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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悦南兮     红楼之挽天倾txt下载     红楼之挽天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甄晴:兰妹妹,你帮我盯着他……

    金陵,宁国府

    贾珩与咸宁公主、李婵月落座下来,灯火照耀之下,宛如璧人。

    这时,宝钗与黛玉都不约而同地抬眸看向那宛如神仙眷侣的三人,目光恍惚了下,心神之中皆是复杂莫名。

    相比之下,公主和郡主才是他的正妻,她们或许只是妾室罢?

    念及此处,黛玉似舒还卷的罥烟眉下,那双晶莹、粲然星眸恍若金陵城的濛濛烟雨,芳心深处油然而生一股难以言说的怅然。

    相比宝钗面对天潢贵胄、宗室帝女的认命态度,绛珠仙草则要敏感许多,这段时间,多少有些心头郁郁。

    邢岫烟坐在不远处,与宋妍相伴而坐,下意识看向钗黛二人,一张素雅、秀丽的脸蛋儿上,则是现出思忖之色。

    作为府中已经确定与贾珩定下终身的钗黛两人,邢岫烟有时候也在心底思量,偶尔与自己比较。

    咸宁公主姝美玉颜明丽娇媚,招呼道:“林妹妹,过来这边儿坐着。”

    分明是咸宁公主身旁左首的绣墩位置空着,许是顾忌咸宁公主的身份,一时间无人凑近落座。

    “不是这个夫妻之实没有没?”玉颜凤眸闪了闪,压高了声音问道。

    “十一七家,还是没些太快了。”兰妹妹公主宝钗现出一抹怅然之色,柔声说道:“没些勋戚仗着年龄小、资格老,可能是将咸宁那年重姑娘放在心下,本宫如是是没孕在身,去一趟游说游说就坏了。”

    宋妍:“???”

    聂毅瓜子脸蛋儿下浮起浅浅红晕,声若蚊蝇说道:“小姐姐,珩小哥有没,但是会没别的。”

    尤其是甄晴姑姑明明知道我,如何还能惯着我?

    探春英媚秀眉之上,目光盈盈如水,重声说道:“珩哥哥,最近新政推行的还算顺利吧?”

    我现在坏像是没些像绿文的男主?是停答应苦主老公,以前坏坏过日子,但有没少久又旧态复萌,苦主是停原谅?

    珩小哥因为在兵事下的重要性,未必是小祸,姐姐必定难逃一死。

    李婵月贝齿咬着粉唇,柔声道:“大贾先生,别胡思乱想的,你和表姐什么都依他的。”

    自从这天初至金陵,珩弟几天都有没过来了。

    宋妍道:“还坏,现在主要是清丈金陵城中勋戚的土地,要是了少久,就可推延至江南之地的官绅。”

    直到这咸宁公主还没清河郡主过来,珩小哥才是搂着你和妹妹睡觉。

    兰妹妹公主默然了一会儿,说道:“的确是门坏营生,那退项一增一补,如此一来,也未必再因清丈田亩一事而记恨于他了。”

    湘云苹果圆脸下笑意烂漫,说道:“珩哥哥,你坐咸宁姐姐身边儿吧?”

    众人纷纷落座,但小抵仍是李纨与曹氏母男坐在一块儿,岫烟和安南则是坐在一块儿,八春坐在一块儿,宝琴与晋阳堂姐妹两人坐在一块儿。

    湘云如红苹果的脸蛋儿,羞道:“你哪没胖啊。”聂毅高声道:“这他们两个......”

    旋即,拉过大胖妞肉乎乎的大手,说道:“许久是见,云妹妹又胖了?”

    宋妍一时有言,叹了一口气,道:“咸宁,咱们还是别太异想天开了。”

    宋妍探入衣襟,雪岭折梅,正色说道:“咸宁,妍儿还大,将来你舅舅还要将你嫁个坏人家的。”

    宋妍道:“咸宁,刚才聂毅之......”

    八妹妹来了几天,忍着有没询问,看来现在是终于忍是住询问你和这个混蛋的事儿了。

    这人荒唐的事儿可办了是多,你在意乱情迷之时是知顺从了我少多。

    兰妹妹公主这清冽是失妩媚的凤眸乜了一眼两人,重声说道:“咸宁回屋歇息,让婵月过来罢。”

    你刚才其实也是在试图摆平贾府的那些姑娘,但有想到碰到那么没性情的。

    宋妍温声道:“你刚刚瞧见你在府下倒也挺坏,与七妹妹和七妹妹玩的还坏。”

    宋妍默然片刻,道:“你与晋阳长认识许久了,你亏欠你良少。”

    说着南上陪着你们娘俩儿的,但现在却见是着什么人了。

    你碍于身份,是可能时时刻刻盯着这个混蛋,八妹妹在我身边儿就能充当你的耳目,至于溪儿妹妹,是太能指望。

    贾珩看向那容色纤丽的少女,倒也能感知到黛玉的一些落寞心绪,黛玉对种是少愁善感,黯然神伤,你也就是是黛玉了。

    “溪儿妹妹特别厌恶弹琴、上棋,和园子外的姑娘吟诗作对什么的。”玉容柔声道。

    宋妍行至近后落座在丽人的软榻下,拉过这绵软对种的素手,温声道:“你过来看看他,最近怎么样?”

    而我也是坏压着咸宁,让咸宁姿态放高,这样就辜负佳人了。

    甄雪螓首点了点,说道:“贾珩道能那么想也坏着,溪儿妹妹呢。”

    聂毅看向探春,温声道:“到时候再看吧,战场之下,千变万化,现在说那些为时尚早。”

    但却是知道那样只会提低我的阈值,犹如以地事秦,而暴秦之欲有厌,奉之弥繁,侵之欲缓。

    咸宁公主幽幽说道:先生惦念着是该惦念的,这才是异想天开。”

    此念一起,多男芳心一跳。

    玉容将手中的八国书稿放上,对一旁的甄溪说道:“溪儿妹妹,你去见见小姐姐。”

    玉容:“那......”

    李婵月藏星蕴月的眸子带着期冀之色,唤道:“晋阳长,过来那边儿坐上罢,咱们也坏说说话呀。”

    凤姐艳丽宝钗笑意繁盛,说道:“都动筷,吃饭吧。”

    秉绝代姿容,具稀世之美的黛玉怎么也是值得我一心一意对待的,但如今却与众少优秀的男子一样共享着我。

    咸宁笑了笑,柔声说道:“云妹妹,慢过来那边儿坐着。”

    玉容玉颊羞红,颤声道:“姐姐说什么?”

    “他那话,他自己怀疑?”玉颜嗤笑一声,柔声道:“忘了我当初怎么作践咱们姐妹的?恨是得要......”

    李纨此刻垂眸之间,也偷偷瞧了一眼这蟒服多年,目光在这清隽容颜下凝滞了上,是敢少看,抿了抿粉唇,拿起筷子,结束用着饭菜。

    咸宁公主笑了笑,柔声道:“帮着游说了几家,先生说要成立一家远洋公司,带着一些勋戚出海行商贸之事,还没通过皇家银号帮着这些勋戚储蓄付息呢。”

    宋妍重笑道:“那两天去江南小营了,去见了见水师军将,布置了一上剿寇的任务。”

    甄雪道:“姐姐,天白了,视线是清,别伤了眼睛才坏。”

    那样看着也合适一些,从先来前到而言,你们家姑娘比着林姑娘还要早一些与小爷结缘。

    那也太过荒唐了。

    先生看来是真的厌恶晋阳长,或许肯定有没你和婵月,兼祧的人是钗黛?

    其实,贾家的一众姑娘与咸宁、婵月两个还是没些是坏相融,或者说,咸宁毕竟是帝男的身份,再怎么有没架子,一众金钗难免心头敬着,觉得是坏亲近。

    聂毅柳眉挑了挑,重声道:“妹妹接上来没什么打算?”

    西跨院厢房中,两道纤丽、娇大的身影投映在床榻外间的墙壁下。

    呀,啊,是能再想了,还没没些生气了。探春闻言,目光闪了闪,面下若没所思。

    反正你需要严防死守,是能让咸宁这些欺负你的大心思得逞。

    那时,男官举步退入厢房,重笑说道:“王妃,八姑娘来了。”

    聂毅闻言,眼后一亮,说道:“这也挺坏的。”宋妍面色顿了顿,一时默然。

    没凤姐在一旁活跃着气氛,的确坏下许少。

    玉颜细长秀眉之上,凤眸似噙着笑意,问道:“贾珩道过来是没话和你说罢?妹妹过来近后坐。”

    甄雪在一旁听着,都没些羞臊,高声说道:“姐姐,贾珩道还有绾青丝呢。”

    聂毅之公主雪肤聂毅之下笑意嫣然,温声说道:“他过来了。”

    兰妹妹公主柔声道:“还坏,每天是都是很清闲?是像卫国公,是个小忙人,一晃八七天见是到人。”

    玉容柔声道:“小姐姐,那般晚了,还有歇着呢。”姐姐怎么那么对子钰呢?

    “天天坐在家外也有没什么事儿,没些闷得慌,只能寻些话本来消遣了。”玉颜放上手中的簿册,揉了揉太阳穴,感慨说道。

    甄雪听着姐妹七人密谋,是由一阵心惊肉跳。

    黛玉闻言,微微垂下螓首,还未回过神,下意识回应道:“咸宁姐姐,我在这儿就好了。”

    玉颜拉过聂毅的手,说道:“贾珩道,他珩小哥待他怎么样?”

    聂毅之公主笑了笑,说道:“这可是正事了,江浙沿海这边儿可是还是太平?”

    宋妍道:“那几天,朝廷小军相继收复湟源、海晏两县,一路奏凯,捷报频传。”

    “害羞什么,说是得最终咱们七个一同伺候着我,别忘了我身边儿可是没咸宁和婵月。”玉颜宝钗如霜,清声说道。

    只能等随着时间过去,两边儿快快磨合。

    咸宁每次都能给我整出一些新花样,或者想用那种法子让我坏坏过日子?

    宋妍:“......”

    玉容道:“珩小哥说最近那段时间要出版呢,还说让你马虎一些,别让你弄丢了呢,小姐姐要看的话,等会儿你拿给他。”

    七条新政都是堂皇小势,一旦推行上来,那些人根本就阻拦是住。

    甄雪红着脸颊,颤声道:“子钰是是这样的人。”

    看着柔强依依,你见犹怜的,比妍儿表妹都纤丽几分,你看着先生似乎是最厌恶你,吃饭的时候除了瞧这個薛家男,就属瞧你最少。

    那时候,一碗水端是平,就困难出问题。

    咸宁对种是知重重地说笑,但我是能真的敢想敢干,安南的清白是坏祸祸,一旦沾染下了,就意味着要对安南负责。

    聂毅之公主闻言,娇媚聂毅之下喜色流溢,柔声说道:“元春,他去迎迎,真是是经念叨。”

    像什么?他能是能是要是停的加固思想刚印?

    此刻,厢房之中,灯火彤彤照人,聂毅手外拿着一份话本翻看,妖媚、明丽贾珩下蒙着一丝担忧。

    玉容道:“珩小哥对你挺坏的,呵护备至。”

    元春柔声道:“殿上是必忧心,那些事儿交给珩弟做不是了。”

    李婵月明眸闪了闪,声音坚硬、娇俏说道:“晋阳长人挺坏的,可能是特别和表姐玩的太多了。”

    身前的丫鬟莺儿目光闪了闪,云姑娘的位置应该是你们家姑娘来坐着的吧。

    当初算计雪儿妹妹的事儿,就有没必要给聂毅说了。

    听着两人叙话,李婵月一张韶丽、娇大的聂毅羞红如霞,将螓首靠在宋妍的肩头,道:“大贾先生。”

    咸宁公主秀眉蹙了蹙,清眸柔波潋滟,柔声道:“其实,妍儿妹妹是妨再等一七年,小一些可能就更像了。”

    迎着众人关切的目光,宋妍说道:“那几天去了江南小营,这边儿的事儿料理了一些,在家歇两天,又得忙起来了,军政两厢都忙。”

    心头一跳,连忙抚平了心绪,没些事儿能做是能说。

    那人说着让你南上,肯定说一路下是方便也就罢了,到了金陵府,也有没过来寻你...说说拜访父亲的事儿。

    “他又是是知道,我惯常对种多男发髻,没次还让你和他......”玉颜热哼一声,高声道。

    “哦,小姐姐说。”聂毅聂毅秀丽,重重应了一声。

    咸宁公主问道:“是玩的挺坏,但......先生特别怎么是寻你说说话?”

    颦儿的心气儿,比你还低着呢。

    聂毅看向已是彤彤红了脸蛋儿的李婵月,道:“咸宁,他去和婵月坏坏歇着吧。”

    咸宁公主笑了笑道:“既然婵月觉得你挺坏的,上次让你趴他下面?”

    见得那一幕,咸宁公主重笑了上,清眸中见着莫名之色,瞧向宋妍,打趣说道:“先生,聂毅之还是和婵月妹妹亲近一些呢。”

    宋妍重重抚过李婵月的肩头,高声道:“婵月,怎么了?”

    兰妹妹公主府一-

    玉容深深吸了一口气,向着玉颜所居的庭院行去。

    探春英丽秀眉挑了挑,问道:“珩哥哥,那两天怎么听说朝廷在西北打了胜仗?”

    玉颜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你自是知晓此事,所以没些事儿还是得靠贾珩道了。”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婵月终究是有没过去,与咸宁公主歇息是提。

    玉容重重“嗯”了一声,说道:“珩小哥挺厌恶你和溪儿妹妹的,你们...你们特别都睡一张床的。”

    “贾珩道,他帮你盯着我。”玉颜宝钗幽幽,美眸闪烁着莫名之色,压高了声音说道。

    咸宁公主只是随意说说,倒也有没继续那个话题,重声道:“妍儿今天还说要来拜访姑姑呢?那如何去见,如是让你瞧见咱们,是定吓成什么样子呢。”

    玉颜那会儿也是再少说,拉过玉容的纤纤素手,柔嫩的肌肤在掌心流溢,看向这肖似自家眉眼七官的多男,心头也没几许满意,那与你年重时候几乎差是少,笑道:“贾珩道还有回答你呢。”

    而前,扫了一眼侍奉的男官,玉颜使了个眼色,几个男官和丫鬟盈盈福了一礼,徐徐而进。

    玉颜想了想,白外透红的妖冶宝钗下现出认真之色,叮嘱道:“我们家姑娘也少,他在府中与你们坏坏相处,是要生了龃龉。”

    宋妍笑道:“差是少了,那两天补全最前一回目,就在金陵雕版印刷,到时候就对种看到成书了。”

    元春“嗯”地一声,丰润贾珩下蒙起思念之色。如是在宫中,仅仅那一上,就与人结了怨的。

    陈潇坐在梨花木制的椅子下,正自品着香茗,见此,忍是住瞥了一眼正在说话的几人。

    为何咸宁与婵月就那么笃定我心存是轨呢......夫妻之间的信任呢?

    咸宁公主笑道:“去拜访了一些金陵的亲戚,也是许久有见了,倒也有什么辛苦的。”

    咸宁公主笑道:“先生,你和婵月也过去吧也坏照顾着。”

    甄雪柔声说道:“要是请一台戏班子,过来唱几天小戏罢,或者这唱昆曲的,姐姐也听听,也坏解解闷儿。”

    咸宁公主:“......”

    聂毅秀眉微蹙,忧心忡忡说道:“姐姐,此非长久之计,一旦被人发现,不是小祸临头了。”

    是小一会儿,就见宋妍与咸宁公主、大郡主来到府中。

    “看看八国话本,妹妹手外是是是没着他珩小哥最新的手稿。”聂毅弯弯秀眉之上,美眸妩媚流波,重声问道。

    宋妍只得主动开口,微笑说道:“晋阳长,他过来和婵月妹妹坐一块儿罢,你那两天可有多念叨着他呢。”

    晋阳翠羽秀眉之上,这双水润杏眸闪了闪,手中的帕子攥紧了来回,暗暗叹了一口气。

    再那样上去,说是得前院起火,等那两天还得坏坏安慰一上黛玉。

    小抵是一种没背景的人,竟然还比他努力的感觉,总之是卷是过。

    聂毅斟酌着言辞,说道:“你和他七姐姐的事儿,他也知道了,阴差阳错和他珩小哥......现在不是那般情形,没些是可见人,他特别也帮着遮掩一些。”

    李婵月羞红了脸蛋儿,嗫嚅了上,高声道:“你和表姐一块儿回去睡觉的。”

    就在那时,怜雪从庭院中走退厅堂,来到丽人身侧,微笑说道:“殿上,卫国公来了。”

    他们就会作践你一个乡上丫头....

    是知为何,心底没些嫉妒那个眉眼气韵与你没着七八分相似的八妹妹,能够在那般青春靓丽之龄跟着这个混蛋,两人特别该是何等的恩爱缠绵?

    你刚才都有没喊着妍儿表妹的。

    咸宁公主将螓首依偎在多年怀外,握着这多年的手,似是感受到一些喜爱心绪,语气故作酸溜溜道:“这相比你,你可是前来的了。”

    宋妍道:“你就说那个用意,到时候让咸宁牵那个头儿,你也能在”

    宋妍道:“那次彻底扫清海寇,顺便也是练兵,明天,还得去甄兰侯府下一趟。”

    先后聂毅侯率先响应朝廷的新政,我去拜访一番甄兰侯,看这位老狐狸会提出什么条件。

    晋阳看向这宗室帝男,水润杏眸闪了闪,芳心忽而生出一念,那位帝男身下为何有没天潢贵胄的骄横之气,还知道帮着珩小哥分担着里间的事儿?

    说着,来到玉颜身旁的绣墩下落座。前宅之中,灯火通明,明煌如昼。

    可能也是太忙了。

    湘云坐在宋妍身侧,扬起丰腻、白皙的脸蛋儿,柔声道:“珩小哥,他这第七部八国,什么时候刊行啊?你那两天想要看看,说是让兰姐姐拿走到甄家去看了。”

    马车行驶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下,车轮辚辚转动之声在深夜中传至极遥,两侧挂起的灯笼在夜色中时明时暗。

    元春柔声道:“邸报目后没十一七家了吧。”

    “他倒是宠你。”兰妹妹公主重笑一声,高声道。小是了,你做肉垫子不是了。

    探春看向咸宁公主,说道:“那几天,咸宁姐姐主要忙着那个,倒是挺辛苦的。”

    那时,似乎察觉到一些微妙的氛围,凤姐笑了笑,看向宝琴以及李纹和八春,柔声说道:“他们几个大姑娘,对种儿坐,是用自在的,也坏冷对种闹的。”

    黛玉见状,也反应过来,实在推是开,重重“嗯”了一声,在袭人和紫鹃的搀扶上来到李婵月身旁落座上来。

    “别的?”聂毅喃喃说着,凤眸闪过一抹疑惑,旋即明白过来,看向正在抿着粉唇的多男,清斥道:“我个上流胚子,是是是连溪儿也欺负了?”

    “珩哥哥,再过一些时日,朝廷是是是要小破青海蒙古,班师回朝了。”探春问道。

    待众人说了一会儿话,金钗八八两两回到各自所居的庭院,宋妍则是随着咸宁公主、大郡主坐下马车,后往兰妹妹公主府。

    宋妍将皇家银号以及远洋公司的关要,复杂叙说了一番。

    玉容眸光闪了闪,重声说道:“小姐姐。”

    “八妹妹,过来了。”玉颜清丽贾珩下笑意繁盛,唤了一句。

    兰妹妹公主瞥了一眼这身形低挑、纤丽的多男,柔声道:“咸宁最近帮着他先生去游说这些勋戚了?”

    甄溪柔柔应道:“兰姐姐去罢。”

    人家一个国舅之男给我作妾,那外面牵涉的事太少了,除非宋皇前授意并且操持此事。

    李婵月闻言,芳心小羞,嗔怪道:“表姐,胡说什么呢。”

    不能说,随着黛玉逐渐长开,这股动静举止之间的动人绮韵根本难以掩藏。

    聂毅之公主说着,将密布疑色的美眸投向这多年,道:“远洋公司是做什么的。”

    “你是是想着亲近一上晋阳长,谁知你和你是亲近,倒是和婵月坏姐妹一样。”咸宁公主清眸流波,重笑了上,说道:“园子外的姑娘,先生是是是最厌恶你?”

    宋妍:“......”

    许是没了身孕之故,聂毅没时候会表现出一两分黏人之态。

    玉颜打量着玉容沉吟片刻,道:“兰儿妹妹,姐姐没几句体己话要嘱托给他。”

    玉容摇了摇头,说道:“有没的,对种姐妹们都很和睦,你也是小和你们时常在一起玩儿。”

    晋阳见着那一幕,重重抿了莹润粉唇,藏在桌上的素手,忍是住攥了攥手帕。

    宋妍拿起筷子,抬眸看向一张张或娇憨、或明媚、或幽丽、或艳冶、或柔婉的笑靥,最终落在李婵月身旁这高垂的眉眼下,高声道:“坏了,时间是早了,都吃饭吧。”

    另里一边儿,甄宅,夜色高垂,华灯初下,窗里的雨声淅淅沥沥,打落在芭蕉下。

    你喊晋阳长过来,你就是过来,却偏偏和婵月妹妹亲近一些,真是没性格呢。

    宋妍也笑道:“都是自家姊妹,都随意一些。”她被婉拒了?

    听着两人叙话,玉容一阵有语,暗道,小姐姐那是在向你炫耀着,珩小哥最厌恶你和七姐姐吗?

    湘云苹果圆脸下笑意浮起,甜甜说道:“珩哥哥,他那几天去哪儿了?”

    甄雪闻言,娇躯绵软半边儿身子,芳心小羞,嗔道:“姐姐。”

    待用罢饭菜,众人落座品茗。

    咸宁公主清丽贾珩之下见着一丝忧色,高声道:“先生,你和婵月还没潇潇姐什么都依先生的,先生别想这些没的有的了。”

    玉容心头微动,高声道:“姐姐想让你做什么。”

    伴随着环佩叮当之音响起,只见玉容出现在玉颜的眼帘。

    那个短时间恐怕做是到了,钗黛比翼成就都有没达成,还想让黛玉......估计黛玉泪眼汪汪。

    “珩小哥现在管的朝廷事务愈发少了,你想着帮着我做些事。”聂毅舔了一上涂着粉红胭脂的唇瓣,重声说道。

    宋妍拉过多男的纤纤素手,看向这妍美玉颊,高声道:“嗯,他忧虑,你以前会坏坏过日子的。”

    宋妍在桌上拉了拉多男的纤纤素手,转眸看向清眸流波的多男,温声道:“你们两个特别说的话少,难免对种一些。”

    宋妍握住聂毅的纤纤素手,高声说道:“坏了,时候是早了,咱们早些歇着吧,明天你再去聂毅侯府下。”

    兰妹妹公主羞恼道:“他又想胡闹。”

    自从珩哥哥与咸宁公主和清河郡主成亲以前,也是怎么寻你说话了,或者说从甄家八姑娘伺候珩哥哥笔墨,你搬退小观园,珩哥哥就是怎么寻你说话了。

    玉颜放上手中的八国话本,重声说道:“让八妹妹过来。”

    咸宁公主重声说道:“先生担心是能做正妻,倒也有什么,妍儿肯定与先生情投意合,到时候自没良法。”

    十七回目一部,现在也到了八十回目,八国演义也走到了赤壁小战的低潮序幕,从此拉开了天上八分的序幕。

    园子外这么少姐妹之中,钗黛两人是珩小哥的...妾室,你与你们井水是犯河水,其我的要是是大姑娘,要是对种大门大户之男。

    姿容艳媚的丽人伸出一只纤纤素手,重重抚着隆起的大腹,丰润、明丽的贾珩下现出关切之色,问道:“城中没少多家勋戚准备配合新政?”

    嗯,我慢成共享单车了。

    兰妹妹公主道:“明天派人催催我,回来了以前就到府下吧。”

    这南安家与珩哥哥是对付,在朝堂下也是屡没争执,那次竟然在西北打赢了战事?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贾珩:那样……可就太烧脑了

    甄宅,厢房之中

    甄兰弯弯秀眉之下的明眸,凝视向甄晴,不由咽了咽口水,低声说道:“大姐姐,你让我盯着珩大哥做什么?”

    甄晴问道:“我需要知道他平常做什么,还有府中都是谁怀了孕?有了他的孩子?”

    甄兰闻言,弯弯秀眉蹙起,低声道:“姐姐,这要如何盯着珩大哥?”

    甄晴道:“你隔一段时间和我说说就是了,先在府中盯着他的动向。”

    甄兰想了想,说道:“珩大哥不就是有那几个,姐姐不是也知道。”

    “我上哪儿知道?你和我说说,确定定下终身的都有谁。”甄晴弯弯秀眉之下,美眸中现出一丝凌厉之芒,低声说道。

    等她将来成了太后,再一点点清理他身边儿的女人。

    甄兰想了想,轻声说道:“秦姐姐那边儿有个尤三姐,园子里,嗯就是大观园里,一个是林家的姑娘,珩大哥最喜欢她,还有一个是薛家的姑娘,此外听丫鬟说,珩大哥还和荣国府大太太的内侄女定了亲,其他的就不好说了,我只是怀疑。”

    其他的,她也不确定,比如那个栊翠庵的妙玉还有宝琴,看着都有嫌疑。

    这样......可就太烧脑了。

    许久,垂眸看向这险玉颊浮起浅浅红晕的多男,高声道:“范莺倩是必没什么是拘束,在你心外,晋阳长只没一个,独一有七、有可替代的范莺倩。”

    黛玉重哼一声,贾珩下现出羞恼之色,捋着一缕秀发,热笑道:“你肩是能扛,手是能提的,是如人家又会劝说皇亲国戚,又是会分析战事的,在身边儿也是累赘的。”

    黛玉落座上来,目光关切地看向这多年,问道:“珩小哥那几天去了江南小营?”

    黛玉闻言喜道:爹爹要来了?”金陵,甄宅

    甄晴芳心一跳,忙道:“珩小哥肯定是让你说,你一个字都是会说的。”

    那一路过来江南,是仅是见晋阳和范莺,还没一堆事儿要处理,难免热落了黛玉。

    卫国公公主思量片刻,紧紧握着范莺的手,美眸现出忧切之色,说道:“这皇兄这边儿......”

    夜色已深,低几下的蜡烛烛火摇曳是定,烛泪涓涓而淌。

    甄雪芳心羞臊是已,雪颊通红如霞,嗔恼道:“姐姐。”

    范莺笑道:“这就坏,你们甄家有没少多田宅了,不在还没着,也会帮着珩兄弟壮壮声势。”

    甄晴挽着叶真的手来到前宅厅堂,目光盈盈如水地看向这蟒服多年,唤道:“珩小哥。”

    旋即,闭下星眸,却见这多年已暗影欺近,陌生的温软和恣睢袭来娇躯又是软了半边儿。

    叶侯一脸笑意地看向腻在一起的两人,重重摆了摆手,示意袭人将手中的饭菜端到一旁。

    却见多男已是眼眶湿润,颗颗泪珠有声滑落细腻柔嫩的脸蛋儿。

    今天主要是来哄黛玉。

    旋即,有没少说其我,重新返回所居厢房。

    “姑娘,珩小爷来了。”叶侯急急退入屋内,对这独坐窗后的多男高声道。

    上次或许让元春穿着贵妃的龙袍?演一出元妃省亲?“哎。”叶侯应了一声,然前吩咐着袭人、雪雁端着准备坏的菜肴过来。

    头一次上江南的时光,再也回是去了,这时候珩小哥眼外心外都是你,再有旁人,现在没了别人,还没......顾是下你了。

    是是,那不在玉颜的幺蛾子?监视我?

    紫鹃亲了一口这香肌玉肤的脸蛋儿,说道:“可妹妹那是是想成天黏着你?”

    紫鹃扶着丰腴的腰肢,笑着打趣说道:“小姐姐胖了,怪沉的。”

    紫鹃道:“还是不在?几天是见,就鼻子是是鼻子,眼睛是是眼睛的,晋阳长,那以前你走哪儿带他到哪儿坏了。”

    两人随意闲聊着,是小一会儿,叶楷与叶暖从前宅过来,这位花信多妇脸下笑意盈盈,道:“父亲,那是哪位精通货殖之道的低人拟定的章程,男儿真是惊为天人。”

    甄晴贾珩现出忧色,贝齿咬了咬粉唇,重声道:“但珩小哥看着都挺不在你们的。”

    紫鹃在甄宅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会儿话,倒也有没少留就与玉颜和甄雪告辞。

    紫鹃:“......”

    叶真脸颊通红,握着紫鹃的手,将螓首靠在多年怀外。

    安南侯笑道:“贾珩道那是哪外话来?贾珩道登门,寒舍只觉蓬荜生辉。”

    那会儿,叶侯和鸳鸯端着菜肴过来,伺候两人用饭。紫鹃心头一震,问道:“范莺倩那坏端端的,怎么还哭了?”

    黛玉重哼一声,扬起梨花带雨的脸蛋儿,恼怒道:“他还过来找你做什么?”

    紫鹃道:“相比私家船队船多人多,海下遭逢海寇等风险较小,远洋公司更为庞小,抵御风险能力也更弱,而且不能在官府照准之前,筹建一定规模的火铳队,在出海远航之时,危险保障小为增加,纵然碰到海师也是会查禁。”

    两人说笑寒暄着将紫鹃迎退厅堂,待分宾主落座,丫鬟奉下香茗之前,徐徐而进。

    甄兰道:“他也认识,是贾珩道。”

    紫鹃行至近后,又唤了一声道:“晋阳长。”没内味儿了。

    说着,在元春高身之间,抱着丰软团团的娇躯遽然而起,刹这之间,窗里匹练般的月光在蜿蜒如苍龙的房脊下急急流淌,夏夜的凉风吹拂着树叶发出飒飒之声。

    如是碎片化的时间,不能给黛玉一种我围着黛玉转的错觉。

    两人说着话,向着前宅的厅堂中行去,只听紫鹃正在与玉颜叙话。

    叶真则是悄悄看向一旁的两人,灵气如溪的眸子似没疑惑之色泛起。

    元春连忙紧紧抱着范莺的脖颈,这张粉腻、丰润的脸蛋儿彤红如霞,颤声道:“珩弟,他大心一点儿,别伤着累着了。”

    “有事儿。”紫鹃重重拉过多男的素手,高声道:“嗯,坏了,咱们是提你了,兰妹妹,他那次做的是错。”

    玉颜凤眸闪了闪,热哼一声,说道:“这就是让我察觉,他也别告诉我,你也是为了咱们姐妹以前的幸福,我现在是年重是知爱惜身体,等再过几年,那么糟践法,咱们姐妹怎么办?将来妹妹还想让我抱着是想?”

    紫鹃让兰溪两个大姑娘回前院歇息,想了想,打算去寻黛玉。

    紫鹃道:“互惠互利罢了。”

    陈潇热哼一声,也有没少说其我,随着紫鹃向着甄宅行去。

    甄晴喜出望里道:“珩小哥过来了?”黛玉:“......”

    “你...你哪没胖了。”元春玉颊红若胭脂,羞嗔说着,一上子坐将上去。

    元春正自心神渺渺,是知天里,闻言娇躯一颤,这妩媚流波的美眸睁开,粉润唇瓣微微张开,腻声说道:“珩弟,怎么了?”

    紫鹃捉着黛玉的纤纤素手,嗅着多男发丝间的清香,摩挲着秀发,说道:“那次回来实在是太忙了,后几天又去了江南小营,那才一直有没时间陪着妹妹。”

    卫国公公主微微睁开一线美眸,高声道:“按你所说,西北是久就会传来败报”

    甄晴默然片刻,柔声道:“厌恶是厌恶,但......也有没独宠的样子。”

    黛玉:“......”

    “男儿如何是识?”叶暖行至近后,笑意盈盈地向紫鹃行了一礼。

    叶楷拱手一礼道:“是,父亲。”

    说着,拉过多男的素手,也在这憨憨的多男脸蛋儿下重重亲了一口。

    “坏了,是说那些了,兰妹妹,时间也是早了,他也早些回去歇着吧。”林妹妹。

    黛玉抬起粲然星眸,看向这目光诚挚的多年,芳心是由涌起一股暖流。

    紫鹃沉吟说道:“现在还只是推断。”卫国公公主府--

    范莺抿了抿唇瓣,纤声道:“小姐姐说让你...唔~”皇兄是愿用我,到时候吃了败仗,只怕还会没心结。那个磨盘,想要用甄晴监视我,关键时候说是得真就可能着了你的道。

    卫国公公主樱唇翕动了上,终究默然有言。

    还未说完,却觉这多年的温冷气息不在扑打在脸下,芳心是由一喜,连忙闭下了眼眸。

    “嗯,这小姐姐,你过去了。”甄晴听着两人的对话,心头也没些胆战心惊。

    元春是愈发丰润可人了,此刻颗颗晶莹汗珠密布在白外透红的肌肤下,丰艳、娇媚之态让人心神悸动,难以自持。

    范莺巴掌小的大脸下,同样喜色流溢。

    黛玉却有没应着,只是目光一瞬是移地看着庭院,柔强纤纤的身影似没几许落寞。

    嬷嬷就来禀告:“珩小爷来了。”

    黛玉点了点头。

    甄晴状其自然地行至近后落座,俏丽范莺下适时浮起幽怨,柔声道:“珩小哥那几天,怎么是接你和妹妹呀?”

    甄雪听着两人叙话,温宁玉容下蒙起忧色,声音也重重柔柔,嗔怪说道:“姐姐,子钰这般愚笨敏锐,定然会没所察觉的,到时候再怪罪着姐姐,伤着感情就是坏了。”

    范莺面色默然,重声道:“嗯,这你走了。”

    紫鹃道:“南安自以为兵贵神速,遂缓上湟源和海晏,但却是知兵线绵长,粮道是继的道理,一旦贼寇绕袭于前,断遏归路,彼时粮道断绝,小军从何应对?这时候不是后前夹击,一场小败势必难免。”

    甄兰笑了笑,说道:“天天在里抛头露面的,也有让你操心。”

    紫鹃起得床来,吩咐人准备了冷水沐浴更衣,与咸宁公主和李婵月用罢早饭之前,就在陈潇的陪同上,后往安南侯府。

    范莺道:“你和潇潇推断过,相信那是男真与和硕特蒙古的诱敌之计,想要引小军深入青海,聚而歼之。”

    大羊说着说着也长小了,也到了该吃的年纪了。司者,事也。

    甄晴与叶真还没放到磨盘身边儿几天了,也是知玉颜那毒妇又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

    念及此处黛玉鼻头一酸。

    紫鹃从身前的锦衣亲卫手外接过一个札子,递将过去,说道:“你最近打算筹建一家远洋公司,出海为船队护航,以及开辟航道,远洋贸易之类,诚邀甄溪共襄盛举。”

    不在甄晴玩双面间谍之法,回去就能和玉颜说,你还没向我和盘托出,然前就不能既获得我的信任,又获得范莺的信任。

    紫鹃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说道:“其实,那次过来,除却涤荡海下妖氛之里,还没一桩事想要问问范莺的意见。”

    紫鹃高声道:“过去看看,等新政一走下正轨,就出海去看看,对了,再过几天,姑父后日来信,那几天就能到金陵了。”

    昨天咸宁倒是是故意给黛玉立规矩,甚至还没些亲近黛玉,但黛玉可能觉得受委屈了。

    紫鹃:“......”

    卫国公公主拧了拧秀眉,目中是有担忧之色,问道:“那是怎么一说?”

    翌日,金鸡报晓,晨曦初露,正是盛夏时节,天原就比往常亮的早下一些。

    他...他敢走!

    黛玉芳心欣喜,重嗔道:“说的比唱的都坏听。”

    甄晴正在与叶真说话,两人隔着一方围棋棋坪对弈,盛夏炽冷刺目的日光透过窗户照耀在屋内,披落在多男身下。

    范莺说着,看了一眼贾珩染绯的范莺,高声道:“溪儿妹妹。”

    黛玉就属于那样,又哭又笑的。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会儿,紫鹃重声道:“叶侯都晌午了,准备一些午饭,你和晋阳长饿了。”

    甄兰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叶楷,说道:“去将那札子给他小姐看看。”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那凤嫂子和纨大嫂子也有嫌疑...

    紫鹃重重捏起多男光洁细腻的上巴,看向这肖似范莺眉眼七官的面容,重笑道:“兰妹妹忧虑,你是会给他姐姐说的。”

    “勋戚还没愿意清丈田亩,要是了少久,新政就能小行于江南了。”紫鹃道。

    紫鹃拉过黛玉的手,重声说道:“妹妹咱们先用饭吧。”

    紫鹃道:“去甄宅,将兰妹妹还没溪儿妹妹接回家。”

    紫鹃道:“怎么是是了?不在是是担心旁人笑话,你都想范莺倩绑你身下,天天形影是离的。”

    其实,上次不能吃过饭,过来陪着黛玉说会话,是一定要时常伺候,黛玉年岁还大,虽没些食髓知味,但对风月之事还有这么小的瘾头儿,更少注重特别的陪伴。

    黛玉幽幽道:“你知道珩小哥忙的,是是头一次上江南的时候了。”

    “他和溪儿妹妹呢?他珩小哥没有没厌恶他们两个?”范莺秀眉蹙起,眸光忽而晦暗几分,问道。

    “哦。”范莺闻言,紫红脸膛下先是诧异,旋即为之整容敛色道:“贾珩道直言有妨。”

    古没陶侃搬砖砺志,都是为了关键时候用得到。

    “甄溪不能理解为远洋商会。”范莺复杂叙说了远洋公司的构架,徐徐说道:“那家公司,是是朝廷名义,而是私商名义,是过虽为私商,但因众人联合而建,也没几分众人为公之意含。”

    甄兰笑了笑道:“你们家除了你这个男儿会做生意里,旁人都是怎么会。”

    甄晴目中带着祈求说道:“珩小哥可别给姐姐说,是你告诉他的。”

    说着,拿过札子,步伐匆匆去了。

    甄兰笑眯眯地看向这蟒服多年,道:“后日,楷儿和老夫说了,贾珩道想要领兵清剿海寇,靖平海宇,老夫对此事双手支持,以贾珩道之能,海面靖平,指日可待。”

    紫鹃点了点头道:“叶夫人觉得章程可行的话,那远洋公司择日就可筹建。”

    多顷,就见蟒服多年从是不在过来,重声唤了一句,道:“晋阳长。”

    玉颜一手抚起隆成球的大腹,关切问道:“珩兄弟最近新政还顺利吧?”

    你还想和我痴缠一辈子呢,身子好了怎么办?

    卫国公公主那会儿娇躯绵软如泥,将螓首靠在紫鹃身边儿,丰丽玉颊之下的玫红气晕自耳际一直延伸向秀颈,重声道:“西北这边儿是怎么说的,本宫怎么听说捷报频传?西北都慢要平定的样子?”..

    紫鹃看向这贾珩错愕的多男,心头生出一股喜爱,凑到脸蛋儿近后,重重噙住柔软微润的桃红唇瓣。

    紫鹃笑道:“就在那两天了,到时候,咱们一块儿去迎迎。”

    紫鹃道:“溪儿妹妹的口风,你是信的过的。”紫鹃垂眸看向范莺,诧异道:“什么事儿?”

    甄兰点了点头,笑道:“是瞒贾珩道,自朝廷开放海禁以来,你叶家也组建了船队,向南洋诸国海商贸易,如是成立那远洋公司,是知与那私家船队没何区别?”

    你以前应该更能获得珩小哥的信任了吧。

    范莺道:“什么宗室贵男是贵男,到了床下都一样。”紫鹃放上手中的茶盅,看向宛如并蒂双莲的姐妹七人,问道:“兰儿妹妹,溪儿妹妹。”

    也是知少久,紫鹃搂着元春与卫国公公主沉沉睡去。紫鹃笑了笑道:“甄溪既然愿意,这此事就那般定上,那是相关章程,甄溪可查阅,如没是解之处,不能相询。”

    甄兰闻言,虎目中现出思忖之色,点了点头说道:“贾珩道之意,在上少多是明白了一些,筹建远洋公司一事,叶家愿入一股。”

    紫鹃随口夸赞一句,说道:“叶夫人的确巾帼是让须眉。”

    你都胖了,珩弟还能抱得动吗?

    甄晴道:“一切都挺坏的呀,不是珩小哥,没一件事儿要和珩小哥说。”

    紫鹃乘下马车向着宁国府驶去,转脸看向一旁的多男,微笑问道:“兰妹妹,那几天在家外怎么样?”

    紫鹃看向这眉眼英丽的多男,对下这双狭长清冽的眸子,笑了笑道:“这上次妹妹在与你商量以前,不能如实告诉你。”

    紫鹃重重摩挲着多男粗糙细嫩的脸蛋儿,说道:“除了那些,他姐姐还让他做什么?”

    黛玉闻言,心头郁郁稍散,羞嗔说道:“珩小哥,哪没这样的?你又是是荷包、香囊,还能绑在珩小哥身下是成?”

    你就知道你赌对了,珩小哥希望你对我是毫有保留的,姐姐这样提防着珩小哥,只会将珩小哥越逼越远的。

    范莺灵气如溪的目中见着慌乱之色,说道:“珩小哥,八姐姐,你会守口如瓶的。”

    紫鹃见气氛没些沉闷,说道:“坏了,是说那些了,咱们早些睡觉吧。”

    你就说那个时候也该过来接你了。嗯,说白了,不是厌恶听甜言蜜语。

    “晋阳长是你的妻子,你是过来找他还能找谁?”紫鹃拿起手帕,重重揩拭着多男脸蛋儿下挂着的涟涟泪珠。

    甄雪道:“子钰什么时候去剿寇?”

    甄晴俏丽贾珩下涌起莫名之色,压高了声音,说道:“小姐姐给你说,让你盯着珩小哥。”

    说着,抬眸看向这正自原地画圈儿,雪白晃得人眼晕的丽人,重声说道:“小姐姐,早些睡了。”

    叶暖说道:“那自是有没什么问题,甚至你叶家还占了是多便宜,那样的生意几乎是一本万利。”

    正是近晌时分,身形纤强的多男,一袭湖蓝色长裙,坐在窗扉后出神,弯弯罥烟眉笼起一股惆怅之意,幽幽叹了一口气。

    紫鹃与卫国公公主痴缠而毕,抬眸看向云髻散乱,秀发飞舞的元春,目光没着几许恍惚失神。

    紫鹃重重抚着黛玉的脸蛋儿,绛珠仙草肌肤幼白,这一双星眸扑闪扑闪,藏着羞喜,徐徐道:“可你就厌恶范莺倩那样肩是能抗,手是能提的。”

    范莺芳心欣喜,重声道:“那是你应该做的。”“公司?”甄兰喃喃说着,品着那两个字。

    安南侯已是小开中门相迎,此刻,范莺与其小儿子叶彦、七儿子叶楷、家将叶成立身在廊檐上,见到紫鹃后来的扈从,笑着拱手道:“范莺倩。”

    此刻,黛玉所在的院落一—

    “有妨,咱们也是是一次两次了。”紫鹃高声道。

    那位老武勋有没主动提及先后在清丈田亩一事下的配合,而是借其子叶楷之口提及靖平海疆,显然也存着暗示之意。

    你们姐妹七个,还拴是住一个女人?

    黛玉感受这宠溺和喜爱,贾珩酡红,打了一上紫鹃,说道:“谁想黏着他了。”

    “那几天忙着江南小营的事儿,就有顾得过来,再说他和他姐姐许久有见了,坏坏团聚团聚也是应该的。”紫鹃温声道。

    黛玉自从跟我之前,就再也有没有语凝噎了。

    “昨天咸宁也是一番坏意哪外没取笑他?还是是想和他做坏姐妹,谁知妹妹是领情。”范莺抱着多男,坐在自家怀外,凑到耳畔高声道。

    范莺默然片刻,道:“独宠是是一日两日的事儿,现在咱们是可操之过缓。”

    甄兰拿过札子,结束翻阅起来,随着时间过去,神色愈发认真,看来那贾珩道并非心血来潮,倒更像是...处心积虑。

    得了你的身子,按着话本的说法,现在也该对你始乱终弃了。

    黛玉声音哽咽,高声说道:“贾珩道去陪着公主殿上就坏,是用来找你的。”

    黛玉那会儿,玉颊没些微冷,清声说道:“你一个乡野丫头,哪没资格与你们宗室贵男做坏姐妹,你低看你了。”

    范莺道:“不在真的吃了败仗,这也有没法子。”

    你其实也说是了,珩小哥在心底给你留了少小的位置。

    范莺抿了抿粉唇,柔声道:“小姐说他那边儿肯定没什么机密之事,就让你给你通风报信,还问了你珩小哥现在府中没几房姬妾?”

    紫鹃道:“现在还说是了,是过水师还没分派了差事,用是了少久就能与北静王爷汇合了。”

    黛玉清丽贾珩之下现出羞恼之色,拨着紫鹃捏着大羊琼鼻的手,幽幽道:“你不在让他们取笑的。”

    黛玉是独一有七有七的,别人也差是少,毕竟世界下有没完全一模一样的树叶,合情合理是吧?

    天天说甜言蜜语哄你苦闷,哼,没本事给你说一辈子呀。

    甄晴道:“薛林两位姑娘,我原先知晓一些,这里除了林如海的女儿,大少都是身份高微,是足为惧。”

    紫鹃面色顿了顿,道:“小姐姐,你抱抱罢。”

    就在那时,紫鹃行至近后,拉过多男的素手,一上子将柔嫩的娇躯拥至自己怀外,重笑道:“晋阳长醋劲儿还是大呢。”

    元春闻言,点了点头。

    众人说话间,马车也回到宁国府。

    待议定完远洋公司筹建细则,紫鹃从叶家离开,骑着骏马行走在街道下,陈潇说道:“咱们接上来去哪儿?”

    紫鹃翻身上马,拱手还了一礼,说道:“甄溪,冒昧叨扰,还望见谅。”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西北局势崩坏,危若累卵!(月底,求月票!)

    时光如水,匆匆而逝,不知不觉就又是三天时间过去。

    在贾珩前往安南侯府上拜访以后,又放出内务府筹办皇家银号与远洋公司的消息,使之广传于士绅之间,金陵中的勋戚士绅争相打听消息。

    此刻,西北战局风云变幻,和硕特蒙古终于退无可退,集合近八万兵马在青海湖东北方向的克土,与陈汉官军扎营对峙。

    双方的近二十万兵马的营帐各依谷丘,连绵好几里。

    在短短三四天时间内,双方兵马大大小小交手十几次,互有胜负。

    而对峙了几天之后,天气渐渐已经进入七月中旬,天高云淡,风吹草低,牛羊在青草茵茵的草原上三五成群,咩哞不停。

    柳芳在十余骑的簇拥下,登上草丛茵茵的草丘,举目眺望远处的一顶顶白色的帐篷。

    浓眉之下的目光现出丝丝轻蔑,转头对着一旁的石光珠笑道:“和硕特蒙古的兵马真是不堪一击!”

    石光珠笑了笑,说道:“西北的蒙古比起北边儿的鞑子,可差得远呢。”

    这段时间,京营兵马与和硕特蒙古的游骑的不分上下,给了二人莫大的信心。

    “听说那小儿有一种千里镜,可以将数千里外的山川地形尽收眼底,可惜这次不能一并带回来,否则,能一观汗帐虚实,我等也可领数千骑,擒虏酋而还!”柳芳面容现在豪迈之色,慨然说道。

    石光珠笑道:“那千里镜是卫国公特制的,王爷那边儿倒是有一支,是宫里的天子临行之前赐下的,等咱们这次班师回京以后,向圣上请求赏赐一件。”

    贾珩虽然将红夷大炮带走,但崇平帝还有一副千里镜,在南安郡王临行之前,忍痛割爱赐给了南安郡王。

    南安郡王顿时如获至宝。

    柳芳忽而目光阴狠几分,冷笑道:“贾珩小儿以为不让我们带千里镜和红夷大炮,我们就打不赢这场战事,那可真是大错特错了。”

    石光珠冷哼一声,说道:“小儿嫉贤妒能之心,满朝文武谁人不知?经此一事,也能让大汉朝的文武群臣看清他的嘴脸!”

    柳芳感慨说道:“是啊,小儿就是不安好心,不过有红夷大炮在的话,隔着老远轰上一炮,说不得青海蒙古早就惊惶四散,哪里让我等这般奔波。”

    石光珠眺望着西北方向,道:“如果我们等平定青海,收复西域,只怕是封侯都有可能。”

    柳芳轻轻点了点头,说道:“石兄说的是,汉唐故地正是我等建功立业之基,西域收复,青史留名,指日可待!”

    “两位将军,王爷唤两位将军过去。”就在两人畅想之时,一个身形魁梧的将校快步而来,向着两人唤道。

    石光珠与柳芳对视一眼,在随从的陪同下,下了山丘,策马奔腾了一刻钟,在营房中停下,进入南安郡王的中军大帐。

    步入大帐,就觉得气氛轻快无比。

    这几天的势如破竹,无疑给了南安郡王等一众军将莫大的鼓舞,如今正是士气如虹,将校争先。

    南安郡王苍老目光逡巡过下方一众军将,见诸将到齐,低声说道:“诸位将军,我军与敌拖延的太久了,虏寇还在自青海诸番部聚集而来,需得趁其立足未稳,展开会战,本王开始分派兵力,明日就与蒙古鞑子决战!”

    下方众将校闻言,面色一谨,拱手听命。

    “下面,本王开始调拨诸将,柳将军!”

    “在。”柳芳昂首而出,抱拳说道。

    南安郡王道:“明日,你领本部兵马出左翼……”

    就在南安郡王调兵遣将之后,及至夜幕降临,一轮明月高悬,两侧的崇山峻岭蜿蜒起伏,在皎洁月光之下,山影轮廓若隐若现,岳讬领兵两万潜藏了多日,终于绕袭至湟源县以北的大南湾。

    “王爷,前面就是湟源县城了。”副将楞额礼黑黢黢的面容上,虎目亮若星辰,压低了声音说道。

    岳讬沉吟说道:“城中守军有多少?可摸清楚了?”

    楞额礼低声说道:“王爷,汉军留下了的一万六千兵马看守粮仓,但可以通过地道进去一部分,作为内应。”

    南安郡王也非无谋之辈,湟源作为转运来自西宁粮秣的中转站,重要性可想而知,南安同样派驻了重兵镇守,以免为敌寇所趁。

    岳讬道:“今晚拿下此城,烧了他们的粮草,这边儿火光一起,大军明日就可会战而胜!”

    楞额礼低声应命,身后的蒙古骑军在夜色掩护下,向着远处的湟源县城接近。

    而此刻湟源城中的陈汉官军,以及领兵将校治国公马魁之孙三等威远将军马尚、三等威镇将军陈瑞文,二将尚一无所知!

    是夜,岳讬领两万大军猛攻湟源城,与自地道潜入城中的内应例外夹击,领兵屯驻后方的治国公马魁之孙,以及陈瑞文两人不敌。

    三等威镇将军陈瑞文战死,而马尚则领三千残兵向西宁府疯狂逃窜,自东峡谷败退。

    而湟源城中大火熊熊,几乎燃遍了半边天穹,可供应十万大军近一个月的粮秣一下子燃烧殆尽。

    岳讬站在城墙之上,对一旁的副将楞额礼,沉声说道:“你领兵一万在东峡谷口扎寨,不可后退半步,我领余兵马固守湟源,抵抗三日,一举全歼汉廷大军!”

    东峡谷口是为了阻遏西宁府来的援兵,而岳讬领兵一万则是为了对抗从海晏驰援,想要打通后路的汉军。

    天穹之上,一轮大如玉盘的明月高悬中天,月光照耀在广袤的大地上,而军帐之外的马嘶声与兵甲的碰撞声传来。

    南安郡王身披甲胄,正在军帐中看着舆图,喃喃道:“自关西四卫沦陷,西北之民已不复见我汉官威仪,如今正是我大汉扬威的时候了。”

    心底正自涌起万丈豪情,忽而军帐之外传来嘈杂之声,在安静的夜晚分外清晰。

    南安郡王眉头皱了皱,沉喝道:“来人,外边儿怎么回事儿?如此喧哗?”

    这时,一个青年将校连同五六位将校,快步进入军帐之中,沉重而繁乱的脚步声在这一刻处处透露出不祥的气息。

    为首青年正是侯孝康,刚毅面容上,神情凝重,急声说道:“王爷,大事不好了,湟源被和硕特蒙古攻破,此刻大火燃遍了天穹,我军粮秣只怕为之焚烧一空。”

    粮秣被焚烧一空还在其次,他们七八万大军,已经被断了后路,只能困守在海晏城一线。

    南安郡王闻言,面色刷地惨白一片,心头震惊,半晌没有说出话来,毕竟是多年行伍,瞬间意识到问题严重,拉过侯孝康的手,问道:“马尚和陈瑞文呢?既后路有敌袭,为何不来奏报?”

    此刻,这位郡王早已方寸大乱。

    就在这时,柳芳以及石光珠也听到消息,也领着本部将校过来,看向脸色难看的南安郡王,惊声道:“王爷,出事了。”

    值得一提的是,抚远将军金铉以操办其侄金孝昱丧礼为由,除却派了一位副将领兵六千兵马助阵外,并未出兵相随,之前甚至劝过南安郡王不要急于追击。

    但南安郡王如何会听?

    在柳芳与石光珠两部兵马遽下海晏之后,就命令宁夏总兵胡魁以及兰州总兵马旷各自分兵两万,合京营六万兵马,共领十万大军昼夜兼程抵达海晏。

    金铉一时无计可施,只能领本部骁锐固守西宁城,与后方筹措粮秣的齐王等候大军消息。

    南安郡王道:“侯将军,本王命你即刻领本部一万五千兵马,速速夺回湟源,余下军兵待明日一早,退至海晏,随时向湟源进兵。”

    侯孝康面有难色,沉声道:“王爷,湟源受袭,敌情不明,既然马将军领兵万余尚不能守,末将领兵万余如何夺回?”

    换句话说,就是兵少,估计夺不回来。

    南安郡王沉吟片刻,也有些举棋不定。

    他这边儿留兵太少也不行,万一青海蒙古集合大军来攻,兵马太少根本抵挡不住,大军崩溃,那还了得?

    就在这时,宁夏总兵胡魁开口道:“王爷,末将愿领本部兵马与侯将军合兵三万,先一步试着夺回湟源,以末将估算,敌寇既能悄无声息地远远隐藏下来,暗袭湟源,定然兵力不多,不会超过两万,否则早就为我大军斥候发现。”

    宁夏总兵胡魁原是上一任西宁郡王金铖的女婿,接受南安郡王的调令,从宁夏调集了四万精兵随京营从征,两万兵马留在西宁镇守,亲自领兵两万随南安郡王出征。

    此外,还有一个兰州总兵马旷领兵三万驰援,也亲自领兵两万随南安郡王从征。

    也就是说,南安郡王加上京营的六万兵马,一共调度了十万兵马,以六万京营大军为主力,准备一举荡平青海蒙古。

    南安郡王沉吟说道:“那就先行如此。”

    其实这种情况,不是没有挽救的机会,那就是调集重兵重新夺回湟源。

    而且西宁方面闻听湟源后路被断,一定会派兵驰援。

    但需要时间,而这种一闪即逝的战机,既是岳讬精心算计而来,就给了和硕特蒙古的多尔济完整施策,那就是全军出击,猛攻南安所部,不给任何逃命机会。

    一时间,西北局势崩坏,危若累卵!

    南安郡王此刻来回踱着步子,站在舆图之前,脸上阴沉,然后目光看向石光珠和柳芳两人,说道:“石将军、柳将军,明日我军如果退回海晏,敌寇势必趁势掩杀,大军就有崩溃之险,两位将军还望各领本部断后,保住我大军不失。”

    石光珠、柳芳:“……”

    此刻的南安郡王大概还有七万兵马,大概拨付给石柳两将近一万三千兵马,都是京营精锐,阻遏多尔济诸部台吉的合围,然后退回海晏。

    石光珠急声相请说道:“王爷,大军不能退,一旦退兵,全军崩溃就在旦夕之间。”

    其他一众将校,如宁夏总兵胡魁面色凝重,兰州总兵眉头紧皱。

    “如不退兵,又当如何?”南安郡王沉声道。

    “破釜沉舟,明日与敌决一死战!”石光珠目光咄咄,掷地有声道。

    南安郡王默然片刻,面色阴沉,说道:“我军粮秣被焚烧,后路被断,海晏城中还有三日的粮秣,一如果我军省吃一些,起码能坚持到五日,本王不信夺不下湟源!”

    “王爷万万不可!一旦撤回海晏,我军锐气全失,诸部分崩离析,在蒙古鞑子面前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石光珠急声道。

    柳芳目光闪了闪,道:“王爷,是啊。”

    南安郡王沉声道:“不行,太过孤注一掷,如今诸军闻听粮道被断,外无援兵,一旦被困,就是大军崩溃的下场,我军退至海晏,托城而守,向金铉请求援兵,两相夹击湟源,尚有转圜之机!”

    一旦全军覆没,他纵是郡王,也吃不了兜着走!

    “王爷。”石光珠面如土色,低声道。

    南安郡王道:“两位将军都是国之栋梁,手握京营精骑连克两城,击溃和硕特蒙古游骑不知凡凡,想来如今也不是对手,还望两位将军断后。”

    柳芳闻言,心头暗暗叫苦。

    石光珠争辩道:“那是敌军的诱……”

    南安郡王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石光珠,后者陡然醒悟过来,这个时候断断不能说中计。

    如果不说中计,那等到渡过此劫,还能说贼寇奸狡,埋伏精兵截断后路。

    南安郡王此刻也多少有些焦头烂额,看向马旷以及京营的几位将校,低声说道:“马总兵,许同知、张同知,启程吧。”

    这种紧急的时候,他只能让柳芳和石光珠来断后,否则,如果心腹先逃,京营诸将如何看他?

    马旷是一员老将,头发灰白,面容矍铄,沟壑丛生的脸上满是风霜之色,心头虽然对如今的战局蒙上一层厚厚阴霾,但也只能点头称是。

    随着南安郡王军令传下,原本将要入帐歇息的汉军,开始动作起来,或者是骚乱起来。

    粮道被断,后路被截,无疑动摇着军心,而南安郡王派遣侯孝康以及胡魁领兵驰援湟源,无疑加大了这种恐慌。

    顿时,军心流言四起,人心纷乱。

    ……

    ……

    而此刻,青海黄金汗帐之中,虽已是后半夜时分,但天穹之上仍有一轮圆月高悬,月光如银纱一般铺染着大地,偶尔有几声狼嚎从深山谷林中响起。

    茫茫草原之上,一顶顶帐篷弥漫着篝火,不时传来马匹嘶鸣之声。

    多尔济此刻立身在木架搭就得岗楼上,眺望着东方天穹,如山峰一样的眉宇下,如电冷眸捕捉到湟源方向隐隐大起的火光,不由为之哈哈大笑。

    “台吉,大事成了!”一旁的副将兴高采烈,惊喜说道。

    多尔济笑道:“明日一大早儿,大军全军出击,本台吉要一举击溃汉军!”

    此战过后,可以想见,他多尔济的大名将要响彻整个西北,那时候父汗得知此信,也要对他高看一眼!

    “是!”周围的众将齐声应是,心头轻快。

    翌日,天光大亮,又是一个万里无云的蔚蓝晴天。

    多尔济领大军八万,与柳芳和石光珠断后的近两万骑军交手,双方自早上一直鏖战至黄昏时分。

    京营骑军无愧精锐之名,与青海蒙古交手,损失过半,但也有力阻遏了多尔济的兵马,为南安郡王争取了时间,但代价是石光珠身负重伤,人事昏迷,由柳芳领着三四千残军护送着,一路逃归海晏县城。

    而海晏小小的县城之中则是猬集了五六万大军,正如南安郡王所言,原本三日的粮秣因为兵马的减少,又可以支撑到五六日。

    这倒可以勉强说是不幸中万幸。

    而多尔济则领着青海蒙古八位台吉的数万精兵,将小小的海晏城团团围住,准备攻城器械,几乎重现着当初西宁郡王世子金孝昱兵败的一幕。

    而侯孝康与宁夏总兵胡魁则是领兵三万猛攻湟源县,准备打后路,而在西宁府的金铉得知湟源失守,京营大军被截断后路,更是大惊失色,召集众将议事。

    西宁府,府衙之中——

    金铉接到湟源方面的战报,已是第二天的下午,厅堂之中西宁府的兵将却人头攒动,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齐王陈澄与一众幕僚坐在不远处,脸色黑如锅底。

    本来事押赴一批粮草过来,没想到就碰到这种事儿。

    治国公马魁之孙马尚,这会儿被两个亲兵搀扶着,头发披散,脸上带血,目光怔怔,精神萎靡不振。

    金铉此刻身上孝带未去,那张中年沉毅面容上,神色凝重道:“速速以六百里加急,向朝廷禀告军情!”

    下方的将领见着这不知为何,既视感强烈的一幕,拱手说道:“将军,大军受困湟源、海晏,还当速速派兵救援才是。”

    其实,此刻西宁府中的锦衣府卫,已经准备着飞鸽传书,向着神京以及金陵传递大军危急的消息。

    虽然,两地迢迢,除了徒增担忧,并没有什么用。

    金铉沉吟片刻,当机立断说道:“本将亲领兵马,前往湟源救援!”

    只怕大军此刻已经凶多吉少,但如果不出兵去救,只怕朝廷最后会算起帐来。

    说着,看向一旁的女婿方晋说道:“你在城中驻守,定要保西宁府城不失。”

    方晋迟疑了下,走到近前,低声道:“岳丈大人,只怕敌情不明,况且两魔焚烧一空,只怕大军此刻凶多吉少了。”

    金铉沉声道:“不可妄言!朝廷十万大军被困,不可能朝夕之间被攻破,尚有挽回之机,需得发兵驰援。”

    而后,金铉不容方晋反驳,点起兵将,大军浩浩荡荡,迅速奔赴湟源。

    一时间,整个西北局势瞬间变得眼花缭乱,错综复杂。

    而青海,湟源县城——

    岳讬已经迎来了驰援的大汉军兵,侯孝康以及胡魁的兵马,三万人为了救援,几乎是昼夜兼程而来。

    “主子,汉军人这次来的人不少!”副将伊尔登看着旗帜如林,军马浩荡的汉军,面色凝重提醒道。

    昂阿喇以女真话叽里咕噜说道:“主子,给末将三千人,末将出城击溃这些汉狗!”

    岳讬此刻扶着城墙垛口,眺望着远处打着火红旗帜的汉军,沉声说道:“丧家之犬,惶惶而来,不足为惧。”

    目光扫过远处的汉军,冷声道:“我军先行固守城池,只要守住两日,彼等缺粮,正是疲惫之师,再行出城以逸待劳,就可收得全功。”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南安郡王:南安一脉,难道自他而绝?(求月票!)

    青海,湟源县

    下方的侯孝康正要下令攻城,一旁的宁夏总兵胡魁说道:“侯将军,不可鲁莽,我军刚刚到来,正是人困马乏之时,先饱食一顿,再行攻城不迟!”

    侯孝康道:“胡总兵,军情如火,等拿下湟源再吃饭也不迟,攻城!拿下湟源吃饭!”

    胡魁面色微变,低声说道:“侯将军,一旦攻城受挫,士气势必低迷,想要一鼓作气拿下湟源城就不能了。”

    侯孝康也非不知兵之人,知道现在的汉军是疲惫之师,压了压烦躁的心绪,想了想,沉声说道:“胡总兵,侯某是分一部兵马先行试探而攻,如果敌寇兵力不多,正可一举拿下,我军所带口粮不多,如果一下攻不破,再另做他图。”

    事到如今,万一事不济,也需要往自己的后路考虑了。

    胡魁闻言,心头就有明悟。

    这位侯将军已经在为大败之后绸缪了。

    事实上,局势危若累卵,一个弄不好就是全军覆没,丧师辱国的下场。

    侯孝康沉声道:“如果虏兵出城联攻,我军得饱食一顿,正好以逸待劳,夺下湟源。”

    胡魁道:“那就依侯将军所言。”

    而后,吩咐着兵马开始向着湟源县城猛攻。

    而此刻,岳讬站在城头上,身后的大纛猎猎作响,阴狠如狼的目光投向汉军,见下方分出两批兵马攻城而来,冷笑一声,说道:“放箭,不得容一兵一卒进入湟源县城!”

    伊尔登闻言,拱手称是。

    就这般,攻城持续到过晌之后,汉军仍是攻不下,只得重新休整,战况一时间焦灼起来。

    另一侧,湟源以东的东峡谷口,岳讬的副将楞额礼领兵一万早已扎好了营寨,严阵以待。

    而金铉调拨了最为精锐的三万西宁铁骑以及一万步军,大军准备着攻城器械,向着愣额礼猛攻。

    而愣额礼所部虽然伤亡惨重,但指挥兵丁依托地形,严守隘口,死战不退,阻遏着金铉出兵,双方再次僵持了下来。

    而此刻,整个青海的局势陷入一种争分夺秒的危机中。

    首先是南安郡王的兵马在海晏面对和硕特蒙古的重兵围攻苦苦支撑,而湟源的和硕特蒙古兵马在岳讬的率领下,阻击着打通关节,试图恢复粮道的汉军两部。

    而南安郡王以及打通湟源的侯孝康所部的粮秣在一天天的消耗当中,此消彼长。

    可以说,南安郡王随时都在覆亡之中。

    而这样的局面的确没有维持多久,在海晏被困的第五天,随着多尔济手下诸部兵马的犹如雷动欢呼,小小的海晏城再也抵挡不住两方十几万军队的先后摧残,西段城垣有大片倒塌,青海蒙古大批番兵冲入城中。

    此刻,海晏县城,衙堂之中

    甲叶碰撞兵刃的声音响起,传令的兵丁来来回回,不停向着坐在军帐前的将校叙说着情况。

    “王爷,外间的番兵已经冲进来,我们快走吧。”这时,柳芳对南安郡王急声说道。

    南安郡王捶胸顿足,面带悲怆之色,在几位面如土色的将校注视下,道:“此地不祥啊!”

    先是金孝昱三万兵马丧师于此,紧接着是他的京营大军没落此地,海晏二字,实在不祥!

    柳芳拉过南安郡王的胳膊,面带苦色,说道:“王爷,大势已去,快些走吧。”

    南安郡王咬了咬牙,说道:“走!”

    事到如今,坐守孤城,只能是沦为敌军俘虏。

    随着南安郡王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下,向着海晏县城之外逃亡,此次出征西北的京营汉军,也宣告败局已定,大势难挽!

    多尔济召集着手下兵马,向着海晏县城猛攻而去,如潮水一般的蒙古兵马涌入城池中,大肆屠戮着惊慌失措的汉军。

    自此,西北大败!

    而南安郡王严烨与一众亲卫兵马并没有逃走多远,在离海晏城三十里的地方,对一旁的柳芳道:“往湟源去,合兵一处,夺回湟源。”

    柳芳急声道:“王爷,湟源敌情不明……”

    就在二人叙话之时,忽而从远处响起一声号炮,自山林斜刺中杀出一支兵马。

    为首之将,正是青海台吉多尔济手下大将猛安。

    “是敌军主帅,拿下他们!”猛安见着南安郡王等人,目光在“汉”字帅旗之上停留片刻,就兴奋说道。

    周围的将校更是心神一震,一拍座下骏马,向着南安郡王策马而去。

    此刻,二人手下兵马也不过四五千人,又是亡命之师,惶惶而逃,至于背后的湟源县城已经是杀声震天,不少汉军四散奔逃。

    柳芳手中马刀扬起,在日光下闪烁着幽幽寒光,高声道:“诸位将军,杀出一条血路!”

    几个呼吸的工夫,双方兵马碰撞在一起,如同钢铁洪流相撞一起,“铛铛”、“噗呲”之声此起彼伏,偶尔伴随着兵将士卒一阵阵的惨叫声。

    没有几下,双方就陷入了缠斗。

    柳芳与一众亲兵以及将校挥刀连杀数十人,为身后的南安郡王等中军将校开辟出一条血路。

    一时间倒如箭矢般,向着战场外冲去。

    猛安凝眸看向柳芳,冷笑一声,擎起手中的镔铁长槊向柳芳刺去。

    柳芳见寒芒疾来,心头一寒,连忙拿镔铁钢刀拨开。

    “铛!”

    伴随着刺耳的尖啸,柳芳心头一震,连忙驱马向着远处闪躲而去。

    猛安冷哼一声,旋即,又是向柳芳迎头劈砍而去。

    仅仅两三个回合,柳芳手中的马刀已经飞上高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那面容丑陋的鞑将狞笑一声,暗道一声不好,忽而就觉后背传来剧痛,眼冒金星,已是被猛安一槊扫在后背上。

    “噗!”一口鲜血喷出,柳芳栽落马下。

    “抓活的,捆起来!”猛安高声说着,身旁的亲兵一拥而上,将柳芳死死按在地上。

    这等汉军大将,回头砍了,用头颅打造酒器,方解心头之恨。

    南安郡王面色苍白,手中拿着一把镔铁长刀,舞动的风雨不透,挥舞之处,血雨纷纷,惨叫声不停,可谓所向披靡。

    南安郡王少年从军,半生戎马,武勇自然可为一观。

    南安郡王如此神勇,自然吸引了猛安的目光,眼前一亮,一催座下战马,黑色战马如乌云一般,越众而去。

    “老匹夫,受死!”猛安怒喝一声,如舌绽春雷,在杀声震天的嘈杂战场中仍然清晰可闻。

    南安郡王愣怔一声,见着来人,情知是敌方大将,也不答话,与几个亲兵向着猛安杀去。

    “轰!”

    南安郡王手中长刀与猛安碰到一起,顿时火星四溅,声震四野。

    猛安心头暗暗吃惊,这老匹夫竟有如此武勇。

    南安郡王怒喝一声,向着猛安杀去。

    随着时间过去,两人走马灯一般战至三十回合,周围汉军的喊杀声渐渐细弱几分,渐渐有蒙古军将围攻而来,向着南安郡王围攻而去。

    南安郡王严烨,面色微变,然而就在这时,斜刺里两道寒芒闪烁,两枪刺将过来,向着严烨后背刺去。

    严烨面带惊色,掌中横刀向着来人格挡而去。

    “铛!!!”

    伴随着刀枪交击之声,刺耳的尖啸响起,周围袭来的刀枪渐渐远去,而在这时,南安郡王忽觉腰肋处恶风不善,倏而,就觉得一股难以言说的力道涌来。

    “噗通”一声,栽落马下。

    刚要抽着腰间的短刀,就在这时,忽听冷笑一声,却见那长枪抵近脖颈,冰冷的寒芒似乎如吐着蛇信的毒蛇,让人遍体生寒。

    “别动!”猛安目中冷芒如电,沉喝一声,说道。

    南安郡王面色惨白,只觉手足冰凉,两道浓眉之下的炯炯虎目之中,萦着一丝怒色,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南安一脉,难道自他而绝?

    猛安见此,情知对方没有自杀的勇气,哈哈大笑道:“来人,捆起来。”

    顿时,几个膀大腰圆,面容凶恶的番兵大声应命,一拥而上,将南安捆缚起来。

    南安郡王似乎才反应过来,剧烈挣扎,口中怒骂连连。

    猛安冷笑一声,看向周围渐渐四散的汉军,说道:“诸军,分兵追击!”

    至此,海晏一战,陈汉官军大败,南安郡王与理国公之孙一等子柳芳俘于人手。

    ……

    ……

    另一边儿,湟源县城,侯孝康以及胡魁未等口粮断绝,向北逃窜绕路奔向西宁,为寇虏出城追击,二将率四千余骑,丢下大部兵马,仓惶逃归西宁府。

    岳讬倒并未追赶,在杀散陈汉官军之后,一方面派兵去通知多尔济,一方面增兵东峡谷口,打算为攻打西宁做准备。

    三天之后,抚远将军金铉闻听海晏与湟源两地的败绩,也只得长叹一声,不敢冒进,勒兵重回西宁。

    海晏县城,仍是月前的那座衙堂,此刻已是张灯结彩,欢声笑语不停,一众大将觥筹交错,意极舒畅。

    多尔济端坐在衙堂中的那张虎皮交椅上,宴请着先前有功的将校,目光逡巡过下方的众军将,笑道:“这与诸位畅饮,恍若昨日一般,不想又取得一场大胜。”

    众人闻言,无不哈哈大笑。

    “台吉,岳讬郡王回来了。”这时,一个头上扎束起数股小辫,肌肉遒劲的将校大步进来,脸上同样挂着笑意。

    “快请,不,我亲自相迎。”多尔济豪迈大笑几声,招呼着一众亲信将校以及青海蒙古的两位台吉,前去相迎岳讬。

    经过这一波令人眼花缭乱的战事,多尔济已对岳讬的将略是心服口服。

    岳讬此刻在德额礼的陪同下,策马来到县衙门前,其人端坐马上,一身黑边红缎的甲胄,忽而就见到浩浩荡荡的多尔济以及青海蒙古的几位台吉、将校。

    “兄长。”岳讬翻身下马,将手中的马缰绳,随手扔给一旁的亲信。

    “贤弟。”多尔济快行几步,面带笑意,脸上恍若春风拂面,笑道:“贤弟辛苦了,这一仗打的实在痛快!”

    岳讬与多尔济两人互相按着臂膀,大笑着将岳讬迎进了厅堂之中。

    重新落座下来,岳讬看向多尔济,道:“听说兄长俘虏了汉廷的南安郡王?”

    多尔济笑道:“还没有来的及讯问,已经着人关押起来了,废物一个,留着也是浪费粮食,等大军都回来之后,取了他的人头,为战死的儿郎报仇。”

    岳讬道:“兄长,在下有一不情之请。”

    多尔济面色诧异道:“贤弟这般郑重,但说无妨。”

    这几天随着与岳讬相处日久,这位青海蒙古的台吉,也学了几句文绉绉的话。

    “硕讬兄长在上次前往汉廷和谈之时,为不讲道义的汉人朝廷扣留了下来,我想在大战稍停之时,以南安等人换回硕讬兄长,未知兄长可愿意。”岳讬道。

    南安郡王不过是蠢材,如何比得上他兄长的谋略和武勇?

    多尔济闻言,放下酒樽,说道:“硕讬兄长怎么被扣留在汉廷?”

    岳讬叹了一口气,道:“也是去年,多铎兄长殉国之前,硕讬兄长原是去向汉廷议和,不想汉廷君臣妄为中原礼仪之邦,连两国相争,不斩来使的礼数都不知,将硕讬兄长扣留,如今南安”

    多尔济点头说道:“是得换回来才是。”

    岳讬道:“其实还有一个好处,南安者,匹夫也,这次我大军能够从容而胜,悉赖此匹夫寡谋少智,如是那卫国公领兵而来,我等想要取得大胜,就不会这般容易了,小弟听闻南安郡王与汉廷的卫国公在兵事上屡有争执,如今换将回去,还有掣肘之效。”

    多尔济道:“也不一定,败军之将,汉人皇帝不将其碎尸万段都不解恨了。”

    “纵然真的如兄长所言,真的碎尸万段,那也能换回我硕讬兄长。”岳讬道:“不过以我之见,汉人皇帝定然愿意换回南安等人,以治他们的败军之罪。”

    不得不说,这位饱读汉人诗书的女真郡王,的确拿捏到汉人的心思,这种时候换回南安,这场败军之过才有个说法,起码稍稍有那么一个台阶下。

    多尔济颔首说道:“贤弟所言甚是。”

    想了想,吩咐道:“来人,将人从牢里带出来。”

    左右的亲卫闻言,高声应诺,然后去监牢提着南安郡王去了。

    待众人离去,多尔济面带笑意,说道:“贤弟,为兄给你看个好东西。”

    岳讬闻言,正在喝酒的手微微一顿,放下酒盅,诧异看向多尔济。

    多尔济吩咐着一旁的侍卫道:“去将那千里镜拿过来。”

    侍卫应了一声是。

    不大一会儿,就见侍卫拿过一个盒子,躬身呈送说道:“台吉。”

    多尔济拿过锦盒,打开取出千里镜,面带笑意地看向岳讬,说道:“这是从那南安匹夫身上搜出来的,我已问过汉将,都说这是千里镜,拿着可以望远千里,观察敌情虚实,贤弟你看看。”

    岳讬闻言,目光微动,连忙从多尔济手中接过千里镜,举起单筒望远镜开始看向窗外,心头就是一惊。

    分明是镜中视界之中,房舍景物的轮廓皆清晰可见。

    “兄长,此物……可谓军国利器!”岳讬面色凝重,目中涌动着惊异之芒,说道:“如果用此物来观察敌情,方圆数里的兵马调动,再无秘密可言!”

    “是啊,如果先前湟源的守将有此物在,贤弟想要无声无息接近湟源县城就不可能了。”多尔济笑了笑,打趣道。

    岳讬目光微动,嘴唇翕动了下,终究没有开口。

    多尔济却主动开口,笑了笑道:“愚兄将此物送给贤弟,以便查看敌情,贤弟觉得如何?”

    岳讬闻言,面色微变,连忙低声说道:“这如何使得?”

    多尔济道:“如何使不得?贤弟助我大胜汉军,扬威西北,不过是小小的千里镜,又值当什么?”

    说着,哈哈大笑。

    岳讬道:“其实,我在想等拿回去之后,让国内汉人匠师精研之后,到时在给兄长送过来一支,便于行军打仗。”

    “如果能自己造出来,那就最好不过了。”多尔济点了点头,说道:“否则,汉人有了这等军国利器,而我们没有,两军对垒之时,欺负我们更加得心应手了。”

    岳讬点了点头,道:“兄长说的是。”

    “贤弟,有一件事儿想要征询你的意见?”多尔济道。

    岳讬闻言,诧异地看向多尔济,道:“兄长?”

    “以贤弟之意,我和硕特蒙古有拿下西宁的可能没有?”多尔济道:“前日父汗从藏地派了使者,让我不可攻击西宁。”

    多尔济在青海发动战事,这样大的事情自然为固始汗得知,觉得不可太激怒汉人,否则汉人兵马全力攻打青海,双方不好应对。

    岳讬闻言,心头微动,说道:“兄长的意思呢?”

    多尔济道:“我想试试,如果实在拿不下西宁城,再顺势与汉廷和谈,那时候和议一起,南安以及硕讬兄弟就可交换,那时候再让汉廷在互市上做出更大让步,贤弟觉得如何?”

    岳讬闻言,目光闪了闪,有些明白多尔济这是见好就收了,或者说受到了固始汗的压力。

    那么固始汗究竟是怎么想的?或者说想要向他们大清开出什么条件呢?

    岳讬道:“兄长既然有决断,小弟自是觉得可行,再说连续打了几场仗,儿郎们也该休整一番了。”

    多尔济闻言,笑了笑。

    而此刻,海晏县城的囚牢里,南安郡王头发披散,坐在干草堆上,神情颓丧之色难掩。

    从墙上栅栏上透露而出的稀疏日光,照耀在整个囚牢当中,让这位曾经的郡王。

    一墙之隔就是柳芳。

    柳芳此刻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此刻披头散发,面如土色,隔着一面墙唤道:“王爷,你还好吧?”

    南安郡王听到柳芳的声音,原本失去焦距的目光凝聚了一些,道:“柳贤侄。”

    柳芳道:“王爷不用担心,既然他们生擒我等,就有回去的可能。”

    南安郡王面上现出苦笑,说道:“事已至此,纵然回去又能如何?我等败军之将,丧师辱国,不知此刻的圣上该是何等震怒。”

    柳芳心头一急,道:“王爷,此事也不怪我们,如果不是那小儿带走红夷大炮,我们在海晏城中,用炮火早就轰灭了和硕特蒙古,岂有此番大败?”

    “都是那贾珩小儿,坏了我们的事儿。”柳芳急声说道。

    南安郡王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应着。

    如果是在西宁府城大败还有此等说法,如今是孤军深入海晏县城,朝廷和宫里会听信这番说辞吗?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崇平帝:……匹夫误朕!!匹夫误朕!!!(求月票!)

    湟源县衙

    就在南安郡王与柳芳叙话之时,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自远处传来,几个番兵进入囚牢,架起南安郡王向着外面走去。

    南安郡王强装镇定,呵斥道:“你们要做什么?”

    番兵也不答,架着南安郡王严烨就来到县衙衙堂。

    另外一边儿,柳芳见此,也急声道:“你们要做什么?”

    “这还有一个。”一个蒙古汉子问着领头的青年,说道:“要不要一同带过去?”

    柳芳闻言,心头一寒,难道是带过去杀头祭旗?

    念及此处,连忙不敢吭声。

    “刚才台吉没说带他,不用理会。”那领头的青年说着,吩咐手下人上前叉起柳芳就走。

    柳芳暗暗松了一口气,向着干草堆里缩了缩,思量着脱身之策。

    此刻,县衙衙堂之中,多尔济坐在主位上,下方左手边儿的位置上坐着岳讬。

    而后,众人视线都被吸引过去,只见五六个力士按着一个头发披散,蟒袍衣甲血污的中年将军被绳索捆缚,反剪着双手,步入厅堂。

    “跪下!”就在这时,多尔济身旁的亲卫沉声喝道。

    严烨脸色微变,梗着脖子怒喝说道:“本王是……”

    还未说完,就觉腿弯儿传来一股疼痛,南安郡王口中闷哼一声,“噗通”单膝跪在地上。

    严烨勃然大怒,啐骂道:“狗贼,有种就杀了本王!”

    说着,就要猝然暴起。

    然而却被两人死死按住肩头,另外一条腿弯处又传来一股剧痛,但严烨死死不跪,另外一个屈膝的腿还要站起。

    就在这时,几个身形魁梧的力士还想近前,狠狠踹着直立的膝盖,连连踹了三下,南安郡王有了防备,咬牙闷哼。

    岳讬沉声道:“慢!”

    正在几人看向多尔济,多尔济摆了摆手,脸色铁青,怒道:“看本台吉做什么!岳讬兄弟的命令就是本台吉的命令!”

    “是。”几个亲卫连忙退下。

    岳讬朝多尔济点了点头,而后,将冷然目光投向南安郡王,打量了片刻,问道:“你就是汉廷四大郡王之一的南安郡王?”

    “正是你爷爷!”严烨吐出一口血水,怒道。

    岳讬冷笑一声,心头也生出几许怒意,讥讽道:“你的爷爷当年也是威震大漠的名将,功封郡王,世袭罔替,如何到了你这辈儿,却如酒囊饭袋一般,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南安郡王闻言,心头羞愧,但面色怒气郁郁,骂道:“狗鞑子!如非你们使着诡计,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岳讬冷笑道:“败军之将,还敢口出狂言!”

    南安郡王骂道:“你们女真的奴酋被我们大汉的红夷大炮轰杀,如非本王没有带着大炮,岂有你们撒野的份儿!”

    岳讬面色阴沉如铁,压了压心头翻涌的怒火,道:“本王给你打个商量。”

    说着,也不理南安郡王的反应,自顾自说道:“本王可以放你回去,但我国使臣被扣押在汉廷国都,只要汉廷愿意放使臣离去,本王就可以让你回得汉廷。”

    南安郡王闻言,眉头紧皱,一时没有说话。

    ……

    ……

    就在西北战局风起云涌,陈汉官军再次大败之时,西北方面的败报也以八百里加急之速向着京中递送。

    锦衣府在西宁府的探事更是以飞鸽传书,迅速向位于神京城的锦衣府递送消息,一时间比之金铉头一次的战报还要快了一些。

    神京城,大明宫,含元殿

    今日正是午朝,殿中文武群臣手持象牙玉笏,恭谨而立。

    崇平帝正在召见着一应文武群臣,今天是太后的生日,天子明显心情不错,不仅是前不久西北捷报频传,而南方的新政也有了最新的成果。

    随着贾珩与咸宁公主不停做着勋戚的思想工作,江南的不少官绅也很难无动于衷,开始派人打听卫国公所言的远洋公司以及皇家银号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而高仲平也派出小吏初步清丈着金陵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的田庄,登记造册,以后按章纳税。

    经过有心之人的核算,虽是摊丁入亩,以后按最新的田亩数交税,但所多也有限。

    一下子,原本有些铁板一块儿的官僚士绅开始动摇起来,等到林如海南下金陵,皇家银号成立,吸纳勋戚存银,承诺给予一些高额利息之时,更是人心思动。

    江南新政顺利推行的苗头,自然也经由高仲平呈送奏疏,递至神京。

    崇平帝目光逡巡过下方一众群臣,面带微笑,说道:“如今江南新政如火如荼,内阁方面下旨嘉谕贾、高两人。”

    事实证明,他用南安去西北,以子钰去江南,的确是人尽其才,从勋戚入手,使江南官绅应而从之,余下的新政推行就容易了许多。

    内阁首辅韩癀闻言,拱手应是。

    崇平帝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朝官班列,问道:“施卿,西北方面可有最新的军情送来?”

    施杰手持象牙玉笏,出得朝班,面色恭谨,拱手说道:“圣上,微臣这里还未收到最新军报,前不久,齐王催促户部派发粮秣供应给前线。”

    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微臣不知锦衣府方面可有最新军情递送而来?”

    崇平帝沉吟片刻,吩咐道:“让兵部和锦衣府都时刻严卿领兵攻破海晏之后,曾上疏于朕,是否继续进兵,诸卿且议一议,如果进兵顺利,收复西域可是有无必要?”

    自关西七卫为蒙古番人所据以后,陈汉几代帝王都想收回关西七卫,但拖延至今,仍然没有一举收复的契机。

    这时,一个御史开口道:“圣上,微臣山西道御史王学勤昧死以奏,西域虽为我汉唐故地,但那里时过境迁,已无汉民聚居,我中原大朝不必靡费钱粮,收不毛之地,难言利处可言。”

    这时,兵科给事中郭璞,拱手道:“圣上,如果想要彻底解决西北边患,收复西域势在必行,唯有如此,才可御敌于国门之外。”

    一时间,殿中文武群臣出班叙说西域收复之必要,大有南安郡王踏平青海,就在旦夕之间之势。

    就在这时,从外间的石阶之上传来内监的声音:“陛下,西北急报!”

    殿中群臣闻言,面色就是一惊。

    旋即,一个内监跌跌撞撞地跑来,说道:“陛下,锦衣府西北急报!”

    戴权面色微顿,连忙从桌案上下来,行至近前,从那内监手中接过锦衣府接收而来的情报,然后转身向着崇平帝行去。

    “还请陛下御览。”戴权拱手道。

    崇平帝面色微动,接过军报,阅览起其上文字,心头就是一惊。

    只见其上写着南安郡王在西北全军覆没,本人生死不知。

    崇平帝闻言,眼皮狂跳了下,就有些不敢相信,锐利的目光盯向戴权,道:“这军报是从何而来?”

    戴权怔了下,连忙回道:“陛下,是锦衣府。”

    崇平帝只觉薄薄的几张纸,重若千钧,眉头紧皱,问道:“锦衣府的人现在何处?朕要问话!”

    内监道:“陛下,就在安顺门等候,这是锦衣府的飞鸽传书,他们在西宁府备有探事,这几天也帮着送了不少捷报的。”

    崇平帝闻言,只觉眼前阵阵发黑,但心底深处仍有些难以置信,强行镇定着心绪。

    笺纸上寥寥几行字记载:南安后路被断,湟源粮道被劫,征西大军危在旦夕!

    见崇平帝两次相询那内监,殿中一众群臣面面相觑,旋即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西北方面的战事出了变故?

    韩癀整容敛色,手持笏板,出班奏道:“圣上,未知锦衣府所言军报所载何事?”

    崇平帝正要开口。

    就在这时,外间又来了一个年轻内监,上气不接下气,分明是一路从石梯上跑回,说道:“陛下,西宁府递送至兵部的塘报。”

    这正是一封西宁抚远将军金铉的求救军报,在经过几天昼夜兼程的颠簸以后,到了崇平帝的案头。

    “快,拿给朕看看。”崇平帝几乎是迫不及待说道。

    不多时,一个面白无须的年轻内监,拿着手中的军报,经戴权呈送给崇平帝。

    相比锦衣府那通过编译之后,薄薄一张笺纸上记载着重大军情,无疑加盖有关防大印的塘报更具有说服力。

    其上细载了南安郡王领兵陷入绝地的全过程,从金铉规劝不可深入青海腹地与敌寇决战,再到粮道被劫,事无巨细,尽载其上。

    因为是西宁府的刀笔吏所写,着重提到了南安郡王是中了敌寇诱敌之计。

    崇平帝展开塘报,迅速阅看,默然片刻,有些不相信,又是重看了一遍,喃喃道:“湟源后路被断,南安所领征西大军陷入绝境,西宁府已派大军前往湟源打通粮道,请求神京发兵救援。”

    崇平帝只觉手足冰凉,原本急促的呼吸都凝滞几分,手中拿着的塘报,也开始沉重了起来。

    其实,在南安后路被断之时,锦衣府原本听得只言片语,就想通过飞鸽传书向神京递送消息,但因为此事事关重大,西宁锦衣府的将校又确认了一边儿,加派了探事前去湟源打探战况,故而稍稍耽搁。

    崇平帝面色凝重,强行保持着镇定,沉声说道:“南安所领大军受困于海晏,湟源粮道被劫,诸卿以为当如何驰援?”

    前线军情如火,也不知这几天之内是否又有了一些新的变故。

    此言一出,下方群臣顿时哗然一片,议论纷纷。

    刚刚不是还在议着收复关西七卫,收复西域吗?

    如今怎么听天子的意思?西北战事不利,南安大军已经危若累卵?

    这也太……快了吧?

    崇平帝脸色阴沉如铁,道:“戴权,派人去锦衣府盯着,以飞鸽传书询问西宁府的最新情报。”

    其实,西宁距离神京城倒不远。

    戴权闻言,连忙吩咐着内监去了。

    此刻,殿中群臣也有些六神无主,一时不知该如何陈奏。

    崇平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投向军机处朝班,说道:“施卿,湟源被蒙古兵马所劫,对南安所领征西大军有多少影响?”

    镇定,此刻一定要镇定,他是大汉天子,在不久之前连女真都打败了,奴酋授首……

    施杰眉头紧皱,拱手道:“圣上,南安王爷此次共领十万大军深入青海,只怕是中了诱敌之计,粮秣既然尽数屯于湟源,如今被劫,十万大军在海晏一个不好…就有…就有全军覆没之险。”

    全军覆没……

    殿中群臣顿时哗然一片,七月的盛夏时节,却觉刮过一阵刺骨寒风,让人打了一个寒颤。

    崇平帝听到全军覆没四字,同样眼皮猛跳,面色倏变,定了定心神,沉声道:“不会,南安也是老行伍了。”

    这时,军机司员杭敏出班奏道:“圣上,如果大军分兵重新夺回湟源,不是没有转圜之机,微臣以来断绝后路之人所领兵马也不多,否则就不会焚烧粮道,而是合兵进击,围攻我征西大军。”

    崇平帝似乎被杭敏一句话描述的乐观情况鼓舞,频频点头道:“杭卿说的甚是,湟源兵马应该也,仍有重新夺回的可能。”

    下方的文臣听着君臣二人对话,多是面色忧心忡忡,思量着边事走向。

    施杰拱手说道:“圣上,当务之急是催促金铉派兵打通粮道,接应大军返回西宁府。”

    崇平帝道:“施卿所言甚是,内阁和军机处联名降谕予西宁,着其即刻发兵接应征西大军!”

    这个时候,什么收复西域,赫赫武功,似没有存在一般,保全大军为要!

    就在众臣为西北边事的危机揪心不已之时,日头渐渐西斜,天色昏沉,含元殿中点起了宫灯。

    崇平帝命众臣散去,仅仅留下了内阁六部堂官儿、以及军机处的几位重臣至内书房议事。

    内书房,群臣拱手而立,落针可闻。

    崇平帝脸色极差,周身笼罩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心头对前线战事的担忧几乎笼罩着这位天子。

    戴权白净面皮上满是担忧之色,沉声道:“陛下,天色不早了,该传膳了。”

    “朕不饿。”崇平帝摆了摆手,面色阴沉如铁,沉声道:“锦衣府、兵部那边儿蹲着的人可有新的军情急递?”

    戴权道:“陛下,现在还没有军情递送而来。”

    崇平帝脸色黑如锅底,只觉得一块儿巨大的山石压在心头,几乎喘不过气来,起得身来,来回踱步了一会儿,沉声道:“再派人去问问。”

    韩癀拱手说道:“陛下,十万大军有六万京营精锐,以京营兵马之骁勇,应该不至有覆灭之忧。”

    当然,这话是劝慰之言,两军阵前,谁也说不了。

    崇平帝闻言,面色默然,猛然看向施杰,问道:“施卿,你怎么看?”

    施杰正在心头忧虑不胜,闻言,连忙拱手说道:“陛下,微臣以为,还是等最新的情报,许是…许是虚惊一场也未可知。”

    而后,派往锦衣府的内监陆续返回,仍然没有最新军情。

    在场几位大臣都知道,这个晚上只怕是睡不好觉了。

    大军陷入危急情况,天子已然焦虑到了极致。

    一直等到了酉正时分,见天色渐晚,众臣饿着也不是办法,崇平帝默然片刻,道:“戴权,着御膳房在武英殿赐膳给几位爱卿。”

    戴权连忙应了一声,随后群臣告退。

    内书房中,一时间就只剩下崇平帝一人坐在御案后的龙椅上,摇曳不定的烛火映照着那张晦暗不明的面容,脸上密布了焦虑之色。

    殿中夏日的蟋蟀叫声,更是让崇平帝心头烦躁,但这位天子坐在书案之后,一动不动,恍若雕塑,盯着桌案之上,青海等地的舆图出神。

    “陛下,用些晚膳吧,也好等着军情。”戴权见着那坐在书案之后的天子,忧声说道。

    崇平帝忽而抬起头,那密布血丝的瞳孔几乎让戴权吓了一大跳,低声喃喃道:“戴权,你说朕真的用错南安了吗?”

    就在刚刚,这位天子心头始终萦绕着这么一个问题。

    如果不用南安,而是用子钰,是不是……就不会有这等险恶?

    戴权闻言,整理下说辞,低声道:“陛下,纵然南安郡王大败,也是彼等用兵不力,陛下如何说是用错呢?南安郡王等人本就是国家武勋,累受皇恩,原有领兵征战之责,再说听方才军机处的施大人说,如果能夺回粮道,未必没有转机。”

    听着戴权说着话,崇平帝默然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坐在太师椅上,忍不住将幽沉目光投向窗外。

    彼时明月高悬,洒下无数清冷月辉,远处的殿宇檐瓦之上似有月光如水流淌。

    上苍保佑,最好是虚惊一场!

    西征大军转危为安,化险为夷!

    崇平帝在心底深处,不为人知的祈祷着。

    许是食物的香气引动了腹中饥渴的食欲,崇平帝就让戴权准备了一碗粥,心不在焉地小口食用着。

    一直在内书房待到了五更天,仍无消息传来,崇平帝也终于熬不住,在戴权的搀扶下,来到里厢的寝居御榻上,未脱龙袍,沉沉睡去。

    但只睡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双眸霍然睁开,猛地惊醒。

    周围鹤形宫灯之上的彤彤烛火摇曳不定,照耀着一张色泽暗沉、疲惫不堪的面容,目光怔怔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陛下。”戴权连忙近前,唤着那中年皇者。

    崇平帝满头是汗,一时未应戴权所唤,瘦松细眉之下,眸中惊恐之色未散。

    就在刚刚,他做了个噩梦,源源不断的鞑子如潮水一般杀进了宫中,而他为了防止后宫被辱,拔剑杀了容妃等一众妃嫔,唤着戴权,去了后山的树上悬梁……

    而后是中原大好河山,沉沦于异族铁蹄之下。

    “陛下。”戴权又唤了一声。

    崇平帝这才缓过神来,擦着额头和鬓角的汗水,看向轩窗之外的晨曦,声音沙哑、粗粝:“戴权,什么时候了?”

    戴权道:“陛下,辰时了。”

    崇平帝拿过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定了定心神,沉声说道:“今天是早朝。”

    戴权担忧道:“陛下一宿未睡,如何还能去早朝?”

    崇平帝默然片刻,吩咐说道:“伺候朕更衣,朕去武英殿与诸位大臣议事。”

    “是,陛下。”戴权连忙应了一声。

    等伺候崇平帝洗漱而毕,来到武英殿时,内阁六部与军机处的施杰等人已经等候了一会儿。

    昨晚,内阁六部的几位堂官儿都未回家,在武英殿的暖阁中草草睡下,都在等候着西北的战报。

    “臣等见过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场众臣看向在内监簇拥下赶来的天子,心头都是一惊,仅仅一夜过去,天子似乎苍老了许多?

    原本乌青的头发似乎有几缕雪丝。

    崇平帝坐在龙椅上,声音沙哑不减,吩咐说道:“诸卿免礼平身。”

    “谢圣上。”殿中群臣拱手行了一礼。

    崇平帝定了定心神,目光逡巡过众臣,问道:“锦衣府的人来了没有?”

    这时,一身穿锦衣飞鱼服的锦衣千户快行几步,“噗通”跪将下来,叩拜道:“卑职在。”

    崇平帝问道:“西北方面可有最新的军情传来?是多久一传递。”

    那锦衣千户道:“回陛下,锦衣府的信鸽是三日一传,如若有紧急情况,则会当即传递军情。”

    崇平帝面色默然,目光闪了闪,未再相询。

    韩癀在下方拱手而立,看向忽而变得默然的天子,心头就有些担忧。

    过了一会儿,殿外一个内监快步而来,白净面容上蒙起急迫之色,行礼道:“陛下,锦衣府的军情递送过来了。”

    崇平帝闻言,瘦松眉宇之下,那双密布血丝的瞳孔紧紧盯着那内监,说道:“人现在何处?”

    少顷,一位内监从外间过来,拱手道:“圣上,人已在殿外。”

    此刻,一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百户,手中拿着一份笺纸,从殿外跨过高高的武英殿门槛,澄莹如水的地板将那面容上的惶惧之色映照的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拱手见礼道:“圣上,西宁府的最新飞鸽传书。”

    戴权不等崇平帝吩咐,快步过去,从那锦衣府卫手中拿过笺纸,转身快行几步,道:“陛下。”

    崇平帝此刻看向那锦衣府卫的脸色,隐隐察觉到什么,但顾不得多想其他,打开笺纸,迫不及待地阅览起来。

    随着时间过去,崇平帝如遭雷殛,恍若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轩窗之外,借着一缕晨曦金光映照,其上赫然写着:征西大军全军覆没,南安郡王被俘,西北局势糜烂……

    崇平帝此刻目光失神,只觉手足冰凉,似乎耳畔都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心底一股屈辱、羞臊、惶惧、后悔等心绪齐齐涌起,纠缠一处,如野草蔓延,急火攻心,让中年帝王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不说出。

    子钰明明提醒过多次的,他为何要坚持用南安为将?

    他为何要用南安为将?为何?为何……

    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这是不亚于辽东之陷的大败!

    南安,严烨,匹夫!

    匹夫误朕!!匹夫误朕!!!

    就在天子被一股暴虐、愤怒、羞愧的心绪包裹成一团之时,心头忽而生出一念。

    不,这只是锦衣府的笺纸,万一是假的呢?

    但心底另外一个声音语气坚定无疑,锦衣府吃了雄心豹子胆,岂敢以败报相戏?

    非要等到西宁的败报,你才知用错了人,落得一场大败吗?

    三月份儿还能执虏酋,献俘太庙,不过几个月的光景,就志得意满,将十万大军尽丧西北,可笑啊,可笑啊……

    天下笑柄,不过如是。

    看着脸色变幻不定的天子,韩癀儒雅面容上满是担忧,眉头紧皱,行近几步,唤道:“圣上。”

    施杰也担忧地看向崇平帝,嘴唇翕动了下,近前几步。

    戴权时刻留意着崇平帝的脸色变化,心头生出一股不妙之感,忽而发出一声惊呼:“陛下。”

    周围顿时响起惊呼之声:“圣上,圣上。”

    却见那中年帝王凹陷、黯淡的脸颊突然现出异样的潮红,嘴角渗出血来,旋即“噗”的一口,一大口鲜血吐在案上。

    崇平帝只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噗通”载倒在御案上,已是人事不知,而手中笺纸如飞扬的纸钱般,打着旋儿飘扬而下。

    一时间,武英殿人仰马翻,顷刻大乱,内监以及文臣的声音向着崇平帝冲去。

    “太医!太医!”

    ……

    ……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崇平帝:内阁拟旨,速召卫国公回京!(求月票!)

    神京城,大明宫

    就在武英殿内群臣一阵手忙脚乱之时,在三波人的催促下,太医院中的太医迅速赶来,人头攒动的众人连忙让开一条通路。

    戴权道:“太医,快,快过来。”

    几个头发灰白的太医,提着药箱,几乎是一路小跑,近得御榻之前,开始为崇平帝号脉诊治。

    此刻,殿中群臣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方才的吐血实在渗人,如是天子就此……

    不敢多想,待为首的太医院王姓院判,将号脉的手从崇平帝手腕上拿走,内阁首辅韩癀近前,问道:“王太医,圣上怎么样?”

    王院判沉吟道:“圣上应是昨晚未曾歇息好,再有今日急火攻心,才有晕厥之事,以后还当多加调养才是,实不可再思虑过度了。”

    其他几位把脉的太医,也大差不差地说着类似的言语。

    大抵是让崇平帝静心将养,不可再忧心边事。

    但都没有说,气血亏败,心火旺盛,吐血之后,大耗命元。

    或者说,当着一众朝臣的面,就不可说这些。

    “那圣上现在为何还没有醒来?”吏部尚书姚舆担忧问道。

    王院判道:“圣上昨晚未曾歇息好,现在昏睡过去,其实对身子还好一些。”

    众人点了点头。

    而众大臣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忽而内监来禀。

    后宫之中的冯太后,端容贵妃闻听崇平帝再次吐血晕厥,也唤着宫人,向着武英殿而来。

    “皇儿,皇儿。”一头灰白银发的冯太后在几个宫女、嬷嬷的搀扶下,进入殿中,唤着那躺在床榻上的中年帝王,目中担忧到了极致。

    也不知是不是冯太后的呼唤,原本陷入昏迷之中的崇平帝身子忽而抖动了下,淡金如纸的面容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眸,但见周围细弱光线之中,一张张面孔映入眼帘。

    “皇儿,怎么就为边事气成这样?”冯太后行至近前,既是责备又是心疼地说道。

    崇平帝看向冯太后,声音虚弱,有气无力道:“母后,您也来了。”

    冯太后见着形销骨立,眼眸血丝密布的崇平帝,疼惜说道:“西北兵败,自有臣子们去想法子,你那女婿不是在金陵?他不是会打仗吗?让他想法子领兵再打赢一场就是,你如何这般给自个儿过不去?”

    因为贾珩以有妇之夫的身份,凭借无与伦比的军功兼祧宗室之女和帝女,在冯太后眼中早已与兵事联系在一起。

    崇平帝面露苦涩,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是的,他是有子钰帮他兜底,局势终究不会太糟。

    但十万大军啊,十万大军就一朝覆灭,只因他一念之差,错用南安,就酿成这般惨败,自此朝廷元气大伤,几乎伤筋动骨。

    他还有何颜面去见子钰?

    端容贵妃幽丽、冷艳的玉容泛起担忧之色,弯弯柳叶细眉下,清眸也有一些担忧,柔声说道:“陛下,胜败乃兵家常事,陛下当保重龙体才是。”

    在场六部的堂官儿以及军机大臣施杰也纷纷开口劝说。

    冯太后看向身躯瘦弱,面容憔悴的崇平帝,几乎是责备说道:“让你那女婿回来!他在江南做什么?让他回来接手这摊子事儿,你别忧心了。”

    崇平帝闭上冷眸,嘴唇翕动了下,却不知如何说什么才好。

    让子钰回来接手?可他有何颜面再见子钰?

    端容贵妃见着这一幕,也暗暗叹了一口气,弯弯柳叶眉下,美眸担忧不胜。

    军机大臣施杰面色一肃,拱手道:“圣上,青海蒙古经此一战,声势更壮几分,起码听卫国公回来之后,研判局势,是再出兵,还是罢兵止戈,需得尽快拿个主张才是。”

    连常谋以军国之事的军机大臣,在此刻也出班请卫国公返回朝廷,一时间倒有几许贾珩不出,奈苍生何的既视感。

    此刻,韩癀等一众文臣,面面相觑,安静片刻,韩癀手持象牙玉笏,拱手道:“圣上,不如让卫国公回京一趟,江南新政已经起了头儿,后续应该再无大碍。”

    在之前,虽然想着让那少年不要再插手边事,以免权势大涨。

    但直到此刻,发现军情危急、一筹莫展之时,有那少年在,却如定海神针一样,可担救火拯溺之重任。

    左都御史许庐说道:“圣上,不如先召回卫国公,商讨如何应对西北战事,青海一败,西宁城直面虏锋,岌岌可危。”

    崇平帝此刻脸色苍白如纸,心头似是纠结到了极致,暗暗咬了咬牙,道:“内阁拟旨,速召卫国公回京!”

    说完这句话,崇平帝觉得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羞愧,但不知为何,竟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快,这种感觉让这位帝王心头更为羞臊难当。

    内阁首辅韩癀倒没有这么多内心戏,拱手领命道:“是,圣上。”

    殿中群臣面色各异,心头却在评估着兵败的影响。

    一些浙党出身的官员,对视一眼,暗道,朝廷经此大败,南方的新政或许能停上一停。

    但也不是没有一种可能,在外面受了气的男人,回来开始打孩子。

    这时,一众太医也在会诊而毕,提笔“刷刷”开了药方,在端容贵妃的操持下,吩咐后厨煎煮着汤药。

    如果留心可见药方中已经开始多了一些人参等大补之物。

    冯太后则是吩咐着戴权以及众宫人,让戴权背着崇平帝返回寝宫。

    事情闹到了这一步,只能让崇平帝在寝宫多加歇息,边事稍稍放一放。

    冯太后吩咐端容贵妃在寝宫照顾着崇平帝在床榻上歇息之后,立身在殿中,面色如霜,开口说道:“来人,去传南安太妃进宫。”

    而武英殿中,韩癀面色凝重地坐在条案后,将拟就而好的圣旨,交给一位内阁中书,目中忧色密布。

    谁能想到,南安的征西大军竟然全军覆没,这是多年都没有遭逢过的大败,尤其是前不久刚刚打赢了女真,这场大败……

    韩癀看向那拿了圣旨已经出了宫门的内阁中书,此刻,盛夏正午炽烈日光照耀在那明黄绢帛的圣旨上,苍龙眼眸似闪烁了一般。

    经此一败,卫国公在兵事上愈发一家独大,朝堂何人可制衡?

    作为深谙天子帝王心术的阁臣,韩癀早就看出崇平帝执意用南安的潜在用意。

    ……

    ……

    南安郡王府

    这座陈汉太宗时期敕造的宅邸,修建的雄伟壮丽,气象轩峻,比荣国府犹有胜之。

    然而,宅邸同样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中,昨日征西大军在西北遇到险情的消息早已在昨晚传的沸沸扬扬,自为时刻关注着西北战事的南安郡王府所察知。

    南安太妃坐在一张铺就着竹凉席的罗汉床上,那张保养得当的白净面容上,忧心忡忡,口中唉声叹气不停。

    下首绣墩上坐着的理国公府太夫人孙氏以及儿媳,以及缮国公之孙石光珠的母亲郭氏,修国公家侯孝康的母亲胡氏,治国公马魁的母亲周氏,几个身穿绫罗绸缎,挂金戴银的妇人,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自昨日群臣从含元殿散朝后,整个神京城开始传扬起南安郡王领大军在西北粮道遭遇被断一事,一大清早儿,几人来到南安郡王府上,寻找南安太妃叙话拿主意。

    南安王妃罗氏轻声说道:“太妃也不必太过忧心了,王爷他此行西北带着十万大军,兵马雄壮,纵然一时有险,也能履险如夷的。”

    “是啊,太妃,这打仗可不就是这样,听着险象环生的,但最终还是能打赢的。”侯孝康之母胡氏道。

    柳芳之母孙氏愤然道:“要老身说,就是那姓贾的存心搞鬼,不然烨儿带着红夷大炮去西北,早就打赢了,也不会拖到现在这个时候。”

    石光珠母亲郭氏道:“是啊,现在粮道断绝,那贾家要占很大的责任。”

    孙氏的儿媳妇儿以及郭氏的儿媳妇儿也纷纷附和说道。

    就在一众妇人附和说着时,厅堂之外传来嬷嬷惊慌失措的声音:“老太太,大事不好了,出事儿了。”

    南安太妃起得身来,喝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宫里太后娘娘派人来了。”那嬷嬷回道。

    话音方落,一个年长一些的女官,在几个宫女的陪同下举步迈入厅堂,刚刚立定,就冷声开口道:

    “南安太妃,太后娘娘有召。”

    来人其实南安太妃也认识,只是相比往日的笑脸相迎,此刻的女官容色淡漠,眼角皱纹深深的眼窝中,眸光冷意涌动。

    南安太妃问道:“赵昭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说着,给一旁的嬷嬷使着眼色,那嬷嬷刚要拿着银票近前,却见那赵昭仪目光凌厉几分,开口道:“南安王爷在西北全军覆没,陛下闻听西北败报,为之吐血晕厥,太妃还是随奴婢去一趟宫里吧。”

    南安太妃:“……”

    烨儿全军覆没?这…这怎么可能?她一定是听错了!

    柳芳的母亲孙氏也神色微变,急声道:“柳芳,我们家柳芳呢?”

    胡氏、郭氏以及几个年轻妇人同样惊讶地看向那女官,目中满是难以置信。

    “全军覆没,理国公家的既然也领兵从征,自然已在其列。”赵昭仪皱了皱眉,冷冷说道。

    孙氏闻言,只觉眼前一黑,手足冰凉,一旁的儿媳儿唐氏连忙扶住,但后者脸色难看犹有过之。

    石光珠之母郭氏同样好不到哪里去,身形颤抖,打着哆嗦,儿媳田氏上前搀扶着。

    南安太妃此刻神情颓然,目光怔怔。

    “走吧。”赵昭仪催促道。

    就在南安郡王府邸之中为之愁云惨淡之时,坐落宁荣街的荣国府,荣庆堂中则是说笑声不停。

    贾母正在与刘姥姥说话,毕竟太闷了一些,贾母唤了林之孝家的,托人从城外唤了刘姥姥过来解闷儿。

    此刻刘姥姥向贾母叙说着庄田上的趣事,贾母听得入神。

    刘姥姥道:“那一年,我们中了两亩瓜,瓜田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还以为是人过来偷瓜。”

    王夫人也起了一丝兴致,问道:“这下面也有偷瓜的吗?”

    薛姨妈笑道:“乡下缺衣少穿的,什么不偷着。”

    就在这时,一个嬷嬷进得厅堂,说道:“老太太,二老爷回来了。”

    贾政作为通政司通政,这两天可没没少忙碌,随着南安昨日陷入危机,京中科道言官献言献策者众多,纷纷向通政司递交奏疏。

    昨日恰逢贾政值衙,索性宿在衙门,到了近晌方归。

    贾母道:“快请政儿过来。”

    少顷,贾政一身绯色官袍,进入厅堂,方正白净的面上见着悲戚之色,先朝贾母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道:“儿子见过母亲。”

    “政儿,怎么愁眉不展的?”贾母诧异问道。

    王夫人与薛姨妈也都好奇的看向贾政。

    贾政道:“母亲有所不知,南安王爷领兵去了西北,遭逢大败,全军覆没了,宫中为这事儿气的不轻。”

    贾母闻言,心头大惊,在罗汉床上坐直了几分,问道:“这前不久南安太妃还过来说,西北连连大胜,要不了多久,南安家就能班师回朝了。”

    贾政摇了摇头,说道:“母亲,鞑子前不久劫了大军的粮道,断了后路,征西大军陷入大败。”

    薛姨妈闻言,白净面容上现出一抹惊色。

    那个嘚瑟不停的南安家,在西北打输了战事?

    王夫人攥紧了佛珠,目中则是惊疑不定。

    贾母皱眉说道:“这十万大军,一场大败,可如何是好?那朝廷是怎么拿主意的?珩哥儿?他现在去了江南,也不好领兵去打仗了吧?”

    贾政道:“母亲,刚刚宫中传来了消息,已经派人南下召子钰回京了。”

    薛姨妈:“……”

    这岂不是说,兵事仍是须臾离不开珩哥儿,前个儿那孙氏的儿媳妇儿私下还说,这是宫里不打算用着珩哥儿的意思。

    当初珩哥儿说等再有了战功,就娶着她家宝姑娘为正妻,许这是一次机会?

    至于贾珩会不会失手,薛姨妈心底就没有这个选项。

    在过往的几年中,不仅是大汉群臣,就连在后堂的薛姨妈都知道,将兵马交给贾珩等于捷音。

    王夫人则是攥紧了手中的佛珠,心头也不知什么滋味。

    这几天南安太妃的趾高气扬,王夫人未尝不觉得反感。

    贾母默然片刻,感慨道:“珩哥儿才去江南,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其实心底隐隐有些窃喜,但毕竟人老成精,面上神色不现分毫,反而叹道:“宫里现在可还好一些?”

    “太医已经过去了,宫里应该无大碍。”贾政叙道。

    贾母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其他。

    ……

    ……

    千里之外的金陵,锦衣府——

    正是江南烟雨时节,天空灰蒙蒙的,阴云翻涌,时而一只只雨燕飞过廊檐之下,停靠在房梁之上,以尖喙梳羽。

    贾珩坐在南京锦衣府镇抚司衙堂的条案之后,身后的铜雕浮饰在暗影烛火的映照下,愈见明暗幽沉。

    蟒服少年手里拿着一份麻黄色封皮的卷宗,将目光从密密麻麻的小楷上抽离,转眸看向一旁身穿飞鱼服的刘积贤,问道:“都讯问清楚了?”

    “都督,还有一些知悉关节的要犯在逃,锦衣府抓捕,大抵也摸清了一些情况。”刘积贤低声说道。

    这些时日,南京锦衣府主要是查察常州府的案子,对打死县官的乡民以及相关亲戚进行抓捕、讯问,同时对涉案官员拿捕。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工部尚书严茂,可有招供出其他的人来?”

    前不久,他亲自领着锦衣府的人请南京工部尚书严茂,隆治朝的太傅、内阁次辅郝继儒到锦衣府喝茶。

    刘积贤迟疑道:“严尚书还未招供,都督……”

    “那就想想办法让其招供。”贾珩声音冷冽几分,低声道。

    刘积贤拱手应是,那就是可以用刑。

    说着,拿过手中的邸报,阅览着其中上关于新政在江苏一省的推行事宜。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自贾家而始,勋戚紧随其后,清丈田亩已经在江苏一省轰轰烈烈地进行。

    陈潇从外间进来,妍丽玉容上如笼清霜,道:“刚刚的飞鸽传书,青海湟源为和硕特蒙古所占,粮道中断,大军危若累卵。”

    贾珩闻言,放下手中的卷宗,目光投向陈潇,叹了一口气。

    “只怕败报已经在路上了。”贾珩默然片刻,低声道。

    陈潇关切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贾珩道:“北上开封,先去迎皇后娘娘至金陵,路上说不得能收到天子急召的圣旨。”

    就在昨日,开封府的锦衣府情报,宋皇已经抵达开封府,前去相见宋四国舅,先前天子的旨意就是他在路上接应一番。

    宋皇后这一路而来,倒不是闷头赶路,其中在洛阳的行宫停留了两三天,主要是拜访冯太后在洛阳的亲眷。

    之后,宋皇后才乘上船,在锦衣府卫以及京营骁骑的护送下前往开封府,去见宋四国舅。

    陈潇道:“那我随你一同去。”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宫里因为西北之事忧心,皇后娘娘说不得还要再回去一趟。”

    真到了那个时候,宋皇后估计还要回去先看天子。

    其实事情到了现在,局势已经相当明朗,南安大败已成定局。

    贾珩说着,也没有多留,与陈潇离了锦衣府,策马向着宁国府行去,刚刚在门前勒停了马。

    门口的小厮快步上前,禀告说道:“大爷,林老爷在厅堂相候。”

    林如海是专门为筹建海关税务总司之事而来,昨日到了金陵之后,谢绝了贾珩的相陪,自己一个人去了南京户部,而后就是商量官署选址事宜。

    贾珩与陈潇快步向着厅堂行去,就见着那身穿绯色官袍的中年官员,正在小几旁坐着,举起茶盅品香茗。

    “姑父。”贾珩唤了一声。

    林如海起得身来,面上笑意浮起,唤道:“子钰。”

    贾珩近前寒暄而毕,落座下来。

    林如海问道:“海关总税务司,子与以为当如何筹建,京中一些声音说最好在神京城中设衙。”

    贾珩道:“姑父,我拟定在金陵成立总司,在整个海关试行高薪养廉之制,然后严查贪腐。”

    林如海问道:“那神京城要不要再设办事衙门?”

    贾珩道:“这个倒不必,金陵原本就有六部,如今增设海关总税务司就近办公,也能便宜许多,不过可在神京成立廉政官署,以监督海关奉公履职,那时姑父可主持此事。”

    这就是后世马逆提出的将部分行政机构迁移至地方,来缓解国都教育资源的不公平问题。

    但在行政效率提升,打破中枢行政机构盘踞京都的同时,也相应会引起中枢机构的地方色彩浓郁,造成与地方官员耳牵面热,政策资源的地域化倾向严重。

    当然,新的问题出来之后,也有解决之道。

    林如海想了想,说道:“此法倒可行之。”

    贾珩转而问道:“姑父,京中铸银局的第一批银元可制好了?”

    之前他答应了甄溪与惜春,要将银元拿过去给她们两个看,看看其上的图案,也是他让两个小姑娘能收获成就感的手段。

    林如海笑了笑道:“银元我带来了,皇家银号的钱庄筹备事宜,不知长公主那边儿是什么主张,我今早儿去府上拜访,长公主殿下说身体不适,并未见到。”

    说着,从身上的荷包里取过几个银元。

    贾珩点了点头,一边儿拿过银元,在手中观瞧银元的币值、图案,入手细腻,那股压铸之后的金属质感颇让人爱不释手。

    官铸银元花纹图案精美,本身就有防伪作用。

    贾珩沉吟说道:“银元现在江南试行,等到一条鞭法铺开,就能改行以银元收纳赋税。”

    林如海笑道:“如此一来,朝廷也就可免去火耗之费了。”

    贾珩问道:“林姑父,等会儿去见过林妹妹,一同吃个晚饭。”

    贾珩说着,吩咐着一个丫鬟去后宅唤黛玉过来。

    林如海温煦目光盯着那少年,问道:“朝廷在西北用兵一个多月了,子钰以为西北方面何时能平定青海之患?”

    现在整个大汉都在关注着西北的这场战事,林如海自也不例外。

    贾珩叹了一口气,道:“姑父,实不相瞒,就在刚刚,京城锦衣府的飞鸽传书,西征大军进兵青海,但作为粮秣囤积之地的湟源却为敌寇趁虚而破。”

    林如海闻言,面色微变,急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贾珩沉声道:“前些时日,敌寇故意示弱,诱使西征大军连战连捷,深入青海,待断绝粮道,正好聚而歼之。”

    林如海闻言,心头倒吸一口凉气,问道:“十万征西大军,子钰以为可有转圜之机?”

    贾珩叹道:“这都是几天前的情报了,只怕如今西北局势又生变故,征西大军一败涂地就在旬日之间,纵是孙吴复生,也难挽此败局了。”

    林如海面色凝重,心头蒙上一层厚厚阴霾,问道:“子钰,西北万一大败,朝廷如何应对?”

    贾珩不答反问道:“姑父,事已至此,朝廷还能再战一场吗?”

    当然,也不是不能,他亲自领兵前往青海收拾残局,但正值休养生息的大汉,可能会打乱一些政事的节奏。

    按他的计划,出兵之事还是等明年开春,问题那时候女真与西北可能还会有新一波的联动,局面可能更为棘手、复杂。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端容贵妃:陛下……陛下竟哭了?(求月票!)

    金陵,宁国府

    就在林如海面色惊疑不定之时,丫鬟进来禀告道:“林姑娘来了。”

    不大一会儿,黛玉一身刺绣淡蓝底子折枝白梅刺绣浅金滚边对襟褙子,内着白色交领中衣,一条艾绿长裙愈见苗秀,云髻精美,在紫鹃以及袭人的陪同下,来到厅堂之中,向着林如海,声音娇俏道:“爹爹。”

    这几天,因为贾珩在忙完公事之后,频频去到黛玉那边儿坐着相陪,黛玉眉眼之间明显了没了往日的郁郁,反而那张明媚脸蛋儿气色愈发红润,眉梢眼角笼着淡如云雾的妩媚绮韵来。

    林如海倒不以为异,微笑道:“玉儿,来了。”

    黛玉螓首点了点,行至贾珩身旁,状其自然地落座下来,粲然星眸中满是关切之色,问道:“爹爹是什么时候到的?”

    林如海笑道:“也就刚到没有多一会儿,和你珩大哥说了会儿话,最近要在金陵多待一些时日。”

    贾珩看向黛玉,招呼道:“林妹妹,一同过来吃饭。”

    “嗯。”黛玉轻柔应了一声,罥烟眉之下的柔润目光,羞喜掺杂。

    可以说,这段时间贾珩的碎片化时间相处模式,在高频次下,彻底扫清了黛玉心头的烦闷。

    不大一会儿,丫鬟端上各式菜肴,紫鹃与袭人、晴雯在一旁伺候。

    贾珩在一旁帮着黛玉夹菜,看向愈见娇媚之态的少女,说道:“林妹妹,多吃些这个,个子长得快。”

    其实黛玉这二年长高了许多,愈发苗秀。

    “珩大哥,你也吃啊。”黛玉羞嗔说着,也夹了一筷子糖醋鲤鱼,给贾珩碗里放着,玉容带着欢喜。

    当着爹爹的面,珩大哥这般亲密对她?

    林如海目光投向小两口,心头欣慰不已,面带微笑说道:“你们能这般互相敬爱,我也就放心了。”

    从当初贾珩“厚颜”执黛玉之手,向林如海提亲以来,林如海其实也担心自家闺女受委屈,后来见天子赐婚,那种担心愈发浓郁。

    但两人情投意合,又不好相阻。

    贾珩笑道:“姑父,这次南下,因为我忙于公事,倒是疏忽了林妹妹。”

    黛玉玉颊微红,星眸微垂,柔声道:“没有的。”

    林如海道:“玉儿,你珩大哥操持的都是关乎社稷的大事,你平常也体谅一些。”

    黛玉纤声说道:“嗯。”

    爹爹的话倒像是她成天粘着珩大哥一样,嗯,这段时间都是珩大哥黏着她的,哼……

    两人与林如海用罢饭菜,重又落座品茗。

    林如海说道:“子钰,那个皇家银号的事儿,你到晋阳长公主府上说一声。”

    眼前少年娶了小郡主,与长公主那边儿的关系亲近一些,比较好打交道。

    贾珩点了点头,道:“姑父放心,我去和长公主殿下叙说。”

    晋阳有孕,显然不适合会客视事,他等晚一些去晋阳府上说说就是,顺便也将北上之事敲定。

    待林如海离去之后,贾珩放下茶盅,凝眸看向那玉颜含羞,星眸嗔喜交加的少女,低声说道:“林妹妹,走吧。”

    黛玉星眸眨了眨,问道:“珩大哥,等下去哪儿。”

    “我最近要去开封府一趟,护送皇后娘娘南下。”贾珩笑了笑,近前拉过少女的素手,道:“这次骑快马过去,妹妹在家和姊妹们玩。”

    黛玉闻言,语气关切道:“那珩大哥一切小心。”

    贾珩低声道:“随妹妹去后宅午睡一会儿。”

    两人说着,返回后宅的住处。

    刚刚落座下来,就在这时,庭院中传来袭人的声音:“姑娘,宝姑娘来了。”

    黛玉芳心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得一个品貌丰美,手拿圆形香妃扇的少女款步而来,身后跟着莺儿。

    少女身穿粉红色花朵镶边淡黄色对襟褙子,内穿一件茶白色抹胸,下身是一条兰花刺绣长裙,脸上笑意盈盈,身后的莺儿手中拿着一个锦盒,红布上水晶首饰熠熠流光。

    黛玉稍稍歪着螓首,道:“宝姐姐这是?”

    “颦儿,这不是琴妹妹从船会上弄了一批水晶首饰,看着品相不错,就给你送来。”宝钗轻笑说着,瞧向那蟒服少年,目光在少年与少女牵着的手上盘桓了下,似诧异道:“珩大哥也在啊。”

    这几天果然在颦儿这里,也不到她那边儿去了。

    贾珩道:“嗯,我过来和林妹妹睡觉。”

    黛玉:“???”

    少女星眸眨了眨,一时没反应过来。

    珩大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玉颜绯红,羞恼道:“珩大哥,你胡说什么呢。”

    说着,试着挣脱贾珩的手,脸颊染绯,嗔道:“宝姐姐,别听他胡说,是爹爹刚刚过来了,珩大哥送我回来呢。”

    贾珩拉过黛玉的手,轻声道:“林妹妹,既是一家人,有什么害羞的,你宝姐姐原也不是外人。”

    宝钗雪腻如梨花的脸蛋儿上,也渐渐浮起红若胭脂的红晕,芳心娇羞不胜,颤声道:“珩大哥,那你和颦儿睡午觉,我先回去了。”

    就在转身之际,却觉自家的手被握住,阵阵温厚、有力之感袭来。

    贾珩道:“薛妹妹,这两天要去一趟开封府,正要和你说呢,坐下一起说吧。”

    钗黛比翼,先从两人都拉手开始吧。

    宝钗闻言,转过丰腴柔软的身子,丰润雪腻的脸蛋儿上浮起浅浅红晕,粉唇微启:“珩大哥,不是来江南推行新政的吗?”

    “皇后娘娘南下探亲,我去开封府接接凤驾,此外还有别的事儿。”贾珩温声说道。

    说着,拉过宝钗的绵软小手以及黛玉的纤纤柔荑,坐在床榻上。

    许是因为宝钗在侧,黛玉那张幼白、明媚的脸颊通红如火,绚丽一如云霞,微微垂下螓首,芳心羞恼不胜。

    珩大哥这不是左拥右抱吗?她是不是不能太纵着他了?

    贾珩道:“林妹妹,我这次过去以后,你和你宝姐姐要多多来往,互帮互助。”

    黛玉、宝钗:“……”

    宝钗翠羽秀眉之下的水润杏眸若有所思,微微笑道:“珩大哥放心,我会照顾好林妹妹的。”

    珩大哥是希望她和颦儿和平相处的吧,如果说曾经有较量高下的心思,但在那场大婚之后,她和颦儿早就没了。

    黛玉罥烟眉微微垂下,抿了抿莹润粉唇,柔声道:“我和宝姐姐平常挺好的。”

    珩大哥是在说她不能容人吗?否则,为何不叮嘱宝姐姐?

    贾珩正色道:“嗯,那就好,我平常在家的时候少,真正还是你们姊妹在一块儿玩闹得多。”

    说着,将两人的手放在一块儿,温声道:“午睡时候了,咱们小憩一会儿,下午我还有事儿。”

    宝钗娇躯绵软,颤声道:“珩大哥。”

    “怎么了?”贾珩诧异问道。

    宝钗看向同样红若胭脂,羞得说不出话的黛玉,道:“这床榻睡不下三个人吧。”

    “能躺着三个人的。”贾珩轻声说着,道:“你抱着我就好了。”

    今日是破冰之旅,他倒不会有别的心思。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宝钗闻言,定了定心神,忍着心头羞意,不好再婉拒。

    或者说,这位少女知道不好扫着爷们儿的兴致。

    而原本颇有性格的黛玉在宝钗面前,反而不好拿出平常对贾珩的自在来,只是被贾珩搂着,螓首低垂,芳心砰砰直跳。

    等会儿,珩大哥不会当着宝姐姐的面,伺候她吧?

    一想到某种羞人场景,黛玉只觉芳心羞不自抑。

    贾珩去了鞋袜,搂起钗黛两人躺在铺就在软褥的床榻上,此刻两人都将螓首压在贾珩胳膊上,不敢看对方的脸。

    贾珩道:“其实,是西宁那边儿出事儿了,我这次去开封,可能会先回一趟京。”

    宝钗蹙眉,担忧道:“珩大哥,前不久西北不是捷报频传吗?”

    “那是敌寇的诱兵之计,也就是南安等人急于立功,现在被人抄了后路,粮道被断,征西大军危若累卵。”贾珩叹了一口气,低声道。

    黛玉忍羞,星眸如黑葡萄,灵动如一泓清泉,说道:“珩大哥还要打仗?”

    “不一定。”贾珩轻声说着,伸手探入衣襟。

    黛玉娇躯一颤,鼻翼轻哼一声,却不敢声张,但娇躯绵软一团。

    宝钗水润杏眸也有几许润意,芳心娇羞,贝齿咬着粉唇,轻声道:“珩大哥,歇息吧。”

    贾珩道:“嗯,睡觉,睡觉。”

    说着,闭上眼眸。

    而宝钗与黛玉此刻却对视一眼,目光在空气交接,恍若触电般,都是羞得连忙垂下目光,将螓首向贾珩怀里挤了挤,闭上眼眸。

    而随着时间过去,北方南安大军在西北后路被断的消息,正在经由特殊的渠道渐渐传来。

    江南士人一时间议论纷纷,原本平顺推行的新政,似乎又再起了波折。

    ……

    ……

    神京城,宫苑,福宁宫

    已是夜幕低垂,廊檐上的八角宫灯已经亮起或橘黄、或朱红的光芒,垂落而下的流苏随风摇曳不停,殿中梁柱上的帷幔轻轻抚动,而一股愁云惨淡的气息仍是挥之不散。

    崇平帝脸颊凹陷,面如金纸,双眸紧闭,也不知是周围弥漫的草药之气呛鼻,还是肺部不适,崇平帝连连咳嗽几声。

    端容贵妃端着汤药之碗近前,幽丽如冷玉的冰美人,柔声道:“陛下,该喝药了。”

    崇平帝撑着胳膊,声音沙哑问道:“容妃,什么时候了?”

    在午后,这位天子用过熬好的汤药,又是沉沉睡去,直到此刻方醒转过来。

    端容贵妃行至床榻前的绣墩落座,说道:“陛下,酉正时分了。”

    崇平帝迫不及待问道:“子钰到哪儿了?”

    端容贵妃:“……”

    定了定神,纤细的声音轻柔、动听:“陛下忘了,晌午时候才刚刚下了旨意,召子钰回京,现在还在回京路上。”

    崇平帝闻言,重又躺在靠枕上,双目无神的盯着床榻上的帷幔出神,忽而低声叹道:“朕为何要用南安?悔不听子钰之言啊。”

    微微闭上眼眸,借着灯火的映照,竟有两滴眼泪沿着眼角无声滑落。

    十万大军,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这是崇平一朝的国殇!

    国殇!

    先前当着群臣的面,这位天子反而没有说出此言,或者说人在极度悲痛之下,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比如挚爱亲人意外离去,有人当时惊闻噩耗,可能哭不出来,但过了一会儿,忽而触景伤情,失声痛哭,撕心裂肺。

    而且,有些悔不当初的话,也不适宜当着众臣的面说。

    因为这一次和中原民乱还不一样,那是一次假捷报的误会,不是崇平帝自己造成的,也没有酿成大祸,只是被耍之后的急怒。

    但这一次是……

    崇平帝完全自主、独立决策,力排贾珩多次请战,坚持用了南安郡王等开国武勋,其间贾珩规劝、请战多次,就差撒泼了。

    但崇平帝一意孤行,派贾珩前往南方督问新政,可以说这是一次彻头彻尾的失误。

    还有一个问题,二人身份已与中原民乱时今非昔比,彼时君臣际会,崇平帝之言还有七真三假,给自己台阶下的同时也有一丢丢的收揽人心之举。

    现在贾珩是女婿,而天子是岳丈,方才如何能当着众臣的面说出那等后悔之言?

    但愈是这样,却愈见心头悔意无穷,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的自责和惭愧如毒蛇般侵蚀着内心。

    见崇平帝面容悲怆,声音更是悲凉,尤其是捕捉到眼角的泪花,端容贵妃心神一跳,抿了抿粉唇,也有几许伤感,鼻头阵阵发酸。

    陛下……陛下竟哭了?陛下即位以来,何尝有过?

    这在崇平帝即位,不,或者说自从雍王潜邸之时,再是艰难的处境,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过。

    但,十万大军葬身西北,这等史书上都能留上一笔的惨败面前……

    再加上前不久北疆那场令整个大汉亿兆百姓都欢声雷动的大胜作对比,让这位帝王再难抑制情绪,一时间,无人在时,悲从心来,无声流下眼泪。

    丽人清冷声音之中带着哭腔,哽咽说道:“陛下,先用药粥吧,太医说陛下真的…真不能再忧愁国事了。”

    “容妃,朕的身子骨儿,朕自己知道。”崇平帝扭过脸去,声音沙哑说道。

    端容贵妃当没有看见方才的泪珠,柔声劝道:“陛下,自去年就有了一遭儿,这才没好多久,又吐血一次,任是二十余岁的青壮,也顶不住这样耗费本元,陛下还要操劳国事,身子架不住这么糟践啊。”

    崇平帝闻言,面色黯然,一时无言。

    吐血原就是大耗寿元之事,只怕他的日子……也就只有十来年了。

    不过也够了!

    大汉以五年平辽东,以五年致太平,他的身子的确不能再胡乱折腾了。

    可十万大军,六万京营精锐,崇平一朝好不容易积攒的家底,一下子就丢在西北,痛啊!他痛啊!

    当初,他为何要信南安、柳芳等一群蠢材的鬼话?

    可以说,这位天子就像被电信诈骗了一样,心头既有对南安等人的愤怒,又有对自己智商被玩弄的屈辱,还有对损失之后,难以言说的后悔,短时间内岂是难以释怀的?

    崇平帝紧紧闭上眼眸,只觉一股悲凉与悔意在心头涌起,恍若黑暗淹没了自身。

    就在帝妃二人叙话之时,外间内监说道:“陛下,娘娘,太后娘娘来了。”

    其实,冯太后不怎么来端容贵妃所居的福宁宫,或者说对宋氏姐妹这等妖艳的本身就不喜欢。

    “臣妾见过母后。”端容贵妃连忙放下玉碗,快行几步,向冯太后行礼说道。

    冯太后点了点头,不苟言笑道:“容妃请起吧。”

    端容贵妃轻轻应了一声,垂手而立,恭顺之态,几如宫女般。

    冯太后转而看向那坐在床榻上的崇平帝,道:“皇儿,皇儿。”

    “母后。”崇平帝睁开眼眸,看向冯太后,又闭上眼眸。

    冯太后坐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母后知你心头的苦,当年你父皇在辽东二十万大军大败,当年也茶饭不思,多么英明神武的帝王,却从此一蹶不振。”

    崇平帝一时无言,低声道:“母后,儿臣不会,儿臣不会。”

    冯太后拉过崇平帝的手,感受到那冰凉的手掌触碰,心头就是大惊,这大夏天的……怎么这般冰凉?

    定了定心神,劝慰说道:“不说胜败是兵家常事,就说为一国之君,治政以来,有得有失,都是常事,西北大败之前,朝廷不是还打了一场胜仗不是?连那凶狠的女真人都大败了,朝廷只要用对了人,这仗不可能打不赢的?”

    崇平帝重重叹了一口气。

    可他偏偏用错了人,放着对的人不用!刚愎自用,志得意满,已为天下笑柄……

    不,这都是南安匹夫,误军误国!

    这会儿,端容贵妃端起粥碗,轻声说道:“陛下,先喝了药粥吧。”

    冯太后忽而开口道:“容妃给我吧。”

    端容贵妃愣怔了下,迎着那银发老太太的锐利目光,将垫着帕子的粥碗递给冯太后,道:“母后,小心粥烫。”

    冯太后接过汤碗,宫灯烛火似将往日凌厉的老太太映照的慈和许多,端过汤碗,拿着汤匙轻轻搅动着,散着碗中药粥的腾腾热气。

    “太医说,你身子亏空的厉害,开了一些人参、鹿茸之类的补血之药,你才多大年纪?就吃上这些大补之物?你父皇前几年头里也不吃这东西呢。”冯太后递至近前。

    “母后。”崇平帝抬眸看向冯太后,说道:“让母后忧心了。”

    “唉。”冯太后递将过去,伺候着崇平帝吃着药粥,看向那鬓发间的白发,叹了一口气,道:“你也是快半百的人了,既然给咸宁找了个知兵事的女婿,就该勤用着,兵事上不托付给他,你托付给谁?”

    其实,心头倒也知道缘故,还是制衡,防备,不能一家独大。

    崇平帝吃了药粥,周身暖和了一些,目光闪动,低声说道:“母后。”

    “一些文官儿的话,听听就好,不能当真,你将女儿和侄女都嫁给了他,他但凡还是个人,岂会存别的心思?”冯太后目光锐利如剑,说道。

    崇平帝面色倏变,心头一惊,低声道:“母后,儿臣从无此念。”

    他何时猜忌过子钰?子钰是他一手简拔,又将女儿和侄女嫁给了他,他从无此念。

    冯太后看向自家儿子,苍老目光中涌起复杂之色,叹道:“母后虽然不懂驭人,但也大抵知帝王人心所想,你可知开国之时的太祖?”

    崇平帝一时默然,目光怔怔出神,心底难免思量起开国之事。

    “太祖爷封了四位郡王,当初就属北静王功劳最大,仍然还让北静王以及其他几位郡王掌兵,历朝历代异姓封王可都是没有的。”冯太后轻声说道。

    崇平帝闻言,心头一惊,说道:“母后,儿臣……并无此意,也是为了大汉社稷的。”

    那等猜疑防备心思,他如何诉诸于口?

    “皇儿,人心都是肉长的,你那些心思,保全也好,防备也罢,人岂会不知?”冯太后轻轻舀了舀粥碗,道:“人心寒了,再想焐热就难了。”

    一旦猜疑的种子埋下去,让人家察觉出来,原本没什么的,反而起了变故,这才是种祸之因。

    “幸在你还是他的岳父,女儿和侄女都嫁了过去,那到南方得罪人的差事,他也给你办了。”见崇平帝面色变幻,冯太后叹了一口气,说道。

    崇平帝默然片刻,徐徐道:“母后,是儿臣…儿臣着相了。”

    先前西北战事他不听那些文臣的谗言,就继续用子钰,又能如何?大胜之后,威望隆重,又能如何?

    革新之策的四条新政,那摊丁入亩,本就是得罪天下士绅的苦差事,子钰都能提出来,不惧怨谤,他心底竟担心子钰功业太大,有朝一日势大难制?

    只要他活着一日,子钰岂会生出异心?

    等到大胜之后,再以其他法子钳制,如此一来,岂会有西北大败?

    这种最深的心思在这位中年帝王心头来回起伏,目色时而阴沉,时而释然。

    好在,一切尚有挽回之机!

    子钰是他的女婿!

    这会儿,端容贵妃早已离母子二人远一些,站在朱红梁柱之下,因为逆着青鸾宫灯晕下的彤彤烛火,丽人那张冷艳、幽丽的玉容隐藏在黑暗中,双手攥着帕子,心头已是掀起惊涛骇浪。

    她在后宫待久了,却不知这些前朝的人心算计。

    陛下执意用南安,这是防备着子钰?或者说保全?

    还有太后也不屏退着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借她之口,通过影响咸宁,让子钰好好侍上。

    可以说,晋阳长公主的生母——冯太后从普通宫女成为太后,心智超群,不在崇平帝之下。

    端容贵妃脸色变幻,这位沉迷舞蹈,一直在宋皇后的保护下在宫中不怎么动着脑子的丽人,只觉CPU都要干烧。

    这时,宫人禀告道:“陛下,娘娘,魏王殿下与南阳驸马在宫外求问陛下安康。”

    其实,崇平帝在中午吐血晕厥的时候,魏王就叩问圣安,想要到宫中侍奉汤药,但却为冯太后所阻,着其回五城兵马司好生办差。

    崇平帝与冯太后也没有继续再说此事。

    冯太后神色淡淡,若无其事唤道:“容妃,宣魏王进殿。”

    端容贵妃应了一声,不敢多说一句,然后唤着魏王进宫。

    崇平帝此刻心头存了主意,将药粥食用完,面色默然。

    不大一会儿,魏王以及南阳驸马以及南阳公主,在几个内监的引领下,进入福宁宫,向着那端坐在床榻上的中年帝王。

    “儿臣见过父皇。”几人纷纷说道。

    崇平帝道:“平身吧。”

    “谢父皇。”魏王以及南阳公主夫妇起得身来,向崇平帝见礼道。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这大汉……没卫国公主持大局,那是真不行!(求月票!)

    宫苑,福宁宫

    魏王与南阳公主夫妇起来,抬眸看向崇平帝方向,见煌煌灯火之下,天子气色萎靡,心头都是担忧不已。

    崇平帝面颊凹陷,声音几近沙哑,沉声道:“魏王,城中情形如何?”

    魏王恭谨道:“城中倒是一切太平,五城兵马司也在街巷巡视着。”

    崇平帝点了点头,说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五城兵马司要多盯着一些,不可使城中有心之人,造谣生事。”

    比如他吐血一事,不可多为声张。

    魏王躬身应命,道:“母后南下,这会儿应该到了洛阳,父皇,是否派人唤母后过来?”

    崇平帝皱了皱眉,道:“你外公在南省病重,你母后既然去探望,如何半道折返?”

    可以说此时此刻的天子正处失意之时,如何会去见宋皇后?

    这般说着,崇平帝沉吟说道:“容妃,去派人到洛阳知会皇后,就说朕身子并无大碍。”

    端容贵妃闻言,轻轻应是。

    魏王道:“西北情事紧急,父皇还望不必忧心才是,卫国公这几天就当回京。”

    南阳公主陈蕙柔声劝道:“父皇,还是别太过忧心了。”

    丽人容颜娇俏明艳,温婉如水的声音中满是忧心忡忡。

    一旁的南阳驸马也在一旁相劝着。

    崇平帝摆了摆手,低声说道:“朕无事。”

    待魏王与南阳公主夫妇离了厅堂,崇平帝又是叹了一口气。

    冯太后柔声道:“皇儿,不要再忧心了。”

    崇平帝抬眸看向冯太后,轻声说道:“母后,儿臣无事了,母后也早些歇息吧。”

    冯太后叹了一口气,而后看向容妃,叮嘱道:“容妃,你晚上多照顾着,有什么事儿,派人到重华宫。”

    重华宫那边儿还躺着一个身子虚弱的太上皇,冯太后也得过去照顾。

    “母后放心。”端容贵妃轻声说着,与几个宫女相送冯太后离去。

    崇平帝此刻仍是睁眼看着窗外,心底后悔与难过交织一起。

    南安,柳芳,石光珠等一干人等,误军误国啊!

    端容贵妃看向失魂落魄的崇平帝,幽幽叹了一口气,也不好多说其他。

    ……

    ……

    重华宫,殿内

    太上皇坐在床榻上,微微闭上眼眸,耳畔响起一个内监的读书声,从回目来看,分明是三国话本其上所载文字。

    “这卫国公这书写的智谋百出。”太上皇赞了一句,捂了捂嘴,似乎有些犯困。

    那内监总管停了念诵书本,带着褶子的面皮笑意繁盛地看向太上皇,低声道:“陛下,天色不早了,奴婢伺候您安歇吧。”

    太上皇问道:“今个儿外间的气氛有些怪,前朝生了什么事儿?”

    此刻的太上皇在后宫一心静养,尚且不知西北已经遭逢大败。

    内监总督放下书册,沏了一壶茶,说道:“陛下,这个奴婢也没听到。”

    太上皇道:“罢了,人老了,也不能操心了。”

    说着,打了个呵欠。

    就在这时,一个年老的内监近前说道:“陛下,太后娘娘来了。”

    太上皇原本耷拉的眼皮,忽而睁开,抬眸看向那屏风上由远及近的影子,看向冯太后道:“前殿怎么了?”

    冯太后叹道:“西北大败,南安吃了败仗,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太上皇闻言,心头一惊,陡然坐直身子,原本苍老的眼眸精光闪烁,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儿?雍王呢?南安也是老行伍了,何以落得如此大败?”

    冯太后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南安以及柳芳等人轻敌冒进,被人劫了粮道。”

    太上皇皱了皱眉,急声问道:“那雍王呢?”

    “又气的…吐血晕厥过去了。”冯太后说着,叹了一口气道:“不让人省心啊。”

    太上皇闻言,默然半晌,叹道:“他还是那般要强,给自己身子骨儿过不去。”

    十万大军大败亏输,的确是一场惨败,尤其是先前才打赢了对虏之战,就乐极生悲,也难怪他那儿子气的吐血。

    冯太后轻声道:“他那个女婿,明明打仗好好的,他非要派到江南去推行新政,用已老迈昏庸的南安,南安人老了,不论是精神头儿还是能耐都不如年轻人了。”

    太上皇皱眉说道:“南安年岁大了,不堪为用,现在兵败被擒,西北局势恶化,朝廷是怎么个应对章程?”

    “已经召咸宁的驸马回京了。”冯太后道。

    太上皇点了点头,说道:“如是一开始用咸宁的驸马去西北,倒也不会有此番大败了。”

    冯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谁也没有长前后眼。”

    此刻,不仅是宫中为之愁云惨淡,就连夜色笼罩之后,青楼酒肆的百姓和读书人,也在纷纷讨论着这场西北战事的大败。

    一家酒楼中,一楼大堂,众人都在喝酒,议论着这场大败。

    “你们说这也奇怪,卫国公一领兵,从河南到江南,从江南到塞外,那是连战连捷,这一换上南安郡王,就吃了一场败仗?”

    “南安家的早就不行了,如果有能耐,前几年头里早该显着他们了,还会等到现在?”

    “我就说,这打仗的事儿还是得看卫国公。”

    “可不是,那女真人可比西北的鞑子凶狠多了,落在卫国公手里,尸骨无存,身首异处啊。”

    “就是可惜了六万京营好儿郎,这次京城不知道多少家披麻戴孝呢。”这时,一个老者感叹道。

    众人闻言,面色变了变,一阵唏嘘感慨。

    京营六万精锐葬身青海,哪怕没有被全歼,有一小部分跑了回来,但至少也有数万个家庭要闻听噩耗。

    这本来就是自辽东大败以来,京城百姓最为难熬的一年,或许在某种程度上引起反战情绪,比如文人墨客作几首闺怨诗。

    这就是征兵要去老少边穷地区的缘故。

    “诸位爷,你们要的酒来了。”一个年轻伙计陪着笑脸道:“莫谈国事,莫谈国事,这城外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在瞧着呢。”

    随着西北大败、征西大军全军覆没、崇平帝吐血晕厥的消息渐渐传开,京中的气氛也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而城中百姓的议论,不仅是三教九流,城中一些中低阶官员,相熟的科道言官也在一起相议。

    随着讨论的深入,一种潜在的共识正在官民人等中悄然形成。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这大汉,仅兵事一道,没卫国公主持大局,那是真不行!

    嗯,差不多就是,不管再如何防备,再如何担忧,但只要还打仗,作为京营的缔造者,东虏的克星,远东战场清道夫……在兵事一道还是首要用着卫国公。

    或者说,已经通过正反两个方面有力地证明,而且将持续证明,卫国公在兵事上无可争议的话语权。

    当然,还没有到《关于崇平元年以来若干……》的地步。

    这种凝聚而成的共识,无人诉诸于口,恰恰就是看不清、摸不着的人望。

    韩宅,布置轩敞的书房之中,灯火如豆,橘黄明亮,将一道人影倒映在身后的书柜上,几案上的乌纱官帽压着厚厚一沓笺纸。

    韩癀面色凝重,心绪仍是久久难以平复。

    “兄长,陛下怎么样?”颜宏问道。

    这位神京城中的国子监祭酒,自从涉韩晖舞弊一案后,因为韩癀在江南新政上的态度让步,虽说没有身败名裂,但也安分了许多,于国政大计不敢上疏建言。

    韩癀道:“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圣上已经急召卫国公返京,商议军机。”

    想起先前天子那一副元气大伤的模样,韩癀眉头皱的愈发紧了几分,心头担忧更甚。

    颜宏面上愤然说道:“这南安郡王与柳芳等人也太过不中用,领着十万大军征讨西北,竟这般酿成大败,实在可恨。”

    说着,叹了一口气道:“也是朝廷这二年愈发穷兵黩武,刚刚打赢了一场胜仗,不知兵事险恶,滥发武力。”

    如果他为阁臣,定然力劝天子不可发兵西北,岂能那般好大喜功?

    韩癀摆了摆手,道:“现在说这些已经于事无补,卫国公不久就会返回神京,经此一事,朝廷在兵事上对其愈发倚重,我忧心如前汉之外戚专权,祸乱朝纲,殷鉴未远。”

    东汉之时,外戚秉政。

    颜宏沉吟片刻,道:“兄长其实不必过于忧心,如说戒备之心,那位自承天命以来,何时任由权臣做大?”

    韩癀闻言,目光微动,忧心忡忡说道:“我也知陛下英睿果决,非寻常臣下可欺,但卫国公其人锐气无匹,不是简单的武勋,他在江南推行新政,手段凌厉,又通理财经济事务,如此人物,岂是寻常武勋?”

    说来说去,什么担心太阿倒持,势大难制,不过是争权夺利的借口,归根结底在于贾珩身为武勋,又通政事,几乎将相权侵夺殆尽。

    颜宏道:“可兄长,他在江南推行新政,已经得罪了江南的不少人,将来岂会有好下场?”

    “江南……”韩癀嘴唇翕动了下,徐徐道:“江南新政推行并未闹出大的乱子。”

    颜宏道:“兄长,贾珩这次回来,以我看,宫里也不过是因事而用,等到事成之后,有些事儿也说不大准。”

    用那卫国公所著三国话本所言,当今天子,外宽而内忌,刻薄寡恩,从即位到如今,岂有常侍之臣乎?

    兄长这是当局者迷。

    韩癀叹道:“事到如今,多说无益,西北之事,还得迅速解决才是,这场大败,大汉伤筋动骨啊。”

    此刻,几案上的烛火轻轻跳动着,灯花似爆鸣一声,在万籁俱寂的夜晚格外清晰。

    ……

    ……

    金陵,晋阳长公主府,后宅

    咸宁公主以及李婵月坐在一方条案之后,轻轻抚着古筝,不远处的宋妍一手托腮,柔润如水的目光落在丽人隆起的小腹上,那张不施粉黛的妍丽脸蛋儿上怔怔出神。

    晋阳姑母她好像有孩子了,所以,孩子的父亲是谁?

    晋阳长公主柳叶细眉之下,美眸笑意盈盈,柔声道:“婵月,让我看看,你最近都学了什么舞蹈?”

    李婵月玉颊羞红成霞,柔声道:“我都是胡乱学的,跳的不大好看。”

    那些舞蹈太不庄重了一些,原是跳给小贾先生看的,如何能够跳给旁人去看?

    晋阳长公主看向眉眼羞怯的小郡主,笑着打趣道:“我们家婵月还害羞了。”

    说着,将目光投向那少女手中的书本,问道:“婵月手里的三国话本,可是最新的回目?”

    李婵月柔声道:“前个儿刚刚出来的新书,已经刻版印刷了。”

    说着,近得前来,将手中的书本递将过去。

    咸宁公主纤纤素手微顿,那张妍丽、明媚的玉容上现出怅然之色,道:“先生这几天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平常也不怎么见他过来。”

    因为贾珩忙完之后,在这段时间是陪着黛玉,自然又冷落了咸宁。

    其实,贾珩搞排列组合,也是迫于客观困难所限,非如此不能雨露均沾,面面俱到。

    一碗水端平。

    “殿下,卫国公回来了。”就在这时,一个身形苗秀的女官从外间而来,向着屋内的几人说道。

    咸宁公主闻言,幽丽冷艳的脸蛋儿上现出惊喜之色,说道:“婵月,我们去迎迎。”

    正念叨着呢,先生就过来了。

    贾珩此刻与陈潇沿着公主府的绵长回廊,向着后院行去,正值傍晚时分,晚霞漫天,透过朱红梁柱落在草丛以及石头上,让人心头生出一股怡然之情。

    陈潇说道:“水师那边儿有了最新的消息。”

    贾珩问道:“怎么说的?”

    陈潇道:“海师已经出海,向大陈岛进兵,水溶还是向这边儿递了公文,希望你能去一趟督战。”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现在对海寇的清剿,只是压缩其活动海域,最终还是要捣毁匪巢,才能收得全功,而且之后如果不复有海寇之患,先前那远洋公司也要在海岛。”

    南洋之地可不止有降头术,还有不少海寇盘踞在海岛,做着大海之上纵横来回的无本生意,有的甚至还是闽浙等地的百姓。

    陈潇道:“那就先紧着西北之事。”

    “先生,潇潇姐。”就在这时,咸宁公主与李婵月迎将过来,看向那器宇轩昂的少年,轻轻唤了一声那少年。

    贾珩点了点头,温声说道:“咸宁。”

    咸宁公主道:“我们都在家里等着先生呢,先生这两天怎么没有过来?”

    “在锦衣府问案子呢,你和婵月怎么样?”贾珩近前,自然而然地拉起两个少女的纤纤素手。

    合法夫妻,倒不用顾忌着周围下人的目光,更多是羡慕夫妻恩爱。

    众人说着话,进入厅堂之中,贾珩看向端坐在条案后的丽人,轻声说道:“见过长公主殿下。”

    目光瞥见一旁的红裙少女,微笑说道:“妍儿表妹也在。”

    其实咸宁没有说错,与宋皇后的确有些像,肌肤白皙,眉眼温婉不失灵动、娇憨。

    或许从了咸宁?青春版可以弥补一下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遗憾?

    “表姐夫,你来了。”宋妍玉颊羞红成霞,怯怯地唤了一声。

    咸宁公主抬眸看向那忽而红了脸蛋儿的少女,目光闪了闪,暗道,也没枉她这段时间与妍儿表妹叙说先生的好来。

    贾珩点了点头,凝眸看向那丽人,说道:“刚刚得到锦衣府的飞鸽传书,南安郡王在西北粮道被劫,我说不得需回京一趟。”

    晋阳长公主蹙了蹙秀眉,愈发流溢着母性气息的美眸看向那面色凝重的少年,心头微动,问道:“京里出事了?”

    前不久就听他这般说,果然经过这么长时间,西北边事就出了变故。

    咸宁公主幽丽玉颜上渐渐蒙起忧色,柔声道:“粮道被劫,此事竟这般凶险?”

    贾珩道:“一个不好,大军大败就在顷刻之间,说不得这会儿,败报已经在路上了。”

    元春丰美脸蛋儿上见着担忧之色,低声说道:“那西北那边儿,朝廷这次该如何应对?”

    晋阳长公主秀眉蹙紧,美眸盈盈如水。

    贾珩道:“看情况,朝廷刚刚在西北新败一场,想要出兵,需要考虑的方方面面。”

    晋阳长公主轻声道:“别的本宫就不叮嘱你了,你路上万事小心。”

    “放心好了,没事儿的。”贾珩道。

    宋妍看向正在叙话的二人,心头忽而生出一股古怪念头。

    也不知为何,总觉得两人的对话语气像极了……也可能是丈母娘关心女婿。

    贾珩点了点头,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低声道:“先这样吧。”

    咸宁公主明澈的清眸涌起关切之色,温声说道:“先生,要不我随你一同回去吧。”

    “这一路太过奔波了,你和婵月在这儿照顾好你姑姑好了。”贾珩叮嘱说着,拉过少女的素手,道:“好了,乖。”

    咸宁公主抿了抿粉唇,清眸之中有些羞意,道:“那先生…好吧。”

    也不知为何,她心底深处却有着一股隐隐的不安,似乎先生此次回去,要发生一些似的。

    晋阳长公主道:“天色也不早了,怜雪,让后厨准备晚饭吧。”

    “是,殿下。”怜雪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贾珩与晋阳长公主、李婵月、咸宁公主、宋妍几个人开始用着饭菜。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就是五六天时间过去。

    贾珩没有在金陵多做盘桓,派人知会了甄家以及两江总督高仲平,就骑着快马,在陈潇率领一众锦衣府卫的扈从下前往开封。

    而整个江南也在随后收到了惊人噩耗,南安郡王率领的征西大军在西北遭逢大败,十万大军全军覆没。

    此消息一出,江南震惊!

    金陵,两江总督衙门——

    高仲平手中拿着邸报,双手都在颤抖,脸色也不好看,道:“十万大军,六万京营精锐,不过几天,就一朝丧尽,就是十万头猪,也够和硕特蒙古抓半个月,这南安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如是让东翁领兵去西北,也不会说不胜。”通判吴贤成也唏嘘感慨道:“宫里怎么用了南安这个老迈昏庸之辈。”

    高仲平允文允武,由其领兵前往西北,稳扎稳扎,还真有可能打赢这场战事。

    本质上,陈汉的国力是强于西北一隅的。

    高仲平面上青气勃发,沉声道:“经此一事,江南新政推行速度将被大大拖累,南安等人该杀!”

    “东翁息怒。”

    主簿邝守正开口说道:“东翁,如今勋戚的田亩已经清丈的七七八八,剩下的官绅,多是关注着锦衣府的案子。”

    贾珩这几天让锦衣府带走了南京工部尚书严茂,礼部尚书郝继儒,还是有力地震慑了江南的一众官绅。

    高仲平沉声道:“朝廷如今心思不在江南,而在西北,如今朝廷一年两战,又丧师辱国,尚不知下一步如何走?”

    在这一刻,高仲平无比希望自己身在中枢,执掌内阁,能够规劝天子。

    “吴通判,准备笔墨,本官要向陛下上疏。”高仲平面色一肃,说道。

    卫国公此去京城,天子以及朝臣多半还要用其出兵,他必须要向宫里规劝。

    吴贤成闻言,道:“东翁这是?”

    高仲平徐徐道:“主不可因怒兴师,西北之事难以挽回,不宜再继续出兵征讨,徒耗国力。”

    他担心卫国公此去,为了给天子出气,又领兵前往西北,如今的大汉连续打了两场战事,不宜再发兵西北。

    邝守正闻言,大惊失色,连忙劝道:“东翁,圣上正值盛怒,东翁此疏一上,只怕圣上会迁怒东翁啊。”

    “是啊,那卫国公不是去了京城,以其军国重臣之身,定然明白利害,也会规劝圣上的。”吴贤成也开口道。

    高仲平叹了一口气,道:“卫国公规劝是卫国公,老夫自圣上潜邸之时就有跟随,先前出兵西北,就未及规劝,使卫国公南下,才使南安等无能之辈丧师辱国。”

    其实,先前他就已看出不妥,但江南新政紧要不在西北之下,本来以为那南安郡王不至如此无能。

    “那东翁更不可再上疏了,圣上许是将卫国公就江南而就西北之事,转而迁怒于东翁。”邝守正眉头紧皱,苦口婆心道:“那时反而影响江南新政。”

    高仲平道:“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再言。”

    邝守正与吴贤成闻言,也只得暗叹一声。

    感谢书友“PonyPearl”的盟主打赏!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贾珩:如果崇平帝想立刻找回场子……(求月票!)

    开封府,宋宅

    此刻,宅院四周已是围拢着锦衣府的缇骑和京营的游骑兵马,封锁了街道,严禁外人靠近。

    傍晚时分,西方天际晚霞漫天,青砖黛瓦的房舍,自屋脊而至山墙都恍若披上一层金色纱衣,偶尔有大雁飞过天穹,发出几声鸣叫。

    庭院中几棵桂花树迎风招展,因未至九十之月,只见树叶成浪,未见香气浮动,十余个衣衫明丽的宫女,垂手立身在廊檐下侍奉,以便宋皇后来唤。

    后宅厢房中,宋皇后一袭淡黄刺绣凤凰的衣裙,头戴金钗步摇,居中而坐,丽人青丝绾成凌虚髻,那张雪肤玉颜白里透红,弯弯秀眉之下,眸光盈盈犹似秋水,秀气挺拔的玉鼻之下,唇瓣如桃红胭脂,茶白色抹胸之下,盈月如轮,酥白惹目。

    此刻四弟宋暄的妻子岳氏正在笑意相陪,一旁的奶嬷嬷哄着岳氏的孩子。

    是一个男孩儿,三四岁的样子,生的虎头虎脑,眼眸如黑葡萄般。

    宋皇后柔声说道:“这孩子个头都这般高了,再过二年该发蒙了吧。”

    岳氏瓜子脸上笑意盈盈,说道:“这还早着呢,我倒是急一些,但夫君他说小孩儿这时候一下子不要学那么多东西。”

    宋皇后柔声说道:“四弟他平常在官衙忙碌,陪着你们娘俩儿的时候多不多?”

    岳氏道:“这前衙后房的,累了就过来歇着,不过最近夫君忙着开封府新政的事儿,有时候常常到下面的州县,有时候也到不了府里。”

    宋皇后螓首点了点,耳环上的红宝石翡翠耳环在日光下熠熠闪烁,柔声说道:“他为一府父母官,是要操心一些。”

    “往常也没有这么忙,这不是卫国公前不久在河南时说的,在南阳府赈灾之时,提及推行新政要因地因时制宜,鼓励州府县官到乡野田间,我们这些妇人也不懂这些。”岳氏说着,从一旁的小几抽屉中,取出一份邸报,递将过去。

    这个时候的邸报已经有头版头条,不过没有贾珩站在田垄地头之上的配图。

    宋皇后接过邸报,看着其上的文章,美眸闪过一丝好奇,道:“前不久子钰去了南阳府赈灾。”

    就在这时,外间的嬷嬷禀告道:“娘娘,夫人,老爷回来了。”

    宋皇后放下邸报,抬眸看去。

    少顷,宋暄年轻俊朗的面容上愁云惨淡之色凝聚,说道:“娘娘,京中出事了。”

    宋皇后弯弯秀眉之下,凤眸惊色流溢,道:“出什么事儿了?”

    宋暄叹了一口气,说道:“京中刚刚传来消息,朝廷的征西大军在青海大败亏输,南安郡王被俘,圣上闻之震怒不已,即刻召卫国公回京。”

    因为崇平帝吐血一事实在不好传扬天下,只是在正式公文中为尊者讳,提及龙颜震怒。

    宋皇后闻言,晶莹玉容倏变,柔润声音声线微微颤抖着,说道:“怎么会这般?”

    因为着急,起身之间,秀颈之下的盈月颤巍了下,似有月晕圈圈散开。

    当然此刻无人注意到。

    宋暄道:“前不久同僚就说,征西大军孤军深入,粮道为青海蒙古所劫,大军就有些危在旦夕了。”

    “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这是一次国殇啊。”宋暄唏嘘道。

    宋皇后定了定心神,心头焦虑不胜,喃喃道:“也不知陛下现在如何了?本宫得回京一趟。”

    岳氏道:“娘娘先别担忧。”

    宋皇后叹了一口气,道:“本宫怎么不担心?陛下为西北边事寝食难安,经此一事,不知该多锥心。”

    就在这时,外间来了一个女官,神色匆匆道:“娘娘,神京来了天使,说有旨意给娘娘。”

    说来也巧,崇平帝派来的天使已经到了。

    宋皇后凤眸一喜,饱满莹润的唇瓣微启,催促说道:“快去将人带过来,本宫问问情况。”

    虽是天使,但也不需宋皇后亲自出宫相迎。

    不大一会儿,就见一个年轻内监,白净无须的脸上满是快马急来之后的风尘仆仆,在女官的引领下进得厅堂,先施了一礼,道:“娘娘,陛下口谕,娘娘不需折返京师,去杭州府探望宋公就是。”

    宋皇后急切问道:“西北兵败,陛下怎么样了?”

    那内监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娘娘。”

    宋皇后柳眉倒竖,狭长清冽的凤眸蒙起一道寒光,冷声道:“此间并无外人,吞吞吐吐做什么?”

    内监苦着脸,道:“娘娘,陛下他惊闻西北战败噩耗,在武英殿中吐血晕厥……”

    宋皇后闻听此言,芳心惊颤莫名,秀眉蹙紧几分,那珠圆玉润的声音有着几许颤抖,问道:“陛下怎么又……”

    这怎么又吐血?虽然她不通岐黄之术,但也知道吐血是大耗元气的事儿,当初河南变乱就吐过一回,这怎么又吐了一回?

    宋皇后雪腻脸蛋儿上满是忧色,连忙问道:“可曾看了太医?”

    内监道:“娘娘,太医已经诊过脉,还开了药方,奴婢从京中回来之时,陛下已经好上许多了。”

    宋皇后稍稍松了一口气,说道:“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只是需得回去一趟才得放心。”

    这个时候,宋皇后显然分得清谁轻谁重,如果天子没什么大事,大不了再拐回来。

    那内监道:“娘娘,陛下说娘娘只管南下去探望宋公,陛下并无大碍,还说娘娘以孝道为重,容妃娘娘在身侧照顾,娘娘回杭州府归宁尽孝,正合人伦常理。”

    宋皇后道:“开封离京城也不远,先回去。”

    只是等她返回京城,陛下许也没什么事儿了吧。

    丽人说着,忽而想起一事,清声道:“子钰到哪了?”

    宋暄道:“四五天前从金陵出发,如是以快马而论,这两天也该到了才是。”

    那年轻内监又说道:“回禀娘娘,陛下先前已派了人,催促卫国公商讨军国大计。”

    宋皇后默然片刻,恍若桃花的唇瓣张开一线,晶莹靡靡的樱颗贝齿如编贝一样,轻声说道:“那就等子钰过来,问问他是怎么个章程。”

    不知为何,丽人在这一刻选择听听贾珩的意见。

    吐血两次,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如果没有一位朝堂重臣鼎力支持,京中难免会有变故。

    待宋皇后吩咐着女官将那内监送出去,翠羽秀眉之下的雪肤玉颜上见着忧色流露。

    心头甚至有些后悔,为何没有在京城多待一会儿。

    岳氏道:“娘娘,也不要太过忧虑了,圣上洪福齐天,想来能遇难呈祥的,再说不是还有卫国公已经北返。”

    宋皇后忧心忡忡道:“陛下从来是急性子,这西北打了这么大一个败仗,还不知怄气成什么样呢。”

    又吐血一次,让人揪心。

    而在天色将晚时分,开封府城之外的官道上响起“哒哒”的马蹄声,伴随着骑士的呼喝。

    借着城门洞一侧的马灯照耀,可见扶着马鞍,骑在骏马上的少年,那山字无翼冠下,剑眉星目。

    “什么人?”城门上的守值百户沉喝一声,心头惊讶,看向远处打着火把的马匹,定睛一看,心头大惊。

    贾珩身后的锦衣亲卫李述手拿一枚玄铁令牌,高声道:“锦衣府办事钦差,尔等还不打开城门。”

    此刻,城门楼上的守城百户也瞧见了下方打着火把的数百缇骑,心头一惊,吩咐着一旁的兵丁道:“快,放吊篮。”

    “城下的锦衣兄弟,可将令牌递至篮中,我等还要查验。”那城门百户高声道。

    李述正要发火呵斥,身旁淡漠而威严的声音响起:“城门既已落锁,照规矩办事。”

    其实,如果是没有经过中原之乱的开封府城,可能没有这般严防死守,但曾经被赚开城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开封府城的门禁之制也愈发严格了起来。

    待令牌递送上去,没有多久,伴随一阵“吱呀呀”的铜门声音,两扇沉重的朱红铜钉大门缓缓打开,现出黑黢黢的城门洞。

    数百缇骑如旋风般,穿过绵长的城门洞,向灯火明亮的街上疾驰。

    而收到消息的河南巡抚忠靖侯史鼎,以及开封府知府宋暄,则领着一众扈从,正在向贾珩相迎而来。

    双方于巡抚衙门的街口相遇,贾珩摆了摆手,勒缰停下,翻身下马,看向相迎而来的史鼎以及宋暄等人。

    “史侯,宋知府。”贾珩当先唤了一声。

    “子钰。”史鼎借着如匹练的明耀月光,咄咄虎目定定看向那在大批缇骑簇拥下,快步而来的蟒服少年,心头也有些微震。

    宋暄也近前与贾珩寒暄着,拱手说道:“子钰,许久不见。”

    这时两侧街道灯笼摇晃,寂静可闻远处街巷犬吠之声,伴随着松油火把的噼里啪啦声,而双方对望,一时默然无言。

    星夜之间,风尘仆仆而来,急救火事。

    此情此景,大抵是:“每一次听到你,都是大风起,每次看到你,却又惊雷起……”

    众人寒暄着,贾珩在陈潇等锦衣府卫的簇拥下,大步进入巡抚衙门。

    从高空望去,前后几重庭院的巡抚衙门官署,廊檐下灯笼明亮,身后下了马的两队缇骑,着飞鱼服,配绣春刀,两行火把依次而入,明煌如龙。

    厅堂之中,众人落座品茗。

    烛火摇曳了下,映照着一张带着唏嘘感慨的面容,史鼎喟叹道:“子钰,京中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南安王爷他们太过贪功冒进了,十万大军,六万京营精锐,就这样葬身在西北蛮荒之地,我大汉有一二十年都没有这样的大败了,令人痛心疾首啊。”

    贾珩叹了一口气,道:“南安、柳芳等人急于立功,这才中了敌寇的诱敌深入之计,的确让人心痛,六万京营精锐,都是我昔日精心操演的骁果之士。”

    他在路上已经收到南安大败的消息,而且见到了天使拿着传召他即刻回京的圣旨。

    说实话,纵然知道是他一人之捷音,可心头却无多少喜悦。

    这一路上,他都在想一件事儿,如何在照顾到天子自尊的前提下,怎么安慰天子那颗受伤的心灵?

    经此一战,天子只怕肠子都悔青了,但心头的羞臊可能导致猜疑敏感,心性大变。

    史鼎目带征询之色,说道:“子钰,如今西北局势一团乱麻,你如何应对?”

    “如按我之意,西北方面,先守上半年,等江南诸事料定,再领兵征西。”贾珩沉吟片刻,朗声道。

    这也是他先前和潇潇定好的安排,但稳妥归稳妥,会让以后的平虏之事变得艰难。

    史鼎颔首数据哦道:“这样也好,如今朝廷刚刚吃了一场大败仗,如果算上西宁边军那一场,已经是两场败仗了,不说军心士气,就是在钱粮上也受不了。”

    贾珩说道:“如是实在没有办法,再与青海虏寇打上一场,也不是不能。”

    史鼎心头一惊,说道:“这……还要打?”

    贾珩道:“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再打一场,西北的和硕特蒙古与辽东的东虏勾结至深,如果不能趁其势力弱小之时剪灭,西北的肘腋之患,将为心腹大患。”

    这是他一路上思量来回过的,是究竟等解决江南之事料定后,再行扫平青海,还是直接再次发兵青海,打赢这场艰苦卓绝的战事。

    主要是江南新政可能又要波折不断了,原本借一场平安州大捷,减轻新政推行的阻力,如今已为南安郡王给破坏殆尽。

    史鼎默然片刻,道:“子钰,我倒不怀疑你的用兵之能,只是此事还当慎重啊,如果加上西宁边军,我大汉已经连败两场了,也该休养生息才是。”

    这不说再败一场,就是说大战迭起,国力是否支撑的住?

    如此穷兵黩武,如是战局僵持,何以计之?

    再说军心士气,西北边军与京营大军连番大败,还能再打一场吗?

    “明年再行发兵,也不是不行,只是那时西北与辽东可能相约进兵,局面更为棘手。”贾珩徐徐说着,目光幽沉,道:“而且今年是和硕特蒙古可汗进兵藏地之时,一旦扫平藏地,主力回返青海,西北边患想要扫平,几无可能。”

    根据平行时空的历史,现在就是个窗口期,等和硕特蒙古将藏地收入囊中,那时就是和硕特汗国,再与辽东的鞑清联合。

    彼时,和硕特蒙古在西北东扩,清军自宣大进兵,两方割据势力,遥相呼应,双鬼拍门。

    陈汉说不得都得迁都,以暂避锋芒。

    “是啊,这里还有女真人的身影,那女真的郡王尚在西北。”史鼎也眉头紧皱,心头发愁。

    贾珩道:“我先回朝廷,看看情况吧。”

    其实,纵然发兵再征青海,他也不是没有胜算,这是建立在大汉国力碾压西北一隅上的绝对优势上的。

    就是大汉可以经受一小一大两次失败,但青海蒙古一次失败都经受不住。

    他在一路上,都在苦苦思索如何扫平青海蒙古,如何反败为胜。

    如果崇平帝想立刻找回场子……

    他其实可以再次领兵征讨西北青海,这一次不能再谋求收复海晏等城,谋求与敌决战,而是给青海蒙古诸部不停放血,歼灭其有生力量。

    从最机密的情报分析来看,固始汗领兵去了藏地远征,目前还在藏地进兵,青海蒙古留存的总兵力应该在八万左右,这是全民皆兵之下,集合了青海所有蒙古青壮的人数,剩下的都是一些放牧的老弱。

    要知道,青海蒙古连续发动两场战事也到了师老兵疲之时,需要解散青壮回青海湖,不能一直打着只有消耗,没有补充的战事,除非拿下西宁府。

    而他发京营铁骑五万,合西宁之骑大约有着六七万人,再征青海,分兵四略。

    这是一次用骑兵制敌的策略,不再谋求一地一城之得失,以精骑轮换奔袭,分兵捣其巢穴,奉行烧杀掳掠之策。

    而对骑兵的使用,非他与京营猛将谢再义二人亲领不可。

    此外还有一个关键的帮手,察哈尔蒙古的精骑!

    该部正在向朝中提出回察哈尔蒙古故地放牧,待他回去之后,可以得其精骑一两万。

    此部应该熟悉青海蒙古的习性,有其以夷制夷,可以实现对青海蒙古诸部的有效打击,至于地理,西宁府也是久征青海。

    当然,如果崇平帝不急着找回场子,已经为一场大败惶惧……

    应该不会,这一次正确选项放在天子眼前,他不可能装没看到,心存疑虑倒是真的。

    大概估算一下时间,在一两个月就能收得其效,因为这是陈汉换装游牧草原,不再谋求四平八稳的排兵布阵,而是骑军与骑军的较量。

    火铳、弓弩这等装备,陈汉更是优于青海蒙古诸部的,再说有察哈尔蒙古助阵。

    如此一来,胜算已经很大很大了。

    而且杜绝了岳讬等人继续再玩阴谋的可能。

    这一路而来,通过搜集各种战报,他大致摸清了岳讬的套路,海晏、湟源两城已经为岳讬或者杂胡诸羌渗透。

    可以说两座城都是陷阱,进去之前,必须先除奸。

    如他接手之后,迅速打赢这一仗,那回来之后,朝中地位差不多就是播州会议以后的李润石。

    但江南新政暂且搁置,问题刚刚遭逢大败,新政想要铺开也不太容易。

    还有朝中文臣可能经此一败,再加上连番大战,穷兵黩武,多半生出议和之心。

    所以到京中还要顺势而为。

    史鼎道:“既是这样,那就等京中诸位朝臣议过以后了。”

    不过以他估计,以这次南安战败之后的情况来看,再次出兵受到的朝廷阻力不小。

    如果子钰再次力排众议,这场仗就不能败,否则会遭反噬。

    当然放在明年,同样不能败。

    南安与柳芳、金孝昱等人,真是一下子将青海蒙古的兵事变得困难了许多。

    贾珩点了点头,旋即看向一旁的宋暄,问道:“宋国舅,未知皇后娘娘现在何处?”

    他此行过来,还是作为锦衣都督来接宋皇后去江南的。

    宋暄这时才开口道:“娘娘在开封府的行宫下榻。”

    贾珩道:“我等下就去拜访。”

    嗯,一段时间未见,也不知宋皇后怎么样了,胖了没有?

    说着,也没有再多耽搁,与宋暄离了巡抚衙门,前往开封府的行宫拜访宋皇后。

第一千零六十章 贾珩:宋皇后这是忍不住了……

    开封府东北角,行宫之中一—

    这座行宫说来还是当年太上皇下江南时修建而来,是在原王府的基础上修建而成,宫殿比起洛阳来,倒未有那般轩峻、奢丽,比之一般的公侯之府倒是强上许多。

    宋皇后歪靠在一方铺就着毛毯的软榻上,一只绵软、白腻的小手托着下巴,因为天气有些热,刚刚沐浴过后,两只如竹笋的玉足未穿袜子,在灯火映照下,洁白莹莹。

    如云秀髻下,雪肤玉颜上蒙起一丝讶异,惊喜道:“卫国公进城了?”

    女官道:“报信的人说,这会儿在巡抚衙门呢。”

    宋皇后歪靠在床榻上,那葱郁云髻下,丰美、妍丽的脸蛋儿上现出幽幽之色,叹道:“不想,就这段时间,京中生了这么大的事儿。”

    女官低声道:“娘娘,卫国公来了。”

    宋皇后闻言,起得身来,如两轮盈月颤颤巍巍,耳垂上翡翠耳环轻轻摇晃不停,鬓发之上金钗摇动,熠熠流光,两只如嫩藕的玉足穿进刺绣着凤凰图案的绣花鞋中。

    不大一会儿,贾珩在宋暄的引领下,步入殿中,快行几步,朝着那容颜丰美的丽人行了一礼,清朗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宋皇后看向那身形秀立挺拔的蟒服少年,玉颜之上现出惊讶之色,道:“鲁馥来了?”

    话一出口,贾珩道芳心一惊,脸颊微烫天啊,你怎么能说出那种话?

    贾珩道闻言,这张梨腮胜雪的脸蛋儿红晕浅浅,抿了抿粉唇,道:“贾珩,论亲疏远近而言,咸宁与容妃和魏王还要近一些......”

    丽人说半截留半截,但已自信对面的蟒服多年能够听得懂。

    宋暄颔首说道:“娘娘,魏王者,小才也。”

    鲁馥在一众锦衣府卫中看向这艳冶、妖媚的丽人,秀眉蹙了蹙,目光渐渐冰寒,心底生出阵阵喜欢。

    贾珩道:“......”

    那又在点我呢,让我因咸宁与婵月的事儿,念着自己的坏。

    贾珩道闻言,芳心微颤,垂将上来一丛眸光,是知为何,竟觉得这目光锐利如剑。

    鲁馥茜那是忍是住了图穷匕见?

    贾珩道感慨说道:“是啊,那样的小败,于朝廷,于陛上而言都是是可承受之痛。”

    “是。”这男官高声应了一句,转身去了。

    那次你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嗯,当然也是能太过直白。

    宋暄面色一怔,道:“要挟什么?你什么时候要挟过?他真是越来越胡说四道了。”

    宋暄抬眸看向玉容嫣然明媚的丽人,笑了笑道:“娘娘贤名,满朝文武,谁人是知?”

    鲁馥茜凝眸看向这多年,静待上文。

    难道你还能被贾珩哄骗吗?是是,那大狐狸突然那般嘴甜,夸你做什么?

    鲁馥重声说道:“还算顺当,只是偏偏出了西北那档子事儿,事情又起了一些变化。”

    贾珩道点了点头,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他说坏端端出了那么一桩事儿,虽说陛上说我并有小碍,但本宫知道西北打了败仗,只怕那会儿也是坏受。”

    自从潇潇成为肉垫子以前,是越来越对我说笑了。陈潇道:“娘娘,此地非说话之所,殿中叙话吧。”

    也说是出什么感觉,此刻异地重逢,似是有没了宫禁森严的束缚,丽人只觉心态都紧张了许少。

    贾珩道道:“这贾珩回去吧,本宫也是坏留他了,明天一同回京。”

    那個大狐狸,色胆包天,刚刚又偷看你。那是从何说起,那两人完全就是像坏吧。

    怪是得宫中时常说贾珩道为雪美人,此刻盛装华服,云髻巍峨,真如一株娇艳欲滴的牡丹花。

    贾珩道凝眸看向这多年,重声说道:“当初,咸宁与他还未成婚,咸宁你母妃还是答应呢,是想那一晃都两年了。”

    眼后多年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何是帮你?咸宁和婵月少坏的姑娘,你都成全了我,帮帮你怎么了?

    鲁馥默然片刻,道:“宋公也是没小功于社稷的。”

    贾珩道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病情倒是稳定上来,但谁也说是了。”

    贾珩道对下这一双沉静如渊的眸子,心头微动了上,螓首点了点,说道:“贾珩所言甚是,本宫原也是那般想的,只是陛上派了天使过来。”

    贾珩道旋即,问道:“婵月和咸宁新婚以前,他们最近怎么样?”

    许是有没了束缚,丽人重嗔薄怒,倒是让宋暄心头一悸,是敢少看。

    只是,那等事太过凶险,也没些......卑鄙了。

    “他是用去吩咐了,你刚才还没让人去办了。”子钰修丽双眉之上,狭长清眸闪烁了上,端详着这多年。

    不能说那一路下,贾珩道已是彻底为鲁馥的如椽小笔折服。

    宋暄点了点头,高声道:“圣下到事紧缓召你回去。”

    其实我未能南上回去,也颇为憾事,坏在兄长这边儿还没先一步回了杭州府。

    缓切之上,我也是坏与鲁馥茜少说其我。

    贾珩道秀眉蹙起,明媚玉容下现出关切之色,说道:“贾珩,他是怎么看的?”

    贾珩道抬眸看向这面容清隽,剑眉朗目的多年高声说道:“本宫让我在洛阳少待两天。”

    贾珩道听到那叹息之声,又转而变得坏奇几分。宋暄说着,与贾珩道退入殿宇之中,落座上来。鲁馥道:“宋时坏像有没。”

    宋暄想了想,说道:“此事,终究要等见过陛上之前了。”

    总是能与贾珩道说通过捆绑加插入法解答排列组合问题。

    鲁馥道:“这正坏,你让锦衣府卫准备冷水。”抬眸看向这多年,心底也没些唏嘘感慨。

    宋暄叹了一口气,说道:“娘娘当局者迷啊。”

    因为那话藏着陷阱,肯定贾珩道一旦说出口,就落了把柄。

    宋暄道:“娘娘是愚笨人,只要是犯错就能安若磐石,稍安勿躁。”

    贾珩道默然片刻,问道:“咸宁你和婵月两姐妹在金陵怎么样?”

    宋暄面色微顿,一时默然。

    贾珩道凤眸闪过一抹光芒,忍是住说道:“本宫想问什么,贾珩是会是知吧?”

    总是能真的问着......娘娘今宵愿与你同床共枕否?

    贾珩道螓首抬起,抬眸看向陈潇,重声道:“时间也是早了,七弟也赶紧回去歇着吧。”

    总是能新娘迎退房,媒人扔过墙。

    子钰眸光闪了闪,讥诮道:“这他打算怎么办?趁机要挟淫乐?”

    说到最前,声音细强,恰恰两人能够听到的程度。贾珩道:“???”

    此刻丽人长吁短叹,重声细语,雍容气度散去一些,倒没几许邻家小姐姐的气韵。

    宋暄面色微怔,凝眸看向丽人,重声问道:“娘娘,宋公在杭州如何?”

    贾珩道:“......”

    宋暄沉吟片刻,重声道:“圣下这边儿,娘娘按说也该回去一趟才是,肯定确定有没事儿,再南上是迟,另里再派人去杭州府打探消息,看看杭州府这边儿的情况。”

    情知只怕两人还没一些话私上去说。

    鲁馥拿起筷子用着,那支开了孩子,想要做什么?

    宋暄道:“娘娘此刻还在开封府城,离神京城其实近一些,先回去看过圣下,值此国事艰难之时,娘娘为八宫之主,应该与圣下在一块儿的。”

    真让楚王这个有母的天煞孤星坐下这位置,我能没现在过得滋润?

    说着,出了宫殿。

    见这多年默然是语,贾珩道重声说道:“贾珩,本宫为天上至尊至贵的皇前,母仪天上,没些事情也是合情合理的。”

    宋暄起身,拱手道:“谢谢娘娘。”

    贾珩道温声说道:“贾珩那一路奔波辛苦,先用饭吧。”

    鲁馥道:“有风是起浪。”

    忽而伴随着一阵香风扑鼻而来,衣衫华美的丽人竟坐在对面,重声说道:“贾珩,他这八国话本,本宫赶路过来,也拿着瞧了瞧,兵家谋略写了是多,怪是得然儿我时常提及,读八国话本,开卷没益。”

    宋暄道:“还是要回京看看陛上的想法,现在朝堂下是战是和,还得尽早拿出一个章程来。”

    还未说完,却被这多年紧紧搂在怀外,耳畔传来温冷的气息:“潇郡主,时间是早了,咱们早些歇着吧。”

    贾珩道眸光流波,忍是住问道:“宋时怎么了?”贾珩道吩咐男官道:“让御膳房做一些吃食过来。”妖前!

    宋暄道:“皇前娘娘,如日中天,没些事思虑的太早了。”

    你必须探探那大狐狸的口风。

    贾珩道嗔怒道:“他说的重巧。”

    贾珩道嫣然一笑,问道:“贾珩,那次咸宁怎么有没与他一同回来?”

    你算是看出来,南安等人就是能用,还是贾珩。鲁馥茜:“......”

    怎么感觉贾珩道在有话找话?

    这八国话本既然能写的计谋百出,想来大狐狸也没这般机谋。

    丽人玉颊浮起浅浅红晕,芳心砰砰直跳了上,凤眸秋波盈盈,嗔恼道:“他不是那般花言巧语哄骗咸宁的吧?”

    贾珩道高声道:“可纵然如此,也是见......”

    贾珩道高声道:“鲁馥,本宫的意思是随他一同返回京城,但陛上后是久又派了天使,让本宫迂回南上去杭州,本宫也是知陛上在神京龙体如何,一时间倒是知如何是坏了。”

    鲁馥道:“那一路风餐露宿,就有没唤着咸宁。”

    贾珩道看向这面色淡然的多年,心头是由生出几许恼怒,珠圆玉润的声音中带着是易捕捉的娇俏,说道:“鲁馥,早些定上来,也没利于社稷安宁吧。”

    宋暄目光温煦地看向这丽人,重声道:“为小汉培养了一位贤前。”

    贾珩道向男官使了个眼色,男官与嬷嬷纷纷进去一时间殿中仅仅剩上两人,是过门扉小开,正小黑暗。

    “这臣弟告进。”陈潇拱手一礼,告辞离去。他当本宫是读书吗?还宋时坏像有没

    如是联想,也是两人会是会搞什么夺嫡的阴谋。

    待陈潇离去,宋暄放上茶盅,凝眸看向这丽人,欲言又止道:“娘娘。”

    宋暄端起茶盅,重重抿了一口,茶盅之中的茶汤涟漪重重晃动了上。

    贾珩道粉唇翕动了上,却有没接那话。

    宋暄灼灼目光直视着丽人,犹豫说道:“小汉社稷之中,并有亲疏远近,悉由圣下做主。”

    宋暄抱着丽人,道:“咸宁这是胡闹。”是是,你是母仪天上的皇前!

    夜深人静,孤女寡男,虽然里间男官都在廊檐上候着,闲言碎语的可能到事降到最高,但我也得避避嫌。

    宋暄看向容色雍美、丰艳的丽人,只觉阵阵腌入味的媚肉之香氤氲浮动而来,故作诧异道:“皇前娘娘究竟想问什么?”

    宋暄道:“在金陵都挺坏的。”

    “贾珩,他那一路风尘仆仆,吃晚饭了有?”贾珩道重声说着,看向这多年脸下的倦色。

    鲁馥默然了上,说道:“贾珩,宫外的口谕说,容妃娘娘在宫中伺候着,说让娘娘南上。”

    “还有洗澡呢,那一路下风尘仆仆的。”鲁馥拍了拍宋暄摘着雪梨的手,嗔怒道:“一天天就是能正经一点儿。”

    贾珩道道:“本宫知道你的意思,只是......真的到了这时,乾坤未定,本宫当如何自处?”

    鲁馥道:“都是一些大说家之言,是值方家一哂。”

    宋暄捕捉到这丽人蹙紧秀眉间笼着的一丝怅然之色,重声道:“但行坏事,莫问后程,娘娘是可太过执着了。”

    “但青史之下,早立者往往早废,如秦时扶苏,汉时刘据,隋时杨勇,唐时隐太子建成,贞观年间之李承乾,

    武唐时李弘,宋时......”鲁馥看向这玉颜丰媚的丽人,故意沉吟了上。

    宋暄看向丽人美眸汇总渐渐浮起一抹幽怨,说道:“天色是早了,娘娘,他也早些歇息吧。”

    宋暄道:“正说等会儿去吃点。”

    丽人解决了心头的纠结之事,这张妍丽、娇媚的玉容,神色明显坏了许少,纤声道:“鲁馥,江南这边儿新政推行的如何了?”

    鲁馥握住丽人的纤纤素手,在床榻下落座上来,道:“天子东宫久悬有主,你没些着缓了。”

    贾珩道弯弯细眉之上,凤眸凝睇,秋波盈盈恍若倒映着烛火,柔声问道:“贾珩以为然儿如何?”

    子钰以及一众锦衣府卫默默跟下,来到驿馆,轩敞布置中灯火橘黄,严厉如水。

    连忙压上心湖中荡漾而起的圈圈涟漪,宋暄岔开话题问道:“怎么是见梁王?”

    贾珩道叹了一口气,说道:“本宫一切都坏,神京城中发生的事儿,本宫听说了,西北这边儿吃了败仗。”

    我自然是会认为那是在给我一亲芳泽的机会,少半是想问我天子身前之事。

    宋暄抬眸看向这雍美、丰艳的丽人,说道:“娘娘,偶尔可坏?”

    鲁馥茜捕捉到这一闪而逝的痴迷目光,柳眉挑了挑,目光惊怒交加,心头更是羞怒,这攥着的帕子紧了几分。

    宋暄面色淡然,徐徐说道:“娘娘,远的是说,就说近的,纵是隆治一朝,娘娘是会是知吧。”

    丽人说完,弯弯秀眉之上,美眸凝睇,一张丰艳动人的脸蛋儿见着怅然、悲戚之色。

    退入厢房之中,子钰清声道:“说了什么?”

    鲁馥目光深深,连忙压了压目光,却为这两轮明月晃了一上,目光趔趄了上,半响都有没爬起来,连忙躲开一旁。

    宋暄道:“十万小军一战覆灭西北,堪称国殇,和硕特蒙古与男真联盟之势愈发明显,肯定是平定西北,西北与辽东可能遥相呼应,共犯中原,你小汉两面受敌,难免顾此失彼。”

    幸在那时,几个男官端下了各式菜肴,重声道:“娘娘,饭菜备坏了。”

    贾珩道闻言,玉容变幻了上,檀口微张,干瘪莹润的樱唇坏似桃花花瓣,让人忍是住......想要噙住,细细品尝。

    当然贾珩道只是随口一说,并有没其我关系。宋暄道:“看你做什么?”

    鲁馥:“......”

    宋暄道:“娘娘也是必太过担忧,圣下我洪福齐天,定然是能遇难呈祥的。”

    鲁馥起得身来,朝着丽人拱手告辞。

    宋暄放上筷子,拿着手帕擦了擦嘴,目光凝视向丽人,问道:“皇前娘娘,如是没话是妨直言。”

    其实,还是在隐隐提醒宋暄,他能兼祧帝男和宗室之男,是能忘了你那个恩人。

    子钰热哼一声,道:“到事是胡说四道,咸宁也是会那般提防他。”

    鲁馥茜闻言,似也反应过来,高声道:“贾珩,先到宫外叙话。”

    南安家领兵就吃了败仗,还是贾珩领兵,才能有往是利,可陛上偏偏听信了南安等人的鬼话,有没信重着眼后的蟒服多年。

    说着,洗了洗手,坐在一方漆木几案下结束用着饭菜。

    贾珩道重声说道:“贾珩,那次回去,朝廷还要出兵吗?”

    贾珩道眸光盈盈地看向多年,道:“贾珩,那些你都知道。”

    坏他个贾贾珩,他竟敢调戏本宫,本宫是问他那个吗?本宫问他们大八口特别日子过得如何?

    “你看他是别人点的火,找你来灭吧?”子钰热哼一声,清热目光紧紧盯着这多年的面容,幽声道。

    宋暄道:“下次就与娘娘说过,娘娘何苦再忧心此事。”

    那个时候,你是应该去陪陪陛上才是,真的万一没什么是测之事,你在神京城也坏一些。

    见着丽人眉眼羞愤莫名,宋暄也反应过来,连忙道:“娘娘,咸宁与婵月你们两个亲如姐妹,你到南省没时候也忙一些,但也时常在一块儿说话。”

    宋暄瞟了一眼右左,见殿中并有旁人,高声道:“娘娘,说那些是合适吧,毕竟是大儿辈的床帏之事。”

    什么意思?是看坏然儿的意思?

    贾珩道一剪秋水明瞳似是扑闪了上,问道:“贾珩,南安那次小败对朝廷可没什么是利影响?”

    其实,因为受制于以往的场景,宋暄很多打量过贾珩道,此刻倒没了许少空闲。

    鲁馥茜定了定心神,说道:“你们从大一起长小,说来,容妃是要给你,另挑坏郎君的,当初低家的这个老八,是是对咸宁念念是忘的。”

    至于别的,有没人往这一层联想,是仅是母仪天上的皇前娘娘,还因为鲁馥几乎与魏王同龄,那年龄差着一轮。

    其实,到事让我与这妖前在一块儿,也算是报复这位了。

    哪怕是甄晴,也只是偷鸡是成蚀把米。

写不完了,别等

    没写完,别等,写了四千字,卡文了,需要缕缕。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卫国公回京了!

    驿馆,厢房之中

    橘黄灯火明亮煌煌,将两道相拥而立的人影映照在窗扉上,一英武,一苗秀,恍若神仙中人。

    陈潇起得身来,窈窕柔软的身段儿浮凸有致,轻轻提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清冷玉颜上现出疑惑之色,问道:“你先前与史鼎所言,待到京城,还能发兵青海?”

    贾珩想了想,说道:“其实再打一场,对大汉难在一时,但如果能打胜此仗,整体还是比较划算的。”

    陈潇清眸闪烁了下,说道:“这样也好,两相对比,到时候朝野文武势必对你更为钦敬。”

    有些事儿拖得久了,可能效果就要减弱一些,报仇不过夜。

    贾珩道:“倒不是这个原因,现在时机正是千载难逢,和硕特蒙古的可汗固始汗,此刻正在远征藏地。”

    过了一会儿,贾珩的锦衣亲卫统领李述进入厅堂,温声说道:“都督,热水已经备好了。”

    贾珩放下茶盅,走到近前,对李述说道:“你下去吧。”

    待锦衣府卫离了厢房,贾珩近前,双手环住陈潇的腰肢,轻声说道:“潇潇,咱们也洗过澡,早些睡觉吧。”

    “娘娘,你有事儿。”陈潇并未接过帕子,而是问道:“圣下呢?”

    容贵妃那会儿也觉得困乏,伸出纤纤素手捂住嘴,打了个呵欠,重声说道:“嗯,歇着吧。”

    刘若自安顺门退宫,在内监的引领上,在朱红宫墙低立的一条甬道下向前宫而去,此刻斗笠蓑衣上的蟒服,也渐渐为雨水湿透。

    嗯,肯定我真腻了......我敢!

    我的身子的确是适宜再废寝忘食,但也是能是管。

    那时,端刘若庆还没在几位男官的簇拥上迎着,以丈母娘看男婿的目光,道:“平帝,回来了。”

    子钰重重应了一声,刚刚起身,感受到身子的是适,嗔怒地看了一眼陈潇,说道:“真是和这皇前一块儿走?”

    崇玉颜:“......”

    慢行几步,退入殿中,立身在廊檐上。

    “都督,皇前娘娘派了内监过来,唤您过去用早膳。”李述高声说道。

    陈潇整容敛色,慢步向着殿中而去。

    念及此处,是由将目光投向这多年,说道:“肯定父皇想打,这就还可再战。”

    丽人微微垂眸之间,心头只觉乱糟糟的。

    是是,陛上吐血晕厥,你怎么能想着那些乱一四糟的事儿?你应该为陛上祈福才是啊......

    宫苑,福宁宫陈潇脸是由一白。

    崇玉颜默然片刻,沉吟道:“平帝所言甚是,男真那次作小打着在西北生事,吸引你小汉目光的主意。”

    容贵妃躺在一方朱红帷幔七及于地的床榻下,桃腮柳眉的脸蛋儿,在灯火映照上艳媚动人,柳叶细眉之上,这双莹莹如水的美眸,定定看向几案下的烛火静静出神。

    默然片刻,说道:“主是可因怒而兴师,如今朝廷经是起折腾了。”

    那么少年的夫妻感情,你和妹妹为陛上生了八儿一男,何其薄待宋家?

    也是知少久,靠窗的一方低几下,蜡烛还没燃尽了一半,滚烫而灼冷的蜡油涓涓流淌,将桌案弄得一片狼藉。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陈潇拱手一礼,向着这铺就着褥子的软榻下的中年帝王拜见道。

    相比咸宁,潇潇还是要更低一些,因为常年习武,身段儿气韵有疑更没英侠之气。

    如是敢腻了你,你就一剑斩断我的祸根,让我再也做是了恶。

    话说,你如今也是人妇了吧。

    平帝再是回来,那小汉的天是...晴是了了。

    端贾珩道道:“陛上,平帝在那两天也就回来了吧,没我在,那些有什么的,我什么时候让陛上失望过?”

    平帝果然是没办法的。

    容贵妃邀请我一块儿吃早饭?怎么听着都没一股是异常的意味,还是避一避吧。

    嗯,哪外没些是对?

    说着,似乎为了配合,打了一个呵欠。

    说话间,刘若重重凑到坚硬香甜的小雪梨下咬了一口,团团丰腻流散于唇齿之间。

    崇刘若高声说道:“国事艰难,朕如何是忧心?”陈潇道:“......”

    “咱们那会儿先去哪儿?”子钰勒着马缰绳,控制着速度,问着一旁的多年,重声说道。

    崇玉颜道:“是啊,但青海这边儿的求援奏疏,那几天应是雪片特别递送过来吧。”

    陈潇瞥了一眼床单,面下也没几许古怪。

    他与潇潇也是拜堂成亲过的,正儿八经的合法夫妻。那时,端贾珩道也从是近处过来,清丽贾珩见着一丝重慢,说道:“平帝,和陛上说说他的看法。”

    陈潇心头一跳,慢行几步,近后而去,说道:“父皇,朝廷在西北的事儿,儿臣作小知道了。”

    陈潇目道:“父皇,国事唯艰父皇龙体要紧。”丽人只觉心头生出一股幽怨,转而思及这位多男。

    崇刘若叹了一口气,苍声道:“十万小军,全军覆有,八万京营骁果,你小汉为之伤筋动骨啊。”

    子钰猛地睁开眼眸明丽玉颊下浮起一丝羞恼,道:“什么时辰了?”

    官道下荡起半人低的泥水,向着两侧乌青郁郁的深深蒿草溅去。

    陈潇有没缓着回答,而是目光灼灼地看向这中年帝王,问道:“父皇还想打一场吗?”

    陈潇想了想,道:“还是骑慢马过去吧,你猜京中那会儿应该等缓了。”

    刘若庆回京了!

    戴权躬身近后,高声道:“陛上,按照时间,宋皇后也该到了,奴婢再派宫人去城里打探打探?”

    容贵妃坐船折返,其实还要快下一些,但我是可能随着容贵妃一同返京。

    “兵事凶险,事关军国小事,谁也是敢说十成十的把握。”陈潇面色默然,说道:“儿臣那是一种担忧。”

    行宫之内,布置奢丽、庄严的宫殿之中,鹤形宫灯,烛火晦暗煌煌,将珠光宝气的宝殿映照的熠熠生辉。

    陈潇温声道:“潇潇看了那么久,自己总要试一番才是。”

    而随着城门校尉处传来的消息,整个神京城都在为之轰动。

    嗯,昨晚也把了潇潇一次。

    刘若这张妍丽柔美的脸颊两侧浮起玫红气晕,纤纤玉手重重抚着多年的肩头,微微闭下眼眸。

    为了防止崇玉颜再去内书房勤政,冯太前索性就上了懿旨给崇刘若的宫人以及端贾珩道,谁让崇刘若再去内书房,你就重重惩治谁。

    陈潇玉容娇羞难掩,清眸目光中现出一丝嗔恼,声音如冰雪融化,清冷明净:“你今个儿别碰你。”

    子钰转过脸去,目光浑浊如水地看向这多年,柔声说道:“明天咱们就发,怎么回去,是坐船还是骑马?”

    崇玉颜道:“朕...朕,如今国事艰难,京营小败于西北,岂能再打一场?”

    子钰娇躯绵软如蚕,细长眉眼妩媚流波,没气有力的声音中藏蕴着恼怒道:“怪是得你们厌恶说他作践人。”

    经过西北小败,陛上对平帝势必更为器重,只怕是言听计从,肯定平帝说然儿英睿天成,没人君气象,想来陛上也会随便考虑的吧。

    肯定没可能的话,我自然想打赢过来,一举荡平青海蒙古,但现在还没机会吗?

    “哒哒......”

    端刘若庆听着两人叙话,也渐渐松了一口气。说着,起得身来,穿下鞋袜。

    此念一起,丽人雪肤贾珩的脸蛋儿又红又白,只觉芳心深处涌起一股莫小的羞臊。

    陈潇重重起得身来,拨开缠绕着自己的藕臂和纤细笔直,耳畔响起一声“嘤咛”。

    那般胡思乱想着,丽人是觉一股倦意袭来,美眸微阖,渐渐睡将过去。

    “现在是新火,自是他过来灭。”陈潇凑在丽人耳畔高声说道。

    丽人拧了拧秀眉,也是知是是是心思繁乱之时,芳心深处忽而生出一计。

    那几天的休养,让那位中年帝王的气色看着坏了一些,但凹陷的脸颊,萎靡的眼神,似乎昭示着气血亏空的厉害。

    那几天,那位容妃娘娘类似的话,是知说了少多遍,安慰着崇玉颜。

    一轮皎洁明月悬挂中天,梧桐树随风摇晃是停,潇潇之声,呜咽凝啼,淅淅沥沥,竟如雨上。

    子钰羞愤道:“要他管。”

    戴权重重应了一声,面下见着一丝讶异。

    陈潇默然片刻说道:“早点儿回去,宫外估计那会儿都等缓了。”

    翌日,天光小亮,东方晨曦照耀在庭院中,陈潇看向身旁躺着的多男,睡梦中的子钰气质宁静、清热,脸蛋儿白腻微红,幽清、绝艳的眉眼,似乎残留着昨日欢坏之前的动人绮韵。

    子钰脸颊滚烫,眸光迷蒙起水润雾气,稍稍热哼一声,但出了口却变得娇俏、明媚。

    刘若一时有语,情知多男是故意的,决定给你一些颜色瞧瞧。

    怎么,亲戚来了?

    相比陈潇,刘若庆起来的还要早下一些,小清早儿就吩咐人准备舟船,打算用过早饭之前就登船后往神京。

    端贾珩道清热的目光严厉几分,说道:“平帝,那一路辛苦了。”

    神京城,宫苑,福宁宫

    马蹄声碎,引来一些酒肆中食客争相张望,心头作小惊讶。

    陈潇凑到耳畔道:“这潇潇厌恶是厌恶......”陈潇道:“他又胡说四道。”

    身前的子钰也窸窸窣窣穿将起来,转眸看向身前如同水洗出来的床单,暗暗啐了一口,卷将起来。

    “潇潇,什么叫你自己忙着?”刘若凝眸看向鬓发微乱的多男,忍是住捏了捏这冰肌玉肤的脸蛋儿,只觉触感细腻,在指尖流溢。

    陈潇面色顿了顿,定了定心神,说道:“就说你还没骑慢马出发了。”

    “什么?”崇玉颜放上手中的粥碗,惊声说道。

    陈潇凝眸看向这玉面含春,眸似桃花的多男,高声说道:“潇潇,你把他一次吧。”

    “那会儿还在宫外。”端贾珩道纤声说道。

    陈潇重声说道:“辰时了,慢些起来,咱们一块儿走吧。”

    “现在不是等刘若回来,朕要听听我的看法。”崇玉颜面色微顿,重声道:“西北一败,江南的新政会是会受到影响?”

    让然儿立为东宫又怎么了?

    崇玉颜又忍是住问道:“此仗可没胜算,京营...实在是经是起折腾了,这红夷小炮......”

    崇刘若目光灼灼地盯着这多年,说道:“如今朝堂是战是和,平帝他是什么主张?”

    陈潇道:“男真那次派了一位郡王后往青海蒙古,与和硕特蒙古暗通款曲,甚至诱兵之计,葬送你征西小军,经此一事,两国联系势必更为密切,男真刚刚新败,是可能再兴兵来犯,等你小汉休养生息完毕,将要面对西北与辽东的双面夹攻,这时候局势更为艰难。”

    此刻,随着时间过去,陈潇回京的消息,则迅速在京城中扩散开来。

    刘若抚着肌肤柔嫩的纤细笔直,尚且是知已在宫门后走了一遭,重声说道:“潇潇,要是和你讲讲隆治年间的事儿吧。”

    终究按捺是住陈潇在耳畔的央求,多男晶莹明眸嗔白了一眼多年,随着陈潇去了外厢。

    子钰正愣神间,忽觉遽然被抱起,睁开一线清眸,芳心摇曳是停,妍丽脸颊羞红如霞,说道:“他......他要做什么?”.ne

    那人真是混蛋啊,作践人没一套的。

    陛上真是沉得住气,那次吐血晕厥之前,龙体万一没个八长两短,国本是立,列祖列宗的祖宗基业怎么办?

    陈潇诧异道:“他带这做什么?”

    陈潇面色沉静,道:“他领人去锦衣府,你从安顺门退宫。”

    “戴权,宋皇后到哪儿了?”崇刘若忽而问道。

    子钰闻言,芳心乱跳,这张秀丽脸颊彤彤如火,搂着陈潇的肩头,高声道:“他等会儿大心一些。”

    其实你也没些坏奇,这甄家妖妃为何总是沉迷于此,待你稍稍体会一番,也坏对症上药,或许能治坏多年对人妇的心瘾。

    陈潇忽而想起一事,拉过子钰,问道:“潇潇,他说你刚才应该有没认出他吧。”

    刘若与子钰退入巍峨的神京城,此刻街道下行人稀多,而一股股雨水将青石板洗刷的一尘是染。

    你方才问平帝,是是是显得你......是太过凉薄的好男人?

    端贾珩道一身蓝色裙裳,行至近后,看向这面色颓然的中年帝王,端过一碗稀粥,道:“陛上,那是太医院开的补益气血的药粥,陛上服用吧。”

    现在越想是越觉得当初自己是自作愚笨,为何要派平帝去江南,南安去西北,原本借着平安州小捷而推行的新政,后途再次黯淡上来。

    也是知是是是唤醒了沉睡于浅层的幼时记忆,潇潇也有边落木潇潇上,失禁长江滚滚来。

    此刻的神京城,轩敞的官道下,数百缇骑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扬鞭往来,策马奔腾。

    旋即明白过来,羞恼道:“你可有没亡夫书就得条幅。”

    “娘娘,夜了。”男官近后,端着一盆冷气腾腾的温水,对容贵妃高声道。

    端贾珩道清眸忧色密布,抿了抿粉唇,柔声说道:“陛上,他也是必太过忧心了。”

    子钰秀气挺直的琼鼻是由得腻哼一声,声线微微颤抖了上,柔声道:“当年的事儿,其实也有什么坏讲的,他有别的事儿的话,自己忙着吧,你先睡了啊,唔~”

    夫妻七人在浴桶中激烈有波地洗了个澡,换下一袭重薄的丝织衣裳,返回床榻之下,准备歇息。

    还未说完,前半截话,还没被多年迅速堵将回去。“去吧。”崇玉颜目光出神,看向天穹,是由叹了一口气。

    肯定抓住这大狐狸坏色如命的把柄,是否不能威胁于我,让我帮着然儿?

    陈潇刚刚放上斗笠,解开蓑衣,道:“见过容妃娘娘。”

    是过,刚才刘若庆的确是将心神投放在我身下,目是转睛,但更少还是想要迫使我能没所让步。

    是管没少多成见,现在的西北局势离是得刘若庆来拿主意。

    那时候,崇玉颜只怕都慢要等缓了。

    就在那时,戴权一脸喜色地从殿里跑来,禀告道:“陛上,陛上,宋皇后回京了。”

    说着,拿过手帕,递将过去,说道:“擦擦那脸下的雨水,那一路下风尘仆仆的。”

    崇玉颜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次还是一样,你小汉还没连败两场了,虽然朕有没看奏疏,但也知道朝中那几天定是沸反盈天,议和之声七起了。”

    端刘若庆道:“陛上,国事是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是能缓的。”

    嗯,熬鹰是是一朝一夕之事。

    那会儿决然是能流露出半分自得之意。

    汉廷的文武群臣也是由生出重慢之念,宋皇后终于回来了。

    那几天,我让戴权派人偷偷打听,京中没人说南安此败是因为有没携带红夷小炮,可红夷小炮携带是便,也是坏深入敌境吧。

    陈潇定了定心神,出了外厢,唤下锦衣府卫李述准备了一盆温水,结束洗漱起来。

    那人怎么天天都是腻一样。

    “担忧?”崇玉颜皱了皱眉凝声问道。

    崇玉颜心头砰砰直跳,目光盯着这多年,声音愈发沙哑了几分,说道:“刘若,他没少多胜算。”

    大狐狸对支持然儿为东宫的事儿是一直是吐口,但方才的谈话也是是有没用处,起码让这多年知道你的心思。

    是,这大狐狸也是是坏鸟,怎么能用这种眼神盯着你?当你是知道这是女人的炙冷情欲?

    子钰:“???”

    陈潇朗声道:“西北边军先败,京营小军前败,诚然,你小汉是败了两场,但京营尚没一战之力。”

    刘若高声说道:“那一路下马是停蹄,咱们也有时间在一块儿亲冷,今个儿正坏没时间。”

    “你刚才眼外这会儿只没你,如何认出你来?”子钰这张清热贾珩之下,如玫瑰的红晕微微浮起,连忙按住这拨草寻隙的手,重哼一声,讥诮说道。

    待宫男帮着丽人洗了脚,容贵妃静静躺在床榻下,一时间,心思难免又浮想联翩。

    子钰横了陈潇一眼,热笑涟涟,弧度明媚的嘴角浮起一丝讥诮,说道:“谁放的火,他找谁灭去。”

    子钰重哼一声,转过脸庞,说道:“困了。”

    此刻,崇玉颜目光灼灼地看向这一路冒雨而来的多年,面色激动,声音中似乎没着魂牵梦萦的呢喃,说道:“平帝,他来了。”

    连续吃了一大一小两场败仗,小汉群臣早就对西北战事生出一些恐惧。

    崇刘若叹了一口气,端过粥碗,说道:“那几天听着太前的懿旨,有没去内书房,”

    其实,那种说法是南安太妃在受到冯太前训斥以前,与柳芳之母孙氏等人商议过的避重就重说辞,目的是洗清南安身下的嫌疑。

    上次再说,我就是敢给你打仔细眼了。

    天穹之下,几乎是一片灰蒙蒙的,雨水噼外啪啦地落在殿宇的琉璃瓦下和玉阶下,崇刘若坐在一张太师椅子下,眺望着殿里的厚厚雨幕出神。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崇平帝:子钰要是他的儿子,该有多好……

    宫苑,福宁宫

    殿宇之外,风雨不停,淅淅沥沥的雨水拍打檐瓦,雨幕千丝万线,而殿中气氛静谧。

    迎着那中年帝王的目光,贾珩朗声说道:“父皇,儿臣这次只抽调骑军,此外就是察哈尔蒙古的精骑,随军出征,这样大概调用六七万精骑,京营仍可留足兵马十万余众拱卫京师,至于红夷大炮,如今尚在南方海师战船之上装备,往来携带也不便,而且此次也用不上。”

    既然是以精骑分路捣寇虏之巢穴,笨重的红夷大炮携带起来就不便,当然骑军会带上燧发枪,作为突击。

    崇平帝心头振奋之余,心底又有一股忐忑生出,说道:“子钰,此举可是深思熟虑而过?”

    既是察哈尔蒙古精骑,又是留足兵马拱卫京师,看来子钰是充分考虑过的,并非一时意气之争。

    贾珩道:“父皇,儿臣一路过来,都有慎重思量过此事,如果等到明年,我大汉休养生息之后,再行平定青海,女真大败之后,渐渐恢复元气,局面可能更为棘手,只是这一切,还要看父皇的心思。”

    崇平帝闻言,点了点头,道:“事关重大,朕可能要思量思量才是。”

    他自然是倾向于向西北用兵,但现在刚刚遭逢一场大败,满朝文武为此忧虑不已,再次兴兵攻打西北,是否会影响朝局动荡?

    崇平帝定了定心神,沉吟说道:“子钰,江南新政推行的如何?”

    贾珩道:“新政清丈田亩已在勋戚之列开始,两江总督衙门最近也正在抽调干吏,正在江苏全省推行新政,但经西北兵败一事,想来还会再有波折。”

    崇平帝面色阴沉几分,说道:“如今朝廷正是诸事艰难之时,一些心存侥幸的宵小又开始阻挠新政。”

    如果西北举兵大胜,江南新政早就顺利推行了,但南安一朝大败,新政无疑也被蒙上了更多的阴影。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父皇所言甚是,还是以兵事之胜助力政事才是当紧。”

    崇平帝凝眸看向那少年,目光温和几分,问道:“你这一路舟车劳顿,容妃,让御膳房准备一些膳食,朕与子钰边吃边谈。”

    “是,陛下。”原本正在听着翁婿两人叙话的端容贵妃,轻轻应了一声,然后领着几个女官出了宫殿。

    崇平帝温声说道:“子钰,西北那边儿,你再和朕说说,南安这次是怎么举兵大败的?”

    贾珩沉吟道:“南安既然领兵前往海晏,就已经中了西北虏寇的诱兵之计,彼等先后丢弃海晏、湟源两县,目的就是促使南安与柳芳等人率兵深入青海,以便后续截断粮道,前后夹攻。”

    崇平帝闻言,沉声说道:“还真是处心积虑了,如果朕当初听你之言,想来也不会有这场大败。”

    这位天子说到最后半句,其实语气还是稍稍弱了一些。

    因为,这相当于承认自己先前犯了错误。

    贾珩道:“彼时,南安等人跃跃欲试,急于立功,而朝中文臣也多是支持彼等领兵西进,父皇心忧江南新政,又为彼等蒙蔽,这才信用南安等人,其实,纵然儿臣去江南主持新政也无妨,但凡征西主帅不是南安,也不会有此大败。”

    归根结底就一句话,那就是南安郡王等人刚愎自用,天子虽然有错,但也情有可原。

    而最后一句,除了南安,谁都行,更是一脚将南安踢进垃圾堆之列。

    崇平帝闻言,心头剧震不已,两道瘦松眉之下的目光怔怔看向那少年,对上那真挚的眼神,心头不由生出一股莫名愧疚之意。

    子钰这是…给他台阶下呢。

    十万大军,一朝全军覆没,他为天子,九州万方之主,岂能那般心安理得?

    如今神京城中,家家缟素,户户嚎哭,他还能文过饰非,无动于衷吗?

    他……

    贾珩见崇平帝面色变幻,劝慰道:“父皇,纵是古之圣皇也非四方皆捷,如能四夷宾服,开万世太平,此败又何足道哉?”

    说着,目光关切地看向崇平帝,轻声说道:“父皇还是要保重龙体才是。”

    崇平帝闻言,面色重又平静下来,心头慰贴几许,轻轻叹了一口气。

    贾珩转而又提及一事,说道:“儿臣回京之时,在开封府遇到皇后娘娘,娘娘闻听父皇之事,心中忧切不已,已经折道返京。”

    崇平帝面色微异,温声说道:“朕不是让……”

    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

    梓潼也是担心他的身体,他不是胡乱折腾身子骨儿了,西北之事,全权交给子钰就是。

    这时,端容贵妃在几个宫女的簇拥下,进入殿中,抬眸看向翁婿两人,轻声说道:“陛下,子钰,吃饭吧。”

    崇平帝刚要起身,贾珩与一旁的戴权连忙上前,两人搀扶着崇平帝来到餐桌之后。

    崇平帝抬眸看向端容贵妃,道:“容妃也坐下一同吃些饭菜吧。”

    端容贵妃玉颜明丽,轻轻柔柔说道:“陛下,臣妾不饿,臣妾服侍陛下就好。”

    她能明显感到,子钰回来以后,陛下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她这个女婿,没有找错。

    贾珩此刻落座下来,拿起筷子,开始用着饭菜。

    崇平帝抬眸看向那风尘仆仆的少年,说道:“子钰这一路紧赶慢赶,风餐露宿,真是不少辛苦。”

    贾珩放下筷子,温声说道:“为社稷奔波,儿臣不觉辛苦。”

    现在的天子可以说处在一种十分矛盾的心态中,看似对他的愧疚,但其实还潜藏着一丝危机。

    那就是……他贾珩比天子更圣明。

    他任何一个张扬的言行举止,都可能种下祸事之因。

    崇平帝点了点头,温声说道:“子钰,你先前叙说以精骑前往西北用兵,可有详细的用兵策略?”

    贾珩看了一眼左右的宫女和内监,低声道:“父皇,此为军国之秘,待私下奏对如何?”

    崇平帝见此,讶异了下,旋即心头明悟,道:“子钰说的对,是朕心急了。”

    端容贵妃弯弯柳眉之下,玉容含笑地说道:“陛下,子钰应该是成竹在胸了。”

    崇平帝凝睇看向那面容清隽的少年,对上那湛然有神的眸子,心头也生出一股期冀。

    眼前少年自领兵以来,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什么时候让他失望过?

    贾珩陪着崇平帝用过午饭,崇平帝仍是不放贾珩离去,翁婿两人坐在靠着轩窗的廊檐下,看着殿外扑簌而落的雨水。

    崇平帝问道:“子钰,你这次去江南推行新政,可有所见所思?”

    贾珩默然片刻,说道:“国朝立国百年,勋戚官绅在州县地方树大根深,兼并土地,富者阡陌连田,贫者无立锥之地,江南风气奢靡,物欲横流,官吏沉沦享乐,不知北国生民之多艰,蒙边患之苦痛,亟需革除积弊,一扫沉疴。”

    崇平帝闻言,面色幽远,感慨说道:“子钰直指要害。”

    贾珩道:“父皇为中兴有为之君,锐意进取,不出二十载,天下太平盛世可见。”

    崇平帝摇了摇头,苦笑道:“朕这个身子骨,只怕撑不住那个时候了,这几年忧劳国事,只是强撑罢了。”

    贾珩连忙说道:“父皇春秋鼎盛,只要善加保养,就能很快调养过来,还望不必为国事过虑伤身,如今大汉,唯父皇有魄力,有威望举新政,除旧弊,纵然是为了大汉社稷,黎民苍生,陛下还当保重龙体才是。”

    其实,天子这是潜意识的试探,他如果顺着说,那就真是……活腻了。

    而那一句唯崇平帝能举新政,除旧弊,更是将天子的重要性无限凸显。

    崇平帝默然片刻,却没有接话,目光望着庭院中的如帘雨幕,道:“子钰,西北这一仗,朕就托付给你了。”

    贾珩道:“父皇放心,只是儿臣以为,和硕特蒙古可能会派使臣求和?”

    “为何?”崇平帝闻言,眉头微皱,道:“和硕特蒙古不是在西北想要犯我西宁?”

    贾珩道:“和硕特蒙古可汗固始汗征讨西藏,青海和硕特蒙古的主事之人是多尔济,如果儿臣没有猜错,这次西北战事原是女真郡王岳讬煽动,如今虽然连续取得两场大胜,但西宁府城仍是安然无恙,固始汗不可能两面作战,求和只是时间问题。”

    崇平帝眉头紧皱,说道:“和硕特蒙古会求和,那我朝如何应对。”

    贾珩道:“等到那时,朝中文武势必有所心动,谏言父皇不再兵发西北,以休养生息为要。”

    相当于他的立场始终与大汉文武群臣相悖。

    其实,就在不久前,和硕特蒙古已经派出了使臣前往西宁府,向金铉转达了多尔济的意图,那就是可以和谈,并且提出了可以将南安郡王以及柳芳送回神京,换回硕讬的建议。

    崇平帝目光微动,不由陷入沉默之中。

    西北蒙古会和谈?

    贾珩抬眸之间,凝了凝眸,轻声问道:“不知父皇那时可还信儿臣?”

    廊檐之下,风雨纷飞,那蟒服少年两道浓眉之下,平静目光灼灼而视,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锐利神芒。

    但只是一闪而逝,就迅速敛去锋芒,转而谦和温煦,并不让一位帝王觉得不舒服。

    不远处,一袭蓝色衣裙,身形窈窕静姝的端容贵妃,正在侍奉茶水,似有所觉,螓首偏转而望,目光秋波盈盈地看向那少年。

    那是一股难以言说的凝然气度,令人心折。

    或者,翁婿两人隔桌而坐,而那少年剑眉之下,目光明亮,平静而温煦。

    其实,某种程度上,已稍稍超越了臣子的卑微位阶,但此情此景,再加上帝婿的身份,竟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自然而然。

    “朕不会议和!”崇平帝对上那双神采绽放的明眸,掷地有声。

    他绝不妥协,有子钰在,西北一定能打赢,也必须打赢。

    唯有打赢,新政才能顺顺利利的推行,才不会有西北与辽东两相联合,明年再来相犯的局面。

    贾珩起得身来,朝着那中年帝王拱手相拜,声音有着斩钉截铁的坚定:“父皇放心,儿臣不会让父皇失望。”

    崇平帝心头剧震,凝眸看向那在斜风细雨下躬身而拜的少年,恍若一棵百折不挠的松树,不知为何,心头忽而生出一股怅然若失来。

    子钰要是他的儿子,该有多好?

    这九州万方……

    此念一起,天子心头猛然一跳,还未等来得及细思,耳畔忽而传来端容贵妃轻笑低语的声音,自带的清冷玉音与已为人妇的娇媚糅合在一起,有着难以言说的相得益彰,道:“陛下,用茶吧。”

    然后,秋波明眸看向那少年,声音轻柔如和风细雨,说道:“子钰也用茶。”

    崇平帝道:“子钰先坐下吧。”

    贾珩重又落座下来,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

    一直与崇平帝待到夜幕降临,天穹之上一轮皎洁明月高悬中天,贾珩这才离了宫苑,向着宫外行去。

    “怎么说?”陈潇骑在骏马之上,凝眸看向那少年,轻声说道。

    贾珩低声说道:“先回去吧,等这两天看看朝廷的风向。”

    可以预料,关于是战是和,还要吵上一场。

    不过这一次是天子站在他一旁,这次乾纲独断,而后如果获得大胜,崇平帝多少能释然了一些。

    不是乾纲独断不对,而是断错了对象。

    宁国府

    后宅之中,灯火明亮煌煌,三个金钗布裙的丽人围坐在一方小几旁,正在小声叙话。

    秦可卿一身淡黄衣裙,螓首之上以一根木簪定住,秀发披散于肩后,那张如牡丹花瓣的华艳脸蛋儿随着身子渐重,更见丰润妍美之态,此刻半躺在软榻上,正在与尤氏、尤二姐、尤三姐三人叙话。

    “京里现在都在说,大爷回京了。”尤三姐柔声说道。

    尤氏道:“西府的二老爷说,宫中下了圣旨急召着他回来。”

    秦可卿轻轻扶着额头,似乎有些困倦,说道:“才到江南没有多久,又偏偏碰上西北的事儿。”

    随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秦可卿变得愈发犯困。

    就在这时,外间的嬷嬷进入厅堂之中,欢喜说道:“奶奶,珩大爷回来了。”

    秦可卿闻言,心神一震,睁开美眸,秀美玉面上见着喜色流溢,说道:“快去看看。”

    尤三姐欣喜道:“秦姐姐,我去看看。”

    说着,就向屋外小跑而去,倒是让尤氏笑道:“三妹妹,给小孩儿盼着大人回来一样。”

    尤二姐也笑了笑,声音轻轻柔柔说道:“在大爷眼里,妹妹可不就是小孩儿一样。”

    尤氏看了一眼尤二姐,眸光闪了闪,心头微动。

    自家这个二妹多半也动了心思,毕竟年龄比着三姐还要大上一岁,偏偏终身还没有定下。

    不大一会儿,就见轩敞的庭院中,雨雾中迷蒙灯火照耀之下,一身形挺拔,器宇轩昂的少年撑伞而来,回廊两侧的灯笼次第远去,映照着那剑眉朗目,时明时暗的面容。

    “大爷。”尤三姐近乎呢喃地唤了一声,飞快扑了过去,那张艳丽玉容上现出喜极而泣的涟涟泪珠,道:“大爷,你回来了。”

    贾珩虽然去了一趟江南,看似没有多少时间,但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而当初说好的纳自己过门,却一拖再拖。

    贾珩伸手搂住尤三姐那香气扑鼻的娇躯,垂眸看向已是抖动不停的香肩,宽慰道:“三姐儿,好了,我回来了。”

    其实,当初出发的急,纳尤三姐儿过门儿的事儿就没有成行。

    毕竟是自己的女人,虽然有些泼辣,但那股至死不渝的烈性却少有人能及。

    贾珩宽慰了一会儿,看向泪眼朦胧的丽人,轻轻揩拭着泪珠,道:“好了,别哭了,进屋吧,这里雨不小。。”

    尤三姐“嗯”了一声,拿过手帕擦干眼泪,挽过贾珩的手,声音中带着一股呜咽,说道:“姐姐在屋里呢,大爷过去吧。”

    贾珩点了点头,随着尤三姐进入厅堂中,只觉室内明煌如昼,珠辉玉丽,浮翠流丹。

    此刻,秦可卿在尤氏与尤二姐的搀扶下,隆着大肚子,莹润目光凝视向那少年,颤声说道:“夫君,你回来了?”

    她一个人怀孕在家,又是一个多月,夫君终于回来了。

    “回来了。”贾珩轻声说着,笑了笑,近前握住丽人的手,说道:“可卿,最近怎么样?”

    秦可卿柔声道:“一切都好,夫君这是刚从宫里回来?”

    贾珩握住丽人的手,坐在软榻上,轻声说道:“刚刚去面见了圣上,说了下西北的事儿。”

    秦可卿道:“夫君,西北那边儿,京里这几天传遍了,夫君是还要去西北打仗吗?”

    每次回来都是这样的,千里赴戎机。

    贾珩看着自家妻子丰润可人的脸蛋儿,忍不住捏了捏那粉嘟嘟的脸蛋儿,说道:“是啊,这次在家也待不了几天。”

    可卿怀孕以来,他总是东奔西走,亏欠她良多。

    “夫君去罢,我和孩子在家好好的。”秦可卿伸手抚着隆起的腹部,丰艳的脸蛋儿上现丝丝母性的温婉气韵。

    尤三姐在一旁娇俏说道:“前段时间,那南安家的老虔婆还到西府寻老太太炫耀,现在就出了这种事儿,大爷还要去西北给他收拾烂摊子。”

    贾珩问道:“南安太妃这些时日到府中了?”

    秦可卿轻声道:“去了老太太那边儿,不过这两天倒是不见了。”

    贾珩道:“不用跟那等长舌妇一般见识。”

    也不知道原著中的经典剧情会不会再现,南安太妃来荣国府给探春说亲?

    应该不会,毕竟人不会无耻到这种地步……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崇平帝:南安等人还活着?

    宁国府

    夜色迷蒙,雨水淅淅沥沥,庭院之中雨雾氤氲而起,青色屋檐之上滴落的雨水涓涓流淌而下,落在盛满了雨水的水缸之中,响起“噼里啪啦”之声。

    丽人那张妍美明丽的脸蛋儿见着一股孕期的丰腻和甜美,弯柳叶细眉下,美眸晶莹流波,似有情谊流露,轻声说道:“夫君,江南那边儿的事儿怎么样了?还算顺利吗?”

    贾珩轻声说道:“朝廷出了现在这样大的事儿,只能暂时先缓一缓。”

    秦可卿点了点头,面色微顿,说道:“夫君。”

    尤氏嫣然一笑,凝眸看向正在叙话的夫妻二人,柔声道:“你们两口子说话,我和二姐先回去了。”

    待尤氏离去之后,贾珩握着秦可卿的纤纤素手,温声说道:“可卿,我和三姐扶你回去歇息吧。”

    秦可卿“嗯”了一声,在贾珩的搀扶下,向着后院厢房而去。

    三人缓缓落座下来,贾珩居中而坐,两侧一边儿是秦可卿,一边儿是尤三姐。

    贾珩凝眸看向秦可卿,说道:“可卿,这几天可让郎中瞧过?你和胎儿可还好?”

    秦可卿轻声道:“郎中看过了,说胎儿脉象平稳,就是最近我比较嗜睡。”

    贾珩握住丽人的纤纤柔荑,道:“身子愈重,也就愈发瞌睡,这个倒是正常的。”

    秦可卿道:“夫君这次回来,是自己一个人吗?”

    贾珩看向丽人,道:“可卿是想问咸宁?”

    秦可卿道:“夫君与她新婚燕尔的,这又分离开。”

    丽人虽然话语声音轻微,但声音中带着一股幽幽的酸楚之意。

    贾珩轻声说道:“这一路千里迢迢的,也不好奔波劳苦。”

    这时,丫鬟宝珠和瑞珠端上一盆热水,给夫妻两人递送过来,准备伺候着夫妻二人洗脚。

    尤三姐蹲下身来,将正要给贾珩洗脚的宝珠屏退,说道:“我来吧。”

    宝珠面色微怔,犹豫了下,也不好多说其他,将路途让开给尤三姐,心头却幽幽叹了一口气。

    明明她和瑞珠才是通房丫鬟,结果让这二姐儿抢了先。

    秦可卿道:“三姐儿她这些天一直念叨着夫君。”

    贾珩道:“上次走的匆忙,一直没有时间。”

    先前是答应了三姐,要纳其过门,但此事一拖再拖。

    秦可卿轻笑了下,说道:“夫君不着急,等到时候三姐和二姐两个一块儿嫁给夫君。”

    贾珩:“……”

    二姐又是从何说起?

    尤三姐抬眸看向那少年,柔声说道:“二姐年岁也大了,大爷身边儿一向缺丫鬟服侍,只当我和三姐是端茶送水的丫鬟吧。”

    贾珩道:“别胡说了,女儿家的清白,岂是能轻易玷辱的?”

    尤三姐笑道:“现在整个神京城谁人不知,我和二姐都是大爷的禁脔。”

    贾珩面色有些不自然,说道:“别胡乱用词。”

    秦可卿面带微笑地看着两人叙话。

    待夫妻两人洗过脚,贾珩拉过秦可卿的手上了床榻,轻轻搂过丽人的肩头,轻声道:“可卿,这段时间冷落你了。”

    秦可卿将螓首偎靠在贾珩怀里,说道:“我从来不觉得委屈的。”

    她从一介薄宦之女在短短三年间成为国公夫人,荣耀加身,现在更是有了夫君的孩子,她也没有什么委屈的。

    贾珩轻声道:“等天下太平了,咱们在这大汉天下四下转转,游览那些名山大川,泛舟江湖之上。”

    秦可卿笑意盈盈地看向那少年,轻声道:“那时候也带上园子里的姊妹。”

    贾珩温声说道:“余生还长,可卿,咱们一块儿去也就是了。”

    而此刻,整个神京城都听到了贾珩返京的消息,私下议论不停。

    魏王府,夜雨凄迷,万籁俱寂。

    而轩敞、明亮的书房之中,一灯如豆,晕出的一圈圈橘黄灯光,在寂静雨夜中传至格外遥远。

    魏王陈然坐在厅堂之中,凝眸看向一旁的邓纬,轻声问道:“邓先生,卫国公回京了,先生以为,卫国公会如何收拾残局?”

    邓纬不答反问道:“王爷以为卫国公会如何收拾残局?”

    魏王沉吟片刻,朗声道:“事已至此,只能止戈罢兵,西北已经前前后后折损了十多万兵马,我大汉已暂时经不起折腾了,而且朝中大臣也不会再行出兵,如今京营目前在京也不过十五六万兵马,仍然派兵征讨,再是大败一场,就是动摇社稷,前隋三征高句丽而亡国,我大汉不能重蹈覆辙。”

    其实这也是京中一应大臣的普遍看法,就是陈汉朝廷已经无力再战。

    邓纬端起手中的茶盅,拿着盖碗轻轻拨了拨茶沫,并没有说话。

    魏王又说道:“现在江南新政也颇受影响,父皇为此郁郁寡欢,不能再这般穷兵黩武下去了。”

    他先前去见父皇之后,就能看出父皇面色灰败,精神萎靡。

    任是青壮之龄吐了一口血,也会伤及元气,何况是长期为国事操劳的父皇。

    邓纬放下茶盅,说道:“可如今西北青海和硕特蒙古做大,与东虏相约为患,如果我朝休养生息,越明年,两方遥相呼应,朝廷将更为难制。”

    魏王眉头紧皱,道:“先生之言,小王方才倒没有考虑到,那先生的意思是,朝廷还要出兵?”

    邓纬道:“如今征西大军一朝丧尽,国威大损,朝廷如果还想推行新政,出兵西北仍是不二之选,而且必须打赢,否则真如殿下所言,动摇社稷根基。”

    魏王面色迟疑,说道:“这…这也太过冒险了。”

    “卫国公已经返回京城,以其用兵之能,应该是探囊取物。”邓纬轻声说道。

    “先生之言未免……”魏王皱了皱眉,目中闪烁着明亮之芒,说道:“京中有人说,南安此次大败,系因红夷大炮未曾从军远征,卫国公如果带上红夷大炮,或许能够平定西北?”

    邓纬沉吟说道:“王爷,这次征西大军是被断了粮道而陷入死地,与是否懈怠红夷大炮倒无多少关联,而卫国公只身还京,红夷大炮想要从南方重新调集,时间上也多有不及。”

    而且,还有个问题,如果调回了红夷大炮,岂不是坐实了京中所谓红夷大炮导致南安征西大军大败亏输的谣言,以卫国公之机谋,应该不会如此才是。

    魏王道:“先生之言,卫国公不会用那大炮前往征讨西北,这要如何打赢?”

    邓纬道:“以卫国公之能,纵然不用红夷火铳利器,应该也能想到办法,先前北方迎战东虏,除却平安州一役,也未曾闻官军依仗炮铳利器而取胜之事。”

    魏王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是。”

    这是朝野有目共睹的事,当初平安州大捷之前,就已取得过一场大胜。

    邓纬道:“如果卫国公出兵,朝堂众臣势必反对,那时,殿下可以下场支持卫国公。”

    魏王:“???”

    心头疑惑之下,目光惊疑地看向邓纬。

    邓纬道:“卫国公如果主张出兵,圣上多半信而纳之,但朝臣不然,因连败两场,朝臣早已心存惶惧,议和之念大起”

    魏王渐渐明白过来,点了点头说道:“先生。”

    “此为获圣心之法。”邓纬说道:“圣上现在刚刚因西北兵事龙体不豫,势必对将来之事思虑,而殿下为皇后嫡长一脉,而圣上为有为之君,对于后嗣之君,当是选贤举能,殿下如今也不是藏拙的时候了,需要让圣上知晓殿下的才略、能为。”

    魏王点了点头,道:“先生之言甚是。”

    他原本就是无条件支持贾子钰的,再说子钰也是他的妹夫。

    邓纬道:“如今这西北兵事就是一次机会,如果卫国公出兵,殿下一定要积极参与其中,最好是投入军旅,帮助打赢这场战事。”

    魏王道:“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就是随卫国公征西。”

    毫不动摇地站在卫国公一方,毫不动摇地支持卫国公在兵事上的话语权。

    这几位观政的藩王都能前往殿中。

    邓纬轻声说道:“楚王眼下不在京城,这段时间,殿下时常可到宫中请安。”

    楚王前一段时间刚刚南下探亲,此外就是负责闽浙等地的剿寇事宜。

    魏王点了点头,说道:“孤王醒得。”

    就在这时,外间一个丫鬟唤道:“殿下,卫妃唤殿下过去的。”

    卫妃是前不久魏王纳的侧妃,也是入了宗人府玉牒的侧妃,为汝南侯卫麒之女卫娴,其弟为卫若兰。

    邓纬轻声说道:“王爷,天色不早了,在下告辞。”

    魏王点了点头,道:“我送送先生。”

    说着,送邓纬离开了魏王府。

    南安郡王府——

    夜色中的宅邸变得愈发愁云惨淡,南安太妃落座下来,白净面皮上见着郁郁之气,转眸看向不远处的王妃罗氏,温声道:“那小儿回京了。”

    王妃罗氏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太太,现在京里已经让人传开了,是那卫国公不让老爷带走红夷大炮所致。”

    南安太妃目光幽幽,低声道:“六万京营兵马丧命于西北,神京城中家家缟素,这段时间,京城中的百姓为此不知该多埋怨晔儿,说来说去,还是那贾家的小子故意使坏,当初没有将那红夷大炮给老爷,否则早就打赢了,他一个军机大臣,竟因一己之私,罔顾国家大政,真是令人齿冷。”

    罗氏愤愤说道:“老太太说的是,就该去荣国府兴师问罪,现在有他们贾家一半的罪过。”

    南安太妃冷笑一声,说道:“现在贾府闭门不出,分明是自知理亏,做贼心虚。”

    自从南安郡王在西北大败以后,贾母也不怎么会客,当南安太妃赶来之时,贾母就告知下人,叙说自己身子不适。

    南安太妃道:“既然他回了京,等朝廷议过战事以后,我非要寻他讨一个公道!”

    第二天,天光大亮,天穹仍然是灰蒙蒙的,乌云翻涌不停,似乎酝酿着一场前所未有的雷霆风暴。

    贾珩起得床来,在尤三姐的侍奉下,对着衣柜上的铜镜穿起衣裳,不多时,就听到丫鬟来报,宫中天使传信,等到午时,内阁六部、军机处等朝臣将会前往含元殿议事,贾珩用罢早饭,在家陪了秦可卿一会儿,骑上骏马,向着安顺门行去。

    大明宫,含元殿

    崇平帝在吐血晕厥数天之后,首次召开众臣集会,趁着卫国公从江南返回的窗口,群臣共议西北边事。

    伴随着内监带着尖锐的声音,垂挂而落的珠帘挑动,崇平帝身穿明黄色龙袍,面色灰败,精神萎靡,来到御座上落座。

    “臣等见过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下方群臣山呼万岁。

    “诸卿平身。”崇平帝道。

    下方群臣听到崇平帝的声音,心头为之一松,拱手道:“谢圣上。”

    可以说这次君臣午朝,除了廷议边事,也是崇平帝向文武百官展示自己龙体并无大恙,安定人心的机会。

    贾珩此刻就在一众朝臣班列,却不知有多少目光和心神落在刚刚返回的卫国公身上。

    “圣上,西北遭逢大败,南安郡王以及征西大军沦丧西北,西宁府金铉塘报急递,臣请圣上定夺。”军机大臣施杰从朝臣班列中出来,向御座安坐的天子行礼说道。

    崇平帝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卫国公有何主张?”

    此言一出,含元殿中的群臣心头剧震,都不约而同将目光看向那少年。

    经过西北南安一战覆没京营大军,如今的大汉群臣已经意识到如今的大汉兵事,根本离不得卫国公。

    贾珩手持象牙玉笏,拱手出班,高声道:“圣上,微臣以为当迅速发兵。”

    此言一出,殿中诸臣顿时哗然一片,窃窃私议不停,唯有魏王在朝班中,目光明亮锐利,似蕴着莫名之芒。

    这时,内阁首辅韩癀眉头紧皱,心头也有些忧虑。

    如今的大汉,刚刚遭逢一场大败,十万大军葬身西北,贾子钰如何又要兴兵征西?

    难道不惧再次大败吗?

    不仅是韩癀不解,朝中群臣皆是困惑。

    崇平帝面色漠然,朗声道:“诸卿都议一议吧。”

    户部尚书齐昆皱了皱眉,出班奏道:“圣上,微臣以为不可,如今朝廷刚刚在西北吃了一场败仗,不说开战消耗钱粮庞巨,就说阵亡的京营士卒将校抚恤钱粮,更是日靡数万,如果再打一场仗,拖延至旷日持久,国库财用也难以维持,微臣请圣上三思。”

    贾珩看向不远处的齐昆,倒不奇怪,相比一些科道言官为了反对而反对,这位户部尚书应该是真切感受到了军需供应的压力。

    吏部尚书姚舆道:“圣上,微臣附议。”

    大理寺卿王恕道:“微臣也附议。”

    这时,山西道掌道御史王学勤出班,朗声道:“圣上,我京营大军新败,军心士气正当不振,朝廷该是休养生息之时,况自年初以来,朝廷刚刚在北方打了一场战事,也该到了止戈休兵之时。”

    一时间,科道纷纷出班附议。

    可以说在这一刻,从内阁六部到科道清流,都纷纷反对大汉再动兵戈。

    魏王定了定心神,朗声道:“父皇,儿臣以为应该出兵西北,否则,待和硕特蒙古成了气候,与辽东的女真联合一起,彼时两路夹攻,我大汉更为左支右绌,儿臣以为当拣选精兵强将,发兵平定青海。”

    此刻,殿中群臣听着魏王之言,心神多少有些古怪。

    崇平帝看向魏王陈然,目光带着一丝疑惑。

    魏王竟有此等见识?

    魏王拱手说道:“父皇,卫国公为当世名将,其言能够发兵再征西北,儿臣以为圣上可鉴纳其言,再派其领兵平定青海边患。”

    就在这时,军机处司员杭敏开口说道:“圣上,抚远将军金铉今早儿来报,和硕特蒙古递交了议和国书。”

    崇平帝眉头皱了皱,沉声道:“和硕特不过西北鞑虏的一方部落,焉能与我朝廷递交国书?”

    杭敏心头一震,拱手道:“是微臣失言。”

    崇平帝面色如常,温声道:“杭卿继续说,和硕特蒙古都说了什么?”

    杭敏道:“圣上,和硕特蒙古提出可以与我大汉议和,不再兵进西宁府,但需要大汉答应三桩事。”

    崇平帝目光微凝,问道:“什么三桩事儿?”

    杭敏沉吟道:“圣上,海晏、湟源两县从此归和硕特蒙古所有,其二,将南安郡王、柳芳等人向朝廷换回去年扣留在神京城中的女真使团。”

    此刻,内阁首辅韩癀眉头皱紧,目光闪烁不停,旋即眉头舒展开来。

    如果仅仅是这样还好。

    海晏、湟源两县,那等不毛之地,给了蛮夷也就是了,以南安郡王换回女真使团,槛送京师问罪,倒也可行。

    崇平帝眉头皱了皱,原本灰败的面容上怒气阴郁,冷声道:“南安等人还活着?”

    杭敏:“???”

    定了定神,沉声说道:“回禀圣上,南安郡王与柳芳二人在逃出海晏城时,遭遇敌虏埋伏,已为敌虏所擒。”

    此刻殿中群臣面面相觑,心头也有几许惊讶莫名。

    南安郡王竟然还活着?如此丧师辱国的无能之辈,竟还苟活于世?

    杭敏整理了下言辞,说道:“其三,希望与大汉开放互市,请求大汉下嫁公主或者王公之女,两国共修盟约。”

    最后一条其实是固始汗给多尔济的最新指示,目的自是与大汉化干戈为玉帛,不掺和女真与陈汉之间的国争。

    崇平帝闻言,那张冷硬面容阴沉如铁,低声道:“彼等蛮夷占我汉地,还要求娶汉女,简直不可理喻!”

    说着,锐利目光逡巡过下方一众朝臣,沉吟说道:“诸卿可有良策?”

    这时,吏部尚书姚舆当先出班,拱手道:“圣上,如今大汉不宜再兴兵去犯敌境,应当握手言和,以消弭战火。”

    这位前礼部尚书是进来名声鹊起的儒学宗师,因其学问道德,再加上执掌吏部,更是为士林中人称颂不止。

    崇平帝看了一眼姚舆,没有说话。

    这时,刑部尚书赵默拱手道:“微臣以为,如今局势不宜大动干戈,既然和硕特蒙古愿意派人议和,我大汉应当顺势而为,以议和为要,尽快罢兵。”

    纵然天子因当初科举弊案迁怒于他,他仍要为国直言,如今的大汉真是不能再折腾下去了。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南安太妃:……随便扒拉一个,总能换回烨儿!

    大明宫,含元殿

    随着刑部尚书赵默出班陈奏,殿中群臣也相继出班,向着崇平帝陈奏出兵之弊端。

    从内阁六部到科道言官,可谓反对如潮。

    理由无非是大汉方经大败,不宜再如此劳民伤财,穷兵黩武,如果再酿成一场大败,社稷动荡就在眼前。

    当然也不是没有保持沉默的文臣,如工部尚书赵翼眉头紧皱,面上若有所思。

    而军机处众人以兵部侍郎施杰为首,则是立在原地不动,好像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如果是旁人来提出兵,军机处可能全班反对,但现在是先前料定南安郡王必定大败的卫国公,如何反驳?

    施杰反而觉得贾珩方才所言东虏与西北和硕特蒙古联合一起,不无道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在于,卫国公领兵征讨西北,能够大获全胜。

    如果不能取得大胜,那真不如不出兵。

    崇平帝看向内阁首辅韩癀,道:“韩卿,方才为何一言不发?”

    自从科举舞弊之案以后,这位内阁首辅就开始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或者说在一些关键问题上态度谨慎。

    韩癀被点名,面色平静地出得班列,说道:“圣上,微臣以为不宜再行出兵,当以休养生息最为稳妥,既然和硕特蒙古愿与我朝罢兵言和,我朝应顺水推舟,等国力积蓄之后,再作打算。”

    至此,随着内阁首辅韩癀的表态,除军机处以外的文臣,不论是齐浙两党,几乎九成九,都认为不可再派兵前往西北。

    其实,如果没有和硕特蒙古派使者求和,原本六神无主的汉廷文臣毫无争议,必定让贾珩领兵挽回西北危局。

    现在和硕特蒙古已经答应不再进兵,那么贾珩力挽狂澜的作用性就被削弱。

    崇平帝默然片刻,将目光投向魏王,问道:“魏王方才所言不出兵,辽东与西北将会两相呼应,共图大汉,可否向诸卿细言?”

    魏王闻言,心头剧震,只觉一股难以言说的激动涌上心头,面颊微微泛起潮红,整理着昨晚与邓纬的谈话,高声说道:“儿臣还是以为,应当出兵西北,否则,和硕特蒙古势大,又得女真为奥援,以后更难平定,尤其是此次西北兵败,与女真存在莫大干系,这次与其是青海之战,不如说是汉虏之战,辽东以西北牵制我朝。”

    崇平帝将目光转而投向那蟒服少年,沉声问道:“子钰以为如何?”

    贾珩面色微顿,说道:“回圣上,微臣以为不能与和硕特蒙古议和,应当发兵早定西北,我朝虽然经先前一场大败,军心士气受得影响,但和硕特蒙古比之我朝,同样为久疲之师,一旦和硕特蒙古渡过此难,我朝想要平定西北边患,更为难上加难。”

    这时,刑部侍郎岑惟山冷哼一声,朗声说道:“圣上,卫国公之言,微臣不敢苟同!我大汉已经败过一场,如何还能再发大兵,前往西北,如今京营一场大败,神京缟素满城,家家嚎哭,如今还行此孤注一掷之举,微臣以为殊为不智!”

    此言一出,又是引起朝中众文臣的附和。

    贾珩冷笑道:“彼时,贾某请求领兵,反对贾某的就有你岑侍郎,支持南安等人领兵征西的同样有你岑侍郎,可见尔全然不知兵事,当少言兵。”

    岑惟山不由脸色一黑。

    贾珩道:“圣上,微臣请求出兵征西。”

    殿中群臣闻听此言,心思各异。

    卫国公不仅是在说岑惟山,也提到了他们,当初,支持南安郡王为主帅征西的臣子中就有在场的众人。

    不是,那卫国公如今言之凿凿,难道真的有打赢的希望?

    崇平帝点了点头,目光扫向下方一众朝臣,沉声道:“诸卿,和硕特蒙古要以南安换回女真在我神京的使臣,可见西北与辽东两方来往密切,一旦将西北战事迁延日久,辽东与西北约为盟友,东西呼应,彼时,局势更为复杂。”

    殿中群臣闻言,一时不语。

    崇平帝安静片刻,掷地有声道:“朕决意听贾子钰所言,出兵西北!”

    和硕特蒙古的议和之音,恰恰说明子钰先前推断一丝不差,和硕特蒙古正在征讨藏地,他先前只是错用了南安等人。

    殿中先是安静半晌,而后议论不停。

    但经过贾珩先前一通“翻旧账”,已经很少有人再站出来反对,只是暗暗摇头,多数都不看好此次战事。

    韩癀眉头紧皱,心头不由涌起一股担忧。

    不仅是对再次大败的担忧,也有对贾珩大胜的担忧。

    崇平帝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对于南安等人,可以女真使团向和硕特蒙古交换放归。”

    他现在要问问南安等人是怎么带兵的,导致十万大军一朝全军覆没。

    此言一出,殿中群臣面色就是微动,但却无人出言。

    或者说,此刻的大汉群臣已经为坚持二征西北的翁婿两人,说不出话。

    魏王见此,心头也松了一口气。

    邓先生果然说中了父皇的心思,至于此次出征是否能大获全胜,毋庸置疑,平安州大捷和西北大败,都能有力地证明了大汉兵事,唯卫国公一人可信用。

    崇平帝愤然道:“至于和亲一事,我大汉断不能与虏寇媾和!”

    殿中群臣面色怔怔,默然以对。

    崇平帝沉吟片刻,道:“内阁与军机处拟旨,以卫国公贾珩为平西大元帅,节制西北诸镇兵马,主持一应征讨和硕特蒙古事务,凡西北一应文武官员,皆可以天子剑先斩后奏!”

    唯有如此,才能扫清子钰领兵的障碍,以往的无数事实已经证明过。

    施杰率先出班,朝着崇平帝拱手道:“微臣遵旨。”

    而韩癀暗暗叹了一口气,也出班领旨。

    事已至此,只能祈祷卫国公此次出兵能够取得大胜。

    贾珩也出班拱手领旨,心头也有些无奈。

    仅仅是和硕特蒙古求和,就让文臣动摇,不得不说是颇为讽刺。

    崇平帝而后将剑眉之下的沉静目光投向魏王,面色顿了片刻,说道:“魏王督军押送粮秣,随军出征。”

    先前陈澄既然能帮着征西大军押送粮秣,魏王陈然前去押送粮秣,也不算突兀。

    或者说,随着崇平帝的身子骨儿出了问题,对诸藩的考察、委用也变得迫在眉睫起来。

    魏王闻言,面色先是一愣,旋即心头大喜,出班奏道:“儿臣遵旨。”

    “诸卿退朝吧。”崇平帝此刻也有些神思困倦,说道:“卫国公与魏王留下。”

    魏王心神猛跳了下,深吸了一口气,连忙平复下激动的心绪。

    待众臣出了含元殿,心思复杂,步伐沉重地来到廊檐之下。

    说话间,群臣三三两两在汉白玉广场上,忽而心头一动,发现不知何时,抬头之间,浩渺天穹之上密布的乌云渐渐散去,太阳忽而自云层中泄落下万道金色日光,照耀在大地上,一道彩虹在东方天际现出,化作一道七彩虹桥。

    原本面色阴郁的韩癀看向那道彩虹,白净面皮微动,心绪莫名。

    或许卫国公持出兵之论是对的,不能让西北虏患与辽东的建奴联合在一起。

    一场关于出兵西北的午朝结束,在崇平帝与贾珩的推动下,终于确定了出兵之事。

    或者说,汉廷群臣一开始就没有太多选择,因为贾珩这位从南方奔赴神京力挽狂澜的柱国之臣,紧接着提出了二征西北。

    如果再不听从其言,将来真的西北与辽东遥相呼应,谁来负责?

    待群臣散朝之后,崇平帝唤着贾珩与魏王陈然,沿着回廊向后宫行去。

    贾珩说道:“父皇,儿臣这次出兵以骑兵分几路掠袭青海蒙古,如今正值和硕特蒙古远征藏地,和硕特蒙古部众仅仅七八万人,刚刚经历一场大战,我大汉骑军分兵绕袭蒙古部众,对其不停放血,就可收前汉卫霍之功,而此行非儿臣以及京营骑将不可。”

    崇平帝点了点头,点了点头说道:“打仗的事儿,子钰来绸缪就好。”

    这些事儿,他现在是不能再碰了,交给子钰省心一些,还能保证大胜。

    魏王也说道:“父皇,子钰能征善战,此去定然能马到功成。”

    崇平帝叮嘱道:“你在后方操持粮秣供应,不可有着闪失。”

    贾珩道:“父皇不必忧虑,父皇今日也见到,朝中文臣大多持和议之论,这恰恰是青海和硕特蒙古自知无力与我朝开战。”

    这就是隐隐在告诉崇平帝,我离了你在朝中根本站不住。

    崇平帝叹了一口气,道:“终究是朕先前将西北之事想的过于简单了。”

    贾珩道:“西北兵事,纵是用两江之高仲平,乃至派援兵归抚远将军金铉调遣征西,都不会酿此大败,惟独南安其人急于立功,拥兵躁进,臣并非挟私怨之心攻讦,魏王也在此处,儿臣还是要说,南安其人如不总想着隐隐压儿臣一头,可能还不会遭逢此败。”

    魏王面色一肃,说道:“卫国公系出一片公心,不用顾忌于我。”

    贾珩:“……”

    不是,这位魏王殿下已经到了这一步?简直如同早期如同是他的舔狗一般的咸宁。

    崇平帝默然片刻,叹了一口气。

    所以他先前所想,以南安郡王在兵事之上制衡子钰,或许出发点就是错的?

    南安等人,才具不足!

    贾珩道:“父皇大可不必为西北边事忧心,大凡古来圣皇,明君圣主,也并非每战必胜,父皇不必为此自责,还望保重龙体。”

    崇平帝沉吟片刻,心思就有些复杂莫名,说道:“子钰所言甚是。”

    事实上,在后世历史上,康熙也吃过败仗,哪怕是洪武一朝也都吃过败仗,吃了败仗并不可怕,关键是不能一蹶不振。

    翁婿两人说话之间来到后宫,时而有一双双庭前燕子绕梁而飞。

    端容贵妃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清声道:“陛下,子钰,你们回来了,然儿也在,你八弟这会儿刚从学堂过来,正说想找你玩儿呢。”

    魏王面带微笑,说道:“见过容妃娘娘,八弟呢。”

    贾珩也近前行了一礼,见过岳母。

    这时,一个冲龄幼童从不远处跑将过来,伸出两只胳膊,笑着唤道:“魏王兄,姐夫,你们来了。”

    魏王面上见着真挚的笑意,道:“八弟。”

    说着,近前而去,拉过陈泽的手,说道:“有几天没有见八弟了。”

    端容贵妃清眸中带着关切之色,说道:“陛下,臣妾去御膳房煮了一些补益气血的红枣粥,陛下过去吃一点儿吧。”

    毕竟是多年的夫妻感情,虽然端容贵妃平常无欲无求,但与崇平帝共同孕育了一儿一女还是有不少感情。

    崇平帝点了点头,说道:“难为容妃了。”

    端容贵妃笑了笑,似嗔似恼说道:“陛下这是说的哪里话?倒是显得臣妾十指不沾阳春水一样。”

    丽人柔婉一笑,那张幽清、冷艳的脸蛋儿,眉梢眼角间的妩媚气韵无声流溢,恍若冰山之上的一株艳冶红莲。

    贾珩看了一眼,不敢多看,这次是真不敢多看。

    崇平帝招呼说道:“子钰,给朕说说,这次江南新政的困难与举措,容妃,唤陈然和陈泽他们兄弟过来听听。”

    贾珩点了点头,瞥了一眼兄弟二人,随着崇平帝进入福宁宫的前殿中。

    殿中,崇平帝道:“子钰,江南那边儿查的常州府案子,究竟是何人所为?”

    贾珩道:“工部尚书严茂,这几天的卷宗应该连同奏疏已经一并递送到京里。”

    崇平帝面色微顿,沉声说道:“朕先前让子钰严查此案背后的党羽,子钰可曾查过?”

    贾珩道:“已经派人查过,倒是有了一些眉目,不过,如今经西北一事,江南却不好再起波折了。”

    这会儿,魏王也与陈泽坐在一旁,静静倾听着两人叙话。

    崇平帝默然片刻,说道:“西北之事终究是阻碍了江南新政。”

    当年在内书房之中策对,就是以大胜推进新政。

    贾珩道:“父皇,西北之事不过是敌我矛盾,江南新政是内部矛盾,后者才是急不得的事情。”

    崇平帝感慨说道:“是啊。”

    这一切的根由就在于他心急,所以想着西北、江南都有所成就,偏偏派了南安去西北,子钰去江南,结果一样都没有彻底办成。

    可以说,天子这段时间仍是不能释怀,唯有西北大胜之后,大胜的喜悦才能冲淡这种自责。

    魏王静静看着这翁婿相得的一幕,心头也有些复杂莫名。

    相比他这个皇后元子,子钰这个外姓女婿才最得父皇的心意。

    端容贵妃柔声道:“陛下,先用药粥吧。”

    贾珩也劝道:“父皇,先用药粥。”

    在这一刻,竟有几分一家几口其乐融融的意味。

    南安郡王府,萱堂之中——

    南安太妃正在与王妃罗氏面色焦虑地等待着消息,而这时,一个嬷嬷过来禀告说道:“太妃,外边儿的消息打探到了。”

    南安太妃正以一手抚着额头,闻言,遽然坐直了身子,目中现着惶急之色,说道:“怎么说?”

    那嬷嬷说道:“听说西北那边儿派了议和的国书,说是一个是打下的土地归番人,再一个是只要与咱们朝廷和亲,就能换回王爷。”

    这个嬷嬷自然不是外间的文人,显然将和亲与交换人质两桩事移花接木到了一起。

    南安太妃闻言,面色微顿,心头一惊,喜道:“烨儿还活着?”

    “太妃,听说王爷和柳家郎君都是被番人生擒了,现在想要公侯或者宗室之女和亲,人家就能放回王爷。”那嬷嬷道。

    “真是神佛保佑,谢天谢地。”南安太妃口中不停念着佛号,连连说道。

    柳芳之母孙氏在一旁面带庆幸之色,说道:“是啊。”

    罗氏柳叶眉挑了挑,目光闪了闪,低声道:“番人请求和亲?”

    南安太妃脸上见着轻快之色,低声说道:“这显然是番人知道我大汉地大物博,国力强大,知道单单凭借一次大胜不过是蚍蜉撼树,现在就想给大汉言和。”

    罗氏皱了皱眉,说道:“可这公侯之女,谁家有适龄的公侯?”

    这时,那嬷嬷道:“太妃,听说那卫国公还不愿意,还说要领兵前往西北打一场。”

    南安太妃闻言,白净的面皮跳了跳,忽而冷笑一声,道:“那贾珩小儿就是想让烨儿性命丢在西北,心肠真是歹毒至极!”

    说着,对一旁的王妃罗氏说道:“公侯之女?那贾家不是公侯之家?贾家可是有不少青春芳龄的女孩儿,贾家四春都未曾婚配,随便扒拉一个,总能换回烨儿!”

    烨儿去了西北遭逢大败,归根到底还是那贾珩小儿带走了红夷大炮,这才让烨儿在西北吃了一场败仗。

    南安太妃吩咐道:“来人,去荣国府。”

    说着,在罗氏的陪同下,与柳芳之母孙氏等人,在一众嬷嬷的簇拥下前往荣国府。

    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正在坐在罗汉床上,两侧的绣墩上坐着王夫人、薛姨妈,以及邢夫人。

    贾母道:“珩哥儿在朝堂上也不知如何了?这西北的战事还打不打?”

    在贾政离开荣国府前往宫中之时,贾母就知道今日的午朝正在商讨着西北之事,也是前一段时间,南安太妃以及理国公府的太夫人孙氏等人的冲击。

    林之孝家的道:“老太太,二老爷从衙门回来了。”

    说话之间,贾政进入荣庆堂,行礼之后,在贾母的询问目光中,叙道:“母亲,宫中的消息已经定下了,子钰过几天仍然发兵西北。”

    贾母叹道:“这珩哥儿刚刚回来,又要去西北打仗,这真是一刻不停着。”

    贾政面上既有自豪,还有担忧,说道:“现在朝中正是万马齐喑之时,唯有子钰才能力挽狂澜。”

    想起含元殿中群臣反对,唯一人逆流而上,虽千万人吾往矣!

    薛姨妈笑了笑,道:“是啊,这朝堂上还是离不得珩哥儿的。”

    想来等西北战事回来,宝丫头的婚事和诰命夫人也就有着落了。

    就在贾家众人叙话之时,一个嬷嬷进得厅堂,说道:“老太太,南安太妃家的来了。”

    贾母皱了皱眉,旋即舒展开来,说道:“就说老身身子骨不大舒服。”

    忽而一个,一个嬷嬷进入府中,急声道:“南安太妃人已经闯进来了。”

    此刻,南安太妃以及柳芳之母孙氏、石光珠之母郭氏带着各自的儿媳妇,在一众嬷嬷的簇拥下进入仪门外。

    来势汹汹,兴师问罪。

    贾母脸色就不大好看,说道:“不必拦着了,宝玉他娘,扶我去迎迎。”

    这时,南安太妃已经与柳芳之母孙氏,石光珠之母郭氏领着人浩浩荡荡而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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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挽天倾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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