事真的不难,而来到阵前的时候我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这里已经进行了战斗,可能一场,或许两场,人类并没有来收尸,这里有老旧的干枯的腐烂的尸体,也有比较新鲜的尸体,就是那种还没有腐烂的,看上去刚死了没多久的。

    “什么情况,怎么没人收尸?”提里奥问。

    “没人收的大概就是死而复生又被杀死的,但也说不准,这么多尸体在这里根本就不可能分辨谁是刚死的谁是死过又复活的。”我说。

    “但是不管是不是死而复生也都是自己兄弟的尸体。”

    “说到这事……”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你见过装死尸但是等部队经过之后又爬起来偷袭的么?”

    他不说话了。

    “死而复生,你也是死而复生,为什么他们复活了不能像你一样?”他问。

    “我解释不了,这事应该跟复活他的人有关。”

    “什么意思。”

    “我只是推断,我也说不准,当年我脱离阿尔萨斯的控制跟他能量减弱有关,但现在究竟怎么回事我也说不好。”

    我俩来到银色黎明阵前,我大声让他们去通报,很快从里面走出一队人来。达里安,泰罗索斯等人全都出来迎接我俩的到来。

    泰罗索斯一脸的震惊和惊喜,他脸上那种喜悦溢于言表。达里安看着提里奥只是微笑着,可是看向我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种特殊的眼神,虽然只是一刹那但是却被我收在眼底。

    我俩被迎接进圣堂之中,此时圣堂之中已经坐着不少人在等待。当我们走进圣堂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瞬间大家开始拼命鼓掌,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当然了我知道这掌声和呼声不是给我的。

    于是我悄悄减慢了脚步。

    提里奥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了圣堂前面,我则逐渐落后直到我拐弯绕到了圣堂后面。还是这里比较适合我,站在前面我估计会很不自在。

    提里奥站到前面之后发现了我不见了,就在他们短暂地寻找之后看到了站在后面的我,我摆了摆手让他们继续。

    这是目前他们所能做到的最好的欢迎仪式,毕竟这群人里面我看到了好多身上都挂了彩。

    提里奥的发言还行吧,听完之后我感触并不深,但是他们士气似乎一下子就被提了起来。当然了这么做很重要也很有必要,他们需要被鼓励,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但当我低头回忆起外面情景的时候我觉得他们即便没有提里奥的鼓励应该也有所觉悟了。

    鼓励完这些将士之后提里奥没有跟将士们继续接触而是去到了后堂。我没有去凑热闹而是看着众人慢慢离场,这群家伙刚才很兴奋,但是此时一散场的时候情况就像……原本手里抱着的热水杯子在撒开手再抱上之后发现似乎并没有刚才那么热了。

    虽然刚才没有介绍之前发生的战斗惨烈成什么样,也没有介绍现在的情况具体都怎么样了,但我也不瞎,大概情况我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当我被请进后堂的时候我发现大家看我的眼神并没有多少变化,除了达里安。

    提里奥说:“刚才的情况泰罗索斯大人已经跟我说过了,你要不要再听下?”

    我摆了摆手,“说安排。”我说:“情况我大概能猜出来。”

    泰罗索斯点点头,“我们准备撤离。”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的眼神并没有躲闪。

    这个结果其实跟我预料的真的很不一样,我还以为他们会坚持到最后,誓与这里共存亡呢。但是现在看来他们还是比较务实的,毕竟生命对他们这群还没死过的人而言只有一次,复活过来的不能叫生命,只能叫傀儡。

    “什么时候?”我也不想跟他们绕圈子。

    “明天。”泰罗索斯说。

    “这么急?”我看向提里奥,又扫视了一圈他们众人。

    提里奥皱着眉头看着我。

    “刚才的发言似乎要浪费了。”我说。

    “浪费倒不至于,只是我们需要由一小部分人牵制亡灵的大部队,掩护大部队撤离。”泰罗索斯说。

    我抿紧了嘴唇盯着他,这个一只眼睛的家伙用那只仅存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他此时目光如炬。

    “这种事……”我不由得轻轻哼了一声,“那你准备叫谁做?”

    “这是……自愿的。”他说。

    我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意见想发表,这个决定让我感觉有点不适。

    “这是光荣而伟大……”泰罗索斯还想说什么,但是我直接打断了他,“但是我听说西威尔德的军队就快来了。”

    “并不会。”他说。

    “什么意思?”

    “即便他们真的会来我们也不能仰仗他们。”泰罗索斯说。

    “他们到哪了?嗯……他们什么情况?”我问。

    “我已经给大十字军写信了,我已经告诉他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已经进行了两次战斗,亡灵军团并不着急一下子全弄死我们,他们在消磨我们的意志。”他说。“两次进攻强度明显在加强,第三次即便他们还不将我们全部消灭我们也支撑不住了。所以……我们告诉赛丹我们准备往北转移,然后去海文郡。”

    “你留下做诱饵的军队……有多少?”我问。

    “三百人。”他说。

    “三百……”我哼了一声,“这点人还不够外面亡灵军团消遣一刻钟的。”

    “你太瞧不起我们的士兵了。”达里安说:“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死人才不畏惧死亡。”他盯着我:“但是我感觉你却有些……胆怯。”

    “嗯。”我点了点头,“你说的都对,我确实对那些所谓自愿留下来的士兵表示十分的敬畏,但是我觉得此时要说没有恐惧或者叫担心才纯粹是说谎。”

    “现在讨论这个问题并没有任何意义,兄弟们。”提里奥说:“我们现在得抓紧收拾,抓紧组织,然后轻装上阵,这事越拖麻烦越多。”

    哼!三百人……即便他们再勇敢又有什么用呢?

189 达里安

    会议后面说了什么我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他们说的也很快,一会就散会了。提里奥还在跟泰罗索斯说什么,达里安则走到了我的面前:“谢谢你。”这是我来到这里这么久他跟我说的第一句好话。

    “嗯……”还没等我还没说出后面的话他直接说:“我的父亲告诉我你……跟我们并不一样。”

    “刚才你一直耷拉个脸就是因为这个?”

    “我只是有点……难以接受。”

    “你父亲还告诉你什么了?”

    他摇了摇头。

    “你确定那是你父亲么?”我轻轻地向他瞟了一眼。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笑了笑,“那个让你去杀死你哥哥的人……呃灵魂,是你的父亲么?”

    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有点混乱,又有点复杂。我没有逼着追问他而是在等待他做出回答。

    “怎么不是?”

    “为什么我遇见的那个……就是指引你离开纳克萨玛斯的灵魂不是这样的?”

    “我没听懂你说什么。”

    “指引你,还有我逃离出纳克萨玛斯的灵魂……你还记得他发出的声音么?”我问。

    “记得,那是我父亲的声音。”

    “嗯,但是你身后的那柄剑……上面也附着了一个你父亲的灵魂,我说的对么?”

    “不,剑上的灵魂才是他的灵魂,我见过。”

    “你还见过?”

    “是的,他显灵了。”达里安说。

    “在……你……杀死你哥哥的那里?”我试探着说道。

    “你怎么知道?”

    “指引你我逃离纳克萨玛斯的那个声音就是你父亲……只不过他是被撕裂的被囚禁的灵魂。”我说。

    “你怎么确定?”

    “你父亲是个很严厉的人么?”我问:“我说的是对你俩。”

    他嗯了一声。

    “你觉得跟你去杀你哥哥的那个灵魂就是你父亲,跟你曾经的父亲如出一辙对么?”

    这话叫他瞬间迟疑了一下。

    “你在疑惑?”我轻轻地说道。

    “不,那……他应该就是我父亲。”他说。

    “你父亲的灵魂在纳克萨玛斯的时候就被撕裂了,那个善良的,仁慈的他已经被剥离了。”我说:“你父亲不是曾经救过一个巨魔么?”

    “萨拉金。”

    “他是个萨满,他应该知道一些事情,但是他或许没有全告诉你。”我说:“但是我现在告诉你了,哼……其实也没什么意义了。”

    他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随着你父亲身体的再次陨落,你父亲的灵魂也已经再次失去了依靠而消散,即便依然存在也跟不存在没有多大区别了。”我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说。

    “我跟你父亲可是生死兄弟,在纳克萨玛斯的时候我让你先跑,他就先救了你,那个声音就是被彻底剥离出来的灵魂。那个就是你曾经慈爱的善良的伟大的父亲,但是……那个灵魂及其微弱,他被困在纳克萨玛斯了。因为你父亲捅了我一剑之后而获得了一些能量才得以跟我们通话,但是……这能量无法维持多久且无法离开纳克萨玛斯。”

    “这么说我父亲的灵魂……还在纳克萨玛斯?”他瞪大了眼睛。

    “现在在不在没人知道,但是也有可能已经彻底消散了。”我摇摇头,“当时他就已经很微弱了。”

    “而指引你去杀雷诺的那个……就是你说显灵了让你看见的那个家伙……是你父亲的另一半,一个没有亲情,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我继续说道:“他还在么?”我指了指那黯淡的大剑。

    达里安摇了摇头,“从……”他叹了口气,“我就再也没见到他,也没再听到他,更没……再感受到他。”

    “你知道你父亲的另一半让我做什么吗?”

    “什么?”

    “让我去阻止你。”我说:“他说你们依然是兄弟,而且他……也原谅了雷诺。究竟原因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什么……”达里安脱口而出但是他一下子将声音降得非常低,几乎要将“什么”的尾音吞进肚子里。

    我笑了笑,“你父亲原谅了雷诺的行为。”我用眼神指了指那群人,“他们全都知道这件事了么?”

    他摇摇头,“我没说。”

    “那就不要说了。”我点点头,“你父亲……这件事……还是不要说了吧。”

    “可是我还是觉得有点难以接受。”他说:“我父亲……”

    “但事情就是这样。”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不是以为我死了。”我说。

    “嗯……最初是的,但后来我父亲……嗯……他告诉我……你是他们的一员,你也是天灾军团的人,而且你的地位很高……”

    “哼,很高……有多高?”我笑着看向他。

    他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就是……跟现在纳克萨玛斯的主人差不多的级别。”

    “哼,你父亲这是听谁说的。”

    他摇头。“而且当时你被刺了一剑……我确实以为你可能不行了,但是后来我父亲告诉我了你的情况之后……我对你……确实有点……”

    “现在呢?”

    他轻轻摇摇头:“刚才我跟泰罗索斯说了你的情况,原来泰罗索斯跟提里奥叔叔都知道你的身份。是我……错怪你了。”

    “没关系,我被人错怪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说:“我从纳克萨玛斯逃出来之后就一直追着你,我想去告诉你父亲的话,但是……还是晚了一步,当我到达提瑞斯法大修道院的时候雷诺已经死了两天了。”

    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哀荣。

    “这也算是……冤有头……债有主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柄剑……你就把它葬在这里吧。”我说。

    他有些愕然地看着我。

    “随你的便。”我笑了笑。

    他们收拾行李的速度确实挺快,说是轻装上阵,士兵此时比任何时候都听话,除了必要装备外能不带的我看什么都么没带,说是第二天撤离,我看现在他们就想跑。

    从圣堂走的时候那里的圣物能藏的藏起来,大件的还不好藏的也就扔那了。我只是笑了笑,如果他们撤离了,那些战死的兄弟一旦复活过来,希望不会把这些情况全交代出来。哼,这也说不准。

    但是……你知道什么叫事与愿违么?

    亡灵天灾选择了进攻!

    我不知道那群死尸是怎么知道或者怎么料到我们会撤退的,也可能是侦察的看到了。总之这里还没打包好呢,那边已经向山上推进了过来。

    当传令兵尖叫着将这个消息报告过来的时候,我心里猛一哆嗦,这可麻烦了。

    在统帅们还没走出来指挥之前整座营地瞬间就炸了,一下子所有人都慌了,那些原本走着的跑了起来,跑得简直就是飞奔了。手里的东西有些直接就扔在了地上。

    提里奥和泰罗索斯从圣堂里跑出来,圣堂是这里最高的地方,站在那几乎能俯瞰前面所有的情况,包括山下和远处。

    太阳已经偏西,这时候发动进攻看来是不想跟我们客气了。

    我看向泰罗索斯,跑还是不跑现在就等他一句话。撤退,现在立即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不撤退,虽然壮烈但是生还的可能性还是很小的。

    泰罗索斯作为银色黎明的统帅在这将近黄昏而又面临生死的时刻毅然决然做出了列阵迎敌的决定。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他,他那张消瘦的大长脸绷得紧紧的,他严肃地对着所有看着他的士兵大喊,“退无可退!无需再退!向死而生!跟他们拼了!”

    他这一声嘶力竭的怒吼似乎比提里奥的煽动更有感染力,虽然他的声音开始还有点颤抖着,但是他喊出来的那一刹那,所有人惊呆了然后跟着爆发出了愤怒的吼叫声。

    是啊,退无可退。还能退到哪儿去呢?如果是撤退掉了估计也就这样了,而现在即便跑也不可能跑的过不需休息的亡灵天灾。那就不要退了!向死而生。

    我微笑着看着那几个人,他们站在圣堂的台阶上,阳光照在他们的脸上,忽然我有种错觉,有点恍惚了,我似乎看到了圣光才有的颜色。

    有没有偷着藏起来或者逃跑的我不知道,但仅剩的这点人排在拒马后面迎敌的时候我不经意的一回头心里还是颤了一下。

    我身后已经没人了,这薄弱的防线……几乎是挡不住那黑压压的朝我们涌来的亡灵士兵的。

    哦……不!不光是亡灵士兵,还有憎恶!还有食尸鬼!

    那些扔在战场上没有收敛的尸体被亡灵大军踩在脚下,踩进了泥土里。或许一会我们也将要跟那些尸体一样被踩进去,踩下去,最后尘归尘,土归土。

    这些人应该有大多数人会再次睁开眼睛,然后站在亡灵天灾的一边,他们身上穿着银色黎明的衣服,就像那些穿着血色十字军战袍战甲,甚至穿着早年洛丹伦军服铠甲的士兵一样。

    越来越近了。

    他们的脚步并不整齐,他们也从不呼号呐喊,从远处传来的只有骨架摇晃的咔咔声和装甲碰撞的声音。

    这是死亡的声音,亦或许是我听到的在这世界上最后的声音。

190 圣光之愿

    向死而生,在我的记忆中这种经历似乎一下子全都记不起来了。而且有一瞬间我甚至认为那些曾经的经历似乎一下子都变得没那么危险了,至少跟现在比简直差远了。

    亡灵大军并不着急冲锋,它们从两个方向往我们这山头上徐徐走来的样子真的是不慌不忙,我在心里盘算着……如果现在往后山树林里跑还有多大的生存几率,当它们又前进了一点快到我们山下的时候我在想现在再逃跑的话怎样才能活下来,直到等它们离我们只有不到五百米的时候我在想是不是就得这样死在这里了。

    它们终于上来了,它们即将进入我们的弓箭射程之内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座山,此时即便是远处出现壁炉谷前来支援的千军万马我们可能也够呛了。我们这点人能支撑到支援的人来么?即便他们现在出现……我们又能顶多久呢?

    不知道是拉弓时手滑了还是因为恐惧手指不听使唤,当第一支箭飞上天空的时候,所有的弓箭开始了齐射。

    没有人指挥,此时弓箭手们的动作都如此地整齐划一,每一声弓弦回弹发出的声音伴随着箭矢腾空而起的景象的确是相当震撼,但不要看下面,只看天空就可以了。因为当你顺着箭矢的飞行轨迹看到下面如潮水般的亡灵大军时你感受到的就不光是震撼了,而是完了,真的要完了!而你刚好又发现箭矢落下却并没有出现成片被射倒的情况时,那种绝望感会像大锤狠狠砸在你心上一样。

    看着下面攒动的尸群,我也曾是这里面的一员,当年我身后也有这千军万马。只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当年我在面对那些妄图抵挡我们的家伙的时候内心曾想过什么。此时带领它们进攻的那个死亡骑士内心的想法会不会跟我当年是一样?

    我在寻找大军主帅,不知怎的内心就产生了一种万一能在万军之中取它首级的想法。

    万一呢?如果主帅死了它们是会像伐倒的高粱一样瞬间倒下呢?还是依然不停进攻最后等待新的统帅来带走它们?

    啊,我想的太多了,时间那么快又那么慢。我希望它变慢,即便现在等待是煎熬我也不想面对一会即将到来的撕杀。我又希望它变快,等我眼睛一闭一睁,睁开眼的时候这一切都过去了。

    可这不是梦啊,我如此真实地感受着这一切,一秒不快一秒不慢。

    他们杀过来了,它们很多人身上都插着箭矢,它们在用行动告诉我们它们是不死的,它们是不可战胜的。

    “迎敌!”这时候绝不能泄气,鸟无头不飞,此时我们的士兵需要的是一个领袖,一个可以指挥我们,鼓舞我们,能给我们带来一丝希望的人,或者是一个可以带领士兵们告诉他们怎么做的人。此时此刻这种感觉这种氛围我能清晰地感受到。

    曾经圣骑士们做为战场上的利器,他们身上散发的光芒就像黑暗中的火炬,大海中的灯塔,是带领冲锋时的先驱,是插入敌人阵中的尖刀。他们总能让士兵们在还没开战时就感觉会赢,跟着他们冲锋的时候会感觉自己也能战无不胜。但现在……不仅没有那么多圣骑士了,这群人里面能散发出圣光的都没有几个。

    其实我也知道此时敢亮起圣光的都是绝对的勇士,绝对的。因为这人无疑在告诉亡灵们……我在这呢,先朝我这儿打。

    什么是勇士,这就是勇士,当那几个人站在阵前将自己的光伴随着他们愤怒的呐喊照亮身旁众人的时候,他们也尽最大可能地鼓舞了身旁的同伴。

    我们手中的武器朝亡灵们的头上砍了过去。

    我不知该怎么形容此时的景象,什么血溅三尺什么哀嚎冲天都不能表达出此时的惨烈。它们冲进了我们的防线,它们冲破了我们的防线,在巨大无比的憎恶面前我们的装备和人员根本无法抵挡。而且冲在前面的是亡灵士兵,在它们扑上去吸引了最前排的注意力时后面冲上来的憎恶几近无敌。

    原本我以为我能帮助他们减轻点压力,至少弄死几个憎恶还是可以的,但我错了,它们冲过来扑过来了,然后我们不是被围住就是挤在了一起。好兄弟背靠背,我们此时先要做的就是背靠背。从面前砍下来的刀剑都不一定架的住,何说是后背。

    且战且退,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呆不退就更彻底地被抄的路然后围而歼之。当我们退进他们修建并不高大且己经倒塌大半的围墙后时战斗几乎已经结束了。

    我们败了,战死只是时间问题,我也只是比那些已经战死的同伴多活了一会。我一锤砸向一个朝达里安举起屠刀的亡灵,又一锤砸碎了另一个亡灵的脑袋,但是太多了,怎么杀也杀不完,而最可怕的是那些刚刚倒下的我们的兄弟又再次站了起来。

    “退到圣堂周围!”泰罗索斯大喊。“不要分开!保护好你身边的兄弟!”他的呼喊此时是那么的微弱无力。

    我们还是被分割开了。我们不可能把所有人集中在一起。当我看到我们与泰罗索斯那一伙被隔开的时候内心真的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我们完了!

    提里奥手持战锤杀出一条血路挤到了我们的身边,看着他那张苍老的脸和沾满了鲜血的白胡子我不仅又心头一热。

    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时间说什么,应接不暇的战斗压榨了我们几乎所有的注意力。但他那个眼神就够了,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而此时还能跟他们站在一起我觉得已经很满足了。

    突然我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熟悉的身影。我还以为我看错了,或者只是个模仿他样子的人。可是等他发现我在看他的时候他立即伸手朝我指来。我心里咯噔一下,不会这么巧吧!

    科尔苏加德!

    此时亡灵大军已经将我们团团围住,我们既杀不出去泰罗索斯他们也绝对杀不过来跟我们汇合。但是就在这时亡灵们停住了进攻,那个高大的身影悬浮在半空中,那身骸骨和夸张的造型我怎么会忘呢?那骨缝里都散发着冰冷寒气和蓝色光芒的样子真的是很少有巫妖能做到这样。

    “我们终于见面了,比尔先生。”他张开了已经没有了一丝皮肉的下颌骨。那阴郁而沙哑的声音从那散发着寒气和蓝色光芒的嘴巴里发了出来。

    我震惊地看着他,提里奥伸出手想要把我挡在身后,我一把抓住提里奥的手腕,然后看向他。提里奥有点疑惑地看着我,我则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后转眼看向那个骷髅。

    “没想到我能在这里见到你。”我说。“克尔苏加德!”

    “哼哼,我也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出现。”他说:“我还以为……你得逃走了呢。”

    “他是克尔苏加德!”达里安叫了一声就要上前被我伸手拦了下来。

    “达里安……啊,小家伙。”克尔苏加德干笑了一声:“我会跟你说话的,但是……我想先问候一下我的……朋友,我的……老朋友!”

    “你不是在纳克萨玛斯么?”我问。

    “纳克萨玛斯?哈!上次你们几个去的时候我确实在那。”他说。

    我瞪着眼看着他,他歪了歪脑袋:“可怜的比尔先生似乎又有了新的问题。”

    “我猜……他一定是在想……为什么当时去纳克萨玛斯的时候……克尔苏加德大人没有对我们动手……我猜的对么?比尔先生。”他那声音似乎并不是声嘶力竭,但是我却听的十分清楚。

    “为什么!”我问道。

    “因为我想看你们这群人是怎么死的,还有……他们父子情深或是父子相残,这样精彩的伦理大戏可是不容易见到的。”他说的相当戏谑。

    “你把我父亲怎么样了!”达里安大叫。

    克尔苏加德只是哼了一声,“比尔先生,我这次来的目的……一是推平这座所谓的圣殿,二是为了新的部下。”

    他没有等我搭茬而是直接说道:“你们杀死了我最爱的四名部将,其中有一个已经彻底的连做傀儡的机会有没有了,因为他的……灵魂……被你们带走了。”

    他不用点名我也知道说的是莫格莱尼,达里安又憋不住了,他大喊:“你是让我父亲的灵魂不得安息的对么!”

    “莫格莱尼是个很强的……战士,据说他是圣骑士,但是在我手下他只能算是个骑士或者战士,而我赐予他生命之后他也只是个骑士。”克尔苏加德说道:“可是这个家伙的意志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顽强,我还以为我会跟信仰圣光的他在谁能战胜谁的问题上反复拉扯好几回……但是……你父亲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坚定。”说着他鄙夷的哼了一声。

    听到这话我感觉到的不是诧异,而是……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你们带走了他的灵魂。”他说着指向了达里安,“你……孩子,你带走了他的灵魂……的一部分。”说着他张开左手,一团蓝色的火焰在他手心里燃烧了起来,那蓝色的火焰似乎还带着一丝红色。“另一部分还在我这呢。”他笑着说道。

191 莫格莱尼的救赎

    我一下子愣住了,我的手感觉到达里安的身体颤了一下,然后他一下子就要冲上去,要不是我眼疾手快将他拽住他就扑进尸群里了。

    “你胡说!”达里安大吼,“你骗人!我父亲的灵魂不在你那!”

    “嘴犟没有一丁点的用处。”克尔苏加德哼道:“如果……他告诉你了,那你应该知道我手里的是什么。”他指着我说。

    被我拽住的达里安只能朝着克尔苏加德怒吼。

    “你想救他么?”克尔苏加德说:“但是此时我只想告诉你的是……你父亲所信仰的圣光根本就是一个骗局,虚伪才是圣光的本质,它只是用一种类似于太阳光颜色的光来迷惑你,让你相信它,它能治愈,能拯救,但是到头来你什么都得不到,就像你父亲那样。”

    “他心怀所谓的正义和公平,他相信爱,但是到现在为止你父亲拥有了什么?身死,灰飞烟灭,你渴望圣光拯救,但是圣光又在哪里?你渴望正义,但是正义帮你了么?”

    “我父亲做的是对的!”达里安大喊,“他做的都是对的!”

    “包括让你带他去杀了你哥哥?”克尔苏加德鄙夷的笑声瞬间就让达里安哑口无言。

    “儿子做错了事,父亲就……没有一点责任么?”克尔苏加德轻轻地质问道,他的声音一点都不激动,也听不出任何有嘲讽或者讥讽的感觉。但是这话很扎心。

    “你哥哥爱你么?”他又问。

    达里安愣住了。

    “你……真的……爱你哥哥么?”他继续问。“你曾真正地爱过你哥哥雷诺么?”克尔苏加德步步紧逼。“你父亲对你和对他一样么?你可曾对你的亲哥哥抱有任何一点偏袒和维护么?”巫妖说。

    “你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你父亲给你的爱,包括原本给你哥哥的那份……”他淡淡地说着,就仿佛是在谈心,“你却从未察觉,还……心安理得。”

    “哼……当你哥哥的头颅被你父亲砍下来的时候你可曾为他哭泣?你可曾为你失去了亲生父亲又失去了亲哥哥而感到难过?”

    “你是不是觉得……啊!这是正义的!正义让我的亲哥哥接受了公正的审判!他……他!他!死有余辜!”突然克尔苏加德的语气变得十分严肃,那震耳欲聋的一声“死有余辜”让我心里都为之一颤。

    “告诉我……孩子,这种正义……有拯救么?”

    “你带你父亲去亲手杀了雷诺·莫格莱尼,你的亲哥哥……你感到了正义了么?”

    “你感到愉悦了么?”

    “你感到公平了么……”

    “圣光让你父亲学会了宽恕和仁慈了么……”克尔苏加德的声音很严厉,那声音那感觉仿佛是老师再教训犯了错了学生,家长在批评犯了错的孩子。

    “你爱的人……都死了。”

    “爱你的人……都死了!”

    “达里安!”我扭头看向他的时候他已经泪流满面。

    “达里安,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大吼。

    “爱你的人……因你而死!”克尔苏加德的声音撞击着我们的耳朵。

    “达里安!”我一把薅住他的盔甲使劲晃了他一下。

    “你爱的人……亦因你而死!”克尔苏加德的声音让达里安的剑垂了下来。

    “你所信仰的……圣光……并未拯救你的父亲。也没有指引你的哥哥,更没有让你……这个口口声声喊着圣光伟大的人得到救赎和治愈。”克尔苏加德压低了声音。

    “告诉我,孩子,这些悲剧,这些悲伤,这些伤痛,这些真实的痛苦,圣光何时拯救过你们?”克尔苏加德挺了挺身子,“你们这些……如蝼蚁般的人,你们这些在生存边缘苦苦挣扎的人,你们这些渴望拯救,永远在祈祷永远都只是听说……却永远都感受不到温暖的可怜人!”

    “你们的人生……值得么?”克尔苏加德对着我们喊道:“你们即便如此挣扎,你们又得到了什么?你拯救了什么?圣光拯救了什么!”

    “达里安!”提里奥一把抓住达里安的肩膀,“你要……”

    “我知道……”达里安泪流满面。“他说的……”

    “他在胡说!孩子!”提里奥急了。

    “我……知道……”达里安“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他说的我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我也急了。

    “我的父亲……和我的……哥哥。”他哭出了声,“我爱他们!我……真的爱他们!”

    “我想拯救我的父亲,我想挽救我的哥哥,我想……”他提起了剑杵在地上,“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拯救我的父亲,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为我哥哥犯下的错赎罪,我愿意用我的生命为他们换得解脱!”他低着头悲恸地说道。

    “或许我……该这么做。”达里安说。“如果圣光真的能拯救,此时此刻或许是对我的考验。”

    “我相信爱能拯救……我相信圣光就是爱的本意,如果……如果这是信仰的最终考验,我愿意承受这一切……”他说着就将剑刃转过来抵在了自己的腹部。

    “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救赎我父亲……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弥补那些过往……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换取赎罪的机会!如果这值得……就拿去吧!让这一切都结束吧……”达里安说道:“我爱你,父亲,我爱你……哥哥!”

    “不!”我大叫。“你要……”

    我这一声还没喊出来剑已经刺进了他的腹部,我刚要伸出的手猛一哆嗦,只见达里安又猛一用力,剑刺穿了他的身体。

    我一下子跪在了他身边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并叫出了声:“你!”

    “达里安!”提里奥一下扶住了达里安的身体。

    突然我感觉到了一阵极强的眩光,那白光让我不由得一下闭上了眼睛。但是那光太强了,即便是我闭上眼睛都被照得眼前一片白。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将我从地上掀了起来,我只感觉身体就像一片叶子被狂风吹了起来。原本想要捂住眼睛的手臂也不自觉地打开了。我飞了起来。

    一阵眩晕,只感觉飞在了空中,脑袋里一下子就像被打翻的糨糊,我在天上旋转着……一声巨大的爆裂声让我脑袋直接嗡的一下耳朵一下就听不到。

    而不光是眼睛,整个身体都感觉被照透了,从来都没有感受过如此通透如此明亮的光。那种光让我感觉我都不存在了,完全融入到了那光里,就像被溶解,被融化,被蒸发!

    还记得当年法奥大师和乌瑟尔将圣光注入我的身体……里有一片永远都挥之不去的灰暗,但此时……没有了。

    它完全消散了。

    而我好像……也被……粉碎了。

192 战后

    我听说人在死的时候会有一种舒服的感觉,就是在比较好死,不是那种火烧水烫拨皮抽筋的时候据说会出现一种舒服的感觉,就像在冰天雪地冻死的人会微笑一样。

    说实在的我没见过被冻死的人微笑过,他们的脸都是僵硬而略显扭曲的。但是听他们说死之前会感觉温暖。还听人说人在死之前会感觉时间变慢,并在一瞬间回忆起很多过去的事情,或者叫看到过去的事情就像做梦一样。

    还有人说做梦的时候就是跟死之前的感觉是一样的,这个说法我还是比较认同的,只是死的人大多都再也醒不过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变得不再做梦,估计跟睡觉变少有很大关系,而这次当我飞起来之后就感觉一直在旋转,然后在下落。

    当我猛然从失重的感觉中恢复过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我被扔到了一辆车上。而当我一下坐起来的时候把车边上的人吓了一跳。可是我一睁开眼睛紧接着就是一阵更猛烈地头晕,然后我又猛地躺了下去。

    “他没死!”我听到了喊声。

    “这有个活人!”又一个大叫。

    “快来看这是谁!”有人喊。

    “先把他送回去!”又有人喊。

    我抱着脑袋滚在了一边,这时候晕得还是很严重,这叫我很不适,我只好抱着脑袋然后想找一个合适的姿势来减轻眩晕带来的痛苦。

    颠簸的马车让我更晕了,但是我喊不出来只能任凭他们摆布,经过了好一会的折磨车终于停了,在众人的叫喊中我被抬了下来。他们呼唤着大夫,仿佛发现我这么个活人他们很惊讶一样。

    有人想扒开我的手,但是我的脑袋晕得允许别人碰,这种感觉真的是太难受了。这不是疼,就是转着圈的晕,天旋地转的不知道怎么好了。

    这时一个大手按住了我的脑袋,瞬间那种明亮的感觉再次出现,我感觉眼前一亮,瞬间就不晕了,那种清净和安定让我感觉浑身舒畅。

    “他没事了。”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

    “太神奇了!”众人好像舒了一口气。

    “这不是……”那浑厚的声音说:“快去叫泰罗索斯大人!比尔还活着!”

    感觉好受多了我尝试着睁开眼睛,但是在睁开眼睛的时候众人惊呼了起来。

    虽然是倒着的但是我认出了那张脸,是埃里戈尔。

    “谢天谢地你还活着!”他说。

    “谢天谢地你的圣光很有用。”我说着就翻身坐了起来。啊!很好,我现在感觉……不难受了。

    “天呐……”他看着我的样子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这时候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扭头去看泰罗索斯和提里奥正惊喜的看着我。但是当我们目光相对的时候他们俩的眼中忽然变得惊讶起来。

    “怎么?”我坐在地上看着那俩人。

    俩人愣了一下,泰罗索斯眨了眨眼,“快将他扶到我的房间里!”他赶紧招手。

    “不用!”我摆了摆手。“我能自己走。”

    但是当我站起来的时候我发现所有人都盯着我,他们看我的眼神我感觉带着些惊讶,或者叫……不可思议。

    等我进到泰罗索斯的房间后提里奥一把将我拽到了窗户边上。“嘿,你……嗯,我……发生了什么?”

    他仔细打量着我的脸。

    “你怎么了,你看什么?”我想推他。

    “不不不,兄弟。”他抓住我的手腕说:“你怎么变得……”他满脸疑惑地盯着我的脸,“你……能看见我……对么?”

    “你疯了么?”我笑了笑。

    “啧啧……”他咂了下舌看向一边的泰罗索斯。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泰罗索斯问我。

    “你说什么呢?”我笑了笑,“我们……不是……”我皱了皱眉头,“战斗结束了?”

    “结束了。”泰罗索斯点点头。“但是……你……我还以为你也消失了。”

    “什么意思?”我笑着看向一边的提里奥。

    他点了点头,“嗯……是这样的……你还记得达里安么?”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对啊,他……”我惊讶地看着提里奥:“他……他……”

    “他死了。”泰罗索斯说。“然后消失了。”

    “消失了?”

    “我以为你也一起消失了。”泰罗索斯说。

    “我没听懂……”

    “达里安自杀的时候你还记得么?”泰罗索斯说。

    “记得……他……选择了自杀。”我说:“我没能阻止了他。”

    提里奥摇了摇头,“你阻止不了,他……应该是一心想死。”

    “克尔苏加德呢?”我问:“我记得……我一下子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我惊讶地指着提里奥,“我是不是飞了起来?”我转身看向泰罗索斯,“你们在哪发现的我?”

    “你确实……飞了。”泰罗索斯说:“你飞出去了很远很远。”他撇了撇嘴,“我原本还以为你跟达里安一起消失了。”

    “那是什么?发生了什么?”

    “达里安……用自己的牺牲唤醒了这座圣地之下所有英灵的灵魂之力。”泰罗索斯说。

    “啥?”

    “他用自己的身体做媒介……用自己的痛苦来当……引子,激发出了这座礼拜堂下和周围埋葬的所有人……尤其是那些战士和英雄们的灵魂之力,类似于圣光降临。”泰罗索斯解释。

    “在圣骑士中有这样一个修行,也是一个……本领吧。”提里奥解释:“就是用自己承受的所有痛苦集合起来,然后用自己身体当引子,最后在积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再将其完全地彻底地爆发出来。”

    “类似于绝地反击?防守反击?”泰罗索斯说。

    “乌瑟尔称之为……清算。”提里奥说。

    “清算……”我撇了撇嘴。“激发了……这里英灵们的……愤怒?”

    “是的,这个地方是圣地,据说是最接近圣光的地方,也埋藏着数不胜数的普通人和战士的士兵的尸体。”泰罗索斯说,“应该就是这样的,达里安……将它彻底激发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是……清算……的?”

    “圣光降临我是不会看错的。”提里奥说:“我也是……曾是圣骑士。”他瞥了旁边的埃里戈尔一眼。

    “的确是……清算。”埃里戈尔说。“那清算……推平了周围的一切,战场上被清算波及的地方都被净化了,那些亡灵……全都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嗯,克尔苏加德也死了?”我问。

    “没有。”埃里戈尔说。“它……没死。”

    “那它怎么逃走的?”

    “应该是逃走了。”提里奥说。

    “你怎么知道?”我反问。

    “战场上有无数亡灵天灾士兵的尸体,但是没有发现克尔苏加德的尸体,也没有达里安的尸体,甚至最开始没有发现你的。”泰罗索斯说。

    “达里安周围十几米地方的亡灵……被炸的粉身碎骨。”他接着说:“我以为……你也一起被炸没了。”他笑了笑。

    我赶紧看了看我的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大碍。“那……你……怎么没事?”我指着提里奥说。

    “战场上被消灭的都是……亡灵。”泰罗索斯压低了声音说。

    我看着他的眼睛,然后轻轻哼了一声。“结果你没想到……我竟然还存在,对么?”

    “当然了,呃……你能活着是最好的,至于为什么……嗯这并不重要。”泰罗索斯赶紧说。

    “我可不想跟你打哈哈。”我说:“所以你断定克尔苏加德没死?”

    “他站的地方没有被波及到那么狠。”提里奥说:“只有你我身边的亡灵化成了齑粉,克尔苏加德站的地方离我们还有段距离,而且……后来我也去看过,他确实不在了,但是他周围的亡灵也并没化成粉。”

    “我知道了。”我摆摆手,“那达里安……”

    “应该是被带走了。”提里奥说。

    “当时你晕了么?”我问他。

    “我也……晕了。”

    “你被吹飞了么?”我问。

    “嗯……没有。”他说。

    我盯着他的眼看了看摇了摇头,“这么说我们被达里安救了是么?”

    “对。”泰罗索斯说:“他……救了我们大家。战斗胜利了。”

    “我晕了很久么?”我问。

    “今天是战斗结束后的第二天。”提里奥说。

    “哼!”我笑了笑:“这种情况……都能赢……”我笑着摇头看向他们。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不解地问向众人。

    “你……身上有什么别的感觉么?”提里奥问。

    “为什么这么说?”我疑惑地低头看向我的身体,似乎没有缺胳膊少腿的。“怎么了?”

    三个大老爷们相互看了看,“你的脸……”泰罗索斯欲言又止。

    “我的脸怎么了?变的跟你一样丑么?”我哼了一声。

    “那当然不是……”泰罗索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的眼睛有什么别的感觉没有?”

    “那当然……没有了。”我看向埃里戈尔。“你……不是给我用圣光治疗了么?刚才我还头晕来着,但是你的圣光……挺好的!”我夸他。“很有用。”

    埃里戈尔摇了摇头,他扭头看了看周围,“你有……镜子么?”他问向泰罗索斯。

    我疑惑地看着这几个人,泰罗索斯将刮胡子用的镜子递给我,当我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我立马震惊了。

    “这是……怎么搞的!”我叫了出来。“我的眼睛……”

193 剧变

    白银之手,银色黎明,这些名字的由来皆因传说中的上古泰坦造物中最伟大的战士提尔。白银之手是他与传说中的恶龙战斗时被撕断一只手臂之后给自己接上的手。

    纯洁的白银是有魔力的,那种白银不仅代表纯洁高贵,而且白银能够检验邪恶和不洁,更能祛除一切不洁。作为守护者的提尔用白银铸造一条臂膀而产生的圣洁力量更是震天撼地。

    而最初阿隆索斯·法奥跟乌瑟尔创建骑士团的时候想到的名字就是传说中运用这条将圣光之力发挥出最大作用涤荡这个世界上所有邪恶的白银之手。

    而白银之手骑士团随着阿尔萨斯的愤怒强行解除了乌瑟尔的职务并解散白银之手骑士团之后也毁灭了这个国家和几乎大半个人类世界,尤其是乌瑟尔死后白银之手更是分崩离析了,也可以说真的彻底不存在了。

    而圣骑士们创建了十字军最初也是想继承当年白银之手的衣钵但是中间出了一些问题之后逐渐变成了血色十字军,而泰罗索斯离开这个组织之后自己创建了银色黎明组织。

    他们都声称自己继承了当年白银之手的教义和衣钵,但是作为后起的银色黎明并不是一个有多大势力的组织,在庞大的血色十字军面前这点人根本不算什么。

    当然了我不是想说这些旧事,而是我的身体似乎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我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银色!

    原本我的眼睛是蓝色的,不是亡灵那种带着蓝色光芒那种,有瞳仁,有眼白,但是现在我的眼睛完全地成为了一体,整个眼球成了白色的……是银白色!

    我的瞳孔消失了,我眼睛里的浑浊消失了。看着镜子里的眼睛我并没有觉得好看,反而有一种恐怖的感觉席卷而来。

    众人看着我的眼神很是奇怪,他们眼里没有恐惧更没有表现出恶心来,唯一能表现出来的就是不可思议。

    “会不会是……净化。”提里奥说。

    “或许是。”泰罗索斯附和道。

    “我给他……灌输圣光的时候,他的身体……很通透。”埃里戈尔说。

    “那应该就是得到了净化。”提里奥面露微笑地看着我说:“你的身体得到了净化,兄弟。”

    “但是我……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我说。

    “那并不要紧。”提里奥拍了拍我的肩膀,“或许这也是你的身体没有被摧毁的原因。”

    我看他的眼睛看向泰罗索斯,泰罗索斯说:“圣光……承认了你。”

    “不承认的都被消灭了。”埃里戈尔说。

    “你也知道?”我歪头看向他。

    “泰罗索斯跟我说了,你……不是一般人。”他笑了笑。

    “我这个样子……不好看呢。”我看着镜子里的脸。

    “你不这样的时候也不是很好看。”泰罗索斯说:“但是现在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了,兄弟。”他笑着看着我,“你是唯一一个在清算的核心中完整幸存的家伙,而且你的身体也因为圣光而……改变。我相信这不是无缘无故的改变。”

    提里奥说:“或许你该有个新的称号。”他笑着看着我。

    “白银之瞳。”埃里戈尔说。

    “这名字我觉得我可担当不起。”我将镜子递给泰罗索斯,“提尔的白银之手净化了邪恶,那力量无比强大。白银之瞳……我估计还没有瞪谁谁死的本领。”我说。

    “只不过需要你去……发掘。”提里奥说:“当年我们对你练习圣光之术的时候,你根本就是绝缘体。”他说着将我的手拉起来,一股暖流顺着我的手心传遍了全身。

    “埃里戈尔兄弟没有说谎,也没有夸大。”提里奥说。“你的身体……让我感觉到了力量,你的身体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

    圣光之愿礼拜堂战斗的胜利被立即送往了所有血色十字军的驻地,达里安·莫格莱尼用自己生命消灭了几乎所有来犯亡灵天灾的故事也会在最短的时间传遍人类世界,圣光之力铁一般的事实将鼓舞更多的人继续战斗。

    这场战斗结束之后圣光之愿礼拜堂迎来了一批又一批的朝圣者。有很多人听说了这里的故事之后纷纷前来吊唁献身的达里安·莫格莱尼,并为他建造了一座小雕像,并且从各地赶来的人们重新修缮了这座圣堂并将那些战死的士兵隆重的下葬,然后又修建了陵园和纪念碑以纪念那些战死的英灵们,他们的名字都被镌刻在了纪念碑上。

    圣光之愿礼拜堂的胜利真的鼓舞了所有的人,从西威尔德赶来的血色十字军配合海文郡的军民打败了还在进攻提尔地区的亡灵天灾军队,而从北方奎尔萨拉斯闻讯赶来的一部分血精灵则主动加入到了血色十字军中,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决定留在圣光之愿礼拜堂并加入银色黎明。

    泰罗索斯最近心情大好,虽然队伍并没有恢复到战前水平但是来到这里的人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那非常难能可贵的希望。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积极向上的神情,这是我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见不到的。

    这里的人都很有礼貌,大家的心态平和而积极,相互之间的关系明显感受得到和谐。泰罗索斯说这是他活到现在从未感受过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竟然如此融洽。

    作为掌握圣光之力的埃里戈尔这段时间忙的不要不要的,他不仅给大家展示圣光是什么样的,还给前来朝圣的人赐福,给那些有疾病的人治疗,给那些志愿加入银色黎明的年轻人以指导。

    当然了提里奥也没能显着,他帮助泰罗索斯整顿了军队,将前来参军的人编排进不同的训练队伍,有些有天赋和基础的人则被直接编进了圣骑士的预备队。

    被编排进圣骑士预备团的家伙们都兴奋的不行,成为一名圣骑士成为了他们的追求。现在的圣骑士真的少之又少,所有能被选中就是一件非常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是想迅速成为一名合格的圣骑士是不可能的,当年的赛丹·达索汉那种天才中的天才可遇而不可求。

    提里奥·弗丁答应暂时做他们的教官。可是我也看得出提里奥心情其实一直不佳,他在努力微笑,只是为了让这些年轻人和加入银色黎明的人能更好的融入这里,但我知道他内心的苦。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解他,虽然我的眼睛成了银白色,所有前来的人几乎都知道这里有一个死人,一个亡灵,一个被圣光净化了的亡灵。

    大部分是抱着好奇的心态看我,尽管我尽量不会表现出不悦但是老被人这么盯着看还是叫我不大舒服,但为了大局我还是忍了下来。而直到一些小孩深处稚嫩的手抚摸着我的脸并愿意叫我抱抱她们的时候我才从那种不适的感觉中走出来。

    他们知道这真的不可思议但是他们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他们看我只是好奇,更是好奇圣光的神奇,所以人们不惧怕我,反而会尊敬我。

    泰罗索斯想把我吸收进银色黎明,但是被我拒绝了,他跟提里奥提这件事的时候提里奥都没答应,作为提里奥的朋友,在此时此刻我觉得我更应该跟提里奥站在一起。

    血精灵们学习圣光之术确实比人类要快,他们的魔法天赋比人类要强的多,所以很快所有前来加入银色黎明的血精灵们都在埃里戈尔和提里奥的帮助下感悟到了圣光的存在,并有一部分人已经开始能召唤出圣光。

    我知道有些血精灵虽然加入了银色黎明,但是他们前来的目的却不是为了跟随银色黎明继续消灭亡灵天灾,当然了他们向亡灵天灾复仇是他们所有人的愿望,可是还有一部分人在聊天的时候就听得出他们非常思念家乡,他们想要学成之后回家帮助家乡那些还在生存线上挣扎的族人们。

    所有人都理解他们,泰罗索斯也表示允许他们学成之后带着本领回到家乡去帮助更多的人,这也符合圣光的教义,虽然有些人类对此也有些不满的声音但是在如此和谐向上的大环境里他们的言论并没有什么影响。

    血色十字军那边发生的变化非常大,可以说是血色十字军组织最重要的一次变化。那就是血色十字军正式合而为一!

    在提尔失守之后原本东威尔德地区的血色十字军领袖战死,损失惨重的东部血色十字军全体部队被赶来的布里吉特·阿比迪斯大将军尽数收编。

    大十字军赛丹·达索汉作为血色十字军的最高精神领袖在此时发挥了巨大作用,东威尔德地区的所有将士无不在他的号召下跪拜在布里吉特·阿比迪斯大将军面前并表示效忠和服从。

    从此东西分立的血色十字军彻底成为了一家,而为了更好的控制血色十字军,布里吉特大将军将血色十字军的总指挥所从壁炉谷迁到了几乎被彻底摧毁的提尔郡,在这个千疮百孔百废待兴的地方重整旗鼓。

    他们要做件大事!一件绝大多数人都没想过或者不敢想的事!

194 提里奥的挣扎

    这天当我找到提里奥的时候他正站在高高的钟楼上眺望着西边的茫茫林海,在这个没有人的地方他的表情才没有在人前那么和蔼和充满阳光。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躲起来。”我靠在一边的柱子上看着他的侧脸。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皱了皱眉头,然后轻轻地哼了一下。

    “赛丹·达索汉的来信你知道么?”我问他。

    他点点头。

    “你怎么想的?”

    他抿紧了嘴巴陷入了思考。

    “你儿子……泰兰……现在是血色十字军的大领主了。”我说。“怎么感觉不到你高兴呢?”

    “哼,有什么好高兴的。”他说。

    “现在壁炉谷又回到了他手中,也就是回到了你们家族的手里。”我说:“还真叫你说对了。”

    他瞥了我一眼,“我说什么了说对了?”

    “做正确的事……然后你终会得到好的结果。”我笑着说:“现在你的家族又可以重新焕发荣光了。”

    “你觉得他们真的会将壁炉谷交给泰兰?”他反问我。

    “别的先不说,以后也暂且不说,但是现在泰兰已经是血色十字军的指挥官了,他不是以前那个守谷前的小队长了,而且……他现在也事血色十字军的大领主,大领主……什么概念!就是那里他是最高长官。”

    “布里吉特是国王么?”提里奥盯着我说:“还是赛丹·达索汉是教首?大主教?”

    “呃……”我愣了一下。

    “我不认为他们会把权力还给我儿子,我也不认为他们真的会同意泰兰有自己的想法。”他说。

    我撇了撇嘴,“这也……有可能。”

    “不是有可能!”他说:“他们知道我没死。”

    “怎么?”

    “这场战斗我的名字也出现在了故事里不是么?”他说。

    “嗯……”我沉吟了一下。

    “泰兰会不知道么?”他的音调再次变得忧心忡忡,“泰兰一定知道了,我……不是很担心他会不会来找我,但是……他被任命为指挥官……应该是在战争之前,就是这里发生战斗之前。”

    “你想说什么?”

    “泰兰现在……估计不会很自由。”他说。

    “你想见他?”

    “不是我想见他,而是我……还是很担心他。”

    “他现在的地位已经不是小队长了,已经不可能再出什么大问题了。”我说。

    “我知道,我知道他现在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是……他也更变成了一个傀儡。”

    “先保住命再说,兄弟。”我歪了歪头看向他的脸,“别的……咱们可以从长计议。”

    “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敢保证即便是圣光也保佑不了他们。”他压低了声音说。

    “你这话说的……你别总往坏处想。”我说。

    “凡是做最坏的打算才不至于输的太惨。”他说。

    “但是你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不是么?”

    他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见状我赶紧说:“你都说了圣光在我身上出现了奇迹,我相信你也会是一样的。”

    听了我的话他并没有任何表示。

    “你……觉得……布里吉特的想法靠谱么?”我转移话题。

    他撅了撅嘴。

    “你不看好咯?”我说。

    “你觉得可行?”他哼了一声瞟了我一眼。

    “我不是很了解现在究竟……你们这些活着的人……是什么情况了。”我说。

    “哼,刚取得了一点点胜利就开始忘乎所以了么?”他的语气略显不屑。

    “这可不是一点点胜利。”我说:“布里吉特现在控制了所有的血色十字军。”

    “所以她觉得自己是国王了是么?”提里奥看着我的眼睛说。

    “哼,这么想也不奇怪。”我说。

    “这件事不可能成。”他说。“北伐……哼!现在即便是想北伐,你也得有这实力。”

    “她只是提出了想法。”

    “现在就不该提这想法!”提里奥有些生气的说。

    “也是。”我附和道。

    “克尔苏加德彻底败了么?他只是暂时退了,究竟有没有受伤,伤了的话伤到什么程度,他那个叫什么纳克萨玛斯的空中城堡究竟跑哪去了没人知道。而且现在很多地方依然在亡灵天灾的控制之下。”

    “是。”我随声附和。

    “原本算是最富饶的提尔跟海文两个郡现在只剩下海文郡没有被摧毁,提尔地区几乎被亡灵糟蹋完了,现在提出远征!怕不是觉得我们的粮草就跟野草似的满地都是吃不完呢!”

    “嗯……这个确实是个大问题。”我说。

    “这几场大战下来我们的人员死伤那么眼中,哪还有那么多的人给他们当炮灰?”他咬了咬牙,“现在提这个事……我感觉没那么简单。”

    “或许只是个想法,一个提案,一个目标。”我说。

    其实说到这里我已经能猜到一些事情了,提里奥说的我完全明白,现在这个时候权力交替的时候作为最上层的统治者们难免会有一些小九九小心思。

    “据说这事是……巴利·韦斯温元帅提出来的。”他说:“你认识这个叫巴利·韦斯温的元帅么?”

    我摇摇头,“不认识,但是我听说他是库尔提拉斯人。”

    “你走的地方多,你就没听说库尔提拉斯还有个叫巴利·韦斯温的元帅么?”他问我。

    “这我还真不知道。”我耸了耸肩,“库尔提拉斯根本就没参战好吧。”

    “但是那个家伙就是库尔提拉斯人,而且他不是还带着舰队来的么?”提里奥提高了声音。

    “哼,舰队。”我不屑的笑道:“多大的舰队?两艘还是三艘船?”

    “别管多少艘船,现在他是血色十字军的海军统帅。”

    “天呐,这陆地上还没整明白这就有海军了?”我笑了。

    “信里不也说了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说:“库尔提拉斯人……他会不会是库尔提拉斯王国指使的派来的?”

    “没听说呢……”我摇摇头,“他们已经跟联盟一刀两断了。”

    “现在不是我们要赢了么?”

    “你是说他们这是想来分享胜利果实?不会吧……我觉得不至于。”我说。

    “那么这个叫巴利·韦斯温的家伙是怎么冒出来的?难道是谁引荐的或者主动投奔的?”提里奥疑惑的说。

    “你琢磨这个干什么?”我笑了笑说。

    “我只是……就想到了这里。”他不满地说道。

    “你放下吧,我觉得布里吉特那小姑娘还不至于傻到现在什么情况分不清。”

    “现在……斯托姆加德不是还在打仗么?”他说。

    “是啊,斯托姆加德……应该还在内乱。”

    “洛丹伦的亡灵……被遗忘者现在似乎依然不消停。”他说。

    “嗯……还有兽人。”我点点头。

    “我们的战争远没有结束。”他说:“要想远征就必须先解决好现在的内部的身边的问题,现在烂摊子就在面前还想着远征北方那个叫诺森德的地方……还想讨伐阿尔萨斯……”

    他看向我。

    我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你还记得你救的那个兽人么?”我看着他问道。

    他垂下了眼睛,然后点了点头。

    “你后悔么?”我轻轻地问道。

    “当然不。”他果断地说。

    “真的么?”我笑了笑。

    他用一种坚定的眼神看着我:“你在怀疑我的信仰?”

    “哈!当然不!”我赶紧笑着说:“我是说……如果我们跟兽人……和被遗忘者不要打仗就好了。”

    他注视着我脸的眼神慢慢变得认真了起来,但是随即他摇了摇头:“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

    “你相信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我们有停战的可能么?”我也注视着他的眼睛。

    他没有回答我,但是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第二天提里奥来找我,他告诉我他要走了。

    “为什么!”我惊讶极了。

    “需要拯救的不仅仅是亚历山德罗斯。”他看着我说。

    “现在这里可离不了你。”我说。

    “离了谁都可以。”他说:“何况是我。”

    “你是他们的……精神支柱。”我说。

    “得了吧。”提里奥没有笑,“埃里戈尔已经做的很好了。”

    “其实在这里……说不定你……可以得到更多……帮助。”

    “帮助……”他忽然皱起了眉头,“更多的……”他哼了一声,“我……需要帮助么?”

    “不……我的意思……”

    “我知道你的意思。”他摆了摆手说道:“但是我……不需要这种帮助。”

    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也得寻找到自己的救赎。”他说。

    看着他的脸我沉吟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我们会再见的。”

    “你多保重!兄弟。”他说着向我伸出了手。

    提里奥离开了这里,我知道他内心的挣扎,作为一个曾经最伟大的圣骑士,却失去了圣光……这已经不是耻辱的问题了。这段时间尽管他在帮助泰罗索斯做些事情,但是他内心的煎熬已经让他无心继续留在这里。

    或许他离开也是好事,静下心来之后他或许能更快的再次拥抱圣光。而当圣光再次眷顾他的时候我相信他一定会超越曾经的那个他,如天神降临般地出现在我眼前。

    我相信他,我永远相信他。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0435/ 第一时间欣赏艾泽拉斯战纪最新章节! 作者:死亡呼吸所写的《艾泽拉斯战纪》为转载作品,艾泽拉斯战纪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艾泽拉斯战纪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艾泽拉斯战纪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艾泽拉斯战纪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艾泽拉斯战纪介绍:
战火为何而燃?秋叶为何而落?
天性不可夺,吾辈心中亦有惑……
怒拳为谁握!
护国安邦惩奸恶,道法自然除心魔。 
战不休而祸不息,吾辈何以为战!艾泽拉斯战纪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艾泽拉斯战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艾泽拉斯战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