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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卿卿是婕妤     万世之黑云压城txt下载     万世之黑云压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了结

    当夜一对男童就送进后场,阿祥过来请示怎么办,何畴伍说找个托尼老师把杜志勇好好收拾一下,再找间干净的房间,让他们爷孙三人待一晚。

    阿祥摇着脑袋走了,少爷这心软的毛病,是越发严重。

    第二天一早何畴伍带着一大群人等在屋外,阿祥低声汇报说昨晚看了一夜的监控,祖孙三人其乐融融,一点生离死别的氛围都没有。何畴伍白他一眼,说没想到你还有偷窥的癖好,阿祥被噎得说不出话,急赤白脸的解释是怕杜志勇有过激行为。

    “动动你的脑筋,现在他能不能延续香火全看我的心情,我不点头,他敢自杀?还有,看看人家老杜,跟你年纪差不多吧,孙子都那么大了,再看看你。”何畴伍没好气的教训两句,这个混蛋,真以为昨天摇头老子没看见。

    吃瘪的阿祥一肚子邪火,转过身看到小锐人模狗样的站在后面,抬腿就想踹过去,伸到一半又硬生生的缩了回来,还好何畴伍没看到。

    门打开了,杜志勇一手牵着一个,笑容满面的走出来,来到何畴伍面前后,将两个孩子往前一推,说了句谢谢。

    “我叫何畴伍,你们要牢牢的记住,等你们长大了,来找我。”何畴伍蹲下身,诚恳的对两个孩子说道。两个孩子看样子跟小木差不多大,到记事的年纪了。

    两个孩子抹着眼泪被带走了,何畴伍伸出手,在阿九的搀扶下站起身,笑着对杜志勇说:“我这身体,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他俩长大。”

    “何老板打算怎么安置他们?”出来混的,还那么儿女情长,看来输得这么惨一点都不冤。

    “放心吧,既然答应你,就不会食言,送出国,送得远远的,你仇家太厉害,留在国内不安全。现在你可以去给我的列祖列宗一个交待了。”何畴伍说到最后,脸上没了笑容。

    车队一路向西,一过隧道,就可以看到山顶白雪皑皑,何畴伍回忆起儿时的艰苦,下意识的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那些年,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到县城已是黄昏,车还是停在金华宾馆门口,不过现在这里已是何家的产业。老人采纳了何畴伍的建议,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所以管理金华宾馆的还是那一帮人。

    酒店经理小步快跑,抢了小锐开车门的活,气得小锐白了他好几眼,何畴伍下车的时候冲经理笑笑,不错,孺子可教。

    让老人家久等实属不孝,何畴伍直奔三楼,还是上次的一众乡亲,不过气氛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到处都充斥着欢乐和热情。

    “六爷爷好。”何畴伍走到老人面前就想磕头。

    “使不得使不得,快快坐下,坐一天的车,累了吧?”老人骨头还很硬朗,一把拦住,顺势拉到身边坐下。

    又给桌上的各位长辈请安,何策父凭子贵,也在主桌混了个位子,听何润回家讲何畴伍在外面的风光,看向何畴伍的时候就带了几分小心。不过看到跟着阿九、小锐一起忙活的儿子,又有些自豪,家族这么多小辈,能跟着何畴伍的,自己儿子是独一份,前段时间回家置产,连领导都出面接见,家族里谁能有这份体面。

    手刃仇人的事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更不会傻乎乎的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他给剐了,所以今晚的主题就是家族聚会。

    “大家安静一下。”六爷爷的威望不是一般的高,闹哄哄的大厅瞬间鸦雀无声。

    “今天小伍回来了,在外地上班、读书的,也全都回来了,自从下山以来,还从没聚得这么齐,所以今晚我们喝的是团圆酒,喝的是庆功酒,也让祖宗们在天上看看,我们何家现在蒸蒸日上,来,敬祖宗!”说完后高举酒杯。

    处处都是欢声笑语,何畴伍还是一桌一桌的敬过去,偶尔会被相熟的婶子或者是嫂子拉住,说两句家常,再把儿女推到何畴伍面前认识认识,顺便询问能不能进家族的产业里面上班。何畴伍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听的很仔细,遇到在外面读大学的还主动问上两句。

    最后何畴伍没法,问过老人后,让阿九拿来一只话筒,只咳嗽一声,大家就安静下来,看来家族的人哪怕是在喝酒吃肉,也都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各位长辈,各位兄弟,还有小辈们,客套话我就不说了,只谈两点:第一,每三年选出七个人作为家族产业的管理层,六爷爷是董事长,终身制,所以你们竞争的,只有六个名额,全家族成员一人一票,其余所有人只参与分红,不得插手事务;第二,出嫁的闺女要参与分红,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姓何,娘家人要给她们撑腰。四嫂,当年你几个兄弟可是把四哥揍的不轻啊,现在还来问,你不就是没生闺女么,三个儿子还不满足啊?”何畴伍说完后大家都笑了起来。

    “当然了,也不是让大家就这样游手好闲,有好的赚钱门路的,可以将方案交给管理层,由他们决定是否投资,还有,以前的就算了,以后,凡是作奸犯科留有案底的,永久不得参与分红。”何畴伍说完后看向老人。

    老人点点头,表示很满意,当然这只是大的方向,具体操作还得他们自己讨论,这个何畴伍是不会参与的,自己还一堆麻烦事呢。

    宴会散了后,何畴伍陪老人去见杜志勇,老人用尽全身力气扇了他一耳光,咬牙切齿的让他等着被千刀万剐,何畴伍在一旁看着二人,眼神有些复杂。

    第二天一早,家族所有的男丁都上了山,在经过一整套古老又复杂的仪式后,所有的死者都入土为安。由于辨别不出身份,长辈们决定让他们合葬在一起,然后立起巨大的石碑,按族谱刻上名字。今天只是下葬,立碑还得等段时间。

    老人留下两个族人做个见证,都是叔叔辈的,既稳妥又少言寡语。等所有人都下了山,老人淡淡的吩咐何畴伍:“把他带上来吧。”

    何畴伍看向阿祥,阿祥扭头往村子里走去,昨天守杰连夜把人带上来,关在村子里。

    不一会儿阿祥就狂奔出村,跪在何畴伍面前,何畴伍脸色大变,老人先是不解,反应过来后浑身发抖。

    “怎么回事?说。”何畴伍强压怒气。

    “他用筷子插进喉咙,自杀了。”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阿祥说得磕磕绊绊。

    “哪来的筷子?”何畴伍眼里都快迸出火花。

    “属下该死。”说完后阿祥一头扎进泥里。

    何畴伍拿起抬棺材的木棍,抡圆了劈头盖脸的打下去,阿祥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小锐不敢阻拦,只能抢上前去跪在阿祥旁边,试图分担一下。何畴伍见状更加来气,连着小锐一块收拾。

    “少爷,求您不要再打了。”阿九跪下求情。

    “少爷,不要再打了。”阿祉带着众人跪下。

    何畴伍没理他们,木棍还是不断的举起落下,老人本不想求情,但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众人等,知道再不开口,就要结怨了。

    “算了吧,小伍,就当便宜了那个王八蛋。”

    何畴伍将木棍杵在地上,扶着木棍喘气,阿九见状连忙起身,捋着后背给何畴伍顺气。

    “还不谢六爷爷饶你们不死?”

    阿祥和小锐转过身给老人磕头,其他人也给他磕了一个,老人嘴上说不用,脚下可是站得稳稳当当。

    “六爷爷?”何畴伍张口询问。

    “他以为自杀了就能一了百了,想的美,把他拖出来,就在祖宗的坟前挖个坑埋了,让他永世受我们子子孙孙的践踏。”老人说得咬牙切齿。

    除了何畴伍,所有的人心里都冒出一股寒气,这老头平日里看着和气,没想到也是个狠角色。

    “还不快去。”何畴伍大声喝道。

    阿祥拖着受伤的身体进村去了,小锐默默的站了回去,何畴伍问阿九要过一张湿巾纸,递给小锐让他擦擦额头上的血,看得老人暗自摇头。

    等把人埋好踏平,老人扔下一句山下等你就走了,何畴伍苦笑一声,看来这事还没完。

    守杰看着阿祥的后背渗出血迹,眼睛一红,阿祥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低声骂了一句:“把马尿给我憋回去。”

    何畴伍看着阿祥的惨状,想了半天才说道:“怎么赏你呢?要不,再给你取房媳妇?”

第六十二章 孝道

    何家在县城新修了祠堂,按老人的吩咐,何畴伍在祠堂里跪了一夜,天亮时老人的两个儿子打开祠堂的大门,扶着他去洗漱。

    等收拾完毕,老人早已坐在餐桌前等他吃饭,大清早的摆上四凉八热,也只有何畴伍才干得出来,跪了一夜的他除了膝盖有些痛,反而神清气爽,恭恭敬敬的打个招呼,就在左手边坐下。

    “也不问为什么,老老实实的跪了一晚,看来是心知肚明了。”老人神情肃穆。

    “小伍不孝,让六爷爷失望了。”何畴伍说完后想站起来。

    老人按住何畴伍的手臂,摇摇头不让他起身。

    “跪了一夜,算是给列祖列宗一个交待,也算是给族人们有了一个交待,跪完了,就翻篇了。”

    何畴伍的眼眶有些湿润,这么大的错,板子居然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我生气,不是你悄悄让他自杀,而是面对生死大敌,你依然心慈手软,如果遇到真正的对手,是要吃大亏的。”老人有些恨铁不成钢。

    何畴伍直勾勾的看着老人,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驭下我没什么能说的,短短数年,你一个少年郎就挣下诺大的家业,可我明白个道理,叫慈不掌兵,一旦有人起了二心,你孤家寡人的要怎么办?”老人说到最后有些焦急。

    这世上,可能真正无私为自己筹划、担忧的,大概就是面前这个老人了,阿九也算一个。何畴伍知道,他几次送过来的钱,都让老人拿着扶贫济困去了,两个儿子一个开杂货店,一个开出租,日子过得并不算富裕。

    这是一个真正高尚的人,他费劲心思的为自己谋划,不过是可怜自己孤苦无依,哪怕现在羽翼丰满,估计在他眼里还是当年那个垂死挣扎的幼童。

    “我改,我一定改。”跟老人谈话得顺着来,何畴伍经验丰富。

    看何畴伍一副受教的模样,老人瞬间没了脾气,这个小家伙,一身挣钱的本事,可怎么就让自己这么操心呢,想到这里,老人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

    “你们别在外面候着,都进来吃饭吧。”老人冲门口喊了一嗓子。

    进来的是老人的两个儿子和他们的媳妇,进来就老老实实的坐下,都是些本分人。

    何畴伍规规矩矩的站起来问好,几人点头回应,看向他的目光都有些慈爱,从小看着长大的嘛。

    “康叔,有没有兴趣出去转转?”何孝康,老人的二儿子。

    “去哪里?”何孝康有些迷糊。

    “蓉城啊,来给我开车,不比开出租强啊?”

    何孝康和他媳妇对视一眼,都面露喜色,可老人咳嗽一声,瞬间又浇灭了那份心思,俩人缓缓的低下了头。

    “我没啥本事,就不给你添乱了。”违心的话说得那么艰难。

    “六爷爷刚才还在说,说我是孤家寡人,现在身边就一个何润,我想了一下,六爷爷说的对,我得从家族里挑几个人去,帮我把家业看好,不要让其他人挖我的墙角。您说是吧?六爷爷。”明显是说给老人听的。

    小混蛋是在拿自己的话来堵自己的嘴,老人可不吃这一套,坚定的摇摇头。

    “健叔年纪大了,就留在六爷爷身边,不过您的大儿子何沁我得带走,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天天陪着您看店有什么出息。”假装没看到老人摇头,何畴伍不管不顾的继续说道。

    “不许,这件事不要再提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的命让他们自己去挣。”不理会四道失望中夹杂着一丝丝怨恨的目光看向自己,老人说得斩钉截铁。

    “好吧,那就吃饭,吃完了我就回城。”遇上这个固执的老头,何畴伍只能想其他办法。

    “先别急,我还有事跟你说,虽说现在是新社会,不兴包办婚姻,可无媒不成婚,对吧?”老人和蔼的看向何畴伍。

    “您老哪个孙子要说亲事?”何畴伍一听来了兴致。

    老人没有说话,慈爱的看着何畴伍。

    “我?”何畴伍一愣,指了指自己。

    “对,你舅舅家有个远房亲戚,在蓉城上班,二十五岁,端庄贤淑,这是号码,回去后主动打个电话,见上一面,好好聊聊。”说完后老人递过一张纸条。

    “舅舅?他怎么找到您的?”何畴伍听后脸色一沉。

    “你还在恨他?当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能自保就不错了,再加上交通不便,想帮也是有心无力,现在联系要方便一些,他时常都在问你的消息。”

    “还真是我的好舅舅。”浓浓的嘲讽怎么都掩饰不住。

    这种事不好再劝,老人只好岔开话题:“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眼看就要四十了,还在打光棍,怎么对得起你的父母?”

    “见一面也不是不行,不过康叔和李沁得跟我走。”何畴伍偷偷瞄了老人一眼。

    “不行,这是两回事。”

    “那我就不见。”何畴伍寸步不让。

    “你就算不见,他俩也不能跟你走。”老头瞪大了眼睛。

    “那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他俩什么时候跟我走,我什么时候考虑娶媳妇。”何畴伍也瞪回去。

    俩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老头败下阵来,点点头同意了。

    “这就对了嘛,我的六爷爷。”何畴伍悄悄冲他们四人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你也不要糊弄我,什么时候结婚,说个时间。”

    “三年。”何畴伍伸出三根指头。

    “不行,一年。”老人硬生生的按下两根指头。

    “两年。”又倔强的弹出了一根指头。

    “一年半。”

    “成交。”一老一少击掌庆祝。

    “丑话说在前面,一年半后要是不结婚,他俩就得给我滚回来。”老人笑得有点阴险。

    “康叔,为了您,侄儿可是把后半辈子都搭进去了。”何畴伍假装埋怨了一句。

    何孝康夫妇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

    “孝康去了后,不准摆长辈的谱,更不得胡乱插嘴,何沁你也要约束好,不然立刻就得滚回来。”看来老人还是有些意难平,都说了两个滚回来。

    四人听到老人的话后大喜,何畴伍说要不喝两杯吧,这次回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桌人看向老人,老人没好气的说要喝就喝,看我看嘛,两兄弟就笑嘻嘻的起身拿酒去了。

    说走就走,吃完饭行李都没拿,何孝康和何沁就上了何畴伍的车走了,一路上何畴伍仔细跟他们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俩人听得很仔细,这么好的机会,要是砸在自己手里,还不如跳河淹死。

    快到蓉城的时候,何畴伍的脸色渐渐的就有些不好看了,他按了按胸口,衬衣口袋里有老人亲手装进去的电话号码,相亲么?这辈子还是头一回。

    看何沁坐在副驾驶上笑得没心没肺,何畴伍问他有没有相过亲,没想到小伙子年纪不大,经验倒挺丰富,饭都吃了好几顿,还都是跟不同的人。

    何畴伍问他现在的年轻人见面都聊些啥,小伙子很认真的想了一会,才憋出两个字:游戏。

    得,碰到知识盲区了!

第六十三章 相亲

    “也不知道老人家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担心我找不到女人。”何畴伍端着一杯酒,冲大家抱怨。

    “搞清楚,是担心你找不到老婆。”叶梦楼和路轩厮杀正酣,头也不抬的纠正一句。

    “不对,是担心你不找好女人。”说得这么猥琐的,自然是木道人。

    路轩是客人,笑笑不说话。

    何润是弟弟,也笑笑不说话。

    阿九和小锐连笑都不敢笑,站在那里做老僧入定状。

    何畴伍有些头痛,老人见他回蓉城后迟迟没有动静,直接替他安排上,明天下班后,去她公司楼下接人。

    看着可怜巴巴的叔侄二人,何畴伍生不起半点反抗的意思,只好想办法先糊弄过去再说。可身边这些货,一个比一个棒槌,谁都没有相亲的经验,网上查了半天,也是一个比一个不靠谱,何畴伍没法,只得一杯接一杯的喝闷酒。

    “你有多少年没开车了?”木道人也弄了一杯酒端在手上。

    “问这个干嘛?”何畴伍有些纳闷。

    “明天你还想带着阿九和一群护卫去相亲?”木道人有些幸灾乐祸。

    何畴伍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更加郁闷的他怏怏地往卧室走去,再待一会,不知道还得遭受多少暴击。

    第二天早早起床,花了半天时间练车和学习使用导航,下午三点准时出发,再不情愿,迟到终归是不礼貌的。

    车停地下室,人上了大堂,一看表五点二十九,擦擦汗水,得意的笑了一下,看来自己的生活自理能力还算可以。

    不管哪家公司,永远不缺踩点打卡的人,才五点三十一,陆陆续续就有人提着饭盒挎着包,嘻嘻哈哈的出了电梯,王八蛋舅舅做事就是不靠谱,一个名字、一个号码,连张照片都没有。如果待会见面的女孩形象不佳,何畴伍打算跟他新账老账一起算。

    又过了几分钟,一股股人流开始从电梯里涌出来,大堂变得异常嘈杂、拥挤,何畴伍不太适应这种环境,一直往后退,直到后背抵在玻璃幕墙上。

    如果,哪怕是万亿分之一的机会,让自己的人生跟他们互换,愿意么?看着眼前的人潮,何畴伍轻轻的问自己。

    “你在想什么?”一个女孩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满脸的好奇。

    “嗯?”从没被搭过讪的何畴伍还没反应过来。

    “你是何畴伍吧?你好,我叫赵心瑜。”说完后女孩大大方方的伸出手。

    何畴伍这才看清楚她的面容,一瞬间,他好像被雷击中一样,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你还好吗?”女孩以为他身体不舒服。

    “石——”何畴伍低低地吐出一个字后再也说不下去,他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女孩,一只手不自觉的抬起来,想去撩开她脸上的头发。

    女孩蹬蹬蹬后退好几步,脸色通红,看向何畴伍的目光中满是责怪。

    何畴伍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缩回手,摸了摸鼻子。

    “不好意思,刚才——”何畴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何先生,不管什么理由,总不能一见面就动手动脚吧。”女孩板着脸,一本正经地教训何畴伍。

    一刹那,何畴伍又有些晃神,他使劲地拍了拍脑袋,有些懊恼。

    女孩见状,以为他真的是身体不太舒服,脸色稍稍有些缓和。

    “对不起啊,你是赵心瑜,赵小姐?”何畴伍抱歉的笑笑。

    “还是叫我小赵吧,小姐这个称呼现在不是什么好词。”脸色又好了一点点。

    “好久没开车了,刚才开两个多小时,有些头晕,不要介意。”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那你现在好点没?”终于多云转晴。

    “好多了,开车没问题,这附近我不熟,你带路,找个地方吃晚饭吧。”何畴伍也恢复了常态。

    “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开车了,离这里不远有家串串,你能吃辣吧?”

    何畴伍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礼貌又生疏的距离,何畴伍给赵心瑜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她只想尽快吃完这顿饭,然后就可以给父母交差了。

    ‘二孃串串’,火爆的时候曾经一座难求,现在热度慢慢消退,生意变得不温不火。二人到后还有空位,赵心瑜问了问何畴伍的口味,便让他坐下,自己拿菜去了。

    这算什么?轮回?缘分?还是宿命?何畴伍看着她的背影,苦笑着摇摇头。

    东西拿的不多,俩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一个希望早点结束,一个心里五味杂陈,一时间气氛就冷了下来。

    突然何畴伍的手机响了一声,拿起来一看是条短信,是小锐发过来的,只有几个字:说话啊,少爷。

    何畴伍这才醒悟过来自己是来相亲的,他努力抛开脑中的杂念,开始寻找话题。

    “小赵,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啊?哦!是表叔给我发了你的照片。”她口中的表叔就是他的舅舅。

    消息不对称啊,自己只有个名字和号码,别人连自己的照片都有了。

    “他还跟你说什么?”

    “表叔说,你是他最骄傲的外甥,你也是你们何家最有出息的人,前些年忙事业,就——,就把个人问题给耽搁了。”赵心瑜说到最后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老混蛋!何畴伍在心里骂了一句。

    “我舅舅这人不靠谱,你不要听他瞎说,我哪里是耽搁,我是找不到。”何畴伍调侃了自己一句。

    赵心瑜抿了抿嘴,没有说话,眼前这人虽然长得不算太帅,可自带几分儒雅,衣服、手表一看就价值不菲,这种人会找不到女朋友?

    “不信?

    “不要凡尔赛了,再说我会认为你是在我面前炫耀。”

    “好吧,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在一家公司做文员,门槛最低的那种。”赵心瑜不卑不亢。

    “你不问问我?”何畴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锅底太辣了。

    “第一次见面就打听,不太礼貌。”

    何畴伍一口水喷出来,好在反应快,头迅速转向一边,他拿起纸巾仔细擦了擦嘴角,借以掩饰内心的尴尬。

    “你不问,我就做个自我介绍,免得你回家不好交差,我叫何畴伍,三十六岁,有一点钱,没工作,整天游手好闲,偶尔还干点坏事。介绍完毕,吃饱了没?小二,买单。”说完后何畴伍掏出钱包。

    赵心瑜没让何畴伍送,自己打车走了,告别的时候何畴伍问以后不会再见了吧,赵心瑜点点头,说还是不见了吧。

    何畴伍一个人站在街边,几分钟后几辆宾利就滑了过来,停在他面前,开玩笑,想不带人就出来,除非从阿九和小锐的尸体上踩过去。

    何畴伍上车后神情有些变幻莫测,小锐以为他是对相亲的过程不满意,刚才小锐一直在串串店的隔壁桌候着,连他这个棒槌都觉得何畴伍的情商实在是不怎么样。

    “阿九,查一查她有没有整容。”何畴伍看向窗外,脸色冷得像一块冰山。

    “是,少爷。”多年的默契,阿九不需要多问一句。

    “再查查她家,连我舅舅一起查,仔仔细细的查。”

    “是,少爷。”

第六十四章 残缺

    相亲后的何畴伍显得心事重重,木道人悄悄对叶梦楼说这是陷进去了,叶梦楼很奇怪,老神棍还懂这个?看出叶梦楼疑惑的木道人神秘一笑,说偶像剧里面都是这么演的。

    何畴伍的低落,阿祥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自己是个大棒槌,老婆都是老父亲砸重金给自己娶回来的,感情这么细腻的事情,与他是八竿子都打不着。

    剑走偏锋,头皮都快抠破的时候,硬是让他想出一个主意,兴冲冲的跑到小楼,把何畴伍请到一边,附到耳边悄悄说了一句:“您忘了我们还有个乐子?”

    见他说得无比猥琐,何畴伍一把推开他,正色说道:“你个王八蛋年纪一大把还惦记这个?要不要我给你爹打个电话,让小锐他妈来一趟?”

    阿祥听完直摇头,往旁边瞄了一眼,发现木道人鬼鬼祟祟的往这边瞧,只好大着胆子又把嘴巴凑了上去:“您还记得不?上次李连逮到一个太监,您还让我把他的裤子给扒了。”

    一丝笑容浮现在何畴伍脸上,对啊,怎么把这个老东西给忘了。

    “现在在哪?”何畴伍来了兴趣。

    “关在后山的四合院里,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

    何畴伍回头看了看,叶梦楼跟路轩正下得火花四溅,木道人在旁边观战,于是对阿祥努努嘴,二人悄悄往后场大门口溜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看和李剑跟了上来,四人钻上车正想走,一个道士突然拦在车前,伸手指着何畴伍,不知在说些什么。

    “老木在说啥?”何畴伍问阿祥。

    “估计,估计是在骂您。”阿祥有些为难。

    “这老东西,什么都瞒不过他,让他上车。”

    阿祥请木道人跟何畴伍一起坐后面,自己打算再去开一辆,恰好赶上阿九和小锐办事回来,直接拉开车门钻上车就指挥小锐掉头,就这样两辆车直奔后山。

    “小木还在写作业,你也不在旁边盯着点,非要跟我出去瞎混,也不怕闪了腰。”何畴伍恨他一眼。

    “你这个混蛋,有好事是绝对想不到我的,看你和阿祥说得那么神秘,准是去干坏事,我得把你看紧一点,都是快结婚的人了,要学会洁身自好,到时候只好由老道挺身而出。”木道人说得大义凛然,逻辑全无。

    “去吧去吧,到时候别后悔。”何畴伍往后一靠,有些幸灾乐祸。

    好不容易才睡着,又被木道人给摇醒,指着窗户外面问这不是回后山的路么?

    “大爷,不知道我上辈子干了什么缺德事,这辈子受尽你的折磨,想问路,前面有两个生龙活虎的,非得把我弄醒干嘛?”何畴伍有些抓狂。

    “我跟他俩不熟。”木道人一脸的无辜。

    何畴伍重重的把自己往后一扔,右手一拍脑门,痛苦的闭上眼睛。

    熬了一路,车终于停在四合院门口,十几个残缺不全的人站在大门口,等何畴伍下车,齐刷刷的躬身喊了声少爷。

    何畴伍之前特意嘱咐过,让他们不必行礼,结果一群大男人哭得像驴叫,说嫌弃他们无用,何畴伍没法,只好听之任之。

    挨个检查一遍,又问了问阿九安装假肢的情况,随后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了大门,三路五进的四合院,安置下他们绰绰有余。

    老太监被安置在西路的一个院子里,两个断了胳膊的属下陪着他,日子久了,在他俩练功的时候,居然还指点一二。这段时间面上看着从容,心里怎么想的,就没人清楚了。

    大门口传话过来,何畴伍已经到了,老太监长袍马褂的等在院门口,一副高人做派,远远的看到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和善的中年人过来,便长揖至地。

    “这是何必呢!”何畴伍近前,笑呵呵地拉起他。

    “为求保命,阶下囚自然要有阶下囚的觉悟。”老太监态度十分恭谨。

    “后山就是要比城里冷一些,走,进屋说话。”说完后何畴伍径直朝正屋走去。

    除老太监,只有阿九和木道人跟着进屋,何畴伍用目光制止了几次,可木道人却熟视无睹,进屋后就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闭上双目,比高人还要高。

    “住着还习惯吧?”活脱脱的领导下乡送温暖。

    “多谢主人家照顾。”老太监欠身致谢。

    “习惯就好,不然我还得考虑给你换个地方。”何畴伍说完后四下里看了看,这间屋子,他还没来过。

    “哦?主人家是打算留客?”老太监风度依旧。

    “不行啊,我这人心软,得给你留条活路。”何畴伍说完后拍拍扶手,手感不错。

    老太监脸色微变,看来何畴伍说中他的心事。

    这时小锐进来上茶,何畴伍正好口渴,端起喝了一口后立马吐掉,问是谁糟蹋了这么好的茶,不一会一个憨厚的汉子苦着脸一瘸一拐的出现在门口,此人叫冯光锋,悍勇无比,在山路上击杀三人,后被砍掉一条腿,现在正在适应假肢。

    “老冯,你泡的?”前一秒还雷声大作,后一秒又如沐春风。

    “是,少爷。”冯光锋努力想站直一点。

    “那就没事了,下去好好休息。”何畴伍挥手让他退下。

    “好嘞。”说完后摸摸脑袋,莫名其妙的一瘸一拐的走了。

    “阿九,这样不行,会让客人看笑话的。他们里面,结了婚的就让他们把老婆孩子接来,在后山的县城里给他们买套房,先把户落下,老婆白天就来这里上班,晚上还能一家团聚。没结婚的,你去张罗一下,给他们找个对象,踏踏实实的传宗接代。”何畴伍婆婆妈妈的絮叨道。

    “是,少爷。”阿九规规矩矩的应下。

    “给我倒杯酒。”何畴伍又看了看茶杯,没好气的往前一推。

    阿九连忙出去拿酒,还好后备箱里常备了一些。

    “让你看笑话了。”何畴伍冲老太监抱歉的笑笑。

    “主人家主仆情深,让人羡慕。”老太监愈发客气。

    “不要一口一个主人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姓甚名谁,还是叫我何先生吧,不知你怎么称呼?”

    “咱家姓高,排行老三,叫我高三就好。”

    高三?何畴伍默念两遍这个名字,有些想笑,没想到木道人直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气得何畴伍狠狠的瞪他一眼。

    “以高先生的身手,怎么会任由杜志勇驱使?”何畴伍开始切入主题。

    “何先生能平安归来,现在又说出杜志勇这三个字,看来他是彻底败了。”语气平和,听不出悲喜。

    “嗯,他很有诚意,非要亲自下去给我的老祖宗们道歉,拦都拦不住,高先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是杜先生的客人,给他的人传授些武艺,当天一时手痒,并非受人指使,如有冒犯之处,还望何先生见谅。”

    “有什么好见谅的,我又没吃亏。”何畴伍笑着摆了摆手,突然话锋一转:“既然与杜家无关,那高先生应该是长孙家的人了。”

    高三脸色一僵,心里翻起惊涛骇浪,怕何畴伍看出自己失态,便端起桌上的杯子假意喝茶。

    “高先生,这些杀才泡的茶,还是不喝的好。”何畴伍笑着劝了一句。

    高三闻言还是抿了一口,哪还有茶香,只剩下苦味,高三对何畴伍点点头,表示赞同。

    “长孙家和我是老相识了,以我对他们的了解,如果现在放你回去,你觉得活下来的把握有多大?”

    高三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他知道何畴伍说的是事实。

    “你的功夫在你的群体里面,算不上最好的,长孙家没那么傻,把自己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示人,所以你连保命的底牌都没有。”

    高三的脸色愈发难看。

    “就算你不回去,除了一身武艺,你还有什么能在这世上立足?古往今来,被主人抛弃的太监,哪个有好下场?”何畴伍加了一把火。

    一层汗蒙上了额头,看来高三的前辈们没少给他灌输这些历史。

    “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投靠我,我两之间没有旧账可算,而且我这个人又比较心软,你只要死死的保住我的命,就能衣食无忧,长命百岁。”

    高三的脸色变了又变,看得出十分挣扎。

    “天色不早,我先走了,你仔细想想。”何畴伍说完后站起身来,就要往门口走去。

    “何先生留步。”可能是太过着急,高三的声音尖利刺耳。

    “高先生不用着急,只要我没死,这个条件就有效,你慢慢的想,想透彻了就跟他们说一声,我们再谈。”何畴伍冲他笑笑,然后招呼木道人一起离去。

    出门才发现阿九站在门外,见他两手空空,问了一句我的酒呢,阿九的目光有些闪烁,附在何畴伍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的一座别墅里,一人微微弯腰,小心翼翼地站在书房中间汇报事情,巨大的书桌后面,宽大的椅子背对此人,偶尔轻微的晃动预示着座位上有人。汇报完后,书房便陷入了沉寂,只有风撩起窗帘的沙沙声。

    “何畴伍!”过了很久很久,从椅子后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第六十五章 幻术

    后备箱突然多出一个人是什么体验?

    何畴伍站在后备箱前,一个模样清秀的小男孩躺在里面睡得香甜,阿九递过一张卡片,说是在小男孩身上发现的,李看已经检查过,没有毒。

    何畴伍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五个字:表弟请笑纳!

    何畴伍笑笑,把头转向李看,李看和李剑立刻跪下请罪,阿祥见状也跟着跪了下去。

    “我的后备箱塞了个人进去,你们都发现不了,赶明儿有人往我被窝里塞一个,你们大概也没办法发现了。”何畴伍说得很慢,声音冷得像一把刀,要刻进他们的骨子里。

    三人不敢吭声,阿九和小锐对视一眼,也悄悄跪下。

    木道人走到后备箱旁边,仔细端详一下,说了句长得真俊,然后朝何畴伍诡异一笑,右掌突然发力,向小男孩击去。

    何畴伍一声惊呼,只觉眼前一花,木道人还是站在那里,右手血淋淋的,何畴伍低头一看,满后备箱的玻璃碎片,哪里还有小男孩的踪影。

    远处的小树林里传来一声闷哼,没等何畴伍发话,李看像只利箭窜了过去,李剑立刻起身将何畴伍护在身后,阿祥和赶出来的一众手下手持武器,四下散开布下防线,只有木道人故意甩了甩右手,轻松得很。

    李看扑了个空,树林里哪还有人,何畴伍看向木道人,一脸的求知欲让木道人很是满足。

    “这是幻术,没什么大不了的。”木道人故作高深。

    “你是怎么发现的?”何畴伍想掏点干货,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将耳朵竖起,生怕漏掉一个字。

    木道人摸摸下巴,笑而不语。

    “这辆车归你了。”多年的朋友,何畴伍懂他的意思。

    “没有谁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而且还是在没有车钥匙的情况下,将一个小孩放进后备箱,这就是破绽。”木道人侃侃而谈。

    “如果你判断错了呢?”何畴伍追问一句。

    “不是没有错么?”木道人斜眼回道。

    何畴伍捏捏手,手中的卡片自然早已不见,他想着上面的五个字,没有说出心中的顾虑。

    李看请何畴伍退回院内,何畴伍摇摇头,反而拉着木道人上车,说了句回仓库,就关上车门。

    见何畴伍一路心事重重,木道人打趣说坐自己的车就是踏实,还说这辆车何畴伍给的不冤。

    “为什么?”

    “今晚我可是救了你两次,大门口一次,屋内一次。”木道人伸出两根指头。

    “屋内?那老太监每月都得吃李荷的药,功力全失,我一根指头都能对付他,你可别欺负我不懂武功。”何畴伍白他一眼。

    “像你这种武盲,老子都不想说你,你的药只是暂时散了他的内力,可杀人,不一定非得要用内力,至少有两次,他动了杀机,要不是顾忌我在旁边,估计你现在已经端上那碗孟婆汤了。”提到武术,木道人怎么碾压何畴伍都行。

    不管信不信,都得领这个情,这么好的保镖,花钱都请不到。何畴伍拱手致谢,谢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张嘴问道:“车给你了,会开么?”

    木道人神秘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晃晃,得意的冲何畴伍说:“这个本本早就有了,就等骗——,不是,就等买车。”

    小老头开心的笑声,驱散了不少阴霾,何畴伍也打起精神陪他聊天,没想到不管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谈到政治形势,木道人瞬间哑火,提到花边新闻,立刻眉飞色舞、口吐白沫。

    回到小楼,木道人去看小木,何畴伍去了客厅,一进屋就看到二人还在厮杀,何畴伍想上去指点一二,被二人同时伸手制止,在自己的家被拒绝,哪去说理啊!

    坐得远远的,讲了今晚的遭遇,本以为是件多了不得的事,没想到二人同时瘪嘴,异口同声说了句幻术而已。

    都知道幻术,还而已!只有自己这个土包子还以为发现新大陆,算了,自己的伤口自己舔,何畴伍吩咐阿九开瓶酒,打算喝完睡觉。

    暗红的液体在酒杯里晃动,何畴伍又想到那个小男孩和那张纸条,在其他人眼里,这些只是扰乱视听的幻术,可何畴伍明白,这两样东西恰好击中自己最隐秘的伤痛。他不好开口问,也没办法开口问。

    “阿九,查得怎么样?”何畴伍一直惦记着这事。

    “还没回话,估计还得等几天。”这就是默契。

    “不要催,让他们查仔细一点。”何畴伍怕阿九理解错意思。

    “是,少爷。”

    “资产处理得怎么样?我不问你,你也不主动汇报。”

    “不太顺利,现在行情不好,大家手上现金都不充裕,价格就压得很厉害。”一提起这个,阿九就有些心痛。

    “这件事要尽快处理,价格,可以适当做些让步。”看来何畴伍是铁了心要将下金蛋的鸡给杀掉。

    “是,少爷。”阿九苦着脸应下。

    “孟老三在干什么?”何畴伍突然想起此人。

    “还在食堂打扫卫生。”阿九想了一下。

    “大材小用,让他跟着你,他是个聪明人,鬼点子多。”

    “是,少爷。”阿九的脸色闪过一丝笑意,早就看中了,只等少爷发话。

    “你那两个护卫呢?”想到孟老三,突然发现今天没看到李连和李营。

    “他俩出去办事了。”

    “你们仨以后出去,身边一定要有人,小锐,跟你爹说一声。”

    “是,少爷。”听到又可以指挥他爹,小锐咧开嘴在那里傻乐。

    “少爷,属下该死。”阿九似乎想起什么,突然弯下腰去。

    “嗯?”何畴伍有些诧异,阿九一向稳重,很少有一惊一乍的表现。

    “李连曾跟我提过,说攻山的时候,有人使用幻术。”说完后腰弯得更低。

    何畴伍哭笑不得,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这个阿九,对自己实在是苛刻了一些,但这也正是何畴伍倚重他的原因。

    “不要弯着了,你看他俩的反应,幻术也算不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说不定还没我地下室的东西宝贝。”提到宝贝,何畴伍又想起那只地狱犬,心口一痛。

    阿九将何畴伍的表情看在眼里,他也有些心痛,当年为了擒获这个宝贝,花大价钱从午夜客栈买来消息,还搭了两个兄弟进去,结果最后拱手让给铁家。

    何畴伍也顺着思路想到了铁家,铁志送回去后,据说铁四海大发雷霆,五年之内是别想踏出铁家半步。也不知道阿祥是怎么谈的,只运回来一只孔雀,看来以后动脑筋的活还是别交给他干。

    幻术!如果这些都是幻术该多好,等幻术破去,一切都回到那个清晨,耳边响起那个无数次在梦里出现的声音:“我儿自今日起——”

第六十六章 约会

    叶梦楼回听风小筑去了,没其他意思,只是单纯的看不惯何畴伍整天无所事事的样子。

    叶梦楼一走,路轩也钻回地下室,无论何畴伍怎么邀请,就是不上来,气得何畴伍想给他断水断电。

    阿九带着小锐、何润每天早出晚归,最近加上孟老三,四人在一众护卫地簇拥下,浩浩荡荡的去当败家子,何畴伍已经下令,春节前必须处理完。

    这样小楼内就只剩下木道人陪他,俩人每天斗斗嘴、喝喝酒,遇到天气好就晒晒太阳,几天过后木道人也受不了,嚷嚷着要回后山,何畴伍一脸坏笑,说要回去只能是你一个人了,小木得上学。一听这话,木道人就蔫了,一个人的后山,还是当年的后山么。

    木道人语重心长的教训何畴伍,说你年纪轻轻却显得暮气沉沉,整日里游手好闲,简直就是人类中的垃圾。何畴伍翻个白眼,回敬一句那就劳烦您老给我找个目标,让我努努力呗,木道人想了半天,发现这王八蛋什么都不缺,一气之下拂袖而去,没过一会又兴冲冲的跑回来,拍着他的肩膀说目标给你找到了。

    在何畴伍诧异的目光中,木道人得意地吐出结婚两个字,何畴伍听到后,脑海中居然浮现出相亲小赵的样子,这让他有些懊恼,这辈子,他可没有结婚的打算。

    说让他们慢慢查,结果过了十来天还没有消息,前天圣诞节,不知道老人在哪里知道有这个破节日,居然打电话过来问有没有出去约会,得知没有联系后大发雷霆,逼着何畴伍安排个元旦一日游。没办法,在木道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中,硬着头皮打了个电话,约好在新年的第一天里去看看大佛。

    算算日子,离约会还有几天,如果在这之前没个结果,估计有很多人要倒大霉。也许是他们感受到何畴伍的怨念,当夜阿九就汇报了调查结果。

    “赵小姐没有做过任何整形手术,她的家庭关系也比较简单,父母健在,都在镇上的事业单位上班,下面还有个弟弟,在读高中,平时往来的除了亲戚,就是些同事同学,在当地口碑不错。”

    “我舅舅呢?”

    “您舅舅一家除了爱到处炫耀有个很有钱的外甥,没发现有其他问题。”

    “没做生意,也没借高利贷?”

    “没有。”

    何畴伍暗地里有些好笑,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杯弓蛇影,有可能这真的就只是缘分呢,不过一想到长孙二字,他又警惕起来,在这二字面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十二月三十一日,雷打不动的团圆宴准时到来,今年与往年不同,多了很多喊少爷的属下,一桌是坐不下了。

    八张大圆桌往食堂一放,居然还有点酒店的感觉,阿九笑着说要是不嫌弃的话,以后大家的婚宴都可以在这里办,一群人欢呼起来,在这里办婚宴,意味着酒席钱都不用出,一切由何公子买单。

    领导总是最后出场,等何畴伍和木道人走进食堂,人已经整整齐齐的坐好,在小锐的指挥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何畴伍有些不适应,没想到木道人在一旁还挥手点头致意,要多不要脸,就有多不要脸。

    主位上坐下,又站起来致辞、举杯,一套流程下来只用了十分钟,随着何畴伍大吼一声‘诸君随意’,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一群群排着队过来敬酒,木道人发现,何畴伍居然能叫出每个人的名字,这帮属下也很意外,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手里的酒杯也就换成了饭碗,满满一碗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阿九和小锐陪着何畴伍站到场地中央,现场慢慢安静下来,都把目光集中到三人身上。

    “叫我一声少爷,就是自家人,我的原则是,亏了谁也不能亏了自家人,给我抬上来。”说最后一句的时候,何畴伍冲门口大吼一声。

    几个大箱子抬了进来,摆在何畴伍脚下,何畴伍冲阿九笑道:“从你开始。”

    阿九谢过,从大箱子里拿出一个袋子提在手上,小锐有样学样,也拿了一个。

    有人回座后迫不及待的打开袋子,随后冷吸一口气,两块一公斤重的金砖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其余人见状也急忙打开自己的袋子。

    “多谢少爷!”不知是在谁的带领下,所有人陆陆续续的都单膝下跪,何畴伍把他们挨个扶起来,动情的说:“我这个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身的毛病,全靠诸位扶持,才能逍遥懒散至今。今天这一声谢谢,该我说。”

    阿九适时的递过一杯红酒,何畴伍举杯饮下,将气氛推向了高潮。

    待何畴伍落座,木道人可怜兮兮的问了一句:“我的呢?”

    “什么东西?”何畴伍有些警惕,这老货惯会讹人。

    “袋子,我看了阿祥的,里面是金砖,你不会把我给忘了吧?”

    “今天是我家人聚会,让你参加就不错了,要不你也喊我一声少爷?”何畴伍逗了一句。

    见木道人放下杯子就要翻脸,何畴伍急忙按住他,这老家伙啥都好,就是太爱财。

    “已经给你送过去了,在你房间里面,亏了谁我也不会亏了你。”何畴伍好言安抚。

    “待会要是没有,别怪我翻脸啊。”木道人半信半疑。

    “放一百个心,喝你的酒吧。”何畴伍同时冲阿九使了个眼色。

    吩咐他们敞开了喝,何畴伍就提前退场,没办法,小楼里还有一桌,何孝康、何润和何沁还在等着自己。

    亲人就好办多了,一人一张卡,话都不用说,端起杯子喝酒,拿起筷子吃肉,顺便聊聊当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木道人也跟在何畴伍的屁股后面过来,振振有词的说那是一帮粗汉,喝不过他们,还是欺负你比较愉快。何畴伍哭笑不得,看在小木的面子上,没在心里画圈圈咒他。

    第二天一早,头痛欲裂的何畴伍乖乖起床,敢把今天搞砸了试试,看老人会不会赶过来敲断几根拐杖。

    开车接上赵心瑜,七拐八拐的上了高速,女孩问不是说不见了么,还打电话干嘛。何畴伍摸摸鼻子,说那你为什么不在电话里拒绝我。女孩一听皱起眉头,叹了口气说父母千叮咛万嘱咐,只要你主动打电话,让我还是再见一面。

    好吧,都是没有人权的苦命人!

    进了景区,女孩说要不爬山吧,何畴伍抬头看看高度,果断的买了两张船票,开玩笑,别山未爬完腿已断。

    女孩上下打量一番何畴伍,摇了摇头,年纪大不说,身体还不好,也不知道是谁给父母灌了迷魂汤。

    一个全国著名的5A级景区,四十分钟游完,上车后何畴伍揉揉肚子,说要不找个地方吃午饭,听说当地的牛肉很出名。

    女孩敷衍的点点头,暗地里发誓今天回去后,再也不跟他联系,就算父母以死相逼都不行。

    吃货的世界里没有找不到三个字,车在巷子里东拐西拐,最后停在一家不起眼的小门店前面,何畴伍兴冲冲的招呼女孩下车,说这家的牛肉全市最好,不接受反驳。

    看这环境,女孩是捏着鼻子吃下第一口,没想到味道确实非常不错,看男人吃的很认真,女孩也就抛开矜持的形象,挽起袖子大干一场。

    吃完饭的何畴伍很开心,对女孩说一顿好饭能让他多活十天,女孩回答看你高兴的样子,至少多活十年,何畴伍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活不了那么久,身体不允许。

    车没有开往蓉城的方向,女孩问去哪,何畴伍说去苏东坡的故乡,过几天是他生日,今天来了,就顺道去祭奠一下。

    何畴伍说完还冲女孩眨眨眼睛,说自己认识苏东坡,女孩觉得他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只要是学过汉字的,有几个不认识苏东坡。

    在故居随便找一尊苏东坡的雕像,何畴伍让让女孩四处转转,说自己要跟老朋友聊聊天,女孩觉得他有些神经,刚刚出现的一丝好感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自顾自的参观去了。

    转了一圈回来,看到何畴伍盘腿坐在地上,跟面前的雕塑有说有笑,说到高兴处还手舞足蹈,女孩开始觉得有些丢人,因为远远的有些游客在朝这边指指点点,渐渐的,看到他脸上真挚的笑容,觉得这样也好,虽然脑袋有毛病,至少快乐。

    终于聊完了,何畴伍站起身,拍拍雕塑,说了句生日快乐就招呼女孩离开。女孩笑着问他都聊些啥,何畴伍笑笑不说话。

    回到蓉城,何畴伍说午饭是我定的,晚饭去哪吃,你定。

    女孩摇摇头说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随后说了个地址,何畴伍也不坚持,直接将女孩送到小区门口。

    等女孩进了小区,何畴伍手一挥,两辆宾利就滑过来,何畴伍钻上车,对阿九说开一天,累死了,回头记得给车队的司机涨涨工资。

    阿九笑着应下,问今天感觉如何,何畴伍认真想了一下,说今天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第六十七章 午夜

    叶耀祖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去了,就算能回去,他也不愿意回头。

    守义,阿祥的二徒弟,团队中的老大,居然拿他当兄弟,其他人虽然经常开他玩笑,可也从没欺负过他。

    第一次出外勤回来,守义塞给他一叠钱,遵守约定放了一天假,居然没安排人陪着。心情没那么沉重的叶耀祖好好的陪妹妹玩了一天,晚上将她哄睡后,又打车回到仓库。

    出外勤回来后,守义要求他每天挥刀一千次,训练本能反应。守义说他已经过了习武的年纪,现在学的,无非是些保命的招式。一天下来,叶耀祖感觉手都快断掉。

    昨晚团圆宴,叶耀祖也参加了,自从回来后,就糊里糊涂的跟着他们一起叫少爷。哆哆嗦嗦的前去敬酒,没想到何畴伍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拉着自己问了好几句,一个手提袋里同样躺了两块金砖,叶耀祖想着要不要给父母和祖父母他们搬个新家。

    今天一大早就被福成拉了起来,说二总,也就是守义要出差,临时加上他,迷迷糊糊的叶耀祖就这样迷迷糊糊的上了车。

    一车四人,守义开车,副驾驶是福成,后座上是叶耀祖和福正,还好都是老熟人。叶耀祖悄悄的问去哪,福正神秘的说到了你就知道。

    看得出他们都很轻松,叶耀祖也就放下心来,当夜在著名的酒镇住下,找个地方好好的喝了一顿。

    十万大山,一个小小的客栈放在里面,就像乱石滩里放一粒沙进去,误打误撞能找到的,似乎只有野兽。

    最后十五公里是土路,土路的尽头是河滩,车就停在那里,再步行两公里,一个茅屋建筑群就出现在眼前,大门口上挂着一个普普通通的牌匾,上书‘午夜客栈’。

    叶耀祖见其他三人一到这里就收了笑,也开始警惕起来,悄悄的握住刀把,福正大力拍拍他的肩,说不必紧张,这里安全得很。

    见他脸上满是不解,福正搂着他的肩膀轻声说道:“这家客栈是我们这一行的圣地,在里面能绝对保证安全,同行们都可以放心大胆的买卖消息或者是猎物,每年一月五号,还有一次拍卖会,我们这次就是奔着拍卖会来的。”

    叶耀祖张张嘴,想问如果买到假消息怎么办,又怕福正笑他是菜鸟,这个胖子平日里最喜欢开他玩笑。

    四人来到前台办理入住,看看墙上的价格,叶耀祖张大了嘴巴,就这么一间小茅屋,最便宜的一晚都要两千多。守义二、三号开了两间房,四、五号开了八间房,看样子他们只是打前站,大部队要四号才到。

    守义跟福成一间,叶耀祖跟福正一间,四人放好行李后往餐厅走去,现在正是晚餐时间,餐厅大堂内零星有几桌食客,守义笑着冲其中一桌点点头,那桌的其中一人也笑着挥手回应。

    饭菜不错,当然价格也不错,反正晚上也没事,四人就慢慢喝着自己带的白酒,守义也趁此机会交待一些事项。

    “这两天参加拍卖会的陆陆续续就会到,福成和福正明天找相熟的打听一下,看看都有谁要和我们抢,耀祖跟着福正开开眼,记住,少说多看。”守义仔细吩咐到。

    三人点头应下,福成伸出头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开了那么多房,难到今年少爷要来?”

    见守义点头,福成面带忧色,继续说道:“上次有人千方百计要把少爷引出蓉城,险象环生,怎么这次反倒主动出来了,就带这么几号人,能保证安全么?”

    “少爷说过,当缩头乌龟还不如去死,少爷还说过,上次是有人自作主张,我们真正的敌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出此下策的,大家都在准备,还没开始出招,安全得很。”跟他师父一样,何畴伍的话就是圣旨。

    “那这几天我们就多走动走动,把明处的对手先给打发掉。”别看福正长得粗壮,心思细腻得很。

    这时候有人朝他们走过来,四人立刻住嘴,守义看过去,原来是挥手回应的那人,守义站起身,和他先是握手,接着又拥抱了一下。

    “有老板罩住就是好啊,喝的酒都是茅台,不像我们,连房费都要凑。”来人打趣道。

    “黄大哥说笑了,您每年卖消息的收入至少有八位数,还在我面前哭穷啊?”守义看到此人似乎也很开心。

    “那一桌,都是陆家的人,知道拍卖清单里面有两个消息是我的,想找我套套话,看能不能撤下来私下交易。”

    “知道您忙,所以我就没过去,陆家么,这两天我也要跟他们好好亲近亲近。”守义说完后往那边看了一眼。

    “八间房!怎么,何老板今年要来?”姓黄的消息很灵通。

    “少爷后天到。”反正大家都会知道,守义回答得很干脆。

    “称呼都变了?恭喜小老弟!”姓黄的拱手道贺。

    “得了,黄大哥您先忙,明晚小弟陪您好好喝一杯。”守义见那桌的人一直往这边看。

    送走姓黄的,守义坐下说道:“此人姓黄名雨,独行侠,没人见过他出手,不过每年他都会有消息参与拍卖,以后遇到,客气一点。”

    三人应下,叶耀祖终究是没忍住,问了一句:“陆家是什么来头?”

    守义看向福正,似有考究的意味,福正放下筷子,理了理思路,转过头小声解释:“陆、谢、陈、阳四大家,干这一行最少也有几百年,底蕴深厚,财大气粗,最重要的,每家都有自己的独门绝技,可惜了,不外传!”

    “外传还叫什么独门绝技?”福成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见吃得差不多了,守义起身买单,然后带着他们回房休息,一栋茅屋就一个房间,四人住的两栋相隔不远,有事也能有个照应。

    洗完澡的叶耀祖躺在床上,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福正从包里摸出一瓶酒晃晃,又摸出一包花生米,冲着叶耀祖说要不陪我来两口。

    叶耀祖也不客气,四下里找找,翻出两个茶杯当酒杯,一人面前一个,倒满后看着福正说:“我陪你喝酒,你给我上课。”

    “这么谦虚?”福正笑着端起酒杯。

    叶耀祖长叹一口气,说他算是看清自己的处境,这辈子是回不去了,不过跟你们在一起也不错,虽然说危险,但至少不排挤我,所以我当前最要紧的是保命,多知道一点总没坏处。

    “你小子有这个觉悟,说明不笨,老子当年就是吃了这个亏,这不学那不学,最后差点把命都丢掉。”福正说完后喝了一大口,似乎有些郁闷。

    “你现在不一样好好的,跟说说说这个客栈呗,什么来头?”

    “这家客栈我也不知道开了多久,据说与四大家交情莫逆,又与铁家交好,你说,是不是在我们这行横着走?”福正一口接一口的喝酒。

    “靠这个客栈也赚不了多少啊?”

    “你懂个球,凡是在这里交易的,客栈抽两成,当然客栈也会保证交易双方的利益,前年有个不知死活的卖假消息,尸体被做成腊肉,在客栈门口挂了半个月,二总还特意带我们来参观,这就是不讲诚信的下场。”福正说的津津有味。

    叶耀祖听了想吐,他还特意在客栈门口合影留念。

    “客栈也允许大家在客栈内私下沟通,谈妥后在客栈外交易,客栈不抽成,但是也不纳入保护,包括这次拍卖清单上的,拍卖大会开始前,都可以撤下。”

    “那客栈不就赚不了钱么?”叶耀祖也端起杯子。

    “大部分的人还是愿意在客栈交易,只要利益有保障,两成就两成,大家过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有心要骗你,还怕你复仇不成。”

    “这一行除了那四家,还有哪些势力?”

    “你干了我就告诉你。”看叶耀祖还有大半杯,福正有些不满意。

    “大哥,干了我就倒了,半杯,好吧,我喝半杯。”说完后就先咕咚灌下去,然后亮给他看。

    “放你小子一马。”福正没辙,笑骂了一句,然后继续说道:“除了他们,就是铁家,铁家不以赚钱为目的,单纯的使命感,所以干这行的人遇到铁家,基本上都会退避三舍,上次抓了铁志,不还是得给人送回去么。剩下的有十几股势力来路不明,其他的都是散兵游勇。”

    见叶耀祖还要问,福正扑通一声倒在床上,说了句睡觉,几秒钟后就鼾声大作,叶耀祖一听头都大了,这还睡个球啊。

    第二天早上守义看到叶耀祖顶着黑眼圈,无精打采的打着哈欠,先吩咐叶耀祖去睡个回笼觉,然后狠狠的瞪了福正一眼,安排福成晚上跟叶耀祖睡一间屋。

    从中午开始,四人就在各方势力间游走,通过一系列眼花缭乱的交易,确保他们不会参与竞争。叶耀祖大开眼界,原来这行还可以这么玩。

    守义跟黄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黄雨笑着说你们动静这么大,看来这次是志在必得。守义苦笑着干掉杯中酒,说全行业都知道地狱犬被铁家要走了,不再弄条回来,少爷的脸面往那里搁。

    黄雨默默的点点头,估计在铁家手上也吃过苦头,守义见状倒满酒,举杯预祝黄雨的消息卖个好价钱,黄雨一口干掉,郁闷的吐出一句:“陆家昨晚已经买走了。”

    守义也是脸色一变,太欺负人了,如果拍卖,价格至少可以涨五成。

    “客栈内交易?”守义有些担忧。

    见他点头,守义才松口气,客栈外交易,如果陆家有心赖账,黄雨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看开点,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多有多的用法,少也有少的花法。”守义劝了一句。

    “钱我不在乎,我怕的是被陆家盯上,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

    守义不知如何开解,只好一杯接一杯的陪他喝酒,把他灌醉后送回房休息。

    万事,等明天少爷来了再说!

第六十八章 小计

    四号下午,何畴伍终于出现在客栈门口。

    守义带着三位部下早早就等在大门口,盼着何畴伍的到来。陆陆续续的,有不少人前来入住,偶有熟悉的,还开两句什么时候当上门童之类的玩笑。

    阿祥指着大门口的一角,低声告诉何畴伍这就是他们晒人肉干的地方,何畴伍点点头,说别人能把生意做得这么久、这么好是有道理的,有很多值得大家学习的地方。

    守义四人躬身问好,客栈的掌柜也难得的出来寒暄几句,开玩笑,这些年何畴伍没少砸钱在这里买消息,算是他们的大客户。

    房间号666,守义特意挑的,预示明晚顺顺利利,待李看和李剑仔细检查过房间,何畴伍便进去休息,养尊处优这么多年,身体娇贵着呢。不知什么时候,李回已悄然坐在屋顶。

    木道人见自己与阿祥一间,一个劲地抱怨,阿祥说只有这么多房间,要不您去找少爷换。木道人评估一下能换的几率,只好挑个靠窗的床位,赌气睡下了。

    等何畴伍起床,天都已经黑了,他走出房门,手上抓着一瓶酒,往屋顶上一抛,一只手伸出来稳稳的接住,何畴伍吩咐阿九别忘了送些吃的过来,便招呼早就等得不耐烦的木道人朝餐厅走去。

    “懂规矩了,知道等我一起吃饭。”何畴伍拍拍木道人的肩膀。

    “你少来,我去了餐厅一趟,看看菜单,贵的吓人,只好回来等你一起,你可千万别想太多。”木道人的肚子咕咕乱叫。

    “守义,你没告诉他可以挂我的账?签个字就行。”

    “对不起少爷,我忘记讲了。”守义立刻弯腰低头。

    何畴伍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算是惩罚,然后对木道人抱歉一笑,木道人睁大眼睛说这就完了,不关几天小黑屋?何畴伍说你跟他师父住一屋,问问他师父干不干,你就不怕半夜有人掐你脖子。

    俩人就这样一路斗嘴来到餐厅,穿过大厅,后面有一排小木屋,就是餐厅的包间,掩映在树林里,内部装饰得古香古色,是个拍古装剧的好地方。

    守义汇报了这两天的情况,目前,除了铁家,各方势力的人都已经到了,通过各种交换,基本可以保证不会有人出面争地狱犬,铁家虽然没到,不过他们现在有了一条,估计兴趣不大。

    何畴伍夸奖了两句,这次地狱犬的消息他是势在必得,阿祥在旁边慈爱的看着守义,这个徒弟现在是越发能干。

    包间里除了何畴伍,还有木道人、阿九、阿祥和守义,其余人都在隔壁的小木屋。何畴伍难得出现在这里,一踏进客栈的大门,就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一会一定会有人不请自来。

    果然菜还没上齐,就听到有人在门口自报家门:“西北阳家,求见何老板。”

    守义起身开门,然后侧过身去,何畴伍坐在正中间,看向门口,只见一个外表狂野奔放的汉子大踏步进来,还有几个跟班模样的,老老实实的站在外面。

    阿祥立刻全身紧绷,此人一看就是个横练高手,木道人也眯着眼瞧了一下,然后低头专心对付桌上的野味。

    “阳俊,见过世叔。”来人低头弯腰,规规矩矩的鞠了一躬。

    “阳俊?小俊?你是阳世龙的儿子?”何畴伍面前这人高大威猛,实在是无法跟几年前那个乖巧的小孩联系在一起。

    “看来世叔是把小侄给忘了。”大汉的语气中居然有一丝撒娇的成分,画面太美。

    “你呀,快坐我旁边来,让我好好瞧瞧。”见是故人之子,何畴伍哈哈大笑,阿九也微笑起身让座,看来也是认识的。

    大汉,也就是阳俊走到何畴伍旁边,先跟阿九打声招呼才半个屁股落座,何畴伍看在眼里,愈发觉得这些世家能传承数百年,的确有他们的可取之处,特别是在培养继承人这方面,每家都有自己独特的方法。

    “体型、相貌,与你父亲有八分相似,怎么,你父亲没来?”何畴伍想起以前让阳世龙去做亲子鉴定,现在看来,是不用花那个冤枉钱了。

    “父亲刚接任族长,族中事务繁忙,这次就让我出来见见世面,一路上都有些提心吊胆,这下世叔来了,我就放心了。”阳俊规规矩矩的回话。

    “你父亲果然还是争赢了,回去后替我恭喜你父亲,阿九,备份礼物,交给阳俊带回去。”

    阳俊起身弯腰致谢,何畴伍摆摆手,招呼他坐下。

    “吃过饭没?吃过了?吃过了就陪我喝两杯。”何畴伍招呼阿九拿一个饭碗过来。

    “按我和你父亲的规矩来,我一杯,你一碗。”说完后何畴伍举杯,阳俊急忙双手端起碗,轻轻碰了一下。

    西北人喝酒就是豪爽,一碗酒下去,滴酒不漏,连木道人和阿祥都有些色变,要知道这两位可是号称酒中仙。

    “你出来,能动用的有多少?”何畴伍问了一句。

    “半成。”指的是家产的半成。

    “这么少?那看来你的压力比你父亲要大得多。”何畴伍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担忧,虽然高大威猛,到底还是个刚满二十的孩子。

    看出何畴伍的担忧,阳俊心里一暖,父亲说得对,何畴伍比大部分的族人更值得依赖。

    “加上我,一共有六人,赛跑才刚刚开始,分出胜负至少还要一二十年,世叔不必担心。”

    “果然长大了,再也不会追在我屁股后面问我要血玉了。”何畴伍不知是高兴,还是伤感。

    “世叔,我,还是我,有好东西还是会追在您屁股后面讨要的。”阳俊说完后眨了眨眼睛,一如当年要到血玉后的样子。

    “哈哈哈——”何畴伍大笑起来,端起杯子跟阳俊又干了一杯。

    何畴伍又将木道人和阿祥介绍给阳俊认识,得知阿祥是守义的师父后,连着敬了好几碗,守义在行内已小有名气。

    “蜀中冯家,求见何老板。”门外突然有人高声喊道,似乎要让所有就餐的客人都听到。

    何畴伍脸上的笑容不见了,阳俊见状起身告辞,何畴伍点点头,说完成好自己的任务就行,其他的事一概不要管。

    守义拉开门,阳俊出门后冷冷的看了门外的人一眼,门外的人反而冲阳俊抱歉的笑笑,然后整整衣服,抬腿跨了进去。

    寒暄几句,门外又有人高声自报家门,何畴伍立刻从中嗅出一丝阴谋的味道,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冯家的人,然后示意守义开门。

    一家出去,另一家进来,一个小时左右,居然有十来拨人前来拜访,无一例外都在门口大声自报名号。

    一间小木屋内,一个年轻人坐在那里,脸上满是浓浓的嘲讽,旁边一个谋士模样的人,大冬天的扇着扇子,微笑着说道:“也不知道这位何老板到底是得罪了谁,要这么整他。”

    “吴叔,你不用提醒我,我没那么肤浅,我只是觉得这种手段太粗糙了一些。”年轻人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少爷聪慧,自然不需要我提醒,有些计谋,看似粗糙,可实用就好,比如隔壁这位,可能要上当了。”话音刚落,隔壁就传来盘碗落地的碎裂声。

    一间茅屋内,掌柜的戴着老花镜,趴在算盘上算账,一个伙计进来附在耳边说了几句,掌柜的直起身子摇头轻笑,说一句有些过了,就低下头继续扒拉算盘珠子。

第六十九章 拍卖1

    有没有睡好不知道,反正天刚蒙蒙亮,何畴伍就打开了房门。

    靠近南边,冬日的早晨不算太冷,可何畴伍还是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长吸一口气后美美的吐出去,抬腿就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李梦从屋顶上像鬼魅一样飘了下来,跟在何畴伍身后,何畴伍从包里摸出一块玉佩朝身后抛去,被李梦稳稳的抄在手上。

    “你小子上个月当爹了,这是给你的贺礼。”何畴伍背着手,说话的声音也慢慢的。

    “谢少爷赏。”握在手里的玉佩凉凉的,不用看都知道价值不菲。

    何畴伍不再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李看和李剑也跟上来,就这样一行四人出了大门往河边走去。

    客栈背山靠水,端的是占了一块宝地,山上猿猴轻啼,河里鱼虾肥美,偶有竹筏飘过,何畴伍一时间有些晃神,觉得梦回千年。

    “何先生好兴致。”是掌柜的晨练归来。

    “你这里的景色与江南又是不同,我很喜欢,老董,你说我要是在旁边修栋房子跟你做邻居怎么样?”

    董掌柜看了看何畴伍的脸色,没发现有开玩笑的意思,也就收起笑容,郑重说道:“何先生,我家主人喜欢清净,找处僻静的地方提供给大家互通有无,一切恩怨皆与我们无关,当然,何先生愿意在此处置产,也是我等的荣幸。”

    “你还真当我要修?从外面看,客栈已与此处山水融为一体,若是旁边再起一片楼宇,风水就坏了,这种事情,我可不干。”何畴伍笑着摇头。

    路不宽,说清楚了,都侧侧身子互相让道,何畴伍继续沿着河滩晃晃悠悠的往上走。

    捡几块石头打个水漂,再掬一捧河水尝尝,何畴伍想起第一次下山时,刚到河边就扑通一声钻进水里,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那种感觉,这辈子是忘不掉了。

    转一圈回去,阿九和阿祥已站在大门口,二人一见何畴伍就躬身请罪,何畴伍说晚上睡不好,就起床转转,本来也没打算叫上他俩。

    餐厅用了早餐,阿祥带着守义他们去应酬,何畴伍有些不放心,让阿九把阳俊叫来,仔细的叮嘱一番,才放他离去。

    木道人悠悠的说你从我这里要的方子,就是为了便宜他们?何畴伍让他注意措辞,方子,是花五万块钱买的,你应该把‘要’改成‘买’。

    “现在我才发现,虽说每次都是你破财,可哪次,不都是我贱卖了?”木道人不无后悔的说。

    “此话怎讲?”

    “练横练功夫的,很难长寿,我的方子专治这个,如果直接卖给他们,只要不让他们伤筋动骨,估计都得乖乖的掏出来。结果被你这个王八蛋三言两语就给骗走了。”木道人越说越气,说完后摔门而去。

    午饭的时候不用喊,木道人又出现在餐桌上,嚷嚷着要喝酒,这些小事何畴伍自然由得他去,草草刨了两口,吩咐阿九好好陪他,就带着阿祥他们走了,下午也有一场拍卖,前戏,有时候也有看头。

    巨大的拍卖厅修成半圆形,两层,一层是散座,二层沿圆弧布置了几十个包厢,圆心的位置有个不大不小的舞台,有钱就是好,每年客栈都会给何畴伍留间包厢,当然,是收费的。

    时间卡得很准,包厢内刚坐下,主持人磁性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下午都是拍卖些小玩意儿,大家都比较放松,何畴伍看了一下,有些包间里甚至没有动静,估计是要等到晚上才会出现。

    清单在入住的时候就给了,何畴伍指指其中一项,是‘离恨草’,据说让人食用后能陷入假死状态,已经消失几十年了,这次是云南杨氏偶然发现,今晚他们也有好东西要拍卖。

    都是些小物件,最高出价也就几万块,离恨草的底价是两万,每次加一千,果然阿祥两万一就把它拿下,等东西送进包厢,何畴伍打开看看,然后合上匣子递给阿祥,千叮咛万嘱咐要把东西看好了。

    后面的东西,除了辟邪珠阿祥报了两次价,其它的都没有出手,何畴伍对辟邪珠没什么兴趣,不过是阳家的东西,就让阿祥帮忙抬抬价,果然,底价四万五,最后十一万五成交,算是卖了个好价钱。

    等到拍卖结束,何畴伍才起身,跟他预想的一样,下午基本上都是一楼的在出价,坐在一楼的人也知道,等到晚上的时候,就是楼上的大鳄们厮杀,轮不到他们说话了。

    何畴伍回屋休息了一会,晚上的重头戏,每个人都恨不得带十个脑袋,自己还昏昏沉沉的去参加PK算怎么回事。

    五点半,阿九叫醒何畴伍,洗个澡换身衣服,六点多就精神抖擞的出现在餐厅的包间内,只有菜和矿泉水,今晚禁酒。

    七点钟,陆陆续续的有人进了拍卖厅,晚上的拍卖会将在八点钟准时开始,拍卖厅的大门也会在八点钟上锁,不管是谁,都没有权力在八点后敲开大门。

    七点半,何畴伍带着阿祥、守义、阿九和木道人进了大厅,其他人都只能在外面候着,等进到包厢,何畴伍吩咐守义去转一圈,除了铁家,都已经到了。

    七点五十八分,铁家的人终于踏进大门,一楼的人纷纷起身招呼,走在最前面的人不怒自威,微微点头算是回应,阿祥对何畴伍说此人就是铁四海,等他们上到二楼,走廊里又是一阵骚动。

    正中的包厢就是铁家的,随着铁四海一句开始吧,主持人磁性的声音又在拍卖厅的上空响起。

    今晚拍卖十条消息,每条起拍价一百万,每次加价十万,何畴伍最关心的地狱犬是压轴戏,放在最后。

    第一条消息的内容是血狮,没人知道这个物种来自哪里,血狮全身通红,凶猛异常,能对付寻常十数头狮子,而且一旦被驯服,对主人忠诚到死,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一百一十万,出价的来自铁家左手边第一个包厢,金陵陆家。

    一百五十万,出价的来自铁家右手边第二个包厢,西北阳家。

    自然,铁家左手边第二个包厢归了东海谢家,右手边第一个包厢归了黔西陈家。

    三百万,陆家继续出价,这次阳家没有再次报价,就在要落槌的时候,何畴伍隔壁包厢响起一个声音:“五百万。”

    陆家包厢内,正中坐着的年轻人脸色很不好看,同阳俊一样,他也是第一次独当一面,而且陆家家主之位的竞争比阳家要更加残酷,有可能一次失误就会被打入深渊。

    “六百万。”陆家毫不犹豫的报价,其中的不耐烦和务必拿下的决心呼之欲出。

    还好没人继续加价,等主持人落槌后,陆家的年轻人长出了一口气,一颗心才慢慢落地。

    “隔壁是谁?”何畴伍看向阿祥。

    “蜀中冯家。”阿祥想了一下回道。

    “回去后好好查查这个冯家,这么有趣的老乡,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何畴伍面带微笑。

    同样微笑的还有铁四海,他转过头对坐在左手边的人说:“现在这些年轻人的火气,比我们当年可是大多了。”左手边的人也含笑点头。

    第二条消息是人面蛇,这种害人的东西直接被铁家以底价拿走,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扔进铁家的焚化炉。

    第三条消息是玉猫,通体雪白,无论是在地上地下,绝不迷路,在它面前,所有辨别方向的仪器都是垃圾。不过这东西也非常狡猾,极难捕捉,也极难驯化,所以卖家只好把这条消息挂出来。

    争夺的人很多,连一楼都有人参与报价,很快价格就超过八百万,在何畴伍的授意下,阿祥也举了两次,纯属恶作剧。最后陈家一咬牙,一千一百万拿下,没办法啊,西南多山,仪器时常失灵,已经有好几个子弟因为迷路最后被困死。

    第四条到第八条也都被二楼的拿下,这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可大家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知道真正的戏肉快要开始。

    第九条是沙牛,顾名思义,就是生活在沙漠中的牛,凶残无比,据说是昭武九姓消失后的产物,每到月圆之夜,就会回到无人能找到的旧址,那里有昭武九姓累世的财富。财帛动人心,这一次,连一楼的许多人都参与进来,价格被一路推高,过了一千五百万才减缓速度。

    “一千八百万。”二楼最右边的包厢有人出价,何畴伍看向阿祥,阿祥说是南亚的阮家。

    “异族人也敢来觊觎,找死。”何畴伍沉下脸。

    “两千万。”这次报价的是谢家。

    “两千一百万。”阮家毫不犹豫。

    “两千二百万。”沉默了一会后,一楼有人怒吼。

    是黄雨,阿祥低声向何畴伍介绍此人。

    “两千三百万。”阮家立刻加价。

    大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知道,阮家靠海运起家,富可敌国,这些年涉足此道,斩获颇丰,颇有些后来居上的味道。如果不出意外,恐怕昭武九姓的财富,怕是要流落海外了。

    “两千五百万。”说话的是何畴伍。

    “原来是何老板,有时间自当登门拜会,三千万。”一个干瘪矮小的秃头探出来,阴恻恻的说道。

    “三千一百万。”何畴伍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三千五百万。看来何老板是想跟我们阮家争到底了。”秃头眯着眼睛看向这边,难得是想用眼神吓退何畴伍?

    “三千六百万。”数字轻飘飘的从嘴里吐出来。

    “四千万。何老板,这世道挣钱不易,要节约着花。”秃头轻蔑的报出价格,似乎觉得何畴伍不配同他们竞争。

    “老董,你这里能不能打架?四千一百万。”何畴伍笑着看向舞台旁,董掌柜就站在那里。

    “客栈经不起大家折腾,不过客栈外嘛,我就管不到了。”董掌柜说完后还摸摸胡须,像个教书的秀才。

    “那就好,阮家的,这样出价半夜也分不出胜负,不如让你我的手下在客栈外比划比划,谁赢了,谁出五千万拿走消息,怎么样?”何畴伍终于瞄了一眼那个猴子。

    “那我不是占便宜了?听说何老板只有几个护卫,我可是带了好几十号人过来,既然何老板有心相让,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一楼一阵骚动,大部分人脸上愤愤不平,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没办法,势单力薄嘛,铁先生、老董,还请您二位派人做个见证。”何畴伍笑着看向中间的包厢。

    “那是自然,铁向,你和董掌柜去一趟。”铁四海说完后伸出头向何畴伍点头致意。

    门开了,又重新上锁,厅内气氛压抑,似乎所有人都不看好何家。

第七十章 拍卖2

    如果有点瓜子花生就好了!

    看不成好戏也就算了,还得枯坐在这里,何畴伍喝着茶,有些遗憾。

    跟阮家杠上,他没有想那么多,昭武九姓的也好,还是其他什么的也好,东西落在这些人手上,大部分也是会流向海外,所以,他其实不太介意是谁买到这些消息。

    只不过阮家做事很是阴毒,何畴伍有些不齿,再加上生意上跟阿祐也有摩擦,今天才跟他们小小的碰撞一下,免得他们以为挥舞着钞票,就可以在这片土地上横行无忌。

    估计是太阳晒多了,阮家的那只猴子,不,阮家的那个秃头,黢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后面站着的几只小猴子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倒是铁四海轻松得很,似乎丝毫不介意这个小插曲,与旁边的人低声说笑。

    四大家各有反应,陆家的年轻人满脸的幸灾乐祸,似乎巴不得何家吃点苦头;谢家、陈家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唯有阳俊手心里捏了一把汗,有些替何畴伍担忧。

    半个小时候后,门重新打开,董掌柜和铁向一前一后走进来。待门重新上锁,董掌柜走上舞台大声宣布:“何家五人,对阮家二十六人,何家完胜。”

    一楼大厅瞬间炸开了锅,二楼包厢内也是反应各异,陆家的年轻人狠狠的将拳头砸在扶手上,目光中透出一丝阴冷;谢、陈二家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不过嘴角都有一丝笑意;阳俊直接跳了起来,振臂欢呼;其他包厢也是喜的喜、怒的怒。

    阮家的秃头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反手就是一耳光扇在随从的脸上,然后死死的盯着何畴伍的包厢。

    铁向回包厢后附在铁四海的耳边说了几句,铁四海有些诧异,目光飘向何畴伍的包厢。

    何畴伍端着茶杯如老僧入定,似乎宣布的这件消息与自己毫无关系。

    “安静。”铁四海起身站到包厢窗口,瞬间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按约定,这条消息五千万归何先生所有,大家可有异议?”铁四海的语气不容置疑。

    “没有。”一楼的声音整齐划一。

    “何先生?”铁四海转向何畴伍的包厢。

    “我自然是没意见。”何畴伍笑着答道。

    “阮先生?”铁四海又转向阮家的包厢。

    秃头没有吭声,只是死死的盯着何畴伍包厢的方向。

    “阮先生?”见没有回应,铁四海又问了一句,面带不悦。

    “没意见。”秃头不情愿的答了一句,他还没那个胆量在铁家面前不认账。

    “那就好,我宣布,这条消息归何先生所有,成交价格,五千万。”铁四海面带微笑。

    一楼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就连二楼的某些包厢,也有人在鼓掌,看来阮家,活生生的把自己折腾成了行业公敌。

    主持人上台,大家都安静下来,知道今晚的重头戏来了,地狱犬啊,传说中守护地狱之门的猛兽。

    “接下来就是本年度公开拍卖的最后一条消息:地狱犬!在座各位都是行业翘楚,我就不在这里班门弄斧,还是老规矩,起拍价一百万。”主持人笑意盈盈,上一条消息卖了个好价钱,这次的奖金是跑不掉了。

    “一百一十万。”一楼有人报价,引来一阵哄笑。

    “一百二十万。”一楼马上有人跟上,同样又是一阵笑声。

    “一百三十万。”这次报价的是黄雨。

    “老黄,没想到你也来瞎起哄。”有相熟的调侃道。

    “你懂什么,这东西虽然不可能落到我的手上,但出去我也可以吹嘘当初也参与报价抢过地狱犬,谁还问你报的什么价么?”

    周围人醒悟过来,纷纷参与进去,很快一楼就将价格抬到六百万。

    “这样下去,今晚就不要睡了,一千万。”二楼终于有人开口,是陆家。

    “一千二百万。”蜀中冯家紧跟在陆家后面报价。

    陆家的年轻人沉下脸,看向冯家的包厢,又看了看隔壁何家的包厢,脸色愈发阴沉。

    何畴伍依然面带微笑,只不过眼神中有了一丝冷意,木道人从怀里摸出一只包好的烧鸡,撕下一只鸡腿递给何畴伍,表示安慰。

    “哪来的?我记得晚上没这道菜。”何畴伍闻了一下,还挺香。

    “你还是关心关心眼前吧,今晚过后,恭喜你又喜提几个劲敌。”木道人一口咬下去,他没打算再分给其他人。

    何畴伍把鸡腿递给守义,说了句你看出来了?

    “我又不傻,从你踏进客栈开始,就有人在算计你,自己好好琢磨吧。”这老东西又掏出一瓶酒,咕咚就是一大口,馋的阿祥在旁边直吞口水。

    这时候报价已经突破两千万,冯家和陆家一直交替报价。

    “两千六百万。”陆家的包厢又喊出了价格。

    “三千万。”冯家还没开口,阳家突然插了一脚。

    “三千一百万。”谢家也开始参与进来。

    陆家的年轻人脸色稍微缓和一些,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冯家居然敢跟陆家抬价,说出去丢的是陆家的脸。

    其他三家的脸色也不好看,四大家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今晚要是陆家丢了脸,其他三家也得跟着没脸面。

    “三千二百万。”报价的是陈家。

    “四千万。”一个讨厌的声音响起,又是那个秃头。

    没人吭声,与阮家比财力,那是自取其辱。

    就在快要落槌的时候,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四千一百万。”

    阿祥看了一眼,迅速向何畴伍介绍:“江南花家,听声音应该是他们的家主花宇落,此人天赋极高,二十六岁就坐上家主之位,今年三十一。”

    何畴伍点点头,花家他听说过,行业内口碑极好,看来都是这位家主的功劳了。

    “四千二百万。”很快阮家就有了回应。

    “四千三百万。”还是那个懒洋洋的声音。

    “五千万,花公子,还继续么?”秃头极为自负。

    “凡事量力而行,花家不再出价。”懒洋洋的声音听不出半点不满。

    “五千一百万。”何畴伍终于出手。

    “又是何老板,看来你是想跟我们阮家过不去了,五千二百万。”秃头一副恨不得吃掉他的表情。

    “老阮,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价高者得嘛,再说,谁不知道这只地狱犬我是志在必得,你非要跟我抢,难道你是想跟我过不去?五千三百万。”

    “管他是谁,只要是我们阮家看上的东西,就必须是阮家的。五千四百万。”秃头把话说得无比霸气。

    “不错,这句话我喜欢,六千万。”何畴伍努力保持着微笑。

    秃头愣了一下,没想到何畴伍直接加到六千万,只见他冷哼一声,把价钱加到六千五百万。

    “七千万。”何畴伍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七千五百万。”秃头丝毫不顾形象,一只脚踩在凳子上。

    “八千万。”何畴伍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一字一顿的吐出了报价。

    “八千一百万。”听何畴伍的声音,秃头断定对手撑不了多久。

    “八千二百万。”过了一会,何畴伍才报出价格。

    “八千三百万。”秃头自觉胜券在握,踩在椅子上的腿开始抖动起来。

    直到落槌,何畴伍的包厢内都是死一般的寂静,阿九、阿祥和守义像个木桩一样站在那里,就连木道人,都将剩下的烧鸡重新包好放回怀内。

    “把你的酒给我。”何畴伍把手伸向木道人,木道人这次没有护食,老老实实的放到何畴伍手上。

    何畴伍也不嫌弃,擦都不擦就咕咚咕咚的灌了好几口,阿九在一旁只能心里干着急,少爷正在气头上,除了叶梦楼,谁劝都没有。

    阿祥扑通一声跪下请罪,这王八蛋又在替徒弟背锅,守义也急忙跪下,把头埋得低低的,他知道,这里没他说话的份。

    “起来吧!”何畴伍的眼神在他俩身上滑来滑去,最后说了一句。

    起身后的阿祥还想再说,何畴伍摇摇头,他看向阮家的包厢,传来的欢呼声表明一群猴子正在庆祝。

    这时候响起敲门声,董掌柜亲自送来一个信封,里面是沙牛的详细资料,待阿祥确认封口无误后,董掌柜又跟何畴伍聊了几句,何畴伍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强打着精神应付过去。

    楼下陆续散场,今夜餐厅通宵营业,楼上相熟的也开始串门寒暄,趁机联络一下感情,都是些家主或者族中的大佬,平时轻易碰不到一起。

    阳俊来到何畴伍的包厢,玉猫的消息就是他家的,今晚卖了个好价钱,这趟出行算是完满。何畴伍见他进来,发自内心的露出笑意,说了几句鼓励的话。

    “世叔,以阮家的能力,未必能拿下地狱犬,明年说不定还有机会。”拍到的消息,有效期只有一年,一年后如果没能拿下,卖家可以拿出来再次拍卖。

    “你不用安慰我,阮家近来收了不少好手,拿下地狱犬,不算难事。”何畴伍的心情平复了一些。

    阳俊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何畴伍早早就高调的与各家沟通,摆出势在必得的架势,现在被阮家截了胡,相当于被人扇了记响亮的耳光。

    “哦,这个,你拿回去给你父亲,就当是我给的贺礼。”何畴伍突然想起来,从阿九手上拿过信封。

    阳俊接过一看吓了一跳,原来是何畴伍花五千万拍下的沙牛的信息,他连忙递了回去,直说太贵重了。

    “臭小子,这是给你爹的,你有什么权力拒绝,回去跟你爹说,我在蓉城等他来喝酒。”何畴伍伸出手想拍他脑袋,结果尴尬的停留在半空,无他,这小子太高了。

    阳俊笑嘻嘻的弯下腰,让何畴伍舒舒服服的拍了一下,何畴伍终于乐开了花。

第七十一章 育人

    何畴伍直接往客栈外走去,他想连夜回蓉城。

    没办法继续待下去了,面皮都已经被阮家揭下来,踩在脚下狠狠的摩擦。

    阿九在一旁苦苦相劝,何畴伍不为所动,阿祥也想劝两句,被何畴伍一脚踹到角落里。

    “夜黑风高好杀人,步行几公里,再开上十几公里土路,我要是你的对手,不伏击一下你都对不起你的心意,走吧走吧,我一把老骨头,大不了陪你一起完蛋。”木道人实在是看不下去。

    何畴伍停下来狠狠的瞪他一眼,木道人才不怕,上前拉起他就走,边走边说:“吃点亏也好,吞冰吃火咽刀子,这滋味也得尝尝,你就是过的太顺了。这么晚了,喝点酒睡一觉不好么?等明早醒来,再去琢磨怎么跟那个蹦来蹦去的玩玩,毕竟是在中华大地上,这里是我们的主场。”

    何畴伍觉得不对劲,仔细一看,他娘的这是去餐厅的路,木道人见他要停,硬拽着往前走,嘴里也没闲着:“这么远陪你来玩,宵夜就一只冷掉的烧鸡,你也不怕我吃出问题,知道你心里过意不去,我就自作主张一回,守义,你个小王八蛋还不快去点菜,你那笔账,老子还给你记着的。”

    看着守义飞奔向前,何畴伍被磨得没了脾气,他使劲甩开木道人的手,气呼呼的说了句我自己会走。木道人冲阿九做个鬼脸,阿九和阿祥悄悄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不用灌,何畴伍自己就把自己放倒了,阿祥把他背回房间安置好,跟阿九守在门外忧心忡忡。木道人嘴里叼了根牙签,眼睛不停的转,最后神秘一笑,跟二人打个招呼睡觉去了。

    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起床后的何畴伍似乎像换了一个人,温和得不像话,见阿九和阿祥一直在门口守着,还轻轻的责骂了几句,催促他们洗澡换衣好吃饭,觉就只有路上补了。

    吃完饭,董掌柜亲自将何畴伍一行人送出大门,昨天见识过五对二十六后,他对何畴伍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

    “老董啊,你就别跟我假客气了,昨晚只能怪自己太穷,看来,钱还真是个好东西啊。”何畴伍笑着道别。

    “何先生说笑了,其实八千多万买一只地狱犬,还是贵了点。”做掌柜的就是会说话。

    “老董,那群猴子,不,那个阮家,今年是第一次来吧,能参加拍卖会,谁是推荐人?”何畴伍假装随口问了一句。

    “这个,何先生,新人资格是由铁家和四大家共同审核。”董掌柜貌似有些为难。

    “那我就不问了,记着,明年给我留个位置好点的包厢,阿祥年纪大了,我怕他看不清楚。”说完后,何畴伍和董掌柜都是会心一笑,握手告别。

    好不容易走完两公里,等上了车,木道人就迫不及待的问何畴伍:“说吧,这回又打算坑谁?”

    “哪来那么多的阴谋论?你没看到啊?这回是我被坑了。”何畴伍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我不信,你容我再想想。”木道人说完后把头转向窗外。

    何畴伍巴不得能清静一会,这一次算是栽了,恐怕阿祥他们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不好过,看来自己得早做打算。

    一路走走停停,八号才回到蓉城,阿九在仓库门口就被小锐他们给劫走,还有一个月,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阿祥和守义黑着脸一头钻进训练场,操练弟子去了,虽然何畴伍已经跟他们讲清楚,这次是阮猴子横插了一杠,与他们无关,但一向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的阿祥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所以,何畴伍也只能替他的属下们担心两秒钟。

    木道人钻进死胡同里,这几天过得很痛苦,吃嘛嘛不香,连他的掌中宝小木求一个爱的抱抱,都被他一把推开,只好转过身投进何畴伍的怀抱里诉说着委屈。

    何畴伍又搬回公寓去了,那里离小木的学校更近,木道人嘟嘟哝哝的还不愿意,认为公寓上不挨天、下不着地,住着不踏实。何畴伍说你还是人么,小木每天要在车里待三个多小时,你也不心疼一下。

    刚搬回去就有好事,学校老师打来电话,很不客气的让家长拨冗相见,何畴伍和木道人互相推辞了半天。最后还是木道人占了上风,说一身道袍走进校园,小木以后会被同学们笑话。

    这话说得有道理,何畴伍只好硬着头皮上,在车上套了小木半天话,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只好满脸堆笑的走进学校大门,伸手不打笑脸人么!

    班主任是个女的,四十来岁,短头发,戴副眼镜,一副灭绝师太的打扮。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在家的小木就是齐天大圣,现在老师还没发话,就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低着头。

    “你是木思俭的父亲?”师太,不,老师不客气的问道。

    “不是,监护人。”何畴伍笑眯眯的,家长么,要有做家长的觉悟。

    “监护人?什么关系?”老师疑惑的问了一句。

    “就是监护与被监护的关系。”

    老师转过头去问小木,小木乖巧的点点头,何畴伍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老师不放心,又查了入学资料,还查了何畴伍的身份证,何畴伍全程笑眯眯的,对做事认真负责的人,只要不是刁难,何畴伍都非常尊重。

    确认无误后,老师难得的挤出一个笑脸,对何畴伍说现在老师责任重大,不得不小心些,何畴伍点点头表示理解。

    随后画风一转,老师对何畴伍展开了严厉的批评,不关心孩子功课也就算了,还整天灌输一些暴力思想,木思俭现在是打遍班级无敌手,据说下一个目标是挑战二年级的学长。

    何畴伍先是投过去一抹赞许的目光,然后觉得气氛不对,转过头才发现老师愤怒的盯着自己。何畴伍立马做出严厉的表情,将小木狠狠的批了一顿。

    老师问是否给小木报了武术班,能不能停一段时间,何畴伍立刻喊冤,天地良心,连上学都是偶然想起的,怎么可能还给他报辅导班。

    老师又问家里是否有人会武术,能不能做到正确引导?何畴伍摸摸鼻子,除了自己和阿九,似乎家里所有人都会比划那么几下,防不胜防啊。

    见何畴伍的表情,老师语重心长的给他上了一课,从家庭的希望说到国家的未来,从孩子的成长说到将来对社会的贡献,何畴伍不停点头,老师这话确实没毛病。

    “家长,你知道你的孩子长大了想干什么吗?”

    何畴伍好奇的看着老师,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木同学说,他将来想做你的护卫。我想问问你,孩子怎么会有这种愿望?”对这种奇怪的愿望,老师也是第一次遇到。

    何畴伍的嘴里有些发苦,这孩子,跟着老木回后山,这辈子算是毁了,跟着自己,可现在每天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哪有时间关心他的学习啊,而且自己这辈子没在学校读过一天书,就像想教,也教不了啊。

    “老师,您说的这个情况我知道了,回去后我就想办法,好好引导这个孩子,保证他好好学习,三观正确。还有,前面跟他打架的同学,有受伤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全由我出。”没办法,先表态糊弄过去再说。

    “受伤的倒没有,有几个受了点惊吓,木同学说这是你教的点到为止。”老师没给何畴伍好脸色。

    “是是是,全怪我,让老师费心了。”何畴伍低下头表示歉意。

    遇到态度这么好的家长,老师也是没法,又简单说了一下孩子的功课,就放他俩出了办公室。

    “大哥哥,你不会不喜欢我了吧?”小木很担心。

    “不会,小木永远都是大哥哥最喜欢的小朋友。”何畴伍笑着拍拍他的脑袋。

    “他们都不跟我玩,嫌我年纪比他们大,比他们笨,又没爸爸妈妈。”小木耷拉着小脑袋,声音越来越小。

    “这么惨?没关系,大哥哥有办法让他们都喜欢上你。”何畴伍可不觉得这是个苦情故事。

    “真的?骗我是小狗。”小木一下子来了精神。

    “不信拉钩。”何畴伍伸出手指。

    正当一大一小说得热闹,迎面走来一个梳背头的胖子,看到何畴伍后,满脸堆笑,伸出双手快走两步,握住何畴伍的手使劲摇了摇。

    “何老板,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王校长,老王,正好我打算去找你。”何畴伍看清来人也很开心,省得自己爬楼梯了。

    “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吩咐一句就行了,还整的这么客气。”校长见何畴伍叫他老王,很是开心。

    何畴伍把校长拉到一边嘀咕了几句,最后说如果为难就再想其他办法,校长开玩笑似的拍拍胸脯,这一亩三分地还是说了算的。

    这时候小木的班主任走出办公室准备去上课,看到何畴伍跟校长勾肩搭背的聊天,一向威严有加的校长笑得阳光灿烂,不觉有些晃神,心想这个在自己面前态度端正的家长到底什么来头。

第七十二章 人才

    何畴伍和木道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小家伙跟着木道人,小小年纪就学会洗衣做饭,连针线活都干得有模有样。就算功课不行,也不能怪他,幼儿园都没上过一天,能适应学校生活都不错了,还能指望他名列前茅?哪怕是揍人,都讲究个点到为止。真真的懂事得让人心疼。

    “要不,让他住校?”木道人半天憋出一句废话。

    “小学一年级,有住校的么?”要不是打不过,何畴伍想揍他。

    “交给你,我不管了。”木道人很烦躁,居然一甩袖子,溜了。

    何畴伍目瞪口呆,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不过这老家伙从小和他师父一起长大,跟自己是半斤八两,指望他出个靠谱的主意,还不如自己想办法。

    打电话给阿九,这件事就完美的移交出去,阿九从公司找来学历最高的两个女职员,每天晚上补课一小时,周末再安排人带出去,各家游乐场玩一圈,让他体验一下同龄人的游戏和乐趣。

    阳世龙打来电话,笑呵呵的说礼物太重了,何畴伍也笑呵呵的让他闭嘴,总不能让阮家名正言顺的在你家大后方晃荡吧。

    提到阮家,阳世龙就收了笑,语气阴森森的,让何畴伍不要理会这群王八蛋,等他消息就是,何畴伍‘嗯’一声就挂掉电话。

    挂掉电话的何畴伍看向桌上,上面躺了两个信封,一封是阿九送过来的,这段时间去外地变卖资产,罕见的要长时间与何畴伍分开;另一封是阿祐送过来的,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何畴伍决定先看阿九的,阿祐没敢在电话里说,说明事情很重要。

    和猜的一样,里面装的是蜀中冯家的资料,跟何畴伍一样,冯家不知哪里来的资源,这些年突然就冒了起来,不过何畴伍的做事风格一向大开大合,阿祥又是家学渊源,倒是很对行业里那些老牌家族的口味,不显得突兀。冯家就不一样了,咋咋呼呼的,处处都透出一股暴发户的气息。

    冯家的家主叫冯正尧,就是在午夜客栈主动拜会何畴伍的那位,五十多岁,做事果决,他们以鬼城为大本营向四周辐射,不过基本上不出巴蜀,最近几年干了几桩大活,非常漂亮。

    何畴伍把纸揉成一团,很是纳闷,他不认为自己在这个行业里比四大家更有实力,诡异的是,这个冯家不去拜会他们,反而高调拜见自己。而且在拍卖会上居然有底气敢跟陆家杠上,偏偏冯家跟何家的包厢又挨着,如果说这里面没有算计,何畴伍打死都不会信。

    估计又被谁给惦记上了!

    何畴伍苦笑着摇摇头,接着又打开阿祐的信封,原来自从阿九过问古董的来处后,阿祐就开始调查那个建筑商,一查吓一跳,那个建筑商居然是个文物贩子,开家建筑公司想将钱洗白,难怪经常都能最低价中标。

    重点不在这里,阿祐找建筑商亲切的谈了一次,在利益和大棒面前,建筑商选择了坦白,和孟思远一样,他也在替杜家出货,只不过以前有孟思远压着,只能小打小闹。现在孟家倒了,杜家又换了家主,新家主打算重新洗牌,建筑商也在受邀之列。

    这倒是个好消息,看样子杜志华已经坐稳了家主的位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展拳脚。这种人,怎么就看不清自己的处境呢,他们就是圈里的肥猪,长得越快,死得也越快啊!

    是个好的切入点你,不过何畴伍想了一圈,才尴尬的发现手头已无人可用,阿九带着几个人已经是分身乏术;阿祥他们术业有专攻,而且人手本来就紧张;阿祉守着农场那一摊子也走不开;阿祐?算了吧,这种事还是不让他掺和的好。

    身边只剩下木道人和两个何家人了,木道人基本上就不用想,抽起风来随时都有可能撂挑子不干;何孝康熟悉了一段时间,现在是小木的专职司机。何沁?有段时间没看见这小子,要不死马当活马医,就他了。

    打个电话过去,这小子居然还在睡觉,宰予昼寝,朽木不可雕也!

    何畴伍让他过来吃晚饭,说要给他安排工作,何沁一听,立马从床上蹦起来,跑去洗澡刷牙,还特意换了身西服。

    待何沁人模狗样的出现在书房的时候,何畴伍已经写了好几张字,何沁伸长脖子瞧了瞧,只觉得写得好,像打印店里打印的一样。他哪知道这是临摹的董其昌的字,何畴伍最讨厌的字体。

    “跪下。”何畴伍淡淡的说了句。

    何沁乖乖跪下,谁让他早生十几年,是兄长呢。

    “说吧,最近都干了哪些好事?”何畴伍摇摇头,这一捺写的有点长,久不练,生疏了。

    “吃了睡,睡了吃,没干啥啊?网吧都没去过。”何沁一听就开始喊冤。

    “吃了睡,睡了吃,你也好意思说?你睡觉的时候,康叔把蓉城所有的路都跑了一遍,现在都开始上班了。”何畴伍的语气还是淡淡的。

    “你又不给我安排事做,说到底还是偏心。”居然还抱怨上了。

    “偏心?”何畴伍放下笔,走到他面前蹲下,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俩对我来说一样亲,怎么个偏心法?康叔驾驶技术没得说,跟我讲讲,你能做什么?”

    “我在家就是天天看店,实在不行,我去仓库当保安也行啊。”

    “当保安?我何畴伍的兄弟,我把他带到蓉城来就是为了当保安?”何畴伍使劲拍了下他的脑门。

    “可其他的我也不会啊,要不,我也去考个驾照?”何沁用手揉着脑门问了一句。

    “我不是安排人给你报了补习班?你怎么不去?多学点文化不好么?”何畴伍气笑了。

    “伍哥,我天生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初中能毕业都对得起我爹和我爷了,现在你又让我读书,我不是不去,我是怕去了给你丢人。”何沁委屈得眼泪汪汪的。

    何畴伍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无语,老人家那么睿智的人物,怎么到了孙辈,都是些铁疙瘩。何沁还算好的,康叔的儿子何雄,放在那里就是块石头,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来。

    “不读就不读吧,可你也不能天天就这样浪费时间,不然,我怎么给六爷爷和你爹交差,你又有什么脸面回去,对吧?”何畴伍语重心长。

    “那你给我找点事做呗,要不我去跟食堂那个胖子搭伙,打扫卫生也行。”何沁可怜巴巴的看着何畴伍。

    “不要整天胖子胖子的,人家有名字,叫孟——孟什么来着,瞧,都被你气糊涂了,再说人家现在不在那里干,跟阿九混了,你看,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

    何沁的眼神中充满了不信,看样子他还看不起人家孟老三,以为人家就是个废物。

    “我这里有个工作,有点危险,等我说完你再决定干不干。”何畴伍还是很讲民主。

    “干,多危险都干。”何沁梗着脖子一口答应。

    “胡说,先听我讲。”说完后何畴伍便把他的脑袋搬过来,小声嘀咕起来。

    何沁的脸色白了红,红了黑,最后还是坚定的点点头,何畴伍按住他的肩膀站起来,又把他拉起来,俩兄弟一前一后的往餐厅走去。

    木道人早就坐在餐桌前等得不耐烦,可他也没办法,何畴伍不来,佣人们是不会上菜的,何畴伍进了餐厅也不理他,招呼何沁坐下,就吩咐上菜。

    “那个,小木,你是怎么安排的?”木道人居然还有脸问。

    “按你的吩咐,住校呗。”

    “你不是说不能住校么?”木道人从椅子上弹起来,这一瞬间,何畴伍觉得他有点像阮家的猴子。

    见何畴伍冷冷的看着自己,木道人立马反应过来上当了,他讪讪的坐下,对何畴伍说今天的态度确实有点不负责任,不过不是没经验么。

    “你说的这是人话?你没经验,我就有经验?你问问小沁,我有没有读过一天书?”何畴伍感觉迟早要被这老货气死。

    何沁羡慕的点点头,表示何畴伍没有说谎,人比人该死啊,凭什么大哥一天书都不用读,自己还要苦兮兮的熬到初中毕业。

    “你没读过,你公司那么多人都没读过?你那个总经理没读过?”木道人说得意味深长。

    何畴伍听到后不说话了,不知道是哪一句触动了他的心肠。

    看着何畴伍的反应,木道人嘿嘿直笑,这几天放个烟雾弹把自己折磨得够呛,不恶心恶心你,木子倒过来写。

    “你说得没错,这次你是被人坑了,不过你小子也没怎么吃亏。”木道人故作高深。

    何畴伍看他一眼,没理他,看样子木道人的某句话很有杀伤力,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你这次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木道人得意洋洋。

    “好了,知道你厉害,这么多菜还堵不住你的嘴?”何畴伍急忙打断。

    木道人也醒悟过来,警惕的四下里看看,悄悄吐了吐舌头,暗道一句好险!

第七十三章 求凰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书房里,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老人,何畴伍觉得自己头痛的老毛病又犯了,这是不放心自己,亲临前线督战啊!

    “你觉得她长得不好看?”老人问道。

    “没有,姿色秀美。”何畴伍自己长得就那样,怎么敢胡乱挑剔。

    “那你是觉得她文化水平低?”

    “没有没有没有。”何畴伍急忙否认,好歹别人也是本科毕业,自己可一天学堂都没进过。

    “那你是觉得她家世不好?”

    “不是。”赵心瑜一家四口温馨得很,哪像自己,从小就是孤儿。

    “那一定就是你发现她人品有问题了。”老人肯定的说道。

    “没有没有,六爷爷,人家是个女孩子,这可不能乱讲。”何畴伍急忙摇手,大冬天的,汗都快下来了。

    “钱我就不提了,能挣得比你多的女人,估计也没几个,我不明白,既然都没有问题,你还在挑什么?”老人用力的将拐棍杵在地上。

    何畴伍正想张嘴,看到老人背后何孝健两兄弟乞求的目光,心里一软,低下了头。

    “知道你忙,今天我来,就是表个态,这辈子做梦都没想过能过上今天的日子,已经值了,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盼着你结婚生子,不然我死了也没脸面下去见你爷爷。我已经立下遗嘱,如果死的时候你还没小孩,我就不进祖坟了,话已说完,孝健,我们回家。”老人说完后站起来就往外走。

    何畴伍慌忙起身挡在门口,弯腰求饶:“您老放心,我从今天起,就认认真真的去追,既然来了,就给个机会让我尽尽孝,好好陪您玩两天。”

    “小子,我身体还硬朗着呢,这点路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早上出发,晚上到你这里;现在出发,明天中午就能到家。你如果真的心疼我这个老头子,就不要让我为了你的婚事操心。”老人说完后就想用拐棍把他架开。

    “您今天歇一晚,明天一早再出发也行啊,就算您扛得住,我健叔一个人开车,他也扛不住。”说完后何畴伍冲何孝健使了个眼色。

    想着要开夜车,何孝健本来就头大,见状立刻抱住脑袋,假装疲惫不堪,演技与那些流量明星不分伯仲,都是拙劣无比。

    老人没法,自己的儿子自己疼,当夜只好住下,不过也没闲着,找何畴伍聊了一个晚上,除了痛诉家史,还逼着何畴伍签下无数不平等条约。最后何畴伍自己都认为,要是不尽快结婚生子,就是犯了反人类的罪行。

    早上顶着两个黑眼圈把老人送走,后面一辆车悄悄跟上,何孝健毕竟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万一要是有个万一,何畴伍估计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好吧,厚起脸皮打电话继续约,果然被拒绝了,何畴伍有那么一瞬间的轻松,不过脑袋里很快又浮现出老人的冷笑,只好叹口气,又拨了过去。

    “你这人脸皮也太厚了吧?”赵心瑜可不客气。

    “我也是没法,这不是要尽孝么。”何畴伍硬着头皮答了一句。

    “你尽孝,是不是还得把我给搭进去,陪着你尽孝。神经病。”得,电话又挂了。

    再打过去,已是正在通话中,何畴伍又不傻,知道被拉黑了,转了一圈看看,书房里就自己一个人,连个狗头军师都没有,典型的孤军作战。

    木道人那个老不羞居然听墙角,露了个头在门口,说你不是钱多么,用钱砸呗,何畴伍抓起笔筒就砸过去,被木道人稳稳地抄在手里,低头看看,塞进了袖袍。

    “砸钱也有很多种砸法,不是你脑袋中最龌龊的那种,你可以去跟他们公司谈谈合作,也可以把他们公司买了,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说完后木道人就消失不见。

    被鬼迷住才会听你这个老光棍的,何畴伍在心里骂了一句。不过看到木道人,他突然想到一个办法,然后兴冲冲的打电话给何孝康,说下午他要去接小木放学。

    “小木啊,大哥哥教你的方法管不管用呀?”何畴伍在校门口见到小木后一把抱起,笑眯眯的问道。

    小木咧开嘴使劲点头,看来是奏效了。

    “明天你再多带点好吃的过去,玩具也带几个,过不了几天你就是班上最靓的仔。”何畴伍使劲揉了揉小木的屁股。

    车上已备好零食,小木像个大爷一样蹲在后座上,何畴伍在一旁殷勤服务。

    “大哥哥,说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小木把胸脯拍的咚咚响。

    没想到还是个小机灵鬼。何畴伍觉得现在的孩子不简单,自己当年多单纯啊,呃!好吧,也没那么单纯!

    “小木,大哥哥确实要求你帮个忙,有一个大姐姐在生大哥哥的气,你能不能帮我哄哄?”何畴伍尽量把语气说得天真一些。

    “包在我身上。”小木又想拍胸脯,被何畴伍一把拉住,再拍就要拍肿了。

    在蓉城,何畴伍想弄清楚一个人的行踪还是很容易的,当天晚上,就在赵心瑜租住小区的大门口把人给堵住了。

    “何先生,你再这样,我就只好报警了。”赵心瑜一见何畴伍就拉下脸。

    “小赵,不到万不得我已也不会来找你,这次是想请你帮个忙。”何畴伍语带哀求。

    “何先生,我再说一次,我们只是见过两次,连熟人都算不上,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好意思找我帮忙。”

    见赵心瑜想绕过他,何畴伍急忙横跨一步堵住去路,指着旁边那辆车说:“车上坐着的是我干儿子,他从小父母双亡,我是他的监护人,平日里我俩相依为命。最近我的生意出了点问题,要出去几天,我在蓉城认识的人是不少,可都是些生意上的朋友,把儿子托付给他们,有些不放心。正好明天周六,我想着能不能把孩子放在你这里,管吃管住就行,我快去快回,争取后天晚上来接。”

    听到小孩父母双亡,赵心瑜动了恻隐之心,她走过去拉开车门,小木抱着书包坐在后面,可怜巴巴的望着她,用蚊子般的声音喊了声阿姨。

    这一声让赵心瑜彻底软了下来,她转过头看着跟上来的何畴伍,说了句后天晚上必须来接,周一我要上班。

    何畴伍长出一口气,连说了好几个谢谢,然后弯腰把小木抱下车,趁机在小木耳边小声叮嘱道:“小木啊,记住我刚才跟你讲的,千万不要说错了。”

    “放心吧,干爹,我一定乖乖的听阿姨的话。”小机灵鬼脑袋就是转的快,何畴伍把他放下就上前牵住赵心瑜的手,回头给何畴伍吃了颗定心丸。

    “小赵,你能不计前嫌,我真的很感动,等我回来再感谢你。”何畴伍说得很是诚恳。

    “感谢就不必了,东西呢?”

    “什么东西?”何畴伍一头雾水。

    “你这个当干爹的,不会连孩子的换洗衣服都没拿吧?”赵心瑜有些疑惑。

    何畴伍一拍脑门,急忙打开后备箱拿出个小箱子,这还是何孝康提醒的,当过爹的,就是不一样。

    看着小木牵着赵心瑜的手,一蹦一跳的往小区里走去,何畴伍有些痴了,曾几何时,也有那么一个人,牵着女儿的手,在院子里溜达,宠辱不惊。

    木道人是个好爷爷,吃过晚饭才醉醺醺的发现小木不见了,咋咋呼呼的跑去书房找何畴伍要人。

    何畴伍三言两语解释清楚,见木道人眼珠子乱转,就知道又得破财。

    “这个,你的终生大事,小木作为晚辈,帮帮忙也是应该的,不过我也知道你这人好面子,肯定不会让他白帮忙的,这出场费——,怎么算?”木道人心里算盘打得山响。

    “价钱你开,只要不是太过分,我绝不还价。”何畴伍难得的在他面前好说话。

    木道人一愣,心想不会是在给我下什么套吧。

    见木道人踌躇,何畴伍笑了,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份合同扔在木道人面前。

    “什么东西?”木道人疑惑的拿起来。

    “趁现在还有钱,给你买了套房,不要看,是主城区的学区房,把字签了,手续等阿九回来给你办。”

    “趁现在还有钱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后就没钱了?你没钱,我坑——,不,我靠谁去?”木道人把合同揣进怀里,估计回房间后要仔细看看。

    “你没见我都在变卖资产了?叶兄那边就是个无底洞,仓库也是个烧钱的地方,我快扛不住了。”

    木道人想想,又把合同掏出来放在桌上,说那你还装什么大款给我买房。

    “这不是给你的,是买给小木的,他将来读书方便,你个老家伙一天书没读过,不知道现在读个好学校有多难,我也是给小木找小学的时候才知道的,当时就动了这个心思,你好好收着就是。”

    听何畴伍这么讲,木道人把合同又重新塞回怀里,一套房最多几百万,对何畴伍来说没什么用处,万一他将来真的败落了,至少还有个住处,总不能让他跟自己回后山去住吧。

    “丑话说在前面啊,我今年七十二了,再也没有一个三十六年可以活,你不管怎么折腾,千万别把命给赔进去。”木道人意有所指。

    “不说这个,把你拂尘借我玩两天呗。”话题有些沉重,何畴伍换了个轻松的。

    “不干,你再提拂尘我就翻脸。”木道人果然是貔貅转世。

    “那就不提拂尘,你的功夫那里学的,我怎么不知道?”何畴伍原来是想问这个。

    “道家几千年传承,里面的好东西太多了,我只是捡了几粒掉在田里的麦穗。”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木道人的眼神有些迷离。

    就知道这只老狐狸不会说实话,何畴伍放下心来,喝成这样还能不说人话,估计看到小木成婚没什么问题。

    “不过我警告你,如果遇到功夫像我这么好的道士,你可千万别去招惹,客客气气的礼送出去才是上策。”见何畴伍没搭话,木道人又补了一句。

    何畴伍笑得有些诡异,木道人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但碰到了,估计还很不愉快。

    “不管了,你要折腾由得你去!”木道人有些懊恼,起身就想出去。

    “你别走啊!来都来了,再聊会。”见他要走,何畴伍开口挽留。

    “不干!”木道人说完后快步离去。

第七十四章 收服

    长安!

    还是那栋别墅,还是上次小心翼翼汇报那人,此刻还是规规矩矩的站着,只不过换了个地方,不在书房,而是在院子里。

    他的面前有张躺椅,一位老人腿上盖着毛毯,舒服的躺在上面晒太阳,从雪白的头发和老树皮一样的皮肤来看,这位老人已经很老了。

    “说吧。”老人似乎很疲倦。

    站着的那人弯了弯腰,估计是想离老人耳朵近一点,让他听的更清楚一些。老人瞥一眼,随即让他站直身子。

    “尊敬不在这上头,你们都把事情做好,让我少操点心,多活几天,就是对我最大的尊敬。”老人教训一句。

    “都怪孙儿无能,让爷爷操心了。”站着那人不敢再弯下腰去,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何畴伍这人,最近做了两件事,一是变卖自己赚钱的资产,像是现金流出了问题;二是午夜客栈的拍卖会上被阮家羞辱,还似乎得罪了陆家。”

    “不要用像、似乎这些词来敷衍我,还有,阮家占到什么便宜了吗?丢了沙牛,高价买来一个无用的地狱犬,想以多欺少,还被别人教训一顿。业儿,这种蠢货,用完就得远远的扔掉,不然,他会成为你的累赘。”老人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说完后似乎有些累,轻轻闭上眼睛。

    “孙儿谨遵爷爷教诲。”说完后大气也不敢出的退了下去。

    还是把目光放回蓉城吧,让我们看看何畴伍在做什么。

    周六一觉睡到中午,何畴伍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很好,赵心瑜没有打电话过来,说明昨晚小木的工作完成得很好。

    阿九不在,吃完饭只能自己动手找衣服,何畴伍惊奇的发现,偌大一个衣帽间,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看来自己的生活是多么无趣啊!

    这三种颜色,怎么搭配都不会错,何畴伍胡乱的穿好衣服,叫上木道人一起下楼。阿祥昨晚打电话过来,说那个老太监想投降,何畴伍挂掉电话直摇头,阿祥这文化水平,居然还敢带徒弟。

    电梯虽然很大,空间毕竟还是有限,也不知道李看和李剑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不过要是自己整明白,他俩,连着他们的师兄弟,统统都该失业了。

    阿祥等在楼下,三个徒弟站在身后,居然也有一股气势,对于属下的成长,何畴伍是非常乐于看到的,他才没有什么奴大欺主的顾虑,自己的优势,他们永远也学不来,他们的手艺,自己永远也不会学。

    上车、出发,几辆车就这样直奔后山,木道人问能不能拐去小木屋看一眼,好久没回去,估计快变成盘丝洞了。何畴伍说你就放心吧,杂货店老板一天扫三回。

    提到杂货店老板,木道人就气不打一处来,上次往嘴里塞袜子的仇还没忘,不过收了何畴伍的钱,没办法发作,诚信,还是要有的。

    到了四合院,一群缺胳膊少腿的人又齐齐的站在大门口迎候,何畴伍也懒得管他们,想迎就迎吧,高兴就好。

    高先生还是穿着那套长衫马褂等在门口,何畴伍有些不乐意,问阿祥怎么不给他买几身衣服,一身馊味还怎么愉快的聊天。阿祥急忙说找裁缝做了五套,一模一样的。

    见他又是把腰都快弯成一百八十度,何畴伍快走两步扶起,嘴里说道不必客气。

    高先生也不坚持,起身将何畴伍迎进正屋,态度与上次自然不同。

    木道人也跟了进去,还是在角落的位置坐下。

    待何畴伍坐好,高先生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的跪下,嘴里说道:“残缺之人,还望何先生收留。”

    “高先生,你这是干什么,起来说话。”何畴伍嘴上说的客气,可半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何先生说得对,我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天,回去已没有生路,就算何先生肯放我出去,无一技之长,也难在这世上立足,还求何先生庇护,让我能了此残生。”说完后高先生以头触地。

    “我说过,只要我没死,你就能投靠我,不过我有个毛病,就是很难信任陌生人,更何况你功夫那么好,随时都能弄死我,想获取我的信任,就更难了。所以,拿出你的诚意让我瞧瞧。”何畴伍摩挲着扶手,目不转睛的盯着地上的人。

    “那是自然。”高先生居然松了口气,抬起头转过去看了木道人一眼,又转回来望向何畴伍。

    “他是我老朋友,没他在,我心里不踏实。你有什么话都可以当着他的面说。”何畴伍笑道。

    “从我懂事起,就跟一群差不多年纪的人生活在一起,每天就是读书习武,也不知道该说自己幸运还是不幸,八岁的时候,和其他十多人一起,被师父挑中,一刀去了凡根,然后当着我们的面,将剩下的伙伴全部处死。”高先生说的时候无悲无喜。

    “再后来,我们就被送进山,住进一个废弃的道观,继续读书习武,每三年换一个地方,等到二十来岁出师的时候,只剩下三人。”话虽平淡,其中的残酷不难想象。

    “我们这些活下来的,最后都进了一个巨大的山洞,到那里才发现每隔三年就有一批进来,就这样,山洞里也不过只有百十来人。顶尖高手,被推举做了管事;一流的,就像我师父那样做教头;二流的,比如我,偶尔出去做点杂事。我们这些人,活着,不知道来处,死了,就烧成灰撒到山坡上,就连姓,也是师父随意取的。”说完后,高先生又一头杵在地上。

    “高先生,不要想博取我的同情,说点有用的。”何畴伍刚才还满脸同情,现在又一脸微笑。

    “我们的主人是长孙家不假,但长孙家的人非常谨慎,除了管事,其他人都没见过。”

    “这点消息,远远不够。”何畴伍笑着摇头。

    “除了教杜家人习武,我这些年还做了些其他事情,请何先生过目。”高先生说完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双手高举过头顶,递给何畴伍。

    何畴伍起身拿过,粗粗的看了一遍后,叠好放进西服口袋,笑着说了句:“还是不够。”

    “每人的任务都是严格保密的,互相之间严禁私下透露,一经发现立即处死。和我同期有个交好的,偷偷告诉我说他好几次都是同一个任务,就是追捕一个吸血的怪物,但是每次和他一起参与追捕的,都是不同的人。说完没过多久,他又出任务去了,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想想,估计是知道自己随时有丧命的危险,才敢说给我听。”

    “不够。”

    “何先生,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如果您还不满意,就请您给我一个痛快吧!”高先生长叹一声,幽幽说道。

    “比如,山洞的位置在哪里?”何畴伍引导一句。

    听到这个问题,高先生一脸苦涩,说自己每次出任务前,都会服下药物睡一觉,待到了世间才会服下解药醒来。所以几十年了,竟不知老巢位于何处。

    “谁送你们出来?”何畴伍追问道。

    “长孙家的人。”高先生不假思索。

    “你怎么知道?”

    “师父告诉我的,他现在是管事之一。”提及师父,高先生难得有了一丝惦念。

    “老高,你看,我现在对你的称呼都变了,虽然你以前在我的死对头那边,我还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一个活在阳光下的机会。我把你关在这里,而不是地牢,就是为了让你体验一下,在阳光下生活,是种什么样的感受。”何畴伍起身走到高先生面前,郑重说道。

    “谢主人!”高先生咣咣咣磕了几个头,最后亲吻了一下何畴伍的鞋面。

    “我姓何,你以后就叫何三宝,三宝太监跟你是同样的人,可他能名垂青史,希望你以后能忘掉过去的经历,做个堂堂正正的人。”何畴伍满脸严肃。

    “谨遵主人教诲。”高——,不,何三宝的语气有些激动。

    “起来吧,以后就跟阿九他们一样,叫我少爷。”说完后何畴伍就朝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何畴伍发现不对劲,转过身看到何三宝还以头触地,撅着屁股跪在那里,没好气的冲他说道:“是不是要我扶你起来?还不快跟上。”

    何三宝听到后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一眨眼就飘到何畴伍身边站定,唬得木道人脸色都白了,双手接连变换好几个造型。

    “恢复了?怎么做到的?”何畴伍可不像木道人那么一惊一乍的,只是觉得有些好奇。

    “第一次效果还行,再服就不那么管用了。”何三宝弯腰回话,看来他们那个群体的教育还不错。

    “李看,记得把这件事告诉你师父。”何畴伍说完后,对何三宝更满意了。

    “是,少爷。“李看不知道从哪里又冒了出来,何三宝见状也是有些色变。

    上了车,何畴伍问木道人:“你怎么看?”

    “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那么有把握,他不会背后给你一刀?”木道人斜着眼睛看人。

    “如果我说跟他们比较熟,你信不信?”

    “跟他们比较熟?”木道人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突然干瘦的身躯一震,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第七十五章 生死

    周日晚,何畴伍准时出现在赵心瑜租住的小区门口,准时,是何畴伍众多的优点之一。

    也不知道小木给赵心瑜灌了多少迷魂汤,或者说卖了多少萌,总之,赵心瑜见到何畴伍后,脸色好看多了,这让何畴伍又是一阵晃神。

    试探着约她第二天一起吃晚饭,居然没拒绝,不过条件是要带上小木,看着这个小电灯泡,何畴伍很是满意。

    有功必赏,小木就比他爷爷好打发多了,薯条可乐加鸡翅,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块,何畴伍打算对小木展开正确的教育,千万不能像老木那样,半个身子都在钱眼里。

    回到家,老木假惺惺的搂着小木敷衍几句,又沉迷进肥皂剧的世界里,何三宝则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东摸摸西摸摸,什么都觉得新奇。

    身边就没几个正常人啊!何畴伍把自己放倒在床上,哀嚎一句。

    第二天一大早,何畴伍就被人摇醒,敢这么干的,除了小木还能有谁,小木说你答应送我上学,是不是准备耍赖。何畴伍强忍住打他屁股的冲动,乖乖爬起洗脸刷牙,嘴里叼个包子就进了电梯。

    看着那个小不点一蹦一跳的进了校门,何畴伍打算回去睡个回笼觉,晚上好精神抖擞的去完成另一个任务,这时电话响起,一看是吴超打过来的。

    吴超想请几天假,理由是母亲刚刚去世。

    何畴伍嗯了一声后挂掉电话,举起的手无力垂下,此时的大街人流如织,喧嚣异常。

    电话又响了,何畴伍艰难的拿起,是养老院的院长打来的。

    院长说何畴伍经常探望的老人走了,昨晚睡觉的时候还好好的,今早护理起床的时候,发现已没了呼吸,面容很安详,也没有挣扎的痕迹。

    让何孝康开车回去,何畴伍钻进后面李看的车,说了句松山养老院,就闭上眼睛,靠在后座上。

    又回忆了一遍院长的话,何畴伍也不知道,对老年痴呆症患者来说,这样离开到底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车停在养老院的门口,等殡仪馆的车离开后才驶进去,院长站在楼下,将何畴伍迎进办公室,说等家属离去后,你再去房间看看。

    “她家里都有些谁来了?”何畴伍坐在沙发上,看似有些疲倦。

    “就她儿子和儿媳妇,我去聊了几句,他俩有个小孩,在学校,还没来得及接。”院长扶了扶眼睛,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这些年,辛苦你了!”何畴伍由衷道谢。

    “这些都是我们养老院应该做的,再说没有何先生的支持,松山养老院早就垮了。”

    “你放心,就算她走了,以后每年依然会把钱打到院里的账上,就当是她给的捐赠吧!”

    院长欠身谢过,接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这是护理早上在她房间的桌子上发现的,您看过后再决定是否要交给家属。”

    何畴伍打开一看,纸条上歪歪扭扭写了几句话:从善,这些年我很好,你不必内疚,好好活着!

    是她的笔迹,何畴伍是不会认错的,他有些震惊的看向院长,这不科学啊!

    “有些老年痴呆的患者临终前是有回光返照的现象,但能独自爬起来写这么多字的,我也没遇到过,也许只能用奇迹来解释吧。”院长知道他想问什么。

    何畴伍将纸条叠好,放进西服的内侧袋里,心里想着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奇迹。

    这时有人前来通报,家属已经收拾好东西离开,没等院长开口,何畴伍就突然站起来,朝门外走去,院长见状只好起身紧紧跟上。

    按照吩咐,房间还没安排打扫,何畴伍一进屋就闻到股老人特有的味道,没办法,就算打扫得再干净,这种味道也很难消除。

    除了床和柜子,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就是全部的家具,电视、空调都挂在墙上,由于是二十四小时看护,护理休息的时候就在角落搭一张折叠床。现在折叠床都还没来得及收起。

    “你是护理?”何畴伍用手在床上按了按,又捏了捏被褥,突然问道。

    “是。”一位阿姨拘谨的站在屋内。

    “辛苦了!”

    “啊?不辛苦,这就是我的工作。”阿姨没想到何畴伍会客气一句,刚才可是受了不少气,特别是那个男的,看自己的眼神像要杀人。

    “昨晚,有没有什么动静?”何畴伍打开柜子。

    “昨晚跟平时一样,半夜起来看了三次,都有打卡,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阿姨老老实实的回答。

    “夜里第三次起床是几点?”何畴伍又慢慢走到桌边,拉开抽屉。

    “五点。”阿姨脱口而出。

    “当时情况怎么样?”何畴伍看向窗外,这里是二楼。

    “丁阿姨当时没有拉屎拉尿,呼吸、神色都很正常。”阿姨皱眉想了一下。

    “谢谢你。”何畴伍走到阿姨面前,伸出手。

    阿姨急忙将手在身上擦了又擦,才小心的跟何畴伍握了握,动作僵硬,似乎不太习惯这种社交礼仪。

    “院长,我想一个人待会。”何畴伍又走到桌边,在椅子上坐下。

    院长冲阿姨点点头,二人退了出去,阿姨还小心的掩上门。

    “你走的这么突然,连个招呼都不打,看来你还是在怪我。”何畴伍将那张纸条拿出,小心的铺在桌子上。

    “你没病的时候,我怕你把我认出来,不敢来见你,等你病了,我敢来见你了,又盼着你好起来。”何畴伍温柔的抚摸着纸条上的字。

    “别去怪你儿子,他们两口子也是在城里挣命,没办法天天在你身边伺候,这年头,养儿防老靠不住咯。”

    “我想想办法,跟你告个别,大概那时候,你还没喝那碗汤吧。如果你不怪我,就左眼皮跳跳;如果你还怨我,就右眼皮跳跳。”何畴伍的眼角隐隐有些湿润。

    说完这些,何畴伍慢慢的把身体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的树梢,椅子很舒服,何畴伍特意去选的,听院长说,她很喜欢坐在这里发呆。

    这个姿势保持了很久,直到何畴伍觉得腿有些麻,才艰难的起身,使劲跺了跺脚。

    “走了啊!”何畴伍抬头,对着天花板告别。

    拉开门出去,何畴伍告诉院长,这个房间以后就不要安排人住了,面对金主的小小要求,院长自然满口答应,然后陪着何畴伍朝楼下走去。

    上车后,李看问去哪,何畴伍说了句大悲寺,就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大悲寺的禅房内,何畴伍与住持相对而坐,住持一向法相庄严,此刻,竟带了一丝慈悲。

    “老和尚,今天糟糕透了。”何畴伍面带苦相。

    “施主本是通透之人,何须老衲开解。”

    “我又不是神,总有不通的时候,来你这里诉诉苦,把苦水倒给你,一身轻松的出去,你留着敲木鱼的时候再慢慢消化,这才配得上你们宣扬的教义。”何畴伍说完后斜眼看向住持。

    住持古井无波,脸上越发慈悲。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吃这一套,说实话吧,我也不是来找你倒苦水的,就是到饭点了,中午在你这里混顿斋饭,吃完就走。”何畴伍给了住持一个白眼。

    “每次和施主聊天都让老衲觉得有趣,施主看似在喜怒之间随意切换,让人琢磨不透,实则忧思过重,恐难长寿。”

    “试探也没用,我答应你,等你圆寂那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何畴伍有些神秘。

    “别等那天了,先去地下看看吧,最近有些异动。”住持说完后将手摸向某处,墙角的地板缓缓移开,亮出一个大洞。

    住持拿来两个手电,递给何畴伍一个,示意他走前面,何畴伍摇摇头,让住持就在上面,然后独自走了下去。

    不一会儿,何畴伍的脑袋就露了出来,脸色有些难看,问住持这种情况有多长时间。

    住持先将机关关上,请何畴伍重新坐下后,才说已有十余天时间。

    “没关系,估计一时半会儿它冲不出来,我让阿祥过来,再布置几道机关,就不信困不死它。”何畴伍咬牙切齿,本就难看的脸色,显得愈发狰狞。

    “老衲好久没下厨了,不知施主可否赏脸?”

    “赏,必须要赏。”一瞬间,暴雨变成了大晴天。

    午饭后,何畴伍回到城南的公寓,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一下午没有出来。等到华灯初上,卧室的门慢慢被拉开,打扮整齐的何畴伍出现在门口,面沉如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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