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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时代新才     返老还童txt下载     返老还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七章 观摩课上(下)

    那男子虽然没有表明身份,但想来一定不是一个普通人物,但万仞山一来没有看到潘老师对他有什么暗示,二来也没有听到后边那些不速之客的嘘声,所以索性竹筒倒豆子,要把自己的全部想法托盘而出,当然,也有在美如仙子的潘老师面前表现一番的意思。

    “宰予是孔子的得意门生之一,并不是像某些中学语文杂志上所说他既懒成绩又差。”

    “何以见得?”似乎那男子惜字如金,每句话都只有几个字。又或者,他故意这样做,是要让人生畏,以维护他的权威?

    “《论语》中有一章里面说,‘言语:宰我,子贡’,就是说孔子的弟子们,四个方面其中的‘言语’这个方面,最擅长的弟子是宰我和子贡。”(笔者注:宰我即宰予)

    “是哪一章?”那男子穷追。

    万仞山一时语塞。他对一些细节有时并不在意,没有刨根究底的习惯,所以在一些方面的成就并不突出,这下被问起来,顿时傻眼了。

    范嘉佳看到“虞千里”的窘状,立时站起来替他解围道:“是先进篇第十一。”

    万仞山当下向范嘉佳投去感激的一瞥。

    那男子看了范嘉佳一眼,没有表示什么,随即又扭头向万仞山,道:“好,你可以坐下了。”

    他没有做赞同或批评的结论性陈词,这让大家感到十分意外,接下来他更是话锋一转,对全班同学问道:“‘具体’的‘具’,大家说中间有几横?”

    大家愣了一下,随即七嘴八舌地道:“两横!”“三横!”

    万仞山看了看潘老师,很奇怪,她还是那经典的笑容,笑盈盈地站在那里,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不过再看下去,也不知她的内心究竟在想着什么,为什么总是将笑容挂在脸上?

    万仞山认识潘老师不是一两个月的时间了,可是他感觉对潘老师还是没有太多的了解:她貌美如花,对工作认真负责,对学生也很尊重,可是其它方面呢?自己还没有了解得更多。

    万仞山开小差的时间也不过一两秒钟,此间那男子没有再问下去。弄得连万仞山这么老油条的人也不由得纳闷: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抽查大家的语文功底?可是没有定量的考核办法,又怎么能衡量呢?怎么有统一的比较标准呢?真是奇怪得很。

    那男子并没有拿出笔记本或纸条什么的出来看,想来一定是有充分的准备,他要请两位同学上去写几个字。一位由潘老师挑,但不能是刚才那一位女同学。另一位同学则由他自己来定。

    潘老师这回点了章程的名字,让他也有机会表现一下。这时的万仞山已经明白,潘老师的这个策略是对的,“虞千里”功力非凡,而且容易因各种原因抛头露面,所以可以冒险一下不去指定,而范嘉佳、章程相对不容易出头,所以为了加大保险系数,自己指定学生的时候,叫范嘉佳或章程总比叫“虞千里”要好。

    章程站了起来,走到讲台下。

    这当儿那男子又指了万仞山。万仞山虽然对自己的语文功底有一定的信心,但自己只是比较全面地了解了一些东西,对高中语文并没有特别全面深入的研究,如果他问的是课外知识,自己可能会比很多语文尖子生有优势,但如果要他去分析什么宾语前置,只怕不能靠十年前学的那些东西,真应该好好看看书准备准备才是。

    这样想着,万仞山不由得有些担心,如果自己对这官员说的这几个字不太熟悉,比如“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犯边”这句,说是可以说得出来,可真要让自己写,只怕会因为一时紧张而写不出其中的某个字,那前面自己乱扯的、对《论语》的看法就是白打工了,因为对《论语》向来有很多读法和解释,可是汉字的写法却是上千年不变(当然,个别汉字除外,简繁差别除外),是检验一个人的汉语水平的标准之一的。如果写不出或写错,那可就丢脸了。自己丢脸是小事,但那会影响潘老师颜面的呀!

    待万仞山刚站起身,那男子又道:“你们两位同学等会儿的表现,将直接影响到潘老师这个月的奖金。”

    “老师,”万仞山再怎么不敬,也得称呼那男子一声老师,“你这样做,师出无名。”万仞山来了句军事用语:“学校里教师奖惩条例中并没有这一条,你惩罚我们可以,但你不能无缘无故扣发潘老师的奖金。”

    “你懂什么?这是教育局的规定。”

    万仞山当然不肯示弱:“文号多少?”

    一句话让那男子语塞。当场就说不下去。

    潘老师见状,连忙在旁边圆场:“虞千里,你就放心写吧,没事。”

    万仞山还想发作,但考虑到自己出风头了、或是发泄了不满,到头来却是潘老师替自己受过,如果再执拗下去,只怕会引起更为严重的后果,于是咬着嘴唇,面无表情地走上台去。

    就在这段路上,万仞山的思绪也不闲着,他在问自己:如果这厮刁难的是那个喜欢骂人的英语老师,自己还会这样帮本班的老师说话么?(见第四章)得到了内心另一个自我肯定的答复以后,万仞山的心情平静了。因为他是就事论事,并不是出于对潘映雪老师的好感才和这男子抬扛的。

    那男子道:“尴尬地冒险。冒险是动词。”

    万仞山听罢,不由得愣了,眼睛直盯着那男子,不知他要搞什么名堂:这是哪门子的测验啊!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那男子像是早料到这一切,补充解释道:“一共五个字。不用考虑合不合现代汉语表达。给你们一分钟时间,不准问人,要自己写,不准互相看,台下不准说话。违反任何一条,都当作失败。”

    顿了一下,他又说出一个要求:“写的时候,这五个字要超过头顶,要写大一点,写慢一点,让大家都能看见、看清。”

    万仞山已经看到,台下其他学校的同学们、还有那些官员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移了上来,就坐在他们旁边和稍后的座位上。

    万仞山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走到黑板前,开始书写。

第二八章 独挡一面

    那不明身份的男子提出了一些古怪的问题,然后让两个学生来写几个字,而这五个字听起来不像是日常生活中能见到的句子中出现的,倒更像是为了考试或类似的目的而想出来的题目,也就是多年前人们常说的“应试教育”中常常会出现的东西。

    这是万仞山怎么也不会想到的意外事件,出于成年人特有的防备心理,他生怕其中有什么圈套,所以思索再三,一时间也不可能想得那么快,因为对方毕竟是“处心积虑”(万仞山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好感,所以内心里一直在用贬义词)地想出这个题目的,所以自己小心些也不是什么过错。而且一分钟的期限,拿来写五个字,那自是绰绰有余了。

    万仞山拿起笔,用正楷写下“尴尬”两个字,到了第三个字,也就是“地”字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王羲之的著名的草书中的“也”字那潇洒的写法,于是把“地”字左边下边那一横和和右边“也”字起笔联起来,模仿成了那个“也”字的写法。看看右边的“也”字那最后一笔,从左上到右下笔直笔直的,煞是好看,虽然骗不过会书法的内行人士,但对外行来说,已经足够令人惊叹了。

    最后两个字,也没什么特别的,很快就写完了。

    万仞山刚放下笔,台下竟然传来一阵哄笑声,他抬头看去,自己班上的同学没几个笑的,笑的多数是那些外校生。想来自己班上的同学即使看到自己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答案,他们一定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因为他们自认为水平不如自己,当然也就不会乱发议论。

    那男子居然走过来,拿着话筒对万仞山道:“这位同学,你这几个字的写法和你的这位同班同学写的不太一样,能不能说说你为什么这样写?”说着把话筒递给了万仞山。

    到了这里,万仞山才知道自己可能误会眼前的这位官员了。

    他递话筒给自己,显然不会是存心要自己出洋相,因为很容易推断,出题目考别人的人,一般都会知道答案,所以他把话筒递给自己,不太像是让自己难看,而更像是让自己说话的声音能让大家都听得见。而且,让自己说话声能给全场听见的方法,不止是递话筒这一招,当然也可以是那官员拿着话筒,像采访一样让万仞山说话。更何况下面有人在录像,一般的官员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上镜的机会的。所以分析下来,只有那男子在给万仞山一个表现的机会这种可能了。

    万仞山接过话筒,又从潘老师那里接过激光教鞭,按下开关,用激光教鞭指着“尴尬”两个字道:“这两个字,为什么不按‘九’字来写它们的偏旁?因为这下边不是‘九’字,而应该是先横后撇,第三笔竖弯钩。”台下一阵哗然,学生们几乎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万仞山并不理会,稍等了一会儿,继续道:“第四个字‘冒险’的‘冒’字,上面不是‘日月’的‘日’,也不是‘子曰’的‘曰’,而是一个下框加两横,而且最下边一横不封口。”

    这句话有些拗口,但大家听明白后也是一阵议论。

    “那查字典的时候应该怎么查?”一个外校的女生问道。

    那是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子,万仞山看看她,道:“我只能尴尬地告诉你,‘尴尬’这两个字,我还真不太知道怎么查。”

    一句话逗得大家都笑了。

    万仞山继续道:“‘冒’字,查字典的话,‘日’应该是查不到的,我觉得应该按下框加两横来查,可能是‘曰’字旁,也可能不是。因为下框加两横这个部首字数不会太多,有可能放到‘曰’字部。”

    那男子道:“第三个字,你为什么写成‘地球’的‘地’,而不是‘的’?”

    万仞山下意识地看了看章程写的字,果然写成了“的”,于是道:“您刚才说,‘冒险’作为动词,那前面‘尴尬’可以看作是副词,所以状语后接动词,应该用‘地’。”因为从那男子递话筒的行为猜到了他的真实情况,所以万仞山对那男子的态度有所改变,称呼也变了。

    这回不单是学生,连那些看起来像是老师或官员的非学生身份的人,都在不自觉地议论了。

    潘老师似乎对自己的这个“得意门生”非常了解,所以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异,还是一脸微笑地站在一旁。

    万仞山忽然想起,关于“的地得”的用法,在自己上中学的时候是需要严格区分的,所以中学毕业以来自己都沿用这个习惯。但后来听说人教社还是什么单位说可以不区分,而且一直都见报章、网络上很多地方是混用的(已经排除打错字的情况),所以自己这样正规地坚持老用法,会不会被人瞧出端倪呢?

    那男子看看潘老师,再看看万仞山,又问道:“你的这个‘地’的写法,不是正楷。”

    “噢,我参考了一下王羲之的‘天下第一行书’,那叫什么……?”万仞山挠着头想了半天,没有想出来。

    又是范嘉佳给万仞山解了围:那是《兰亭序》。

    “噢,对对。”万仞山尴尬地笑道。

    “行书?”那男子不经意地道,脸上完全看不出什么表情。

    万仞山看看自己写的那字,忽然发现有误,连忙纠正道:“噢不对,这不是行书,是草书。”

    看到万仞山及时改正了,那男子道:“是临摹哪一篇的?”

    万仞山再次傻眼。

    还是范嘉佳在底下“抢答”:“《快雪时晴帖》?《十七帖》?”

    万仞山这回没有再出丑:“《快雪时晴帖》可以说是‘天下第二行书’,哈,是我说的。里面没有‘也’字。应该是《十七帖》里面。”

    “哦对对,”范嘉佳忙不迭地道:“我想起来了,是《十七帖》里的《龙保帖》。”

    那男子居然又多问了一句话:“咦,你知道《龙保帖》怎么会不知道《快雪时晴帖》?”

    范嘉佳不好意思地笑笑:“老师,我,我刚才太紧张了。”

    万仞山再看看潘老师,她还是微笑地站在那里,仿佛天上仙女下凡,人间一切与之无关。

    那男子道:“嗯。”说着向潘老师点了点头,然后退在一旁。

    潘老师道:“这堂高一语文观摩课到此结束。下课。”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官员们也三三两两地离开,有几个在打电话。

    因为有几个外校的同学上来和万仞山交流,所以他走得晚了一点,是最后一个离场的学生。正因为这样,让他经历了一连串惊心动魄的事件。

    当时阶梯教室里只剩下三个人。

    在万仞山还有两步就要跨出教室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身后一个胖官员的声音:“呃,潘,潘老师,晚上一起吃个饭?”

    万仞山下意识地转过头。

    潘老师看着那胖官员,道:“我,我晚上还有事。”

    万仞山看到那胖官员盯着潘老师:“不去不行,不然这场课给你零分。”

    看着那胖官员猥琐的样子和目光,再看看潘老师那惊如天人、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脸颊,万仞山的心几乎要碎了,他无法再想下去----

    难道是社会上传言的那种不堪的什么交易、或者说是要胁?

第二九章 千拦万阻

    万仞山得知那胖官员一脸邪恶地威胁潘老师晚上和他吃饭,气不打一处来,冲那胖官员大声道:“你想干什么?”

    那胖官员显然没有料到一个高中生也敢冲他大声咆哮,他笑着看了看潘老师,那种眼神令万仞山几乎就要上去揍人。

    胖官员转过来对万仞山不屑地道:“小孩子,别以为你会背几本书就了不起了,大人的闲事轮不到你来管!”

    万仞山不甘示弱,但碍于潘老师在现场,又想不出什么文雅的词来骂这个胖官员,当下恶狠狠地道:“你,你敢,哼,饶不了你!”说着握紧了拳头冲他示威。然后万仞山强压住心中的愤怒,降低声调对潘老师道:“潘老师,你不要去。”

    潘老师的回答让万仞山吃了一惊:“虞千里,不要紧,老师没事。”

    那胖官员于是又冲潘老师说了一句:“说好了,晚上某某饭店见。如果你不去的话……”虽然后面没有通常有的“哼哼”或“嘿嘿”之类的言语,但在万仞山听起来都一样,所以万仞山脸都青了。

    潘老师脸上有些不寻常,她连忙应道:“去,我一定去。”

    万仞山又喊了一句,几乎是在哀求了:“潘老师!你不能去!”

    听到潘老师的应承,那胖官员昂着头,从万仞山身旁走过,还挑衅地对万仞山哼了一声。这让万仞山几乎忍受不住,就要上去对这厮海扁一顿。

    万仞山当然不能冲上去揍那胖官员,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扬长而去,心中更是气到极点。

    万仞山想了半天,心情也没有平静下来,更别说有什么好办法了。于是,在抬头看着潘老师的时候,还是那句话:“潘老师,你不要去,千万不要去。”

    潘老师脸上往日那样的笑颜已经没有了,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万仞山道:“虞千里,这只是一般的应酬,你不用担心。”

    “可是,潘老师……”万仞山还是很心焦。

    潘老师不容分说,打断了他的话:“好了,下一堂课就要开始了,回去上课吧。”

    万仞山还要说些什么,但潘老师已经停止了收拾东西,在看着他。

    万仞山咬着嘴唇,满脸痛苦地离开了。

    潘老师看着万仞山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天下午后来的课,万仞山都没听进去,他满脑子都在构思怎么才能阻止潘老师去赴这个龌龊的宴席,而万一,也就是最坏的情况,万一不能阻止潘老师去这个宴席,那又怎么办?自己虽然有些武功,但二十一世纪不是全凭武力就能解决问题的(当然某些大国在国际事务上可能行得通),所以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因为这个问题非同小可。

    用种种理由让潘老师抽不开身?可能性不大。

    然而一旦潘老师去赴会了,那局面可能自己就控制不了了。报警?也许可以,但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唯一的地方,以防出现意外情况,比如出警也来不及,或者由于某些突发事件导致不能打电话或短信报警等等。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万仞山按照当程序员时养成的习惯,用编程的前期设计的工作思路,总算想到一个当时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案,当然,也包括一些意外情况发生时的处理。

    首先,下课后,万仞山让范嘉佳帮忙,因为自己已经不方便出面了。

    果然,潘老师还在办公室,范嘉佳虽然不明白“虞千里”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只是估计是不是今天他有些没有回答上来的问题还是自己帮忙解围的,所以虽然疑惑,还是依计行事。

    “潘老师,我,我有个问题。”范嘉佳怯生生地道。

    “哦?”潘老师当然还不会想到“虞千里”的这一招。

    “潘老师,我读《二十四史》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无法解释。”

    潘老师感到奇怪:“什么现象?”

    “有一个古人,在正史里面写的,他把未来发生的一些事情,非常具体地写到了历史书里面。就像他进了时间隧道,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然后记下来。”因为是万仞山告诉她的,而且万仞山自己也记不太清楚,所以一时间要记住这么模糊的东西,也难为她了。

    “你说什么?”潘老师不明所以。

    “就是说,一个古代的人,把几百年以后的人,记了下来。”

    潘老师认真想了想:“你相信时间隧道么?”

    范嘉佳想了想道:“不相信。如果有时间隧道的话,中国历史上那么多古籍,不可能只有一个记录,应该有很多。”

    潘老师眨了眨眼睛:“这种离奇的想法,应该是‘虞千里’想出来的吧?”

    被老师点出来,范嘉佳不由得红了脸,但她不想承认,只是道:“潘老师,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反面派人物严嵩、严世蕃父子,只是在明朝出现过,为什么会在明朝以前的官方书籍就出现了他们的名字?”

    潘老师似乎有些动摇了,问起范嘉佳,她说的到底是哪个朝代的什么书。

    “好像是《魏书》吧。”

    潘老师一时间也没法给出答案,只能当是同名同姓这个原因了。但很显然,这种原因可能有些牵强,所以潘老师自己也不太确定。

    范嘉佳听从万仞山的要求,在拖时间:“我查过,历史上,真地只有明朝才有严嵩父子这两个名字,加上又是反面人物,又是名人,相同的可能性非常小。而且,历史名人中同名同姓的非常罕见,再加上父子分别同名,就更离奇了。”

    潘老师在认真地听着。

    这时,潘老师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来显,对范嘉佳道:“好,我回去确认一下,明天,最晚后天给你结果。”

    范嘉佳想到“虞千里”的怪异举动,试探地道:“潘老师……”

    “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你要去哪里?”范嘉佳不知道怎么回答。

    潘老师当然不能对范嘉佳直说,所以只是含糊其辞,说有点事,并让范嘉佳也早点回家,说着就站起来,作送客状。

    范嘉佳满肚子纳闷,离开了。

    潘老师是坐计程车离开学校的。她坐的车子刚刚开动,马路对面的一辆计程车也随之启动了。

第三十章 饭店盯梢

    潘老师不听劝告,执意要去赴这个无论是谁都能看得出是龌龊的宴席,可把万仞山急得魂不守舍。这个下午,在他的脑海中,全是她。

    潘老师前脚刚走,早就等在校门外边的万仞山也坐在计程车里跟了上去。

    幸亏潘老师并不赶时间,而上晚班的计程车男司机搭载着美女教师,自然也不会开得飞快,更不会注意后边有一辆车在死咬着,所以万仞山乘坐的计程车跟在后边不费吹灰之力,即使在下班高峰期这种时间段里也没跟丢了。

    潘老师在一个饭店门口下了车,万仞山见状让司机在后边寻个地方也下来。

    幸运的是,在国内,未成年人也可以出入娱乐场所,至于饭店更不是问题了,所以万仞山得以远远跟着潘老师。

    潘老师没有留心后面还有一个关心她的人跟着,她像是心无城府,在门口问清了包厢后,由服务员引导上了楼。

    既然听不知到具体地点,万仞山只好远远跟着,小心翼翼,生怕被潘老师或那些官员发现就搞砸了,那后果可就严重了。现在是计划中的第三步,每一步都不能错,否则就要后悔了。

    眼见潘老师进了一个包厢,万仞山决定在附近找一个可以监视的地方。幸好这天不是食客多的时候,给万仞山在斜对角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可以看到那门口的另一间包厢。

    万仞山进去后将门留了一条缝,即使在点菜时都不忘用余光一瞥。

    服务员进得包厢,显然对眼前这个长相显嫩的中学男生并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当场就愣了一下。但随即想到可能是学生团体来的,眼前的这个男生可能只是打前哨,所以立时恢复了镇定,递过菜单,有礼貌地招呼着。

    万仞山随便点了几个菜,估计差不多到了最低消费额度,立时住手,他可不是来吃的,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所以不能点好吃的东西,以防注意力发生转移。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可千万千万不能出错!

    那女服务员有些不太相信,试探地道:“你们一共多少人?”

    “就我一个。”

    “就你一个?”女服务员大惊,她见过中学生来吃饭的,可还真没见过中学生一个人来饭店包一个包厢吃饭的。

    “就我一个。”万仞山生怕她再扯下去,影响了自己的计划,就从兜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还有几张不同银行的银行卡和信用卡,展示了一下,当然,银行卡和信用卡是看不出有多少钱的,但百元大钞是不会错的。

    这下女服务员没辙了,只是提醒道:“就你一个人吃?”

    “是。如果不够最低消费,你说一下。现在你可以出去了。”万仞山下了逐客令。

    女服务员还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再说,转头走了出去。

    万仞山想了想,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在这时候开口,但最后决定还是上了菜以后再说。

    菜上齐了,万仞山问了包括包厢费在内的最低消费价格,然后决定先行付账,对女服务员道:“我等会儿有事,可能随时要走,所以先把账结了。包厢我先定到零点。这是预付款,你去算算,如果不够我再加,如果有剩的,另外再说。”

    女服务员还没见过到饭店来没吃饭就先付款的人,但在先前的惊异铺垫之下,她也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反正预付款肯定对饭店没有坏处,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结了账,但女服务员还是按照相关规定,站在门外随时等候召唤。

    万仞山想了想,叫那女服务员进了包厢。

    “呃,我有一个任务,需要保密,要麻烦你帮我去办一下,这是劳务费。”说着把一张百元大钞塞给她。

    那服务员并没有接受,道:“先生,这不符合我们的规定。”

    “没事。呃,如果你做不了主,可以转告你们领班,或者大堂经理。”万仞山道。

    这种事并不是经常遇到,所以那服务员没有说话,正在考虑着。

    “你看,”万仞山顺着门缝指着对面那间包厢:“那个包厢,应该叫‘芦笛岩’吧,你帮我去看看里面的人都有什么行动。要看仔细每一个动作,说话能听到最好,听不到也不要紧。最关键的是,不能让他们起疑心。”

    那女服务员眼珠子转了一下:“你是警察?缉毒?破案?”看万仞山不回答,她又道:“哦,你是刚毕业的吧,怪不得看起来这么年轻。”

    一切都是那女服务员在猜测、自导自演,万仞山借此机会虚晃一枪:“该问的就问,不该问的别问。去吧。”

    那女服务员点点头,道:“好的。”

    “等一下。”万仞山道。

    女服务员回过头来:“还有什么吩咐?”

    “你再叫一个服务员来,站在门口。”万仞山的本意是怕那些人看到这边没服务员起疑心,但话一出口就发现自己多虑了:虽然每间包厢门口要有服务员站岗(一来提供服务,二来防止跑单),但服务员总要端茶倒水什么的,也不可能老在门口杵着。

    “为什么?”那女服务员不解。

    万仞山笑笑:“这样你就不会怕我跑单了。”

    “可是你已经付过钱了啊。”那女服务员随口道。

    万仞山笑道:“你不派人看着我,难道不怕我把这里的盆盆罐罐、麦克风什么的拿走?”

    那女服务员听罢,倒是很认真地想了想,又环视一下,笑道:“这里的小东西都不值什么钱。大件的嘛,”她看了看电视机和其它大件,道:“你可能也不好拿走。”

    万仞山笑笑,点点头:“好。记住,别让他们发现了。而且,这件事你不要让别人知道,千万保密。”

    吩咐完毕,万仞山开始用餐,当然,他的眼睛也没闲着,时不时盯着对面包厢门口的一切动静。他特意调节了这里的灯光,估计对面看过来的时候是一片昏暗,这样监视起来就方便得多了。

    那女服务员大约每隔十分钟就来汇报一下,但她说的情况令万仞山吃惊不已!关于赴宴人员结构,万仞山原来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决不会想到眼前的这种情况!

第三一章 跟踪救美

    有时候,即使是深思熟虑的对策,也会在千变万化的真实世界中变得支离破碎。

    令万仞山吃惊的是,原来他估计那宴席上只有潘老师一个女性,或者最多两个,而且很可能都是年轻漂亮的女性。但据女服务员传来的信息称,那包厢十个人中只有六名男子。男子中确实有一个大胖子。女性当中,根据描述,一个当然是潘老师。另外有一个看样子快到退休年龄,还有两个中年妇女,看打扮、动作、谈吐,八成是中产阶级。

    这情形与万仞山先前想的大相径庭,他吃惊不已:难道形势不对?或者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

    万仞山觉得下一步的工作有可能要发生变化了。前面的每一步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接下去可能会出乎意料之外,这就需要自己灵活机动了。

    万仞山想着,草草填饱了肚子,盯着那门口,苦苦思索着可能的情形和对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传来的消息几乎都在万仞山的意料之外:宴席中大家有说有笑,而且潘老师笑得还很开心,虽然平常潘老师都是将笑容刻在脸上,但据那女服务员的经验,潘老师那样的笑不像是装出来的。

    另外,根据另外三名妇女的打扮和举止,似乎和万仞山原来想像的不大一样。

    这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就在万仞山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那女服务员传来的消息让他精神为之一动:那个大胖子看样子要和潘老师离开了。而其他人还没有走的意思。

    其他人是不消去理会的,万仞山的心思都在潘老师那里。

    万仞山紧张地盯着那包厢的门,生怕错过了时机。

    果然,不到十分钟,那个大胖子就走出了包厢门,接着潘老师出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人,但万仞山并不想去细看,他只等潘老师转身下楼后,自己也迅速离开,跟了上去。

    眼见潘老师跟大胖子下了楼,大胖子离开了,潘老师在饭店门口等着,万仞山当然不能跟上前去,就在饭店一楼大堂靠近楼梯的地方,从架子上取了广告在看。一般人从饭店出去站在门口的时候,是不会再回头看的,特别是后面没有同行的人时更是如此,所以万仞山并不担心自己会被发现。

    不一会儿,一辆小车停在了门口,潘老师拉开驾驶室后座的门,上了车。

    怎么?眼睛没花么?

    万仞山拿着广告,眼睛都直了:

    潘老师没有坐在副驾上?

    那大胖子没有下车帮潘老师开门?

    这两个疑点都奇怪得紧。但形势已经不容多想,万仞山先是注意那小车的颜色(因为之前已经看好了型号),然后又注意到那个和潘老师一起出来的中年妇女绕过车子,上了副驾驶位。

    三个人同乘一辆车?情况似乎真地和预案中的不一样。

    但无论如何,还是要跟踪的。

    待那车子驶过,万仞山立即跑出去,看清了那车的车牌,然后立即招呼一辆计程车,同时也不忘观察那车子的去向。

    一般人在开车的时候,是不会去注意有没有人跟踪的。那个大胖子也不例外。

    万仞山坐在车里,盯着前方的车辆,脑子里在飞快地运转,在估计下一步可能出现的情况。

    夜幕中,万仞山乘坐的计程车总算没有跟丢,与那车子保持一定的距离,进了一个住宅小区。

    前车慢慢拐着,到一栋住宅楼前停下。那是靠小区外侧的一幢楼。从小区外的马路上就可以看到这幢楼的所有单元。

    潘老师下了车,独自一人上了楼,那小车就离开了。

    这个场景让万仞山呆了半晌,好容易才回过神来。

    那个大胖子不是要有什么不良企图么?为什么会和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中年妇女一起送潘老师来这里?而大胖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单独和潘老师在一起。还有,如果假设这里是潘老师的家,那整个过程又会是怎样的呢?

    万仞山想了几分钟,没有结果,决定离开。

    计程车出了小区,在一个拐角处,万仞山下了车,回到那幢楼外的马路对面,站在一棵树下,看着那个小区,心里又把这一天的经历重新想一遍,看自己是不是在什么环节出了问题,或者是事情和自己料想的不一样。

    马路对面也是一个住宅小区,所以也有计程车停在路边等客,他们见万仞山一个中学男生模样的人在路边发愣,还过来兜客,但都被万仞山回绝了。万仞山决定再观察一个半小时,如果没什么情况,就准备撤退。

    没到一个小时,潘老师突然下了楼,走到小区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手里拿着包装好的一包东西,看样子像是几本书。

    过了大约不到五分钟,那辆小车又出现了,还是刚才来的那个方向。万仞山又开始神情紧张,关注着这一切。

    小车在潘老师面前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来两个人。还是刚才的那个大胖子和那个中年妇女。

    他们走到潘老师面前,说着话,潘老师把手中的那包东西给了他们。但他们并没有立时离开,而仍然站着,不知在说着些什么。

    因为潘老师出来的时候是面对马路对面,所以即使在和人对话的时候,目光也可能看到这边来,有可能看到站在这边的万仞山。万仞山发现情形不妙,于是坐进一辆计程车,继续观察。

    时间不早了,路边偶尔路过的行人并不会挡住万仞山的视线,但因为三人在人行道上可能占了不少的位置,所以有的行人会走非机动车道,从车子外边走过。

    一切都显得很正常,万仞山边看边想,但仍然不能想出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一个路过车子的行人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胖子的警惕性很高,立时回头,但没等他看清楚,那车子已经启动了!

    万仞山虽然从头到尾看着这一切,但一时间还是显得反应有些迟钝,因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怎么办?追车?还是留下来保护潘老师的安全?

第三二章 一夜惊魂

    一生中,总有很多次面临选择的时候,有的小选择会决定你短期的生活,有的大抉择甚至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你的一生。

    有的选择可以经过深思熟虑后再做决定(比如考研究生),有时做选择时就只有几秒钟的时间(比如一些突发事件)。

    万仞山现在就面临这样必须在一两秒内做出决定的选择。

    如果去追车,势必不能跟着保护潘老师;而如果要保护潘老师,那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劫匪逍遥法外。因为那胖子要追车的话,一定要向这边打个招呼来打车,但前面就是一个路口,那车拐弯后可以在下一个路口从容不迫地逃走,很显然,那就追不到了。显然警察有可能追回那部车子,但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了。

    这一天的经历像过电影一样在万仞山的脑中飞速闪过:阶梯教室里潘老师奇怪的表情、包厢里出乎意外的人员构成、居然有两人送潘老师回家、对礼节很注重的潘老师不迎人进屋却只在楼下与两人交谈……

    万仞山想着,对司机只说了一个字:“追!”

    潘老师这边应该不会出现自己所担忧的事情,而依潘老师和这两人两次在小区的情形来看,至少三人的关系不会太差。另外,万仞山也觉得,既然潘老师和这两人不是对头,而他们的车子在这里被抢了,如果要不回来的话,也许潘老师心里会难过的。像潘老师那么好的人,虽然事情与己无关,她也会难过。而潘老师如果有一天不再把笑容挂在脸上,那将是多么令人痛苦的事情啊!

    所以万仞山决定,不能让潘老师难过。

    那司机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启动了车子,老练地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向着那抢车人逃走的路线追去。

    万仞山还没有系上安全带,但磕碰丝毫不影响他在旁边担任向导:“前面路口向右。”

    幸好司机动作够快,在拐进右边道路后,万仞山还能看见那车子在前方路口向左拐弯的车尾。

    接下来,出租车司机的水平显然比那人要高,所以没过多久就追近了那车,两车的距离在慢慢地缩小。

    在一个十字路口之前,出租车司机离那车子只有二三十米的样子。那司机加大油门,看样子要撞上去,以便能立时将那车子逼停。

    万仞山估计,出租车司机买了保险,所以即使撞了也可能会有理赔故而并不在乎自己的车子(只是不知这样主动撞击的是不是真有理赔,或者,事发紧急,会有诸如捐款、车主感谢等这些途径的获赔方式?)

    万仞山发现这一点,连忙阻止道:“不要撞!”他的心里,这时候只是想尽量保住那车子不要被撞坏了。

    在这当儿,眼看就能追上,而出租车司机的驾驶水平又高,自己也已经注意到这辆出租车是满油的,所以就认为,出租车司机应该可以找到其它不损坏车子的迫停方式。

    在后面的几天,万仞山也曾反思,这种想法只是出于一己私心,想在抓住抢车犯的时候,还能保住那车子的安全,其实这也是一种冒险:万一那抢匪慌张中撞伤了人或有其它严重的后果,那怎么办?

    前方是红绿灯,那车子停了下来。

    万仞山和司机都发现,那车子是在红绿灯前的第一辆车,而那抢匪不闯红灯,实在是抓住他的大好时机!

    万仞山的脑子转得特别快,这时他还想到,那抢匪是不是看国外报道看多了,也学着人家老外遵守交通规则、即使是抢来的车也不去闯红灯?

    笑归笑,但还是要行动的!

    万仞山和出租车司机对视一眼,同时打开保险带,拉开车门向前冲去。

    两人同时动手,只要一封住两边的车门,可想而知,那抢匪就是瓮中之鳖了!

    虽然万仞山平时对很多东西的思考是滴水不漏,但他也没有想到在这突发事件中,还会有很多可能无法考虑周全的细节。

    比如这辆车为什么会在红灯前停下来,真地是因为那抢匪比较遵守交规么?可是想一想都能知道,在国内,一个在没有电子警察的路口,晚上车子不多、闯红灯被别的车撞上的机率小,加上又不是自己的车子,还能遵守交规的人,会去抢别人的车子么?

    万仞山当时却怎么也没有想过这些。就在他和司机两人同时从车后包抄过去的时候,那车子突然启动,向右转弯开去!

    这时红绿灯的状态是横向两侧道路开放左转绿灯给车子左转、其它三个周期是红灯,所以与被抢车、出租车同向的右边摩托车道和非机动车驾驶员在遵守交规的时候不会向前开,而因为有左转车的缘故,即使有不守交规的这个方向的摩托车和非机动车,也不大会再向前开。

    见那车子突然溜了,两人反应也不慢,一抓未果,立即撤回车子,重新追了上去。

    司机紧张地盯着前方,万仞山这才想起来两人并没有充分利用出租车的呼叫系统,于是提醒了司机。

    司机真不愧是一个高手,在夜幕追车的时候,还能抽空呼叫并进行通话。万仞山虽然对这一带的路段不熟悉,但他也没闲着,干脆扯过那话机,自己和话务员联络起来。这是将GPS和传统那种呼叫系统二合为一的新系统,所以万仞山即使对路段不熟悉,也不碍事,只是将那车子的型号、颜色等信息传达出去,就已经解决大问题了。虽然司机还是分心开车,但总比一手拿呼叫器,另一手抓方向盘要来得安全。

    经过前面那差点被抢匪忽悠的经历,两人再也不敢大意,一路小心地盯着那车,同时也提防路上是否有什么意外情况。

    但幸好没有太多的意外,电台和呼叫系统的调度下,在上百辆出租车的合围下,那车子终于被围困住了。抢匪很多天以后一直庆幸的是,警察到来得非常及时,不然他一定会被上百名计程车司机揍扁了。

    万仞山见没有自己的事,瞅个机会溜了。在夜色中这点小事还不算太困难。

    万仞山又打了一辆车回到潘老师住处的对面,可以看到,那些出租车都已经不在,想来是去抢匪去了。而潘老师和那两人也已经不在那里,当然很可能也是去追抢匪了。

    折腾了一个晚上,时间也很晚了。知道潘老师应该没事,万仞山心中长舒一口气:总算没有白忙,虽然没有直接帮潘老师的忙,但也算为和潘老师来往的一个人(或两个人)做了一点事情。

    惊魂一夜,现在唯一需要祈祷的是,那胖子、中年妇女两人和潘老师关系不错,这样,压在万仞山心头的大石才能搬开。

第三三章 快乐郊游

    经过一个晚上的折腾,万仞山睡得比较晚,而且清晨还要送报纸,所以休息时间比以往少了很多。在十年前,这算不了什么,可他现在并不是十五六岁的时候了,所以感觉还是比青少年时期差些。虽然偶尔睡少一些无妨,但如此持续几天那可就麻烦了。

    这天上课的时候,万仞山昏沉沉的。虽然没有倒在桌上大睡,但有经验的老师们都看得出来他已经迷迷糊糊了。除了潘老师以外,其他老师都对万仞山点名,让他通过回答问题来提神。

    同一天里对一个学生进行那么多的提问,这在以往是很不寻常的,所以下了课以后,范嘉佳特意留下来问万仞山到底是怎么回事。

    万仞山对范嘉佳时不时的关心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平时只是以一名同学的身份和她交往,就事论事,说完后立马闪人。

    这时的万仞山当然不能把真相告诉她,幸亏范嘉佳似有些“习惯”,但她还是忍不住要问。

    万仞山只是说,昨晚的休息晚了些,所以才会这样子的。

    这是事实,所以他的眼神透出真诚。

    范嘉佳没有问出什么来,但这种情形自然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她也不再说什么,而是道:“你这几天可不能再熬夜了,礼拜六我们去郊游,如果熬夜,去郊游的时候没有精神,那多没意思。”

    “如果不是为了潘老师,我才不会自戕身体呢。”万仞山心想。

    万仞山忽然想到范嘉佳的话中似有个“郊游”一词,于是提出了疑问。

    “是啊,春游啊。”范嘉佳道。“你没听到么?班主任今天早上讲的。”

    “噢。”可能是早上昏昏沉沉,没有注意听,万仞山道:“好久没有去郊游了。好期待啊。”最近一次班集体的春游,大概得在十年前,或者十几年前吧,那时候决没有想到,那会是自己正常的学生生涯的最后一次春游。

    难得的一次出游的机会,这次一定不能错过了。而且,对证券投资的人士而言,一周忙碌五个交易日,周六周日放松一下,对证券投资的效果是非常大的,可以缓解紧张的心情,对心态的养成、心情的放松、心境的平和,有着很大的的帮助。

    这些天万仞山每天都在欢喜地等着下一天的到来。终于,期待春游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周末,万仞山比平时还起得早,送完了报纸,早早来到学校,等着和同学们一块儿乘车前去。

    包下的公交公司的车子按时到达,大家欢天喜地地上车,一路无话。

    这是一个国家森林公园。进公园门口后,先是组织进行了不到半小时的集体活动,出发点估计是培养全年级的集体主义精神。然后就是在离门口不远的、人工建筑区内进行以班为单位的烧烤。

    一些同学在忙着烧烤,小部分同学则聚在一起打牌。在外出的郊游活动中,打牌自是少不了的“必有”活动。

    这一回的烧烤活动,是指定按小组、也就是在教室里的座位顺序来组合的,老师们一则可以看出同学们在强制组合中能不能很好地配合、玩出兴致,二则也能让同学们在活动中消除成见,维护班级的荣誉。

    虽然大家没有按班级成行成列地排队像阅兵似地烧烤,而是呈星星般点状分布,但各个班大致的位置还是一目了然的。

    开始的时候,大家暗自进行着比较,看哪个班、哪个组先烧好东西,当然最直接的评判标准是将烤好的食物送到班主任和任课老师手上。

    班级内虽然有竞争,但如果哪个班有个别组老半天没有烧成食物,势必会被别班同学耻笑,所以同班的别组同学也会乐于去帮忙。

    当然,现代的烧烤等课外活动,已经不是十几年前那样需要自垒灶台、自己生火、洗米、煮饭,那样原始的生火、维持火力的古老程序,只怕一些年轻的教师也会将之淡忘。这虽然可以考一考学生的动手能力,但已经不适合现在的社会情况了。

    范嘉佳要将烧烤好的东西送到潘老师的跟前时,一个年轻的女教师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

    潘老师打个招呼,问她为什么会那么晚。

    那是本年级的英语教师秦灵媚,她把车钥匙在食指上绕了几圈,道:“唉,临时有事,晚了,只有自己开车来啦!”

    潘老师已经让了位置,她道:“坐这儿吧。”

    秦老师也不客气,依言坐下,把车钥匙放进随身挎着的坤包里,四周看看,道:“哦,都开始了呀。”

    范嘉佳看了看潘老师,将手中的食物递给秦老师,道:“秦老师,你先吃点吧。”

    秦老师看看范嘉佳,道:“谢谢了!”见范嘉佳离开,她这才对潘老师道:“嘿嘿,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潘老师看了看这个年轻、漂亮、个性张扬的同事,笑眯眯地道:“嘿嘿,在大学里你就是这个样子,没想到那么多年你一直没有变。”

    “你不也是一样么?”

    两人相视而笑。

    秦灵媚向四周看看,忽然道:“咦,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什么?”

    “马老师怎么会不在你身边?”

    潘老师的笑容忽然消失了:“你说他干嘛?”

    秦老师很夸张地缩头:“哇!地球人都知道他在追求你耶。你以为你的老同学竟然会不知道么?我看啊,全年级的学生都知道的。”

    潘老师皱着眉头道:“你别瞎说。本来来这里是很高兴,你再说,我可没心情了。”

    秦老师做了个鬼脸,站起来,向前方走去。

    以前,万仞山在类似的活动中无法融入,或者说他比较容易分心,比如,在软件公司组织的郊外活动中,他有时就会不自觉地想到前一个交易周的交易成绩,眼前的鸡腿、羊肉串会幻化成一组组或令人自豪、或令人沮丧的K线。这一次,他完全投入到活动之中,心无旁骛了。

    烧烤活动接近尾声的时候,有些同学就结伴到林子里走走。老师们再三叮嘱要注意安全,定好回程时间,有的队伍还有老师跟着。

    距离原定的回程时间没有多久的时候,突然,在进入林子不远处传来几个同学的大声呼叫。

第三四章 郊游意外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男生飞快地从林子里跑了出来,高举右手,不停地摇着,边跑边喊着:“不好了!秦老师晕倒了!”

    还在林子外边的师生,除了留下看东西的一些学生以外,其他人几乎都跑过去看个究竟。

    万仞山跑在前面,但见潘老师已经在那里了。她焦急地握着秦灵媚老师的手,急切地喊着秦老师的名字。

    秦老师此时已经醒转过来,但面色还是很难看,她像是挣扎着,断断续续地道:“我很难受。去医院。车钥匙在包里。”说完闭上眼睛,呼吸沉重,皱着眉头,让人感觉是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潘老师道:“你别睡啊,醒醒。是哪里不舒服?”

    秦老师闻言张开了眼睛,但随即又闭上,显得很困、很累的样子,但她不说,众人也无法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见此情景,万仞山不由得恨恨地拍了拍头。他在书上看过一些急救常识,但那都是纸上谈兵,并没有机会实践过,而且也没有演练过,在现在这样的紧急关头,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秦老师现在处于不明白的状态,但显然还可以自主呼吸,自然也就用不着做人工呼吸。而老师们知道的,除了人工呼吸、受外伤的人不能随便移动之类外,对医疗急救并没有太多的认识。现在看起来,秦老师显然没有受外伤,所以不存在为了保护脊椎而不能移动的情形。

    年级组长葛老师虽然在急救方面懂得也不多,但对付突发事件还是绰绰有余。她当下就对围在四周的老师和同学道:“黎老师,你帮忙打个电话给120,看急救方面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说完顿了一下,又道:“这里离市区太远,等120可能来不及了,刚好秦老师有车,看看能不能找个人开去。”

    四处询问了一下,没有人回答。

    葛老师“唉呀”一声道:“噢,我忘了,十八岁才能考驾照。那要高中毕业以后才行。”她不甘心,四下望道:“老师呢?老师有没有会开车的?”

    在这个学校,不少老师都是住在位于学校里面的教师楼里,所以买车的教师并不多,而去考驾照的自然就少了。高一年级里女教师居多,又多是年轻教师,因为居住、资金等因素所限,所以没有人会开车虽然是小概率事件,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果然,当下有几个女老师就说,她们考过驾照,家中也有车,但没上过几次路,所以手生得很,不敢开。

    这时唯一的男老师马老师站了出来,自告奋勇地要试一试。

    葛老师道:“哦?小马?你会开车?”

    马老师点点头道:“会一点。”

    虽然不是太相信,但葛老师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只好让马老师来试一试。接着她又吩咐另一个老师去联系森林公园,看有没有车子,好做两手准备。

    章程在潘老师的帮助下,背着秦老师,来到了车前,大家一起帮忙把秦老师安置在车子后座的中间位置,然后黎老师坐进左后座,潘老师坐右后座,关上了车门。

    因为还需要一位男士的帮助,所以年级组长葛老师道:“还有一个位置,再去一个男生吧。”

    章程顺势想上车,潘老师向他看了一眼,章程也不知想着什么,对万仞山道:“我陪葛老师带大家回去,你跟去吧。”

    万仞山看了看他,二话不说,坐进了副驾驶位。黎老师一边扶着秦老师,一边还在咨询着120。马老师的目光在潘老师、万仞山、章程身上停留了一会,扬了扬眉,然后走向小车。

    秦老师来时把车子停在公园入口、进门后不远处的停车场,车头是向里停的。

    马老师打着了火,挂了倒档,准备启动车子。

    奇怪的是,车子居然没动!

    马老师挂了空档,再挂倒档,看看仪表,然后再试,车子还是没动。

    潘老师看了看,没说话,又关切地看着秦老师。

    万仞山在副驾上,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下,提醒马老师道:“马老师,手刹没放。”

    马老师脸红了一下,尴尬地笑笑,放了手刹,突然车子向后快速冲了出去。幸好后边没有师生站着,而且停车场也很大,两排车的间距很远,不然非出事不可。

    经过这么一冲,秦老师皱了一下眉头,仿佛更不舒服了,她睁开双眼,眼神中仿佛透出恐慌。

    潘老师先是安慰道:“没事没事”,然后又忍不住抬头问马老师道:“怎么了?”

    马老师红着脸回答:“不小心踩了油门。”

    “小心点。”潘老师的话中似已有些不满。万仞山觉得这似乎有些不符合潘老师的性格,但也许是她太过关心她的朋友兼同事秦老师的缘故,这样想来也就合情合理了。

    经过艰难的努力,车子总算倒出来了。挂一档,打左灯,起步。

    这次却熄火了。

    马老师的脸更红了,他小声地道:“没事,放离合早了一点。”

    潘老师已经不想再说。车外却传来年级组长葛老师的声音,那声音让马老师听起来觉得异常刺耳:“小马,行不行?要不要等一下公园的车?十几分钟就到。”

    马老师当然不肯就此罢休,不愿在全年级师生、特别是潘老师面前丢脸,头也不抬地应道:“没事!”

    再起步,还是熄火。马老师大出了一口气,放松了一下,准备还要再试。

    秦老师这时眉头仿佛皱得更厉害了,急得潘老师连忙道:“媚儿,挺住,马上就到医院了!”

    在这紧要关头,是继续等森林公园派来的车,还是等120?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潘老师自言自语。她心里想的也是这个想法,这与平常完全不同,也显示出她和秦老师姐妹情深。

    事情变得异常紧急,怎么办?

    秦老师会安然送达医院么?

    能救得过来么?

    潘老师一行五人又是怎么到医院的呢?

    请看下一章。

第三五章 大显身手

    见事已至此,万仞山主动请缨道:“马老师,我来试试吧。”

    马老师正愁怎么下台,这下子顺水推舟地道:“这部车我还不习惯。你,你开过车?”

    这时候,万仞山除了撒谎也没别的法子了,总不能老实说“我开过几年车,安全行驶N万公里”吧,人家一算,难不成你十岁就上路不成?

    万仞山道:“摸过一下方向盘,而且,而且电脑游戏里也有驾驶汽车的,还有开直升起的呢。”他估计这几位和自己真实年龄相仿的老师应该不怎么玩电脑游戏,当然就不会知道电脑游戏里有没有驾驶体验这种游戏。而且,游戏和现实是有区别的,不然,就算你玩游戏很厉害,也不至于就能开直升机吧?

    马老师道:“那你试试。”他这会儿顾不上万仞山是不是没到年龄、无证驾驶这个问题了。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万仞山上了驾驶位。年级组长在车外道:“你会开车?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万仞山道:“葛老师,没事。”

    马老师因为刚才太窘,所以没说什么,但心里总想也看一看“虞千里”的洋相,以便使自己在潘老师面前的丢脸能够减轻那么一点点。

    万仞山以前就曾经给老总开过车(见《商战之纵横四海》,起点书号1050347),最近这段时间虽然没有太多机会开车,但还是通过定时不定时的临时租车保持着自己的驾驶技巧和状态,所以他自信对中低档的自动档和手动档车没有驾驶上的生疏。

    万仞山坐上驾驶座,调了调座位远近和座椅角度,四下看了看,把车门处的一个矿泉水瓶拿出来,让马老师放到副驾前的储物盒里,然后调整三个后视镜,系上安全带,看看方向盘,挂倒档,倒了一下车,理好位置,再打左灯,按喇叭,挂一档,离开了。整个过程流利得把让马老师目瞪口呆。

    在停车场出口有一个减速带,这当然也难不倒万仞山,他交了费,出门左转,向高速公路开去。因为现在要赶时间。

    潘老师道:“你才走过一次就记得了?真厉害。”

    这是事实,不过这么好认的路,在车上看一遍就能记住了。万仞山不想让潘老师难堪,于是撒个谎道:“呵呵,刚才出来有个路标,所以我就开过来了。”

    在高速公路入口,万仞山稳稳地将车停在收费窗口边,车子非常靠边。

    这时候,万仞山感觉有些遗憾:车上还清醒的人中不是不会开车的,就是新手,所以无法看得出来,其实在高速公路入口收费窗边停成自己现在这个水平并不是每个新手都能做到的。新手能对准窗口停是要一定的水平,但新手多半对车宽了解不够,所以在路边停车时一般都离路肩很远,弄得驾驶室一侧要与外边线平齐。所以在高速公路收费窗口前,一般也会停得离窗口比较远,结果收费员和司机都要向前探身子才能交接钱票。

    万仞山刚把手伸出去,就不由得愣住了。

    那收费员不就是以前同事的一个朋友么!

    万仞山生怕她开口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于是拼命地眨着眼。

    眨眼是通用的信号传递方式,但是,眼前的万仞山是在求救呢,还是在示意别声张呢?这可是完全相反的啊。

    那女收费员疑惑着,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问一声道:“小兄弟,你多少岁了?就可以开车了么?”

    万仞山如实道:“其实我已经二十六了,只是看起来年纪小些。要不要我拿驾照给你看看?”说着左手向回收到上衣口袋附近,却在胸前做了个英文“OK”的手势。

    那女收费员见此情景,知是无恙,于是道:“不用不用,随便问问。”

    因为万仞山此举比平时耗时要长些,后面的车子见栏杆打开了还久不见前车离去,心急地按起了喇叭。

    万仞山当然也不能对那女收费员道别,立时起步,开进了高速公路。

    女收费员见万仞山飞速离去,而不是一般要求别人施救的那些被绑的人那样磨时间,知道自己的判断应该没有问题。

    高速公路上一路无话。

    到了出口,这个窗口的女收费员在收款后没有立即打发票,而是反复看了看那张拾元钞票,然后道:“麻烦给我换一张”。

    万仞山心中纳闷,收费处能不能没收假钞呢?难道自己碰到了假钞不成?

    但见那女收费员递钱过来的姿势有点奇怪,是左右手分别按着钞票的两边递来的,而且尽量把手放低。

    万仞山纳闷地接过,顺便翻看了一下,发现上面居然有铅笔写的几个字:“要不要帮忙”

    万仞山不动声色,头也不抬,但眼睛尽量向上翻去看那收费员,那收费员像是点了一下头,还眨了眨眼睛。这个动作当然在小车里其它位置上的人是看不出来的。

    此情此景一定要做出答复,不然人家也许宁可做错,也不可错过这个极好的“救援”自己的机会。但是很明显又不能用手势或语言回答,万仞山一时着急起来。

    此时那收费员又道:“请换,一张。”在“换”字后似乎有些停顿,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万仞山眼珠子转了一下,只听得马老师道:“我这里有。”

    万仞山下意识地回绝:“不用不用,我有。”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万仞山艰难地从裤子后袋里取出钱包,把那拾块钱放了进去,假装找了一下,又把那拾块钱挑出来,然后用左手按住那第一个“要”字,只留下后面的“不要帮忙”四个字面向女收费员。

    女收费员心领神会,道:“谢谢。”又装着看了看那钞票,开始唱票,出票。

    栏杆自动升起。万仞山想谢谢她的好意,但还是没有想到怎么表达,想按喇叭又想尽量不打扰秦老师,只好把发票卷在大拇指和食指中间,勉强做了个“OK”的手势,离开。

    出了高速公路就是市区了,这才是表现一个司机水平的时候。

    接下来,到最近的医院还有一段路程,还会发生什么事呢?万仞山最担心的是碰到交警,不想被罚款甚至更严重的处罚,就只有拿出自己的真实驾照,这是随身带着的,但交警能相信自己已经二十六岁了么?他肯定会让车内的老师们作证,那就糟糕了。

第三六章 大显身手(下)

    出了高速公路就是市区了,半年多来藏在心里的下意识让万仞山开始忐忑不安。

    因为自己特殊的身份,这半年多来,万仞山每次开车都怕碰到交警。

    如果不想有牢狱之灾的话,那么就要公开自己的真实身份,以证明自己确实是有驾照的。而如果隐瞒的话,那牢狱之灾的背后,相信是一连串的负面事件,那样也是自己所不愿看到的。

    离市区越来越近,万仞山想着想着,忍不住扬起右手擦了擦汗。

    马老师注意到这个细节,问道:“怎么了?市区人多,要不我来开吧。”

    “没事。”万仞山答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如果真地被警察看见,那就断然采取那一个措施。这时候他忽然为自己原来不诚信的想法而羞愧。虽然返老还童是人类历史上少有的离奇、超自然事件,但因为这个却丢掉了自己做人的基本原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其实万仞山大可不必紧张,现在的时候,除了极少数诸如追捕突发事件的犯罪嫌疑人、中高考维护交通通畅、创建文明卫生城等原因外,交警极少像以前那样随意上街执勤乃至抓违章了。

    好在万仞山驾驶水平高,即使在上下班高峰期开小差都自信决不会出哪怕是刮蹭的小车祸,这会儿周末就更不用心慌了。

    前方是一个路口。

    万仞山想也不想,就向直行车道开去。

    见万仞山没有拐弯的意思,马老师立即提醒道:“直行有一个大坡,不如往左拐绕一下道吧。”

    万仞山还没有回答,潘老师先开口了:“为什么要绕道?“

    “前面有一个大坡,半坡起步可能容易出事情。”马老师如实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万仞山心中暗自点头,自己刚拿到驾照,在前一千公里时,也视前面这个本城最大的大坡为畏途,开车时都绕得远远的。当然,现在不一样了,连盘山公路自己都走过几趟,城市里的任何地形当然有着更多的实地经验,绝大多数地方不看路牌都知道限速多少公里,哪些路口是先直行灯后左转灯、哪些路口是先左转灯后直行灯,这个城市几乎所有和行车有关的东西都印在脑子里了,有时候甚至还会强迫自己去看路标、地标,以防止更改后自己不注意而被抓个违章。半坡起步这个对新手来说很头痛的东西,自己就不知在各种坡度做过多少回了,怎么可能还会有闪失呢。

    万仞山道:“应该没事吧。抢救秦老师要紧。”

    这个理由虽然冠冕堂皇,但是细想一下难免不成立:因为如果发生后溜,让秦老师转上出租车已经够麻烦了,还要惹上交通事故、被交警查驾照等相当棘手的麻烦事儿。

    但即使想左转,时间也已经来不及了,绿灯亮了,前面的车子纷纷开出去,而左边车道都塞满了车,想加塞到左边也没办法了,虽然可以慢慢挪,让后边的车稍微借用一下右边车道,但万仞山还是没有那样做,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和万仞山想像的一样,也许是由于大坡的缘故,前方果然塞了一阵车,但还可以慢慢向前挪,并没有耽搁多久,比起绕道来说要省下不少时间。万仞山一路平安地驶过。虽然潘老师没有表示过多的意见,但马老师却紧张得拼命向窗外和车后看,观察是不是后溜。万仞山见此情此景,不由感到好笑。

    下坡后到平地上,离医院不远了,先向右拐去。这条路是双向四车道。

    因为已经将这台车开顺手的缘故,万仞山轻松地用左掌按着方向盘,用“搓”的动作来操纵,看着后视镜,拐到右边的大路上,摆直后又把方向盘给搓回来。马老师因为不用照顾秦老师,而且他还是新手,所以他还是非常认真地看着万仞山的驾驶动作,这会儿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向前开了几百米,马老师忽然问:“咦,医院就在这里啊,为什么不拐进去?”

    万仞山头也不抬地答道:“这里是双黄线,严格禁止调头和越线,而且前面不到三十米就有一个口子,没有必要违章。”

    说着,万仞山极其熟练地看看对面来车,看看后视镜,又瞧瞧前方和左边,一阵像玩游戏一样地搓方向盘过后,稳当地行驶在对向车道的最内侧车道里。

    向前开了几十米,小心切到摩托车道,再进入非机动车道,然后就到了医院门口。医院门口不远处就是门诊楼,万仞山在门诊楼前停下,三位老师小心翼翼地扶着秦老师走进了医院。

    下来就没什么事了,万仞山将车开到停车场,看到至少有一半车子是车头向里的,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在停车场狭小的空间里,三下两下把车子停到中间的一个空位中,当然,车头是向外的。

    除了某些地方诸如居民小区里会因为担心有人故意刮划车身而将车头停向里,在有人值守收费停车场中停车的时候,万仞山开车时差不多都会保持着多年前的习惯,将车头朝外停放。

    这时他忽然想,如果马老师这个新手看到自己竟然这么熟练地将车倒退着塞进停车空间里,会是怎样的想法呢?还有,这台新车的主人秦老师,知道是自己停的车,又会怎么想呢?所谓“内行看门道”,他们两人都有一定的驾车经历,肯定会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

    可那又怎么办呢?如果自己现在又把车开出去,调个头来使车头向内停放,那样的话,马老师和秦老师还没怀疑自己,停车场的保安和监控系统的管理人员就先怀疑自己了,他们一定会觉得万仞山是“做贼心虚”。唉,谁叫自己一摸方向盘以后就完全按习惯来开,对突发事件没有预案和对策呢?

    想到这种两难境地,万仞山摇了摇头,叹一口气,按习惯,先看看车内没有什么贵重物品,然后下车,按遥控器锁车,接着用手轻轻拉一下四个车门和尾箱,确认锁好之后,他也进了医院。想想秦老师和潘老师那么友好,万仞山打心眼里替秦老师祈祷,希望她不要出什么事。

第三七章 小小集资

    怀着提心吊胆的心情离开了停车场,万仞山走向门诊大楼。

    刚要进去,万仞山瞅见门诊大楼一楼外有几台自动柜员机,心念一转,进去取了钱,然后才走进门诊大厅,问得急诊室的方位,一路小跑过去。

    潘老师和黎老师坐在长椅上,马老师在一旁不停地踱步。见万仞山到来,潘老师刚想让“虞千里”回去,但一想到如果“虞千里”走了,车子不知怎么才能开回去,于是生生住了口。万仞山知道现在紧张的抢救中,也不方便问什么,因为老师们显然都在等,于是找个位置,也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急诊室的门开了,一位医生走了出来,将口罩摘下,目光扫过几个成年人,道:“哪位是病人的家属?”

    马老师看看潘老师,没有答话。

    潘老师回答道:“我们都是她的同事。”

    “那就赶快通知家属,准备两千块押金,准备住院。”医生道。

    潘老师问:“她的情况怎么样?”

    “没有什么危险,但需要住院观察治疗。”

    “谢谢医生。”潘老师感激地道。

    医生把缴费通知单塞给潘老师,扭头走了。

    不一会儿,秦老师被推了出来。

    秦老师的精神比刚才好了一些,但看起来还是有些憔悴。她看见三位同事和一个学生围在旁边关切地看着自己,秦老师强挤出笑容,点了点头。

    望着秦老师渐渐远去,现实的问题立即摆在眼前。

    “两千块钱。”潘老师自言自语地道,“我带了一千,还没用到。”她翻了翻挎包,取出人民币最大面值的十张钞票,捏在手里,顿了一下,道:“我去取。”

    黎老师立时道:“我这里还有三百。”

    见两个老师都掏了腰包,马老师道:“我也有一百。”

    潘老师看了看,道:“还是不够啊。还是我去取吧。”

    万仞山冷不丁插话道:“潘老师,我这里有一千,你先拿去用吧。”说着把刚取到的钱拿出来,数了十张,递给潘老师。

    “你怎么会带那么多钱在身上?”马老师急问道。

    “噢,刚才在门口有自动柜员机,想想可能会需要钱,所以取了出来。”

    几位老师都知道万仞山平时勤工俭学,所以也没有对他的钱的来历提出疑问。

    黎老师问道:“我们也带有钱,你不用担心了。”

    万仞山早料到会有此一问,当下辨道:“不,黎老师,如果你们把钱都拿出来,那你们怎么回家啊?总不能走回去啊。”

    虽然老师们身上不可能只带有百元大钞,多多少少还会有些零钱,所以坐计程车、或者坐公交车总是不成问题的,但面前这个学生的近乎无理的辩解,又让老师们不愿再解释。

    潘老师忽然笑了一下,问了一个听起来十分突兀、十分不合情理的问题:“既然你带的钱刚好够付,为什么不是你自己全部出完呢?”

    饶是万仞山再聪明、订的预案再完备,也料不到这位美若天仙的老师会有这样离奇的提问,好在万仞山的反应也不慢,当下就找到了自我圆场的办法:“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至圣先师教育我们不能随便逾制。”潘老师的问题太刁钻,万仞山也只好胡扯一通了。

    马老师听不太明白,但又不好问,以免在潘老师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无知,所以除了耸耸肩,无话可说。

    潘老师笑着把万仞山手中的一千块钱取走,道:“我去交押金,你们先等一下。”

    马老师向黎老师看了一眼,悻悻地把钱收了回去。

    马老师看着潘老师离去的背影,又看看万仞山,嘴角动了一下,终于没有说什么,坐在了长椅上。

    这回是到万仞山头痛了。他另找一张长椅坐下,开始想着今天的一切。

    刚才那一切都是在意外之中发生的,所以自己竟然没有良好的应对策略。那么,接下来,秦老师醒了以后,问是谁开的车子怎么办?如果他们非要对自己的开车技艺打破砂锅问到底怎么办?自己虽然表面上勤工俭学,但一个中学生在自己租房独住的同时还能有两千块钱的余钱,想想也是不太合情理的事。另外,潘老师只收了自己的钱,这传出去让黎老师和马老师怎么办啊?虽然五个人都不大可能把这个细节捅出去,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啊,不是么?

    这样想着,万仞山如坐针毡。他不敢去看两位老师,而老师不开口,万仞山当然也不敢说话。

    这样的场面很令万仞山难堪,幸亏潘老师很快就回来了。

    她在三人面前站了一会儿,道:“黎老师,马安林,你们先回去吧。虞千里,辛苦你了,送送两位老师。”

    马老师道:“那你呢?”

    “我在这里陪一下她。”潘老师道。

    “不,我也要在这里。”马老师道。

    潘老师对马老师使了个眼色,意思大约是“这里还有学生在”,然后用不容置疑的眼神盯着他,道:“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行了。人多也帮不上什么忙。都是医生的事。我们一百个外行也顶不上人家一个医生。”

    黎老师知道自己似乎也应该离开,于是道:“马老师,走吧。虞千里,不麻烦你了。我们自己回去就可以。”

    潘老师似乎真要一个人留下来,听得黎老师这么说,她忙道:“秦老师一天两天还出不了院,车子停在医院几天不安全,还是开回学校放吧。教师楼下车位多,还有保安看守,可以停到那里。”

    万仞山知道在三位老师面前自己不应表示什么意见,于是站起来,做出要走的姿势,无声地给潘老师投一票。

    黎老师带头走了。万仞山没有马上跟上去,而是有意在等马老师,见他恋恋不舍地也离开了,万仞山才跟在两位老师后面。

    不知为什么,在万仞山的潜意识里,他就是要等马老师走在前面才舒心。也许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第三八章 关心老师

    万仞山要等马老师走在前面,自己才安心。虽然马老师应当不会给潘老师带去什么危险,但万仞山打心眼里就不喜欢看到他们在一起。不管是按一个成年人,或是一个“插班”高中生的角度去看,他都觉得他们不配。当然,也许潘老师目前还不会有这种想法。

    到得停车场,马老师的嘴巴有些张不开了:“虞千里,这,这是你停的车?”

    万仞山忽然觉得自己能让马老师自愧不如,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所以他强压住心中的喜悦,装做轻描淡写地道:“是啊。”

    马老师还在吃惊:“我开了三五千公里,都停不成这样,你是怎么练的?”

    “嘿嘿,可能是多练吧,或者是手感。”万仞山不忍心撒谎,又不能说出真相,只有含糊其辞了。

    马老师一路惊奇不已。

    万仞山驶离医院后没过一分钟,另一辆车也驶离了医院的停车场。

    停车场里各式各样的车都有,所以万仞山虽然从后视镜里观察了几辆能看见的车子,但对没有在后视镜里出现的车子,当然就没法一一细看了。

    如果每次开车前都要把眼睛能看到的车子都观察一遍,那当然可以做到,但又要开车,又要注意现场每一台正在开走或准备开头的车子,显然是不现实的。

    万仞山先顺路送马老师回家,然后送黎老师回学校。一路无话。

    因为秦老师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来取车,所以在将秦老师的车子开进停车处时,万仞山和保安打了招呼,给他们重复了这辆车的型号、颜色,让保安和他的同事们对这台车子稍加留心。

    离开停车处后,万仞山想了很多。不一会儿,他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这令他不由得面红耳赤,但很快又为自己开脱了。

    万仞山离开学校后,坐公交车又回到了医院。他看看时间,犹豫了一下,才向住院部走去。

    潘老师见万仞山去而复回,有些不解,但精致的面庞上还是充满着笑意:“虞千里,你怎么又回来了?”

    万仞山摊开手,道:“潘老师,我来把秦老师的钥匙还给你。”说着,把行驶证一并递上。

    见“虞千里”没有要走的意思,似乎像是欲言又止,潘老师笑问:“还有事吗?”

    万仞山道:“潘老师,折腾了一天,你也饿了吧,你先去吃饭,我替你看着。”

    潘老师看看表,笑着答道:“不急,我等会儿再吃。你先回去休息吧。”

    万仞山看着潘老师,点点头:“潘老师,那我先走了。”

    潘老师看着“虞千里”离去,想叫住,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过了十几分钟,万仞山又折回来,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他看见潘老师旁边站着一个高大帅气的青年男子,但明显又不是马老师,心下想着,脸色大变。但万仞山见过很多世面,已经学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收住自己的表情,所以在那人还有人注意到的时候,万仞山已经恢复了常态,走了过去。

    潘老师脸上的笑容已然消失:“你怎么又回来了?”言语中可以明显地听出来她对这个反反复复、婆婆妈妈的男学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万仞山先礼节性地对那位青年男子点了点头,然后对潘老师道:“潘老师,我给你打了份中餐,你先吃吧。”

    潘老师本来有不耐烦的神色,于是顺口道:“我现在还不饿,你吃吧。”

    但“虞千里”已经在说话中打开了饭盒,所以她的目光也下意识地看了过去。不看也就罢了,但这一看,让她“啊”地一声张大了嘴,半天回不过神来。

    那青年男子似乎事不关己,只是在旁边看着、听着,没有插话。

    潘老师惊喜地道:“虞千里!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万仞山有些腼腆地笑笑:“嗯,好像,哦,是在,在食堂看到的吧。”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回答结结巴巴的。

    潘老师道:“虞千里,那你呢?你吃过没有?”

    万仞山道:“我还不饿,等会儿再去吃。潘老师,你先吃吧。”言语中并没有把那青年男子放在眼里。

    万仞山看看四周,又道:“潘老师,换个地方吃吧。”

    “嗯?”潘老师笑着问道。

    “别的人可以在这里吃,但潘老师要注意形象啊。”万仞山说出自己的看法。

    潘老师点点头。

    那青年男子对万仞山道:“这位同学,你叫虞千里?”

    万仞山本不想和那男子说话,这会儿不得不应道:“大丈夫,行……行……”

    话说到一半生生停了下来,一则因为在潘老师面前,万仞山觉得不应该有大男子主义表现或者有类似有可能会被误会为有大男子主义的表现,二则是因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这句话显然不适合万仞山这样以新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的人,而他已经决定不到最后关头不能撒谎,以防需要记住很多假话而最终因为记不住导致露馅。

    万仞山说着看了潘老师一眼,没敢再说下去。那青年男子只当“虞千里”是属于第一种情况,也没有再问下去,看了万仞山一下,然后向潘老师道别,离开了。

    万仞山盯着那男子远去,向潘老师问道:“潘老师,他是谁啊?”

    潘老师看那男子远去,消失在拐角处,这才道:“他是警察。”

    “警察?”万仞山吃惊不小。虽然在和平的世界里一个守法的公民不应该怕警察,但万仞山以返老还童身份在过日子的时候,最怕遇到的就是警察、侦探之类的人,担心自己的真实身份会过早暴露。

    万仞山看着那拐角,摇摇头,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咽了咽口水,低着头看地面,眼珠子乱转,已经定不下心来。

    潘老师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仿佛还在意那份中餐,像是自言自语地道:“看来我得趁热吃。”

    万仞山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有人在叫潘老师,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来人让万仞山和潘老师都再次皱起眉头来。

第三九章 被邀娱乐

    饶是万仞山和潘老师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马老师又回来了!

    潘老师看了马老师一眼,并没有和他说话,而是自顾自要往一边走去。

    马老师连忙快步上前,拦住了她,问道:“潘老师,你要去哪里?”

    潘老师这时的笑显示与以往不同,仿佛是冷笑,又像是嘲笑:“去吃饭啊。”

    “吃饭?”马老师惊问道。

    “是啊。”潘老师扬起手中的盒饭,一脸幸福地笑着:“长这么大,除了爸爸妈妈,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送我最喜欢吃的饭菜呢。”

    “秦老师醒了?”马老师把第一反应说了出来。

    “秦灵媚?哦,我倒忘了。”潘老师道:“她也算一个。嗯,她现在还在睡呢,估计要明天早上才能醒来。”

    “不是秦老师送的?那是谁?”马老师紧张地问。

    “还能有谁?”潘老师向“虞千里”这边看了一眼,虽然没有直视“虞千里”,但那意味已经不言自明了。

    马老师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不快的神色,道:“干嘛要吃快餐呢,上饭馆去吧。”

    “上饭馆?你一个月多少工资啊?钱烧得慌啊?”潘老师哼着,冷冷地拒绝了。

    马老师看看潘老师似乎在生气,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办。

    潘老师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回去吧,我去吃饭了。”说完又顿了一下,回头道:“虞千里,谢谢你的晚餐。”

    万仞山还在为刚才那位青年警察而分神,这会儿回过神来才道:“哦,应该的应该的,潘老师你慢用。”

    看着潘老师,又看看马老师,万仞山忽然间豁然开朗:“是啊!潘老师丽冠天下,只要没有成家,很多青年追求她,也是正常啊。那警察也许只是其中之一吧,可能根本就不是来怀疑自己的,没必要那么敏感。”

    有了这样的想法,万仞山舒展开眉头,向医院外走去。只剩下马老师一个人呆在原地,傻傻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因为成功地给潘老师送去她爱吃的中餐,万仞山的心情也特别高兴,看看时间还早,于是想走路回去,看看路上哪儿有好吃的就随便对付一餐算了。

    这当儿,他已经把要保密自己身份的要点忘得一干二净,因为之前他曾经想过,以前,他所在的那个城市,包括同事、朋友,所认识、能互相叫出名字的人不下两百,但几年中逛街从来就没有碰到过熟人。而在这个面积、人口相仿的城市里,按理也用不着担心被以前相识的人碰到的情况。而且,自己除了周末,每天多在学校、住处两点一线活动,也大大降低了碰到熟人的情况。

    吃过晚餐,万仞山准备再走一段路。

    在路过一个路口时,又另生枝节了。

    万仞山在等绿灯过马路,忽然有人从后面搭上了他的肩膀。万仞山刚想用擒拿手出其不意地将对方制服,但看看前面车辆行人众多,立时改变了主意。

    即使对方想对自己不利,只要人数不是过份的多,相信即使不能占上风,但要开溜还是不成问题的。所以似乎没有先下手为强的必要。而且对方既然先动了手,想必已经有了对策,自己虽然出其不意地反击,对方也不一定就没有相应的预案来对付。这样,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想着想着,万仞山放弃了攻击的念头,缓缓转过身去。

    令他吃惊不已的是,那人并不是一个彪形大汉,而是一位妙龄少女!

    再定睛看去,原来眼前的这个可人儿竟然是鲁艳姣!

    她找自己作甚?还这么神神秘秘的。

    没等“虞千里”开口,鲁艳姣已经笑道:“虞千里,你也进去玩一下吧?”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万仞山看到路边原来有一家娱乐城。

    除了高中同学聚会,自己从来没有进过这种地方,所以他即使路过也没有留意。

    想着鲁艳姣那时和几个女同学一起忽悠自己的情形,万仞山心里还直打鼓:如果自己没有那么多积蓄,换一个普通的男生,会是一个怎样的后果呢?真是不可想像。当然,也许她并不一定知道后果,但想想却也----

    这么想着,万仞山婉言谢绝了:“玩了一天,我想回去休息了。”

    “急什么?现在才几点啊?走走走。”鲁艳姣说着就拉着“虞千里”往里拽。

    就在这时,万仞山看见娱乐城门口站着章程,他正向自己招手。

    章程这人虽说喜欢出风头,有时也在公众场合损自己一下,但万仞山明白,那不过是少年人叛逆、想引人注意的表现而已,内心应该是不坏的。所以,就冲他也在里面这点,进去看看也无妨。当然,为了避免充当冤大头,万仞山决定半小时后就找个借口溜出来,以免又被耍了。钱不是问题,问题是被人愚弄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现在估计才七点钟,而且秦老师出事时不到四点,这些同学来到这里应该在五点左右,想来不大可能在七点半之前就收工了的。自己在半小时之内离开,其它事情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进得娱乐城,在昏暗的灯光下,万仞山小心翼翼地盯着章程和鲁艳姣的脚步,生怕一脚踩空、或者碰到什么地方摔倒,那可丢人了。

    来到大厅中央一根柱子旁边,看到不少同年级的同学都在场,同班的有几个,其他班的也有几个。范嘉佳、郎燕,甚至彭化联也在。见到这些同学,让万仞山宽心不小。虽然鲁艳姣出于可能是开玩笑的目的忽悠过自己,但其他同学还不至于会和自己开这么大的玩笑。

    这么想着,万仞山宽下心来,找个地方坐了下来,脸朝着场地中心的舞池,心中已经按长期来养成的习惯,记熟了安全出口的位置,这才开始吃东西。

    刚吃两口,万仞山忽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连忙问章程:“奇怪,你们在这么里面的地方,怎么知道我正在外面?”

    章程道:“我和鲁艳姣刚好出去接电话,看见你在外面,所以我叫她去叫你进来的。”

    “原来是这样。”万仞山点点头。原来并不是鲁艳姣主动邀请的,那情形就是另一回事了。

    两人刚说完,场内充满着震耳欲聋的音响声。众多青年、少年男女在舞池中尽情地跳着,扭着身体,甩着头发,好不快活。看不出他们中谁是吃过什么东西,谁又只是受人影响疯狂而已。

    鲁艳姣和几个女同学约“虞千里”去跳,“虞千里”拒绝了,他单手撑在台面上,托着腮,看着摇曳灯光照射下的舞池里尽情放纵的男男女女。

    几分钟过去了,舞曲结束,大家三三两两地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接下来是一曲悠扬的舞曲。

    万仞山随意四处看了看,发现前方似乎有些不对劲!

第四十章 英雄救美

    在悠扬的乐曲声中,鲁艳姣正在吧台前喝着饮料,旁边几个青年男子正围着她,嬉皮笑脸地,口中不知在说着什么。

    鲁艳姣冷冰冰地,并不理睬他们,自顾自地在喝着东西。

    那几个青年男子仿佛像是得到了默许一般,在旁边开始动手动脚。

    同班、同校的男生非但没有上前制止,还在旁边起哄。娱乐城里的青少年男女或不以为然,或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鲁艳姣厌恶地皱紧了眉,放下饮料,要走回到大家坐的地方。

    那几个青年男子口中说着什么,还纷纷拦住她,不给鲁艳姣离开。言语中隐约可以听到,那几个青年男子说的并不像是汉语或国人使用的地方方言,倒像是东亚地区某个曾经给各国人民带来巨大灾难的国家的语言。

    万仞山还在尽力分辨,却见鲁艳姣气极,看样子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万仞山犹豫着,摸不准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还是另外一出戏。但范嘉佳的挺身而出,让万仞山顿时感到脸红:自己遇事先想一想这是不是真的,会不会对自己有害,而人家一个妙龄少女,想的却是阻止不法行径。难道自己的社会阅历反而让自己的良心退步了么?

    范嘉佳上前喝斥了几句,就要把鲁艳姣拉回来。这时几个青年男子不怀好意地笑着,手上又开始要对范嘉佳有不安份的动作。

    万仞山站了起来,走上前去。

    那几个青年男子显然早有准备,一见有男子过来,立时住了手,同时立即向万仞山围了过来。

    万仞山当然不会害怕,但他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这些家伙不可能听你几句话就住了手,不然全球的警察就都要失业了。

    万仞山只是用冷冷的目光扫过这几个青年。

    娱乐城的保安早就在旁边看着这一切,这会儿似乎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双方看来要动真格的了,所以保安们连忙上前,大声道:“这里不准打架,要打上外面打去。”说着把几个人“引导”到了娱乐城外边的一块空地上。

    万仞山虽然心神不宁,但他还是很容易分辨出,这并不是刚才鲁艳姣拉他进来的那个十字路口的旁边,而是另一个方向,这里行人极少。

    万仞山站在五个外籍青年男子的对面,还是一言不发。这时的他,忽然感到一阵恐惧。

    对方有三个人比万仞山要高出一截,体重也明显不是一个档次,但万仞山害怕的并不是这个。

    几个外国人,在娱乐城里公然调戏高中女生,而男生和男人们没有人上前制止,反而还有人起哄。唯一站出来的,却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中学生。

    这才是万仞山感到恐惧的。在自己的国度里,碰到外国人欺负本国人,却没有人上前帮忙,而只是在起哄、看热闹、旁观,还有什么东西能比这更令人恐惧?

    那几个人可能受过一些专业训练,看出了万仞山眼中的迷离、迷茫,于是上来一个,打了万仞山几拳。

    万仞山虽然很无助,但习武的经历还是让他养成了自卫的习惯。他无意识地护着头、心脏等关键部位,但基本是任人打击,没有丝毫还手的想法。

    接着,一个穿黑色文化衫的人上来对万仞山拳打脚踢,万仞山退后着,冷不妨被那人打掉护头的双臂,一拳击中头部。

    范嘉佳大声叫了一下,万仞山感觉口中一阵咸味,吐了一口到地上,发现净是鲜血,他低着头,仔细看着,又用手抚了嘴和下巴,摸了摸脸颊,发现牙齿完好,并没有被打掉。流一点血是不妨事的,只要牙齿没掉就行。不过,万仞山忽又想起,个人流点血、被打掉几颗牙齿算得了什么,整个民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才是最要命的。

    范嘉佳刚要跑上去,被章程拉住了。看着万仞山痛苦的神色,她心急如焚地叫着:“你们,你们怎么不上去帮忙?看着外国佬欺负我们,你们还算不算男人?!”

    激烈的言辞似乎起了作用。有一个人站了出来,走到场地中间,指了指最近动手的那个人,意思是要和他单挑。大家看得真切,那人是彭化联,大家松了一口气,

    几个外国青年来了兴致,那穿黑色文化衫的青年哼地笑了一声,走了出来。居然连戒备势也不摆,就用前手四指作下扒状,示意彭化联放马过来。其他几人用本国语言为他呐喊助威。

    彭化联事后谈到当时的心理活动时说,他虽然练的和对方的不是一种功夫,但见到这种侮辱性的手势,还是忍住了不被对方激怒,认真地观察形势,竭尽所能,争取至少能拿下这个人,对付后面四个没有必胜把握,但希望至少能打败一个,不要给国人丢了面子。

    彭化联的处理方案是对的,对方在起手没有占到便宜,接着就开始了较量。

    万仞山早已经注意到,这个地方由于行人极其稀少,几乎可以说是娱乐城里闹事或想闹事的人出来专门打架的绝好场所。闹了几分钟,大家也喊了半天,但除了原来在娱乐城里消费的人以外,根本连一个路人都没有,看来要和港台电影上看到的一样了:警察总是在事件平息了才会出现。

    虽然形象极其难看,但万仞山还是注意观察着两人的对决。两人对阵几个回合,彭化联终究水平不如人,很快被打倒在地,还被那黑文化衫补了一脚。估计一下时间,不超过一分半钟

    围观的人纷纷摇头。但万仞山已经在为彭化联的功夫叫声好,虽然他挺身而出的时间稍微迟了些,但随意抹杀他的行为也是欠妥的,更关键的是,万仞山从内行的角度看,发现彭化联虽然那么快就被KO,但很明显,那人的年龄比彭化联大好几岁,而且体重也和彭化联不是一个级别,这在搏击擂台上,是要大大吃亏的。

    看着这一幕,万仞山潜意识中已经决定,今天这场就算认了,因为国人冷眼旁观,自己已经完全死心、感到极度悲哀,不作他想了。

    那几个外国青年看着两个不自量力的青少年,又看看周围在看热闹的人群,哈哈大笑,准备离去。

    路过鲁艳姣和范嘉佳的时候,他们的手又不安份起来,口中还在叽哩咕噜地不知说着什么不堪入耳的话。

    范嘉佳厌恶地避过,鲁艳姣却眼见逃不过去。

    这时忽然传来一阵大喝声。

第四一章 再展身手

    是可忍,孰不可忍!

    如果那几个外国青年打倒两人后就马上扬长而去,如果那几个外国青年不再对女生们动手动脚的话,万仞山是决计不再理会了的。

    吃点皮肉之苦算得了什么,关键是国人的冷漠让万仞山无法提起血性。虽然在场的人没有几个练过武,但对付这些无赖是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的,不说几个人手持木棍一阵乱敲铁定能将他们打跑,就算赤手空拳,集体的力量、正义的形势也定能让那几个外国无赖抱头鼠窜了。可是,就是没有人上前!

    但如果那几个外国青年劣性不改,仍然要在众人面前这般胡作非为的话,万仞山是决计无法再忍下去了的!有时候万仞山也会对自己这样转变得十分迅速的想法感到震惊。

    于是万仞山大喝一声。

    那几个为非作歹的外国青年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住了手,回过身来,见是“手下败将”,不由得齐齐大笑。

    将万仞山打伤的那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其余人则把双臂在胸前交叉抱着,想是要看万仞山更难堪的下场。

    那人也不防备,大剌剌地伸出右手,直接向万仞山的左肩抓去。

    万仞山两手不知怎地一动,只见那人已摔在几米开外。

    那穿黑色文化衫的青年坐在地上,右手撑地,有些不相信地看看自己,又看看万仞山,然后再朝同伴那里看去。当他看到几个同伴不约而同露出的惊异时,才总算明白这不是梦。

    但要他就这么认输是不可能的,他不服气地站起来,走到万仞山前站定。左手握拳作攻击势,还没完全攻出,又收了回来,右拳直攻向万仞山的面门。

    这种不按所学拳种出拳攻击的情况万仞山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万仞山冷静地闪开。

    那厮左拳继续佯攻,万仞山知道这仍然不是真实的进攻,果然那厮左脚已经开始动作。

    但说时迟那时快,万仞山早已看好,右脚踹向那人的小腿。那人疼得大叫,瞬间停止了攻击,大口吸着气,退后几步,居然就在万仞山眼皮底下揉起腿来。

    万仞山哼了一声,他还没有用尽全力,如果对方正在进行的是更为严重的刑事罪案,万仞山出于正当防卫和出气的动因,只怕会将对方的小腿骨直接踹断。

    那厮仍不服气,休息了一会儿,再次上前,虚晃几招后,又要动右脚,结果还是被万仞山同样一招给截住了。当然,万仞山知道对方的抗击打力不是太强以后,左脚下脚时留了几分气力,只当是给对方一个教训也就罢了。

    那厮没捞到好处,准备退下。这时有一个同伴大声说了几句,那厮硬着头皮,又开始新一轮的攻击。不消说,这一次起腿时又被万仞山给封了回去。

    那厮的同伴忍不住叫了一声,听得出来他的话中隐约有“少林”两个字。

    万仞山看了那人一眼,没有表情。心中却在暗笑。少林的腿功有很多招,自己只是学了某种腿法的第一招,而且这招只是对对方位于前方的脚才有效果,一般来说是很难攻击对方的支撑脚的。不过,对方以为自己掌握了少林的全部腿功,对自己来说也可以算是一件好事,至少这件事情可能会比料想的要早些结束。

    第二个人上来,他二话不说,开始就是一路高踢腿不停地进攻,有时会换腿,但动作相当快,所以刚开始的时候,万仞山也只能不断地退后并改变方向以躲过进攻,但也终于让万仞山找到一个破绽,一出手,所有人还在为那人的眼花缭乱的腿功而惊诧时,那人已经被万仞山给摔到了场地的另一头。

    那人倒在地上,迷惑地看着前方地面,又看看万仞山,显然他无法明白,明明是自己占着上风,怎么会眨眼之间就被对方摔倒了、而且还摔得这么远?

    那人站了起来,再次进攻。当他再次被摔时,他只能茫然地看着同伴求救。同伴不出声,好一会儿才大声和他说了几句。

    那人听到指点,点了点头,又开始攻击。这回,他几乎是专攻万仞山的下盘。

    万仞山当然也不会示弱,一方面用截击胫的方法封住对方的进攻门户,另一方面也在寻机用疾而快的拳去进攻。当然,他最喜欢的莫过于用太极推手,因为他自信练搏击的人中对实战型太极推手并无研究,所以被摔得七荤八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当第二个人第四次被摔到地上的时候,他再也不敢进攻了,悻悻地退了下去。

    这时,人群中有声音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少林‘沾衣十八跌’?”

    “少林”两个字传到那几个人的耳中的时候,万仞山可以看到他们的脸色突地大变,但他们也不是被一个名字就吓倒的,其余的三人也一一上来和万仞山交了手。

    万仞山很灵活地运用着太极和咏春的进攻、防守招式,游刃有余地一一打发了他们。因为万仞山口中含血,不是太舒服,而且自己能够对付这些人的单挑,没必要为了培养实战经验而与他们慢慢来。

    几个外国青年被摔、打得鼻青脸肿,灰头土脸地走了。

    万仞山没有说什么,擦擦血,准备回去。

    鲁艳姣和范嘉佳、章程围了上来,执意要送万仞山到医院看看。万仞山担心被潘老师瞧见,影响了形象,所以十分不愿,但拗不过几位同学的热情,还是被架去了医院。现场的人也渐渐散去。

    虽然万仞山知道自己无恙,但在医生和同学的再三坚持下,也只有勉为其难,住了下来。他暗自决定,无论怎样,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天,在中午之前一定要离开。

    第二天是星期天,万仞山一早起来,闲得无事,就坐在病房外的长凳上,胡思乱想着:昨天的事情会被告到校长那里么?会不会闹大了呢?如果因此而被人作为焦点,会不会暴露身份?但仅仅为了隐藏身份,碰到这些事情也要忍气吞声么?

    万仞山感到头要炸开来一般。

    这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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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老还童介绍:
精通数学、计算机,有一身太极和咏春功夫、掌握英法双语的程序员,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年轻了十岁。他进入一所高中跟班。这样的高中三年,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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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说明:
请看【作品相关】【背景设定】
如与现实雷同,均应视为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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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修改到第33章。白天修改前面章节,修改后换回最新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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