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第一个
穆兰此刻的状态就像是刚刚给自己开了个buff，让自己的身体状态和对痛苦以及各种负面的耐受能力增强，毕竟一会肯定会有战斗，伤口很可能再次崩裂，加了这个状态则可以一定程度上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就算发生了影响也会小一些，再不济能止痛。
原本参与混战的一些强者纷纷离开街道，不是远离就是跳上相对远离的屋顶，所伦斯警备部队的人列队前行，向着那个赤红壮汉逃入的房子围拢。
穆兰身上的光辉依然在不断凝聚，随后慢慢举起手中的獠牙，用持枪的右手中的三指缓缓抚摸过剑身，使得剑身上的光辉愈发璀璨。
自选择光辉骑士道路以来，穆兰还没有用过其中一项较为出众的能力，这也是他带着所伦斯警备部队过来的底气之一。
下一刻，穆兰长剑一挥，如同在自身周围挥洒出一圈，一片牛奶色的光如雨一般落到了下方，并且十分精准的落到了所伦斯警备部队成员的身上。
所有在场的所伦斯警备部队成员，都感觉到自己和同伴身上笼罩着一层荧光，这并非错觉，因为随之而来还有一种身体的轻微发热感，仿佛身上的疲劳、紧张和恐惧全都在远去。
“迪尔迦的战士们，为了保卫所伦斯的安宁，为了所伦斯警备部队和我们的荣耀，我们将保持高昂的斗志，面对强大的敌人也不会恐惧，握紧手中的武器，发挥出训练的水平！”
穆兰的声音从屋顶上传到每一个士兵的耳中，这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不断驱散警备部队的紧张感和恐惧感，加强着警备部队的信心，甚至让他们自身的体力和状态都有所攀升。
光辉骑士作为迪尔迦帝国倾注诸多资源演化出来的道路，除了其强大的潜力，本身还有更多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有用的能力，穆兰现在运用的正是其中一种，光辉之鼓舞。
并且穆兰的“鼓舞”和正常光辉骑士显然是有所不同，他并非只有光辉之力，还有一种隐藏在光辉之下的阴影之力，带着恶魔那种如同蛊惑般的力量影响着每一个迪尔迦士兵的精神。
那些所伦斯警备部队虽然有自己的训练量，但肯定不能和一线部队相比，但此刻他们脸上的恐惧已经消失不见，并且神色很快变得坚定，甚至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穆兰手中的长剑高举，随后猛然向下一甩。
“歼灭敌人，你们将获得荣誉和地位，摒除恐惧，奋勇杀敌！”
迪尔迦士兵身上的光辉色泽又有所变化，淡淡的白光收入体表，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金色的荧光。
可以算是第二重buff，激昂。
在场的所伦斯警备部队成员一共有四百人在场，而按照常人的灵魂和精神力来算，穆兰此刻的极限大致在500人左右，所有看起来就是所有在场的迪尔迦军人全都变得斗志高昂。
克丽丝看着下方的迪尔迦军人，顿时觉得自己这边的胜算增加了，神态也轻松了一些。
“那个红色的家伙呢，躲在废墟里不出来了？”
但穆兰的脸色可不太好。
“这些都是亡命之徒，本以为在我们到来之前他们就开逃走，毕竟所伦斯城内的那些出工不出力的外来者肯定拦不住他们，但既然一个都没有逃，那恐怕是要拼一下了!”
穆兰对这种情况没有侥幸心理，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也与预感有关。
“轰~”“轰~”“轰~”
方角楼下忽然传来几声巨响，数道身影，从下方窜出，同时街道上一栋建筑也轰然倒塌，数块墙体碎片直接向着穆兰的方向投掷而来。
穆兰瞳孔微微扩散然后急速收缩。
“闪开！”
穆兰第一时间跃开，同时还拉上了可能反应力不太够的法罗林奇，克丽丝独自闪开，复仇者则带着马特一起闪开。
“轰隆......”
烟尘之中，穆兰等人站立的屋顶一下子被碎片砸得破碎不堪。
暮色旅团的人目标十分明确，内与外根本没有交流，却几乎同一时刻发难。
“目标就是光辉骑士，杀死或者逼退他！”
红色、紫色、白色、蓝色......
暮色旅团的人几乎所有人身上都刻印了特殊的魔纹纹身，此刻因为魔力的躁动而爆发相应色泽的光，先不论阶位，但居然全都是真正的超凡者，并且所有人的气机全都锁定了穆兰。
每一个暮色旅团的人眼中都燃烧着魔力，脸上都流露这疯狂，这一刻穆兰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想法，而且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手中的轮光直接对着来者一轮连射。
“砰”“砰”“砰”......
五发子弹射出，穆兰人与枪之间有一种微妙的灵犀感觉，枪口转动随着自身的感应而锁定目标，每一发子弹射出，带着模糊的灼热光芒，分别指向最近的几人。
暮色旅团的人有三个设法闪避，有两个选择避开要害硬接子弹。
“噗”“噗”
两朵血花绽放，轮光的子弹在中弹者身体内急速旋转摩擦，造成可怕的第二次杀伤。
一红一白两个中弹者反应各不相同，后者朝着自己的肩头狠狠一拍，让子弹直接“噗”地一声穿透了他的肩膀，在后肩处留下一个婴儿拳头大的洞。
赤红男子则发狠伸手破入弹孔，硬生生抓出了子弹。
“不要硬接他的子弹！”
赤红男子继续冲击，同时大吼着提醒同伴，但其实不用他提醒，其他人都已经明白了这一点。
“蠢材，我之前不是早就提醒过了吗？”
紫色男子气得够呛，他之前逃回的时候早就说过光辉骑士的枪不能随便借，合着这两位家伙不相信，硬要自己体会，难不成正当他弱不禁风所以说话不可信？
这些暮色旅团的人根本不管克丽丝他们，也不管下方的士兵，更不管外围的外来强者，目标只有穆兰一人。
穆兰后跃之后急速闪避，在屋顶上跳跃奔跑快速移动，没有选择逞强和对方硬砰，暮色旅团的人则不顾一切强追。
双方的动作非常快，在普通人眼中，就像是前头一道流光快速在屋顶等高处呈现S形快速移动，后方有各色光芒紧追不舍，但所过之处不断有屋顶塌陷、瓦片纷飞、烟囱碎裂......
一切发生得很快，下方所伦斯警备部队的军官终于反应过来，指向高处。
“瞄准敌人，注意提前量，第一队，预备~~~射击！”
“砰”“砰”“砰”“砰”......
所伦斯警备部队几百支枪的威力一样不容小觑，这一刻几乎覆盖了整片目标区域，就连穆兰那边也有少量子弹射来，形成一张弹幕。
“第二队，射击！第三队准备！”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所伦斯警备部队的火力开始密集起来，同时刻，在这一片街区的几个高点角落，数队迪尔迦士兵已经架设好了重火力，那是类似马克沁机枪的武器。
几乎在同一时刻，各角的重机枪开始咆哮。
“哒哒哒哒哒哒......”
屋顶、墙壁、烟囱......
重机枪子弹所过之处都是炸裂的墙体和瓦砾，暮色旅团的人也不得不在这种情况下躲避，连续被这种火力击中可不是开玩笑的。
各色的追击者因此分散开来，原本一直在前头逃窜的穆兰微微眯起眼睛，这种类似战场的环境，在场者没有人比他更适应了。
枪林弹雨之中，穆兰的身影跃往向阳面，光辉在此刻更盛。
暮色旅团的人主要注意力都在穆兰身上，但在这一刻也不由受到骑士光辉和太阳光的双重影响。
穆兰犹如在光中产生的阴影，一瞬间似乎扭曲了一下，那边向阳处的光芒犹在，但他的身躯却诡异地出现在了之前逃走的紫色之人面前，穆兰知道，这家伙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紫色之人的注意力也在穆兰身上，但他依然看着向阳面，只是忽然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冷意，接着身边似乎扭曲了一下，穆兰已经几乎贴着他出现。
穆兰的脸色平静嘴角角度有些残酷，眼中闪烁着魔力凝聚的光辉，瞳孔深处却如同黑曜石。
“惊喜！”
獠牙猛然划过，紫色男子瞳孔剧烈收缩，千钧一发之际身体后仰避过剑刃，但后脑却忽然磕到了坚硬的东西，一道模糊的魔力之光从穆兰的右手延伸出去，一直到了那男子的背后，连接着轮光，此刻枪口正抵在对方的后脑。
“砰~”
枪口绽放火光，碎裂的头骨和脑浆随着火光一起四散纷飞，即便是真正的超凡者，这种攻击下也是会死的，至少这一位无法存活。
“不——”“小紫——”
“啊！”
在枪响的那一刻，各处暮色旅团的成员传来尖叫和怒吼声。
第一百二十章 阴影到来
只可惜同伴的尖叫和怒吼并不能改变紫色男子的命运，即便是不死者道路的职业者，在零距离被轮光击中头部都够呛了，更何况是阶位不算高的紫色男子。
在紫色男子头部的碎片随着枪口的火光一起绽放的那一刻，穆兰已经狠狠一脚踹在尸体的腹部。
嗖~
尸体如同一发炮弹，拖着血沫飞向冲过来的几个暮色旅团成员，而穆兰已经借着这一脚的反作用力急速跃开。
“砰~”
赤红色的男子之直接接住了尸体，冲击力将他撞到了一处屋顶，周围的另外几个人也迅速聚拢过来。
“小紫！”
赤红男子这会眼圈泛红，回头看向穆兰纵跃的方向怒吼着。
“他的伤得很重，杀了他！”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成片子弹扫射过来，逼得赤红男子抱着尸体急速闪避，但依然被不少子弹打中，甚至为了保护尸体，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
数个火力点的机枪全都朝着这一片扫射，各个分队的步枪也朝着这边射击，暮色旅团的人全都四散跃开。
“这些家伙太烦人了！”
“先解决掉那些机枪！”
暮色旅团的人终于意识到那些所伦斯警备部队的人的威胁性，立刻分人前去处置那些火力点，同时依然有好几个想方设法追击穆兰。
一个暮色旅团的成员如同鬼魅般接近一个火力点，那边的士兵刚刚装填完弹链，立刻调转枪头打向对方。
“哒哒哒哒哒......”
但是一阵烟雾划过，几名士兵忽然发出惨叫。
“啊，我的手，我的脸！”
“啊！”
士兵们的表皮快速被腐蚀，出现溃烂的情况，几名士兵在火力点上发出惨叫声，还有人直接从屋顶上滚落下去，那一挺哑火的机枪表面也迅速出现腐蚀痕迹。
从雾气中现身的人回头看向那些士兵，不由皱起眉头，这些人本应该立刻就遭到腐蚀死去的，现在却还有惨叫的力气，他们身上隐隐浮现的微弱光芒似乎回答了这一点疑惑。
“哒哒哒哒哒哒......”
“砰”“砰”“砰”“砰”
大量子弹打来，这人冷哼一声，立刻躲避，想要向着下一个火力点前进。
“休想！”
克丽丝同样在屋顶上纵跃，跳跃在空中的时候已经从要侧抽出一根长长的皮鞭，狠狠朝着那个人甩去。
“啪~”
皮鞭在空中已经炸开一声爆响，带着风的呼啸扫向目标，并且鞭影似乎远超正常范畴，仿佛在不断延伸。
刷刷刷刷......
一大片屋顶的天空中全都是克丽丝的鞭影，同时压制住了两人，外围士兵有不少调转火力，直接向着被鞭影压制的地方扫射。
穆兰此刻顾不上其他，有四个人死死跟着他，其中就有那个已经放下尸体的赤红色男子。
这些暮色旅团的人明明对之前飞艇坠毁时死去的同伴并无太多情感的样子，但此刻紫色男子的死却仿佛激起了所有人的悲愤，对穆兰穷追不舍。
穆兰已经将自身光辉骑士的能力发挥到了极限，不断在屋顶上腾挪，身形几乎拖出一片残影，咬紧牙关不断压榨自我，迫使身体和灵魂催生更多魔力。
周围不断传来枪声和爆炸声，以及所伦斯警备部队的惨叫声，但穆兰却根本无法腾出手来，他知道自己的状况，根本不是真正的高阶光辉骑士，在受伤状态下不可能硬拼两个以上的暮色旅团成员，所以根本不停留，并且尽量制造目标容易被集火的机会。
外围那些拥有力量的人此刻却罕有出手的，这会全都退得远远的，避开误伤的可能性，同时也在观望。
穆兰脸色有些狰狞，余光留意着身后的，所伦斯警备部队的士兵正在快速减员，克丽丝一个人难以发挥出太多作用，她的实力其实比暮色旅团的人低，对方却并不花精力对上她，而是避开她继续杀警备部队的人。
这些士兵本身训练有素，加上光辉骑士力量的加持，集群火力能给一般的超凡者都带来不少压力，成片一起会不断压缩被攻击者的移动空间，反而比克丽丝一个人有威胁得多。
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穆兰有自信能逃离，毕竟他还有一些不太方便展现的。
忽然间，穆兰看到了提着马特和法罗林奇的复仇者，他们同样在外围，复仇者十分想冲上来，但是又要保护马特。
穆兰心中瞬间就有了注意，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脚下力量爆发，忽然从一处屋顶纵向高空。
好机会！
暮色旅团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瞬间一起跟上，从几个方向一起攻向空中的穆兰，毕竟在空中很难规避攻击。
“砰”“砰”
穆兰的轮光发出两声枪响，火光绽放的时候身体也急速在空中变向，同时一对光翼展开，迅速向着一个方向逃离。
‘喂喂喂，不要来这啊！’
马特和法罗林奇心中几乎都在这么喊着，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看着穆兰越来越近，这他喵的是祸水东引？
不过穆兰却在一瞬间错开了马特身边，仅仅留下一句低语。
“炼金师，制造昏暗的阴云天气，快！”“大个子，带着他们离开！”
两句话分别对着马特和复仇者，话音才落下，穆兰已经消失在眼前，换了一个角度离开，后方暮色旅团的各色魔力也以最短距离追了过去。
复仇者立刻拎起马特和法罗林奇，快速朝着远方离开。
“马特先生，做得到吗？”
法罗林奇被复仇者拎着，嘴上立刻关切询问着穆兰吩咐的事情，马特脸色严肃，他同样被拎着，但已经开始从怀里取东西。
“应该问题不大！”
马特看向天空，这会天上还是有几朵云的。
“到那边那座高楼上停下来！”
马特指向远处的一座高耸建筑，那是所伦斯城内一处贵族的府邸，复仇者立刻改变方向，仅仅几个呼吸就拎着两人跳跃到了那处建筑最高处的一个品台上。
远方枪声爆炸声和惨叫声在这个距离已经小了很多，但依然隐约可闻，马特不断从怀中取出各种物品，他的那件大风衣仿佛是哆啦A梦的口袋，有源源不断的材料可以取出来。
“给我搭把手，法罗林奇先生！”
“好的，怎么帮你？”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全都按照一比一的剂量混合起来，小心搅拌，要让他们均匀相容，不可以有任何大颗粒存在。”
“知道了！”
法罗林奇立刻照办，取过试管和小型器皿开始操作。
“一定要小心，否则会爆炸的！”
马特再次叮嘱一句，自己则开始操作另外的东西。
两人都很紧张，马特甚至额头都见汗了，但类似的操作他做过很多次，并不会失误，法罗林奇那边的简单混合也只是机械运动，只要不出错就行了，真正的精细活虽然关键，但步骤不多。
仅仅几分钟后，马特手中就多了一支内有灰暗色泽液体的试管，在法罗林奇和复仇者眼中，这个试管内的液体偶尔还会闪烁一下，仿佛是乌云中的闪电。
“给，用力抛向高空，丢到那朵云中！”
马特将试管交给了复仇者，后者点了点头，伸展满是肌肉的身体。
“嗬！”
低喝一声，试管被复仇者扔出，急速飞向高空，消失在天边，目标正是那个方向的云彩，复仇者巨大的力量居然真的将试管一次性扔到了高空的云层中。
一段时间之后，在其他人留意不到的天上，那朵云彩的颜色开始迅速由白转暗。
正面战场上，枪声和惨叫声还此起彼伏，只不过枪声变得稀疏起来，惨叫声则越来越密集，即便有光辉骑士的力量加持，普通士兵终究是普通士兵，被近身之后根本不可能抗衡超凡者，没有彻底崩溃已经是难能可贵。
穆兰以此刻状态的力量，也已经到达极限。
暮色旅团中也有一人用剑，用的是细剑，他终于接近到穆兰身边，一剑刺出快若闪电。
“当——”
獠牙挡住对方的剑锋，巨大的力量却传回穆兰身上，让他忍不住脸上泛红。
“他伤得比我们想象的更重！”
暮色旅团的剑士兴奋得大喊，随后一剑快过一剑朝着穆兰攻去，后者的速度因为这种攻势不得不减慢，如果不运剑抵挡，可能会被直接重创。
“当当当......”
“去死！”
赤红男子接近到穆兰身边，狠狠朝他打出一拳。
“砰......”
穆兰只来得及用轮光格挡，直接重重挨了这一拳，身体被打飞的同时，右手手臂发出可怕的声响。
“咯啦啦......”
在空中，一股钻心的剧痛已经袭来，右手呈现一个可怕的角度扭曲着，被一拳打折了手臂。
‘妈的！’
穆兰心中火起，已经准备不惜代价拼命了，不过正在此刻，头顶的光线却似乎暗了下来。
一些人不由抬头看去，发现不知何时，天上的乌云正在急速扩张，仅仅片刻就已经阴云密布，随之而来的变化是所伦斯城在短时间内昏暗下来。
这种昏暗来得太快，以至于很多人的视力都还没有适应，造成了一种感官上比实际情况感觉起来更暗的视觉效果。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引开哪怕一瞬间的时刻，穆兰眼神深处猩红色的光芒一闪而逝，一道隐晦的阴影已经脱离了他。
在不远处的屋顶上，一片漆黑的阴影正在不断凝聚。
第一百二十一章 黑与白
一股诡异的压抑感从不远处的天空传来，吸引了人们一部分注意力，虽然穆兰身后的追击者依然咬得很死，但很显然他的压力已经小了不少，即便是那个赤红色的男子也分散了注意力。
但穆兰想要趁机拉开距离却并不现实，因为暮色旅团的追击者们即便留意着远方，也依然不可能放过穆兰。
双方的主要移动范围并不局限于屋顶，在附近街道上急速跳跃移动，另一边暮色旅团对于所伦斯警备部队的杀戮也并没有停止。
但外围的人的注意力已经全都到了天上。
仅仅过去片刻，整个所伦斯城天空已经全都被乌云遮蔽，一时间竟然有种黑夜提前开始降临的错觉。
而在城市中心，也就是方角楼不远处的天空中，一团阴影即便在乌云遮蔽的情况下也尤为明显，它正在不断蠕动，也有黑暗的元素不断凝聚，然后不断膨胀。
穆兰表面上当然也在注意着那片阴影，脸上的表情也显得十分严肃。
“这也是你们暮色旅团造成的吗？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穆兰一边逃离闪避，一边严肃的质问死死纠缠他的几个暮色旅团成员，但几人的反应各不相同，却一直留意着天空。
“看来不是你们搞的。”
尽管穆兰的右手现在带给他相当强烈的痛苦，但却能忍住保持冷静的状态。
下一刻，天空中的阴影忽然向着两侧延伸，一堆漆黑的翅膀从中展开，同时刻，阴影也向着上下延伸，延展中生出上身躯体，然后翅膀向着围拢，包裹住天空中的躯体，最终化为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色长袍中的人影。
这人影的面部笼罩在长袍兜帽内的一片漆黑之中，浑身好似有黑色的火焰在窜动燃烧，显现的时刻，就带给所有人一种奇特的感觉，算不上什么压迫力，却存在感极强，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随着这个阴影中的人现身，原本交战的双方居然都先后停手，全都暂时关注起这个人，很显然来者绝对不一般。
穆兰当然也已经停了下来，此刻的他在感观方面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因为那一个阴影中的人物，严格来说算是他力量的延伸，本质上和那一次梦境中的第一使徒是同种性质的存在，通过黑暗部分的力量照应进了现实。
所以在感观方面，此刻穆兰就如同一个人共享两个人的感观，得到的信息面远比之前的广阔和复杂，也十分神奇。
穆兰的本体没有动作，但阴影中的人却很快将他精神上的状态反应了出来，脖子扭动一个古怪的角度，朝着四方看了一圈。
“哦？这里正在交战？正是奇特的感受......”
阴影中的存在忽然开口说话，声音低沉而沙哑，却传得很远，这话也是穆兰此刻内心的真实写照，他现在通过双重感知，能感觉到更为细微的东西，也因为黑暗之力的影响，对各种残留的能量甚至人们情绪的波动也更为敏感。
“我能看到死亡的痕迹，灵魂的哀嚎，你们的恐惧，你们的亢奋，嗯，以及你们这群人，似乎有些特别的精神状态。”
穆兰指的就是暮色旅团的人，这些人现在的精神状态比其他人亢奋得多，有些疯狂却并非真的完全疯了，如同精神因子构成的火焰更加旺盛。
“你是谁？”
“迪尔迦人？”
暮色旅团中有人开口询问，眼前这个人出现得太诡异，而且全城都因为它的出现而被乌云覆盖，绝对不是简单的货色。
远方的炼金师马特瞪大眼睛看着那边阴影中的人，他知道天气的变化是自己造成的，但之后出现的这个诡异的人，难道和穆兰·琼斯特有关？
马特看向穆兰的方向，发现穆兰此刻也严肃谨慎地注视着吸引了全场注意力的黑影方向，这又让马特有些疑虑，但不论如何，也全都先藏在心底。
阴影中的人并没有回答暮色旅团之人的问题，而是左右看了看之后，直接看向穆兰。
“呵呵呵呵，你果然在这里！”
穆兰抓着剑的左手轻轻抱着右臂，面露诧异，随后又皱起眉头。
“阁下是谁，看起来并不是和暮色旅团的人是一伙的，但似乎也目的不善？”
阴影中的人从出现到现在都是悬浮状态，此刻却缓缓落到了屋顶上，他身上的黑色火焰一直在缓缓燃烧，随着他轻微地摇头，火苗也向着周围窜动。
一些自身存在魔力或者感知较为敏感的能，似乎能隐隐感觉到自己身边有一些物质被缓缓吸向那一片黑暗。
“不不不，我并非邪恶之辈，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一个人，现在看起来，那个人就是你。”
“我？”
穆兰面露诧异。
“不错，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光明，我能感觉到你精神和意志，我能感觉到你的情绪，我也能感觉到你的天赋......严格来说，我们是同一种人，而你今天要死了......”
实话说，即便是暮色旅团和其他非迪尔迦的外人，看到神秘人的出场方式，都会下意识同“邪恶”这个词联系起来，而他说的话似乎也并不正义。
穆兰冷笑起来。
“虽然我不认识你，但看起来你是来杀我的？”
“不，我并不想杀你，只是知道你今天很可能会死在这里，或许是身上的伤势和毒素发作，或许是死在这些可怜的小丑手上，而我，其实并不希望你死，所以我来了。”
穆兰将獠牙插在脚下屋顶的瓦片上，左手抓住右臂，随后猛然用力，顺着手臂向下滑动。
“咯啦啦.....”
刚刚错位的臂骨被穆兰接好，他自身仅仅是微微吸了一口冷气。
“你也知道这些人仅仅是一些小丑，他们杀不了我的。”
“那如果我也出手呢？即便以你的天赋，即便你以你的底牌，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也绝对抵挡不住。”
阴影中的人似乎带着笑意，以沙哑的嗓音说出这句话。
这算是穆兰恬不知耻的给自己加码。
而作为本体的穆兰此刻已经站直身体重新握紧了獠牙，也给轮光换上的子弹。
“说到底，你还是来杀我的。”
阴影中的人沉默了，片刻之后再次开口。
“命运告诉我你的存在，命运告诉我你的未来，你和我都是光明的种子，但命运也告诉我，你和我的道路并不相同，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能携手前进，即便命运告诉我，你我或许注定是敌人，所以我来了。”
那人说着话的时候，天色似乎变得更加昏暗，一片诡异的黑暗从说话之人身上开始延展，就像是浓郁的黑暗元素以火焰的形式向着周围燃烧开来，距离近一些的人纷纷下意识远离，谁都不想碰到。
这黑暗延展的速度一下子变快，就像是火势沿着汽油猛然延伸向各方。
这下子，暮色旅团的人也纷纷快速向远方躲避，也顾不上围攻穆兰了，鬼知道沾染这种黑暗会发生什么。
穆兰抬起头，带着一丝高傲的脸色看着阴影中的人，没有回应，只是这么看着对方，他的身上同样有浓郁的光明元素在延伸，虽然范围不广却挡住了黑暗的延伸。
在外人看起来，穆兰和周围差不多十米左右的空间，就如同被黑暗海洋包围的一片光明岛礁。
“光明的种子？这话在我身上未必贴切，因为我并不伟大，但在阁下身上恐怕就极不合适了吧？”
暮色旅团的人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尴尬，全场都停下了，他们似乎也不适合有其他动作，全都略带紧张地看着黑与白的远处，事态显然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第一百二十二章 独角戏
所伦斯城的天气因为此刻急速扩张的黑暗而显得更加阴沉，虽然被黑暗所渲染的天空就这一处，但仿佛整个城市都受到了影响。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那个黑暗中的家伙是谁？”
那些到所伦斯准备参加拍卖的人全都惊疑不定，不少人脸上都满是忌惮，而克丽丝等人更是难掩担忧。
“光辉骑士大人恐怕处境不是很妙啊”
“那个人一看就来者不善啊。”
“还要后退，这种黑暗气息绝对不是什么友善的东西！”
“走！”
一个个旁观者纷纷再次远退，那种黑暗的气息正以强烈的压迫感在不断扩散。
不光是他们，甚至是原本所伦斯守备部队的人也在狂退，外围的所伦斯居民也是如此，谁也不想碰到那一片黑暗的物质。
所伦斯守备部队的士兵很多都只带着自己的武器，重火力机枪都来不及携带。
“快快快，撤退，别碰上那个东西！”
“长官，骑士大人还在里面！”
“快走，骑士大人十分强大，他能应付的......”
我们帮不了他......
面对暮色旅团的恐怖分子，所伦斯守备部队在光辉之力的BUFF加持下勉强撑住没有崩溃，但现在的黑暗带来了精神情绪上极其强烈的影响，
那种黑暗的物质中，仿佛有一种天然的斥力，不光是普通人觉得恐慌，即便是疯狂如暮色旅团的人都丝毫不想靠近。
此时此刻，暮色旅团的人也一退再退，领头的人脸上也满是严肃，然后忽然有人想到了什么。
“快把地下室的那家伙叫出来，不知道沾染在这种黑暗物质里面会发生什么事。”
“我去叫他。”
“速度要快，这恐怕和里世界都有联系，这里有可能会直接壁障减弱化！”
暮色旅团成员之间的对话也提醒了外围一些观战者，他们也以更快的速度退开。
地下室内，已经处于破解术式阵关键时刻的男子被两名同伴合力拖了出来。
“你们干什么，我就差一点了，混蛋，就差一点就解开这个有意思的术式了......”
“闭嘴！你看外面！”
女子尖锐而严厉的声音喝止了邋遢男子的挣扎，他也留意到了不对劲，看向斜上方，黑暗正在迅速侵蚀过来，他们几乎是擦着黑暗十几米离开的，再晚哪怕几秒钟都会被吞没。
而刚刚战场的中心，则很自然吸引了最多的视线，光明和黑暗在那里停留，但光明只有一下块，其他所有位置都被黑暗淹没。
“这是什么？那个人看起来可不是我们的盟友！”
“当然不是，不过他的目标显然是那个重伤的光辉骑士，我们最好不要招惹，这家伙绝对不是普通超凡者。”
邋遢男子看向黑暗中的光明，光辉骑士身后已经浮现了图腾，但那光明的力量犹如陷入惊涛骇浪中的烛火，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
“光辉骑士身上的伤就是他打的吧？”
“不，听之前的对话，他们并不认识，这个神秘人是自己找来的，似乎和‘命运之力’有关，他想要让光辉骑士和他站在一边，如果不行，就会除去光辉骑士......”
女子对之前的细节记得很清楚，此刻简单向同伴讲解。
“你别让我们拖着了，自己跑！”
外围的人都在快速移动，边跑边回头看，黑暗物质似乎在空中扩散得较快，在地面则较慢，所伦斯城的一些居民得以逃离。
在中心位置，那一片光明显得微弱而坚韧。
穆兰抬头看向黑暗阴影，嘴角微微扬起，一手持剑，一手握枪，站直身体目视前方，身上燃起炽白火焰。
黑暗中心，阴影中的人物身上黑焰升腾。
“看来我穆兰·琼斯特今天很难再走出去了，留下你的姓名，让我知道对手是谁！”
穆兰长剑指向黑暗中的阴影，同时也从另一个视角看自己，让自己的姿态充满了个人英雄主义色彩。
“我说过，我不想杀你，我希望你成为我的同伴，如果你愿意，我将很乐意帮你除去这里的麻烦。”
黑暗中的人转头看向外围，眼神中满是幽蓝色的火焰，暮色旅团的人全都心中一紧，很明显能感觉到对方是在看他们。
那种能够调动情绪的感觉，那种身上恐惧被勾出来的感觉，都让他们极为不适，全都下意识再次急退。
“不用了！我不需要邪恶的帮助！也绝不会和你同路。”
“是吗？你都没有详细听过我的建议，实在是太可惜了！”
黑暗中仿佛有一对超越黑暗的翅膀展开，靠近黑暗的人全都感觉到一种微弱的精神刺痛，一些所伦斯居民甚至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
“那么抱歉，你的存在对我们来说注定是一种强大阻力，只能请你离开人世了！”
刷~
无穷黑暗仿佛化为巨大浪涛，全都向着那一片光明的方向罩去。
“砰”“砰”
两道暗中蓄力已久的光明标枪伴随着穆兰手中枪火之光射出，刺穿黑暗射向阴影。
“轰隆......”
阴影所在的楼顶塌陷，化为一片黑与白的混沌，光辉骑士之影亮起璀璨光芒，仿佛一个伟岸的光之巨人，同时黑暗中也有一个可怕的黑暗人影出现，显然也是类似图腾的存在。
“轰隆......”
双方交锋震动整片黑暗，中心已经彻底灰白话，声音巨大，光与暗的感观刺激极为强烈，虽然没有夸张的能量余波扩散，但谁也不会想要卷入其中。
“光辉骑士恐怕放弃压制伤势，选择死斗了！”
暮色旅团的人已经几乎退到了所伦斯城的边缘，站在附近的高处建筑上远远眺望，光明与黑暗在远方不断交织。
“不得不说，骑士职业者都硬汉，我都有些为这名光辉骑士可惜了。”
“他叫穆兰·琼斯特？”
“嗯，琼斯特这个姓氏我有些印象，巴斯曼之前提供的资料中有过一页，似乎是迪尔迦古老的十三守护骑士家族，已经沉寂了几百年，本以为早就血脉断绝了，没想到还有传承者。”
方角楼所在的位置，光与暗的震动正在快速移动，穆兰此刻的体验十分新奇，虽然某种程度上是他的独角戏，但毕竟就像是拥有两个身体，沉浸在一种自我PK的奇妙体验之中。
光明和黑暗的力量碰撞起来看似十分激烈，实际上就和烟花差不多，光辉骑士毕竟也是光线运用大师，实质上的能量释放并不多，但唬人绝对是够了，毕竟所有人都吓得往外跑了。
“骑士大人，我来救你！”
嗯，有一个是例外。
一道魁梧的身影在忍耐了片刻之后，终于冲进了谁都不敢迈进的黑暗之中，正是外围的复仇者，他牢记着骑士大人是他的希望这个概念，既然炼金师没有下达阻止的命令，就直接依照本心疯狂冲刺。
“轰隆”“轰隆”“轰隆”
因为黑暗力量影响了复仇者的视觉，他撞塌了好几栋本就摇摇欲坠的房子，比穆兰这个演戏者造成了破坏还大。
第一百二十三章 散去
“骑士大人，我来救你——”
复仇者的吼声非常，正在自我博弈的穆兰转头看向那个急速冲来的大块头，明显微微一愣，但复仇者可没有停下，他似乎也明白阴影中之人的可怕，根本没想过自己能赢，脚下发力，双手紧抱侧身，狠狠撞向阴影中的人。
复仇者来的速度实在太快，穆兰刚刚转头看向他，复仇者就已经冲向了另一个“穆兰”。
“砰~”
复仇者居然狠狠撞在了阴影之人身上，一心两用之下，穆兰还做不出什么精细操作，导致没有能够第一时间避开，阴影之躯直接被复仇者撞到，并且一起撞入了破损的方角楼内。
“轰隆......”
方角楼内发出一阵巨响。
外面的穆兰本体同样能感受到那一股力量巨大的冲撞，使得穆兰自己都是一阵目眩，整个人都是微微腿软，不由半跪在一处破损的屋顶上，而纠缠在他身上的黑暗元素也被扯开。
在视力好的外人眼中，反而像是因为那个大个子的冲撞，使得黑暗短暂离开已经快支撑不住了的光辉骑士，让他能够短暂喘息。
穆兰应变速度绝快，赶紧朝着方角楼大喊。
“快出来，不要送命！”
穆兰身上的光辉之力再次升起，持枪对准方角楼的方向，图腾展开，光芒中枪口的术式流转，光矛已经隐隐浮现。
“快出来——”
复仇者虽然很木讷，但也知道轻重，将危险人物撞开之后根本不看结果也没有任何停留的打算，立刻疯狂往外跑。
在复仇者跑出方角楼的那一刻，阴影之躯紧随其后，仿佛有一只巨大的黑暗之爪伸出方角楼，向着外面抓来。
“砰”“砰”“砰”
轮光直接开火，三支蓄力后的光矛瞬间出现，在复仇者逃离方角楼的刹那，几乎擦着他射向他背后，直接击溃了黑暗巨爪，打入了方角楼内部。
“咚”“咚”“咚”
穆兰也顾不上看结果，朝着复仇者大吼。
“快带我离开这里！”
“好！”
复仇者冲到穆兰身边，直接背起穆兰就跑，双腿交替速度快得有些模糊，跑跳都拼尽全力，障碍能避则避开，一些没有必要躲避的，他就直接撞过去。
穆兰侧身转向后方，同背着他的复仇者背靠背，狂风在身边呼啸，头发从脸颊两侧被甩向后方，这速度比骑马快多了，后方的黑暗也在不断远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穆兰·琼斯特，你逃避不了的......”
刷刷刷......
一道道黑暗的标枪从阴影方向急速射来，穆兰在复仇者背上换弹开枪，打出一道道光辉璀璨的光矛。
“砰”“砰”“砰”
“轰”“轰”“轰”
黑暗和光明的长矛碰撞出剧烈的响动，光与暗之间爆炸出一片灰色的区域，稍近的人都会有一种静电流窜的感觉。
“我是光辉骑士，但不是傻瓜，想杀我还早呢！”
“穆兰·琼斯特，你迟早要再次作出抉择！”
黑暗的力量开始不断收缩，最后全部重新回到了阴影之躯的身上，他身上的斗篷拖得很长，兜帽下是一团黑色的火焰在燃烧，而在双眼部位显得更加深邃。
黑影站在方角楼顶端，看着穆兰和复仇者远去，不知为何并没有追赶，而是张开双手仰头看向天空，其背后有一对巨大的黑色羽翼缓缓展开。
整个所伦斯阴云密布的天空中仿佛也有一对翅膀的倒影。
此时此刻，已经入戏颇深的穆兰如同和一个想象出来的可怕对手抗衡，光辉骑士严肃的望着阴影，而冷酷的后者则仿佛做出什么仪式性的姿势。
“光辉骑士啊，我并非你想象中的邪恶，所见之黑未必是真正黑暗，所见之光未必是真正光明，不过，有一点你应该明白，或者说，所有人都应该明白......”
“真正的黑暗早已经悄然降临，它已经覆盖世界，也将不断颠覆世界，你迟早要做出抉择，所有推动这一切的无知者都要作出抉择，迎接公平的毁灭，亦或是在混沌中挣扎......”
说完这句话，阴影之躯在逐渐淡化，黑暗粒子也逐渐散去。
所伦斯上空的阴沉天气也在变化，有乌云散开，阳光从乌云的缺口处撒下来，在所伦斯城内留下一块块阳光区域。
复仇者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他放下穆兰，和后者一起转身看向方角楼的方向，那里的黑暗阴影已经消失，有一大片阳光正好照射在方角楼位置，在楼顶短暂折射出一种奇怪的光芒符号，模糊中有些像是曙光印记，这也是穆兰玩的小把戏。
“骑士大人，你没事吧？”
复仇者很关心穆兰的情况，后者咳嗽了两声，抓着手枪的手微微摇摆两下。
“死不了！”
这会穆兰的注意力主要在暮色旅团的人身上，他能感知到一些气息，知道他们这群人在对面的城市边缘，这种距离下，穆兰属于可进可退，这些家伙确实实力不俗，现在的他还无法抗衡。
所伦斯城边缘，暮色旅团的人看着黑暗散去，但并没有再次重回方角楼位置，至少没有一个人动的。
“那人走了？他不杀光辉骑士了？”
有人这么询问着，领头者微微摇了摇头。
“那人恐怕没有真正过来，在这里的只是一部分力量，无法持续太久，不是不想杀，而是没有余力了，可以说就差一点，但是那个大个子误打误撞救了光辉骑士，很巧，但或许这就是那个人口中的命运，他似乎对此也有所预料......”
穆兰在这肯定会在心中大叫，哥们，你要不要这么能联想啊？不过很不错，我看好你！
其他穆兰旅团的人大多没说话，赤红男子有些不甘地开口。
“那我们还要回去了，东西还没到手，小紫的仇也没报呢！”
“走吧，我们不清楚迪尔迦在这里的力量，刚刚是出其不意，现在再去已经不合适了。”
“哎！”“可恶啊！”
“我们走吧，别墨迹了！”
暮色旅团的人虽然有很多不甘，但执行力却很强，领头的人真正下达撤退的命令，所有人都不拖泥带水了，就连那个赤红男子都是转身就走，快速离开了这里，直接出了所伦斯城。
城里的消防和安全警报现在还在响个不停，到处都是戒严和疏散居民的景象。
直到过去很久之后，穆兰才确认暮色旅团的人应该走了，但依然没有放松警惕，本来他都打算让人家把方角楼抢了，拿了东西快走，没想到对方直接退了。
所伦斯这一次也算是遭难了，局部城区有一定损毁，方角楼附近的街区更是损毁严重，但毕竟真正的战争，只能说是毛毛雨，至少真的在这场事故中丧生或者重伤的平民其实并不算很多。
穆兰作为这次事件的中心人物之一，虽然看似没有很好的防住暮色旅团的突袭和破坏，但以他目前的能力，也只能做到这样了，除非任由暮色旅团的人抢劫方角楼离去，可这样他在帝国上层甚至女王心中的评价肯定不会很高。
虽然不是本意，但某种程度上说所伦斯城的这一场苦难，肯定会一定程度成就穆兰，不论是实力上的蜕变和思路的开拓，抑或是仕途地位的变化。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诡异低语和时间错乱
所伦斯城的一场骚乱正在逐渐平息，方角楼的拍卖会还是会进行，之前穆兰以帝国名义许下的承诺也将会兑现，至少之前确实出力的人，在迪尔迦备案之后会留下一份善意，同时本次拍卖会拥有一定的优先级，迪尔迦也会支付一定的拍卖金额。
对于那些外来者而言，最实际的还是拍卖的优先权，这一点对于穆兰来说也是最小的代价，毕竟炼金师马特现在算是自己人，这次拍卖的东西大多数都是他的作品或者存货，优不优先都是一句话的事情，就算要补贴金额，穆兰现在也有决定权利。
方角楼虽然受损，但主要集中在一楼大厅和地下室，楼上依然可以举行拍卖会。
仅仅过去一天之后的第二天下午，拍卖会就在方角楼开始，只不过原计划已经作废，所以穆兰和马特等人都不在方角楼。
穆兰下榻的旅馆内，炼金师马特，克丽丝，法罗林奇以及情报处的几人都齐聚穆兰的房间，当然还有复仇者，不过他一直都守在穆兰的房间外。
马特等人进入穆兰房间的时候，室内还残留着酒精和药水的味道，当然也少不了略显浓郁的血腥味，这都是穆兰处理伤口后留下的味道。
一边的垃圾桶里还有很多染血的绷带和止血布，这一点马特等人都留意到了，不过穆兰却坐在房间的书桌前，穿着衬衣披着风衣外套，正在伏案书写着什么。
几人被情报处的人带进来之后全都站在穆兰身后不远处，不敢出声打扰。
穆兰当然知道人都来了，不过他还是没有抬头，房间内一时间只有他的钢笔落在纸张上的声音。
“你们来了？我在给女王陛下和黑色城堡写事件汇报，稍等一下就好。”
“请不用在意我们，你忙。”
马特开口说了一句，其他人都没有发话。
一份报告书写了好几页，穆兰将此次遇上的事情都大致作了书面说明，除了所伦斯的事情，也详细提及了银鬃狼人的事情，不过对于自己的伤势，他没有大写特写，仅仅略有提及，换成别的帝国贵族，受伤这种事情肯定是重点篇幅。
不过穆兰相信，情报处的人肯定早已经有详细汇报提交上去了，对于他的伤情，即便他做了模糊化处理，但女王只会了解得更清楚。
良久之后，穆兰放下笔，站起来转身看向身后的人，马特欲言又止，穆兰朝他微微点头。
“本次应对恐怖分子的事件，各位的功绩我都有在报告书中提到，尤其是你马特，我想女王陛下一定会对你这位炼金师很感兴趣。”
“能够为迪尔迦帝国效力，是我的荣幸！”
马特适时表现出自己的忠心，把书放在胸口，向着穆兰微微低头，前一天的事情，他比别人多了解一些，虽然依旧云里雾里，但对穆兰却有更多的忌惮。
“嗯，对了，我想向你要一个人，巴顿，嗯，这是我给他取的名字。”
马特和克丽丝等人下意识看向站在稍远处的复仇者，他那在他略显木讷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虽然这笑容看起来有些吓人，但确实应该是在笑，并且还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了一句。
“巴顿，我的名字！”
马特笑了下，转头再次看向穆兰。
“能被穆兰大人看重，也是复仇者，不，也是巴顿的荣幸，哦对了......”
说着，马特拉开大衣的一侧，露出内里密密麻麻的小袋子和各种试管等物品，从中取出了一支晶莹剔透的蓝色水晶小试管，然后小心地交给穆兰。
“复仇者炼成其实并不完全，如果达到目的之后不做什么的话，可能会在一段时间后自动瓦解肉体，这是固化药剂，至少能维持一年的形体，想要没有后顾之忧，最好进行真正的炼成。”
穆兰接过药剂瓶子，看了那边的巴顿一眼之后，皱起眉头。
“血肉炼成？伊斯哈尔德炼成，或者说还是其中属于禁忌炼金术那种？”
马特诧异地看了穆兰一眼。
“没想到大人身为骑士对炼金术也有造诣，大人说得不错，正是伊斯哈尔德禁忌炼成术，有成功的可能性，但难度不小，代价自然也不小。”
穆兰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
“你可以以此开始准备，条件允许的话，我一定会帮助巴顿成为真正的人。”
“好的，我会记住的。”
马特郑重承诺，也对这个光辉骑士有了一层认识，看来是对承诺很看重的，同时学识也肯定十分渊博，听说是黑色城堡的教授。
伊斯哈尔德炼金术本来就是古代炼金术中的一种冷门知识，当初伊斯哈尔德创立那一门炼金术之后，其中不少就被列为禁忌，是当初炼金协会和伊斯哈尔德本人都同意的，而其中最典型的就是人体炼成，不论是从代价还是人伦上都不被接受。
能直接说出这个词，说明穆兰·琼斯特本身在炼金术方面，至少在理论和历史方面有过不浅的了解。
穆兰又对着情报处的人交代几句，然后以一名帝国官员的身份，向马特兄妹详细说明迪尔迦对于内部超凡者的一些规矩和福利，以及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等一切说完之后，穆兰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自己则转身继续写报告，只是在众人要走的时候，他忽然说了一句。
“马特，你留一下，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和你说。”
克丽丝看了哥哥一眼，带着笑意回头看了看穆兰的背影。
“或许你是说错了，应该让我单独留下来而不是我哥哥。”
“好了，别乱说。”
马特瞪了克丽丝一眼，后者没听到穆兰的回应，只好吐了吐舌头随着其他人一起离开。
等关门的声音响了好一会之后，一直等候着的马特听不到穆兰的任何话语，房间内只剩下书写的声音，马特镇定地等着。
“你在想些什么？”
“我在......”
马特正要开口回答，却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书桌在墙角一侧，从马特的方向能看到穆兰的侧颜，刚刚穆兰并没有开口说话。
刚刚是谁在说话，的声音从何而来？
马特皱起眉头，看着若无其事的穆兰，选择继续安静地站着。
“你的情绪似乎有些波动，你在，怀疑些什么？”
那种声音又出现了，马特转头看向房间四周，头皮一阵发麻，这绝对不是幻听了，而且这次他能听出来，那个声音，和他自己说话的声音一模一样。
是什么邪魔在这里？在光辉骑士的房间内？
“邪魔？或许不是呢？”
“你很紧张吗？”
“马特先生！”“马特......”
“小马特......”
“西脊特家的孩子......”
“野孩子......”
......
各种复杂混乱的声音不时响起，并且也越来越密集，甚至开始出现很多马特的记忆中的隐私和阴影。
已经调动魔力的马特脸上满是冷汗，本来他还怀疑是穆兰在搞什么鬼，现在已经觉得很不对头了。
“穆兰大人！这里有些不对劲！”
马特终于忍不住了。
“有什么问题吗，马特先生，抱歉让你多等了5分钟。”
穆兰终于放下笔，转头看向马特。
“我......等等，五分钟？”
马特掏出怀表，刚刚那漫长如一小时的“诡异低语”状态，居然真的仅仅过去5分钟。
第一百二十五章 悚然
虽然马特在炼金术师中都是属于研究性的人物，但不代表他自身没有魔力抗性，也就是所谓的超凡者对诡异事物的抵抗性，虽然越接近神秘力量的人也越容易遇上诡异，但自身的力量自然也会提升相应的抗性。
更何况此刻的房间内，可不仅仅是马特自己在，还有穆兰·琼斯特在这里呢。
“琼斯特大人，我听到了一种混乱低语......”
“哦？是吗，什么样的？”
“就是......”
马特正想详细说说，忽然看到穆兰那一脸认真的样子，心中微微一愣，随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向穆兰。
这是一种模糊的感觉，仿佛能感觉到一种无法感知到却能从精神想象中引出精神幻象的感觉，仿佛能看到穆兰身上一种恐怖的力量在排斥这一切，阳光、空气、混沌、精神，又好似牵引这一切。
这种模糊的感觉仅仅持续一瞬，马特就清醒了过来。
“就是让我头脑有些混乱，可，可能是我最近魔力消耗太大，有些累了......”
马特忽然不敢再说什么了，眼前本以为已经有清醒认识的迪尔迦贵族青年，现在却仿佛变得极为陌生，极为深邃。
马特联想到了之前战斗中的变化，联想到了穆兰让他变化天气，联想到了那光与暗的冲击......
穆兰伸手拍了拍马特的肩膀，脸上露出微笑。
“炼金术师做研究的时候确实倾注了极大的精力，你需要好好休息。”
“多谢大人关心......”
马特赶紧出言道谢。
“不知道你留我下来有什么事要说？”
穆兰认真的看着站在那里的马特，这个炼金术师思维十分活跃，似乎也十分谨慎，刚刚明明惊慌失措地想要说什么，此刻却强装镇定了。
穆兰知道自身的一部分精神力量对马特起了一些作用，黑暗侧的力量反馈给他一定的信息，这对马特来说肯定是有惊吓的。
“不用紧张，我们坐下说好了。”
穆兰搬来一张凳子放在书桌边，自己再重新坐下，马特犹豫一下只好陪着坐下，他现在在这里没有之前那种轻松感。
“作为一名学者型的人物，你对力量的认知有多少，你对世界的认知有多少？”
穆兰忽然问出一个这么深奥，甚至有些假大空的问题，让马特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了下还是认真回答道。
“我在研究炼金术和神秘世界的道路上涉足并不算深，自认不足以对这个问题做出定义，就我个人而言，同一些魔法书上的观点差不多，我们追求力量，追求不断强大，也追求无尽新鲜感。”
“那么得到的也是如此吗？”
“也如一些魔法书记载，或许得到了很多想要的，但也有很多随之而来挥之不去的恐惧和麻烦，有时候就如同一些伴随着愿望的诅咒。”
穆兰不由再次认真打量马特一眼，不愧是精研古代炼金术的人，说出来的话水平不一般，这种话很多魔法书都归纳不明确，各有矛盾，马特说出来却有独特理解。谷
穆兰靠在椅子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点头表示赞同。
“不错，很精辟，如同伴随着诅咒，许多超凡道路其实也有这种意味，不断发展的超凡路径不断强大自我，不断避开危险，却和这种‘诅咒’牵扯越来越深，实际上，在我看来，所有超凡者都存在着自己的诅咒......”
这是穆兰自己在查阅诸多魔法书之外，自己有的一种模糊感觉，也是从理论上找出过分依赖混沌和邪神力量的不详之处的理论体系，却被马特随口点了一句，顿觉贴切。
“那么马特，我们的世界在正在引来不断的变化，神秘世界不断生长，各种力量不但延展，是不是也会伴随着一种诅咒？”
马特皱起眉头，平常研究炼金术和思考报复敌人已经够占精力了，他从没有往这方面去思考过，但顺着穆兰的话，他忍不住仔细去联想了一番，结果越想眉头越紧，也越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嗬......
马特的头皮微微发麻，仿佛从虚空中幻听到了某种沙哑可怕的嘶吼，仿佛察觉到各种元素之间的扭曲......
不得不说，作为一名想象力极其丰富的炼金师，他微微有点恐惧。
“琼斯特阁下，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或许里世界就是那种诅咒，或者是其表现之一......”
“或许有更可怕的结果，当然，或许也会有更神奇的变化，谁知道呢！”
穆兰微微闭上眼睛，就这么靠在椅子背上闭目养神十几秒钟，然后再度睁开眼看向马特。
“你觉得那个黑暗中的家伙是谁？他想做什么？”
“我？不太清楚......他似乎十分在意你。”
“嗯，他说的未来让我十分在意，恐怕他的存在，代表了未来的某种可怕灾难，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他的话让我十分在意，甚至，让我有一种奇特又极为不安的直觉，让我隐隐觉得他的话可能是对的......嗯，这只是我的私下之言，你不要和别人谈起......”
近来一直显得十分强势的穆兰，此刻却表现出一些疲惫和不安，他看向马特。
“作为炼金术师，也是神秘知识的学着，我希望你的智慧能开导一下我，哈哈，这么说可能会让你有压力，换种表达，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缓解我自己的压力。”
马特心中微微一松，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大人你太累了，作为光辉骑士，你的力量同对方天然相对，自然会有所影响，他的话或许有真的，但肯定不全是，超凡力量的发展大部分处于可控，虽然并非正向，但几大国和各方势力不会容许出现太大偏差。”
“是啊，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这么说我倒是轻松不少，呵呵呵......”
穆兰笑了，马特也陪着笑。
但在心中，马特的精神却严肃起来，他知道穆兰·琼斯特受到影响了，甚至是马特自己也受到影响了，刚刚那种精神力的干涉，可能某种黑暗力量侵蚀的表现。
‘必须提醒穆兰·琼斯特！可是......’
马特有所顾忌，有所惧怕，心中隐隐有些打退堂鼓，他有强烈的预感，穆兰·琼斯特要陷入大麻烦了，而他很可能会被殃及池鱼，这会向他靠拢，可能在某种神秘力量的干涉下，反而让自己也陷入危险。
而源头，自然是那股可怕的黑暗，对方可能并非没有办法彻底抹杀光辉骑士，对方的离开，是故意的！
马特悚然，却不敢明言。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光明和黑暗的对话
马特心有顾忌不敢说心里话，所以接下来尽量避开了自己刚刚的失言内容，和穆兰之间的对话也更接近一种学术讨论，主要的方向自然是炼金术。
虽然马特已经竭力让自己表现得更加自然，但他的掩饰显然根本不可能瞒得过穆兰的眼睛，更不用说穆兰在另一个层面上隐隐能感受到马特精神状态上的异常，那是一种淡淡的心慌和恐惧状态,虽然隐藏很深，在穆兰的感知中却比较明显。
这位炼金术师实战能力或许并不强大，但精神力量也算厚实，只是心思远比想象中的深沉，也非常容易多想，这是穆兰初步下达的判断，他没有再对马特有更多的试探和另一种层面的尝试，所以之后的对话以学术交流为主。
可以说虽然并不绝对，但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很大,在成为穆兰之前的李修其实算是比较懒散的性子，至少不太可能主动去学习什么。
但是如今的穆兰却不同，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他都会认真补充自己的知识储备，这是对世界认知的不足，也是加强自身的积累，也在某种层面等同于加强自身的力量储备。
直到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刚和马特讨论完一个炼金设想之后的穆兰看了看时间，然后对马特说道。
“时候不早了，我也还有一些工作要处理，很高兴和你讨论了这么久炼金术方面的知识，对于我这么个一个外行人的炼金疑问这么包容。”
马特赶紧客套一句。
“大人言重了,你的炼金知识虽然并不涉及很多深入研究领域，但绝对算不上外行人,应该说我对大人在炼金术方面的学识,尤其是理论知识和发散性假设感到十分惊讶。”
“谢谢，那么今天的交流就到这里吧,有机会继续。”
穆兰站了起来,马特也同时起身。
“欢迎大人随时来找我。”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房门处，客套又客套几句之后，马特才离开了这里，穆兰看着对方离去，随后关上了房门，背靠在门上许久没有什么动作，反而眼睛慢慢闭上了，进入了一种用心感受的奇特状态。
即便炼金术师马特已经离开了，但穆兰发现此刻的自己居然还能和刚才面对面时刻那样隐隐感受到马特内心的那份淡淡的不安，并且穆兰越是集中精神，这种感应也清晰了一些。
那位炼金术师心中有着一些犹豫，有着彷徨和不安，也有着淡淡的懊悔，一些错综的情绪显得复杂而凌乱。
大约几分钟之后，穆兰的这种奇特感觉开始逐渐减弱下去，也变得越来越模糊，直至再难以这样隔空感受到了，直到此刻穆兰才睁开了眼睛。
“这是为什么呢？”
显然,穆兰明白他对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能力的认识程度其实并不够,不论是光明侧的力量还是黑暗侧的力量都是如此，这或许普遍存在于神秘世界。
但刚刚的发现至少是一种不错的特制，想要搞清楚这种特制则需要自身更深入的探索研究，这也是穆兰在初步试探了马特之后又硬拖着他聊了很久的原因。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研究人类自身的学者有一点共识，人体本身就是一座奇妙的宝库，有种种不为人知的神奇之处，或许是人类自身的精神特制导致的。
......
穆兰今天没有去吃晚餐，下面的人来请示的时候也回绝了对方送餐的建议，他只是在自己房间中感受自我，感受自己的某种可能存在的特制。
但凡在超凡领域有独特建树的存在，除了很多都富有创造力外，无一不是极为细心的人，他们对自身和外界具有相当程度的敏感性，更善于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
穆兰此刻就是向着这类人靠拢，他的疯狂而勇敢的誓言也迫使他必须成为这样的人，否则无法支撑起这个誓言。
对于这种偶然间出现的精神层面特制，如果不趁机深入在精神层面探索，以后再出现不知会是什么时候了，或许错过了就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深夜，穆兰躺在床上，他似乎是睡着了，但眼皮却微微抖动，可他的呼吸状态和肌肉放松状态又绝对不是醒着。
穆兰此刻似乎是在做梦，梦境的内容接近今天下午他和马特的学术讨论，但却有相当程度的不同，因为他并不是代入自身下午的视角，更不是代入了马特的视角，而是一种第三者旁观的角度，或者说第三和第四者。
这看起来是一间还算明亮的客房，房内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光辉骑士穆兰·琼斯特，一个是炼金术师马特。
但这似乎又不只是客房，因为两侧的墙壁接近于虚无，一侧的虚无越是遥远就越是黑暗，一侧的虚无越是遥远就越是光明。
而在这远处的光明和黑暗之中，似乎各有一双不可描述的眼睛在注视着房间，似乎在光明和黑暗之中，各有一个与周围环境同质化的伟岸躯体存在，而穆兰此刻的视角就代入双方。
这是一种有些错乱也十分神奇的视角，和下午一样，穆兰此刻能感受到马特的一些情绪，和下午不同，此刻的感受更为清晰，甚至可以通过和马特的对话，一定程度上推导出对方的一些心理活动的细节。
更为奇特的是，黑暗与光明在此刻似乎在对话，这也是穆兰在思索精神特制时的自言自语。
房间内的穆兰和马特和下午一样在讨论一个炼金学术问题，似乎是牵扯到了炼金术师精神层面的研究，那是控制各种神奇变化的精神催化素。
而在光明中传出了声音。
“这种控制变量的精神特制，并非炼金术师所独有，想来人类中很多超凡者都存在，甚至很多智者乃至普通人都存在。”
黑暗中也有声音。
“人类的精神特制，让人类拥有几乎独一无二的存在性，人类的情绪和欲念同人类的精神特制相互放大，从而诞生了好奇，又诞生了贪婪，也是毁灭的根源。”
光明之中的声音带着一种思索。
“人类的情绪和欲望，或许会导致毁灭，但同样是希望的根源！人类明白自身的特殊，也愿意相信自身的特殊，并以此为依据不断探索着。”
黑暗中似乎有笑声，随后又响起话语声，这也是穆兰自身精神状态的投射在梦中被放大，带着几分嘲讽。
“是啊，人类确实独特，他们自谦渺小却又无比狂妄，可当有一天，他们真正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和无比可悲，当认清看穿真实后的残酷时又会如何？”
“他们会陷入悲哀、茫然、惊慌、恐惧，绝望，逃避，以及更加疯狂的贪婪！”
光明中同样有声音。
“是的，这种事不可避免地会存在，但同样有人会站起来，他们会悲哀、茫然、惊慌、觉醒并且在残酷之中坚守希望，点燃火炬勇猛向前直至死亡，这将是一首勇气的赞歌！”
......
“嗬啊——”
马特猛地睁开眼，然后躺在床上快速喘息着，空口起伏非常剧烈，喘息声比狂奔了一昼夜还要夸张，身上更是已经被汗水浸湿。
那是，什么？
是的，令穆兰也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追寻自身精神特制的时候，梦中牵扯的意识不只有他自己，因为这特制本就和下午的马特相关，所以马特的意识竟然也被牵扯到了梦中。
马特在恍惚中也看到了远方的黑暗和光明，也听到了模模糊糊但又仿佛震耳欲聋的对话。
————
PS:复更拉。
第一百二十七章 穆兰的干涉力
是谁，处于黑暗和光明深处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究竟有什么目的？
马特不由自主地这么去想，但很快又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因为梦中的黑暗和光明绝对是超乎常人想象的力量，其本身代表了一种恐怖的存在性之力。
作为炼金术师，尤其是涉猎古代炼金术和现代炼金术双重炼金知识的炼金术师马特,
他很清楚很多时候克制自己的思维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方式。
为了抵抗自身的好奇心，马特不断强迫自己回忆一些警示性的知识：
所谓存在性之力，有时候并不仅仅指代自身的存在性，当力量超越了某种边界，存在性之力的干涉能力也会变得极端强大或者诡异。
如果马特不克制自己的思维，不断深入去想那个梦境，尤其是在白天已经经历过一些诡异之后再这么做,
那么黑暗和光明中的某种可怕存在，其存在性之力就可能会在马特的精神思维中衍生，而马特自身的精神和意志力又无法抗衡的话，就会带来糟糕的后果。
在一些魔法书和神秘侧的术语中，俗称为“污染”。
思绪不断转动，好一会之后，马特的情绪终于开始逐渐平静下来。
“呼......”
坐在床上的马特长长舒出一口气，伸手在自己身上虚划了一些炼金符号，随后才放松了一些，摸了摸脸，就和洗过了一样。
‘希望琼斯特阁下没事吧。’
作为炼金术师，马特认为自己的精神力应该是强过骑士的，但在意志方面就绝对无法同光辉骑士相提并论了，而对抗很多诡异，意志有时候比相对庞大的精神力更有用。
又平复了一会心情，马特再次闭上双眼,
因为炼金印记的作用,
这回他进入了无梦的睡眠，如果睡梦中有什么异常，印记会立刻发动，让他第一时间清醒过来。
旅店的客房内，穆兰同样醒了过来，实际上他也是被惊醒的，但他是被马特惊醒的，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原来马特的精神刚刚也关联到了梦中。
躺在床上思索了良久，穆兰忍不住一下坐了起来，几步走到了书桌前，翻开自己的笔记本然后拿起笔疯狂书写起来。
经过今晚的小小意外，穆兰对自己所在意的那种特质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概念，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发现，哪怕明知道以他现在的记忆力绝对不可能一晚上就忘记，但兴奋感令他迫使自己必须马上记录下来。
穆兰白天所自我感受的那种精神特质，在晚上的梦中被放大了，并且也误打误撞地变得清晰了一些。
这是一种干涉，而这种干涉穆兰并不陌生，甚至作为黑色城堡的教授，他还在课堂上讲过不止一次。
通常而言，这种干涉往往产生于第四类以上的一些元素对常人或者寻常事物所造成的影响。
区别于一些超凡生灵虽然也可能对常人产生特殊影响,
此种干涉可以具有一定的主动性,
甚至一定的控制性。
笔尖触碰着纸张,
书页上留下穆兰快速书写的一行行文字，穆兰的脑海中正在类比各种案例和看过的知识。
吃透理论知识并推导出正确见解的好处在此刻的穆兰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能十分细化且精准地把握到关键之处，尤其他是当事人的时候。
穆兰对于存在性之力的理解也拔升到了另一个高度。
“如果当我的某种存在性之力，强烈到能干涉对方的存在性之力，并产生质变，是否也是一种异化，一种深刻的影响！使得对方向我靠拢？或者其他产生其他变化？”
某种程度上说，此刻的穆兰甚至觉得自己可以想象并模拟出一些“圣物”的存在性逻辑，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实际上，这种层面的知识在神秘侧的学术界同样举足轻重！
一直到天近黎明，穆兰才停下了书写，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下身体，只是因为这厚厚的一叠笔记页，穆兰就觉得这一次的旅程物超所值。
......
几天之后，迪尔迦帝都迪高城的王宫内，尼斯赫莉尔女王正在亲自阅读穆兰寄送的加急报告，她看得很认真，良久之后才放下手中的报告书信，身旁只有一名女仆和女性侍臣。
“琼斯特卿这次的出行真的挺波折的。”
一边的侍臣附和着说道。
“是啊，所幸琼斯特阁下拥有非凡的智慧和勇气，以及同样不凡的运气，否则这一趟旅途足够他死两次了。”
刚刚端起了甜茶的尼斯赫莉尔微微顿了一下动作，随后嘴唇抿上甜茶浅浅喝着，眼神却稍有些闪烁。
‘他应该不会怪自己的女王陛下吧？应该不会，我事先也不知道居然会遇上这种危险的。’
一边的女性侍臣拿起尼斯赫莉尔放下的信件，仔细看着其中一些细节。
“光辉骑士的力量在琼斯特阁下手中绽放出了独特的光芒，或许现在看似还有些微弱，但有一天会光芒耀目，这种迹象已经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那是自然，琼斯特卿可是我的守护骑士！”
尼斯赫莉尔的带笑容地说出了含着几分骄傲的话。
“只不过，那个黑暗中的家伙也十分棘手，实际上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得到任何关于这个人的消息，他对琼斯特阁下说的话也让人无法忽视。”
哪怕穆兰在信中的描述不够透彻，其他情报人员自然也会补足各种信息，包括周围环境的变化等等，这是从现实状况推断出对方形成世界的一种方法。
“那些劫匪也不能忽视，需要好好教训一下。”
尼斯赫莉尔指的是暮色旅团，那个黑暗中的诡异存在查不到，暮色旅团的信息还是很容易得到的，更何况之前战争中也给迪尔迦带来不少麻烦，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女王十分讨厌这群人。
“遵命女王陛下，通缉和悬赏已经拟定了，并且也联系了圣堂方面，或许他们很快就会上榜了。”
“嗯。”
尼斯赫莉尔喝光了杯中的甜茶，并且制止了边上女仆为她添茶的动作，看向还手持信件的侍臣。
“琼斯特卿什么时候回来？我觉得偏远地区的医疗条件不足，他的伤还是回迪高调养比较好。”
既是臣子也算是闺蜜的侍臣忍不住笑了。
“我的女王陛下，琼斯特阁下这次受伤不轻，在没有生命威胁的情况下，稍稍静养一下再赶路才是正确选择，而且所伦斯也不是什么小城了。”
“嗯，那就派人去所伦斯看看琼斯特卿的伤势，去办吧。”
尼斯赫莉尔边说边站了起来，一边的侍臣微微欠身。
“遵命陛下。”
行礼完毕侍臣就转身离开了，既然女王正式下令了，那就必须认真对待，这位新生的光辉骑士可是牵动着女王的心弦呢。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太阳
距离上一次战斗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穆兰依旧留在所伦斯城内，只不过不再住在旅店，而是换了一处更加私密且设施更加完善的住所。
傍晚，夕阳的余晖已经在穆兰房间内消失，只有窗外远方还有一抹淡淡的晚霞，而一直躺在床上的穆兰也在此刻睁开了眼。
又是一晚上加上一个白天的失眠加噩梦,
穆兰的精神状态虽然还算可以，但眼袋位置在长期失眠困扰下难免变得有些深邃，这不足以形成黑眼圈，却让他看上去显得更加深沉。
穆兰掀开被子坐起身来，看向自己的左肩，睡衣上隐隐有一丝血迹，原本愈合状况良好的伤口,
在这几天的情况反而有些反复起来。
“咚咚~”
“琼斯特大人,
我可以进来吗？”
一个这段时间比较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穆兰知道那是女王陛下派来的医生，他时刻关切着穆兰的状态，这次提前掐着点过来等候。
“进来吧。”
穆兰这么说了一句，房间门就被打开了，一名高高瘦瘦的中年男子提着手提箱走了进来，除了他，门口位置还有法罗林奇依靠在门框上。
医生一进来先点燃了屋内的煤气灯，然后看向了穆兰的左肩，不由皱起眉头。
“琼斯特大人，你的精神状况怎么样？”
“虽然一直失眠，但所幸睡得多，精神不算太差。”
医生仔细观察穆兰的状况，查看伤口,
听诊心跳，最后帮穆兰换好纱布。
“或许是狼人的毒素影响，加上你之前剧烈的战斗，导致伤势一直难以愈合，涉及超凡邻域的伤情如果呈现反复胶着状态,
一般都比较棘手，我只能再新配一种药剂尝试一下。”
“嗯，辛苦了。”
比起穆兰，医生的精神似乎还要差一些，在看到穆兰的伤情又反复之后就更差了，离开的时候都眉头紧锁。
当然，若论脸色，三人中最差的当属法罗林奇，只不过他并不允许医生查看他的身体状况，医生自己也对这个古怪的家伙没兴趣。
目送医生离开，法罗林奇靠在门框上看着穆兰道。
“你的身体状况似乎不容乐观啊，这不太正常，我想这个医生是帮不了你的，你可别太早死了。”
“放心吧法罗林奇，我必然会兑现承诺......除非我真的猝死了。”
法罗林奇的死人脸咧了咧嘴。
“有我能帮到你的地方吗？即便你依然能开出玩笑来，但我可不觉得你现在的状况和好转有什么关系。”
穆兰从床上坐起来，换上衣服整理衣衫，最后再披上一件大衣,
一边着装一边也在回忆着什么。
“我想我知道自己的状况，我的精神和意志还算不错,
但是身体却跟不上了，我选择的光辉骑士序列，并且几次战胜强敌，看似强大，实则在透支自我。”
“意志对身体虽然很强的反馈影响，但毕竟也有限度，真实魔力的诞生除了强大的精神，同样离开不了肉体，当精神超越太多，爆发出强大魔力的我，实则肉体承担了远超负荷的压力，并且我没有完整的形成世界，也就缺少了协调精神与物质间平衡协调的关键一环，再这样下去，我的身体会先一步崩溃。”
法罗林奇不由想到了之前战斗中穆兰使用的圣枪光矛，瑰丽璀璨却又充满毁灭力量，想到这，他再看看穆兰整理衣衫的样子，嘴角微微一抽。
“亏你还说得这么轻松。”
法罗林奇这么说着，又疑惑一句。
“形成世界我大概懂，不过所谓魔力还分真不真实？”
穆兰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转头看向法罗林奇。
“不错，是我归纳总结的名词，会在黑色城堡一年级中段详细讲解。”
说着穆兰看了看窗外的黄昏，看着暮色中那被风吹得微微拂动的植物枝叶，带着轻松的语气道。
“在超凡世界的各项信息中，存在着种种神秘莫测的力量，影响着方方面面，在各种各样的指代相近或者引申有重叠的意义中，‘魔力’是出现频率比较高的一种名词。”
穆兰拿起手杖指敲了敲木地板，来到窗前打开窗户，一阵有些寒冷的风吹进来，吹动了窗帘也吹动了穆兰的头发。
“这里可以说是表世界，也可以使说真实世界，里世界的诡异存在很想要得到灵魂和肉体，很想要在真实世界对‘自我’有所表现，因为这样存在性的影响很重要，但是往往缺乏载体，你可以简单的理解为真正足以承载其各种力量的肉体，其魔力也就很难辐射或者很难较完整辐射出里世界以外！”
法罗林奇微微点了点头，穆兰则继续说道。
“所以我们的肉体，绝对是很关键的，肉体的力量同精神意志相结合所诞生的魔力，能够完整表现在所有层面，既为‘真实魔力’，这种道理很多魔法书却说得模棱两可，呵呵。”
法罗林奇这会由衷感叹一句。
“你这家伙，能当上那个所谓黑色城堡的教授不是没有道理的呀，那么教授阁下对自己的状况有什么办法吗？”
穆兰已经走向门口。
“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提升，应该说最开始我本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的，在无知者眼中看似强大的我，实则是一个不完整的超凡者，在真正能看穿这一点的强者面前不过是个牙牙学语的婴儿。”
“十分的脆弱！”
穆兰总结性地说了一句。
门口的法罗林奇让开身为，咧嘴调侃着询问。
“这种事对你来说应该非常私密吧，告诉我真的没问题吗？”
“哈哈，严格来说对于有心人而言这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穆兰已经走到了门口，眼睛平视法罗林奇的双目，收敛起那轻松的笑意，认真而平静地回答道。
“而且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久，但直觉告诉我，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法罗林奇。”
“好了走吧，叫你过来是我觉得有个东西你应该也会挺感兴趣的。”
直到穆兰离开，法罗林奇才从微微愣神中回神，赶紧几步跟了上去，他大概明白穆兰指的是什么。
法罗林奇作为一名复苏者，在这一阶段是很难承受日光的，大多数情况下只会在夜晚和重云的阴天活动，上次白天现身即便披着厚重的黑衣对他来说也有受到损伤的危险。
所以穆兰今天选在黄昏后开始做事，也是照顾到了法罗林奇。
这是一座私密的大宅，建筑内房多廊深，但似乎没有什么多余的人，两人沿着开启了煤气灯的走廊一直前行，很快到了尽头的一扇厚重大门面前。
穆兰伸手触碰这扇大门，那份厚重感和颜色，明显包裹了铅一类的混合物质，上面的符号在此刻亮起微弱的光芒，同时穆兰也向内推去。
“咯吱吱吱吱......”
门被打开了，能看到中间就一张桌子。
法罗林奇跟随穆兰进去，身后的传来门关上的声音。
此刻的房间内立刻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咔嚓”一声，桌上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
下一刻，一道道光芒出现，一个被穆兰打开的盒子好似散发出了一片光芒。
盒子被完全打开，在此刻环境的衬托下更显光芒璀璨，那是一种法罗林奇久违却一直想念的光，桌上的盒内，仿佛躺着一颗熠熠生辉的太阳。
“这就是，太阳之石！”
第一百二十九章 形成世界中的曙光
“是的，这就是太阳之石，古代炼金术的产物，它内部的能量其实十分狂暴，只是炼金术的力量使之形成一个稳定的整体，光芒只是其力量的一种辐射。”
穆兰对着法罗林奇解释着，法罗林奇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一句，他和穆兰的脸都被这太阳之石的光芒照亮，这个房间内的能见度也在光芒下上升不少。
“虽然和太阳的光芒很接近，但对我并没有什么伤害。”
法罗林奇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拉起衣服的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在光照下并无任何反应。
正常情况下，如果法罗林奇直接接触阳光，身体会从皮表开始出现灼烧乃至腐化，就算是云层很重的阴天在外面晃悠久了，裸露的皮肤也可能出现皮肤病，类似重度灼伤。
“是的，但它的光又和阳光很像，至少看起来是这样，所以对于复苏者道路而言，太阳之石也是一种重要的材料，它同样能帮助构建复苏者的形成世界，甚至比光辉骑士道路的作用更为重要。”
穆兰提起手中，轻轻敲了敲太阳之石，在轻微的“咚咚”声中，也有一阵阵微弱光波荡漾的感觉。
“实际上，虽然都看重光，但光辉骑士偏向纯粹的光芒，而复苏者更偏向往太阳，对于我而言，只需要这颗太阳之石取用一半就够了，剩下的一半我会留给你。”
法罗林奇这会首次将目光从太阳之石上移开，看向穆兰。
“真的吗？这东西应该很值钱吧，你就这么送我了？”
“是的，送你了，就当是你多欠我个人情吧。”
说话间，穆兰已经拔出了杖剑獠牙，轻轻往下一挥，太阳之石就被一分为二。
“啧啧，真是神奇，明明其中的力量十分狂暴，却这样切割也不会爆炸，甚至相对于普通石头，质地还有些软。”
说完，穆兰就拿起了半块太阳之石放到一边，然后将盒子盖上，连同剩余的半块太阳之石一起递给了法罗林奇。
“拿着吧，这段时间，我会凭借记忆，尽量将我所看过的复苏者道路内容告诉你，并为你详细讲解我个人的见解，大概有一个星期，之后我需要回迪高了，今天就在边上先感受一下。”
因为狼毒的关系，欧文之前就让穆兰最好一个月内回迪高，现如今因为穆兰身体伤势有恶化的迹象，他知道消息传回迪高，那边肯定会催促他回去。
穆兰说着，已经将重新还剑归鞘的手杖放到桌上，然后脱掉了手套，整个人渐渐处于一种空灵状态。
仿佛感受到某种变化，法罗林奇缓缓后退了两步，穆兰则在平复了心情之后，伸手触摸到太阳之石表面。
穆兰微微张口，一种略显低沉却极为有力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这是一种带有魔力的旋律，是光辉骑士的誓文。
“我来自古老的战场之上，坚韧的意志是我的武器，永恒的信念存于我的誓言，我面前是黑暗，背后是光明，光辉是我战袍，勇气是我的利刃，我向往光辉的璀璨，但也会冲向无边的黑夜，死战不退，至死不休，......”
太阳之石的光辉随着穆兰的声音在不断变强，十几秒钟之后，光明已经照得室内大亮。
这光芒仿佛在不断扭动，使得法罗林奇和穆兰的影子也在不断晃动。
法罗林奇忍不住用手挡着眼睛，此刻太阳之石的光辉好似真正的太阳，令他根本无法直视。
而穆兰则直视着太阳之石，他同样如同看到了烈日，但这烈日中还有别的景象，意志如同与身体脱离，太阳的光辉好似不断拉远。
穆兰此刻有种跨入清醒梦的梦游感，意志在不断向前，前方的太阳光影十分独特，穆兰罩住太阳之石的手指在意志的视觉中模糊不清，反而使得太阳的光辉层叠有序，一道道光辉撒向远方，如同曙光印记的活化。
法罗林奇已经不由自主地被逼迫退到了墙边，甚至此刻他居然感受到了一种灼烧般的痛楚。
那颗在穆兰·琼斯特手中的太阳之石，此时犹如一颗真正的太阳。
如果法罗林奇对神秘学的了解更深入一些的话，就会知道，这种现象叫做性状变化，一般和形成世界息息相关，并且此刻明显辐射影响到了现实。
但哪怕痛苦及身，法罗林奇依然一声不吭，他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了穆兰，也愿意相信穆兰肯定不是故意要折磨他。
穆兰口中的誓文却已经偏离光辉骑士道路上的文字，变得更加深邃悠远，也变得更加响亮。
“我所追逐的，是黎明的种子，是希望的曙光，我对胜利的渴望与心念，必将使这份曙光化为心中的太阳......”
“滋滋滋滋滋......”
轻微的炙烤声在法罗林奇身上响起，他的面部和裸露的手部都开始升起一阵阵青烟。
法罗林奇手身上肌肉隆起，并且不得不闭上了眼睛，意志和强烈的痛楚做着对抗，同时也震惊于穆兰此刻的变化。
良久之后，光芒终于暗了下去，恢复到了太阳之石的正常状态，但因为刚刚对比实在太强，此刻反而显得室内很昏暗。
法罗林奇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体表的灼伤还在不断冒着青烟，一些衣物都已经有烧焦的迹象，这样子令转过头来的穆兰都微微一愣，随后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抱歉法罗林奇，我没意识到会造成这种结果，没事吧？”
“你觉得我这像没事的样子吗？”
法罗林奇这么回了一句，反倒让穆兰松了口气，看来伤势没表面看起来这么严重。
“这也说明了我的形成世界要突破并不会太难，同时其存在性之力也会很稳固，嗯，相当稳固！”
“正是自大啊！”
法罗林奇讽刺一句。
穆兰已经走到法罗林奇身边，搀扶着他走向门口。
“走吧，找口棺材让你睡一下，或者找个墓地怎么样？”
“我不想再躺回墓地。”
“那就棺材吧。”
法罗林奇身上虽然痛苦，但穆兰和他轻松对话的场景，却让他也觉得十分放松，他隐隐意识到刚刚自己看到的绝不仅仅是光辉骑士的体悟那么简单。
这是一种被信任的感觉，是一种朋友之间的氛围。
“我不要那种非常肮脏的棺材，味道也不要太重。”
“行行行，尽量了，不过想要完全没味道不太可能，毕竟新棺材有没有效果我不清楚，我们时间有限就不做试验了。”
这会在所伦斯，穆兰的权限是比较高的，想要什么都会在最短时间内尽量得到满足。
所以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已经有人将一口还沾着泥土的棺材送到了法罗林奇的房间内。
棺材此刻已经打开了，不但臭气熏天，里面还沾着一些没有清理干净的腐肉，并且可以看出棺材之前有些潮湿，即便已经被擦拭过了地上也被浸润出了一些污水。
法罗林奇和穆兰两人大眼瞪小眼。
“我告诉你穆兰·琼斯特，我就是死也不会躺到这玩意里头的！”
“这话说得太严重了，我看也不算多脏，你瞧......”
穆兰指了指棺材内，在法罗林奇的注意力被扯开的时候，直接一把将他推到了里头，后者立刻要开始挣扎，但他的力气怎么可能比得过穆兰，何况还受了伤。
“砰~”
棺材盖被穆兰合上并按住，里头的法罗林奇不断敲打并骂着脏话，但很快就不挣扎了。
脏是脏，味道也重，但是，好舒服啊......
这是法罗林奇现在的感觉。
第一百三十章 分别与开端
穆兰本来还坐到了棺材板上面，没想到棺材里的挣扎没一会就停了下来。
‘这么快就真香了？’
穆兰撇了撇嘴，有些意兴阑珊地从棺材板上面下来，哎，法罗林奇这家伙也太无趣了。
“那么你就在棺材里面休养吧，明天开始我会直接到这来给你恶补知识，估计几天你就能恢复了。”
穆兰拍了拍棺材,然后走出房间带上了门，法罗林奇可能是觉得刚刚自己这么强烈反对，现在却觉得舒坦，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也没出声。
果然第二天清晨穆兰就准时出现在了法罗林奇房间的棺材旁边，甚至是带着早餐来的，也带来了一本厚厚的书,和法罗林奇简单打招呼之后就开始授课。
这本书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上面的墨迹都是新的,显然穆兰昨晚几乎没有怎么睡觉，都在书上记录信息。
所谓复苏者道路，确实是一条坎坷的道路，并且并不是所有死而复生的人都能叫复苏者，只有向往光明的那一类才是真的复苏者，其他的也有各种代称，什么僵尸和尸鬼之类的称呼不一而足，穆兰也是和法罗林奇接触一段时间才真正确认他是复苏者。
复苏者需要满足很多条件，第一条算是比较苛刻的，不过法罗林奇本就是死者复活所以，并且死的时间还很长，所以完美满足。
第一天全都是一些基础，不仅仅是复苏者，还有一些其他的常识，不管法罗林奇听不听得懂，穆兰把能想到的挑重点讲,并且一些关键都在笔记上记录。
第二天才开始真正进入复苏者道路的讲解，法罗林奇也已经能坐在棺材里认真听了。
“如你这种自然形成的复苏者，最难的是找回自我的同时明确目标，如果在这之前受到蛊惑而堕落，就会变成别的邪恶生灵，上次的吸血鬼就有这打算。”
穆兰说着，将笔记翻过一页，手中的笔在这一页中间的空隙上边写边说。
“在主流魔法书记载中，和光辉骑士一样，第三阶之后开始转化完全自我，成功跨越的话就是不死者。”
“呃打断一下。”
“什么问题？”
“你不是说，第三阶是复生者吗，怎么第三阶之后才变成不死者？”
穆兰用厚笔记本敲了一下法罗林奇的头，发出一阵闷响。
“没有认真听啊，那么我在这里着重强调一下，你要分清楚阶位和阶段，嗯，到时候看单词容易区分一些，发音有些像，所谓阶位带有明确指向性，往往指代魔力和存在性之力的强弱，而这里的魔力和存在性之力呈现方式本身则是一种泛指......”
“而阶段,指的是一种道路的前进的阶段，他是一种命名习惯，并不明确，你甚至可以自己命名，看别人接不接受了，不过注意，和阶位不同，这里的阶段职业名称的呈现形式却有明确指向性，往往能清晰代表某种甚至几种特性，比如我的光辉骑士，比如不死者。”
“不会死？”
穆兰思考了一下说道。
“在同阶位来说算是，但特性往往在图腾和形成世界上体现较多，这一点我没有更多资料可以分享，你以后自己体会。”
穆兰刷刷刷写着字，然后继续道。
“作为在复苏者中比较笨的那一类，我认为你很可能会进阶失败，所幸有太阳之石......”
“什么叫比较笨的那一类？”
法罗林奇眉头一跳语气不善。
“请问穆兰·琼斯特阁下你见过几个复苏者？”
“就你一个，所以你是我见过的复苏者中最笨的。”
法罗林奇咧了咧嘴，完全没了和穆兰争论的想法，但心里却觉得挺放松的。
穆兰正在笑着，忽然表情僵硬了一下。
“怎么了？有情况？”
“不，没有，我们继续。”
眼前这样和一个人斗嘴打趣，让穆兰恍惚间有种曾经和艾文一起玩闹的感觉，一想到艾文，穆兰就又联想到了车站的离别和那痛苦的相聚，心情也不由低落了一些。
法罗林奇明显也感受到了穆兰的一些情绪，但他不太擅长表达，只是默默地听着，几次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很快，时间过去六天，法罗林奇也不用再睡棺材里听了，而是可以坐在桌前和穆兰探讨，这一天两人都没有休息，一直讲到了第七天的清晨。
房间的窗帘缝隙中已经有一丝丝阳光的印子。
穆兰生了个懒腰，然后站了起来。
“一会我就得走了，昨天女王亲自写信过来了，所以我不能拖下去了，得立刻回迪高。”
法罗林奇也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床边的一丝阳光，死人脸的表情不太好。
“我没办法送伱。”
穆兰拍了拍法罗林奇的肩膀。
“用不着送，我不喜欢和真心朋友离别，我们在这分开就好了，这本笔记本已经记满了，在我知道的内容中应该没有什么遗漏，有时间多看看。”
穆兰的话让法罗林奇心中十分触动，他眼神闪动，捏了捏拳头开口了。
“穆兰！如果有什么是我能帮到你的，我愿意竭尽全力！”
穆兰认真地看着法罗林奇，良久之后从怀中掏出一本书递给他。
“我走之后你也找个时间离开，它会帮助你甩脱监视者，然后找個安静的地方翻开它吧。”
法罗林奇的眼睛微微瞪大，穆兰手中的是曙光之书。
“我觉得我能信任你，我也应该信任你，这本书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所以小心保管，当然它也会隐藏自己。”
“那你呢，你和我说过这本书你还要持续记录和使用的。”
“哈哈，放心，在适当的时候，它会自己回到我身边的。”
说着穆兰已经走向房间门口，从衣架上取了外套披在身上，然后再围上围巾带上帽子，今天这个季节的所伦斯已经开始下雪。
穿戴完毕，穆兰就直接走出了房间，法罗林奇一句话也没说，站在房门口目送穆兰离去。
宅子的大门前，复仇者已经提着行礼在等候穆兰，而马特兄妹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动身去了迪高。
穆兰跨出大门，外头停着一辆情报处人员准备的马车。
雪花从天空飘落，落到了穆兰的帽子和衣服上，他回头看了一眼屋宅内，然后踏上了马车，几秒种后，马车离开驶向了火车站。
‘再见了我的朋友！’
......
火车的门打开，随着客流从车内下来了好一会之后，又有两人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前面的人提着两个箱子，后面的人提着一个箱子。
天下着雪，火车站内人声鼎沸。
“摩尔先生，我们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好的，车内虽然拥挤，但车外确实太冷了，最好弄点热汤。”
两人前进着，火车站内叮当作响。
一辆货车停在了车站里，那边有人敲着铁片，一瞬间就有黑压压一群搬运工冲了过去，想要抢到一个搬运货物的名额。
摩尔攥着衣襟，看着不远处那些大多黑瘦的工人，很多衣衫褴褛，甚至有人还赤着脚，为了一个工位，相互殴打的人都有。
“摩尔先生，虽然已经不在迪尔迦了，但我们还是不该停留。”
“好的。”
亨德尔同样心有感触，但还是带着摩尔快速离开，穆兰交给他的任务，是安顿好摩尔，那么亨德尔就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差错。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名斗士
其实此刻亨德尔的心情是比较焦虑的，因为时局的动荡，使得他们在中途耽搁了一些时间，甚至此刻的目的地都有所偏差，但亨德尔也知道自己不可以焦躁，必须将摩尔先生安顿下来。
这里已经是巴赫一座靠近边境的大城。
两人一前一后在火车站中快速穿梭，随后上了一辆马车前往城区,
沿途尽是繁华和落魄相交融的环境，工业在蓬勃发展，蒸汽机的轰鸣在城区不绝于耳，仿佛给城市按上了许多钢铁心脏。
雪花在天空飘扬，连续的赶路让两人这会都又累又饿，即便是亨德尔都疲惫不堪,
更何况是摩尔了,
他们急需一家能吃能住的旅馆休息一下。
“布鲁克先生,
那边，就那家吧！”
摩尔指了指不远处街对角的店，那写着某宾旅馆的招牌因为缺了几个字母所以不太清晰，旁边的街道上也垃圾遍地，只不过窗户缝隙里不断朝外冒着热气，加上里面那明黄色的灯光，显得十分温暖。
亨德尔本来是个讲究人，想要找一家体面一些的宾馆，但这会看到那间宾馆，又闻到了里头飘出来的香味，也有些挪不动步子了。
于是两人很快就朝着那旅馆走去，还在屋外就能听到店内稍显嘈杂的声音，说是旅馆其实就是能住的酒馆兼餐馆，很多不算高端的类似店面都多面经营。
打开门的时候，连着门的绳索牵动了店内的铃铛，发出“叮当~”的响声，随后一阵混杂着各种气味的热气从内往外冲出来，也让亨德尔皱了皱眉头。
“快关上门！”
“就是，要进就快进,
要走就快滚！”
店内有人嚷嚷着，摩尔拉了一把亨德尔，两人一起走进了店内，并且顺手将门重新关上。
店里面点着几盏煤油灯，昏黄的灯光无法照亮全部范围，但也能看出里面坐客不少，几乎所有的桌子都有人，也就吧台上空着几个位置。
大部分客人虽然没有停止聊天，但不少人都有意无意地在观察着亨德尔和摩尔，而亨德尔和摩尔也快速打量了一下周围。
“嘿，两个体面人......”
有人这么低声说了一句，旁边有笑声附和着。
亨德尔和摩尔顾不上什么了，直接来到吧台，中途亨德尔就已经看到了挂在橱窗那边的牌子，所以两人刚坐下他就喊了出来。
“两份肉排套餐，多加两个面包，一杯果酒。”
“好的,
这就来，外乡人。”
吧台后的络腮胡老人应了一声，向着后厨吩咐一句,
然后为两人摆上两個酒杯就开始倒酒，亨德尔看了一眼还有一些污垢的杯子皱了皱眉头，但没有开口说话，盯着浑浊的酒水在杯壁内打转。
餐食很快就上来了，两人只是安静吃着没有任何对话，大厅内又变得和刚刚一样嘈杂，笑声、吼声甚至骂声都有。
因为实在是饿极了，亨德尔和摩尔埋头狼吞虎咽，一点也不讲究斯文，和衣着有些不相称，这反倒让周围的人笑看的同时也没有开始那么排斥。
亨德尔几口将肉吃完，用面包刮着盘子里的肉汁随后送进嘴里，再咕噜咕噜喝干净酒水。
“真好吃！”
“哈哈哈，识货！”
吧台后的老人笑了起来，开始和他们攀谈，话题不外乎是不是外乡人，来这做什么，要不要住店之类的。
亨德尔和摩尔应付着和店主闲聊，也留意着店内的情况，在亨德尔眼中，已经至少察觉到了两个不怀好意的眼神。
店内角落，一个魁梧的胖子有些摇晃着站起来，咧嘴露出一口大黄牙，举着杯子有些摇摇晃晃地朝吧台走来，亨德尔立刻敏锐地察觉出对方不怀好意。
果然，对方摇摇晃晃地走向吧台，并且一个踉跄直接撞向亨德尔，不过亨德尔此刻已经绷紧了身体，在对方身体碰到他的时候已经猛然一抖。
虽然亨德尔在体型上处于劣势，但他的肉体力量早已经超越了普通人，不是多百十斤肉能比的。
所以......
原本要把亨德尔撞下座位的胖子直接失去了平衡摔向了地面，过程中还“咣当”一声带倒了边上一张桌子，酒杯瓶子和盘子“乒铃乓啷”地摔了一片。
“哦呜......”
地上的胖子发出一阵哀嚎，他的小腿被玻璃碴割开了一个大口子，一片鲜血流了出来，店内的很多人朝着他看去，但一时间无人上前，反而推开了不少人。
“哦巴蒂你这混蛋。”
店主怒骂一句，从吧台后面出来，然后才有一个瘦弱的店员一起过来。
“起来......”
“呜疼死我了......”
胖子不但小腿有割伤，更是崴到了脚，两人都无法搀扶他站起来，更是使得胖子重新摔倒，发出更痛苦的哀号。
“布鲁克阁下，我们应该帮忙。”
摩尔说着已经放下了面包离开座位，更是从随身的箱子里取出了针线纱布和药粉等物。
“先别移动他，酒精，这里有酒精吗？高度酒也行。”
摩尔一边喊着，一边已经蹲了下来，亨德尔反应比其他人快，凭着嗅觉直接翻过吧台到酒柜这边取了两瓶度数最高的酒，随后翻回来拔开瓶塞，一瓶递给摩尔，一瓶递给魁梧的胖子。
“疼就喝酒。”
针、线、纱布、药粉......
摩尔直接上手，为这个地上的魁梧胖子消毒、缝合、敷药、包扎......
整个过程中胖子哀嚎不断，随后本能地不断用喝酒这种土方法来麻醉。
良久之后，胖子被包扎好了，扭伤也被查看过了，并且由亨德尔和店主一起搀扶到了靠墙的一把椅子上。
摩尔的一番操作让人们以为他是医生，而一个医生还是非常受人尊敬的，就连原本不怀好意的魁梧胖子此刻也不断感激道谢，在得知摩尔不打算收取什么费用的时候更是如此。
厅堂内的这一阵喧闹过后，里头的人对摩尔和亨德尔已经换了一种态度，不怀好意的眼神似乎也消失了，店主更是殷勤不少，虽然不可能免单，但食宿却都给予打折。
摩尔和亨德尔实在太过疲惫，本来亨德尔还打算带着摩尔去找其他旅店，经过这事他就和摩尔在这住下了。
夜晚，旅馆二楼的房间内，亨德尔和摩尔在双人间的床铺上躺下，虽然比不了家里，但比起火车上实在好太多了，也是两人这段时间来难得的惬意时刻。
“布鲁克先生，我不打算继续前进了，就在这座城市停留吧，已经到了巴赫，其实去哪边都一样，我会写信让我的学生来找我的。”
“只要你确定就行了，x先生说过关键决定以你为主，我只不过护送你到达目的地。”
亨德尔这么说了一句，然后侧身看向摩尔。
“信件来回是需要时间的，在你学生来之前你该怎么立足呢？我时间不多了，必须赶快回去，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陪你。”
“哈哈，布鲁克先生，我并不是小孩子，更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比如刚刚就是一种，我能照顾好自己的，在我的学生来之前，暂时就住在这旅馆内吧。”
亨德尔想了下点了点头。
“没问题，这里的人对你比较友善，我会在这里陪你几天，几天后不论你的学生到没到我都得回去了。”
“嗯，这样就可以了，早点休息吧，我们都累了。”
摩尔说着也闭上了眼睛，只是他还在思考着很多事情，而边上亨德尔的呼吸很快就均匀起来。
‘真是强大且神秘的存在，世界确实比我想得更复杂，但追寻真理的道路上本就困难重重，我或许不能成功，但这条道路上并不只有我。’
摩尔想着，渐渐进入了安眠，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在心灵的自我定义中，他是一名斗士。
第一百三十二章 愚蠢吗？
片刻之后，亨德尔却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向对面床铺上睡着的摩尔，这个胡子都花白的男人脸上的表情有时焦虑有时又舒缓，有时候甚至会攥紧了拳头。
自从穆兰对摩尔上心之后，亨德尔也难免会认真观察摩尔，在亨德尔的感官中,
这个摩尔先生并无什么個人利益的打算，所思所想可以说为的都是别人。
换成以前的亨德尔，甚至无法想象有这样的人存在，哪怕是历史上名人，所谓崇高理想都能看出利益框架，如琼斯特教授这样的贵族骑士应该已经是品格最高尚的存在了。
但如今，居然真的有人为了别人的命运而抗争,
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理想,
一个注定命运多舛或者直白点说注定飞蛾扑火的理想。
这样的人愚蠢吗？
亨德尔在心中自问着。
摩尔先生沉稳且坚毅，拥有高尚的品格，不俗的医术，文学造诣和思维逻辑更是被琼斯特教授称赞，在礼仪方面都挑不出刺，甚至很可能有贵族血统，这样的无论如何不能被冠以愚蠢。
那么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做一些“愚蠢”的事呢？他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琼斯特教授欣赏他，那么他早就死在迪高了吗？
亨德尔深思之后认为，摩尔先生自己是非常清楚的，他经历过危险了，也能预料到危险，甚至还亲眼见识过超凡的力量，可他还是在走同样的道路。
亨德尔忠诚于穆兰也无条件信任穆兰，为穆兰的命令他可以全力以赴，同样的,
他也敬佩摩尔的人品,
但身为贵族阶层的他很难真正完全理解摩尔,
更难以产生共情。
真正有善心的贵族也是大有人在的不是吗，琼斯特教授就是一个，甚至他亨德尔也算，哪怕是迪尔迦帝国的女王，听说也是比较善良的。
那么教授，为什么，为什么呢？
亨德尔闭上了眼睛。
......
遥远的一列火车上，杵着手杖打盹的穆兰却在此刻睁开了眼睛，侧目看向窗外，借助火车车窗的微弱灯光，能看到夜幕中飘着鹅毛大雪。
恬静的睡眠对他来说是一种奢侈，刚刚好好睡了几个小时已经弥足珍贵，仅仅是这两个小时就让他恢复了许多精力。
刚刚在睡梦中，穆兰好似感应到了亨德尔，或许他的任务并不轻松。
虽然亨德尔在随穆兰外出的期间失踪了一段时间，但还不至于让迪尔迦官方特意追踪他，只要有穆兰作背书，并且到时候取出已经准备好的一些材料就没什么问题。
即便如此，亨德尔已经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很多,
希望他和摩尔没有遇到什么意外。
火车“轰嗤轰嗤”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种有节奏的连续性噪音反而有一些催眠的效果,
让穆兰也觉得困倦。
虽然穆兰很清楚他此刻的身体状况，但此时此刻，他却不由地使用了力量，那种或许一直就存在，可直到最近对其的认识才清晰了一些的力量，或许和某些超凡理论有重叠，但取用其中一个词汇倒是较为贴切。
‘共鸣。’
“咕咚~”“咕咚~”“咕咚~”......
在穆兰心中闪过那段意义之后，心脏的跳动如同一阵清晰可闻的音符，仿佛化为一种无形力量，超越了精神和肉体，超越了现实和里世界的空间维度。
有足够的联系，足够的纽带，足够了解，足够的理解，以至于也在对方心灵中有足够的存在性。
拥有优秀品质的人啊，你或许还缺乏一双真正的眼睛，你或许还无法认清一些事实，亦或者你认清了一些事实而选择了忽略。
......
亨德尔忽然觉得有些呼吸急促，甚至觉得有些头痛，他一下子坐起来，睁开眼是漆黑的一片，而身边还有一些呼噜声。
“我怎么，在这里？”
污浊的空气让亨德尔有些难受，他甩了甩脑袋，大脑似乎一片空白，良久之后才想起来什么，赶紧摇晃起身边的人。
“快别休息了，我们的工作还没完成。”
“还有三个仓储，我们挖不完的......”
“他说得对，别休息了。”
这些声音都带着疲惫和麻木，相互支撑着站起来，捡起身边的矿镐，往矿道深处挖掘煤矿。
昏暗污浊的地下空间想喝口干净的水都不容易，带来的水喝光了只能忍着口渴干活，一车车煤炭，一天下来精疲力尽，这样的日子似乎永无止境，更看不到希望。
没有人在乎他们，没有人聆听他们，除了打骂克扣和羞辱，为人的尊严都降低到了底线，地下的声音没人听得到。
矿道坍塌所带来的是生命的消逝，但在某些人眼中则只在意疏通矿道恢复生产的时间......
“轰隆”
火光纷飞中，剧烈爆炸将亨德尔掀翻，他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惨叫。
“啊——”
一条腿被直接炸断，哀嚎的士兵亨德尔被战友拖走，他们抬着他找到军医，听到了令人愤怒的回答。
“什么？麻药只能给军官准备？”
“混蛋，那我们呢？”
“混蛋！”“砰”“砰”
恍惚中亨德尔听到了很多混乱的声音，但失血和强烈的疼痛已经让他意识模糊......
巨大的蒸汽机在工厂里被立了起来，工人们都好奇地过来围观，一边的工程师自豪地向贵族老板介绍。
“只要烧煤它启动，就能抵得上五十个工人的劳作！并且它几乎不需要休息！每月的运作费只有这个数......”
“哈哈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
老板转过身来看向身边的工人们。
“所以你们每个月的总工资也应该只需要这个数，否则就全给我滚蛋，让机器来代替你们。”
亨德尔和其他工人们似乎不太明白这个总数分摊到每个人是多少，只知道绝对比原来那可怜的工资还要少......
善良的贵族和富人，确实，这个时代也是有这样的人存在，个体的善意只处于阶层所允许的范围。
最底层的绝望并不单是贫穷、饥饿、病痛和迷茫，而是逐渐认识到如果没有突破，这些将持续永恒！
而在那种普通的绝望之上，还有因为贪婪而牵动的混沌，那暮色黄昏之上深邃的黑暗，仿佛是要将世界吞噬的深渊......
“嗬......”
亨德尔浑身一颤从梦中醒来，他剧烈地喘息着，身上汗如雨下，属于自己的记忆似乎在此刻才苏醒。
‘是梦，是梦......’
亨德尔放松了一些，躺在床上平复着呼吸，梦中的记忆正在变得模糊，但梦中的意义却还十分深刻，他不由看向一侧，另一张床铺上的摩尔还在安睡。
如果没有这样的人，如果没有怀着这种崇高到有些天真的理想，那么这种种可悲的人生就是永恒，直至黑暗吞噬一切......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说走就走
一个不太好的梦，一段不算充足的睡眠，但亨德尔对周围环境的敏感程度，让他起床远早于摩尔。
等第二天摩尔从床上醒过来，亨德尔已经洗漱完毕回到了房里，顺便还为摩尔带来了早餐，一份还热气腾腾的当地特色食物面包裹香肠。
看到摩尔正在起床,
亨德尔一边放下餐点处理细碎事物，一边和他分享消息。
“多亚城内如今的秩序还算安定，并没有什么重大消息，战争的影响也已经远去，如今似乎欣欣向荣，你的事情更不可能传到这里,
说不定巴赫官方知道你在迪尔迦捣乱反而会嘉奖你的。”
摩尔揉了揉额头，披上了外套。
“我在迪尔迦并不是在捣乱。”
亨德尔沉默了一下。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只不过在一些人看来确实很像。”
摩尔似乎没有在意什么，他撑着腿起身，走到房间的水盆边开始洗漱，亨德尔在一边仔细观察着他。
摩尔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也并不是什么超凡者，之前的赶路虽然有惊无险地到达了这里，但中间也是有些坎坷的，连亨德尔自己都感觉到疲惫，摩尔居然看起来还撑得住，以至于亨德尔的一些预备手段都没用上。
“摩尔先生，有人和你说过你的精力和体力非常好吗？”
似乎是明白亨德尔的意思，摩尔拿毛巾擦着脸转过身来。
“我希望如此，我的事业，我的理想，我的信念都不允许我疲惫地倒下，至少不是在这里，至少现在还不行。”
没有任何基础的普通人的意志可以影响身体吗？
亨德尔忽然想起了琼斯特教授在黑色城堡中的一堂课,
答案是可以的，随后当时的教授又问了一句，而当一个普通人真的开始做到这一点的时候，他还是不是一个普通人？
“对了，昨天受伤的大个子在附近几条街还算有些影响力，如果你留在这里的话，暂时应该没什么人会打你的主意，是融入这里的一个契机。”
说着，亨德尔在桌上放了一個袋子，里面金银的颜色十分惹眼。
“城内的消费水平比迪高要低，我会给你留下20金迪，已经熔炼成金豆子，另外还为你兑换了当地货币，价值应该有两金迪的购买力，如果不大肆挥霍的话足够你使用很长一段时间。”
“旅店的店主在这一代口碑还不错，拥有一定的人脉，如果要办什么事，可以找他和那个大个子商量，或者等你学生来，不过你的学生我没见过，无法判断他们是不是真的可靠,
伱需要自行斟酌。”
说完这些，不等摩尔开口，亨德尔又从自己的行李箱里取出了两本书。
“这些书上的内容是一些认知性的知识，可以帮助你避开一些常人难以应对的麻烦，或者帮你判断面对的事物是否在常理范围内，以你的意志力，应该不会出现额外危险，但请务必不要过分追寻，因为这过程中等于主动靠近危险，也是由于这方面内容，请恕我无法详细和你解释清楚。”
摩尔想到了之前迪高逃亡时的事，不由点了点头。
“教授让我在临别时转达一句话：你的理想和信念是伟大的，那么请你相信自己，相信这份信念和理想，困境不会带来绝望，放弃才会，崇高的火焰能燃烧出璀璨的光芒，而这光芒能带来力量。”
摩尔静静听着，等亨德尔都讲完了，才开口问了一句。
“什么时候走？”
亨德尔又沉默了一下。
“我很想多保护你一段时间，不过我离开太久，已经错过了安全时间，必须尽快回去。”
“布鲁克先生，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对自己的未来有足够的觉悟，请放心吧，代我向x先生问好，就说我永远珍惜同他的友情，更感激他的启发。”
摩尔舒出一口气，放松着身体，在他看来，或许将来未必再有机会见到x先生了。
亨德尔走过来和他握了握手。
“摩尔先生，保重。”
“保重我的朋友，感谢你一路的保护。”
亨德尔松开手，从一侧取了帽子戴上，朝房门走去，他没有带任何行李，但摩尔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我的第二个行李箱底部有一把左轮手枪，一盒普通弹药，很容易找地方补充，还有一盒里面有三发12.7mm特制银弹，炼金术师炼制，十分珍贵，遇上不可抗力时酌情使用。”
留下这句话，亨德尔消失在了门口，他快步离开旅店，又快步走出城区，在没有乘坐交通工具的时候他几乎一路小跑，没过多久已经到达的火车站，接下来，他要最快速度赶回迪高。
......
穆兰乘坐的火车在迪高火车站进站了，随行人员按他的意思安排了马车，随后他直接乘坐马车前往王宫。
作为女王所器重的臣子，向着女王当面述职是穆兰必须要做的，一个涉足超凡领域的人，只要不是真的濒死，这点体力还是不在话下的。
实际上在穆兰的火车还没到迪高的时候，女王尼斯赫莉尔就已经在等着了，甚至知道穆兰进皇宫的准确时间，此刻看时间差不多了，处在那间办公室内的她拿起笔开始在书面上不停书写。
“陛下，琼斯特大人求见！”
侍从在传报一声，尼斯赫莉尔抬头应了一句，又开始书写。
“请他进来。”
穆兰等着侍从将门打开，整理了一下衣衫进入房间内，他进去前，看起来整个办公室内只有女王自己在里头。
多格玻璃的巨大落地窗边，坐在办公桌前的尼斯赫莉尔身着白色披肩绒裙，整个人显得格外明亮，穆兰看着女王认真的样子，走到房间中央后单膝下跪。
“女王陛下，臣下回来了，所伦斯的事情我已经递交了报告，如果陛下需要了解更多，臣下会为你口述。”
尼斯赫莉尔又写了一段再签字之后才放下笔，然后抬头看向穆兰。
瘦了，但更干练了。
“陛下？”
“哦，起来吧，你的伤怎么样了，我听说它一直不见好转么？”
尼斯赫莉尔起身离开座位，来到了穆兰的身边，因为身高关系，看穆兰的时候反而需要微微抬头。
“多谢陛下关心，臣下的伤虽有反复但可以控制，主要原因并非伤情本身，而是肉体跟不上精神与意志的成长，只需要进阶成功便能无恙。”
尼斯赫莉尔能听得懂穆兰的意思，露出开心的笑容。
“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黑色城堡没有的，我会帮你的。”
“谢过陛下，臣下已经得到了太阳之石，并且派人寻到了另外的催化元素并很快就会带回。”
尼斯赫莉尔露出了一抹微笑，转身看向巨大的落地窗，光线落在她身上让本就皮肤白皙的她仿佛镀上了一层荧光，更是勾勒出尼斯赫莉尔那无可挑剔的曲线。
“你会将光辉骑士这条道路推进到新的高度的，期待你的表现！穆兰！”
女王身姿挺拔，带着笑容侧颜看向穆兰，高贵、端庄、威严、娇柔和妩媚仿佛在这位女性身上和谐相容。
即便是穆兰都有些精神恍惚，随后马上清醒了一下后微微低头行礼，真是厉害，这已经快有精神意志层面的干涉了，加上那真诚的眼神，真是明艳不可逼视。
“臣下一定不负所望。”
“嗯，如果你有事就退下吧。”
“是，臣下告退！”
穆兰再行一礼，后退几步，然后离开了办公室，到了外面就立刻快步离去，他确实有很多事要准备。
房间内，尼斯赫莉尔愣愣看着房门方向，随后咬了咬下唇，真就说走就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