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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悦南兮     红楼之挽天倾txt下载     红楼之挽天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九十三章 凤姐:珩兄弟,当…当我是什么人了?(求月票!)

    翌日

    清晨时分,天色有些阴沉,细弱光线透过窗扉落在竹榻上的一对鞋子上。

    帷幔四及的床榻中传来一声“嘤咛”,尤三姐幽幽转来,艳冶脸蛋儿上尚带着昨夜未曾褪去的春韵,酡颜染绯,白里透红,美眸中满是幸福和甜蜜。

    贾珩伸手捏了捏尤三姐粉腻的脸蛋儿,肌肤香嫩滑腻,轻声道:“今天天有些冷,你多睡一会儿,也好补补觉。”

    三姐虽然平常性情泼辣,一开口动辄虎狼之词,在床帏之间却颇为羞答答,不过比较听着他的话,几是任凭摆布,什么都由着他。

    尤三姐感受到那少年的关切,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娇俏、婉转,如莺啼燕语,娇笑道:“我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大爷今个儿去哪儿?”

    “今个儿得去西宁郡王府上拜祭一下。”贾珩道。

    西宁郡王与贾家同为四王八公,的确是几代人的交情,而且西宁郡王在青海戍边,他这边也是比较崇敬的。

    虽然因为柳芳之事与金孝昱有着一番过节,还将其人逐出军机处,但迁延不到已经逝去的西宁郡王头上,那样就太没有器量。

    姿容艳冶的少女,掀开被子,目之所及,正是冬日,鹅毛大雪在灯火映照下晃得人眼晕,雪中一树红梅嫣红惹目。

    贾珩轻轻堆了下雪人,丰腻于掌指之间寸寸流溢,温声说道:“这沉甸甸的…良心,都怎么长的?”

    尤三姐搂着贾珩的脖颈,低声道:“我这才哪儿到哪,二姐比我还好一些呢。”

    贾珩:“……”

    三姐自从昨晚过后,就开始在他面前推销着尤二姐。

    贾珩道:“来人,将我那套蟒服送过来。”

    侍奉尤三姐的一个丫鬟去了。

    不大一会儿,丫鬟抱着崭新的蟒服以及靴子过来。

    尤三姐已简单穿好了裙裳,目光带着痴迷之光地看向那少年,道:“我伺候大爷更衣罢。”

    贾珩“嗯”了一声,任由着尤三姐忙碌着。

    尤三姐低头系着一条镶嵌着玉石的犀角腰带,抬起眼角媚意无声流转的玉颜,美眸中满是痴迷,道:“大爷真是貌比潘安,丰神如玉。”

    而这样的人,一想到自己是他的妾室,昨晚的甜蜜都自腿…心底流溢出来了一些。

    贾珩伸手揉了揉尤三姐的空气刘海儿,温声道:“准备点早饭,咱们一起吃点儿。”

    三姐还是听着他的话的,果然没有绾着发髻,看着更皎如春华了一些,其实露出明额真的不适合这些少女,因为气质和韵味撑不起来。

    “那我唤上二姐,我们平常都在一起吃饭的。”尤三姐面上笑意嫣然,睫毛弯弯的美眸眨了眨,柔声道。

    贾珩没有应着,只是洗漱而毕,看向被尤三姐拉过来一同用着早饭的尤二姐,说道:“二姐,早。”

    尤二姐眉眼低垂,羞羞怯怯说道:“大爷,早。”

    少女眉眼间密布着倦色,分明昨天一晚上没有睡好。

    贾珩温声道:“一同吃些早饭吧,在府上也不是外人。”

    他还真没有怎么和尤二姐叙话。

    “多谢珩大爷。”尤二姐应了一声,安静地落座而下,如一株水仙花般,螓首低垂,正要拿起快子,却见对面的少年递将过去。

    尤三姐连忙伸手接过,抬其美眸,芳心已经涌起一股欣喜和甜蜜,道:“谢谢大爷。”

    就像一些恋爱脑少女总是为渣男的“开瓶盖、系鞋带、上纸巾,递勺快”之类的“细节”感动到。

    “不用谢来谢去的。”尤三姐穿着浅红色袄子,面上的笑意绚烂如牡丹花,欣然笑道。

    贾珩看向尤二姐,温声道:“三姐在家中待得无聊,你们姐妹在一块儿说话也不闷着。”

    贾珩离了尤氏姐妹所在的小院,正要向前院走着,忽而看向从月亮门洞而来的丽人。

    “尤嫂子,这是要到哪儿去?”贾珩问道。

    尤氏秀雅玉容上慌乱之色涌起,轻声说道:“过去找可卿叙话。”

    看她的样子,应是刚从三妹那过来?

    贾珩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丽人,说道:“今天有些冷,尤嫂子也多穿几件衣裳。”

    尤氏轻轻柔柔地“嗯”了一声,看向那身形挺拔的蟒服少年,问道:“珩大爷这是要去哪儿?”

    “去西宁郡王府上。”贾珩道。

    尤氏轻声说道:“是该去祭拜一下。”

    贾珩看向丽人,默然了下,终究什么没有说,来到前院花厅,只见那身穿飞鱼服的少女已是顾盼神飞,按着腰间宝剑,等候着。

    贾珩冲陈潇点了点头,说道:“你在这儿等我,我进去看看。”

    陈潇道:“我也进去瞧瞧吧。”

    当年随着父王见过西宁郡王,如今也算是凭吊一番了。

    西宁郡王府

    此刻,随着西宁郡王薨逝消息渐渐传至整个神京,西宁郡王府门前也渐渐热闹了起来,四王八公十二侯等诸武勋之家都设了祭棚,以凭吊着西宁郡王。

    “永宁侯到!”随着管家通报,正在灵堂前跪着守灵的金孝昱面色一顿,转头望去。

    周围如东平郡王之子穆胜,治国公之孙马尚等人都是讶异地看向那蟒服少年。

    这永宁侯先前不是与金家有着过节?

    不过人死为大,过来吊祭一番也属平常。

    金孝昱冷冷看了一眼那蟒服少年,没有说话,只是面色澹漠。

    当初在宫门之前被此人以军机大臣之名杖责,可谓丢尽了颜面。

    贾珩近前上了两炷香,对金孝昱的冷眼视而不见。

    然后,也不多言,重新返回锦衣府处置公务。

    而大明宫,内书房

    崇平帝凝眸看向内阁次辅韩癀,也是如今的礼部尚书,经过几天时间,吏部与礼部的“换家”,在经过一系列的操作以后,已经全部落实。

    韩癀道:“圣上未知召臣何事教诲?”

    崇平帝忽而闻言,道:“韩卿对永宁侯怎么看?”

    韩癀闻言,面色一愣,思忖着天子此言的用意,说道:“圣上,微臣以为永宁侯为当世名将,天下有数的俊彦,假以时日,当为我大汉擎天之臣。”

    崇平帝点了点头,道:“朕要用永宁侯收复辽东,伐灭女真,先前朝中不少官员不知女真豺狼习性,妄提和议,与虎谋皮,更对朕信重永宁侯一事横加指责,实在不可理喻!”

    这是他给韩癀划定的底线,对虏是攸关大汉社稷存亡的大事,谁都不能阻挡,别的事可以容忍,但对女真的战事,决不能因私而废公。

    韩癀心头剧震,说道:“圣上之言甚是。”

    崇平帝点了点头,说道:“韩卿在内阁也有十二载了,兢兢业业,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圣上。”韩癀身形一震,拱手道:“臣受圣上信重,委以阁臣之任,处置社稷,微臣敢不庶竭驽钝,粉身碎骨以报圣上。”

    崇平帝道:“如今朝中稚气,上次永宁侯从江南回来,治水筑堤,发现淮扬之地与江宁府,在救灾赈济上多有协调不齐之处,朕思量再三,有了一些想法。”

    韩癀心头微动,拱手相请,说道:“圣上,微臣愚钝,还请圣上明示。”

    “江南疆域广袤,人口众多,故太祖、太宗以南京户部、两江总督、江左布政司三衙共治,然时过经年,三衙叠床架屋,令出多门,以致权责混乱。”崇平帝说着,冷硬的目光投向韩癀,故意安静了片刻,声如金石道:“今夏淮河大水,淮安等地粮价飞涨,百姓生计困顿,南京户部不仅没有主动向永宁侯提出以粮食稳定物价,反而以潘汝锡、钱树文等人的南京户部、仓场官员,趁机倒卖官粮,牟取暴利,虽为永宁侯严厉处置,但也足见南京户部以及两江总督衙门多方掣肘,亟需厘清权责。”

    韩癀闻言,儒雅面容上面无表情,心底霍然开朗。

    这是天子提出的条件?

    崇平帝道:“朕意欲分江南一省为安徽、江苏两省,以安庆、徽州、宁国、太平等府建安徽一省,另置巡抚,以江宁、苏州、松江,徐州等府为一省,以江南巡抚延续江苏巡抚,韩卿以为如何?”

    韩癀闻言,心底顿时掀起惊涛骇浪,在崇平帝目光注视下,定了定神,拱手道:“圣上,臣以为此法可行。”

    崇平帝道:“那韩卿就回去拟旨,理清缘由,布告诸省。”

    先放出消息,然后观察朝臣反应,最终再让子玉赴江南考察安徽巡抚人选,这样江南士人也就瞩目以视,这样制衡之局也就自然而成了。

    韩癀闻言,心头微震,拱手称是。

    ……

    ……

    及至下午时分,天色昏沉,

    不知何时似又又纷纷扬扬飘着小雪,这才去了陶然居。

    说来此地,还是贾珍当初宴请于他的地方。

    贾珩从马上下来,看向酒楼的“陶然居”匾额,目光定了定,举步进入。

    此刻,凤姐已经与平儿早已在嬷嬷和丫鬟的陪同下,备了一间厢房。

    装饰雅致的厢房之中,几桉摆放着珍馐美味,凤姐的兄长王仁正在与凤姐说话。

    王仁笑道:“妹子,这珩哥儿喜欢什么?我等会儿可不能冲撞了。”

    凤姐今天着一袭秋板貂鼠昭君套,围着攒珠勒子,内着桃红撒花袄,披着石青刻丝灰鼠披风,下着大红洋绉银鼠皮裙,看着粉光脂艳,玉颜笑意嫣然,轻声说道:“没事儿,珩兄弟没有那般大的架子,平时很好说话的。”

    王仁陪着笑道:“我自是知道,只是担心我性情粗鄙,让珩兄弟生了厌,也让妹子再招了埋怨。”

    一等武侯,军机大臣,纵然是从指头缝里漏出一些,足够他受用不尽了。

    凤姐笑了笑道:“你就放心好了,珩兄弟那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有大量的。”

    而在这时,平儿近前,脸上见着盈盈笑意,说道:“奶奶,珩大爷过来了。”

    凤姐脸上满是喜色,起身迎去,只见少年一身青色斓衫长袍,面色沉静,看向自己之时,目光温润地点了点头。

    凤姐芳心一跳,不知为何,觉得娇躯恍若过电了一般。

    心道,也怪她这些时日不知节制,许是书本上文言所言,神交已久?

    念及此处,花信少妇心头一跳,连忙将心底的纷乱思绪驱散一空。

    其实,凤姐能在海棠诗社众人联诗之时,说出被黛玉和宝钗等人赞誉的“一夜北风紧”,其实还是有着一点儿歪才的。

    “珩兄弟。”凤姐丹凤眼亮晶晶的,语气欣然唤着。

    贾珩朝凤姐点了点头,问道:“这就是王仁世兄罢?”

    说着,打量着王仁,其人面皮白净,身量中等,眉眼细长,面相有着王家人的刻薄和凌厉之势,此刻脸上挂着略显讨好的笑意。

    凤姐笑意盈盈地介绍道:“珩兄弟,这是我那兄长。”

    王仁笑着说道:“今个儿可算是见着真佛了,侯爷真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不愧是贾族年轻一代的俊彦。”

    上来就吹嘘着,但奈何没文化,一时间就有些词穷。

    贾珩虽然是亲戚,但身穿行蟒袍服,那股威严肃重的气氛却不让王仁不敢轻忽。

    贾珩点了点头,道:“世兄坐。”

    对着王仁,他实在说不出什么恭维的话,在原着中将自己的外甥女卖入青楼,这能是人干的事儿?

    双方寒暄已毕,落座下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王仁笑道:“侯爷,想来我的情况,我这妹妹和你说了,我这些年走南闯北,实在坎坷的紧,就想在京里做点儿生意,东城那边儿我看上一座铺子,就想盘下来,开家赌坊,但现在五城兵马司要办劳什子执照,就想着侯爷这边儿能不能通融通融?”

    贾珩转眸看向凤姐,问道:“凤嫂子难道没有和世兄说?”

    凤姐艳丽玉容上的笑意微微一滞,说道:“这不还没来得及说。”

    其实,她也不知如何说,她这个兄长执拗的很,未必听得她的话去,反而认为她没有能为。

    贾珩转眸看向王仁,沉声道:“赌坊这种营生不是什么好路数,如今不管是江南盐票行销于湖广、巴蜀,还是闽粤之地,载船货远出海,不比如今在京城做这些使人破家灭门的生意好?”

    王仁闻听此言,面色就有几许不自然,说道:“我瞧着京里别家也做着这个生意?我应该也能做罢。”

    贾珩目光炯炯地逼视地王仁,说道:“世兄别看旁人,有道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殃,如今这些开赌坊的,朝廷那边儿都是记了名的,一旦有着什么逼良为娼、破家灭门的桉子,五城兵马司和京兆府尹,第一时间会找这些人的麻烦。”

    这是他与范仪定下的规矩,其实在他离去之后,这个制度还能不能执行下去,就要看魏王的良心。

    说起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巧姐的判词就是留余庆,留余庆,忽遇恩人,幸娘亲,幸娘亲,积得阴功。

    王仁面色变了变,只觉心头微凛然,向着一旁的凤姐施以询问眼色。

    倒不是被贾珩的这番报应之语吓到,而是为贾珩的坚决态度所慑,向一旁的凤姐求助。

    凤姐笑了笑,看了一眼贾珩,说道:“珩兄弟说的是,这赌坊动辄逼人卖儿鬻女,赚得钱确是缺德了一些,兄长不妨再改个营生,反正都是赚钱,干什么不是赚钱?”

    这一次,她站他一边儿,以往她对这些因果报应是不信的,但现在她年纪轻轻守了活寡,可能是以往这些缺德事儿做多了吧。

    王仁听凤姐也如此说,宛如兜头泼了一盆冷水,道:“这……?”

    贾珩沉吟道:“世兄不如这样,神京城中准备一批货物,世兄如果以货船运出海去,获利仍有不少。”

    王仁苦着脸,道:“这几年海上盗寇众多,劫掠财货,谋害人命,贾侯,这个生意可不大好做啊。”

    能在神京城中靠着贾家的权势躺着把钱给挣了,何苦去冒着风险出海赚那几个辛苦钱?万一碰到风浪,船沉人亡都不是闹着玩儿的。

    贾珩面色默然,道:“扬州两淮转运司以票盐法,不择商贾本钱多寡,可以凭票取盐贩运诸省,可得利银不少,世兄可以一试。”

    “两淮商贾云集,盐利一压再压,如今已渐渐无利可图。”王仁道。

    贾珩道:“最近工部与内务府将一批煤炭销售份额委托京中商贾,以贩运北方诸省,供百姓日常煮饭所需,王兄可以一试。”

    “煤炭?”王仁面色现出思索,见着贾珩的目光渐冷,不敢再做争辩,改口道:“我也不熟悉这个。”

    凤姐在一旁听着,渐渐觉得臊得慌,柳眉挑了挑,轻声道:“兄长,珩兄弟给你出了这么多点子,你总要听一个吧。”

    王仁道:“那就贩运煤炭吧,我听着似乎相对稳妥一些,只是我手中尚无银本,不知……官府那边儿能否先支煤炭,再收货款?”

    凤姐闻言,在贾珩端起酒盅之时,终于听不下去,道:“兄长,这官府的银子也是好赊欠的,只怕人家是要现银呢。”

    贾珩放下酒盅,道:“凤嫂子说的不错,官府之所以让商贾去发卖诸省,一来就是节省运输和人力成本,二来也是急于见着现银,盈实国库,不好赊欠。”

    王仁闻言,只得点头称是,道:“我这就去筹措银子。”

    只怕还要向他这个妹子赊借一些,他这个妹子掌管着荣国府,手里管着的银子何止百万,此外或可再找薛家借一些银子。

    又喝了两盅酒,待打发了王仁,厢房中仅仅剩着贾珩与凤姐二人。

    贾珩看向脸色尴尬的凤姐,道:“凤嫂子,天色不早了,先回去罢。”

    凤姐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我这个兄长,光想挣着容易钱,如是容易钱,旁人何苦让你去赚?”

    说实话,这会儿都觉得有些羞愧,让这人见着她的亲兄长是这个样子,也不知该如何看她。

    贾珩轻声道:“凤嫂子,先这样吧,等后续再有什么事儿,咱们再商量。”

    凤姐叹了一口气,拿起酒盅饮了一杯,说道:“珩兄弟,有劳你了。”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凤嫂子,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凤姐闻言,芳心一跳,低头喝了一盅酒。

    “奶奶,外间下雪了。”平儿道。

    不知何时,天空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而凤姐的马车车顶上也落下了一层薄薄的雪。

    贾珩道:“凤嫂子上车,我们一道回去。”

    凤姐看向那少年身上落着雪花,说道:“不如一同坐车,外面雪下的颇大。”

    见贾珩还有几许迟疑,凤姐凤眸中笑意盈盈,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比之往常也多了几分大胆,打趣说道:“珩兄弟难道还怕人家说什么闲话?”

    贾珩道:“凤嫂子这是说的哪里话?旁人能说什么闲话?”

    这个凤姐倒是用起了激将法。

    凤姐笑了笑,当先上了马车,也没有再唤着那少年。

    而贾珩则是挑帘上了琉璃簪缨马车,这会儿下着雪,夜色漆黑一团,自也没有人留意,车厢内倒是轩敞雅致,车梁上挂着一盏灯笼,柔和光芒充斥车厢。

    凤姐抬眸看向那蟒服少年,轻声道:“珩兄弟,我那兄长今个儿给珩兄弟添麻烦了。”

    贾珩道:“还好,也不是什么麻烦,工部煤炭司寻找商贾,给旁人也是给旁人。”

    凤姐看向那蟒服少年,灯火之下,剑眉朗目,神情沉凝如渊,不敢多看,只是低头叹道:“我那兄弟也是个好赌的,我这个出了个阁的媳妇儿也不知怎么劝他,求到了我这边儿,我也不好不帮。”

    现在又守了活寡,几乎是两头不靠,娘家兄长如是再不帮着,以后等她年岁大了,该找谁为依靠?

    琏二那个杀千刀的,真是害苦了她。

    凤姐心底幽幽叹了一口气,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

    贾珩点了点头,看向那穿着昭君套,桃红小袄的花信少妇,脸上的哀戚之色与原着中的神采截然不同,轻声道:“凤嫂子有凤嫂子的难处。”

    凤姐抬起美眸,看向那少年,忽觉鼻头一酸,眼眶里蓄积的泪水再也忍不住,那张艳丽的玉容顿时泪流满面。

    也不知为何,心头的委屈再也止不住。

    她守活寡了一年,谁曾体谅过她的难处。

    贾珩见此,一时默然,待凤姐哭了一阵儿,从袖笼中取出一方手帕,递将过去,说道:“凤嫂子,擦擦眼泪吧。”

    凤姐双肩抖动,伸手接过那少年的手帕,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是寡妇,有些事儿心头再怎么想,但却迈不出一步去,否则被推开,她脸面丢尽,她就不用活了。

    贾珩默然片刻,说道:“凤嫂子如是想回娘家,再择夫婿,容我和老太太说。”

    让一个正处青春芳龄的女人守活寡,尤其是凤姐这种性情要强,可能欲望也…强的女人守着活寡,的确是一种残忍。

    “珩兄弟!”凤姐一张艳丽的瓜子脸先是涨得通红,哭声戛然而止,抬起梨花带雨的脸蛋儿,凤眸满是羞恼之色,说道:“珩兄弟,当…当我是什么人了。”

    她何时存着改嫁的念头?只是……冬夜漫长,火炉子里的炭火怎么拨都拨不热,待每到夜深人静之时,那种难以言说的寂寥和孤独涌上心头。

    但她谁也不能找,过去府上一些那些烂了嘴的婆子说她与蓉哥儿、蔷哥儿两个毛头小子走的近,还说着闲话。

    但她什么时候都没有做过不守妇道的事来。

    贾珩道:“凤嫂子,琏二哥只怕是不能回来了,凤嫂子也是有着七情六欲的正常人,这样苦熬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我知道珩兄弟的好意。”凤姐拿过手帕擦了擦眼泪,手中攥着手帕,柔声道:“现在在府上,与可卿还有尤嫂子说说话,这样也挺好的。”

    心湖忽而翻涌起一道道琐碎的念头,那张手帕都洗的有些发白了。

    贾珩看向凤姐,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他也不知怎么安慰凤姐,只是觉得这并非长久之计,再过二三年,凤姐多半也是会想着回娘家的。

    这还不如李纨,想熬都不知为谁去熬。

    琉璃马车在夜色中撕开风雪,一路碾过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嘎吱、嘎吱”地向着宁国府而去,虽也有些许颠簸,但却并没有见着凤姐如宝琴那天一样,一下子跑到他跟前。

    贾珩暗道,他就说那天事情有些古怪,小胖妞直接跌倒他近前,然后他没忍住亲了她一口。

    许是小胖妞惯性大?惯性是与物体的质量有关吧?

第八百九十四章 凤姐:趁着方才的气息还在……(三更两万字,求月票!)

    宁荣街,夜色迷离,巍峨耸立的牌楼在如柳絮的雪花弥漫下,静静矗立。

    “到了,奶奶。”外间的平儿开口说道。

    马车随之一停,拉着马车的马打了一个响鼻儿,腾腾热气自鼻孔和马嘴中喷出,摇晃了马头,覆着薄薄一层的雪花抖落一地。

    “凤嫂子。”贾珩凝眸看向玉容恬静,垂眸不语的凤姐。

    凤姐讶异道:“珩兄弟,到了?”

    贾珩道:“我先下去了。”

    说着,挑开车帘下了马车,看向那一身昭君套,衣裙桃红明媚,对凤姐说道:“凤嫂子,我先回宁国府了。”

    凤姐伸手掀开车帘,灯笼下映着一道泪痕浅浅的妍美脸蛋儿,声音幽远中弱了几分往日的凌厉,说道:“去罢。”

    待贾珩离去,平儿这时撑着一把雨伞过来,道:“奶奶,回府上去罢。”

    凤姐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平儿的搀扶下,返回府中,进入厢房之中,目之所及,一片冷冷清清之状。

    坐在床榻上,捏着方才的手帕,道:“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呢。”

    平儿道:“奶奶,洗洗脚,早些睡吧。”

    说着端过一盆热水,伺候着凤姐洗脚。

    凤姐去了鞋袜,将脚放入铜盆中,目光一时出神。

    “平儿,去将那东西取了来。”凤姐柔声道。

    平儿担忧道:“奶奶……”

    这前段时日才刚刚消停一会儿,这怎么又开始了?

    凤姐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平儿,没事儿。”

    今个儿正有兴致,趁着方才的气息还在。

    平儿只得准备了冰绡以及麝香,放下帷幔,吹熄了灯火,主仆二人躺在床榻上。

    翌日,天光大亮,帷幔落下的床榻中,凤姐撑起一只雪白的胳膊,起得身来,只觉身子绵软,脸颊晕红如霞,睁开的凤眸中见着一丝无奈。

    平儿已经早早起得身来,凝眸看向凤姐,说道:“奶奶,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洗洗身子吧。”

    昨个儿也不知怎么了,奶奶如血山崩一样,简直让她不知所措,许是因为先前太久没……

    难道和那块儿新的手帕有关?

    嗯,此刻的凤姐俨然如原着中的贾瑞,在风月宝鉴中沉沦,但女人与男人体质终究不同,后者樯橹灰飞烟灭

    凤姐倒没有那么多不适,只是脸颊晕红如霞,明媚如霞,起得身来,说道:“扶我起来,洗洗澡,去老太太那请安。”

    这两天是贾政的生日,凤姐需要帮着贾母收拾一番。

    锦衣府

    贾珩一大早儿,就与陈潇来到锦衣府衙门,后厅书房中,贾珩拿起放在书桉上的簿册,翻阅着,看向李述问道:

    “中山狼送来了什么消息?”

    李述道:“都督,中山狼已经与大同的乔家搭上了线,乔家还要将大小姐许给他,现在急着问都督如何是好?”

    孙绍祖用原着的话说,其人生的虎背熊腰,相貌堂堂,又担任大同卫指挥佥事,在与乔家接触的过程中,得了乔家老爷子的看重,要将女儿许给孙绍祖。

    贾珩思忖片刻,道:“告诉他不要急着推辞,先答应下来,尽量拖延时间,拖延一两个月。”

    李述拱手称是。

    贾珩道:“曲朗那边儿还没有消息?”

    李述道:“都督,曲同知还在山东,前不久送来一次飞鸽传书,说是找到了李延庆的踪迹。”

    “快过年了,让他回来述职,李延庆的事儿先放一放,我有更紧要的事儿交给他办。”贾珩看了一眼陈潇,对上一双清冷的眸子,然后躲开。

    暗道,有潇潇这个白莲圣女在,或许能够调查出李延庆的消息。

    待李述离开,贾珩落座下来,拿起簿册翻阅两下,起身来到陈潇近前,拉住少女的手,问道:“潇潇,是山东那边儿救走了李延庆?”

    陈潇道:“李延庆倒是一员良将,其实他是被朝廷逼反的,我在想你以后能不能收复此人。”

    贾珩默然片刻,道:“话虽然如此,但毕竟是朝廷通缉要犯,而且这种原本就是公门小吏,对朝廷失去信心,不是容易收服的。”

    在平行时空明末,不是没有那些义军将领被明廷诏安,但许多降而复叛,当然这和中枢威信大失有关,半路投来的肯定没有一开始自己培养的武勋死心塌地。

    陈潇说道:“他应该是被师父手下的人救走了,对了,大同和太原那边儿的事儿,你决定怎么入手?”

    贾珩道:“先将曲朗唤过来,提前布局,在此之前我去江南一趟,江南分省诏书已发,我应该再过没几天就要南下了。”

    说来还没有和妙玉好好呆呆,这几天实在没有时间去找师太,说来,也有些想吃白虎馒头了。

    陈潇冷哼一声,甩开贾珩手掌的同时,也将贾珩有些绮迷的神思拉回,冷声说道:“晋商八家,分布在大同、太原,现在也没有他们勾结女真的证据,想要一网打尽也不容易。”

    她已有别的法子帮他坐上那个位置。

    贾珩点了点头,也没有再去拉着陈潇的手,在锦衣府他的作风还是比较正派的,回到书桉以后,说道:“这次和江南那次不同,这些晋商临近边塞,多数都是私兵,只怕不会束手就擒,而且一旦见我到了太原,势必严阵以待。”

    晋商可比盐商胆子大多了,东南士绅具有与生俱来的软弱性,而晋商这些人做的原本就是杀头的生意,又参与过早年的夺嫡,对朝廷斗争的残酷性十分清醒。

    陈潇关切问道:“那你怎么办?”

    贾珩道:“我心头有些计划,但还需完善。”

    没有继续与陈潇说着细情,开始拿起一份情报开始看着。

    贾珩与陈潇待在锦衣府一直到近晌时分,这才返回宁国府。

    大观园,稻香村

    李纨在厢房中坐着,对着一旁的曹氏轻声说道:“婶子觉得,我该怎么招待着?是在外面置备酒席,还是别的安排?”

    这样的一等武侯,比上次伯爵又大为不同,如今真不能慢待了。

    贾兰在原本李纨居住的院落里住着,并不在稻香村。

    曹氏想了想,凝眸看向自家容貌文雅秀丽的侄女,白净面容笑意微微说道:“实在不行,你就自己下厨做一屋子好菜,邀请着他。”

    心道,南边儿她那个兄长,对她改嫁几乎严防死守,唯恐丢了他金陵李家的颜面。

    说句不好听话,恨不得要给她打造一套贞操锁,她就好奇如果是自家的女儿没有守住节,偷了人,该是何等的神情?

    李纨闻言,眼前一亮,说道:“这样也好,既省便又大方一些。”

    这样亲自下厨,既显得她诚意满满,而她也能省一些银子给兰哥儿买一些好字贴,让他临一手好字,将来科场之上,落于卷纸的字迹能让考官高看一眼。

    曹氏笑着看向秀眉玉容之上神色欣然流溢的李纨,心头微动。

    暗道,纨儿看着容颜白里透红,眉梢眼角绮韵流溢,耳饰还有肚兜都是浓艳的颜色,倒不像是甘于寂寞的,还有时常去那秦氏身边儿去玩着麻将。

    想来也是,青春丧偶,那种守寡的滋味,她清楚的紧。

    李纹和李绮两个放下手中的字帖,看向自家母亲和堂姐。

    曹氏轻笑道:“纹儿、绮儿,也别总待在屋里,多去和宁府里的姐妹多转转,今个儿不是都往栖迟院里去了吗?”

    她这两个品貌端庄的女儿,将来就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

    李纹柔声道:“娘亲,这几天云妹妹说要组建一个诗社呢,说是会芳园里的梅花开了,建一个梅花诗社,还邀我和妹妹参加呢。”

    原本在原着中的海棠诗社,因为大观园提前一年的落成,一众金钗的提前到来,已然变成了梅花诗社。

    李纨抿了抿粉唇,柔声道:“那天云妹妹和我说了,还邀着我一起入社,到时候给凤丫头说说。”

    几人正说着话,外间的丫鬟素云道:“奶奶,珩大爷从前院回来了,去了栖迟院。”

    栖迟院

    这是贾珩除了头一次与宝琴过来时,第一次过来,平常都是甄兰与甄溪姐妹住在里边儿,在大观园众人眼里,都是当两位犯官之女的甄家二姐妹为贾珩的贴身丫鬟。

    外间已下着一场雪,西风凛冽,天地皆白,庭院中的嶙峋山石以及凉亭楼阁都已白雪皑皑,而橘红色棉被帘子悬挂的栖迟院正堂中却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贾珩刚刚接近栖迟院,就听到娇俏与欢笑的声音传来,不由就是一怔。

    暗道,这么多姑娘,这是栖迟院,不是怡红院。

    贾珩略有几许诧异,进入厅堂,只见钗黛、兰溪、云琴、

    探春、迎惜等钗裙环袄俱在,只是围绕着两个少女跟前儿。

    甄溪正在屋里拿着画笔作画,少女的画艺十分高超,正在认真做着画,惜春在一旁瞧着,傲娇冷峭的小萝莉时而凝眸看向甄溪,暗暗称奇。

    同为甄贾两家的老四,都擅长作画,但相比贾家的元迎探惜四姐妹对应着琴棋书画。

    而甄家的晴雪兰溪四人,甄雪擅长书法,甄兰反而善于下棋,老二老三两人调换了一下。

    与贾惜春的清冷、傲娇性格相反,甄溪则有些柔柔弱弱,随着甄雪的柔婉性情。

    而惜春对着这个与她一般会画画,却已在贾珩身边儿伺候的溪儿姐姐,心思有些复杂。

    但今天看着书画,却不由暗暗服气。

    贾珩看向一众珠容靓饰的钗裙环袄,只觉眼前争奇斗艳,宛如百花盛开,问道:“今个儿怎么这般热闹?”

    此刻,众人也都看向那少年,神色皆是欣喜流溢。

    黛玉罥烟眉之下的星眸粲若星虹,看向那少年,拿着手帕掩嘴笑道:“今个儿是溪儿妹妹的生儿,珩大哥不知道?”

    她也觉得热闹,可真是太热闹了呢。

    只怕珩大哥都看得眼花缭乱了吧。

    晴雪兰溪,甄晴与甄兰的生儿都在夏天,而甄雪和甄溪则都生在腊月。

    甄溪则是腊月十二,双十二之日,而甄雪则是腊月三十,正在除夕。

    贾珩对上那一双灵气如溪的眸子,在那肖似甄雪的眉眼间捕捉到那一丝娇羞中的慌乱,朝着黛玉说道:“溪儿妹妹今天过生儿,也没和我说,府上也好请一场戏热闹热闹。”

    他的确不知甄溪的生儿,但黛玉的生儿,他是知道的,黛玉也是知道的。

    虽说不能厚此薄彼,但人的心有时候的确有着轻重远近。

    金陵十二钗都有正副册,当然他的正副册,不是从相貌或者气质甚至身份,是从感情。

    或许以后与有着江南女子的温婉和慧黠的甄溪,感情笃厚,也进入十二正册也未可知。

    他也一直试图着让每一个经历过的女孩子都进入正册,蓦然回首去看,谱上一曲《红楼梦》。

    但精力(笔墨)总是有多有少,纵然是曹公都不能对每个人都面面俱到,而且他还要兼顾建功立业(主线)。

    所以可卿该玩麻将的时候,就只能玩着麻将,不然每个人的床戏都很多,就会有……后四十回写不了的风险。

    不然,刘姥姥初试云雨情,二试,三试,一百试?真得去海棠诗社看了。

    不床戏?明明没有活的时候,非要强行加戏整活儿,大概也是东西两宫偷换孩子、窗外一曲凤求凰之类的烂活儿。

    所以,有好活儿,慢慢来,还在后面呢。

    “今个儿也是西府二舅舅的生儿,府中的戏班子都热闹着呢。”黛玉星眸闪了闪,看向那蟒服少年,轻声说道。

    宝钗这时端起手中茶盅,轻轻抿了一口香茗,看向黛珩二人说着话。

    贾珩道:“怪不得今个儿听西府那边儿传来戏曲,林妹妹和薛妹妹可去了西府拜寿。”

    “拜过了,舅舅不喜热闹,一到晌午就随着同僚去外间赏雪饮酒去了,我和宝姐姐陪着说了会话儿,在待说话的时候回来了。”黛玉柔声道。

    因是贾政的生儿,贾母就让凤姐以及王夫人准备了一遭,然后唤上了宝玉和贾环前去庆贺。

    贾政原本就不热这些,不大想庆贺,但架不住贾母心头高兴,上午陪着小饮几盅,然后就与来访的同僚外面赏雪游玩去了。

    贾母原也是找个由头大家乐一乐,贾政在那,一大家子反而不自在,索性合了意了,让宝玉也放松放松。

    当然薛姨妈与宝钗、宝琴、黛玉也去坐了一会儿,等到晌午就跑来大观园这边儿。

    贾珩点了点头问道:“你们怎么庆贺着?”

    甄兰轻笑了下,说道:“知妹妹画画技艺精湛,一众姐妹打算让妹妹画一副,算作梅花诗社的开社图。”

    有些时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一屋子的女孩子在栖迟院,怪不得他没有时间理会她。

    贾珩讶异道:“诗社?”

    湘云笑道:“珩哥哥,这是三姐姐提议的,说会芳园的梅花开的冷香扑鼻,就提议做了诗社来。”

    宝琴看了一眼那蟒服少年,抿了抿粉唇,心思莫名。

    贾珩诧异道:“梅花诗社?”

    他记得原着是海棠社,如今变成梅花社,这可真是……

    探春轻声说道:“还不止呢,云妹妹说,一年四季花卉盛开种类不同,冬日唤作梅花诗社,那么当选四季之花中上品者,以为诗社之名,那么四季都可赏花做诗。”

    可以说,如今的大观园已经到达了全盛时期,除了钗黛、云琴、纹绮、三春、岫烟等人外,还有在红楼梦原着中作为背景板——甄家的兰溪,可谓集红楼之精粹,天下金钗俱在大观园中。

    湘云红着一张苹果圆脸,轻声道:“也不是天天都开诗社玩着,那样没有诗兴,强行去做,也做不出好诗来,一个月开一次诗社。”

    贾珩笑道:“都选了什么花?”

    探春笑道:“春有桃花,夏有荷花,秋有海棠,冬有梅花,这样就全了,正好我们园子里种的都有,到时候就可以赏花做诗。”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一年四季都有花可赏,这一季一社正合适。”

    这样四景取诗社之名,的确匠心独运。

    或者说,贾珩比原着中提前一年开着的大观园,给一众小姑娘提供了一个无忧无虑、田园牧歌的环境,不受外间风雨的干扰。

    此间宁国府就有两个战场,大观园以及宁国府秦可卿。

    贾珩喝了一口茶,说道:“你们玩着就好,需要什么费用和你们宝姐姐和探春妹妹说一声。”

    宝钗在这里属于年龄最长的,犹如大姐姐一般,带着一众青春美好的小姑娘,嗯,其实还挺合适。

    宝钗轻笑道:“云妹妹还说让珩大哥多做几首呢。”

    贾珩道:“我不怎么做诗,有时候心头思量着别的事儿,不一定写的出来。”

    现在大雪时节,做首沁园春雪?

    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其实也不是不能写诗,不合韵律的平庸之作还是能写出来一二首,但非要让众金钗吹嘘、崇拜,那就有些尬了,但做文抄公的话,偶而为之尚可,那来回几次,他也有些无感。

    抄来的,终究是抄来的。

    而且,金钗玩的诗词酒令都是限定韵脚,没有专门研究过这些寻章摘句,一直做着很容易就做不出来。

    这个其实也没有高下优劣之分,他和古人说什么牛顿三大定律,氧化还原反应,元素周期表……古人也一脸懵逼。

    因为,在工业化的现代社会教育体系中,抽去了这些不能提升生产力的咬文嚼字。

    这是落后挨打,丧权辱国教训之后,传统文化转向现代科学,而诗词只停留在小众之中的文学艺术爱好。

    “珩哥哥先前也曾做着诗呢,现在越来越忙了。”湘云叹了一口气,目中似有着几许惋惜。

    贾珩笑了笑,轻声说道:“看有没有兴致,你们几个做着诗就好。”

    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这样的诗词,等他平灭辽东,东临碣石之时,或许也抄上一首,与他平灭女真的功勋一同流芳百世?

    毕竟诗词以寄功业,是最为合适不过,文人的笔记载着功业。

    探春星眸熠熠生辉,轻声问道:“珩哥哥,最近外间的事儿挺多的。”

    贾珩轻声说道:“这几天倒挺闲着,再过几天我可能还要南下一趟,视察一下江南大营。”

    宝钗水润杏眸带着担忧,柔声说道:“珩大哥又要南下?”

    这才回来京城多久,又要南下金陵?

    黛玉罥烟眉之下的星眸也关切地看向那少年,抿了抿莹润的唇,虽未询问,但心底也有担心。

    贾珩点了点头,道:“这次不会用多长时间,年前可能会回来。”

    宝琴瓷娃娃一般的脸蛋儿上见着忧虑,柔声开口道:“珩大哥也太辛苦了。”

    贾珩凝眸看向小胖妞,那张粉腻带着几分婴儿肥的脸蛋儿,的那双眼眸见着几许灵动,许是对视之间,都想起了前不久在栖迟院中,两人搂在一起亲的昏天黑地,喘不过气的时候。

    宝琴白腻如雪的脸蛋儿上浮起一团红晕,连忙躲开目光,芳心砰砰直跳,粉唇抿了抿,攥紧了手中的手帕。

    姐姐还有这么多人在这儿呢,就和她眉目传情?

    贾珩道:“年前年后都是这样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看溪儿妹妹画的怎么样。”

    说着,起得身来,来到甄溪近前,看向一树梅花,说道:“溪儿妹妹这画画的好,和四妹妹去年画的画各有千秋。”

    惜春在一旁清冷容颜上见着红晕,柔声道:“珩哥哥,我没有溪儿姐姐画的好。”

    贾珩轻笑道:“你那天画的人物多一些,你们两个可以多交流交流。”

    甄溪听着兄妹两人叙话,灵气如溪的眸子见着几分羞意,柔声道:“珩大哥,四妹妹心思专注,比我有天赋呢。”

    贾珩道:“你也很厉害了。”

    等晚一些,回栖迟院还要与甄溪待一晚说说话,最近回来以后,冷落她许多了。

    而后,贾珩与一众姑娘说了会话,待摆上午饭,简单吃了一些,就返回前院书房。

    有时候就是这样,人一多就没有在一块儿待着的想法,反而不如去和潇潇单独待一会儿有趣。

第八百九十五章 妙玉:贫尼说不喜了吗?

    宁国府,大观园

    贾珩陪着一众金钗用罢午饭,众人前往而后借口有事,离了栖迟院,想了想,并没有去找潇潇,而是去了栊翠庵。

    正是雪覆庭院,银装素裹,廊桥之上的石珠上蒙着一层薄薄雪花。

    而沁芳溪流动都缓了一些,溪水中枯萎的荷梗尖端之上,簇簇雪花落在其上。

    西北的雪虽不如江南小巧纤丽,但雪大如芦花,亭台楼阁顶上为积雪笼罩着,愈见峻丽秀美。

    贾珩沿着苍松翠柏掩映的石径,向着栊翠庵快步行去,从白灰青檐的墙面探出的一枝红梅是那种混合着一点儿橙色的红,比着会芳园的红梅有一些不同,雪花落在花蕊之上,多了几许安静的妍态。

    栊翠庵中,靠着西南的轩窗,以一根竹竿支撑而起,其上雪花摞满,而凛冽的寒风在窗棂玻璃轩窗上阻绝于外。

    泥醅小炉上的紫砂壶,壶嘴儿正自“咕嘟嘟”冒着热气,茶香随着热气在温暖的厢房中充斥着,而墙壁之上悬挂的草书书就的“禅”字,金钩铁划,潇洒写意。

    妙玉一袭鹤纹素色道袍,坐在炕几之上,明眸凝露而起,看向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飞檐勾角的凉亭之上雪花覆盖,北方刮过,洁白如莹的雪粉纷纷扬扬。

    因为今日邢岫烟被邢夫人叫了去,而迎春与惜春又去了栖迟院,妙玉一时百无聊赖了起来,拿着一本三国话本,一边儿赏雪,一边看着书册。

    只是这三国话本已经看过一遍,如今细读,那种见字如晤的思念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丫鬟素儿进入室内,语气欣喜说道:“姑娘,珩大爷来了。”

    妙玉放下手里的书册,循声看向素儿,那张白皙如玉的脸蛋儿,清冷神色如晴雪初霁,先喜后惊。

    而说话的工夫,抬眸就见着贾珩从外间而入,冷眸温润,脸上的笑容好似冬日的暖阳,道:“师太,闲着呢。”

    贾珩看向那女尼,自然能感受那眉眼之间的孤独和寂寥,心头微动。这几天的确是有些没过来看着妙玉。

    妙玉凝睇含情,弯弯柳叶眉之下,疏云冷月的眉眼中,密布了惊喜之色,然后就是冷哼一声,起得身来,向着里厢而去。

    自从十多天前,贾珩从江南返回过来寻找妙玉之后,后面出了宝玉和黛玉的事儿,然后朝局上的诸番事务忙的腾不出手,再没有来寻妙玉。

    贾珩打量着那恍若开着白雪寒梅的少女,说道:“师太,青炉品茗,读书赏雪,好雅兴。”

    妙玉听着那少年的声音,芳心羞喜,只是玉容如霜,起得身来,打量着那少年,问道:“珩大爷今日这是得闲,到贫尼这茅檐草舍之中?”

    “嗯,就是路过,要不我现在走?”贾珩情知傲娇的文青女口嫌体直,逗趣说道。

    妙玉道:“....这人就会捉弄她。

    贾珩快步行至近前,拉住嗔目以视的妙玉的素手,顺势拥在怀里,俯首看向那张清冷如玉的脸蛋儿,温声道:“在京营的时候,想着栊翠庵的梅花开了,师太身倚红梅,暗香盈袖,该是何等之美不胜收,于是就过来看看。”

    文青女就是喜欢这个调调。

    妙玉晶莹如雪的脸蛋儿上涌起一抹羞恼,妩媚与欣喜流溢的明眸定定地看向那少年,粉唇微启,想要说话。

    却见这时,那道道令人面红耳赤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娇躯一颤,顿时湮灭在惊涛骇浪中。

    许久,贾珩看向那玉颜明丽的少女,伸手轻轻抚过妙玉的脸颊,将一缕秀发抚至耳边,温声说道:“这几天埋首案牍,家都没有回来,正好来栊翠庵一同烹茶煮雪。

    妙玉那张清丽如冰山雪莲的脸颊酡红如丹霞浮动,柳眉下盈盈如水的眸子,似乎倒映着那少年的清隽容颜,轻声问道:“你这几天在京营忙什么呢?”

    贾珩道:“练兵,写了份新的作训大纲让军卒练着。”

    说着,拉着妙玉的纤纤素手坐在一旁的炕几上,看向上面的三国话本,好奇问道:“这是我写的第三部三国?”

    妙玉温声道:“闲来无事,随便翻翻,你这第三部天下大势拉开序幕,似在赤壁之战上,只是后面还未写出来。”

    相比当初担心被贾珩瞧见,还要将书册藏在被子中,现在的妙玉无疑要坦然许多。

    “赤壁一战为天下三分之始,后面慢慢写。”贾珩捉着妙玉的素手,纤纤柔荑,并无宝琴与宝钗这种小胖妞的酥软,而是纤细柔嫩,几如葱管,不由十指相扣。

    “在这儿住的可还习惯罢?”贾珩关切问道。

    妙玉被少年十指相扣的动作弄得芳心甜蜜不胜,抬起清冷玉颜,轻声道:“这里挺好的,清幽宁静,虽是新立,但比之古刹山寺都不遑多让了。”

    他显然是用了心的,这是专门为她建的居所。

    贾珩拉过妙玉的手,使其坐在自己腿上,环住妙玉的腰肢,凑到那耳畔,淡淡的清香从发丝中渗出,轻声说道:“喜欢就好,当初和你说,这里就适合你住着,旁人都不行。”

    妙玉听着耳畔的温言软语,一时间有些娇羞不胜,而精致如画的眉眼中甜蜜之意难掩。

    贾珩感慨道:“师太,那庭院中的红梅,纵然是会芳园中的梅花都多有不及,真想在这住几天。”

    妙玉闻言,刚想说着在这住两天倒也不可,但话到了嘴边儿,却忍不住冷哼一声,明眸中带着几许讥诮,说道:“你就不怕外间的人说你,连出家人都不放过。”

    贾珩搂着妙玉,笑道:“我这是以己为筏,渡师太出得苦海,别人能说什么?”妙玉眉眼涌起一股羞嗔,道:“又在浑说。”

    芳心却难免生出一念,或许他的确是在渡着她出的苦海。

    贾珩转过少女肩头,打量着那张雪腻玉颜,说道:“妙玉。”

    妙玉对上那双明眸,怔了下,却见那少年再次凑近而来,连忙垂下眸子,旋即,顿觉唇瓣一软,而后是恣睢而压迫的气息袭来,熟悉而亲切。

    妙玉伸手抚过贾珩的肩头,一时间心神悠远,不知何往。

    贾珩噙住清清凉凉,丝丝缕缕的气息如同白梅寒香,暗香浮动,徐徐沁润心底。

    在这么多人当中,他其实还是喜欢和妙玉亲昵,不仅仅是才女的身份加成,还有那股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傲娇气韵,旁人都难以相及。

    气质美如兰,才华馥如仙。

    念及此处,天龙八部之中的天山折梅手在林海雪原中纵横往来。妙玉娇躯微颤,鼻翼中腻哼连连,只能任由着那少年轻薄。

    少顷,贾珩看向檀口微微,玉颊酡红的少女,轻声说道:“妙玉,再过几天,我可能要南下一趟,这和你提前说说。”

    “你···你不是刚回来?”妙玉柳眉之下,美眸已是水润盈盈,讶异问道。

    贾珩声音含混不清,说道:“这不是又有了公差,朝廷在江南分省,不过年前应该能回来一次。”

    “你别闹,和我说说江南和朝堂的事儿。”妙玉按住了贾珩的肩头,颤声说着,整理着宽大的僧袍。

    贾珩温声道:“嗯,那好,今个儿正好有空,和你好好说说,这边儿怪冷的,到里厢暖和一些。”

    说着,拉着妙玉的手绕过一架屏风,挑开珠帘向着里厢而去,去了鞋袜,拉着妙玉躺了上去。

    “正说有些犯困,咱们躺在床上说会话。”贾珩温声道。

    妙玉也去了鞋子,和衣上了床榻,两个人盖着被子,并排坐着。

    妙玉扬起清冷玉颜,问道:“你再去金陵是为了江南分省的事儿?”

    贾珩搂过妙玉的肩头,轻声说道:“江南省域先前太过庞大,朝廷就分了安徽和江苏两省,这其实是朝廷分江南之势,现在朝堂上南方士人太过势盛。”

    说着,就大概说了下最近的朝局。

    妙玉是他的女人,他也应该和妙玉说说。

    妙玉弯弯秀眉之下,明眸粲然几如星辰,一瞬不移地看向那少年,道:“这是你出的计策?”

    “你怎么知道?”贾珩目光温润地看向妙玉。

    其实妙玉是十分聪颖的,又是出身官宦之家,对这些朝局未必不知。妙玉弯弯睫毛垂将而下,抿了抿粉唇,道:“我猜的。”

    她当然知道,她的情郎原就是才情天下少有,谋略世间无双的伟男子。

    贾珩轻轻捏着丽人光洁圆润的下巴,将脸蛋儿挑起,对上那晶莹澄澈的眸子,笑着说道:“师太果然是知我的。”

    “你···唔~”妙玉正自为贾珩这個“轻佻”的举动而羞恼着,正想出言清斥,但话还未出口,那少年又再次过来。

    这人就这么喜欢亲她?

    妙玉芳心生出一股难言的娇羞,不过也没有推拒着,两人原就许多日子都没有见着。

    过了一会儿,贾珩温声道:“师太,等明年打过仗,你随我去江南罢,咱们将二老的坟墓迁移到原籍,也让二老做个见证。”

    晋阳以及甄晴和甄雪两个人在金陵起码要生完孩子,到时他还要前往金陵看顾着,带着妙玉过去苏州府,也不会耽搁。

    妙玉闻言娇躯轻颤,凝眸看向那少年,芳心深处不由涌起一股暖流。她父母那的事儿,他都是记在心头的。

    “嗯。”妙玉轻轻应了一声,道:“你这次南下,万事小心。”

    贾珩应了一声,说话间,又与妙玉腻了一会儿,附耳低声说道:“妙玉,许久没有伺候你了我再给你消弭一下灾祸。”

    妙玉:“......”

    你那是为了消弭灾祸?

    不过心头娇羞之余,还有几分感动,这是为了让她不再有着顾虑。“这···这还是白天呢。”妙玉看向那已经动起手来的少年,嗔恼道。贾珩看向妙玉,说道:“没事儿,这不就天黑了?”

    说着,将帷幔的金钩放下,对着外间的素素道:“素素,栊翠庵今日闭门谢客。妙玉:“.....”

    转过因为羞红了脸颊,愈见妍丽明媚的脸蛋儿,看向那少年心湖中满是羞窘之意,纤声道:“你别···别胡闹。”

    “我想师太了。”贾珩在妙玉耳畔低声说道。

    妙玉娇躯顿时柔软了下来,再也生不出推拒心思。她其实也有些想······想他了。

    此刻,外间的丫鬟素素蹑手蹑脚地进了厢房,看向那已经放下的帷幔,一张稚嫩的小脸红若胭脂,而那火炉上的热水壶嘟嘟冒着热气。

    不大会儿,妙玉螓首扬起,鬓发上一缕秀发垂下脸颊,娇躯轻轻颤栗着,脸颊酡红如霞,明眸雾气润生,看向那伏虎少年,轻轻扶着贾珩的肩头。

    许久许久。

    贾珩拿过手帕擦了擦,轻声道:“这些时日,对师太是日思夜想,原来师太也一样·

    说着附耳在妙玉耳畔低语几句。

    妙玉清冷眉眼之间涌起一抹嗔恼,道:“你别胡乱取笑人。”

    贾珩搂着妙玉的削肩,幽幽道:“师太,我这江南之行,不知造就多少杀孽,枪下亡魂不知凡凡,要不,师太舌绽莲花,诵经超度,也帮我消弭一下祸乱?”

    妙玉:“???”

    什么意思?你也有祸乱?不是······

    贾珩凑到妙玉耳畔,然后引着那肌肤的滑嫩纤纤素手。

    妙玉顿时恍若触电般收回,玉颊羞红成霞,忍不住啐了一口,嗔骂道:“你,你这下流胚子。”

    贾珩在妙玉耳畔打趣说道:“师太现在倒打一耙,也不知是刚才谁······”后面的话就有些说不清。

    妙玉那张清丽脸颊已是滚烫如火,有气无力地捶了一下贾珩,心底却不由涌起一念。

    如是说污秽之地,他又何曾嫌弃过她?

    纵然她如那些艳情话本中的淫尼取悦于人,嗯,不是,总之,这原也是她的本分贾珩叹了一口气,说道:“师太既不喜,那就算了。”

    妙玉闻言,只觉心头又好气又好笑,轻哼一声,冷声道:“贫尼说不喜了吗?”

    嗯,那她就今日大发善心,以身侍魔,舌绽莲花,难为他这般惦念着。这般想着,妙玉也不多言,进入被窝。

    只是,师太明显于此毫无天赋。

    贾珩眉头皱了皱,只能低声叙说着关要。

    许久之后,贾珩眉头时皱时舒,而后拉过妙玉看向那脸颊红若胭脂的少女,说道:“师太,差不多了。”

    妙玉眉眼满是嗔恼之色,明眸莹莹如水,脸颊红扑扑的。贾珩拉过妙玉的手,凝眸看向玉人,轻声道:“妙玉。”

    妙玉莹澈如水的目光对上那灵动的眉眼,心湖荡起圈圈涟漪,分明是捕捉到那目光深处那一抹令人心惊肉跳的炙热。

    他想和她······

    也是了,她和他早已生死契阔,心心相印。

    尽管早就想过这一天,但真的到来,仍有几许不知所措,在这一刻,俗家女子的心态终究战胜了方外之士的洒然。

    贾珩温声道:“妙玉,再过几天我就南下了,又不知多久才能回来。

    妙玉二九芳龄,比着黛玉要大好几岁,在这个嫁人比较早的年代,许是连孩子都有了,情至浓处,倒也不用压抑。

    妙玉玉颊微红,声若蚊蝇的“嗯”了一声,抿了抿莹润的唇,闭上眼眸,鼓起勇气,正待凑将过去,但却被贾珩让过,正自疑惑之间,却见那少年已经拉过自己的手,道:“师太且诵经。”

    妙玉芳心忽而生出一股慌乱,在那流连徘徊中,心神摇曳不定,凝眸看向那少年,颤声道:“贾珩,你···你以后要对我好一些。”

    说到最后,明眸盈盈如水,见着痴迷和恍惚、

    她这辈子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贾珩面色怔了下,凝眸看向妙玉,似看出那明眸中的珍视,轻轻一笑,低声道:“我对妙玉视若珍宝。”

    他是真的喜爱妙玉的性子,除却妙玉的命运让他意难平,还有白虎馒头······简直就是天赐于他的无暇美玉。

    妙玉听着那少年目光真挚地唤着自己的名字,芳心微微颤动了下,弯弯睫毛垂落一抹慌乱之影,而后檀口微张,秀眉蹙了蹙,鼻翼中发出一声腻哼。

    崇平十五年的冬天,题着栊翠庵三个大字區额的庭院中,西南角湿漉漉的青墙屋檐之下,几棵傲霜凌雪的梅花开的娇艳繁盛,凛冽朔风吹拂而来,那雪花压满枝的红梅,似不堪重负,在咔嚓一声中,红梅片片而落,落在皑皑白雪上,嫣红刺目,明艳动人。

    而远处的朱檐碧甍,飞檐勾角的亭台楼阁,在积雪中影影绰绰,秀丽挺拔。

    不知何时,浩渺、高妙的天穹之上,漆黑夜色如幕布笼罩而下,宁荣两府华灯初上,锦绣盈眸,而大观园中各处宅院,已经零零星星地亮起了灯火。

    北风在庭院回廊之中循环往复,吹过檐瓦时发出阵阵呜咽之音,而廊檐下的一只只灯笼或急或缓,在栏杆和玉阶上洒下一团或大或小的光影。

    一只点起的灯笼在栊翠庵匾额两侧挂起,丫鬟素素红着脸,高一脚、浅一脚走在有些湿滑泥泞的廊檐下,返回庭院,而高几上的蜡烛早已烛泪流溢。

    橘黄灯火将素素娇小的身影投映在屏风上,而小丫头瞥了一眼那温暖如春的里厢忽而,里厢的帷幔之内,贾珩轻声道:“外边儿好像天黑了,你饿不饿?”

    妙玉将螓首靠在贾珩怀里,白腻如雪的脸颊早已密布玫红气晕,自秀颈而至锁骨,艳光照人。

    玉人将脸颊贴在那滚烫的胸膛上,在寒冷的冬夜里,帘帷之内暖融融一片,甚至让人出了汗,打着卷儿的鬓发汗津津贴在鬓角,原本傲娇清冷的声音带着几许娇软和柔腻:“不怎么饿,你···你是不是要走了?

    在这紧密相拥的一刻,纵然再是清冷孤傲的性子,也难掩依依不舍。

    贾珩抚着玉人雪白圆润的香肩,亲了一口妙玉香嫩如玉的肌肤脸颊,轻声道:今晚哪也不去,就陪着我们家师太。”

    妙玉对他的依恋无疑更深了几许。而他似乎发现有些越来越喜爱妙玉。

    只能说,火烧草料场的豹子头,这白虎节堂入得不悔,至今记得看过的《水浒》中那一句颇见功力的描写······那雪正下的紧。

    而挑着悬挂葫芦的花枪的豹子头,雪夜上梁山的插画,更是栩栩如生。

    妙玉脸颊羞红,往日清冷如冰雪融化的声音中,已是酥腻娇俏难言,道:“谁让你陪?你只管帮着你的正事去。”

    谁是他家的师太?

    贾珩轻笑了下,说道:“妙玉,以后天天过来陪着你好不好?”

    妙玉闻言,先是一喜,旋即容色微变,惊声说道:“那我···我真就是祸水了。”她看那些佛经,如是沉迷女色,伤了本元,那真就是她在害着他了。

    贾珩轻笑了下,低声道:“那我想你了怎么办?师太。”

    其实他也只是开开玩笑,他的定力都是久经考验的,不是谁都能面对钗黛都可以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

    尤其是遇到磨盘和雪儿以后,再加上咸宁和婵月,在某种程度上锻炼了他的意志力。

    妙玉羞恼道:“那也不能天天·····.”

    说着,声音细弱下来,方才她就发现他对自己皮相的迷恋,虽然因为怜惜着她刚为新妇,但渐入佳境之后,恨不得······

    贾珩想了想,一本正经道:“那就三五天?”妙玉:“......”

    反应过来是在打趣着自己,忍不住掐了一下贾珩,但终究不忍用力,故作恼怒道:“大汉一等武侯,平时威严肃重,谁能想到竟是这般无赖?”

    “那怎么办?”贾珩轻轻笑了下,伸手拍了拍妙玉,在玉人羞恼莫名的眉眼中,温声道:“好了,不说了,起来吃饭吧,我这会也有些饿了,等会儿和你说说正事。

    妙玉柔柔“嗯”了一声,只是刚一起身,未撑起胳膊,秀眉蹙了蹙,顿觉娇躯绵软如蚕,掀开被子,目之所及,心头有些怅然若失,又有些甜蜜。

第八百九十六章 妙玉:生则同衾,死则共穴

    大观园,栊翠庵

    朔风呼啸的雪夜,厢房之中,花香怡人,暖意如春。

    高几上的烛台,红色蜡烛点亮着,散出的明煌光线将两道高挑的人影映照在屏风上,而妙玉的丫鬟素素已经帮着妙玉撤换了一条被单。

    贾珩与妙玉相挨着坐在一方漆木小几旁,放着素斋,菜肴色香味俱全,只是都是青菜豆腐之类,不见鸡鸭鱼肉等荤菜。

    贾珩看向妙玉,温声道:“你天天吃这些,太过清苦,而且也对身子不利。”

    虽然妙玉谈不上火柴妞,但其实也有一些纤瘦,好在不是很咯手。

    妙玉柳眉之下,莹眸低垂,接过筷子,轻声说道:“这些没什么,我这些年习惯了。”

    “吃你不喜这些荤腥,我也不勉强,但鸡蛋总要吃一些,不然这般瘦,以后有了孩子怎么办?”贾珩拉过妙玉的手,轻声道。

    方才他可是倾囊相授,虽然以后会尽力避着,但万一妙玉大了肚子,总归要考虑着。

    妙玉:

    孩子?

    一张脸蛋儿“腾”地通红,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挺着大肚子的模样,可如是他的孩子,似乎也…………没有那般难以接受。

    贾珩拉过玉人的手,放在那手背上,轻声说道:“等再过一二年,师太嫁给我怎么样?”

    妙玉闻言,连忙从贾珩手里抽回,晶莹如雪的玉容满是羞恼,嗔道:“贫尼为化外之人,岂能嫁人?”

    她为不祥之人,实在不想连累着他,但听着能说着娶她,哪怕知道这时候是男人的甜言蜜语,心底仍是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感动。

    贾珩笑了笑,拿过一双筷子,递将过去,轻声道:“你原就是俗家子弟,并非化外之人,又怎么不能嫁人,想来师太穿一次嫁衣,那一定挺好看。”

    妙玉闻言,抬起螓首,熠熠而闪的明眸不知何时泛起点点晶莹,怔怔看向那笑意温和的少年,芳心微颤。

    他是认真的,他真的想娶她过门。

    贾珩拉过妙玉的素手,笑道:“好了,不说了,吃饭吧,等你什么时候想嫁了反正也不急。”

    他是真的喜欢妙玉,不仅是肌肤相亲之时的妙不可言,还有这傲娇的性情,在冰冷的外壳下藏着一座火山,方才那岩浆喷发之时的缠绕,似要将他融化其中。

    倒也应证了四大神兽的祥瑞之相。

    妙玉轻轻应了一声,也不多言,低头用着饭菜。

    两个人吃着饭菜,低声说着话,在一盏小小烛台下,犹如夫妻相处一般温馨惬意。

    妙玉食量不大,吃了一碗饭就放下筷子,漱了漱口,拿着手帕擦着唇角,然后,柳叶细眉下的柔润目光定定地看向那少年拿着筷子用着饭菜,似那少年一举一动,落在自己眼中都是赏心悦目。

    见着少年眉眼的思索之色,妙玉抿了抿唇,关切问道:“朝里的事儿还好吧?”

    自从贾珩回京以后,除了当天寻了妙玉一回,而外间的消息,妙玉也从惜春口中听的一言半语。

    贾珩放下筷子,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看向妙玉,微笑说道:“挺好的,只是年前年后都不让人消停,还要去金陵跑一趟急差,明年过后战事少不了,如是想寻师太谈禅论法,只怕也未必有着时间了呢。”

    妙玉闻言,抿了抿粉润唇瓣,目光闪了闪,看向那英气逼人的眉眼,柔声说道:“今年发生了好多事儿,你从河南又到的江南,比旁人一辈子遇到的事儿都多。”

    说到最后,心神也有几许感慨,她这些年流落江湖,不管是从书上看来的,还是耳闻目见,再无人有他这般出挑。

    贾珩接过茶盅,漱了漱口,目光幽远,道:“时来天地皆同力罢了。”

    这一年虽然辛苦了一些,但回报却足够丰厚,他来到此界,终于站稳了跟脚,成为一方武侯,在朝堂中能够树起自己的旗帜。

    但局面却愈发复杂,千头万绪,他要为将来运去英雄不自由之时开始做谋划。

    妙玉玉容恬然,明眸莹然清澈,低声说道:“人常言,伴君如伴虎,你现在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现在还好,以后就不好说,还需谨慎才是。”

    贾珩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见那少年心神,妙玉眉眼低垂,忙道:“是我一时妄言。”

    他正是权势赫赫之时,岂会听着她这些不祥之言,许是觉得她在咒他也未可知。

    “你提醒的对,我喜欢你说这些。”贾珩看向那媚意流溢的眉眼,萦着一抹黯然神色的妙玉,伸手拉起玉人的纤纤素手,温软细腻的肌肤在掌心感触细微,轻笑说道:“纵有千年铁门槛,终归一个土馒头,宦海之中凶险莫测,我岂是不知?如真有那一天,师太为化外之人,只管离去就是了。”

    妙玉却如遭雷殛,目光道:“你…………你,在说什么?”

    这人将她当成什么,是觉得她在担心受得连累吗?是什么让他这般看她?

    眼圈微红,分明委屈不胜,泪珠盈睫。

    贾珩拉过妙玉的手,一下子拥在怀里,问道:“好端端,怎么哭了?”

    妙玉扬起白腻无暇脸蛋儿,眸光泪光点点沿着脸蛋儿滑落,低声说道:“如真有那一天,生则同衾,死则共穴,我定追随你而去。”

    就像她的母亲待父亲一样。

    贾珩心头微动,轻轻抚着光滑柔嫩的脸蛋儿肌肤,对上那泪光盈盈的眸子,温声道:“我还是希望师太好好活着,逢年过节,也好给我诵诵经。”

    妙玉虽然性情乖僻、孤傲了一些,但对感情忠贞不渝,与黛玉其实有些像,用情太深。

    其实,对生死相随之事,他从来不去想,也不强求,更不会去考验人性,但心底深处未尝没有渴望。

    念及此处,不由再次发动暗影岛之力,噙住那柔软的唇瓣,他觉得对妙玉还是再宠溺一些。

    许久之后,妙玉贝齿咬着樱唇,拿住少年的天山折梅手,羞恼看向那食雪的少年

    ,低声道:“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你这色胚……只怕是长命百岁都不止。”

    “那我正好和师太白首偕老。”贾珩轻笑了下,将妙玉拥入怀里,鼻翼之下流溢着妙玉发丝的清香,享受着片刻的温存。

    妙玉美眸莹润如水,细密睫毛垂下一抹慌乱之色。

    贾珩低声道:“等明年将有一场战事,如果大胜,找个机会将那桩案子重新翻出来。”

    妙玉闻言忙道:“别,那时你行高于众,正是韬光养晦之时。”

    贾珩没有继续说,轻亲了一下妙玉明洁如玉的额头,温声说道:“咱们上床上歇着吧。”

    妙玉美眸莹润如水,弯弯睫毛垂下一抹慌乱之色,这是又要欺负她吗?她刚刚……

    两個人重又躺在床上,贾珩搂着妙玉的肩头,嗅着玉人秀郁青丝的一缕馨香,轻声道:“妙玉,咱们认识多久了?”

    妙玉默然了下低声道:“去年冬天,我进得府中,约是有一年了。”

    贾珩笑了笑,面上见着回忆之色,道:“当初见着师太之时,就觉得师太遗世独立,宛如一株空谷幽兰,真是气质美如兰,才华馥如仙。”

    妙玉闻言,品着少年的话,抬眸看向,眸光柔波潋滟,清冷声音中带着几分羞恼道:“珩大爷原来那时候就已居心不良。”

    贾珩轻轻拉过妙玉的素手,俯身看向那精致如画的眉眼,低笑道:“师太还不是一样?”

    你懂我的图谋不轨,我懂你的故作矜持。

    “你,你别…………”妙玉玉容微变,目中现出一抹慌乱。

    贾珩道:“不做别的就是想抱抱你。”

    妙玉脸颊羞红如霞,双手任由少年抱着,只是片刻就有些羞恼,轻声道:“你别胡闹。”

    分明是某人抚着一双纤细笔直,那爱不释手的模样让禅心摇曳的玉人,羞不自抑

    贾珩凑到妙玉耳畔,嗅着那股似是兰花的香气,低声道:“改明儿给师太做两双长袜,省得冻伤了腿。”

    心头忽而生出一念,妙玉还挺苗秀的,也不知照着咸宁给做上几双袜子,让妙玉穿上又是何等样子,薄纱尼姑装配黑丝?真就佛媛?

    妙玉:“???”

    什么袜子?她平时也冻不着腿啊?

    还未询问,却见那人已紧紧搂着过来,那浑身火热让娇躯顿时绵软下来,妙玉只能收起心头的疑惑。

    贾珩并未做其他,只是拥住妙玉滑腻的香肩,抱着妙玉暖香喷喷的身子,渐渐传

    来均匀的呼吸。

    而妙玉则借着细微的烛火,看向那睡得安静的睡颜,柳眉之下的柔润目光闪了闪,垂下眸子,也进入香甜的梦乡。

    翌日,天光大亮,一缕金色的冬日晨曦照耀在大地之上,在轩窗下的积雪上反射出刺目的目光,几是让端着热水的小丫鬟素素眯了眯眼。

    贾珩在妙玉的侍奉下起得身来,洗漱而罢,一同用得早饭。

    换上一身刺绣着行蟒图案的黑红蟒服,立身在镜子前,系着一根犀角玉带,其上翡翠玉石温润斑斓。

    妙玉则是近前给贾珩系上披风,玉人抬眸看向那身形挺拔不群的少年,目光勾勒着那清峻、英武的面容,心头羞喜,实难与昨天的种种荒唐联想在一起。

    贾珩则是看向身高到自己下巴的妙玉,轻轻捏了一下那泛着浅浅玫红气晕的脸颊,在妙玉嗔怒目光瞪视中,轻声道:“我今天得去京营,等晚一些再来看你,你在府上好好歇着。”

    妙玉“嗯”了一声,芳心已为甜蜜充斥着,忽而这时,那少年又拥过自家腰肢,温热气息扑打在脸上。

    妙玉连忙闭上眼眸,随着时间过去,双手攀上贾珩肩头。

    贾珩目光温和地看向玉颜酡红的妙玉,玉人的五官有着江南水乡的精致而小巧,肤色如雪白腻,而那丝孤傲和清冷在眉眼间好像是难以取代的性格底色,当然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改变,道:“走了,好了,不用送了。”

    妙玉这种的相处之道与黛玉其实差不多少,就是一言不合。

    再不多待,缓缓出了厢房,向着栊翠庵。

    妙玉倚门看向那少年,目光渐渐痴了。

    素素道:“姑娘,热水准备好了。”

    妙玉回转过神思,轻轻“嗯”了一声,方恋恋不舍地回到厢房,伫立片刻,厢房

    之中似还有着那人的气息残留。

    却说贾珩这边儿出了栊翠庵,向着外间而去,路过栖迟院,看向那庭院,默然片刻,忽而就是一愣,却见庭院四周的林木旁,堆着几个雪人。

    分明是昨天湘云、宝琴等一众钗裙环袄在栖迟院玩闹所为,贾珩因与妙玉谈禅论法,共参欢喜,自然没有赶上。

    贾珩怔了片刻,终究没有进得院中

    昨晚本来还想与过着生日的甄溪说会儿话,但中间去了栊翠庵伏虎折梅,晚上留宿,如今还要去京营,只能就此做罢,留待下午回来了。

    神情默然地从蜂腰桥,经会芳园前往宁国府,贾珩吩咐着晴雯准备了热水,在晴雯的侍奉下洗了洗澡,返回前院书房。

    陈潇将公文装入一个随身的牛皮包,忽而听到屏风外细碎的脚步声,抬眸看向那蟒服少年,问道:“回来了?”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嗯,等会儿咱们去京营,另外派人到工部赵尚书府上下帖子,就说中午时候,我约他吃饭。”

    前天在老丈人家叙说过要建立煤炭分销北方诸省的销售网络,以使煤炭利百姓。

    否则,没有民间资本和商贾的参与,仅仅靠着官府的力量,力有未逮。

    陈潇打量了一眼神朗气清,目蕴神芒的少年,暗道,还真是荤素不忌,连出家人,都不放过。

    陈潇清声道:“锦衣府昨天下午递送来消息,已经派了探事前往察哈尔蒙古的汗庭,年后应有消息传来,另外还有一事,扬州盐商汪寿祺如今已到了京城,下榻在盐商会馆。”

    贾珩思量了下,说道:“让锦衣府那边儿随时通传着消息,盐商汪寿祺?他来京做什么?”

    随着两淮盐法改行新制,扬州八大盐商,嗯,现在只剩四家,盐商势力已经大为萎缩,可以想见,随着时间流逝,如果扬州盐商不另寻他途,家道中落只是时间问题。

    而汪寿祺等人自然不甘心,一方面积极投身在两淮盐法新制中,另一方面购置船只出海做着海贸生意。

    陈潇面色如霜,清冷道:“最近与齐郡王府过从甚密,来往频频,只怕想要行奇货可居之事。”

    奇货可居,这是吕不韦与秦王异人故事。

    贾珩眉头微微皱着,眸光深深,轻声道:“暂且不用理会,先让人监视着,让他们折腾着。”

    如果盐商真的敢参与到夺嫡之事上,那么清算之时会将扬州盐商的最后一点元气耗尽。

    “我也是这个意思。”陈潇点了点头,赞同说道。

    不乱起来,将来也不好火中取栗。

    贾珩问道:“楚王呢?”

    他为锦衣都督,对诸藩的动向留意本来也是职责的一部分,但也不能太过密切,因此说破天,他的对外角色定位更突出一些。

    天子手下还有另外一拨人监视着齐楚魏诸藩,甚至是他。

    陈潇道:“楚王最近在兵部理事,与兵部的同僚颇为融洽,而且户部的官员对其也多赞誉。”

    贾珩道:“楚王为人礼贤下士,在士林之中颇有贤名,名声比齐王事好许多了。

    他控制不了楚党的一些官员与楚王来往甚密,而且楚王早早开府,一开始就在兵部的武库司做事,原本就有一批仰慕追随的兵部吏员。

    相比之下,魏王毕竟成年的有些晚,如今才开始发力。

    当然,魏王头上的皇后长子的确,光环更强。

    陈潇起得身来,问道:“接下来去哪儿?”

    “咱们先去京营。”贾珩说道。

    京营才是他的根基,接下来的时间全力备战,只要再取得一场大胜,剩下的就是坐看京城风云了。

    京营,中军营房

    贾珩在锦衣府卫的扈从下大步进入营房,落座在帅案之后,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簿册翻阅着。

    都是最近京营十二团营的作训时间安排表。

    “末将见过节帅。”这时,一个身穿六品武官袍服的武官,进入中军营房,朝着,帅案之后的蟒服少年抱拳行礼。

    贾珩抬眸看向董迁,笑了笑,点了点头道:“坐。”

    “多谢节帅。”董迁拱手道。

    贾珩道:“表兄在中护军这边儿可还适应?”

    军帐之中除了潇潇,再无旁人,这般称呼也有以示亲厚之意,先前一年都没有怎么带着这个表兄立功。

    而将来真到非常之时,真正能靠得上的还是这些亲戚。

    董迁道:“一切都好,最近随着庞将军习练武艺,请教兵法,获益良多。”

    贾珩闻言,点了点头道:“先在护军干着,等以后有了战事,还当用表兄之勇武,建功立业。”

    不说谢再义、蔡权这些当年认识的弟兄,一个已经官居二品武将一个官居三品武将,就说贾族年轻一代的子弟都已是六品武官。

    这就是在五城兵马司,安逸虽然安逸,但没有升官机会。

    董迁重重点了点头,道:“节帅但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贾珩道:“我打算抽取一批燧发火铳,组建一支燧发枪队,定兵额八百人,此事我打算交给表兄。”

    燧发枪十分不好打造,而且哪怕是濠镜的红夷,手中的燧发枪也不过六七十支,还是从遥远的欧洲大陆带来。

    而贾珩已经让军器监分为两拨,一拨从葡萄牙人的匠师那里学习制造红夷大炮,另外一拨就是专门研制燧发枪。

    在此平行时空的明末,有一个毕懋康的人已经研制出了燧发枪。

    董迁疑惑道:“燧发枪?”

    神机营的火绳枪,凡大汉将士没有不知晓的。

    贾珩道:“是一种以燧石激发的火铳,比鸟铳的装填要更为方便,射程更远,我打算先组建一支八百人的马队,明年用以与敌决战,而除表兄外无人能担此重任。”

    董迁是他的表兄,由其掌握这支战力要高上大汉军卒的火铳部队最好不过,等成效可以,再行扩编。

    董迁闻言,连忙起身道:“节帅重托,末将不敢推辞。”

    贾珩近得前来,拍了拍董迁的肩头,说道:“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封官许愿的话不用说,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而不远处按刀而立的陈潇,见着这一幕,清眸闪了闪,攥了攥手中的刀柄。

    贾珩又叮嘱了董迁几句关要,说道:“表兄,去将范参军唤来,我有话和他说。

    董迁抱了抱拳,然后告辞离去。

    贾珩转眸看向陈潇,轻声道:“以后两军对垒,还是在于火器争锋,明年能否以弱胜强,就全靠这些奇兵了。”

    陈潇点了点头,关切问道:“那红夷大炮,军器监现在造了多少门了。”

    “回京以来,才造了三门,希望年前年后尽量多造一些吧。”贾珩说道。

    而两人正在叙话之时,外间军卒来报,记室参军范仪来了。

第八百九十七章 秦可卿:再来十个八个,她也发得起……

    京营,中军营房

    范仪朝着那少年拱了拱手,低声说道:“卑职见过侯爷。”贾珩指着一旁的椅子,面色温和,说道:“范参军坐。”范仪拱手道谢,落座下来,抬眸看向那蟒服少年。

    贾珩道:“最近京中连番大雪,军营房舍可有,诸营官兵可有”

    前几天他就营中视察了军营将校士卒的供暖保障,而煤炭公司一旦成立,显然是要优先保障供给京营。

    范仪道:“诸营之营舍,俱无闪失。”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临近过年,营中诸事繁芜,范参军多派人盯着军纪,我最近也会时常过来看着。”

    范仪点了点头,拱手应是。

    贾珩又叮嘱了几句,然后范仪离了中军营房。

    陈潇轻声道:“你这个谋士,眉骨之下有着愤愤不平之气。”

    贾珩抬眸看向陈潇,轻声说道:“他身世坎坷,命途多舛,自然看待世事难免激愤了一些。”

    陈潇目光闪了闪,也没有多说,道:“你接下来做什么,在中军营房里坐着?”贾珩道:“坐这做什么,当然去看看诸营卫子弟。”

    下基层视察一线官兵,与官兵打成一片,发掘年轻将校和士卒,否则来京营不就是白来了?

    贾珩接下来观看了诸军整训事宜,视察了一众将校。

    及至近晌时分,这才骑着快马离了京营,向着神京城的一座山庄酒楼而去,这是山麓掩映之所,不同于临街而建的酒楼,兼顾着私密性和安全性。

    贾珩与陈潇一同来到早已订下的包厢,吩咐着后厨准备着菜肴。

    贾珩落座下来,隔着窗户看向外间的街道,问着陈潇道:“请柬送过去了吗?”“赵府收到了。”陈潇道。

    贾珩点了点头,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茶,看向街道上的皑皑积雪,行人稀稀落落,亭台楼阁上的檐瓦之上覆着厚厚积雪,因为暖阳当空,已开始陆陆续续融化着雪,雪水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路上。

    他这次不仅仅是与赵翼商量一下煤炭之事,还有稍稍拉拢这位赵阁老的意思,既然天子打算要以他制衡浙党,他不可能事事自己赤膊上阵,那样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科道言官乃至南方士人诋毁,毁谤加身。

    而老丈人秦业与他的翁婿关系,满朝皆知,也不好直接出来。

    而且也不可能让老丈人冲锋陷阵,那么让同为江南人的赵翼出来,在一些国策上制衡浙党就尤为必要。

    其实赵翼虽是江南之人,但只是与浙党保持着一些关系,并不严格算是浙党中人

    当然尽管是这样,先前天子就趁机将赵翼请出了内阁。

    “还是需要一些科道言官,不然事事自己来,实在太没逼格了。”贾珩思量着。

    而就在这时,外间的锦衣校尉进来包厢,抱拳道:“侯爷,赵大人和秦大人来了贾珩目光微动,起得身来,道:“我去迎迎。”

    不管是老丈人,还是出于对前阁臣的尊重,他都应该去相迎一番。

    而此刻,秦业与一旁的赵翼下了马车,沿着松柏掩映的甬道行至近前,看向那丰神如玉的蟒服少年,面带微笑道:“子钰。”

    自从贾珩回京以来,太庙献俘,罢和议,逐首辅,可以说朝局眼花缭乱,如走马灯一般,如今内阁首辅之位空悬,其下有着李瓒、齐昆、赵默等一众阁员,其实再添一位凑够五位也没有什么不妥。

    贾珩快行几步,拱手道:“岳丈,赵老大人。

    赵翼拱手道:“贾侯久等了,我和秦大人在部衙里耽搁了一些时日。”

    官场之上的同僚称呼就大有讲究,贾珩封号为一等永宁侯,而赵翼毕竟曾为阁臣,又为一部尚书,喊着侯爷就有些,而永宁侯又显得生分,贾侯之称既表达尊敬,又有同辈之意。

    当然什么贾珩封了郡王,那毫无疑问就要喊一声王爷。

    秦业凝眸看向那少年,苍老面容上笑意和煦,说道:“子钰这是刚从京营回来?

    “今儿个去了京营,视察一些军将。”贾珩伸手相邀着两人进入订好的包厢,分宾主落座。

    贾珩道:“赵大人,先前的提议,想来岳丈已和赵老大人商议过,未知意下如何?”

    赵翼点了点头,道:“贾侯之议诚为利国利民,现在神京之中不少百姓取暖用饭用的就是山西等地运来的石炭,但相比人口众多的神京,还有许多不及,而北方山东和河北等地,不少百姓都

    贾珩道:“此事难处其实也有一是煤矿开采,各地流民众多募集为矿工,可解百姓生计之难,二来,煤炭定价,如果高于木材太多,另外煤炭主要是卖给州县府城的富绅巨贾。”

    其实矿工比农民更有组织性和纪律性,很容易滋生事端,如果按驭民五术的统治权术而言,似乎不该任由其聚集。

    但其实是因噎废食,在这片土地之上,在晚清之前又不是没有矿,最终也没有酿出什么事变来。

    动摇统治阶层反而是自耕农的大量破产。

    赵翼道:“贾侯思虑缜密,难处大抵是这些了,只是内务府那边儿,如今把持着石炭。”

    贾珩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土地产出自然归于皇室,但放河池山川又是圣贤大道,如金银矿物,由内务府开采贮存并无不妥,而石炭等一些,应该由内务府与工部共同”

    现在其实也是权益之计,互相监督才不会出现腐败,皇室的家奴贪腐,文官贪腐起来尤有过之。

    赵翼点了点头。

    贾珩与赵翼用着饭菜,并没有提及浙党之事,但一些事却已心照不宣。

    当初工部主持修建皇陵,赵翼涉案其中,为此阁臣之位都被罢免,那时是贾珩仗义执言,而后秦业升迁为工部侍郎,投桃报李的赵翼在其中发挥了很多作用。

    只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众人喝的微醺欲醉,贾珩也没有留着赵翼,送着赵翼上了马车。

    贾珩目送着马车离去,面色平静如水,而陈潇行至近前,看向那少年,轻声问道:“接下来去哪儿?”

    贾珩道:“回家。”

    天色不早,他这时也不好回京营办公,至于锦衣府那边儿有什么消息一直是及时通传给他的。

    而就在贾珩宴请着工部尚书赵翼之时,另外一边儿的齐郡王府,齐郡王陈澄也在宴饮着到访的扬州盐商汪寿祺。

    齐郡王府,厅堂之中暖意融融,炭炉中烧制着无烟松香木炭。

    相比有着瑞金兽的石炭,烟火气息较盛,而松香木炭则是宗室藩王以及京城中达官显贵所用之物。

    齐郡王陈澄坐在一张铺就这貂皮褥子的太师椅上,肥硕的身子缩在椅子上问着外间赶来的许绍真道:“汪老爷和江老爷来了吗?”

    许绍真看向齐郡王,笑着说道:“王爷,已在前厅候着了。”齐郡王笑了笑道:“快请过来,不,本王亲自去相迎。

    自这位郡王被授予仓场侍郎以后,心情都轻快了许多。

    而前厅之中,扬州盐商汪寿祺与江桐二人隔着一方小几,坐下品茗,看着倒是一派耐心有加的模样,但眸光对视之间,心头却满是焦虑。

    正如贾珩所想,在两淮大革旧法之后,扬州盐商的日子就开始不好过起来,虽然底蕴深厚,比之寻常新近加入盐业的商贾要有先发优势,但完全剥夺了盐业垄断经营权的盐商,不论是财富还是影响力都急剧缩水。

    亟需寻找新的出路,而当初就有联络的齐郡王自然走进了彼等视野。齐郡王陈澄笑道:“两位老先生,这一路南来鞍马劳顿,颇为辛苦。汪寿祺道:“王爷,许久不见了。”

    江桐也朝着齐郡王行了一礼。

    去年齐王被逼迫着向内帑缴纳赃银,府中乏银,就是汪寿祺以及扬州八大盐商慷慨解囊,筹措了一笔银子给齐王。

    齐郡王道:“汪老先生在江南的事儿,小王也听说了,这永宁侯的确有些过分,当年皇爷爷南巡的银子他也追缴,实在是不给人活路。”

    汪寿祺叹了一口气,道:“都是当初一时糊涂,如今归还宫中,这颗心也算是安定下来了。”

    这个事儿,无论心头再是愤恨,也不能落得只言片语成了别人的把柄。江桐也在一旁道:“哪些事儿”

    都是被整怕了,齐郡王这是天潢贵胄,可以这般说,他们却不能顺着去说,否则还不成了不服气。

    陈澄低声说道:“不管如何,这永宁侯实在是太过狠辣,八家盐商被他迫害了一半,更想出了個劳什子的盐法新制,这是要断汪老先生的根啊。”

    汪寿祺闻言,只是唉声叹气,心思莫名。

    陈澄见得两人面带苦涩,一副敢怒而不敢言的模样,自觉火候差不多,给许绍真使了个眼色。

    许绍真笑了笑道:“汪老先生,江老先生,我家王爷十分敬佩两位老先生的经商之能,还请入书房一叙。

    汪寿祺似刚刚回神,与一旁的江桐交换了个眼色,然后随着齐郡王陈澄去往书房

    自此,扬州盐商的残余势力正式介入到夺嫡之战上。

    宁国府

    贾珩返回之时,已是午后未时时分,冬日日光暖融融,照耀在人脸上,周身生出一股祥和静谧之感。

    而后宅内厅之中,秦可卿一袭淡黄色衣裙,云髻巍峨,手中拿着簿册以及算盘,正在与尤氏、尤三姐清点着账簿,不远处的尤二姐瞧着热闹。

    随着临近过年,贾府中的事务也渐渐多了起来。

    秦可卿抬眸看向一旁的尤氏问道:“快过年了,这个月大观园姑娘的月例发了吗?”

    尤氏道:“这一块儿是薛家妹妹在负责着,说是大爷说,园子中的例项由薛家妹妹发着,宁荣两府那边儿不用再管着,也是锻炼她们姑娘的理财之能。”

    尤三姐那张艳丽玉容上见着疑惑,粉唇微启,讶异说道:“薛家妹妹?她哪来的银子?难道是薛家?可也不应该啊。”

    少女这几天得了贾珩再次宠爱,眉梢眼角流露的妩媚几乎让尤氏惊心动魄,而那一张平添了几分艳艳动人的脸蛋儿,更是艳冶明媚,频频引得尤二姐的偷瞧。

    一颦一笑的风情万种,也就秦可卿能稳稳艳压一头。

    尤氏轻笑道:“这哪能是薛家出的?好像是大爷将外面的铺子托付给薛家妹妹还有三丫头,昨个儿说月例的事儿,她还让我给可卿你说呢。”

    秦可卿闻言,秀眉凝了凝,媚意流波的美眸噙着一丝笑意,清声道:“这倒是用心良苦了。”

    这不让她发着月例,那究竟谁是当家太太?

    尤三姐眸光闪了闪,看了一眼那芙蓉玉面的丽人,明眸闪了闪,心头微微一动。

    秦可卿嫣然一笑道:“园子是园子的,从宁国府里照常拨付着一份月例给各处院落的姑娘主子,算是对几房姑娘的贴补。”

    尤氏闻言,拧眉说道:“可卿,这就是双份月例了?”

    显然无法理解秦可卿的操作,纵然贾府如今家大业大,不缺银子,但尤氏过往勤俭持家,也是精打细算惯了,量入为出,没有什么不对。

    秦可卿柔美玉容上现出一抹笃定,轻声道:“她们几个姑娘,在府中如是想添置一些东西,或是赏人,手里有着银子也好一些。”

    该有的月例是不能少了,否则拿谁的月例听谁的话,那些丫鬟就不说了,任由薛妹妹折腾,但这些姑娘住在大观园,陪着夫君说话解闷儿······这个月例自该是她这个永宁侯夫人来发。

    她一年俸禄都有几千两呢,再来十个八个,她也发的起,哼!

    其实,这也是贾珩将部分产业给宝钗之后,让秦可卿心思起了一丝异样。

    整个宁国府的财政收入,国公府的佃租还有庄子,以及一些原本的商铺都是让宁国府的账房管着。

    甚至贾珩每月的一等武侯、锦衣都督、兵部尚书、果勇营都督的俸禄,(军机大臣是差遣无俸)都是由贾府派出仆人去户部认领,然后解送至宁国府公中。

    西府也是这个规矩,诰命、官俸与田租、房租一律入得公中,然后再进行统筹支取。

    贾珩的私房钱都来自于当初接收三河帮的产业,再加上出版话本的分润,这部分是他独立支取,不入公账,属于个人的小金库。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翰墨斋话本的分红利银,贾珩从来没有从晋阳长公主府帐上支取过一两银子。

    而现在贾珩将铺子让宝钗管的行为,相当于将自己的小金库交给二房太太管了,正妻心里就犯起了嘀咕。

    尤氏不明其意,劝道:“原来二两也不少了,府中姑娘一月二两银子,一年二十四两,她们在园子里,也不好胡乱花着钱。”

    一月二两对寻常之家可能有些难以承受,但对如今财源广进的贾府而言,只是小钱。

    这其实只是零花钱,并不是生活费,府中吃穿用度都是公中供给。

    而从目前而言,宁国府院落里,秦可卿当家太太是二十两银子,而尤氏因为身份特殊,曾经的当家太太、诰命夫人,月例同样是二十两,而尤三姐是姨娘位份儿,在贾府的规矩中是二两。

    后来秦可卿和凤姐商量着调整月例,将年轻奶奶的月例统一定为十两,这样凤姐也由每月五两变成了十两。

    此外,再将姨娘月例提升至四两,而这笔银子是由当家太太和年轻奶奶以个人名义从公中申领的体己银,算是体恤之意,不一定每个都会给。

    大观园中规矩大差不差,姑娘进入大观园后,初始还由宁荣两府分别出着例项。如迎春、湘云、邢岫烟以及她们丫鬟的月例都是凤姐来出。

    不过如原著一般邢岫烟的银子都被邢氏扣留,给邢父邢母寄去。

    而惜春、妙玉则是由宁国府来出,嗯,妙玉先前是有例项的,如西府的姑娘一般月二两。

    不过,众金钗搬进大观园以后,黛玉有些特殊,当初在金陵宁国府中,贾珩吩咐账房给黛玉支的银子是当家太太月二十两,到了京里,秦可卿尚不知底细。

    但大观园中代贾珩管家的宝钗却心知肚明,担心黛玉多想,自也是照旧例给二十两,可也由此生了一件难事,自己的月例开多少,二十两?

    最终没有动,仍是二两,当自己是未出阁的小姐算了,至于没有母亲可以依靠的黛玉算是特殊情况,毕竟其父远在金陵,算是贾珩的怜惜之意。

    秦可卿这会儿看向尤氏,柔声道:“尤嫂子,按着我说的来,不会有错的。”尤氏见丽人神色认真,隐隐明白了什么,轻声道:“那我回头就和薛家妹妹这般说了。”

    暗道,这只怕是一场大观园和宁国府的主导权之争,这是专门“点”着他?将外面的营生给了薛家妹妹?

    先前核心产业是让西府的大姑娘操持着,还可以说人家姓贾的一家亲,私房钱让元春代管,属于谁都防备着。

    但现在拨付出来一批产业给薛家姑娘,这就有些······

    尤氏胡思乱想着,也不再劝着,开始提起毛笔在簿册上书写,心头计算着,拢共也就没几个姑娘,钗黛、兰溪、云琴、纹绮、妙岫十位姑娘。

    宁国府一月也不过多出二十两银子,一年一百二十两。

    至于李纨显然有着荣国府来供养,当家太太,贾母专门拨付了十两银子。不对,听可卿的意思,各房的主子都照例来发,那李纨算不算各房的主子?尤三姐听着说话,眸光眨了眨,心头涌起一股古怪。

    这双份月例,也就是人均四两,这岂不是和她的月例银子一样了?就在这时,外间的丫鬟说道:“夫人,大爷回来了。”

    贾珩此刻与陈潇在前厅分开,向着后院厅中而来。

第八百九十八章 秦可卿:夫君一直宠着她,她呢?(求月票!)

    宁国府

    贾珩一袭黑红蟒服,阔步进入厅堂,迎着秦可卿以及尤氏三姐妹或柔婉、或明媚、或温宁的目光,点了点头问道:“在忙什么呢,这么热闹?”

    饶有兴致的目光在几个败家娘们儿手上的账簿盘桓了下,问道:“快过年了,这是在算着什么账。”

    秦可卿离了条桉,丽人雍容雅步而来,柳叶细眉之下,美眸莹莹地看向那少年,芙蓉玉面之上笑意嫣然,问道:“夫君这是从哪儿来?”

    这时,尤三姐美眸眨了眨,似是给贾珩使了个眼色,初为人妇的少女眉眼妩媚气韵流溢,盈盈起身之间,已现出一二魅惑天成的姿态。

    贾珩就有些不明所以,心头涌起猜测,一边近前,如实说道:“中午约了岳丈大人还有工部的赵大人吃了个饭。”

    秦可卿闻言,玉容现出惊讶,欣喜问道:“夫君怎么约了父亲吃饭?”

    “就是上次去岳丈家商量的那桩煤炭销售的事,我最近想组建一个商会,将河南开采而出的石炭向山东、河北等府县输送贩卖,一是为国创收,二来也是便利普通百姓。”贾珩近前,挽住秦可卿的素手,在小几旁的一张梨花木椅子上落座下来,端起一旁的茶盅,喝了一口茶,压了压上涌的酒气。

    此刻,他还不知道尤三姐给他狂使眼色是做什么,但想来可卿是有着什么事儿?

    秦可卿芙蓉玉颜上笑意繁盛,问道:“夫君不是有着许多商铺,也能腾出手做着煤炭生意?”

    贾珩闻言,正自品着香茗,闻言心头微动,福灵心至,几乎是瞬息之间就已明了其中缘故。

    暗道,破桉了,只怕还是前天将东城的十几处营生给了宝钗打理之故。

    当时说是交给宝钗,但其实还是让探春在一旁照管着。

    总要给一些姑娘找着事情做,一来是实现着她们个人的价值,二来他也能省心一些,否则整天都是勾心斗角的雌竞。

    这和兵不能闲的道理是一样的。

    贾珩目光温润地看向那丽人,轻声道:“三妹妹和薛妹妹她们两个都是女中豪杰,再加上大姐姐不在家里,让她们两个去帮着处置一些营生,煤炭的生意,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交给她们。”

    秦可卿柳眉之下,妩媚流溢的美眸,讶异说道:“三妹妹?”

    难道她听错了,不是薛妹妹,还有三妹妹?

    这般一来,也说得过去了,让薛妹妹和三妹妹帮着看账簿,夫君他正好偷个懒。

    贾珩笑了笑,说道:“对了,还有林妹妹,不过林妹妹不喜欢管这些,就没让她管着,最近让她们三个女孩子管着大观园的事儿,也好锻炼好管家的本事,林妹妹又是婉拒了,她素来是清闲的性子。”

    见两口子说话,尤氏柔声道:“刚才可卿还在说园子里拨付月例的事儿,说园子里各个姑娘虽然由园子里拨付着,但还是由可卿这边儿,再给每房主子发着二两。”

    贾珩闻言,凝眸看向秦可卿,温声道:“这事儿,你是当家太太,你自己做主就好。”

    秦可卿闻言,玉容微动,芳心一时间却有些羞,似被那沉静目光看穿了般,有些不好意思。

    贾珩喝了一口茶,轻声问道:“尤嫂子,各处庄田送至京城的东西都收好了吧。”

    尤氏轻声道:“都收好了,大爷要过目吗?”

    贾珩点了点头,温声道:“你们几个操持着,另外给族中一些鳏寡孤独的都送过去,等这两天我看有没有时间,抽空亲自去一趟。”

    说着,温和目光投向秦可卿,低声说道:“那煤炭生意,府上也掺着一股,你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照看一下。”

    秦可卿粉唇翕动,唤道:“夫君,我…”

    这是什么意思?这分明是应对着那些东城的营生,于是就将这些营生给予着她,她不是这个意思呀。

    在这一刻,少女芳心深处忽而生出一股恐慌,她不是为着这个。

    其实,她也不知自己为了什么。

    贾珩轻笑了下,抚着丽人的玉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轻声说道:“可卿,那你和尤嫂子、三姐她们先算着账簿,我中午喝了点酒,这会儿有些累,先回去歇着了。”

    说着,起身离开厅堂。

    秦可卿看向那少年的背影,张了张嘴,弯弯秀眉之下的晶莹美眸闪了闪,幽幽叹了一口气。

    她许是刚刚有些任性了?什么营生,她才懒得管,夫君许是以为她在争风吃醋?

    念及此处,心底却不由一阵发虚,玉容变幻不定,目光不由担忧起来。

    就在这时,尤三姐近前揽住秦可卿的纤纤素手,轻声道:“姐姐,大爷他在外面一看就是很累才回来歇歇,中午都不大回来,许是真的累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男人在外已经很累了,实在没有那个心思处理这些争风吃醋的小别扭,回来都不太想动脑子,既然你想管着生意,那就给你一摊就是了。

    尤三姐毕竟是准姨娘,对男人的心思自然比秦可卿这位当家太太要旁观者清。

    秦可卿容色怔了下,柔声道:“我瞧着大爷是有些累了,他中午喝了一点儿酒,许是有些困了。”

    她刚才只顾着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却没有留意着夫君的情况,等晚一些好好服侍着他才是。

    尤三姐柔声道:“姐姐不用多想,大爷也是很敬重着姐姐的。”

    如果她在秦姐姐这个位置,也是会有些胡思乱想的,谁让珩大爷太好了,但这样好的人,园子里那些都是虎视眈眈着。

    大爷在外面忙着大事,不知有多累着,他回来的时候,也不大想动多少脑子,哪怕是让夫人捏捏肩。

    嗯,许这就是小老婆该做的事儿?

    但男人在外宦海厮杀,不就是为了这些?

    但姐姐这段时间也不知是什么了,不是,她……做过这些吗?

    至于容忍着大爷纳妾?不是,这本来就不该拦阻着。

    其实这就是后世一些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为何养着外室,因为在外勾心斗角,筋疲力尽之后,回家还要哄着可能疑神疑鬼还有些神经质的妻子。

    而这就是中年男人的“供养者”日常,没有人关注他喜欢什么,没有人关注他的情绪,甚至没有人知晓他的生日是哪一天,周围全部都是索取者。

    从结婚的那一刻,男人就死了。

    当然贾珩与秦可卿现在倒不至于如此,但尤三姐仍是看到了一些夫妻两人相处的不正常之处。

    一直都是贾珩哄着秦可卿,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这种哄着一年两年还行,三年五年?十年八年?多半是不可持续,而且难以长久,也并非夫妻间的真正相处之道,至于媳妇儿颜色好,对一位不缺女人的武侯而言,可能更注重情绪价值。

    秦可卿轻轻“嗯”了一声,抿了抿粉唇,丽人似乎也在心头辗转来回着,晶莹如雪一时间有些苍白。

    她这些时日,许是她有些没有分寸了,只想着大妇的尊荣,没有想过夫君,难道她有朝一日会成为西府的二太太?

    夫妻之间相敬如冰,她不要这样。

    念及此处,秦可卿面色暗然,似乎想起了那一幕。

    尤氏瞪了一眼尤三姐,凝眸看向秦可卿,说道:“可卿,你别三姐儿胡说,没什么的,他现在不是挺宠着你的?”

    秦可卿目光暗然,声音低沉道:“我知道,但夫君他……是我不好。”

    夫君一直宠着她,她呢?

    尤氏给尤三姐使了个眼色,拉过秦可卿的手进入里厢,柔声道:“现在不是挺好的?胡思乱想什么呢。”

    秦可卿美眸莹莹如水看向尤氏,柔声道:“尤嫂子,是我不好。”

    “你已经很好了。”尤氏容色微顿,柔声说道:“不过,大爷他其实在外面挺累的,这一年几乎都没有停过,在南省的时候,薛姑娘和林姑娘她们两个时常给他做着饭菜吃。”

    其实从旁观者而言,眼前少女当得这个侯夫人只能说勉强合格,许是她为小门小户出身之故,什么事儿都喜欢由着爷们儿的性子。

    秦可卿转眸怔怔看向尤氏,心头更是羞愧,低声道:“我都没有下厨给夫君做过什么菜肴。”

    她近来好像都没有给夫君做着什么菜肴,也没有煮着什么粥。

    尤氏想了想,柔声道:“那林姑娘虽然也使着小性,但我瞧着和他在一块儿时两人也有说有笑,你和他是一辈子的夫妻,与其担心来担心去,不如想想怎么一心待他,其他的都不去想,你许是和凤丫头待的久了,心思受她的影响。”

    秦可卿闻言,娇躯微震,似乎有些明白过来。

    尤氏轻笑了下,说道:“好了,别胡思乱想了,三姐儿她是说者无心,你是听者有

    意,她那个性子也是什么都顺着爷们儿。”

    秦可卿抬起螓首,抿着莹润如玫瑰花瓣的唇瓣,似下着决心,柔声道:“那我以后不摸着麻将了。”

    尤氏:“???”

    秦可卿目光微微失神,捏着手帕。

    可她不摸着麻将,她能做什么呀?夫君他也是常常在外忙碌,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尤氏轻笑了下,说道:“也不是不摸着,看你自己的心思,还是将心思多放在他身上,别的你不用管着,多想一念都不该。”

    这对眼前少女而言也是个考验,宝姑娘和林姑娘两个因为并非明媒正娶,反而自在一些,没有那么多奢求,能一门心思地扑在他身上。

    秦可卿点了点螓首,芳心隐隐有着明悟,轻声道:“明白了。”

    她哪怕是陪着夫君说说话,帮他揉揉肩也是好的。

    尤氏笑着看向容颜娇媚的少女,岔开了话题,柔声道:“你这段时间肚子……还没着动静?”

    “夫君让我看看这个月的月信。”提起孩子,秦可卿声音多少也轻快了一些,只是玉颊微红,羞不自抑。

    尤氏笑了笑说道:“那就好,将来有个孩子,日子也更有意思一些。”

    秦可卿玉容微顿,抿了抿粉唇,柔声道:“我现在就想给夫君生个一儿半女。”

    大观园,栖迟院

    另一边儿,贾珩却不知秦可卿与尤三姐几个的对话,已让秦可卿陷入了反思,步入庭院之中,打算睡个午觉。

    他的确是有些困了,中午喝了一些酒,想找个地方睡会儿觉。

    可卿和尤氏三姐妹拨弄着算盘,点验账簿,他本来就不操心这些。

    而伴随着木门“吱呀”一声,贾珩推门进入庭院,刚刚沿着扫去了积雪的甬道步入中庭,就听着里厢的甄兰和甄溪的说笑声。

    贾珩挑开棉布帘子,看向姐妹两人,笑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其他人呢?”

    甄兰抬起螓首,看见那蟒服少年,眸光微微一亮,起身过来,声音娇俏道:“珩大哥?你没有去外间忙着吗?”

    甄溪也将手中的九连环放下,苍郁含烟的柳叶眉下,那双灵气如溪的眸子,似有江南朦胧雨雾,含羞问道:“珩大哥。”

    贾珩道:“今天去了趟京营,别的也没什么事儿,你们两个玩着什么呢?”

    说话间,寻了张椅子坐下,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在齿颊回荡,香气四溢。

    甄兰轻声说道:“也没什么,就和妹妹随意解着九连环玩呢。”

    见那少年面有醉态,甄溪近得前来,钟灵毓秀的眉眼之间蒙着一层关切,柔声说道:“珩大哥,你喝酒了?”

    贾珩看向眉眼灵动稚丽的少女,轻声道:“小酌两杯,没什么事儿。”

    看向甄兰和甄溪,温声道:“再过几天应该南下,你们写着给家里的书信还有想寄送的东西,我好带回去。”

    天子让韩癀代拟的诏书既已传至朝野内外,想来不久之后,就会有圣旨让他南下主持江南分省一事。

    甄溪眉眼涌起一抹惊喜,柔声道:“我这就回去写着书信。”

    说着,作势就向书柜之畔的一方红木书桉而去。

    贾珩看向甄溪,唤道:“溪儿妹妹先别忙着,过来。”

    甄溪闻言,转眸看向那少年,脚步却好似不受控制一般来到贾珩近前,然后被少年一下子伸手拉着坐在自己的怀里。

    “珩大哥,姐姐还在呢。”甄溪清丽如雪的娇小脸蛋儿上羞意上涌,瞧了一眼不远处坐着的甄兰。

    兰姐姐还在一旁呢,珩大哥就搂着她呀。

    甄兰眉眼不见丝毫羞意,声音娇俏而灵动,说道:“妹妹不用管着我,你和妹夫只管叙话。”

    贾珩:“……”

    这个甄兰还唤着妹夫?嗯,也是个心思慧黠的。

    贾珩单手揽住甄溪的腰肢,说道:“昨个儿是溪儿妹妹的生儿,我有些事儿未给溪儿妹妹庆祝,就想起该送给妹妹一件生儿礼,给妹妹做个纪念。”

    甄溪闻言,芳心涌起一股期待,而后玉颜微怔,道:“珩大哥,我…我不要什么礼物的。”

    贾珩道:“溪儿妹妹。”

    说着,从袖笼中取下一个四四方方的红色锦盒,递将过去。

    甄溪看向贾珩手中的那红色锦盒,讶异道:“珩大哥,这是……”

    贾珩将锦盒打开,其内红丝缠绕,一枚纯银戒指静静矗立,戒指顶端镶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在灯光映照下,莹光澄澄。

    “珩大哥,这是戒指?”甄兰面带好奇,眸光亮晶晶地看向那戒指。

    而甄溪看向那戒指,也有些失神,这是给她的?

    贾珩拿过甄溪的素手,取下戒指,给纤若葱管的手指套上,顿时那纤白莹润的手指在红宝石的映照下,白皙如玉。

    “这算是生儿礼了。”

    对这个与甄雪眉眼肖似的小姑娘,更多是怜惜以及爱屋及乌。

    甄溪柳叶秀眉之下,眸光莹莹一如秋水,感受到戒指的温度,而雪肤玉颜的脸蛋儿上满是欣喜和娇羞之色。

    甄兰脸上蒙上一层艳羡之色,柔声道:“珩大哥真是疼着妹妹。”

    自从随着珩大哥来神京以后,什么东西都没有送过她。

    贾珩转眸看向甄兰,轻声道:“昨个儿是她的生儿,等你过生儿时,再送你好的。”

    甄兰轻笑道:“珩大哥,这话我可记着了。”

    贾珩松开甄溪,轻声说道:“我困了,溪儿妹妹和你兰姐姐玩着,小点儿声。”

    甄溪收起戒指,红着一张稚丽、柔婉的脸蛋儿,郁郁清眸蒙起丝丝水润雾气,嗫嚅说道:“珩大哥,我服侍你睡觉吧。”

    记得在金陵时候,珩大哥就是抱着她睡觉的,那时候两个人抱着相互取暖,她那天睡的香甜。

    贾珩“嗯”了一声,轻声道:“兰儿,吩咐外面的丫鬟打点儿热水来,我洗洗脚。”

    甄兰听着贾珩唤着,轻轻应了一声,看了一眼两人,心头叹了一口气。

    比起她来,他还是喜欢妹妹。

    待甄兰一走,贾珩躺在床上,目光笑意盈盈地看向有些害羞的甄溪,似能看出一些甄雪的影子,问道:“溪儿妹妹在这儿住的可还习惯?”

    甄溪玉颜染绯,几如胭脂明媚,坐在床前,学着在家时候那些小丫头伺候甄老太君的模样,给贾珩捶着腿。

    “这边儿姐妹挺多的,也很热闹。”甄溪柔声道。

    贾珩起得身来,拉过甄溪,轻声道:“快别忙着了,陪我躺会儿。”

    “哎。”甄溪红了一张恬静安然的脸蛋儿,扑在贾珩的身上,将螓首靠在贾珩的怀里,芳心涌起阵阵甜蜜。

    贾珩拉过甄溪的肩头,轻轻抚着,看向玉颜酡红的少女,轻声问道:“你和你姐姐没有说金陵的事儿吧?”

    甄溪忙道:“没有说着,姐姐她都不知道的。”

    贾珩道:“嗯,那就好,咱们现在还是不告诉她。”

    先前那桩事儿,知道的人少越好。

    甄溪抿了抿粉唇,道:“珩大哥,你过几天要去金陵呀?”

    大姐姐和二姐姐都怀了孩子,应该是珩大哥的,想来这是回去看着她们去了。

第八百九十九章 李纨:那…那真是多谢子钰了

    大观园,栖迟院

    正是午后时分,冬日阳光照耀在屋檐上的皑皑积雪之上,反射出明亮刺目的光芒。

    贾珩与甄溪说着话,轻轻拥住少女的肩头,轻声道:“去办趟急差,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甄溪语气小心翼翼问道:“珩大哥去金陵做什么呀?”

    贾珩笑道:“一来去江南大营观阅军容,二来主持江南分省的事宜,溪儿妹妹没有看邸报?”

    其实他比较喜欢与甄溪说话,主要是小姑娘性情温婉如水,而独属于豆蔻少女的青春靓丽,的确有着缓解情绪的妙用。

    其实说白了,贾珩与甄溪说着话,不用费脑子,这是哪怕妙玉和黛玉都无法比拟的。

    甄溪柔声道:“姐姐平常喜欢看邸报,我不大看那些,不过最近好像听姐姐提及过江南省好像是要分省,姐姐还说江苏这个名字取得有些不好呢,怎么只得江宁、苏州两字,还有常州、松江等府都没有说着。”

    贾珩轻轻揉了揉甄写的刘海儿,说道:“两地皆为一省重镇,以其为名也不算什么。”

    甄溪道:“我觉得也挺好的。”

    甄兰从廊檐下回来,手中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铜盆,唤道:“珩大哥,热水来了。”

    贾珩起得身来,看向手里端着一铜盆热水的甄兰,温声道:“兰妹妹,我自己来好了。”

    真是难为甄兰了,估计在家从来就没有做过这些伺候人的事。

    贾珩起身,从甄兰手里接过那盆洗脚水,低头除去靴子,看向那少女,轻笑说道:“兰儿妹妹,这些粗活儿交给下面丫鬟做就好了。”

    甄兰扬起俏丽玉颜,眉眼弯弯,笑道:“伺候珩大哥是应该的。”说着,拿起毛巾,要给贾珩洗着脚。

    贾珩说道:“别忙着了,我自己来就好,你坐我旁边儿,咱们说说话。”

    甄兰闻言,这才放下手中的毛巾,“嗯”了一声,落座在贾珩身旁,忽而伸出素手握住贾珩的手,狭长清冽的眸子中关切之色流溢,问道:“珩大哥今个儿怎么喝这么多酒?”

    贾珩握住甄兰的手,低声道:“约了户部的赵大人叙话,谈一桩生意。”

    这就是甄兰和甄溪的不同之处,甄兰实在有些像是磨盘,年纪虽小,但性情已现出一二凌厉。

    在甄兰好奇的目光中,贾珩道:“是煤炭的生意,我正在考虑着由谁接手。”甄兰心头微动,问道:“珩大哥,是什么煤炭生意?”

    贾珩道:“就是户部和内务府准备将一批煤炭交办给商贾,运至河北、山东等地的府县,这些事儿只能由商贾来做,为了防止哄抬炭价,由朝廷交给一些商贾经营。

    其实,这更像是扬州八大盐商的煤炭版本,但现在是贾珩主导,至于将来再

    行革新旧弊,又是另外一個时候。

    许多时候,天下无一成不变之法。

    甄兰闻言,凤眸眸光微亮,低声道:“珩大哥这个生意好呀,既能解朝廷运输售卖之难,又能使百姓用上平价之煤。”

    甄兰的父亲甄轩,就是商贾出身,算是江南甄家的钱袋子,而甄兰从小耳濡目染,自也有着不低的商业天赋,一下子就明悟其中的利润前景。

    贾珩转眸看向甄兰,说道:“妹妹也觉得是个好营生?”

    甄兰点了点头,说道:“珩大哥如是缺人管着这么一摊儿事儿,前几天父亲来了书信说,朝廷的案子已结,他徒三年,等到放归之后,珩大哥如还觉得父亲于商业货殖之道还有经商之能,可否让父亲帮着珩大哥做事?”

    贾珩看向甄兰的那张秀丽的玉容,默然半晌,在后者的忐忑心理中,拉过甄兰的手,拥入怀中,轻声说道:“兰儿妹妹这个提议好,我回头考虑考虑。”

    对甄兰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他无意改变甄兰的性格底色,而是如甄晴一般,不能事事想着自己。

    甄兰听得贾珩夸赞,脸颊羞红,道:“谢谢···珩大哥。”

    贾珩道:“一旦生意做成,如是妹妹有空暇的话,可以帮着我看看账簿什么的。

    看方才的架势,可卿似乎也不喜这些事儿,那交给甄兰可以慢慢锻炼锻炼。

    甄兰闻言,似是迟疑说道:“珩大哥,我······”贾珩道:“兰妹妹出身名门,能行的。”

    甄兰垂下螓首,轻轻应了一声,道:“多谢珩哥哥,那我试试。”甄溪细秀双眉之下,灵气如溪的眸子中见着一抹羞意。

    看这样子,她们四姐妹以后都跟着珩大哥了。

    贾珩拿过毛巾擦了擦脚,对甄兰说道:“我这会儿有些犯困,和溪儿妹妹先睡个午觉,等申牌时分再唤我。”

    甄溪这边儿上了床榻,红着小脸给贾珩更着衣,而后脱下身上的衣裙,抱着贾珩,将脸蛋儿靠在那少年怀里,微微阖上眼眸。

    贾珩也抱着甄溪。

    不知不觉,床榻之上渐渐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当贾珩与甄溪一觉睡到傍晚之时,漆黑夜色驱散了晚霞,暮色降临,华灯初上。贾珩醒来,唤着丫鬟准备着热水,洗了洗澡,而后换了一身苏锦长袍,刚刚坐在书案之后。

    甄兰在一旁沏着热茶,递将过去,道:“珩大哥喝茶。”

    贾珩道了一声谢,端起茶盅,小酌了一口,看向欲言又止的少女,问道:“怎么了?”

    甄兰拿过一份请柬递给贾珩,说道:“稻香村的珠大奶奶递来了请柬,请你晚上赴宴。”

    贾珩接过请柬,点了点头,道:“我这就过去,你和溪儿妹妹先吃饭吧。”说完,放下请柬,前往稻香村。

    稻香村

    厢房之中,烛火明亮,煌煌如昼,将几道纤美人影倒映在屏风中。

    李纨与曹氏两个人正在张罗着一桌菜肴,李纹和李绮两姐妹也帮着忙前忙后。

    李纨换上一身浅蓝色衣裙,虽无浮翠流丹之态,但发髻之间别着一根垂下流苏的珠钗,秀丽温婉玉容上薄施粉黛,佩戴的两只耳环在灯火映照下熠熠生辉。

    曹氏笑道:“纨儿这几个菜做的好,有江南的特色。毕竟是看着李纨长大,妇人称呼着就有几许亲切。

    李纨有些不好意思,柔声道:“婶子,这还是我在闺阁之时学的菜式,嫁到荣国府以后,这二年都不怎么做了,手头都有些生疏了。”

    曹氏轻笑道:“我瞧着这做的挺好的,那位珩大爷尝了,肯定喜欢。”

    那位珩大爷,她瞧着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主,与那甄家两位王妃的关系似有些不寻常。

    如果在金陵的一段时光,一众小姑娘都看不出贾珩与甄家双妃的猫腻,但曹氏是少有的怀疑之人。

    贾珩与甄家双妃在书房一呆大半天,曹氏心头暗暗起着疑心,只是不敢去求证着

    李纨玉容上见着一抹不自然,低声说道:“人家是一等武侯,不知吃惯了多少山珍海味,御膳贡品,咱们这些太过简陋了,说是粗茶淡饭也不为过。”

    曹氏笑着打量着李纨的身段儿,道:“大鱼大肉吃多了也会腻,偶尔尝尝山野小炒,也未尝不是一件平常中事。”

    李纨没有再言语,因为隐隐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

    而就在这时,丫鬟素云挑帘进入屋里,面上带笑,说道:“奶奶,大爷来了。”

    李纨闻言,秀丽、素雅玉容上有着喜意流露,虽已尽力保持平静的声音中难免有着几许欣然,说道:“人到哪儿呢?我去迎迎。”

    曹氏见着这“热切”一幕,心头暗笑。

    而就在此刻,贾珩在丫鬟碧月的引领下来到客厅,坐在一张靠背的梨花木椅子上,小口品着香茗,环顾着屋内布置,脸上若有所思。

    “珩兄弟,你来了。”李纨挑起垂挂的珠帘,从里厢盈盈而出,看向那一袭青衫的少年,脸上挂着浅浅笑意。

    贾珩放下茶盅,抬眸看向那气质温宁如水的丽人,道:“让珠大嫂久等了。”李纨好奇问道:“珩兄弟,也没有等多久,珩兄弟外间忙完了?”

    “下午没去处置公务,就一直在府中歇息。”贾珩笑了笑,说道。

    李纨点了点头,说道:“也不能一直忙着,有空暇多去歇歇也是好的。”

    而就在两人寒暄之时,伴随着一阵环佩叮当以及馥郁香气,曹氏领着两个女儿挑开珠帘,一起进入厅堂,笑道:“珩大爷来了。

    贾珩转眸看向曹氏,笑了笑说道:“曹婶子,许久不见。”

    先前一起坐船从金陵来到神京,这位性情活泼,喜欢逗趣儿的妇人,也让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曹氏拉过自家眉眼波光盈盈,一言不发的两个女儿,皱眉道:“纹儿,绮儿,唤人啊。”

    李纹和李绮迈着盈盈步子近前,福了一礼道:“见过珩大哥。”

    贾珩伸手虚扶,看向两位品貌端娴、文静的两姐妹,说道:“纹妹妹和绮妹妹快快请起。”

    李纹和李绮起得身来,坐在曹氏身旁,安静地看向那青衫少年。

    贾珩落座下来,目光温润地看向李纹和李绮,笑着说道:“昨个儿溪儿妹妹过生儿,纹妹妹和绮妹妹昨天怎么没有去栖迟院顽着?”

    李纹声音柔柔说道:“昨天母亲有些事儿交办,就没有过去。”

    李绮在一旁听着李纹回话,倒是没有说“俺也一样”,而是将一双灵动清澈的眸子偷瞧着那少年,然后看向自家姐姐。

    曹氏看向那青衫直裰的少年,笑了笑道:“我这两个丫头,平常不大与人玩闹,就喜欢看书,这都快读成了书呆子了。”

    李纹和李绮两姐妹都喜欢看书,性子比较文静,大抵就是属于班里家庭条件不太好,瘦瘦高高,皮肤白皙,衣衫朴素,不怎么说话的好学生。

    而同样是一对儿姐妹花的兰溪两姐妹,虽然甄溪同样文静、温宁,但因为生长在甄家这样的富贵之家,其实性格有着开朗活泼的一面。

    至于甄兰,性格那就更不用说,早早就懂着事。

    贾珩点了点头,笑道:“喜欢看书挺好的,腹有诗书气自华,纹妹妹和绮妹妹如兰如菊,不愧是出身书香门第。”

    听着对面那位少年武侯夸着自家女儿,曹氏心头高兴,笑道:“这几天,她们两天捧着珩大爷的三国话本读着,还说向你请教着后续回目都是什么剧情呢。”

    “是吗?”贾珩笑了笑,看向李纹和李绮,恰好对上姐姐李纹羞涩地垂下螓首,目光不敢对视,轻声道:“那等这两天有空了和两位妹妹说说后续剧情。”

    李纹轻轻“嗯”了一声,道:“多谢珩大哥。”

    这时,李纨见此笑着岔开话题道:“珩兄弟,菜肴摆放好了,移步一同用些吧。贾珩点了点头道:“珠大嫂请。”

    众人说着话,进入里厢,重又落座下来。贾珩问道:“嫂子,兰哥儿呢?”

    李纨笑道:“他在园子外的我先前住着的那个院子,由嬷嬷照料着,园子里都住着一众姑娘,也多有不便。”

    可以说,如今的大观园是真正意义上的女儿国,宝玉日思夜想,伫立在廊檐下,常常流泪远望之地。

    而贾兰显然也不好住进来。

    就算是贾珩平常也不在栖迟院,只是过来观景的时候小憩,之前的宝玉想要住进来实在是痴心妄想。

    贾珩点了点头道:“兰哥儿过了年也七岁了吧,进学的事儿可以去试试,但也别太着急了。”

    李纨笑道:“嗯,我也是这般想着,兰哥儿前个儿过来和我说,学堂里的先生提及,如是过早进学,其实也不大好,等到适应不了,再连考几次不中,就失了锐气。

    贾珩笑道:“珠嫂子能这般想也就对了,兰哥儿他才没多大,就让他连中三元,才十几岁就出去为官,那也太辛苦了一些。”

    当妈的就喜欢听外人说着这些对孩子的夸赞,而何况是贾珩这样的朝堂重臣,这下子无疑说到少妇的心理。

    李纨轻笑了下,低声道:“他将来能中个举人,有个官儿做,我也就烧着高香了,什么状元的,从来都没有想过。”

    花信少妇笑靥绽放之时,眉梢眼角的妩媚气韵流溢无声,在高几之上烛台彤彤烛火映照下,竟有几许惊心动魄的美艳。

    曹氏也笑着说道:“珩大爷,别光顾着说话,咱们先吃饭罢。”贾珩道:“珠大嫂,咱们先吃饭吧。”

    李纨柔柔应了一声,然后拿起筷子,小口食着,然后举起酒盅,说道:“我敬珩兄弟一杯,为着兰哥儿的事儿没少麻烦着你。”

    贾珩停下筷子,端起手中的酒盅,道:“嫂子客气了。”然后与李纨碰了一杯,然后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而李纨吃了一盏酒,轻咳了几下,柔美脸颊顿时羞红几如桃蕊。“珠大嫂子慢点儿喝。”贾珩放下酒盅,关切说道。

    “我没事儿。”李纨道。

    这时,曹氏笑意盈盈地看向二人叙话,目光闪了闪。

    贾珩放下酒盅,说道:“在金陵时候,前往府上拜访了李老先生,与其谈及兰哥儿,老先生也颇多期许。”

    “父亲?”李纨玉容微怔,讶异问道:“子钰在金陵见了父亲?”

    这桩事,先前的李纹和李绮也是忘了和自家堂姐说,而曹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并无提及。

    或者说对李守中意见颇大。

    贾珩面上见着回忆之色,感慨道:“在金陵时候,与老先生见了一面,老先生德高为先,听其所言,自觉获益良多。”

    李纨抿了抿粉唇,柔声道:“父亲他自从丁忧在家守孝以后,就在家中教家中子弟读书,说来,我也也有两三年未曾见过父亲了。”

    贾珩道:“这次南下可能还要再见上一面,珠大嫂如是有什么要捎的书信或者其他东西,我可以代为送至金陵。”

    李纨点头道:“那我最近写一封,珩兄弟怎么又要前往金陵?”

    说到最后,花信少妇许是因为饮了酒,温宁柳叶眉之下,眸光盈盈如水。贾珩没有多谈,而是说道:“年前有些事,需得再去一次。”

    说着,看向停了筷子的李纹和李绮,笑道:“纹妹妹和绮妹妹如果饿了,可以先吃着,不用看着我和你们大姐姐。”

    李纨听着少年之言,脸颊不由一红,这大姐姐······都把她说的年轻了许多。李纹忙说道:“多谢珩大哥。”

    李绮也道谢着。

    曹氏也笑道:“珩哥儿别只顾说话,也用着这饭菜,这都是纨儿做的,也尝尝纨儿的手艺怎么样。”

    按说以曹氏的辈分,唤着李纨为纨儿并无不当,但这时当着贾珩的面,纨儿······如果曹氏没有喝多,那就是······有意为之。

    李纨果然闹了个大红脸,手里拿着的竹筷碰在瓷碗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纨儿?

    婶子怎么能当着珩兄弟的面这般称呼着她?

    不知为何,忽而想起先前那睡梦之中的称呼,秀美玉容之上霞飞双颊,滚烫如火,眉眼低垂。

    但也不好去纠正着曹氏的称呼。

    贾珩不由瞥了一眼李纨,见得薄施粉黛的丽人在彤彤灯火映照下,脸上的红霞一直延伸至耳垂,晶莹剔透。

    目光顿了顿,拿起筷子夹起李纨烧制的饭菜,说道:“我尝尝纨···珠大嫂的手艺。”

    幸在及时反应过来,到了嘴边儿的话没有变成“纨儿”。

    但李纨却敏锐听到,芳心一颤,娇躯轻轻颤了下,也不知触动了什么,脸颊红晕愈盛,不过只当酒意上涌,醺然酡红。

    贾珩此后也没有再说其他,但曹氏却举起了酒盅,笑道:“珩哥儿,我敬你一杯,你说我这拖儿带女的,来到京中无处藏身,全蒙你收留着,还让纹儿和绮儿两个随着府里的姑娘住在园子里。”

    贾珩连忙道:“婶子这是说的哪里话来?原是亲戚亲里,实是谈不上收留不收留的。”

    曹氏笑了笑,也不多言,轻轻抿了一口酒白净面皮上因为酒意上涌,酡红一片。贾珩喝完酒水,看向拿着筷子夹着菜肴的李纨,道:“其实还有一件事儿要和嫂子说。”

    李纨扬起一张红扑扑的柔美脸蛋儿,声音因为饮酒带着几分软糯,问道:“什么事儿?珩兄弟说吧。”

    贾珩笑道:“这不是园子里有着不少事儿,现在由薛家妹妹和探春妹妹管着,我想着西府那边儿也出一个人,一同操持着园中的事。”

    李纨闻言,顿时明白过来,这是让她管家,继而是心脏不争气地跳动了起来。

    多少年了,自从相公去世之后,她再也没有管过什么事儿,老太太和太太说是怜恤着她,但那般凄凄惨惨戚戚的感受,又何人能知?

    纵是在府中,那些丫鬟和嬷嬷其实也没有多敬意,无非当她是个寡妇罢了。如今这是让她管着园子里的事儿?

    李纨心头跳动不停,但到了嘴边儿的话,却推辞道:“子钰,我这寡妇失业的,也不好管着。”

    贾珩道:“珠大嫂不必如此说,我想着嫂子年长一些,虑事也周全许多,让嫂子在一片提点着薛妹妹和三妹妹两个。”

    当然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否则,李纨要霍然色变,拂袖而去。

    李纨闻言,芳心微动,似是犹豫不决,最终轻声道:“珩兄弟既然这般说,我就帮着她们两个。”

    贾珩道:“那就有劳嫂子了。”

    贾珩陪着两个寡妇喝酒说着话,而就在这时,曹氏笑了笑道:“珩哥儿,你们先聊着,我领着李纹和李绮她们两个先回后院歇息,一会儿再过来。”

    贾珩抬眸看向曹氏,笑道:“我瞧着时间不早了,我也回去。”

    曹氏笑道:“这会儿天色还早,你们说着话,我等会儿还有事向珩哥儿请教。

    她等会儿说说自家女儿的婚事,这次上京,务必得给两个丫头找着一门好亲事才是,如实在不行······

    贾珩闻言,点了点头,暂且坐下等候。

    而丫鬟也奉上香茗,贾珩则与李纨品茗叙话。

    李纨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茶,并未开口,一时间两人气氛有些沉默了起来。

    贾珩想了想主动开口道:“嫂子,李老先生在南京赋闲几年,也该出山才是。”李纨闻听那少年的称呼,心头有些惊讶,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改了称呼道:“子钰的意思是?”

    贾珩也不以疑,道:“今夏以来,金陵多部衙主司官员他因罪而去职,空缺儿众多,而李老先生贤名传于四海,正是出山辅佐明君英主之时。”

    金陵六部诸堂官,户部尚书潘汝锡等人因当初淮北大水盗卖官粮一事受得牵连,现在只有一个侍郎主政,而兵部也有两位兵部侍郎因江南大营整饬而罢官去职,因此南京六部空缺儿不少。

    这都不用说安徽巡抚的人选。

    李纨闻言,抿了抿莹润的唇瓣,说道:“父亲他性情耿直,不容世俗,先前南省不是没缺儿,而是父亲不愿求人,方一直致仕。

    说着饥饿,抬眸看向那少年。

    如果父亲起复,那她······和兰哥儿也算有了靠山了

    贾珩道:“此事嫂子勿忧,上次与伯父交谈,观其老当益壮,志向未酬,我这次南下之时,会好好劝劝他。”

    李纨闻言,心头欣喜,目光感激地看向那少年,柔声说道:“那···那真是多谢子钰了。”

第九百章 贾珩: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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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观园,稻香村

    冬夜之中,橘黄灯火明亮彤彤,因里厢俱有屏风遮挡,倒也不见人影倒映在窗扉上。

    李纨端起酒盅,又是轻轻喝了一口,问道:“珩兄弟,兰哥儿先前你说学点儿武会好一些?”

    贾珩默然片刻,朗声道:“强身健体,其实嫂子也别太有压力,咱们家总归有个读书人,兰哥儿,我也需他将来能帮着我。”

    李纨闻言,心头欣然,轻笑说道:“他如能成长起来,成为子玉你的帮手,也没让我白养活他一场。”

    贾珩点了点头,道:“嫂子,这些年也太难了一些。”

    就这般,两人说着话一直到戌时时分,天色漆黑一团,不见星辰,而贾珩仍未见着曹氏过来。

    贾珩看向那因酒意上涌,酡颜熏染欲醉的少妇,温声说道:“嫂子,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李纨抬起一张酡红如霞的玉颜,粉唇微吐清辞,说道:“子玉,那我送送你。”

    贾珩道:“嫂子留步,夜深雪化,道路泥泞……”

    但这时李纨已经起身,却是酒意上涌,一时间就觉得有些晕,娇躯向着一旁晃了晃,似要栽倒在地。

    贾珩连忙近前搀扶着丽人的胳膊,关切说道:“嫂子你没事儿吧?”

    而这时李纨身形踉跄了下,口中“哎幼”一声,脚下似是一个不稳,一下子倒在贾珩肩头,澹澹的酒气混合着澹澹的脂粉香气,浮于鼻端,让贾珩凝了凝眉,目光也有几分恍忽。

    贾珩连忙定了定神,伸手相扶着,忽觉几如兰草馥郁的芳香气息飘荡而来,因为混合着酒气,愈发撩人心弦。

    怪不得人常言,酒为色之媒。

    贾珩暗暗思忖道。

    李纨那张温宁柔美的脸蛋儿已然滚烫如火,檀口微微,原本温婉如水的声线颤抖不已,一手扶着光洁如玉的额头,似是呵气如兰道:“子玉,我…我不胜酒力,这会儿头有些晕。”

    贾珩轻声道:“那先至屋里床上歇歇吧,素云、碧月过来,搀扶一下你家奶奶。”

    但唤了半晌,却不见丝毫回应从厅堂中传来,分明不知何时,厅外候着的丫鬟,早已不见踪影。

    而隔着一道青檐上覆着皑皑白雪的花墙,一方四四方方的院落中,厢房之内灯火明亮,人影憧憧,兽头熏笼中的檀香混合着冰绡,青烟鸟鸟升起,散发着馥郁的清香。

    仅仅是这样的环境,就是曹氏以及李纹和李绮在江南的李家不能体验过的富贵,更不用说平常的锦衣玉食。

    可以说,整个大观园的确给这些女孩儿提供了一个优越的生活环境。

    曹氏拉着素云的胳膊,笑了笑道:“你们两个别去了,在府中早些歇着罢。”

    素云面色愣怔了下,对着曹氏,轻声说道:“曹婶子,刚刚珩大爷好像在唤我和碧月了呢。”

    “这么晚了,我们都睡了,谁理他在唤着。”曹氏细长的眸子中见着一缕有趣,轻笑了下,低声说道。

    而素云也反应过来,与目光含羞的碧月对视一眼,两人低声道:“那我们先睡下了。”

    她们两个可是知道,奶奶夜深人静之时做的那些勾当,有时候偷偷倾听,似乎听着……珩大爷的名字?

    厢房之中,贾珩看向已是微微闭上的眼眸的李纨,说道:“嫂子,她们两个也不知去哪儿了,许是先睡着了。”

    他总觉得这里有些不寻常。

    而此刻被那少年搀扶着的花信少妇,半边儿丰腴、柔软的身子几乎搭在那少年身上,毕竟平常很少饮酒,方才一时情切,就有些晕晕乎乎。

    而花信少妇只觉胸腔中的一颗芳心“砰砰”跳个不停,而秀雅、端丽的脸蛋儿红若丹霞,明媚无端。

    那精美云髻之上的碧玉珠钗的璎珞尾饰,更是无意识带着几许颤抖,声线已经微微发着颤儿,似是呢喃说道:“子玉,扶我坐下就好。”

    贾珩道:“嫂子先到床上歇息吧。”

    他其实还好,并未受得酒意影响太多,这会儿头脑还算清醒,不过看李纨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妙。

    贾珩说话间,搀扶着李纨来到床榻上,床榻布置很是素雅,兰色帷幔以红绳金钩束起,一边儿将李纨放下,一边说道:“这会儿,碧云和素月也不知去哪儿了,嫂子先躺这儿歇歇,等唤着她们两个。”

    其实他已有些想离开了,再待下去,可能会出事儿。

    李纨半靠在床榻上,秀眉之下美眸闪了闪,将那少年的容貌落在眼底,拧了拧秀眉,低声说道:“子玉,麻烦你了。”

    贾珩从茶壶中拿起一个茶盅,说道:“嫂子平常不怎么饮酒,今儿个是真有些喝多了。”

    李纨躺在床上,柳叶细妹之下,醉眼迷离之间,恍恍忽忽看向那少年,轻声道:“子玉,今天我真真…是有些喝多了。”

    贾珩将茶盅递将过去,温声道:“嫂子喝口茶,压压酒意,这茶温刚刚好。”

    李纨点了点头,心头涌起一股暖流,看向那体贴入微的少年,柔声道:“多谢子玉。”

    说着,作势伸手接去,伸手晃动,却有些不稳,茶盅“彭”地落在地上,打落在裙裳之上。

    贾珩面色顿了顿,问道:“没烫着吧?”

    说着,拿着一方手帕递将过去,道:“擦擦罢。”

    李纨拿过手帕,凝眸看向那少年,一时间忽觉鼻头发酸,柔媚潋艳的美眸之中晶莹闪烁,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落下来。

    贾珩看向那嫣然明媚的秀丽玉容,拧眉问道:“嫂子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

    得,现在更不好告辞离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欺负了李纨。

    李纨拿着手帕擦着眼泪,泪光点点的美眸看向那少年,声音哽咽道:“我没事儿,只是心里高兴,兰哥儿有珩兄弟这样的族叔在,我心里真的替他高兴。”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其他的男人这般关切着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她的命怎么就这般苦……

    贾珩默然片刻,看向那泪眼朦胧的丽人,宽慰说道:“纨大嫂这些年带着兰哥儿,孤儿寡母的,的确比较难着,嫂子凡事要往宽处想,府上还有老太太挂念着。”

    李纨闻言,心头却愈发委屈不胜,轻轻抽泣道:“子玉……”

    贾珩默然片刻,道:“嫂子如是心里有苦,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就是了,这儿原也没有旁人。”

    李纨却拿着手帕擦了擦眼泪,轻声道:“不哭了,这般夜深人静,终究不大…不大好。”

    如是外人听到,还以为是珩兄弟欺负了她呢。

    念及此处,花信少妇芳心微微一颤,只觉一股难以言说的羞意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贾珩闻言,面色默然了下,宽慰道:“记得头一次见纨大嫂之时,眉眼郁色愁结,藏着许多心事。”

    李纨似也被少年之语勾起了往日记忆,泪痕尤在的脸蛋儿微微抬起,目中见着几许恍忽,柔声道:“那时候,我去柳条胡同儿时寻着子玉,那时子玉已见着不凡的气度,后来一见果然非池中之物,现在年岁轻轻,更是一等武侯了。”

    当时,那少年言谈举止就已颇见风骨,如今更是朝堂赫赫有名的重臣,上左君王,权势赫赫。

    贾珩对上那少妇的柔润如水的眸光,轻笑说道:“人生际遇,倒也颇为玄奇,将来等兰哥儿高中,为官作宰,再给嫂子请个诰命。”

    李纨瞥了一眼那少年,似嗔似喜说道:“等那时候,我也垂垂老矣为一老妪,也不知还有什么意趣可言,还不如……现在我都是年华逝去,老的不成样子。”

    本来是想说着远不如可卿,但花信少妇心头似乎隐隐觉得这个时候提及秦可卿多有不妥,而临时改口说着自己。

    当然,李纨这话已有几许撒娇的意味,但也能说是花信少妇酒后,心神不似往日拘谨,言谈之间就少了几分顾忌。

    贾珩抬眸看向娇笑低语的李纨,低声道:“嫂子正值青春芳龄,何言及老?”

    李纨闻言,抿了抿粉唇,砰砰跳个不停的芳心难免涌起一抹喜意,珠圆玉润的声音中蕴着娇俏,说道:“我年岁也不小了,这都快成老太婆了。”

    这话愈发有着几分男女调笑、撒娇的意味,只是比之《水浒传》,还是没有珠钗落地,捏着脚背的露骨。

    贾珩面色顿了顿,自然察觉到一些苗头,抬眸看了一眼天色,见夜色愈发漆黑,似是伸手不见五指,几近戌时,借口离去,说道:“嫂子,天色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

    其实他并不怎么困,但再留下去感觉……多半要出事,再说孤男寡女,又是酒后说笑,李纨还是一个寡妇。

    李纨道:“天色不早了,那我送送珩兄弟,”

    贾珩连忙推辞道:“不用了,嫂子好好歇息,等会儿寻着素云和碧月两个,让她们打些热水,明个儿嫂子可要好好说说她们两个,这主子还没睡呢,她们两个倒先一步睡了。”

    李纨脸颊微红,轻轻柔柔道:“我给你拿个灯笼吧,这积雪刚刚化开,外面视线多有不清。”

    许是因为她今天高兴,只当是喝醉了酒,说话也就没有多少顾忌。

    “嫂子喝醉了,别送了。”贾珩却推拒了下,轻声道。

    “我这会儿好一些了。”李纨说着,起得身来,就要相送,刚刚起来,又觉天旋地转,身形再次踉跄,向着一旁摔倒。

    “哎。”贾珩凝眉说着,连忙拉过李纨的手。

    这一次就没有方才那般幸运,贾珩被李纨一下子带倒在床榻上,而二人脸朝脸,相距迟尺之间。

    李纨此刻眸光盈盈,定定看向那剑眉朗目的少年,此刻四目相对,呼吸相闻,彼此的酒气扑打在对方脸上。

    贾珩默然片刻,正要开口说话。

    他这点儿定力还是有的。

    忽而,李纨莹润的唇瓣抿了抿,神情似有些恍忽,螓首稍稍凑近了一些,鬼使神差一般。

    贾珩愣怔了下,分明是唇上一软,心头微动。

    而李纨借着一股酒意鬼使神差地做完,方是醒觉,已是羞得难以自已,她究竟在做什么?她真是失心疯了,不,这是梦,这一切都是梦境。

    贾珩拧了拧眉,面色疑惑,低声道:“纨大嫂,你这是何意?”

    李纨:“???”

    李纨连忙闭上眼眸,根本不应着,只是均匀地呼吸声响起,在这一刻格外静谧。

    她醉了,刚才是梦,她要睡觉,已经睡着了。

    看向借酒醉“装死”的少妇,贾珩默然片刻,凑到近前,狠狠噙住了那两瓣桃红。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不做些什么,事后更为尴尬。

    李纨如遭雷殛,鼻翼中顿时轻哼一声,不多时,就觉得温热气息扑打在脸上,刚要说些什么,忽而是那人翻身而起,还未多想,就已见道道温热气息扑打在脸上,刚要说话,暗影如暮色一般自天穹垂落,而檀口受得侵袭。

    继而是恣睢而蛮横的掠夺,直到身前大片雪白肌肤乍现,雪人变幻。

    李纨妍美明媚的玉颊酡红如霞,琼鼻中无意识地腻哼一声,双手轻轻推拒着,但很快就淹没在惊涛骇浪中。

    如久旱逢甘霖,两只纤纤素手紧紧搂着贾珩的肩头。

    贾珩都有些为李纨的反应稍稍愣怔了下,目光闪了闪,心头叹了一口气。

    李纨真是喝醉了,或者说在将醉未醉之间,某种情绪放大到了极致。

    其实,贾珩根本没有想过,在他不在神京的不知多少个夜晚,李纨闭上眼眸之后的人影轮廓已经逐渐清晰,而非一朝一夕。

    贾珩思忖着,低声道:“纨大嫂……”

    李纨似彻底酒意笼罩,美眸紧阖,口中无意识地喃喃道:“这一切都是梦,是梦,梦醒之后,什么都没有。”

    分明花信少妇为自己刚刚的举动陷入一种内疚神明掺杂着恐惧的情绪,而心神陷入一片茫然失措之态。

    贾珩没有理着梦呓,而是凑到花信少妇鹅腻秀颈,细腻香嫩的肌肤,在掌下阵阵颤栗。

    在宁国府或者说大户人家,并不是由当家太太亲自喂养孩子,而是请着奶嬷嬷,比如宝玉的奶嬷嬷李嬷嬷,就是喂养着宝玉长大,在原着中曾因为酥酪茶一事撵走了茜雪。

    虽然贾府有着奶嬷嬷,但纵然如此,李纨仍有些不同凡俗。

    贾珩忽而想起会芳园中的那棵榆钱树,待来年春暖花开之时,微风吹拂树荫,想来与桃花树定然相应成趣。

    李纨此刻如遭雷殛,贝齿咬着粉唇,秀气而挺直的琼鼻鼻翼,已然发出一声声轻哼,正在这时,耳畔传来那少年的声音,道:“纨大嫂,这些年,拉扯着兰儿长大,真是苦了你了。”

    李纨心头大羞,但不敢应着,只是将螓首转到一旁,任由襦裙滑落。

    李纨娇躯一颤,美眸恢复了几分清明,带着祈求的语气说道:“子玉…”

    后半截的话还未出口,就已被根深蒂固地堵了回去。

    顷刻之间,李纨秀眉蹙了蹙,颤声道:“子玉……”

    刚开口就是一惊,分明声音已带着几许酥腻和娇俏,将螓首埋在一侧的被窝里,脸颊酡红,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贾珩眉头微凝了几分,目光紧了紧,心头却是想起了在金陵的李守中,好像是在六月份与其相见的一幕场景,心头暗暗叹了一口气。

    李守中的确是一个古板的人。

    其实,后世一些对红楼梦的评价也没有说错,封建礼教的确害人,他现在也算是反礼教,反压迫吧?

    还有那曹氏,果然没有安着正经心思,素云和碧月应该是被她故意唤走了。

    ……

    ……

    窗外,冬月寒风,刺骨如刀,风声喧嚣,呼啸而过廊檐的鸱吻以及檐瓦上的皑皑白雪,打着旋儿,雪粉落在那杏黄色的“稻香村”三个大字上,旗杆发出一声声颇具韵律的沙沙之音。

    而庭院西南角种植着十几棵红杏树,因在冬季,天气正是寒冷,原本在原着中喷火如霞的红杏花还未彻底盛开,但在颤栗摇曳之中蕴藏着勃勃生机,似乎在百花盛开的春天,已有几许红杏枝头春意闹的意韵。

    厢房之中,曹氏吹熄了灯火,见未听到庭院中的门声吱呀,心头暗笑不停。

    而许久许久之后,贾珩看向兰心惠质的丽人,其已鬓发散乱,脸颊气晕玫红,娇躯绵软如蚕的丽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先前仗着酒意亲他那一下,几乎就是罪魁祸首了,他如果置之不理,那李纨真是没脸见人了。

    听着那少年叹气,李纨原本正渺渺然不知归处,芳心微震,睁开一线美眸,旋即,颤声道:“……是我不守妇道。”

    她是猪油蒙了心,竟是在酒醉之时勾引着子玉,如果将来骑木驴、浸猪笼,也是冲她一人来就好。

    贾珩默然片刻,轻轻抚着李纨圆润肩头,轻声道:“其实也不怪你,这些年霜居,呕心沥血地为着族里培养着一个读书种子,也是有功的,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说到最后,也觉得自己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完全不成样子,面上也有些一些古怪。

    嗯,怎么有一种“李小纨,这是最后一次了”的感觉?

    李纨闻言,玉容愕然了下,秀眉之下柔润盈盈的美眸连忙垂下,芳心剧颤,将螓首埋在一旁的被窝中,心绪复杂。

    什么叫有功?这是在犒劳着她?

    恍忽之间,心湖中似是闪过一念,最后一次了吗?

    嗯,她在想着什么,应该是梦还没有醒。

    是了,这梦还没有醒,这定然是梦中梦。

    贾珩伏下身来,凑到李纨耳畔,提醒道:“你婶子在算计你,她故意支走了素云和碧月,不过你不用担心,她不会有什么事儿来。”

    曹氏那边儿倒不会有后患,根本不用他摆平,这个“王婆”面都不敢露,甚至事后,她大概也会装聋作哑。

    比起西门大官人仅仅为县城豪强,而以他今日之地位权势,纵是贾母知道,也会装聋作哑,已有几分左右为尊者讳的意味。

    李二为玳姬寸心如狂之时,天下也无人提及此事。

    但这个事儿,虽然是李纨挑起,但他还是有责任的。

    李纨雪肤玉颜早已彤红如霞,弯弯睫毛垂下一丛慌乱之影,闭上眼眸,对贾珩的话并不应着,心湖只是回忆起十多年初次坐船上京,河水滔滔,船只颠簸来回。

    她其实知晓……婶子想看她出丑,然后看父亲的笑话。

    而贾珩见人不应,摊饼子一样,换了一面,一手抄起丰腴款款的腰肢,看向那云鬓之间摇曳不停的流苏,在花信少妇耳畔低声道:“如今事已至此,再说其他也于事无补。”

    李纨没有应着贾珩之言,只是心神慌乱莫名,连连闭着美眸,樱颗贝齿咬着下唇,并不说话,芳心却有着几许羞耻,显然闻所未闻。

    不是,这与禽兽何异?

    贾珩见此,也不再多说其他,深深几许的目光看向那云髻上的珠钗,珠光晕影时大时小。

    许久之后,直到丑时时分,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天色不早了,得走了。”贾珩看向将装死进行到底的李纨,伸手拍了拍浑圆酥翘,轻声说道。

    李纨腻哼一声,声音带着哭腔,似应未应。

    贾珩凝眸看向已软成一团烂泥,眉眼满是羞喜之意的花信少妇,打着雪仗,无奈道:“真得走了,这次……就别送了。”

    送着送着,都送到一个被窝了。

    李纨:“……”

    花信少妇芳心羞恼不已,刚才真不是故意勾引着……还有这无奈语气是什么意思?

    只是刚刚这般想着,忽而就觉得心神一动,继而就有些不自在,汩汩之势不减。

    贾珩从一旁取过袍服迅速穿着,拿过被子给花信少妇盖好,然后快速出了稻香村,沿着石径向着栖迟院行去。

    他肯定不能留宿在稻香村。

    不过明天,可能需和曹氏见上一面,问她究竟意欲何为?

    不提贾珩离去,却说李纨此刻睁开眼眸,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室内除却檀香的气味,还有让人心慌意乱的气息。

    此刻李纨早已睡意全无,而酒意也随着出的淋漓香汗全部散发于外,将鬓角的一缕缕秀发汗津津的贴在那张绯红如霞的秀丽玉颜上,团团玫红气韵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恍若一朵朵明媚的桃花。

    “唉……”

    李纨幽幽叹了一口气,素手不由抚着微微发涨的小腹,暗暗啐了一口。

    想起那抵死缠绵和前所未有的充盈,心旌已是摇曳不停,似乎那气度沉凝的少年的温言软语还在耳畔响起,让人醺然欲醉。

    只是听着外间的北风呼啸,忽觉心头涌起一股酸涩和怅然,眼角似有眼泪流淌而下。

    当然,绝非屈辱的眼泪,而是说不出的唏嘘和怅然。

    先前真是失心疯了,可疯了也好,疯了也好,只疯着这一次,原就是一场梦罢了。

    花信少妇微微阖上眼眸,芳心一片空寂,拉过厚厚棉被,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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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一章 李纨:她真真是魔怔了……(求月票!)

    翌日

    天刚破晓,晨曦微露,道道金色晨曦照耀在四四方方的庭院上空,似要驱散着凛冽的寒风,为贾府带来一丝暖意,但各房的丫鬟和嬷嬷仍是缩紧了脖子,将手捧着凑到嘴边儿呵着热气。

    栖迟院

    厢房之中,贾珩从床榻上起得身来,扶了扶有些晕的额头,迅速穿着衣裳,穿着鞋子,来到几案之上,提起一个白瓷茶壶准备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随着“哗啦啦”声音响起,茶汤自壶嘴而出,白色的沫子裹挟起鲜嫩的茶叶浮浮沉沉,也将贾珩的一抹思绪飘远。

    昨晚与李纨的一场缠绵交流,比之往日,

    其实与甄雪和甄晴还有不同,雪儿是柔婉如水,取用有度。

    而犹如枯木槁灰的纨嫂子,却似在酝酿着火星,中间为何无奈,那是因为能感受到身下娇娃的炙热,好似一座死寂了许久的活火山,内里蕴藏着燃烧一切的岩浆。

    只是初识,还未到那一步。

    这般下去,外端庄而内······只能再次感慨,封建礼教害人。

    贾珩压下心头的一些乱糟糟的思绪,面如玄水,目光凝了凝,就是心有所觉,忽而抬眸看向珠帘之后俏立的少女,问道:“兰妹妹,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说着,拿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神色如常。

    甄兰明眸闪了闪,则是面色诧异地看向那少年,好奇问道:“珩大哥怎么在这儿?昨晚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贾珩放下茶盅,轻声道:“我也不记得了,只是昨晚见你们睡的香甜,就没有唤着你们。”

    甄兰“哦”了一声,芳心下意识生出一股狐疑,狭长的眸子眨了眨,倒也看不出丝毫端倪,轻声道:“那我给珩大哥准备热水洗漱。

    贾珩也不多言,拿起桌子上的茶盅轻轻抿了一口,面如玄水,仍在思量着李纨之事。

    李纨其实还好处置,这在高门大户之中,其实比较普遍,但上不得台面。以后看来得善待贾兰了。

    不大一会儿,甄兰去而复返,手里正端着一盆热水去,柔声说道:“珩大哥,热水好了,先洗洗脸吧。”

    贾珩点了点头,接过铜盆,说道:“晴雯呢?”向来是晴雯照顾着他的起居,但现在明显不见她。

    甄兰柔声道:“珩大哥平常不在栖迟院,晴雯也就没有到院子里来,不过这两天珩大哥住在栖迟院了,许她这两天该过来了。”

    就在这时,帘子被挑起,传来一道颇有特色的声音,说道:“公子这是唤我呢?

    只见少女扭着柳蛇腰进得厅堂,看了甄兰一眼,道:“兰姑娘,这些粗活可不敢让你忙着。”

    贾珩看向那将樱桃小嘴撅的老高的少女,笑道:“晴雯,让厨房准备早饭,等会儿我吃点饭,前往京营。”

    甄兰轻声道:“珩大哥,早饭已经知会了。”

    晴雯这时看了一眼甄兰,轻哼一声,然后来到茶壶,说道:“公子,这茶都不热了。”

    她这几天不过是因为不想见着甄家姐妹,她们两姐妹住在栖迟院里,她还留在这儿算什么,算是伺候她们的丫鬟?

    贾珩拿起手巾擦了擦手,轻声道:“有吗?好像是,刚才喝着是有些温,我没留意,换过一壶就是了。”

    “姐姐,这么早呀。”就在这时,拿着一只绵软小手捂着嘴巴,打着呵欠的甄溪,挑开珠帘进入厅堂,见着贾珩,说道:“珩大哥?”

    贾珩轻声道:“昨晚回来的,你早上多穿点衣裳,别着凉了。”甄溪柔声道:“珩大哥,这屋里挺暖和的呀,没什么事儿呢。”贾珩问道:“昨个儿让你写的书信,写好了吗?”

    “写好了,这就给珩大哥拿来。”甄溪连忙说着,然后翻身去往书案之后,拿过信封递了过去。

    贾珩道:“先放桌子上吧,等我走的时候带上。”

    而后,与甄兰和甄溪用罢早饭,没有多做盘桓,而是前往前院,一边儿吩咐着晴雯准备热水沐浴更衣,一边儿离了大观园前往书房。

    来到宁国府后院书房,陈潇轻步走来,说道:“刚刚锦衣府的李述一大早儿派人过来,说是曲朗今早儿从山东回来了。”

    贾珩颔首道:“我等会儿去锦衣府。”

    陈潇打量了一眼贾珩,轻声道:“这两天,京里正在议着江南分省的事儿,最近议论纷纷的。”

    贾珩道:“怎么说的?”

    陈潇道:“京城都在议着安徽和江苏两省巡抚的人选,江苏巡抚还好说,可由江南巡抚接任,但新的安徽巡抚是否由江左布政使徐世魁接任,尚在两可之间。”

    贾珩沉吟片刻,道:“疆臣人选,自有朝廷和阁部共议,胡乱猜测,完全不得要领。”

    陈潇秀眉之下的清眸闪了闪,直将贾珩打量的不自在,说道:“伱这是打算举荐李守中?”

    贾珩:“......”

    他记得好像没有给潇潇说过吧,这究竟是从哪得来的消息?是了,他从昨晚开始还未沐浴更衣,潇潇这是属狗鼻子的。

    陈潇深深看了一眼贾珩,没有点破昨晚稻香村赴宴一事,而是冷着脸道:“你还是早点儿南下,处理正事,最近虽然在家没有几天,但也太过放纵了一些。

    在家里的功夫,两三天就祸祸一个,按这個速度,非要将那园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祸祸完了。

    贾珩面色有些不自然,轻声说道:“这两天我就走,在京城是没有什么事儿,我不打算待在家里了。”

    除了探春替赵姨娘传话,想要邀他去吃饭说着贾环的事儿,此外家里好像也没有别的事儿了。

    此去江南,既是主持分省事宜,还要再次视察水师,等明年开春那场战事,现在就要准备着了。

    这一战关乎他生死荣辱,需得及早准备着。

    “这是八家晋商的生意在京城还有山西诸府县的分布,你看一下,也好心头有些数。”陈潇劝谏了一句,说着,从随身的牛皮包中取过一张舆图。

    贾珩闻言,接过图册,定了定神,看向上面的舆图记载。

    晋商八家,主要包括乔、常、曹、侯、渠、亢、范、孔八大家。

    即祁县乔家、榆次常家、太谷曹家、介休候家、祁县渠家、临汾亢家、介休范家和太谷孔家。

    其中临汾亢家号称山西首富,据闻家中资产达几千万两,主要业务在贩盐、卖粮食和开当铺,彼等八家晋商在山西、大同乃至神京都有着不少商铺产业。

    贾珩翻阅着图册,看向玉颜清绝的少女,赞扬说道:“这份图册比文字要明晰许多,潇潇有心了。”

    陈潇乜了一眼贾珩,冷声道:“早些去江南,早些回来,大同的事儿最好不要等到年后,及早落子将来也免得手忙脚乱。”

    天天沉迷于女色之间,还有心思理着正事?

    对上那双锐利的清眸,贾珩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般想着。没有潇潇管着,还真不行,可卿她们也没有敢管着他的。

    而就在这时一个丫鬟在外间廊檐下,说道:“大爷,宫里天使来了。贾珩与陈潇对视一眼,道:“我这就去看看。”

    心头隐隐有着几许猜测,只怕是派他前往江南的圣旨已经派了过来。

    此刻,前院铺就着波斯地毯的花厅之中,大明宫内相戴权在几个锦衣华服的内卫护卫下,坐在一张梨花木椅子上落座品茗。

    “戴公公。”贾珩进入厅中,朝着穿着大红蟒袍的权阉,拱手一礼。

    戴权起得身来,还得一礼,白净的面皮上笑容粲然,说道:“贾侯,陛下有旨。贾珩连忙以大礼参拜,道:“臣接旨。”

    戴权“刷”地展开黄色绢帛,然后以尖细的声音念诵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日

    ·····江南地域广袤,人事庞杂,政务繁芜,令出多衙而致事权不清,朕意在重厘疆域,定省藩经制为安徽、江苏两省,拣选良臣为安徽巡抚督镇地方,是故遣派永宁侯为钦差,赴江南之地专务分省辟疆诸事,黜陟两省州府县官,钦此。”

    圣旨之意十分简单,就是派遣贾珩为钦差前往金陵,主持江南分省一事。

    但这里面其实不仅是牵涉到划定疆域,还有对江南官员的甄别、分化留任,否则如果只是简单的化为两省,仍然难以制衡南方士人抱团之势。

    贾珩道:“微臣遵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戴权将圣旨递送过去,道:“贾侯,陛下说了,江南江北大营等新建水师,永宁侯可以执天子剑提督军务,此为军机分内之责,就不必专门下着圣旨了。”

    这当然是信任、倚重之意。

    贾珩整容敛色恭敬说道:“微臣谨记圣上嘱托。”戴权笑道:“那咱家就不多留,回宫复命了。”

    “戴公公慢走。”贾珩说着,相送着戴权离去。大观园,稻香村

    帷慢四及的绣榻之上,玉颜恬然的丽人,弯弯眼睫轻轻颤动了下,继而“嘤咛”一声,似是猛地惊醒,美眸迅速睁开,原本柔美眉眼之间萦绕着的迷茫神色渐渐不见,而变成羞臊。

    她······她昨天做了一场梦。

    然而昨晚那滚烫如火,以及如江河绵绵不绝的海浪,在脑海中萦绕不散,真切地提醒着花信少妇根本就不是一场梦。

    刚刚想要撑着一只藕臂起来,忽觉周身绵软几如一团烂泥,骤然之间完全使不上力,而两条白皙的大腿更是轻轻颤抖,而原本红晕渐褪的脸蛋儿,重又红若烟霞,妍丽无端。

    这······这真是不成体统。

    花信少妇芳心羞恼,暗暗啐了一口,缓了缓劲力,还是掀开被子,悄悄起得身来,待周围那令人面红耳赤的气息袭来,更是不能自持,连忙穿上裙裳。

    而仅仅是这般一折腾,晶莹玉容两侧的团团桃花红晕泛起,嫣然明媚。

    这时,素云和碧月听到厢房里的动静,轻手轻脚地从外间进来,两个丫鬟玉颊微红,垂将下头来,低声道:“奶奶,洗漱了。”

    李纨玉容宁静,美眸莹莹如水,粉唇抿了抿道:“素云,什么时候了?”

    这时,素云和碧月听到厢房里的动静,轻手轻脚地从外间进来,两个丫鬟玉颊微红,垂将下头来,低声道:“奶奶,洗漱了。”

    李纨玉容宁静,美眸莹莹如水,粉唇抿了抿道:“素云,什么时候了?”但花信少妇一开口,就又是被自己的几许酥软、柔腻的声音吓得一跳。素云却不以为意,轻声道:“回奶奶,巳末时分了。”

    碧月近前搀扶着李纨,说道:“奶奶起床,我伺候奶奶洗漱吧。”

    李纨“嗯”了一声,不敢再继续多言,穿上绣花鞋,整理着衣裙,此刻鬓发散乱的脸颊上,春韵未褪,绮霞云散,明明没有涂抹着任何胭脂的脸蛋儿,恍若牛奶洗过一般,白里透红,美艳得惊心动魄。

    两个丫鬟都是当年在闺阁之时的丫鬟,可以说是李纨心腹中的心腹,而且纵然不说贾珩的身份,就是李纨这些年的苦处,两个丫鬟比谁都清楚。

    是故,二人都不点破,一个端着热水近前,一个轻手轻脚地收拾着床铺,只是见着床单之上的狼藉时,才羞红了脸。

    这···奶奶都尿床了呢。

    李纨初始心头还有些羞臊,但随着时间过去,渐渐试着视之平常,洗了洗脸,用柳条树枝刷着牙,旋即,说道:“准备点儿热水,我······我待会儿沐浴。”

    这会儿里里外外黏黏糊糊,浑身都不带劲。

    碧月柔声道:“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奶奶等会儿直接沐浴就是了。”

    李纨“嗯”了一声,心头幽幽叹了一口气,忽而诧异问道:“怎么不见曹婶子?素云道:“婶娘一大早就去老太太那边儿请安去了。”

    李纨闻言,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之后,就是一惊,道:“向老太太请安去了?”这别是告着她的刁状去了吧?

    素云压低了声音道:“奶奶不用担心,老太太挺喜欢和婶娘说话的,纹姑娘和绮姑娘一早儿就去梨香院去了。”

    李纨点了点头,旋即芳心大羞,嗔怒道:“我担心了吗?”她现在就唯恐婶子回头取笑着她。

    其实,曹氏也是个人精,或者说,纵然是打趣也不该是这时候过来,起码要等李纨和贾珩恋奸情热之时,现在才仅仅一次就打草惊蛇,反而不美。

    李纨也没有和两个丫鬟多说,而是来到梳妆台前,看向铜镜之中那妍丽如桃蕊,轻轻抚着眼角那惊心动魄的绮韵流溢,芳心既是欣喜又是担忧。

    啊,这也太艳了······断断不能让人瞧出端倪。

    “奶奶,热水准备好了。”素云轻声唤了一句,也将李纨从纷乱思绪中拉了过来

    李纨柔柔应了一声,然后向着里厢,看向素云和碧月,低声道:“你们将衣物放这儿,我自己来就好了。”

    素云和碧月应了一声,也不多言,然后离了厢房。在以往都是两个丫鬟伺候着李纨洗澡。

    李纨脱去身上的裙裳,随着香肩落下,垂眸看向盈月,心头一跳,分明是再次想起昨晚那迷迷糊糊中的

    而后,摸着浑圆、酥挺,似能感受到后面还有浅浅的红印,而那一声声竹节折断的声音依稀耳边。

    也不知是不是想的深了,神情恍惚之间,忍不住轻轻拍了一下,“啪”,旋即,李纨反应过来,素手几乎如同触电一般,玉颊滚烫如火。

    她真真是魔怔了,怎么能这般不知廉耻?

    李纨暗啐了自己一声骚蹄子,再不停留,伴随着“哗啦啦”声中,迅速进入暖融融的水中,木桶中的腾腾热气遮掩了一张人比花娇的脸蛋儿,秀美眉眼微垂,轻轻撩着水洗着身子,而目光幽幽,思绪纷繁。

    昨晚明明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偏偏······

    实不敢多想,压下心头纷乱思绪,忽而想起一事,玉容微变,昨晚那般如是珠胎暗结,只怕就是天大的丑闻了。

    应该不会,可卿过门那般久都没有孩子,她也不会才是。

    其实,昨晚贾珩后来也是忙忘了,最终内···化于心,外化于行。

    李纨不敢多想,伸出纤纤素手,轻轻拨动着水洗着秀颈,光滑细嫩的细腻肌肤在水光映照下,似有几许靡靡晶莹,而水珠洗散脂粉,似也将别的东西洗净,但心底的印记却如思想钢印般踏铁有痕。

    以后兰哥儿不论是科举出仕,还是做着别的他珩叔应该都会好好待他的,如此,也不枉她一番苦心了。

    是的,她这一切原都是为了兰哥儿,如果不是为了兰哥儿,昨晚也不会宴请着子钰,也不会······喝醉。

    花信少妇在心底给自己不停诉说着。

    或者说,当清醒之后,来自世俗礼教的束缚几乎犹如无形的枷锁一般紧紧缠绕着不能得脱。

    李纨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怔怔失神。原也是最后一次了。

    而另一边儿,贾珩接了戴权的圣旨,返回书房,对上陈潇那双探寻的目光。贾珩放下圣旨,叹道:“圣旨既然降下,明天就出发罢。”

    陈潇点了点头,叮嘱道:“那你去归去,在金陵时候寻着那妖妃,最好谨慎一些,别让人瞧出端倪来。

    那甄家妖妃挺着大肚子,如是过从太密,只怕会有人怀疑,玷染天家血脉,这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贾珩默然片刻,说道:“歆歆还在南边儿,我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由头,另外,我会留意的。”

    这个时候还在前三个月,正是危险日子,他不会没轻没重。陈潇温声道:“京城这边儿,我帮你留意着,你放心走吧。”

    “那这边儿就交给你了。”贾珩点了点头,说道:“等会儿我去锦衣府去见见曲朗。

    而在这时,晴雯唤着热水准备好了,贾珩回到厢房简单洗了澡,然后换了一身赞新蟒服,然后返回后院内厅,打算与秦可卿叙说南下一事

第九百零二章 咸宁:反正她不玩麻将

    宁国府,后院花厅

    秦可卿也已得到了圣旨内容,见着那从外间而来的蟒服少年,关切问道:“夫君,宫里来了圣旨?"

    尤三姐在不远处,也好奇地看向那蟒服少年,暗道,这圣旨又是怎么了?

    贾珩点了点头,道:“明天或后天前往江南启程,这次如果江南事情棘手,估计年前就回不来了。”

    秦可卿闻言,芳心微惊,妍美玉容上见着讶异,问道:“夫君一开始不是说年前就能回来?”

    贾珩近前,拉过玉人的素手,轻笑说道:“如果是没有节外生枝,可能就迅速料定,马上就回来,但不一定有没有别的事儿。”

    这次南下,也不是单纯去陪着晋阳和甄晴,江南江北大营以及位于崇明沙的水师都需要亲自盯一下,

    而且随着先前两场大战的封赏落实,江南大营的人事也会有所调整。

    况且,韩癀为首辅之后,江南士人声势大震,而他此去就是借着江南分省一事,尽量分化江南士人。

    同时在南京六部官员补缺儿一事为崇平帝分忧,并不仅仅是一个安徽巡抚。

    这个崇平帝没有明说,因为太过露骨。

    当然,并不是他可以插手南京六部的人选,而是作为锦衣都督,可以汇报那些官员与韩首辅并非是一路人,作为崇平帝决策参考。

    秦可卿问道:“那夫君,京里这边儿…………先前不是和爹爹说煤炭商会的事儿?”

    贾珩拉着丽人落座下来,轻声道:“此事我会将交办好手尾。”

    秦可卿闻言,点了点螓首,道:“那夫君路上一路小心。”

    而这时,尤氏也在尤二姐以及丫鬟银蝶的陪同下,挑帘进入厅堂,目光投向那夫妻二人。

    贾珩带着歉意的目光看向尤三姐,温声道:“三姐儿,过门儿的事儿,现在的确是办不了。”

    尤三姐却十分懂事道:“大爷忙着正事要紧。”

    反正她与大爷已有了夫妻之实,什么时候一顶花轿抬进门都没什么。

    贾珩点了点头,看向尤氏,目光落在那温婉如水的眉眼上,点了点头。

    尤氏却觉芳心一跳,美眸中现出一抹慌乱,暗道,她又不过门,看她做什么?

    “尤嫂子,这快过年了,族中有不少事儿,尤嫂子经得事儿多,可以多帮衬着可卿。”贾珩道。

    尤氏道:“大爷放心好了,我会帮着可卿的。”

    贾珩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其他。

    而外间传来凤姐娇俏的声音,那张艳丽玉容上笑意嫣然,似是不见那马车之上的珠泪暗垂,娇俏问道:“珩兄弟,这就要去江南了?”

    贾珩叙道:“朝廷的急差,这就过去了,煤炭那边儿的生意已经和工部的两位部堂说过了,回头我会打着招呼,提供一份名单给工部和内务府,凤嫂子到时只管让王仁兄弟的商会。”

    自从那天与凤姐“不痛不痒”的叙话之后,这是他头一次见着凤姐,抬眸之间,可见那双丹凤眼中柔波潋滟。

    凤姐神色不见丝毫异样,笑道:“正要给珩兄弟说呢,我也不大放心我那个兄长,就自己也掏了一部分银子,和他共同做着这块儿生意,也省得他出了什么纰漏,珩兄弟觉得可行吧?”

    贾珩问道:“凤嫂子能约束着王仁世兄?”

    “瞧珩兄弟这话说的,我在家里也是充着男孩子养的,我那兄弟对我也是惧上三分的。”凤姐笑了笑,语气颇是有着一二分的炫耀说道。

    也是情知对面的蟒服少年始终担心着她那兄长不靠谱。

    贾珩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那也是最好不过了,有凤嫂子在,我也就放心许多了,虽说是承包给民间商贾分销,但毕竟是朝廷的差事,也不能将差事给办砸了。”

    凤姐笑了笑道:“珩兄弟,你就放心好了。”

    秦可卿听着自家丈夫与“好闺蜜”说着话,笑了笑,说道:“凤嫂子就是能耐着,这里里外外的生意都能料理的井井有条。”

    显然这位丽人还不知后世“防火防盗防闺蜜”的至理名言。

    “我这就是操心的命,这修了园子,西府公中的银子可又是见底了,正想着法子赚点儿银子呢。”凤姐半是诉苦,半是打趣。

    贾珩想了想,问道:“府中账上,我记得还有数十万两银子吧。”

    虽说东西两府合力修建着大观园,耗费了不少银子,但当初抄检赖家以及单大良

    、戴良等一众买办家产,也为宁荣两府输了不少血。

    “这府上开销也不少,年前年后,修园子就不用说了,其他开销也有不少。”凤姐笑意嫣然地看向那少年,凤眸柔波潋滟。

    贾珩笑了笑道:“那回头,凤嫂子再托府中的心腹人办個商铺,也入上一股。”

    煤炭这一块儿,他打算当作自留地,不急着去拉人分担风险,先前在河南为朝廷勘定金矿,不知为内务府补了多少进项。

    贾珩说完,目光温和地看向秦可卿道:“你们先说着话,我还要去往锦衣府办事。”

    秦可卿道:“那夫君先去忙着吧。”

    贾珩对上那柔润如水的目光,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在陈潇的陪同下前往锦衣府。

    凤姐拉了下秦可卿的手,笑道:“可卿,人常言好男儿志在四方,再说这天下这么多事儿也离不了他这位朝堂重臣操持。”

    秦可卿抿了抿樱唇,道:“夫君他这也太辛苦了。”

    夫君他回来没有多长时间,就又外出办着公差,怪不得先前尤嫂子劝说着自己,这实在太辛苦了。

    凤姐宽慰说道:“如是可卿晚上无聊,不是还有我们呢,一同玩着麻将也能解解闷。”

    再不济,她还可以搬过来和可卿一同住,嗯,许是诰命夫人的床榻更软一些?

    秦可卿芙蓉玉面之上有些不自然,柔声道:“我已不想玩着麻将了。”

    凤姐:“???”

    这麻将都不玩了?这是有了什么变故?

    凤姐想了想,也明白过来,只怕还是府上这些女孩儿闹的。

    其实这就和钓鱼佬出去钓鱼,结果媳妇儿…………

    你钓鱼,别人也钓鱼,而且钩直饵咸。

    秦可卿道:“快过年了,府上一堆的事儿,最近京营中的各家诰命也不少上门拜访着,得见见才是。”

    凤姐闻言恍然过来,笑了笑道:“这是应该的。”

    锦衣府官衙,厅堂之中——

    曲朗坐在梨花木椅子上,面上带着风尘仆仆之色,但目光迥迥,似敛神芒,周围,

    一众锦衣府的将校以及文吏,都看向那位曲同知。

    这位曲大人自从跟了都督以后,可谓平步青云,步步高升,不过做的事也是机密、凶险。

    “都督来了。”就在这时,廊檐下传来锦衣军卒的声音,正在厅堂中忙碌的锦衣府中文吏连同曲朗一同站起,循声而望。

    贾珩步入厅堂之中,周围办公的锦衣将校和文吏纷纷行礼。

    “卑职见过都督。”曲朗快步近前,抱拳行礼道。

    贾珩点了点头,面色温和几分,道:“曲同知这一趟辛苦了。”

    “为朝廷效力奔走,不敢言辛苦。”曲朗拱手道。

    贾珩道:“曲同知,随本侯到书房叙话。”

    “是,都督。”曲朗朗声应是,然后随着贾珩向着厅堂的书房行去。

    贾珩落座在一方红木书案之后,看向曲朗,问道:“曲同知,说说吧。”

    曲朗低声道:“都督,山东等地白莲教徒众多,在地方上势力盘根错节,不乏官府小吏公差为其通风报信。”

    贾珩眉头紧皱,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垂手而立的白莲圣女,正对上一双幽然清眸。

    嗯,锦衣府中人也有白莲教众。

    曲朗续道:“而且不仅仅局限在山东一地,南方几省也有彼等信徒,潜藏甚深,想要连根拔除,非一朝一夕之功”

    贾珩眉头皱了皱,问道:“白莲教众怎么会有如此之多的教众?”

    “白莲教兴起已有数十年,甚至可牵涉到当年的废太子一案,而这些年北旱南涝,贼盗蜂起,不少百姓潜入山林,落草为寇,白莲教更是趁机发展信徒。”曲朗说道。

    贾珩面色沉静地听完,道:“废太子?这如何牵涉到废太子?”

    曲朗先是左右看了看,目光投向陈潇。

    贾珩道:“萧姑娘是我心腹,不用避讳。”

    曲朗压低了声音道:“这是卑职费尽周折才打听出来,据传闻,当年的静妃就是白莲教的圣女,还有废太子当年也与白莲教有着一些联系,但传闻不知真假。”

    陈潇看着曲朗,清眸幽深几分,心底闪过一道寒光。

    这个曲朗知道的太多了,再让他查下去,只怕要涉及一些隐秘。

    贾珩心头同样掀起惊涛骇浪,但脸上不动声色,说道:“此事牵连众多,你先不要查了。”

    旋即,问道:“白莲教中的构架,可曾有摸清?”

    “他们在各地设香堂、分舵,在老巢之中由无生老母,弥勒真佛,东华帝君。”曲朗轻声说道。

    贾珩默然片刻,问道:“僧道俗三家俱全?”

    曲朗道:“但无人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何来历,也无人见过彼等真容。”

    贾珩想了想,吩咐道:“此事牵涉废太子,你不要再查下去,将所有资料汇总到我这里,本侯还有一件事儿要交办给你。”

    曲朗心头不由凛然,情知这可能牵涉到宫里那位至尊,低声道:“还请都督示下。”

    显然也知道自己这次被急召回来,有着极为机密之事。

    贾珩道:“前往大同和太原,摸清彼等将门的关联和人脉。”

    人是社会的人,要查办一个人,如是摸清他的社会关系网络,基本就能找到切入点。

    曲朗拱手道:“不知查哪些人,都督还请明示。”

    “太原总兵王承胤,大同总兵蒋克宁两人以下,所有将校,主要是王蒋二人手下提拔的军将还有背后支持的商贾巨室,尤其是晋商。”贾珩叙说道:“此外女真最近的消息也要留意,随时递送京城。”

    他这次要先发制人,等江南去过一趟之后,就前往大同、太原等地接管一切。

    曲朗心头微凛,并不多言,拱手应是。

    待曲朗离去,迎着那少年的打量目光,陈潇摇了摇头道:“你不用看着我,我其实也不知道。”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了,和我说说。”贾珩轻声说着,也不多问,而是说道:如果不是军器监火铳未曾造全,我早就前往大同坐镇,眼下看来不能拖延太久了,需要尽快整饬两地军务,静观草原变局。”

    不能被动等待着女真主动入寇。

    陈潇道:“这样也好。”

    魏王府,书房之中

    魏王立身在窗扉之前,看向庭院中的琼枝玉树一般的梨花树,轻声说道:“舅舅,贾子钰又去江南了。”

    宋璟感慨道:“这江南分省的主意,一看就是贾子钰的手笔,当真是投上所好了。”

    如果贾珩只是一个简单的武勋,他还不会觉得有什么,一时得宠而已,但如此善于揣摩圣意,察觉变局,实为无双国士。

    这样的人,只能为友,不能为敌。

    但将来殿下未必驾驭的住,真等即位以后,也要有所处置,才能保天下太平。

    魏王道:“林如海从江南调回京城,巡盐御史空缺,舅舅夹带中可有合适的人手?”

    宋璟虽是举人出身,但也与一些进士有着交游,有一些年岁和资历正好在都察院科道御史之列。

    此外,宋四国舅宋暄也有一些同年,随着魏王陈然开府观政,心思活泛起来,开始向魏王陈然靠拢。

    因为魏王是皇后元子,纵然论着儒家法理,也有着东宫之相,这些人在心理上也

    没有任何压力。

    “有倒是有,不过现在巡盐御史之职较之以往,主掌缉捕私贩,收缴税银现在集于户部以及内务府。”宋璟眉头皱了皱,思忖了下,低声说道:“殿下如是想图盐利之厚可谋划两淮转运司归属,但如今两淮都转运司也受户部和内务府双方钳制,也不如以往那般自如。”

    魏王听宋璟提及内务府,脸上见着复杂之色,道:“内务府实在可惜。”

    如果当初自家舅舅能够进入内务府担任会稽司郎中,再等三二年,内务府也就由舅舅主掌。

    念及此处,魏王道:“晋阳在姑姑说需要处置甄家还有主持开海商贸之事,今年似乎不再回京,也不知南边儿是何情形。”

    任是魏王脑洞大开,也不知晋阳是在南方生孩子去了。

    宋璟道:“此事,天子心头不许,再多做也只是平白惹得嫌恶,殿下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谋划前往礼部观政,今年三月的春闱之试,圣上肯定格外重视,而这也是殿下收天下士人的机会,至于货殖营生,宋家祖宅在杭州,那边儿原有不少族人,而南方闽粤之地开海通商,海贸繁荣,银子的事儿,殿下不用太过担忧。”

    宋家原本祖宅是杭州府,后来随着宋皇后封为皇后,宋老太公与妻子这才定居在长安城,现在西山的一座别苑荣养,平常深居简出,不给宋家后妃二人惹着麻烦。

    魏王道:“那样也好,只是所用银钱甚多,还是多找几处营生才是。”

    宋璟道:“殿下放心好了,对了,礼部观政的事儿,前些时日,我见了国子监司业颜宏,其人对殿下风仪颇为仰慕,最近会运作此事。”

    “颜宏?”魏王挑了挑眉,面色带着几分惊讶,低声问道。

    宋璟笑了笑道:“颜宏与韩阁老为连襟,现为国子监司业,虽品阶不高但在清流之中名声甚佳,殿下可以接触接触他。”

    他也没有想到,颜宏竟主动示好,看来殿下的皇后元子身份的确是名正言顺,深

    得人心。

    魏王点了点头,道:“最近不是传闻韩阁老将要晋位首辅,可这特旨不知为何竟迟迟没有降下来?”

    宋璟道:“想来还是忌惮南方士人从此势盛,过年之前应有定论。”

    魏王陈然目中现出一抹忧思。

    韩宅,书房之中——

    火焰腾腾的炉子之上,紫砂壶咕嘟嘟煮着,壶嘴不停冒着腾腾热气,而左右两边坐着韩痛以及颜宏。

    “兄长,永宁侯去江南主持分省事宜,罢陟州府县官,圣上这番用意何故?”颜宏放下茶盅,面带担忧问道。

    韩癀面色淡漠,说道:“还能是为何,不过是要以永宁侯这把大汉神剑将江南一劈两半而已。”

    颜宏闻言,面色变幻,低声道:“宫中对我南方士人何猜忌至此?”

    韩癀抬眸瞥了一眼颜宏,端起茶盅抿了一口,道:“天下九州四海,不止一个江南。”

    颜宏见翰痛不喜,面色微顿,说道:“兄长之言,气度恢弘,实是胸怀天下。”

    “这是圣上昨日对我说的。”韩癵目光幽幽,低声说道。

    颜宏:

    沉吟片刻,说终究没有将自己约了魏王的事儿和盘托出。

    韩癀端起茶盅抿了一口,压下复杂莫名的心绪,问道:“子升呢?最近怎么不见他?”

    “兄长,最近京中大雪,不少官宦人家的年轻子弟举办了个诗会,子升受邀参加了。”颜宏解释道。

    韩癀眉头紧皱,沉声道:“明年春三月就是大比之年,他不在府中好好闭门读书,去参加什么附庸风雅的诗会?”

    崇平十五年恰恰是三年一次的科举之年,而明年的三月如果没有什么大事,春闱就要举行。

    颜宏闻言,笑了笑,劝道:“兄长也不必太过忧虑,我考察过他功课,还算扎实,已有进士实力。”

    韩癀道:“明年如是不中,天下不知该如何嘲笑于我,如是高中,又有非议不公之音,幸在明年圣上无论如何是不会让我主考。”

    他以往也主考过两次,但现在晋位首辅,显然以天子的心性,不会再容他广收门生。

    颜宏问道:“兄长,宫里什么时候降下圣旨?”

    “也就这几天了,估计是江南分省之事底定下来,最迟也不过年后。”韩癀目光,心头也有几许激动。

    宦海沉浮多年,坐在那个位置,政治抱负实现就在眼前。

    可以说,大汉经过百年,内阁首辅的权力还是相当之大的。

    不提韩痛思量着,却说贾珩在锦衣府处置了公务以后,将近晌午时分,领着陈潇一同前往晋阳长公主府,打算临行之前见见咸宁和婵月。

    晋阳长公主府,阁楼

    李婵月坐在书案之后抚琴,抬起盈盈如水的明眸,看向扶着栏杆眺望花园雪景的少女,问道:“表姐,公主府修好了吗?”

    亭亭玉立的少女转过身来,略显冷艳的脸蛋儿上宁静,清声道:“工部和内务府的匠人已经加紧修了,母后亲自吩咐下去的,舅舅那边儿也派人盯着,明年开春应该,能竣工。”

    李婵月道:“那样也好,来往也便宜一些。”

    咸宁公主笑着看向那少女,说道:“到时候妹妹也住过来。”

    她和婵月是一辈子的好姐妹,将来还要拴住先生呢。

    “我?我就不用了,娘亲不会应允的。”李婵月眉眼涌起一股羞怯,柔声说道。

    娘亲还想让她在外面装着样子,不然娘亲也不好与小贾先生见面叙话。

    咸宁公主嘴角噙起一抹笑意,落座在李婵月近前,道:“她以后有了孩子,只怕还不喜着你在身边儿,耽搁她们一家三口说说笑笑。”

    李婵月芳心微跳,玉颊微红,道:“娘亲最是疼我,不会那样的。”

    再说,将来她也是…………一家三口。

    咸宁公主看向玉颊微红的李婵月,目光抬起看向远处,低声道:“你说先生这会儿在做什么?”

    自从那天之后,先生再没有寻过她,也太不像话了。

    李婵月道:“小贾先生回来以后,不是一直在忙着军国重事,前几天还吃住在京营里,这才过了两天,想来这个和短时间实在忙的抽不开身吧。”

    “别是真的抽不开身。”咸宁公主拉过李婵月的素手,轻声道。

    李婵月:

    少女春山黛眉之下的眸子眨了眨,灵动粲然,表示这虎狼之词,她实在不会接。

    表姐自从和小贾先生…………感觉都大为不同了呢,这几天除却举手投足间令她面红耳赤的气韵,一张嘴就是这等让人心惊肉跳的话。

    而且对小贾先生没有陪她一事,是越来越幽怨着了。

    咸宁公主玉容现出一抹惆怅,抿了抿粉唇,道:“以后不争也不行了。”

    纵然是以后嫁给先生,如果先生动辄三五天不来找她,她自问是无法忍受的。,

    倒不是为了男女之事,她没有那般大的瘾头,只是总不能三五天见不到人,这还是夫妻?

    不说天天晚上陪她起码要不能少于陪着秦氏的时间。

    反正…………她不玩麻将。

    其实这就是宗室帝女的性格,一时因为恋爱脑而委屈求全,但不可能始终容忍贾

    珩玩消失。

    李婵月看向那妍丽玉颜上现出思索之色的少女,纤声道:“表姐,咱们…………现在好像还没过门的吧?”

    咸宁公主柳叶细眉之下的清眸笑意浅浅,说道:“原就是早晚的事儿。”

    两姐妹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时,阁楼上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一个女官在屏风旁盈盈一礼,禀告道:“殿下,郡主,永宁侯来了。”

别等,第二更没写完

    写了四千多字,思路有点卡,写不完了,明天等大章吧。

第九百零三章 陈潇:该死,真该死啊……

    神京,晋阳长公主府,阁楼之上

    外间寒冷凛冽,屋内暖气如龙,玻璃轩窗上结着一层层白色霜花。

    咸宁公主秀眉之下,清眸看向那身形挺拔的蟒服少年,以及一旁作飞鱼服打扮,神清骨秀的陈潇,问道:“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暇过来?”

    贾珩行至近前,挽过少女的纤纤素手,笑了笑道:“过来看看你,宫里的圣旨今天已递送至宁国府,催我南下金陵了。”

    其实,并非先前故意冷落咸宁,而是实在抽不开身,并非字面意思。

    咸宁公主讶异说道:“先生,怎么这般急?先生刚回没多久啊。”

    贾珩看向那清隽容颜,温声道:“尽量年前料定此事,等过完年就得北上。”

    咸宁公主弯弯柳叶细眉下,那双晶莹清眸定定地看向少年,清声道:“先生,那我随你一同南下吧。”

    贾珩笑了笑道:“你才从江南回来没多久,就在京里好好歇几天,省的来回奔波,累的不行。”

    他和甄晴以及甄雪的事儿,现在还是不能让咸宁察觉出端倪,当然以咸宁对他的爱意,多半也不会说什么。

    咸宁公主看向一旁的陈潇,眸光闪了闪,问道:“先生又是带着潇姐姐?”

    “我这次也不过去,刚从江南回来,这几天还没有歇过来。”陈潇落座下来,声音如冰雪融化,清越动听,然后凝眸看向李婵月,目光温和几分,唤道:“婵月抚琴呢?”

    “潇表姐,我闲来无事,随便弹首曲子。”李婵月看向那眉眼英丽的少女,柔婉笑了笑,轻声回道。

    咸宁公主这边儿却在缠着贾珩,说道:“先生我不怕辛苦的,随着先生去罢。”

    南下金陵,那人正怀着孕,也做不了别的,她正好能多陪陪先生。

    贾珩问道:“那婵月在家里怎么办?”

    李婵月原是静静听着贾珩与咸宁公主说话,见提到自己,不由留意了三分。

    “让她跟着潇堂姐好了。”咸宁公主理直气壮地说道。

    李婵月:

    这说好的一辈子姐妹,这就不要她了?

    陈潇放下琴谱,目光凝视向那少年,道:“我看不如让咸宁随你去。”

    让咸宁跟着她也好,起码在找那甄家妖妃之时,也能让他多一些顾忌,小姑子最是盯着嫂子。

    贾珩想了想,看向咸宁公主,迎上那双熠熠而辉的期待目光,拉过少女的玉手,搂在怀里,说道:“我骑着快马,说不得几百里加急,风餐露宿,这一路颠簸辛苦,我真的不想你太劳累了,我们在一块儿也不会有几天,还不如你在京城等我回来。”

    咸宁公主见贾珩如此说,心头虽有些遗憾不已,但也感受到少年的疼惜,清声道,

    :“那好罢,那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我快马前往金陵,尽量年前回来,但也可能年后,现在还说不了。”贾珩看向那眉眼弯弯的脸蛋儿,又道:“不过应该不耽误回来过元宵节,你和婵月如果觉得家里待的无聊,也可以去府上找找你林妹妹她们说说话,园子里热闹一些,你们先前也熟悉了。”

    这些女孩子不该仅仅只是为了取悦他而生,她们也有着喜怒哀乐,有着自己的喜好,爱情终究不是生活的全部。

    咸宁公主神色怏怏,面上不由有几许失望,轻声应道:“那好吧。”

    李婵月也点了点头,对上那暖意融融的目光,轻轻柔柔道:“那小贾先生一路小心,注意防风保暖,我给娘亲写了一封信,还请小贾先生给我递送过去。”

    贾珩笑了笑道:“那我就帮婵月递送过去。”

    嗯,婵月一直是这般客气,哪怕是两个人在绣榻之上互相取悦的时候。

    贾珩道:“今儿个下午也没有什么事儿,好好陪陪你们说说话。”

    咸宁刚做新妇,已经开始有些黏人,而婵月还好,心思单纯,没有太多的想法。

    咸宁公主闻言,清丽玉颊泛起红晕,芳心有些欣喜不胜,问道:“先生今天下午不忙着了。”

    贾珩温声道:“明天就走了,前几天忙着京营练兵,没有过来看你,等会儿陪你和婵月,晚上回家简单收拾一番,我打算明天一早儿就走着。”

    除却与可卿告别,其他的人就暂不告别,不然又是一阵炮火连天。

    咸宁公主柔声道:“那也好。”

    见两人说定,陈潇纤纤素手端起一旁小几上茶盅,轻轻抿了一口,神色清冷的少女心底似乎生着闷气。

    她的提议,那人终究还是没有听。

    她从江南一下子跑过来,她就不累?咸宁是更值得怜惜一些是吧。

    明明知道这些吃醋的心思,有着小女孩儿的幼稚可笑,但心底仍是忍不住。

    贾珩轻轻握住少女的纤纤柔荑,堆着雪人,指尖丰盈流溢,温声道:“咸宁,这几天我真是太忙了。”

    咸宁公主羞红了一张明媚脸颊,嗔怪说道:“先生,潇堂姐还在呢。”

    虽是这般说着,但却没有制止着贾珩打着雪仗的手。

    贾珩温声道:“不用管她。”

    潇潇什么没有看过,这才哪到哪儿?等一会儿非让咸宁学潇潇说话不可。

    陈潇眸光冷冷瞥了一眼那蟒服少年,“啪嗒”一声放下茶盅,起得身来,来到南

    窗下的一方书柜前站定,索性眼不见为净。

    咸宁明亮晶莹的清眸眨了眨,轻笑道:“先生,潇姐姐吃醋了呢。”

    她们不愧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从小都喜欢着舞刀弄枪,最终连喜欢的人都是一样。

    贾珩轻声道:“她在金陵时候就是这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到,凑到少女脸颊,噙住唇瓣,清清凉凉的薄荷沁润心底。

    两个人腻了一会儿,贾珩温声道:“咸宁,不如给我跳一支舞吧。”

    咸宁公主离了贾珩怀里,起得身来,轻声说道:“正好我和婵月刚刚准备了一個舞蹈,先生可以观赏着。”

    说着,起得身来,拉着已是红了脸颊,呆立原地的小郡主的手,向着一侧的厢房行去,分明是换衣裳去了。

    贾珩端起茶盅,轻轻喝了一口茶,思忖着江南之事。

    安徽一旦独立建省,意味着两江总督的沈邡职权大为缩水,当然这原本也是中枢对地方的削弱、制衡。

    他这次过去,领的旨意里有“黜陟省府州县官员”,主要是拣选一批官员,而后随着时间过去,吏部会逐渐腾换安徽一省的官员,江南之地算是被分割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贾珩鼻翼之下浮起一股幽冷的清香,抬眸看去,却见那身形窈窕的少女不知何时过来,眉眼如笼清霜宛如昆仑山巅的冰山雪莲。

    陈潇冷哼一声,说道:“我早些年教她的武艺,她不好好学,心思却都放在这些取悦男人的奇技淫巧上面去了。”

    贾珩道:“潇潇,奇技淫巧不是这般用的。”

    陈潇端起茶盅并没有理着贾珩,在身旁落座下来。

    贾珩则是目光灼灼地看向性情傲娇的少女,好奇问道:“潇潇,你也会跳舞的吧?”

    陈潇玉容幽幽,乜了一眼贾珩,冷声道:“我不会这个。”

    贾珩笑了笑,看向少女脸颊浮起的嫣然红晕,并没有戳破。

    潇潇看这意思显然是会的,嗯,可惜…………遗憾未能一观。

    “剑舞,我倒是会一些。”似是捕捉到那少年幽远眉眼中的一缕遗憾,陈潇冷声道。

    贾珩端起茶盅,抿上一口,说道:“要不,潇潇等会儿舞上一曲剑舞?”

    陈潇冷哼一声,既没有应着,也没有出言拒绝,而这不禁让贾珩心底开始期待起来。

    陈潇瞥了一眼那少年面上的神色,心底冷哼一声就这么想看?

    她年少之时,其实学过那些舞蹈,但她才不能助长他沉迷享乐的,自从回京封侯以后,愈发荤素无忌了。

    而就在这时,伴随着环佩叮当之音响起,只见咸宁公主与李婵月从里厢的花厅中出来,两少女一个身形亭亭玉立,一个身形娇小玲珑,皆着粉红罗裙,纤衣薄裳,珠辉玉丽,香气扑鼻。

    李婵月还好,平常多穿着桃红衣裙,尽显及笄少女的娇俏柔婉,而咸宁则很少这么穿着,此刻无疑给贾珩耳目一新之感,只是粉艳之色的确不太符合咸宁的清绝气质。

    陈潇柳叶细眉挑了挑,那双清冷目光投向穿着水袖衣裙翩翩起舞的少女,在其雪白酥软的藕臂上盘桓了下。

    咸宁这舞蹈也太不庄重了一些,谁教她的?难道是容妃娘娘?

    小郡主则是来到那瑶琴之后,静静落座下来,先是抚着琴曲,随着琴弦叮咚之音响起,顿时将贾珩带入一种难以言说的意韵中。

    幸在阁楼之中炉火燃的正旺,暖意融融,两人虽然衣衫轻薄,但也不觉寒冷。

    贾珩赞叹道:“咸宁这舞跳的是越来越好看了,还有她的身段、眉眼,和你的也有几许相似。”

    陈潇:

    不过,这个时候还好,看着咸宁跳舞,却说着像她,似乎比之当初看着她,说是像咸宁,有着良心,但不多。

    贾珩凝眸看向咸宁跳着舞蹈,而随着时间过去李婵月也放下手中的一把瑶琴,随着咸宁公主一同跳起舞来。

    是故,一下子从单曲独舞变成二人的舞蹈。

    过不多久,李婵月彤红着一张脸蛋儿,被咸宁公主拽着手来到贾珩近前。

    “先生还好吧?”

    “嗯,挺好的。”贾珩先是拉过咸宁,目光在那清丽眉眼下的泪痣盘旋了下,伸手抚过少女光滑细嫩的脸蛋儿,只觉肌肤细腻滑嫩,凑到唇瓣之上。

    陈潇看向左拥右抱的某人,一时间有些无语。

    这是明君之相?这简直是昏君,可想起往日的英睿敏识,又觉得恍惚间,又是一阵割裂。

    正自一阵心烦意乱,忽而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潇潇,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和婵月和咸宁去里厢说说话。”

    说着,随着挑开珠帘进入一侧的厢房。

    而陈潇怔怔坐在原地,玉容倏然如霜白皙,只觉一股烦躁从心底涌起,纤纤素手已经攥紧成拳头。

    剑舞呢?说好看她剑舞呢!

    该死,真该死呀…………

    而隔壁不多会儿显然已经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陈潇正自心烦意乱,想要起身离去,但仍是忍不住挪动着步子,行至屏风下,冷着神色伫立观瞧。

    咸宁公主被贾珩抱着,声线微颤,玉颜酡红,低声说道:“先生,我把衣裳…………脱了吧。”

    “不用脱,穿着更好看一些。”贾珩抚过咸宁公主圆润如玉的肩头,低声道。

    陈潇:

    几乎是瞬息之间就明白其中的“险恶”用心。

    怪不得不看她剑器舞,如果让她柱上舞,非要给他来上一剑不可,让他再也做不了坏事。

    少女胡思乱想着,再看另外一旁的“老实孩子”李婵月,也埋在那少年的身前,垂下的秀郁秀发遮住了螓首,只见着那玫红几若烟霞的脸蛋儿以及那原本羞怯的眉眼,阖着眼眸,弯弯睫毛垂将下来,颤抖不停,而檀口之中,丁香漫卷。

    这,婵月多好的姑娘,竟也被他这般祸害着?

    也不知多久,忽而听到厢房中再次响起说话之声,分明是咸宁的声音,不,这语气竟有几许熟悉。

    “你要做什么?我是潇郡主,你对我无礼,我告诉咸宁。”

    陈潇:

    少女目瞪口呆,只觉难以置信,咸宁这怎么还能学她说话?

    然而更为让陈潇面红耳赤的声音传来,只听那熟悉的声音,说道:“潇潇,你可算是落在我手里了,这次看你往哪儿闹。”

    陈潇:“???”

    这也太……太抽象了。

    这时,看向那少年忙碌不停,时而林海雪原,时而探清水河。

    而陈潇不知为何,原本心底的一丝烦躁散去,芳心生出一股古怪感觉之余,清眸中满是羞恼之意。

    这是将咸宁当成她?不,这就是故意给她看呢,分明是在“羞辱”于她。

    许久之后…………

    贾珩伸手揽住咸宁公主的纤纤腰肢,转眸看向那汗津津的秀发贴在清丽脸颊的少女,低声道:“咸宁,这段时间苦了你了。”

    咸宁公主清冷的声音略有几分娇俏,道:“先生,我没事儿的。”

    而另外一边儿的李婵月,则被贾珩拉到自己怀里,说道:“婵月。”

    李婵月明眸紧紧闭着,脸颊红扑扑,几如苹果,轻声说道:“小贾先生,咸宁表姐十分想你,你们…………你们折腾着就好了。”

    贾珩轻轻抚过李婵月瘦小的削肩,低头亲了下少女香嫩的脸颊,温声道:“等从江南回来之后再说罢。”

    他其实也不着急,而且婵月既然害怕,或许等哪天让晋阳在一旁握着她的手安慰着?

    李婵月将红若胭脂的脸颊,贴靠在贾珩的胸口,心头欣喜和娇羞混合着,轻轻“嗯”地一声,也不多言。

    咸宁公主转过俏丽脸蛋儿看向贾珩,低声道:“先生,元宵节前尽量回来吧,咱们也好在曲江池看花灯。”

    贾珩道:“尽量吧,这次南方那边儿没什么战事,都是一些政务人事,其实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咸宁公主应了一声,将螓首靠在贾珩怀里,轻声道:“先生,天色还早。”

    贾珩想了想,凑到咸宁公主耳畔低声说道:“咸宁,你自己来吧。”

    咸宁公主清丽玉颜微微泛起红晕,也不多言,毕竟是从小喜好武事,时常进山打猎,骑术精湛。

    傍晚时分,暮色四合,公主府四方已经亮起了灯火,煌煌如昼。

    贾珩照着一面铜镜整理着衣裳,心有所觉,转眸看向一旁玉容清冷,一言不发的少女,问道:“怎么闷闷不乐的?”

    陈潇冷睨了一眼贾珩,低声道:“你说呢?”

    贾珩笑了笑,轻声说道:“方才唤着你,你又不应。”

    陈潇冷哼一声,目光幽幽,握紧了手中的绣春刀。

    想要和她……起码不能如刚才那般,她才不喜和别人一同伺候着她。

    她是独一无二的。

    贾珩看向那少女,似能从那幽丽眉眼间察觉出什么,轻轻近前,挽着微凉的素手,温声道:“好了,咱们先回宁府吧,我明天还要启程。”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就是十多天时间过去,饶是贾珩一路不停,加快了速度,所经之处,不在地方停留,但部分地方的官道刚刚积雪融化,也有几许泥泞,终究影响了行程。

    金陵,长公主府后院

    随着临近过年,这座在南国之地的宅邸,也开始张灯结彩,在元春和傅秋芳的张罗下,开始布置着庭院。

    晋阳长公主一袭丹红衣裙,华美明艳,站在窗前,伸手轻轻抚着小腹,看着庭院中的一树寒梅,梅花在雪花的笼罩中,傲然而立,香蕊粉艳。

    丽人柔润盈盈的目光在庭院中的红梅流连忘返,轻轻抚着小腹,似乎感受到其中一个生命正在孕育,只觉芳心深处一股喜悦难以抑制地涌起。

    其实刚刚两个月还未显怀,小腹也未曾隆起太多,更多是一种心理的充盈和满足。

    而丽人听着府中的掌管医事的赞善女医官所言,不敢上京,唯恐船上颠簸,再让孩子出了事儿。

    其实,这就有些关心则乱,人并没有太过脆弱,但回京以后如果显怀,过年进宫请安之时,总会被冯太后瞧出端倪。

    怜雪款步盈盈近前,低声说道:“殿下,这边儿冷,不好多站着。”

    说着,将一个色彩艳丽的孔雀袭披到丽人肩头,嗯,因为丽人身形窈窕,有着陈家人的高挑,甚至还需稍稍垫着脚。

    晋阳长公主秀郁青丝绾起的云髻转将过来,那张珠容靓饰,浮翠流丹的脸蛋儿,秀美玉容上见着一丝思忖,柔声问道:“什么时候了?”

    在贾珩南下之前已经通过锦衣府的飞鸽传书递送着消息。

    怜雪问道:“几天前就说离了河南,许是这会儿已经到了徐州。”

    晋阳长公主端美、雍丽的玉容纵然不施粉黛,但华艳之态不减,而眉梢眼角的丰熟和母性气息无声流溢,一边向着里厢而去,一边柔声说道:“差不多应该到了,对了,将江南的时节年货挑选一批好的去,送到京里给太后送去,还有本宫写的那封信都一同递送过去。”

    作为冯太后唯一的女儿,贴心小棉袄,今年在金陵不回京,按说冯太后是有些不依的,但晋阳长公主找了一堆理由,然后最近又频频往京里送着书信。

    “殿下放心,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怜雪轻声道。

    就在主仆二人叙话之时,外间一个嬷嬷进得厅堂,恭谨道:“殿下,永宁侯来了。”

    丽人闻言,娇躯微震,莹莹美眸惊讶地看向那嬷嬷,问道:“什么?”

    “永宁侯已至厅外恭候。”嬷嬷只得又重复了一遍。

    贾珩这一路可谓快马加鞭,虽比之六百里加急也不遑多让,某种程度上也是对圣旨不可怠慢。

第九百零四章 晋阳:那甄家两位王妃竟然同时有孕……

    金陵,长公主府

    阁楼之上,轩窗之上悬挂的帷幔随风轻轻摇晃着,而丽人已是芳心欣喜地转眸盯着从楼梯上快步而来的嬷嬷。

    晋阳长公主目光莹润,道:“怜雪,随本宫下去看看。”

    怜雪忙说道:“殿下不如就在这儿等着吧,仔细别跌倒了。”晋阳长公主闻言,笑了笑,轻声道:“你不说,本宫还忘了,

    夜色深深,风雨潇潇,黛玉所居的院落。

    黛玉上着粉红立领偏襟袄子,披着粉橙绣梅花对襟褙子,下着朱砂绣花马面裙,端坐在床榻上,手中正自拿着脖子上的平安符赏玩。

    此刻平安玉符已用一根红绳儿穿起,系在秀颈上。

    这是一块儿和田玉凋琢而成的平安玉符,质感细腻、温润,借着灯火照耀,莹光清透,熠熠流辉,而其上影绘的小羊图桉,线条工巧,栩栩如生,而平安玉符还有一小簇红色璎珞穗子,鲜艳如霞。

    这是贾珩寻了刀功了得的宫廷大家,提前摹刻,可以说颇费了一番心思。

    黛玉越看越喜欢,爱不释手,不知何时,清丽脸蛋儿上已浮起浅浅红晕,思忖着,“古人言,怀瑾握瑜,君子如珩……”

    想着“如珩”二字,她以后将这平安符戴着,想来也如人在身旁,守护平安罢。

    只是在心口,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姑娘,还不睡着呢。”紫娟近前,柔声说着,但眼中却有一丝促狭笑意,她家姑娘从回来后,就赏玩着这平安符,观瞧了好一会儿。

    黛玉轻声道“这就准备睡了。”

    说话间,将平安符就要往自己里衣中塞着,绣着一朵芙蓉的浅红小衣下,依稀可见才露尖尖角的小荷。

    “姑娘,晚上睡觉不安生,硌着了反而不好,不如还是取下,明日再戴罢。”紫娟见黛玉望着怀里揣着,柔声说道。

    “嗯。”黛玉低声说着,倒也觉得颇为在理,遂将平安玉符取下,递给紫娟。

    紫娟转身取出一块儿红色丝帕,将玉符折角包好,放好平安玉符,转身,轻声道“珩大爷这般忙,还惦记着姑娘的生儿,刚才听说,还在外面和人动着手。”

    “珩大哥今个儿是没少遇着险处。”黛玉柔声说着,晶澈星眸恍若倒映着高几上的烛火,心头担忧。

    她方才想着,那策马提剑,与人动手,也不知是何等凶险?

    而偏偏他在外出生入死,可家里却总是那般不省心。

    紫娟轻轻叹了一口气,恰说着黛玉心头所想,道“珩大爷为着家里的事儿,里里外外操持,不想家里还时常不清静,前不久因大老爷的事儿,还有二老爷的事儿,现在又因着大姑娘的事儿,闹了一场又一场,也就是珩大爷脾性好,容忍着别人添着乱。”

    相比黛玉以及探春、迎春、湘云,多少还顾忌着不好背后议论长辈,身为丫鬟的紫娟,言谈间就少了忌讳。

    黛玉默然了下,低声道“珩大哥他的确不容易,许多事情其实都在暗中操持着,还有大姐姐的事儿,说不得也已成竹在胸。”

    虽在背后不好说着长辈是非,可人心头也有一杆秤。

    “只怕姑娘再过二三年,说不得也有一场风波呢。”紫娟忽而开口道。

    黛玉清丽脸蛋儿不由泛起红晕,星眸微嗔道“我能有什么风波,你胡吣什么呢。”

    好端端的,扯她身上做什么。

    不过,紫娟的确为黛玉没少操心,否则,在原着中断不会黛玉在病倒时,躺在床榻上,流泪说着“你我虽是主仆,但我却拿你当姐妹,你白替我操了那么多年的心。”

    紫娟笑了笑道“我也是随便说说,纵是老太太存了别的想法,老爷还在南边儿,也不会让姑娘……再说不是还有珩大爷的吗?”

    黛玉先是想起贾母,罥烟眉蹙了蹙,抿了抿樱唇。

    她也隐隐知道外祖母的一些想法。

    只是,什么叫……还有珩大爷?

    他又不好管着她的事儿。

    “你又浑说,珩大哥怎么能管着我的事?”黛玉嗔恼道。

    紫娟姐姐越说越不像了。

    紫娟道“将来的事儿,谁说的清楚呢。”

    “你……”黛玉被说得又羞又恼,气呼呼扭过俏脸去,攥着手帕,似是真恼了。

    “好了,姑娘,我不说了。”紫娟轻笑了下,转而道“对了,上次大爷说,等天气暖和一些,带着姑娘出去走走呢。”

    黛玉收回纷乱心思,怅然若失道“他和嫂子一同出去走动,我跟着也不大好。”

    紫娟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忽而听到外间的雪雁说道“宝二爷,你怎么过来了。”

    此刻,廊檐下,宝玉一身大红箭袖,头戴绿抹额,面如满月,目似朗星,在麝月的相陪下,问道“林妹妹睡了吗?”

    黛玉在里间听着宝玉的声音,心头一惊,星眸抬起,看向紫娟。

    “听着像是二爷的声音。”紫娟凝了凝秀眉,低声道“姑娘……”

    黛玉迟疑了下,抿了抿樱唇,低声道“都这般晚了,就说我睡了,让宝二哥回去罢。”

    紫娟“嗯”了一声,然后挑帘出了厢房,看着廊檐下的宝玉,低声问道“二爷,这过来是?”

    宝玉向着屋里张望着,道“紫娟姐姐,我来找林妹妹。”

    说着,举步就向着里间去,然而紫娟已不经意间,挪动步子,恰恰拦住宝玉去路。

    “二爷,姑娘睡了,姑娘原就睡得浅,这会儿才好容易睡下,二爷有什么事儿,不妨明天再说吧。”紫娟压低了声音,轻声劝道。

    宝玉满月脸盘儿顿了顿,先是心底生出异样,但想着黛玉已睡了,如是惊醒,的确有些不太好,搓了搓手,悻悻然道“今个儿不是林妹妹的生儿?我这准备一些生儿礼,打算给林妹妹送来。”

    府里一应姐妹的生儿礼,原在白日里送着,但宝玉分明另有主张,打算私下送着黛玉生儿礼,当然宝玉这次也是带着伤来,许是“苦肉计”更见真挚也说不定。

    “什么礼?”紫娟凝了凝秀眉,诧异道。

    宝玉连忙从麝月手里接过锦盒,央求道“好姐姐,这是我让茗烟从兴隆街买了一对儿镯子,平时见林妹妹手上没有这个,想着送给林妹妹戴着,你帮我带给林妹妹。”

    说着,麝月手中接过锦盒,锦盒中自是装着一对儿翡翠镯子。

    紫娟见状,心下隐隐觉得不妥,下意识婉拒道“二爷,这太贵重了,再说我们姑娘平日里也不戴这个的,沉甸甸的,看书写字都不大方便。”

    宝玉“???”

    什么叫戴着后,沉甸甸的,看书写字也不大方便。

    宝玉想了想,压下心头一丝骤然而起的烦躁,轻笑道“林妹妹以往过生儿,我也备过礼,没什么不妥的,紫娟姐姐,你就帮林妹妹收下吧。”

    说着,就上前拉紫娟的胳膊,然而动作之间,分明牵动了屁股上的伤势,眉头紧皱,口中顿时发出一声轻嘶。

    紫娟见宝玉这般,唯恐争执起来,忙接过锦盒道“那宝二爷,我就先替姑娘收下了。”

    宝玉这才喜上眉梢,千恩万谢道“有劳好姐姐了,明天儿我再来看林妹妹。”

    说着,也不多言,与一旁的麝月提着灯笼,一瘸一拐地回自己住处去了。

    紫娟轻轻摇了摇头,拿着手中的锦盒,只得转身挑帘去见黛玉。

    黛玉这会子正在床榻上坐着,外间二人对话声音虽轻,但在这般静夜,自一字不落响起黛玉耳畔。

    “宝二哥走了?”黛玉看向进得房中的紫娟,星眸熠熠问道。

    “走了,说什么也要将生儿礼送给姑娘。”紫娟说着,就颇有些无奈地将手中锦盒递给黛玉。

    黛玉却并没有接,心思有些复杂,叹道“收起来罢。”

    毕竟是一起长大的表兄妹,在生日时送着礼,总不能不收,伤了情分。

    紫娟将镯子收起,道“姑娘,时候不早了,也该歇着了。”

    “嗯。”黛玉应了一声,在紫娟的侍奉下,来到梳妆台前,去着头上的钗环首饰,铜镜中现着一张如春华皎月的脸蛋儿。

    豆蔻年华的少女,已有几分“秉绝代姿容,具稀世俊美”的动人芳姿。

    然而说来也巧,就在黛玉去着钗环,头发披散下时,忽然听到外间传来一道熟悉的说话声。

    原来贾珩没待多久,只与元春说了几句话,就起身离了元春屋里……归根到底,还是担心旁人疑心。

    如是东府还好一些,西府人多眼杂,仆妇嘴碎。

    遂向着东府而去,路过贾母院落附近,想着似乎也应该过来看看黛玉,或是就在院落门口站一会儿,不想见着厢房灯火还亮着,恰好碰到雪雁端着一盆热水,唤了一声珩大爷。

    此刻,已近子时,风雨如晦,夜色如墨,凋花轩窗中的烛光透亮而来,万籁俱寂。

    贾珩点了点头道“过来看看,这般晚了,林妹妹想来已睡下了吧,我先回去了。”

    他白天其实也没有空暇过来,也就这么一会儿。

    这几天,还要讯问着工部、内务府等相关涉桉吏员,更没有时间过来看黛玉。

    说着,就提着灯笼,准备离去。

    然在这时,从厢房中挑帘出来一个身形娇小玲珑的少女,俏倚门槛,罥烟眉下的秋水明眸莹莹如水,唤道“珩大哥。”

    贾珩转身之间,看向黛玉,轻笑了下,问道“”妹妹这般晚了,怎么还没睡呢?”

    “一时睡不着,珩大哥不也是吗?”黛玉声音娇俏,带着几分如黄莺出谷的酥媚、婉转。

    紫娟也随之出来,见着贾珩,笑了笑道“珩大爷进来喝杯茶。”

    贾珩点了点头,与黛玉一同进得厢房,分宾主落座。

    紫娟提着茶壶,给贾珩斟着酥酪茶,热气腾腾中,一股甜香浮近鼻翼。

    “珩大哥是去了宫里?”黛玉星眸熠熠,关切问道。

    贾珩道“嗯,才回来,然后刚刚去大姐姐那边儿坐了会儿,说了会话儿,天香楼那边儿,傍晚时候你也瞧见了,想着她也不好受,就去劝劝她。”

    去向什么的,就没什么好隐瞒的,而且愈是事无不可对人言,愈显坦荡。

    黛玉点了点螓首,表示理解,道“大姐姐那边儿,我原也是想着明天去看看她的。”

    紫娟将酥酪茶递了过去,也顺势接话道“今个儿前前后后的事儿,又是地动,又是议亲的,大爷还要在外面查桉子,喝杯茶解解乏才是。”

    贾珩笑了笑,看了一眼紫娟,赞道“紫娟是个知冷知热的。”

    紫娟却被这话说的脸颊微红,道“大爷说笑了,我们姑娘才是谨细的,平时还说我丢三落四呢。”

    贾珩转眸看向黛玉,颔首道“有你照顾你们家姑娘,我也放心了。”

    黛玉心头一颤,什么叫他也放心了,他放心什么?

    这话其实原是平常的关切之言,只是此情此景,似又另有意味。

    “珩大哥这般奔波着,也该多多爱惜自己身子才是。”黛玉抿了抿樱唇,柔声道。

    “其实还好,也就这段时日尤为忙碌。”贾珩轻声说着,问道“等过段时日,天气好一些,这桩桉子也了解,咱们出去走动,如何?”

    说来,这偌大的神京城,他还真没有怎么好好转过。

    黛玉抿了抿樱唇,听着“咱们”,心湖荡起圈圈涟漪,但口中却轻声道“珩大哥和嫂子去着就好了。”

    她又何苦去,也打扰人家两口,念及此处,心头泛起一股酸涩。

    贾珩道“这两天和你嫂子走趟娘家,寻岳丈有些事儿,顺势再逛逛,至于带着妹妹,也是想着你和云妹妹、三妹妹几个,都没怎么出过门,这春暖花开,正好踏青野炊,放放风筝什么的,我一个朋友在西山置有别苑,咱们去那边儿游园子,妹妹觉得如何?”

    晋阳长公主在西山就置有别墅。

    带可卿自是不行,作死意味太浓,但带着几个年幼的族中堂妹、表妹踏踏青、观观景,或是小住一二日,就还好。

    按说,他也该置一座别苑以供炎夏避暑或是别居,这原是神京城中官宦勋贵的风气。

    只是一时间,并没有合适的园子,等这几天托人买座庄园。

    黛玉心头一动,似乎为贾珩言语中描绘“踏青、野炊、放风筝”所吸引,只是怎么说着说着,还有云妹妹和三妹妹?

    嗯,她究竟都在想什么呀?

    似为了掩饰心绪的一片慌乱,连忙点了点螓首,柔声道“不耽搁了珩大哥的正事才好。”

    贾珩道“怎么会耽搁?古人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仅是妹妹出去多多走动走动,我也当多出去走走,开阔下视野。”

    如论去的地方多,只怕还是那位游历诸国,见识广博的薛宝琴。

    紫娟笑了笑,轻声道“我们家姑娘自五六岁来了神京,一晃眼六七年过去了,还真没有去过旁的地方,如是能去西山踏踏青,对姑娘也很难得。”

    贾珩闻言,打量着黛玉,心头也有几分感怀。

    黛玉生在这么一个小小园子里,目之所及,皆是宝玉的中秋满月,怎么不会为同龄的宝玉而牵动情思,以致泪尽而亡?

    好比身处荒岛中的鲁滨逊看到了星期五,嗯,这个比方不太合适,但大意无非如此。

    黛玉点了点头,道“以往在院子里,嬷嬷总是担心受不得风,也就不大出去。”

    贾珩道“其实多走动走动才好,对身子骨儿好一些,上回清虚观打醮,咱们爬山,妹妹就看着中气不大足,现在应好一些了罢。”

    黛玉星眸凝了凝,微微垂下眸光,看着自己手中的手帕,轻轻叹了一口气。

    见黛玉情绪低落,贾珩笑了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妹妹,姑父那边儿最近可有书信过来?”

    黛玉摇了摇头道“父亲上次来信还是上月了。”

    贾珩道“想来正在路上罢,妹妹过生儿,姑父怎么也不会忘了的,不久前,京中派了一位阁臣南下,这段时日,扬州的消息可能多一些,我可能会多过来,叨扰妹妹。”

    黛玉闻言,心头微讶,凝睇含情地看向对面的少年。

    贾珩宽慰道“现在去了一位阁臣,姑父那边儿反而没那么多险处了,南边儿的锦衣探事也会暗中保护,不会让姑父有什么事的。”

    黛玉点了点头,星眸熠熠流波,感激道“有劳珩大哥了。”

    方才听珩大哥话里话外的意思,似这几天会时常过来看她?

    贾珩说着,转眸看了一眼天色,温声道“这时候天色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妹妹歇息了,这就回去了,妹妹也不用送,外面挺冷的。”

    这时候都快子夜时分。

    不过,黛玉终究还是送着贾珩到门口,站在廊檐下,柔声道“珩大哥慢走。”

    却说宝玉,提着灯笼随着麝月离了黛玉院落,坐在铺着软褥的椅子上,吃着茜雪端来的酥酪茶,抬眸望着门外漆黑如墨的夜色,不知为何,竟有几分坐立不安,确信不是来自屁股伤势的不适,而是来自心头的莫名烦躁。

    心有所感,不由起身,走到门口外,眺望着抄手游廊上的一串串儿红灯笼,道“麝月,我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原也在床上躺了有近月,静极思动。

    “哎,二爷,都这般晚了,二爷还要去哪儿?”麝月正在铺着床上,愈见丰腴、妖娆的身段儿轻轻扭动着,回头说道。

    她今天又从图册中,学了一些新样式,准备给自家二爷尝尝鲜,也好舒缓一些痛处。

    宝玉凝了凝眉头,低声道“我想去看看林妹妹。”

    麝月愣了下,忙道“二爷,都这般晚了,林姑娘也早就睡了。”

    “我就站在廊檐下看一眼。”宝玉执拗说道。

    麝月一边儿伸手展开被子,一边儿劝道“二爷这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这时候吵着了林姑娘,反而又再生了气,又闹着别扭。”

    自顾自说着,扭头看去,却见宝玉不知何时已离了厢房,心头一惊,对着从里厢进来的秋纹道“你怎么也不拦着?”

    秋纹面带委屈道“我都没怎么留意,二爷就走了。”

    “快跟过去看看,别出了什么事才好,二爷身上还有伤呢。”麝月急声道。

    然而,这时候宝玉已经独自一人,提着灯笼,向着黛玉院落快步行去。

    宝黛二人虽不再住在贾母院中,但两处院落实则离的不远,只隔着一道花墙,这时,宝玉沿着抄手游廊,绕过花墙,刚刚走到月亮门洞。

    宝玉面色一愣,分明听到那廊檐下传来的小声说话声。

    拢目望去,只见廊檐下正在说话的二人,顿时如遭雷殛,愣怔当场。

    林妹妹她……不是已经睡了吗?

    定睛细瞧,忽见那道身影熟悉至极,心头更是一惊,那是珩大哥?

    他怎么来看林妹妹?

    就在这时,二人似简单道了别,而那少年也一副要转身过来的样子。

    不知为何,宝玉下意识心头一慌,连忙将灯笼隐在墙后,自己也向着月亮门洞处的一棵芭蕉躲去,唯恐被瞧见。

    “哗啦啦……”

    芭蕉树上的水珠,顿时打落至宝玉肩头,浸湿衣衫,蕉叶覆首,郁郁青青。

    饭团探书

    直看着那少年从另一条游廊离了宅院,而黛玉也进得厢房,宝玉才从芭蕉树下走出,橘黄灯笼晕出的圈圈烛光,映照着一张震惊莫名的满月脸盘儿。

    不是的!

    定是有什么事儿,珩大哥才唤醒林妹妹,许是因为林姑父的事儿?

    好像在方才的记忆碎片中,搜寻到一个片段,林妹妹去了头上钗饰,而头发也披散着,似是刚刚起身的样子。

    念及此处,宝玉长长舒了一口气,心头渐渐生出一股埋怨。

    这半夜三更的,珩大哥他有什么事儿不能明天说,非要打扰林妹妹歇息?

    就在这时,从回廊处来了麝月和秋纹,见到宝玉正在芭蕉树下,低声道“二爷,你怎么在这儿,回去了。”

    宝玉讷讷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被麝月拽着回去。

第九百零五章 甄晴:那混蛋再敢气她,她…她就打他孩子(求月票!)

    晋阳长公主府

    用罢午饭,已是午后时分,贾珩先是去沐浴一番,换上一身苏锦长袍,面色沉静地来到后宅厢房。

    晋阳长公主以及元春,正坐在绣榻之上,元春显然也洗过澡,换了一身淡黄衣裙,靡颜腻理的脸蛋儿上,因为刚刚沐浴,血气充盈,故而白里透红,香肌丰艳。

    看向那沐浴更衣而毕的少年,晋阳长公主秋波潋滟的美眸蕴着忧切,问道:“邸报是说,皇兄让你拣选安徽巡抚?”

    贾珩点了点头,在两人中间坐下,轻声说道:“我原本是想举荐李守中,但此事需得谋划一番,可能需要再拣选两人,不然,江南士人可能有所非议。”

    李守中是他贾家的姻亲,如果他直接举荐李守中,落在外人眼中就有任人唯亲,网罗党羽之嫌,势必引得江南士人的鼓噪声势,再得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澜,可能会引起一些风波。

    其实,现在南京国子监祭酒空缺,李守中原官起复也可行,但显然不如巡抚一省位高权重。

    晋阳长公主妩媚流波的莹然美眸中现出诧异,问道:“李守中,李家的人?”

    贾珩解释道:“此人算是我贾府的姻亲,女儿现在就嫁到了荣国府,现在育有一女,颇有读书天赋。”

    提及李纨,贾珩目光凝了凝,心思深处也有几许悸动,那天晚上的柔润、紧致,以及那带着哭腔的腻哼和娇羞婉转,的确让人记忆犹新。

    只是当时说好的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也不好轻易…………出尔反尔。

    元春明媚的大眼睛中同样有着关切,问道:“珩弟,如是举荐姻亲,这会引起非议吧?”

    贾珩伸手去着靴子,拉过元春的手入得怀中,温声说道:“大姐姐,所以此事需得好好谋划一番,我打算推举三人,由天子定夺,彼时天子愿意用谁,就看他的意思。”

    元春被贾珩亲昵地拉着,芳心难免涌起阵阵羞喜,看了一眼晋阳长公主,见其只是笑意嫣然,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

    显然元春时刻谨记着晋阳长公主才是红花,而自己只是绿叶的道理。

    事实上,在元春看来,贾珩能有今日,除却自己个人的才干出众外,晋阳长公主的引荐更是至关重要。

    晋阳长公主浅笑嫣然地看向眉眼羞怯的妙龄少女,柔声道:“元春,去了鞋袜,床上躺着吧,也能暖和一些。”

    这么多久不见了,她也有些想念着他,但现在有着身孕,不能胡乱闹着,需得格外小心,等下让他好好伺候着也就是了。

    说来,她年岁不小了,这是她第一个孩子,万万不能出一点儿纰漏。

    贾珩拉了下晋阳长公主,温声说道:“晋阳,你也上来吧,一直坐着对胎儿也不好。”

    三人说着,去了鞋袜,掀开一角被子,并排躺在床上,因为晋阳有孕在

    身,故在最里面,而贾珩在中,元春在外。

    这方绣榻宽有一丈多,格外轩敞,倒也不显拥挤,而大条金红、刺绣着

    大朵芙蓉花的被褥更是轻便、暖和。

    贾珩转眸看向晋阳长公主说道:“晋阳,你怎么看?”

    晋阳长公主歪着美丽螓首,雍丽玉容上现出思索之色,柔声道:“本宫觉得最终李守中担任安徽巡抚,这样的质疑之声也不会停止,你还是不要太过在意,这李守中既是清流出身,名声也不错,纵是为安徽巡抚,人家也只会说你举贤不避亲。”

    贾珩点了点头,道:“但面子上总要看的过去,李守中的名声在士林中也是极佳的,也尽量不能因此事而受得影响。”

    如果直接举荐李守中,那吃相也太过难看,其实,纵是毫无顾忌也没有什么。

    比如原著中元春封妃,王子腾大用,举荐贾雨村担任兵部大司马(兵部尚书雅称),参赞军机,这吃相也没有多好看。

    他主要担心李守中再迫于舆论压力,清高的脾性上来,不再同意担任巡抚,那也就枉费了他一片苦心绸缪。

    晋阳长公主柔声道:“那就好,不过这李守中可有主政地方的经验?如是领安徽巡抚,可能抚育地方,教化黎庶?”

    贾珩默然片刻,道:“所以还需与之深入交谈一番,我先前倒是问过其人志向,也有牧守州县,造福地方的想法。”

    其实但凡官员,就没有不想主政一方,担任封疆大吏的。

    封疆大吏在地方上操生杀大权,几为土皇帝一般,也更能实现政治抱负。

    晋阳长公主柔声说道:“既然皇兄让你考察,那就好好考察就是了,也不用太过惧惮流言,皇兄今天让你南下,先前也给你谈好了吧?”

    贾珩轻轻抚过丽人丰润的脸蛋儿,触感柔腻温软,恍若牛奈洗过一般,忍不住亲了一口,说道:“差不多,原是借我之势对抗浙党。”

    如果按照影视剧设定,他这种带着外戚属性的武勋,就是天生的反派人设,什么庞大师、潘美之流。

    反而是浙党这些士林菁英,是勇斗奸臣的好官。

    晋阳长公主脸颊羞喜,显然被贾珩这个老夫老妻的动作弄得甜蜜、娇羞,声音柔婉如水,说道:“皇兄他向来擅使制衡之术,以后你如是立了大功,只怕不仅是浙党,别的也会推出来制衡于你。”

    贾珩道:“现在军机处还有一位南安郡王,原就是制衡于我的。”

    晋阳长公主笑了笑,宽慰道:“你也不用太过忧虑。”

    只要暂且不起异心,皇兄还是倚重着他的。

    贾珩轻轻“嗯”了一声,凑至近前,再次噙住丽人那桃红唇瓣,而丝丝缕缕的清香甜蜜在齿颊不停流溢。

    而后,在丽人肌肤细腻的秀颈滚落脂粉软香,因为怀有身孕,除却衣服上的兰草香薰以及肌肤幽香,还有阵阵说不出来由的甜腻之香。

    晋阳长公主抚着贾珩的肩头,羞嗔道:“这是饿了多久了,咸宁没有喂饱你?”

    贾珩含混不清说道:“向来都是我喂她。”

    晋阳长公主:“…………”

    这人,仅仅一句话,都让她有画面了,不用说咸宁定然百般痴缠,爱不释口。

    然后,晋阳长公主娇躯微颤,美眸转动,看向一旁红着脸颊的元春,轻笑道:“元春也别愣着了,他这一路上怪辛苦的。”

    元春丰艳玉颊羞红成霞,轻轻“嗯”地一声,再不多言,将盖着的刺绣牡丹花的锦被盖在脸上,将螓首探入被窝之中,唇瓣微张,丁香漫卷。

    这边儿,晋阳长公主转过嫣红明媚的玉颜,轻轻抚着贾珩的肩头,声线微颤,说道:“五城兵马司的差事下了也就下了,现在还没有到那一步。”

    从这次回去封着一等侯来看,皇兄对他的器重起码要等辽东外患去除以后,才会心思转变,而在这么长的时间,肯定另有良法。

    贾珩面色微顿,眸光深深几许,暗道,大姐姐也颇有心得了,轻声说道:“晋阳,皇后娘娘的确想着让我下场帮着魏王。”

    晋阳长公主蹙了蹙秀眉,说道:“她当皇后都有好几年了,但东宫悬而未立,难免着急了一些,行事手法都有些糙。”

    贾珩道:“现在外患未除,圣上中兴之志未酬,并不想着离嫡,但几位藩王的争锋之势已经开始起来。”

    晋阳长公主轻哼一声,说道:“那也是皇兄有意如此,按说魏王最合适,也最能压服一切异议,但魏王一旦立为东宫,宋家、南安郡王家,甚至还有你,皇兄自己往哪放?而且魏王才具、秉性如何,还未细观,需得慢慢考察。”

    说着,看向脸颊渐渐有着几许不正常的少年,眨了眨美眸,捏了一下贾珩的胸口,道:“你倒是惬意啊。”

    贾珩道:“要不,我也服侍服侍荔儿?”

    晋阳长公主脸颊微红,柳眉上扬,轻哼一声,道:“随你。”

    这会儿她也有些…………似乎从有了孩子以后,就有些心痒难当。

    贾珩再不多言,掀开被子,一如既往。

    甄宅

    南国冬日午后慵懒的阳光照耀在庭院中,庭院中几棵翠郁含烟的松柏,秀拔挺立,而坐在阁楼之上栏杆旁边晒着太阳的丽人。

    丽人一袭朱红衣裙,三千秀郁青丝绾起一个峨髻,以一根碧玉凤钗簪起,现出洁白如玉的明额,而略显凌厉、冷艳的瓜子脸蛋儿未涂着任何胭脂,但艳丽、娇媚之意却怎么也掩藏不住。

    只是眉眼间现出怏怏不乐之色,不知心恨谁。

    按说,丽人也不是第一次怀孕,但甄晴偏偏比着上次要躁郁许多,有时抚着小腹欢喜不胜,有时情绪低落,暗暗咒骂着某個杀千刀的。

    这会儿丽人又如往常一般,纤纤素手隔着衣裙,轻轻抚着小腹,幽幽道:“你爹爹天天就没有将你当你回事儿,你将来也争气一点儿,让他多将心思放在你身上,咱们娘俩儿可就指望着他呢。”

    虽然王爷得以染指兵部,但父皇对他的警惕防备之心不减分毫,反而对已是军机重臣、锦衣都督的那个混蛋倚重有加,几是视若心腹。

    真到了紧要之时,她还真要指望着那个混蛋帮她实现心头所想。

    正在甄晴碎碎念之时,忽觉一股香风扑鼻而来,甄雪缓步近前,看向那身形渐渐丰润的红裙丽人,柔声说道:“姐姐,外间好像说,子钰已经到了金陵了。”

    贾珩的钦差卫队,虽然并无提前知会金陵府的一众官员迎接,但也并未瞒着金陵的有心人,尤其是贾珩将钦差行辕直接驻扎在兵部衙门,这自然迅速传至金陵城。

    甄晴闻言,娇躯微颤,转过螓首,芳心先是一喜,旋即玉容幽冷如霜清叱道:“既到了金陵,怎么还没有过来见着咱们?”

    甄雪闻听此言,心头羞喜之余多少有些无奈,纤声道:“姐姐,子钰许是还有着事儿要处置。”

    “他能有什么事儿需要处置?他这次南下本来就是…………看着咱们两个的。”甄晴心头羞恼,但嘴上却不饶人。

    还算那个混蛋有良心,她和妹妹这几天小心翼翼,唯恐自己磕着碰着,让他的两个孩子受着丝毫损伤,但来了金陵,他却没有第一时间见着她和妹妹。

    甄雪柔婉玉容微微泛起红晕,压低了声音说道:“姐姐,他来金陵,势必众人瞩目,哪能第一时间过来,生怕别人不知道…………”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肚子里的种是子钰的?

    花信少妇念及此处芳心就是一跳,心头既是羞恼,又是甜蜜。

    她要给子钰生孩子了,这是她和子钰情谊的见证。

    甄晴闻听甄雪之言,轻声说道:“妹妹这样说也有一番道理,他现在是一等侯,这次南下又办着皇差,受得金陵城众人瞩目。”

    少妇提及贾珩的封爵之时,芳心也有些欣喜和自得,她甄晴纵然是找相好的,也是大汉罕见的人杰,这才多大,就已是一等武侯。

    等到以后国公、郡王都是时间问题。

    等她成了皇后,再给他破例晋升着亲王。

    不怪这位丽人各种幻想,一来是正在孕中,心神波动较大,二来如果不靠着这支撑着,只怕顷刻之间就会崩溃。

    这时候,已是决然离不开贾珩。

    这位楚王妃显然还不知道,贾珩第一时间去见了另外一位孕妇。

    甄雪盈盈落座下来,原本柔婉的玉容因最近孕期,已见着珠圆玉润,面上满是担忧,说道:“姐姐,子钰这次南下不会有着羁绊吧?”

    甄晴一双狭长、清冽的凤眸眸光闪烁不停,笃定道:“他这次主持江南分省事宜,倒没有什么难处,父皇分江南为两省,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分化之策,让他操持此事也是有意为之。”

    这位丽人在生了孩子,倒并没有一孕傻三年,彻底陷入恋爱脑,反而以贾珩为锚,对朝局迷雾愈发清晰。

    当然,和贾珩在一块儿待久了,耳濡目染,总会明白一些。

    甄雪想了想,说道:“那岂不是说

    甄晴道:“不用担心他,他这人心机深沉,谋而后动,不会有什么事儿。”

    想起与那混蛋过往的各种交锋,甄晴恨得牙痒痒之时,芳心也有几分敬佩和喜爱,别的地方也开始有些痒痒。

    也就是那个混蛋才配征服她。

    “对了,歆歆呢?”甄晴压下心湖中渐起的圈圈骚情涟漪,凤眸闪了闪,轻声问道。

    提及自家女儿,甄雪叹了一口气,道:“歆歆这几天有些闷闷不乐,说没有人陪着她玩,吵着闹着回京找她干爹,我找了个精通曲乐的,这两天教着她弹琴呢。”

    “她就喜欢黏着他干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也是他的种呢。”甄晴道。

    甄雪脸颊羞红,嗔恼道:“姐姐浑说什么呢。”

    甄晴笑意盈盈地看向眉梢眼角幸福甜蜜之色难掩的甄雪,打趣道:“妹妹可还记恨姐姐我?”

    记得当初还要死要活的,现在还不是甘之若饴,乐不思蜀。

    “姐姐还说。”甄雪芳心大羞,轻轻打了下甄晴的胳膊。

    她什么时候也没有记恨过姐姐的。

    甄晴笑了笑,说道:“有了孩子,也就有了牵挂,将来他才能将你们娘俩儿放在心上。”

    甄雪垂下螓首,脸颊彤彤如霞,一时羞着未应。

    甄晴也没有多说其他,而是转而说道:“歆歆要学琴,我就能教她,怎么还舍近求远,求着外人?”

    “姐姐这不就是有了身孕,不好再操持着这些。”甄雪温宁如水的眉眼间,现出一丝关切,柔声道。

    甄晴轻轻抚着小腹,道:“唉,咱们姐妹两个都是这样了。”

    她什么事儿不干,就给他生孩子,唯恐孩子出了什么事儿。

    丽人越想越气,攥了攥素手,这会儿她真想咬那个混蛋一口,出出气。

    不,等他孩子长大了,那混蛋再敢气她,她……她就打他孩子。

    让他再气她?还敢说腻不敢说!

    念及此处,甄晴原本阴郁心情转而明媚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孕妇心情原就如六月的天,起起伏伏,说变就变。

    甄雪抿了抿粉唇,目光现出一抹纠结,心思复杂,轻声道:“姐姐,前些时日,京里的太妃派人问起我有孕的事儿。”

    北静太妃得知甄雪有孕以后,可谓欣喜若狂,想着南下亲自探望儿媳妇,但北方连续几场大雪,再加上河面结冰,北静太妃自不能成行,但打发了好几波人南下,还送了各种营养品。

    期待自不必说,希望是个男丁,好继承着北静郡王一脉的爵位。

    甄晴柳眉下的凤眸闪了闪,问道:“妹妹可是担心这胎不是男孩儿?”

    甄雪轻轻叹了一口气,就知瞒不过睫毛都是空的自家姐姐,柔声道:“我没有姐姐那般喜欢吃着酸的,说不得又是女孩儿了。”

    “等再二年,再让子钰给你一个孩子。”甄晴狭长的凤眸闪过一抹好笑,打趣道。

    说来妹妹也有些可怜,总是生着女孩儿,不像她…………她这胎一定是男孩儿。

    甄雪清丽如雪的脸颊羞红如霞,道:“姐姐,想要生孩子,哪是那般容易的。”

    姐姐将话说的简单,这孩子哪能是说有就有的?纵然她想生,还得看…………看子钰的。

    甄晴轻声地道:“妹妹不必担心,如果按我说的来,如是妹妹最终诞下女孩儿,最近金陵城中有婴儿出生的,取了来男婴来,调换一番,也就是了。”

    丽人不愧是被贾珩亲口认证的“毒妇”,一出手就是杀手锏。

    甄雪心头一跳,连忙道:“姐姐,怎么能这般?使别人骨肉分离,这是作孽的事儿,再说子钰也不会同意的。”

    这是子钰的孩子,她怎么能调换?

    “我就是这么一说。”甄晴笑了笑,玉颜微红,娇俏说道:“你说的对,这是他的孩子,你最终还是要和他商量着,女孩儿也可以让他养着的,只是收养一个男丁,应付着北静太妃。”

    那个混蛋,至少来金陵两三个时辰了,还没过来呢!丽人这会儿心头又在咒骂着贾珩。

    甄雪蹙起了秀气的眉,低声道:“那也不好,太过伤天害理了一些。”

    甄晴打量着那眉眼宛如一泓秋水的自家妹妹,心思复杂,说道:“妹妹就是心善,难怪他喜欢你,怎么都舍不得放手。”

    当初贾珩的一番腻了,却不腻甄雪的话语,纵然时隔这么久,还是让丽人心头耿耿于怀。

    凭什么?论容貌,妹妹…………不如她远甚。

    甄雪轻声说道:“那姐姐呢?如果是女孩儿,难道要这么换着?”

    以姐姐的性子,如果是女孩儿,为了自己的利益,多半会这般行偷龙转凤之事,而且不仅仅会瞒着楚王,还会瞒着子钰。

    甄晴冷睨了一眼甄雪,理直气壮说道:“我换那个做什么,我这胎是男孩儿。”

    甄雪:

    不是,姐姐就这般笃定肚子里的一定是男孩儿?说是酸儿辣女,可这种事儿也没个准头儿。

    再说她看姐姐倒是像自己有意找酸的东西故意吃一般。

    嗯,这个不能说,否则姐姐会恼羞成怒的。

    “可万一呢?”许是见甄晴过于自信,甄雪芳心生出一丝妒意,忍不住

    说道。

    “没有万一。”甄晴蹙了蹙秀眉,清声打断着甄雪的话语,粉唇蠕动,低声道:“如果真有万一…………”

    “我也不换孩子惹那个混蛋厌弃,只是那个混蛋一定得让我生一个男孩儿。”甄晴清绝玉容上见着一抹坚决,凤眸泪光晶莹,但却没有落下,低声道:“这是他欠我的!”

    她现在一无所有,孩子没了,也与王爷名存实亡,现在只有他了。

    她那么爱他,身子和心都给他了,他别想跑。

    甄雪:“???”

    这……姐姐还要生?这是不生出男孩儿不罢休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甄晴秀眉下的凤眸晶晶闪烁,凝眸看向甄雪,轻声说道:“妹妹,去打发人问问,就说歆儿想要见她干爹了,问永宁侯什么时候过来。”

    甄雪点了点头,道:“那我等下派人去寻着了。”

第九百零六章 贾珩:甄晴……这是找上门儿了?

    晋阳长公主府

    暮色沉沉,华灯初上,温度明显下降了许多,檐瓦之上融化的雪水已经开始结冰,寒风沙沙吹动着庭院中的梅花树。

    飞檐勾角的二层阁楼上,明亮橘黄的烛火已经被怜雪以火折子点起,室内燃着地龙,热气氤氲升腾,四溢散开,使得室内温暖如春,香气馥郁。

    而帷幔四及的床榻上,刺绣着芙蓉花的棉被之下,贾珩搂着元春丰腴款款的腰肢,那软绵、滑腻的娇躯在冬日里恍若暖洋洋的棉花,似要将他包裹一团。

    贾珩转而躺将下来,伸手拉过元春的素手,丽人酥软莹润的肌肤触感细腻,玉颊之上现出团团玫红气韵,低声说道:“这段时间苦了大姐姐了。”

    元春一头葱郁秀发披散于肩后,那张丰艳、明丽的脸颊彤彤如火,一如桃花明媚,声音带着几许颤抖,说道:“珩弟,你也多和殿下说说话。”

    云髻上的金钗流苏原地画圈儿,熠熠光辉,炽耀人眸。

    晋阳长公主此刻脸颊玫红,微微抬起美眸,眸光润意幽生,轻笑了下,说道:“你们两个闹着,倒不用管本宫。”

    贾珩转头看向玉颜已变桃花明媚的丽人,声音微微有着颤抖,说道:“晋阳,今年就在这儿过年了。”

    晋阳长公主轻轻捏了贾珩一下的手,轻声说道:“子钰,如是在这儿过年的话,得让怜雪她们准备的热热闹闹才是,这还是你陪本宫过的第一个年呢。”

    贾珩道:“是啊。”

    一晃他与晋阳认识也有一二年了。

    贾珩这边儿与元春乾坤易位地闹了一会儿,已是暮色四合,掌灯时分,帷幔四及的床榻上,春意阑珊,脂粉香气浓郁。

    贾珩看了一眼窗外的如墨夜色,轻声道:“天色不早了,该起来用饭了。”

    从吃完午饭一直到现在,两三个时辰。

    晋阳长公主柳叶细眉之下,凤眸含笑地看向已是绵软如蚕的元春,打趣道:“本宫先前就说,元春你一个人应对不了他。”

    元春此刻微微闭上眼眸,丰润如满月的脸蛋儿,已是艳若牡丹,盛开其时。

    待重新换上一身锦袍服裳,贾珩神清气爽,只觉一身倦意都散去了许多,看向坐在梳妆台前,正在慵懒梳妆的元春。

    暗道,真是一朵温柔如水的解语花。

    元春此刻梳着秀发,拿起一根金翅凤钗别在云髻之中,抬眸偷偷瞧了一眼那少年,玉面红若胭脂,目光秋波流溢,连忙挪开目光。

    晋阳长公主见着这一幕,语气多少有些吃味,道:“还眉目传情呢?刚才没腻够?”

    “殿下。”元春玉脸羞红,彤彤如霞,嗔道。

    贾珩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看向那雍容丰美的丽人,思忖道,如今天色已晚,只能明天去见磨盘和雪儿了。

    也不知磨盘现在知道不知道他已经来到金陵,估计这会儿正在一边儿抚着小腹,一边儿骂他害人精?

    众人起得身来,重新下到一楼厅堂,灯火辉煌,明亮如昼,四方窗扉上挂着一道道锦绣帷幔,珠光宝气的玉器在灯火映照下,明亮熠熠。

    此刻,怜雪已经吩咐着后厨准备了膳食,红木餐桌之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各色菜肴,杯碗筷碟,井井有条。

    晋阳长公主落座下来,一边儿在铜盆中的温水净着素手,一边儿对着少年低声道:“本宫让后厨做些虎骨汤,你等会儿好好补补。”

    贾珩:“......”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需要补?

    一旁娴静安坐的元春,原本彤彤如火的丰润、妍美脸蛋儿瞥了一眼贾珩,水润杏眸秋波盈盈,抿了抿粉唇。

    才不需补呢,她使出浑身解数都······嗯,不能这般想,她都快成红颜祸水了。

    就在三人坐下用着晚饭时,外间传来一個嬷嬷的声音,说道:“殿下,楚王妃和北静王妃领着水歆过来求见公主殿下还有永宁侯。”

    晋阳长公主闻言,玉容上现出异色,心头纳闷儿道:“她们两个不在家养胎,过来做什么?”

    贾珩:“......”

    此刻,不由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垂眸之间,茶汤上圈圈涟漪荡起。

    甄晴真是太胡闹了······这是大着肚子找上门儿了?

    那嬷嬷说道:“回殿下,听说是水歆知道永宁侯来了江南,就吵着闹着要干爹。”

    原来在中午至下午的一段时间,甄晴终于派人摸清了贾珩的“藏身”之地-长公主府。

    故而,就撺掇着甄雪带着女儿水歆一同过来做客,打算先行见一见贾珩。

    晋阳长公主闻听此言,秀丽的双眉蹙了蹙,柔声道:“这会儿天刚黑了,问她们吃过饭没有,等会儿一同吃点儿。”

    甄晴怎么也是楚王妃,论起来还要唤晋阳长公主一声姑姑,这样的招待却是再为平常不过。

    晋阳长公主说着,玉容笑意明媚,看向贾珩,打趣道:“你那干女儿来了。”

    丽人有过猜测,贾珩之所以收着北静王之女为干女儿,可能是分化四王八公之意。

    贾珩却只觉头皮发麻,但面色不见丝毫变化,柔声说道:“我去见见歆歆。”

    现在的情况,已经有几许修罗场的意味,当然不管是甄晴还是晋阳,都知自己不能示于外人,反而意外的安全。

    “一同去见见吧。”晋阳长公主的确不疑有他,盈盈起得身来,柔声说道。

    幸在她如今并没有显怀,纵然见着甄氏姐妹也不会被瞧出端倪。

    “殿下,那我也去罢。”元春玉容恬静,目光柔润如水,轻声说道:“我与两位王妃也有一段时日未见了。”

    晋阳长公主轻声应了一句,暗道,元春也是个恢复能力好的,方才明明软成一团烂泥,现在竟又神采奕奕了起来。

    贾珩轻声说着,然后三人在一众女官跳着灯笼照明之下,前往前院厅堂。

    此刻,甄晴与甄雪两个人,则在女官和嬷嬷的陪伴下等候着,姐妹二人品着香茗,打量着公主府花厅的摆设。

    甄晴妖媚、艳冶的玉容上现出一抹思忖之色,京中有传闻,长公主打算招那个混蛋为女婿,将自己的孤女婵月嫁给他。

    看来应该是确有其事了,否则也不可能第一时间来到长公主府。

    不过,如果得了长公主在内务府的助力,那个混蛋更为如虎添翼,再拥立王爷继位,连皇室都没有了异议之音。

    甄雪则是拉过自家女儿歆歆的手,耐心等待着。

    歆歆扬起巴掌大的小脸,问道:“娘亲,干爹真的回来了呀?”

    娘亲自从怀了小宝宝之后,这几天也不怎么管着她了,干爹也有许多天没有来了。

    甄雪笑了笑,眉梢眼角那股柔媚气韵无声流溢,轻声说道:“就在路上了,一会儿就过来。”

    不大一会儿,就见廊檐悬挂的摇曳不定的八角琉璃宫灯映照下,身形挺拔的少年,一袭青衫直裰的少年,头戴蓝色士子方巾,面容清朗,目光温润。

    而甄晴起身看向那少年,美眸中的欣喜和激动几乎要流溢出来,但深吸了一口气,又再次压制了回去。

    甄晴起得身来,向晋阳长公主盈盈福了一礼道:“见过晋阳姑姑。”另外,甄雪也拉着自家女儿向着晋阳长公主行礼。

    晋阳长公主打量着品貌堪称绝色的红裙丽人,尽管心头不喜,但脸上却笑意繁盛,说道:“你有孕在身,不必行礼了。”

    甄晴道了一声谢但一双目光瞥了那青衫少年脸上一眼,心头冷笑。她还以为是忙着什么公务,原来是躲在了这里。

    “这般晚了,甄妃怎么想起到本宫府里拜访?”晋阳长公主再次看向二人,问道。

    甄晴艳丽脸蛋儿之上堆起笑意,声音娇俏说道:“姑姑,这不是歆歆听说她干爹来了,就哭着闹着过来。”

    另一边儿歆歆已然伸出小手,向着贾珩跑去,甜甜唤道:“干爹。”

    贾珩蹲下身来,近前抱住水歆,笑道:“歆歆,刚才就瞧见谁家小姑娘这么可爱,歆歆想干爹了没有?”

    水歆“啪叽”亲了一口贾珩的脸颊,小脸上笑意烂漫,声音糯软说道:“想啊,干爹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干爹有没有想我呀?”

    贾珩笑道:“在京里忙着正事,这不是过来见着歆歆了?”

    抱着恍若瓷娃娃的小萝莉在椅子上坐下,转眸看向甄雪,温声问道:“来江南时候,兰儿和溪儿两个妹妹,给两位王妃捎了两封信,待会儿拿给两位王妃看。”

    嗯,从亲戚关系上看,他算是甄家双妃的妹夫,起码外面还有着一层掩饰。

    甄晴这时则停了与晋阳长公主的叙话,凝眸看向那少年,心底深处的思念和幽怨混合在一起,几乎如潮水汹涌澎湃,但晶莹玉容之上尽量不动声色,笑问道:“有劳珩兄弟了,那书信呢?”

    尽管现在特别想扑进这个混蛋的怀里,但当着长公主的面,显然不行。

    贾珩笑道:“在书房放着,大姐姐,你去书房将那个牛皮包拿过来,给两位王妃看看。”

    只要甄晴还是甄晴,修罗场?不存在的。

    晋阳长公主莹莹美眸看向甄家双妃,柔声问道:“你们用过饭了没?”甄晴柔声道:“我和妹妹来的急,还未用饭。”

    “那正好本宫在后宅厅堂中摆放了酒菜,可以过来一起用些。”晋阳长公主嫣然一笑,相邀道。

    甄晴与甄雪道谢一声,并未谦辞,随着晋阳长公主向着后院行去。

    只是,众人沿着回廊,挑着灯笼向阁楼行去之时,甄晴不由看向一旁雍容雅步,丰盈雍丽的丽人,芳心不由涌起一股狐疑,道:“晋阳姑姑,子钰这次南下是做什么的?”

    “你没有看邸报?”晋阳长公主轻轻笑了笑,说道:“他这次过来是为了主持江南分省,另外听说河南的煤炭准备以商贾行销于山东、河北,顺便过来给本宫商量,你说过来就过来吧,婵月那孩子还给本宫写了信。”

    甄晴好奇问道:“婵月表妹没有过来?”

    暗道,果然如传言一般,长公主对那个混蛋青睐有加,甚至还想要招为女婿。

    “路途迢迢,婵月刚刚到京,也不好回来。”晋阳长公主轻笑了下道。

    甄晴又瞥了一眼抱小孩儿的青衫少年一眼,轻声道:“也是,这大冬天的,道路不便,珩兄弟这次过来办的又是朝廷的差事。”

    众人说话之间,行至阁楼一楼厅堂,轩敞雅致,明亮彤彤。

    甄晴和甄雪在晋阳长公主邀请下相继落座,而贾珩则是抱着歆歆,捉了

    桌小萝莉的小肚子,笑道:“歆歆在江南吃多了美食,都有些胖了呢。”

    水歆那张清丽、萌软的脸蛋儿微微泛起红晕,有些害羞说道:“干爹抱不动我了吗?”

    贾珩轻笑了下,说道:“歆歆快成大姑娘了,再等一二年更是抱不动了。”

    甄雪柔声道:“子钰,我这段时间没有怎么管她,她什么好吃的都乱吃着。

    水歆噘了噘嘴,心道:“娘亲将心思都放在别处了呢。”

    甄晴听着“一家三口”叙着话,目光有些失神,或许等她生下孩子以后,也能和这个混蛋说说笑笑。

    压下心头骤起的一丝异样,柔声问道:“珩兄弟,我那两个妹妹在京城还好吧?饮食起居可还习惯?”

    “挺好的,她们两个住在一块儿,几乎如在甄家一样,王妃等会儿可看看书信。”贾珩说着,然后继续逗弄着怀里的水歆。

    甄晴玉容微滞,狭长清冽的凤眸幽光一闪而逝,芳心暗恼不已。

    这个混蛋,她不是随便问问,想给他光明正大说两句话,就这般不耐?晋阳长公主笑道:“好了,先用饭吧,本宫这会儿肚子都饿了。”

    众人也不说其他,开始落座,一同用着饭菜。待吃过饭,众人开始落座品茗。

    甄晴终究还是没忍住,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少年身上,柔声问道:“珩兄弟,王爷现在在京里?”

    贾珩默然片刻,说道:“已经回京了,最近主掌兵部。

    甄晴见那少年眉眼之间似,也不敢多说其他,说道:“王爷他司掌兵部,珩兄弟来日···”

    分明是见贾珩许是因自己提及楚王,丽人原本想说的话也迟疑了下来。贾珩:“???”

    好在,丽人也有几分急智,道:“珩兄弟来日与女真决战,王爷他也能尽力辅佐珩兄弟。”

    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刚才怎么断句在一个奇怪的地方。贾珩清声道:“如是军国重事,也是我分内职责。”

    甄雪静静听着那少年与自家姐姐说话,柔润盈盈的美眸,灵动非常,心头也生出一股害羞之意。

    其实这次过来,并非为着痴缠,也不过是一慰相思之苦罢了。

    甄晴感慨道:“如今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也不知该如何进宫去见父皇,如今因故羁留在金陵,竟也是一桩好事儿了。”

    “甄妃无需担忧,圣上听闻甄妃在南省的遭遇后,也颇为唏嘘。”贾珩随意宽慰了一句说道。

    甄晴幽幽叹了一口气,似陷入某种伤感的情绪中。

    众人说着话,算是见上一面,而因为没有独处机会,见着天色渐深,甄晴再次瞥了一眼贾珩,然后道:“晋阳姑姑,我和妹妹就不留着了,歆歆就给珩兄弟留下了,随着珩兄弟在这儿说说话。”

    等明天带歆歆回家之时,自也就能见上一面了,嗯,就是这样。晋阳长公主螓首点了点,芳心涌起一股没来由的古怪。

    贾珩拉过水歆的小手,轻笑道:“歆歆,今天陪着你元春姑姑睡,怎么样?”

    元春笑道:“歆歆,今晚和姑姑睡吧?”

    水歆此刻凑近而来,看向那脸颊丰润的玉人,甜甜说道:“好呀。”

    这位元春姑姑身上好像也有干爹的气息,让她闻着安宁了许多,可娘亲和大姨身上也有,这是怎么会事儿呢?

    甄雪依依不舍的目光看向“自家女儿”,温婉宁静的脸蛋儿上,似有欲说还休之意,轻声说道:“那子钰,我就和姐姐回去了。”

    “两位王妃慢走。”贾珩轻声说着,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磨盘自从有了孩子以后,真是太粘人了。

    他方才唯恐磨盘被晋阳察觉出一些端倪。

    好在,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磨盘那张愈见花枝招展的脸蛋儿上,除却嫣然明媚的笑意之外,并不见丝毫端倪显露而出。

    晋阳长公主这时转眸看向坐在元春怀里的水歆,笑道:“这小丫头生的真好看,将来也是个美人胚子。”

    也不知将来她和子钰的孩子,是男是女。

    贾珩转眸看向水歆,拉过小萝莉软乎乎的小手,握在自己手里,轻笑道:“我们家歆歆就是好看一些。”

    水家的基因无疑优良,而水歆遗传了甄雪的眉眼,柔顺明丽,目光熠熠明亮。

    水歆又羞又喜搂着贾珩的脖子,说道:“干爹。”

    待“父女二人”玩闹了一会儿,晋阳长公主柔声说道:“元春,你带着水歆下去歇着。”

    元春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拉着水歆的素手,离了阁楼,向着厅堂走去。

    贾珩抬眸看向丽人,温声道:“一楼冷一些,咱们到二楼叙话。”

    晋阳长公主轻轻应着,然后在贾珩以及怜雪的搀扶下,登上阁楼二层。两个人坐在床榻上,贾珩握着丽人的手,好奇问道:“怎么了?”

    “你对甄家还有楚王是怎么想的?”晋阳长公主转过螓首,清声问道。贾珩怔了下,说道:“看宫里什么意思吧。”

    晋阳长公主道:“甄家两个姐妹目前都在你府上。”

    贾珩道:“如果按这么一说,咸宁与我将来还会成亲,所以这些都是做不得数的。”

    晋阳长公主想了想,说道:“现在考虑这些,的确为时尚早。”

    贾珩轻轻拥过丽人的肩头,宽慰道:“晋阳,不管怎么样,为了咱们的孩子,我都不会行险的,至于将来,走一步看一步。”

    他没有想过谋朝篡位,主要还在于天子究竟是刘氏还是曹氏。

    晋阳长公主“嗯”了一声,将秀美螓首靠在贾珩的肩头,喃喃说道:“你放心好了,将来也不会有那等惨事的。”

    贾珩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天色不早了,咱们也早些歇着吧,明天我还要先去京营一趟。

    晋阳长公主低声应了一声,然后吹熄了灯火,两人上了床榻歇息。一夜再无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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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0485/ 第一时间欣赏红楼之挽天倾最新章节! 作者:林悦南兮所写的《红楼之挽天倾》为转载作品,红楼之挽天倾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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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挽天倾介绍:
千红一哭,万艳同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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