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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欣手札全文阅读

作者:清胥客     叶欣手札txt下载     叶欣手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朕喜欢

    一小皇子那个样子,若是真被皇上看见了,怕是就算日后恢复了也会让他不喜。于是在那宫女开口之前扬声说道:“皇后娘娘这一口一个怪物的,知道的说你是关心皇家颜面,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在指桑骂槐呢。”说着,看了一眼皇上。

    接收到我的视线,皇上不轻不重得咳了一声。

    皇后顿时脸色有些白,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后,不甘示弱得反击,“馨贵妃几次三番阻挠让他得脸露出来,是心虚了吗?”

    呵呵,你说呢?能不心虚嘛,就连我看到得第一眼都吓了一大跳,这要是被全后宫得人都看见了,那还得了。

    “皇后娘娘容臣妾说一句公道话,小皇子日后还是要尊称您一句母后的,今日您这般苛责于他,可曾想过,若等他长大后又该如何尊敬您?”说着,我走到那宫女的身前,“再者说了,小皇子的模样您已经见过了,可怖程度您自己就已经体会过,又何必让大家都体会您的惊心动魄呢?还是说,您这是有意为之?”

    我指着那名宫女接着说道,“臣妾早就有所疑虑,她在您进来之前都是老老实实在给小皇子清洗身子的,甚至我们都未曾感觉到她对小皇子模样的惊讶的感觉,可就巧了,您一进去,她就跑了出来,还开始大喊了起来。”我顿了顿,挑眉讽道,“莫不是这一切本就是皇后娘娘您的指示?”

    此话一出,皇后顿时怒气冲天。指着我的鼻子,咬牙切齿得恨声道,“你莫要在这污蔑本宫,明明就是你馨贵妃心里有鬼不敢,偏偏还信口雌黄在这给我泼脏水,本宫身居中宫,又岂会做这等下作的事情!”

    闻言,我笑道,“臣妾想来也是这样,皇后娘娘已然位居后宫之主,又有什么理由来针对臣妾呢。”说着,我突然面色一冷,“可皇后娘娘要如何让臣妾相信娘娘您对小皇子也是出于本心的关心呢?”

    皇后面色一滞,“你……“

    呵,让你丫的在这胡搅蛮缠,你要把水倒给我,我也可以反泼给你。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本已经不在乎在皇上心里的形象是什么样的了,可皇后却不能。她是皇后,他就必须为皇上着想,事事如此。而且,她更加犯不得错,因为她是皇后,盯着她的人太多,前朝的、后宫的。

    至于我这么说,不过也是有意为之罢了。

    一是虽然我知道此事与皇后的关系不太大,但肯定有她的参与,而且她这样几次三番不肯轻易放过孩子,不拉她下水拉谁!

    二是那名宫女太过可疑,我本来还愁没机会去查她,皇后这一举动直接就将她暴露在大家面前了,而且我那么说,皇上也会对此事产生怀疑,不论助力有没有,但阻力肯定是减少了的。

    三是我直觉这件事皇后虽然参与了,但大部分的计划肯定还是被隐瞒了的,不为其他,就因皇后本性并不是深沉之辈,针对我也仅仅是出于报复,我的话也能让她自己心里产生怀疑的种子,继续回去调查,这样的局面,显然是有利于我的。

    四则我可以借此试探皇上对后宫之事的容忍度,对于他,我知之甚少,凡事谨慎总不为过。

    见皇后被我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皇上终于站了出来,“皇后,朕知道你的良苦用心,很好。”然后他又看向我,“馨贵妃,今日的你倒是话多了许多。”顿了顿,他突然顾自的笑了,这一笑,恍若昨夜,不太真实,让我感觉到熟悉又陌生。初见时,那人也是这么笑着看着我,如星子一般璀璨的眼球里只有我。

    良久,缱绻夹着叹息似的呢喃,“朕喜欢!”

    顿时,我浑身冒冷汗,反射性得远离了原来的位置,满是嫌恶得看着皇上,“皇上今日也格外不同。”

    他就像听不出我的语气一般,顾自在那笑着。

    见鬼了,这个人越来越不着调了,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还能说出他自己都犯恶的话,功力真是见长。

    当时的我顾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因此而错过了大殿内众妃嫔的满堂彩脸色。

    不过就算我知道了,我也会十分费解,莫不是都在嫉妒?天可怜见,他那喜欢可不是一般人承受得来的,那一次有一次屈辱的经历还在,若是真天真以为他这是表白心意,那可就真大错特错了!

    “今日到此为止,七日后,馨贵妃,朕等你的答案。”

    “都散了吧!”

醒了

    等皇上离开后,其余嫔妃也都踩着脚步离开了。

    很快,偌大的殿内就只剩下我与兰妃几人。

    见没有了别的妃嫔在,燕嫔也撒欢得跑了过来,一边走着,嘴里还不断嫌弃我的打扮。

    “想不到三个月不见,你风格改了许多。”

    我扫了眼她身上的桃红色外袍,还是一如既往的明媚,但还是忍不住说道,“我这是在张扬与内敛中选择了后者,年纪大了,不适合张扬了。”

    我话音刚落,兰妃就走到我身边凉凉的扫了我一眼,皮笑肉不笑,“是吗?”

    “和你们说笑呢。”冲着兰妃讨好得笑了一声后,转头对燕嫔埋怨道,“你以为我就愿意穿这灰扑扑的颜色啊,还不是这三个月宫里都不给我送新衣服了,这还是我拿去年做样式剩下的布新制的衣服呢。再说了,馨轩院子里那么多的花,宫人还都被打发走了,那都是良妃的心血,我总不能让它们自生自灭不是,只能和春熙他们亲自养着,穿着颜色也看不出来脏没脏,还方便。”

    大概是被我如泣如诉加委屈声调加悲惨经历加绘声绘色描述给感动到了,三人都有些沉默。

    兰妃把我拢进怀里,轻轻的,就像蜻蜓点水一般,很快又放开了,一如既往的隐忍克制,只是卸去了那份慵懒。我抬头,只见她眼中泛泪光,红唇轻启,“欢迎回来!”

    燕嫔也有样学样作势要抱我,我连忙躲开了,大喊道,“你们搞得我起死回生了一样!”

    禧嫔破涕而笑,“她们这些日子可没少念着你呢。”

    刚刚被我躲开了正满脸不爽的燕嫔闻言,冲禧嫔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说得好像就我们两个念一样。”

    被人惦记着的感觉,还是很暖的。就像常年被冰封住的河流,一直以来都习惯了寒气的存在,甚至以为本就该如此。可有一天,除了寒气过来,暖阳也出现了,那种浑身沸腾,暖洋洋的感觉,河流还是第一次经历,说不上来怎样的感觉,只觉得美好,就像三月的花一样。

    认真得看着三人,我忍住热泪盈眶的冲动,但还是忍不住哽咽,“多谢你们!”

    三人见我这样,情绪也一险些控制不住。但这是后宫,后宫是见不得哭声,不心疼眼泪的地儿。

    这三个月,在馨轩的我过得艰难,馨轩外的她们亦不顺心。

    尤其是一贯素净的兰妃开始注重装扮,显然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说不定还是皇上的锅,他那个性子做出什么事我都不惊讶。

    好一阵寒暄过后,将小皇子交给春熙照看着,然后由皇后刚送来的乳母照顾。我们四人走进刘贵人的寝殿。

    刘贵人还在昏睡着,不过汪陵和李太医在走之前已经给她喂药了,说是今夜便会醒来。

    今日已经出了小皇子那档子事,保不齐荣贵妃她们还会对刘贵人下手。左右我现在回去也是睡不安稳的,还不如就在这里守着刘贵人。

    至于兰妃三人,想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也没少照顾刘贵人,倒是也积累了不浅的感情。

    阿鸾那样好的脾气,本就与我投缘,兰妃她们能和她合得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过说到阿鸾的时候,我显然看见她们脸色凝重了许多。

    “阿鸾起初搬出馨轩的时候,我还跑到兰妃姐姐宫里去和她说了这件事,当时我太生气了,我觉得她就是忘恩负义的人,在你风光的时候和你姐妹情深好得快穿一条裤子了,你一被禁足就二话不说搬了出来,简直就是一白眼狼。”

    燕嫔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挂着愧疚。

    禧嫔出声安慰道,“你这也是关心则乱,其实当时我也与你一般的想法,只是我素来就不爱搭理这些事情,也觉得没必要宣泄出去。”

    “我就是有些愧疚,若不是我故意和她赌气,让你们都不要理她,她也不至于后来受那些苦。”

    听到这里,出声问道,“阿鸾她怎么了?”

    兰妃轻声回道,“你刚禁足的那段时间,整个后宫脑得风生水起,都在说你永远没法翻身了,皇上这次是真的厌烦了你。你倒了,阿鸾自然也就没有了依傍,这个时候又恰好是她搬出来了,一时间后宫又开始说刘贵人这是识时务,知道明哲保身。后来不知为何风向就变了,开始有人说她忘恩负义,自己怀着龙种等着数不尽的恩宠,昔日的姐妹还在如同冷宫的馨轩里挨冷挨饿。”

    “那时候,我们几个又没有陪在她身边,她身边的又都是馨轩原本的宫人,一时间她就被冷落了,被孤立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快没了,说实话,那段时间看见她我们还是很心疼的,但是一想到她的举措,我们虽然没法去审判她,但也没有理由对她伸以援手。”

    “可是,后来我们才发现,她搬出来的目的,竟是为了帮你!”

    “帮我?”

    一时间,我心里闪现了许多的念头,有欣慰,有惊喜,有感动,还有心疼。

    阿鸾能搬出来,我心里还是高兴的。虽然最开始的时候我是有点失落,但转念一想,她若是和我一起在馨轩呆着,怕是连睡觉都不会安稳,更不用说好好养胎了。可骤然听到她搬出馨轩,竟是为了我,我还是忍不住欣喜,又止不住得心疼。

    “虽然我们不会主动帮忙,但为了你,我们还是要关注她的情况的。所以,我就让手下的宫女来这里打通关系。那个宫女也是在皇上来探望阿鸾的那晚上不小心偷听到,阿鸾在与皇上说‘臣妾已经听您的搬离了馨轩,还请陛下遵守承诺,三个月后解除禁足。’”

    “这句话本也不足以让我们信服,后续多日的观察下来,发现她凡是与人争吵的,都不是她自己的事,而是牵涉了你的。之前那几次都是些小小的贵人常在之类的,她甚至还动过一次怒,直接将那与她争吵的贵人告到了皇上面前,次日那名贵人就被打入冷宫了。这次她只是没想到荣贵妃竟然敢硬着来,不过以我对她的了解,就算她知道,还是会这么做。”

    四个人谈话期间,时间过得飞快,好一会儿,烛火就已经燃了大半。

    一阵安静之后,那道微弱的声音打破了四人的沉默。

    “姐姐——”

毫无保留

    刘贵人醒来,我们四人的交谈告一段落。

    因为刚苏醒,刘贵人的眼睛是半开半阖的,我们走近后她脸上的表情才生动起来。

    “姐姐”

    “嗯,我在。”

    “姐姐”

    “我在的。”

    “姐姐你瘦了。”说着,她的眉头锁了起来,声音软软的,“还黑了许多。”然后瞥了眼我身上的衣服,又换上了欲泫欲泣的表情,“好丑~”

    “噗——”

    燕嫔大笑着凑了过来,朗声对刘贵人说道,“阿鸾你也认为她这衣服不好看对不对,我们今天都说她好几遍了,也不见她去换。”

    她顾自说得开心,谁知刘贵人闻言却换了一副面孔,露出虚弱的笑,如同从岩石里开出的花一般,坚强又柔弱,美好多于柔弱,“燕嫔姐姐你听错了啦,姐姐穿着衣服很好看呀,姐姐生得这样好看……”说到这里,我没看错的话,她应该是眉头皱了,眼睛露出了为难的吧?

    我就这么不好看了?连夸我都开始心痛了嘛?

    不过显然这个小动作燕嫔是没看见的,她正在痛心疾首得声讨刘贵人,“好你个阿鸾,叶欣她出来了,我们就不是你的姐姐了,这才多久啊,就这么睁着眼瞎说瞎话了!”

    “哈哈哈,燕嫔姐姐你别闹,我同你们开玩笑——啊!”

    见刘贵人突然面露痛苦,我急忙查看哪里出了问题,燕嫔也露出了紧张的表情,仔细查探着。

    “怎么了?是扯着伤口了吗?”

    “哪里痛了?”

    “都是我的错,你这还卧床呢,我和你闹啥,真的是。”

    “我没事,就是方才扯到伤口啦,没事的,现在已经好了。”

    这一闹腾,兰妃再不许我和燕嫔两人待了。把我两人拉开,独占鳌头,坐在床榻上,如同老母亲慰问刚生产完的儿媳一般,细细盘问,“可还疼?”

    “肚子饿了么?”

    “要不要喝水?”

    “身子累不累?”

    “要不要再睡会儿?”

    刘贵人一一回答后,把视线看向我们,还是笑着,就像她从未痛过一般,“你们不用瞒我啦,我昏睡前就已经听见了动静的。”然后,她把视线定在我身上,“姐姐,孩子,是不是出事了?”

    我点头。

    闭上双眼,刘贵人沉默了一会儿,再次睁眼问道,“孩子还在吗?”

    兰妃给她把被角掖了进去,宽慰道,“想什么呢?虽然是早产,但孩子现在情况还是不错的,只是暂时还不适合抱过来给你看。”

    刘贵人的视线一直在我身上,我再次点头。

    她松了一口气,然后接着问道,“姐姐可为难?”

    我知道她指的是救治小皇子,“这你也听见了?”

    “其实我一直都是半睡半醒状态,所以听见了你与皇后娘娘的对话。”

    我了然,既然知道了,那心理接受能力想来已经准备好了。

    果然,“可以让我看一下孩子吗?”

    兰妃等人都没见过小皇子的模样,就连孩子的乳母见到的都是脸上盖了面纱的,只留一双眼睛和一张嘴在外面。但她们从我强调的语气里可以看出,孩子的情况很糟糕,一般人都承受不了,更不要说孩子的生母了。

    于是想都没想,兰妃等人就劝刘贵人先不要见。

    燕嫔认真看着我,“你真的有把握吗?”

    “等我恢复,就可以。”

    “你真的会术法?”

    对于燕嫔的身份,我也隐隐有了猜测,但彼此心照不宣,我对她也没有可以隐瞒,“会一些。”

    “记忆恢复了?”

    “一部分吧。”

    说着,燕嫔突然给我号脉,良久,她那双素来淬了蜜似的眼睛此时竟凝滞了,“你竟然……”

    “惊讶吗?”

    最后,刘贵人还是见到了孩子。

    本以为会是一场嚎啕大哭的场面,我们几个都准备好开始花式劝慰的招式,但很安静,这安静衬得我们四人像个傀儡,或者说是呆鸡?反正就是很傻了。

    我们四人很傻,反观那个一贯柔弱的刘贵人此时怀里抱着的不就是那个连我看了都险些抱不住的孩子嘛,那孩子也乖,大概是吃饱了,此时极其安分。

    我们看着刘贵人的手指慢慢碰上那曾面纱,不由出声,“阿鸾,要不……咱还是不看了?”

    燕嫔劝道,“对啊,你如今也看了,抱也抱了,何必给自己添伤心呢。”

    “我是孩子的母亲,若是连我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那他得多可怜啊。我的孩子,就因为投身于我的腹中才遭此罪,我心疼他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呢。”

    说着,她的手直接将那层面纱扯了下来。

    我一直关注着她的手,怕她手抖孩子掉地上,做好准备她抖得时候冲上去接住孩子,但等了许久,直到她脸上的惊色褪去,直到她那双眸子里开始染上悲伤,溢出心疼,开始掉落晶莹的泪珠,她的手依旧稳当得抱着孩子。

    阿鸾长大了。

    我从她的眼里看出了隐忍,看到了克制,她还是到了这一步。

    “姐姐,一切顺应天命,无论结果如何,我抖都不会怪你。”

    我将孩子接过来,逗了下他那唯一光洁柔软的下巴,“别担心。”

    兰妃也伸出手过来,我抬头——干嘛?

    兰妃手还在那伸着,做出抱小孩的姿势——给我抱!

    “你确定?”

    她双眼冒寒气,“瞧不起我?”

    “不敢不敢!”

    兰妃也是第一次抱孩子,姿势还有些别扭,虽然眉头有些皱,但总归还是没露出害怕的样子。

    燕嫔和禧嫔两人见状也围了过来,“叫姨娘!”

    “你别说,他好像还挺好看的。”

    “是啊,尤其是这双眼睛,可真好看。”

    燕嫔和禧嫔抱着孩子在一旁玩,我和兰妃坐在刘贵人身边。

    我拉着她的手,检查一遍后没什么大碍,便松开了,“这些日子什么都不要想,孩子的事情,有我呢。”

    “好!”

    看着她对我毫无保留信任的样子,我不由有些发笑。

    时辰也不早了,兰妃她们知道我今日消耗大,便都留下来一起陪同。

    这最前面的时辰是我陪着,她们三人则失去偏殿先休息。

    整个内间就剩我刘贵人两个人,“好了,快休息吧!”

    “姐姐”

    “嗯?”

    “我不是故意搬离馨轩的。”

    “我知道,快睡吧。”

    “姐姐”

    “怎么了?”

    “我……还可以搬回去吗?”

    “……大抵是不能了吧。”

    “哦。”

    “我也要迁宫了呢,到时候你一同过来吧?”

    “好!”

变化

    因为刘贵人身子虚弱,再加上小皇子的身体问题需要我时刻看着,以免出现差池,我就住在了刘贵人这边。再加上这段时间馨轩那边也在整合,过段时间就要迁宫了,要整理的东西委实不少。更何况馨轩仓库已经有整整三个月没有好好整理了,这段时间刚好便让春熙看着新拨来的宫人过去将要整理出来的东西整理出来。

    馨轩在忙碌着,刘贵人这边也不清闲。

    一则,来往的嫔妃着实不少,有的或阴阳怪气说一些言不由衷的恭贺的话。有的或是就只专程来看看刘贵人的样子,还有的就更讨人厌了。比如玫嫔与玥嫔两人。这两人来的时候,还捏着鼻子走近内间,一副里面恶臭熏天十分不值得她们踏足的样子,见到我在刘贵人身边还有所收敛,但该说的一句话也没少。

    玫嫔走近内间,看着刘贵人戴着抹额,在喝着汤药,便问道,“刘妹妹这喝的是什么药啊?可有滋味?”

    刘贵人还未接话,玥嫔就笑着应了,“姐姐你这就不知道了,你我又不是有这等福分的人,想必刘妹妹喝的是极为珍贵的药吧,毕竟生了那样一个金贵的孩子呢。”

    “呀,都怪我这烂记性,都忘了刘妹妹是刚生产完的。”

    “姐姐,你放心吧,刘妹妹素来都不爱与人计较的,想必这次也不会计较你这样的冒失的。”

    “我想也是,”玫嫔笑着,接着问刘贵人,“刘妹妹可曾见过你那孩子?”

    我在一旁没有说话,就静静看着她们说话。我拿着自己的书看,刘贵人身边有宫女,这样的情况总得还是身边人提点,毕竟我不能时时都在她身边。这也是禁足这段时间刘贵人的遭遇让我明白的一件事,与其将她保护在我的麾下,还不如让她自己在荆棘丛里生长,虽没有娇嫩的花那样的温婉,却也会有自己顽强的生命力支撑着。

    听到这里,我翻动书页的手顿了下,用余光注意着刘贵人的反应。

    只见刘贵人慢条斯理将已经见底了的药碗递给身边的宫女,然后擦嘴,抬头一气呵成,眼神也不似从前那般柔软,倒有点为母则刚的意味了,“我自己的孩子,当然是见过了的,姐姐是想看吗?”

    玫嫔闻言,眼神闪了闪,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

    见状,我心里不由发笑,这玫嫔也是傻的。心里好奇小皇子的长相,又想看刘贵人伤心的模样。可她从没想过,就算再奇怪,那也是刘贵人辛苦怀胎生下来的,别人可以不喜,她又怎么可能在旁人面前露出这种情绪。

    不过显然玥嫔还是明白几分的,见玫嫔被问住了,当下便出来回道,“孩子现在还小,我们虽不及妹妹那般打心底疼爱孩子,但说到底日后他还是要换我们一声母嫔的,我们又怎么舍得让他出来吹风,想必现在孩子应该正是嗜睡的时候,我们就不打搅了。”

    说着玥嫔就将玫嫔拉走了。

    像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而刘贵人也从最开始的局促,到现在的从容。

清心引

    没过一会儿,乳母就抱着小皇子进来了。

    这个孩子现在着实尴尬,因为还没有清除掉他脸上的东西,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盖着面纱示人的。而且皇上有意为之的,到现在还没给他取名字。

    旁人可以小皇子小皇子得称呼着,我们几个如果还这么喊就未免有些奇怪。

    于是,我们便给他取了乳名,唤作牛牛。

    因为他实在是太弱了,因为是早产儿,整个人小小的,抱在手里就那么一团,每次碰他的时候,我都怕弄疼了他。而且他每次不高兴的时候,与寻常的孩子不一样,他不会大吵大闹,也不会声嘶力竭地哭喊,不是他脾气好,而是他的身体支撑不了他做这些。他能表现出最剧烈的反抗行为就是瘪嘴,皱眉,掉猫尿。看在我们眼里不像是生气,到像极了委屈时的样子。

    也正是因为他这样虚弱的样子,我们都希望他能如牛一般强壮成长,可叫小牛又太难听,几番权衡下便唤他牛牛了。

    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三天了。而我的精力,不知为何,一直还没恢复彻底。

    不过要想解这个咒,也不算难。只是在操作术法的时候,必须要确保牛牛本身是不反抗的。因为巫术师所有的治疗性行为在使用时,都是出于对方主要需求与意愿的条件下才可以奏效。这也是所有的巫术师自传承巫术后就必须谨记的一点。

    我与阿鸾商议好,准备在今晚给牛牛解咒。

    到时候,还需要燕嫔的帮忙,兰妃的协助以及禧嫔的陪同。

    这段时间,我仔细研究了牛牛的咒印。

    下咒的人显然不是巫术师门列里的人,不然他大可不必选择这一种咒。

    这种咒,客观来讲,操作复杂且效用不大。所有的咒术在施用完之后,都会在受术者的身上出现咒印。这个咒印表现出来的可能是某一种特殊的印记图案,也可能是某种增生的附着物。一般前者都是用于统辖时所用的咒,也是比较高级的咒术,这种咒术想要用就必须具备咒术师的资格,因为在凝结印记图案时用的方法就是术法里的“具象”,而这个“象”的凝实程度以及形象大小,都与咒术师个人的造诣有关。

    而颤声增生附着物的咒术一般都是用于惩戒、诅咒,是比较低端邪恶的。这里面也有具体的高低之分,但大体都是不太需要咒术师就可以完成的。只是越高级的咒术需要准备的物件,操作的流程就越简单。而越低端的咒术,操作和需要准备的物品就越复杂。这种简单并不意味着易得,相反正是因为简单,也反应了那简单里面所蕴含的能量,这种东西往往都是比较珍贵,甚至是珍稀的。据我了解到的那部分咒术,很多耗材已经在现在绝迹了。

    至于牛牛身上的咒术,就是那种最低等的咒术。

    所以我可以断定这人是不具备咒术师资格的,但这人又显然是了解咒术师或者曾有机缘遇到了咒术的。

    要解这类咒术,要分三步。

    第一步,找到巫术师,因为无论什么咒术,下咒有难易,但解咒必须是巫术师才可以,如果咒术师本身并不是巫术师,那他自己下的所有咒术就连他自己也是无法解开的。

    第二步,确定咒术的程度,只有确定了咒术的程度才可以确定施用术法时的力度,还有过程需要加以配合的物品准备。

    第三步就是准备场地和配合的物品了。

    巫术师解咒和下咒都是十分神圣的事情,在做每一个动作的时候都是需要全神贯注的,因所有的术法都与心神牵连,只有心中所想稍有偏念,都可能会功亏一篑。

    这也是为何要在晚上解咒的缘故,阿鸾这边这段日子被她怼走了不少人,这些日子倒是也算清净。而且,此时已经呈报了上去,若是有人蓄意扰乱,皇上也不会放过他。

    最后就是需要准备的配合物品了。

    首先是一壶无根水,因为牛牛脸上的咒印实则也是一种污秽物质的堆积,要清洗的话,最为圣洁的无根水必不可少。不过这个宫中素来有库存倒也不算难。

    其次是一枝清莲,莲花素来有出淤泥而不染的美誉,实则这也是因为清莲自身就有净化污秽的功效,是解咒的必备用品。

    有了以上解咒清秽的主要物品后,其余就不算难了。大抵不过是一抔香土,一杯茶灰,一团雪莲药渣足以。

    可难就难在这清莲本是夏季才有的,现在已经入秋了,要想找到活的已经不太可能。

    不过莲子心却还是可以找到的。虽然效果有所折扣,但终归还是适合的。而且牛牛的问题并不大,有了这些足矣。

    入夜,阿鸾抱着牛牛端坐在香案前,我盘腿席地而坐,面前摆着的是香土茶灰与雪莲药渣混合起来的东西。

    将这些东西混匀后,再加入无根水,慢慢揉搓,由香火熏烤。逐渐成为泥丸。

    再将泥丸碾碎,混入莲心。

    这个过程看起来很容易,但操作起来并不简单。香土茶灰和药渣三者之间是互相排斥的,所以兑上无根水作为融合剂将它们连接在一起,但三者也只是简单的表面链接,内在并无联系。因此还需要加上莲心,在香火熏烤的高温下,彼此交融,最后形成一颗灰扑扑的小颗粒。

    而这,才是解咒的刚开始。

    这便是解咒的药引——清心引。

牛牛

    服用清心引后,牛牛的身子开始在冷热之间交替,而抱着他的阿鸾见到这一幕嘴巴已经咬得发白,这个过程是艰难的,但为了牛牛,所有人都必须坚持下来。

    清心引起到的作用只是初步的牵引作用,因为里面含有大量的涤荡浊物的能量,在服用后,可以根据牛牛身体的反应判断咒术的根结所在。

    凡是术法,必有节点。这个节点是术法发挥作用的根本,也是施术者与受术者之间最直接链接的所在。

    就像一棵树之所以能够长出繁茂的树叶,伸展出粗壮的树干,全都仰赖于其扎根地底下的虬劲的根茎,这些根茎就是树的躯体营养的根本。如果想要把整棵树的生命终止,光是剪去它土壤以上的部分,远远是不够的,因为只要根茎存活,它的生命依旧可以得到延展,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咒术要解除也是一样的,只有找到所有的节点,把根结清除,彻底断了咒术与牛牛之间的联系,才算是彻底解脱牛牛与咒术之间的羁绊。

    而要找到节点,方法很简单,只需要用巫术师特有的意识观察加上牛牛身体表现出来特殊的部位,两者结合,最后综合筛选便可找到术法的根结所在。

    可事情往往是这样的,方法很明白也很简单,但实践却能难道一大片人,不是因为不会用,恰恰是因为所有巫术师都懂得如何运用,但过程十分细致且考验耐性与观察力,而且在这个期间,受术者会十分痛苦,许多人就会因为坚持不过这个观察期而提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是巫术师存在的时候,解除咒术的成功率依旧不高的原因所在。

    “所以,很有可能牛牛坚持不到我出手的那一刻。”

    阿鸾的面色有些凝重,她此时的心情必然是复杂的。如果不解,牛牛或许可以活下来,但必须带着面上的东西一直到老。可如果选择解,以牛牛这些天表现出来的身体强度,在场的人都会忍不住担忧他是否能熬过去。

    这看起来是一个选择的权力交予了阿鸾,可在后宫众人虎视眈眈下,她哪有选择。或许那个下咒之人想的就是这个局面?让阿鸾自己将孩子递上生死门。

    思索间,我恍然一件事。

    如果说之前我还以为那人并没有预料到我能解禁,且救回阿鸾,但预料到了会有太医将阿鸾救回来,从而留下后手对牛牛下咒,为的还是将阿鸾与牛牛出去。可现在局面看来,那人必然是心思晦暗至极的人,也许此时此刻那人就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看着我们面临的痛苦,并且以此为乐,这也说明那人已经察觉到我会巫术之事。

    那么,既然那人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局面,就不怕牛牛真的熬了过去,且咒术被解了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都付诸东流了?

    突然,我的心凉了一大半。

    以那人狠毒邪恶的性格,既然为的就是除去阿鸾母子,那这些让人心受到折磨的过程都在他的算计内,自然也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

    问题究竟出在了哪呢?

    “牛牛!”

    猝然,阿鸾急促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而这时,我深入牛牛体内的意识也遇到了一个如同鼓包的地方。

    只看牛牛此时已经满面通红,而在他的脖颈左侧正有一个小包鼓了起来,且那个包在游动,不断蠕动着。

    我的意识进攻时,它就后退。意识后退时,它就前进。彼此拉锯着,互不示弱。

    且随着这个鼓包的游动,牛牛的面色不断变换着。只见他左腮处的鳞片不浮动,一会儿张开,一会儿聚拢。而牛牛的眼睛已经泛起了泪光。

    阿鸾紧紧抱着他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害怕,牛牛从襁褓里伸出了短手,试着向上伸。同时,他的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牛牛,乖,很快就好了。”

    我试着以平静的语气与牛牛沟通,我看着他的眼睛。

    这双眼是他整张脸最好看的地方,就算此时十分痛苦的他,双目已经湿润,但依旧可以看见那里面的清澈透亮。

    “乖,我现在就把坏东西赶走,牛牛要乖。”

    说着,我看着阿鸾。阿鸾示意,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心念起,术至,携清浊之力,混浊物,裹挟而化之,浊去,咒解!

    清浊之力此时也被吸引而来,我闭上双眼全身心进入解咒的状态。

    这个状态的我是十分脆弱的,基本上随便来个人给我一刀,我就毙命了。

    这也是为何解咒不可以有其他人在场,且需要兰妃几人协助在场,为的就是防止歹人行凶,破坏结果。

    意识完全沉浸在与那个根结拉锯里面,清浊之力在慢慢消耗,那个根结的反抗也逐渐虚弱。这是此消彼消的过程,随着时间流逝,意识开始占据了主导,我也找到了根结的规律,慢慢地,对于清浊之力的运用也熟悉了起来。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根结终于安静了下来,最后一步就是将其彻底消除。

    要想消除就只能完全靠我自己一个人了,因为同为术法,所以咒术的根结下定之法与巫术下定之法大同小异,我只需要利用术法按照反过来的顺序将根结化解就可以了。

    解决完一个根结,我的力气已经耗散了小半,通常一个术法都至少需要三至五个节点支撑,牛牛这个简单,大概也是有三个节点。

    我深深得呼出一口气,睁开眼时只觉得眼睛涨得很。

    术法抽离牛牛的身体,意识继续前进。

    而此时牛牛的状态也不容乐观,只见那双明亮的眼睛,此时已经开始忍不住闭上了。

    “牛牛”

    “你是男子汉,要坚持住,额娘和所有的母妃都在等你好起来,母妃陪你一起,知道吗?”

    “乖,别睡。”

    “牛牛,母妃还有很多故事要与你讲,还有你额娘给你做了许多衣服就等你长大了穿呢,坚持住,我们马上就结束了。”

咒解!

    在意识继续深入的同时,我分开心神观察了下周边。

    春熙在我身后,做出虽是防御的姿态。见我转头,警惕的眼神立马平静了下来,我点了点头,笑着把视线转向了其他人。

    内间的门有宫人看守着,兰妃三人坐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因为解咒不容被打扰,三人一直都保持着关注的状态,没有出声。

    再次把注意力放在牛牛身上,此时他脸上的鳞片已经淡了一些。

    第一个节点是明面上的,也是最容易找到的,其作用自然也是最弱的。所以即便解决了这个节点,牛牛所受的痛苦并没有减轻半分,相反会更加严重。

    术法这个东西,一旦扎根进入身体,就会有自己的意识。它会在遇到威胁时主动躲避起来,甚至有的凶猛的咒术还会主动反击。

    就是因为咒术过于邪恶,几乎遇到的人不是死就是残,这也导致了很多人对于咒术很排斥,从而对咒术师的态度都极其不友善。

    有一段时间,咒术师基本上就是人人喊打的地位。这也加速了咒术师的销声匿迹,从而咒术才算是退出江湖。

    后来就算再出现咒术,多是一些简单的,作用也不是太恶劣的。大都是牛牛这也的,只是在身上附着异物,但对其身体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

    但咒术依旧还是邪恶的,不容人接受的。

    再一次遇到节点的时候,牛牛骤然睁开了眼睛。

    只见他的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隐隐可见里面有一条黑线游动。

    看见这一幕,我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动作也不由得小心翼翼起来。

    同时观察牛牛的状态。

    意识开始号召清浊之力,有了刚才的经验,引导这些力量我也得心应手了起来。因为在眼睛里,所以我决定先将那条黑线挤出来。

    而要挤出来,就需要将清浊之力引向牛牛的额头处,然后慢慢向下开始逼退。

    这么想的,我也这么做的。清浊之力也很配合,跟着我的意识一路往上,就像个文静的姑娘,不言不语,只默默跟着脚步前行。抵达了后,开始缓缓下行,从额头行至眉间,再兵分两路,进入左右眼。

    整个过程十分顺利,那两条线对于我的动作不屑一顾,顾自停聚在眼球那不动。

    直到意识携带清浊之力即将抵达眼球时,他才开始扭动。

    只是它一扭动,牛牛就发出痛苦的声音。下意识地,我只能放缓动作。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我只能改变方案。

    那两条线就像与眼球绑定了一样,岿然不动。它与第一个节点不一样,它的游动只局限在扭动、来回躲闪这两个动作里面,它的位置始终没变。

    尝试几番后,我只能放弃之前的计划,重头再来。

    选择将术法融合进去,与清浊之力一同慢慢消化掉黑线,从它的边缘开始弱化。

    开始时,我没掌控好力度,一下激发了黑线的反抗,顿时牛牛直接哭了出来,且流出来的泪水里面还带着血。

    这直接把我的所有动作都吓得收了起来,把大半的术法召回,一点一点渗透,一次一次地试探黑线所能接受的力度。

    就这样不知试了多久后,终于找到了一个最恰到的力度,开始缩短黑线的长度。最后黑线仅剩一个点,而这个点与牛牛的瞳孔是相连的。

    也就是说,只要我稍有不慎,牛牛就有可能直接失明。

    这个事实让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有了起伏,心情实在是好不起来。

    无奈,还是将这件事与阿鸾说了。

    阿鸾此时已经满眼泪花,但为了不让牛牛感受到强忍着不掉下来,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沙哑,“姐姐,你放心做吧,我相信你,就算真出了什么问题,我和牛牛也不会怪你的。”

    “先等一等吧,我先找到第三个节点,如果解决了第三个节点,牛牛脸上就已经恢复了的话,这个点就先放着。”

    “好,都听姐姐的。”

    把意识撤回,继续深入寻找第三个节点。

    这第三个节点,是所有节点隐藏最深的,所以我搜索起来的时候也格外细致费神。

    光是探查就花了一炷香的时间,但我并没有找到第三个节点。

    默然,我看着牛牛已经没有了多少光彩的眼睛里的两个黑点。难道说这两个黑点就是两个节点?

    仔细一想,还真有可能。

    我只能无奈地继续与阿鸾说道,“可能这就是第二、三个节点。没有其他的了。”

    我说出这句话的意思,阿鸾明白。就是方才规避的问题又一次摆在了我们面前,继续,可能失明或者直接丧命;不继续,依旧直接丧命。

    而此时牛牛的状态已经十分差了,无论我在他身体里做什么动作,他都没有了太大的反应。他面上的鳞片也有了灰暗的感觉。

    阿鸾看了眼牛牛,复而透过熏香坚定地看着我,“辛苦姐姐了!”

    稳了稳心神,意识重新回到牛牛的眼球,这次我选择逐一攻破。

    精神高度集中,术法深入,意识会和,清浊之力冲锋,三者交合,齐头并进。

    一点一点,黑点被溶解。这个过程几乎让我对术法产生厌倦,实在是太痛苦了。

    最后,终于第三个节点也消失了。

    一时间,牛牛脸上的鳞片淡去。最后剩下的,是牛牛那嫩滑的脸庞的皮肤。

    当咒术解除的那一刻,牛牛眼睛恢复了些许生气。

    阿鸾看着怀里的牛牛,一时间有些傻。

    牛牛本就生了一双漂亮的眼睛,此时脸上的鳞片没了,整张脸看起来就像个瓷娃娃一般。因为早产虚弱的缘故,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这种气质没有给他弱化,反而还为他的容貌提供了偏向。

    看着这张脸,再疲倦,我也露出了欣慰的笑。

    兰妃三人此时也走了过来,见到这样精致的牛牛一时间还没法适应。而燕嫔见到后,直接把她贴身携带的香包塞进了牛牛的襁褓里。

    “这可是我的宝贝,牛牛以后就天天带着吧。”

    有了她这个开头,大家也有说有笑了起来。

    我坐在一旁休息的时候,脑子里回想起解咒的过程,感觉有什么没抓住,但仔细想来,又想不起来了。

    咒就这么解了,牛牛真的可以继续活下来了吗?

散落的月光

    咒术解开的消息很快就在宫里传开了,不一会儿就来人了。

    玫嫔与玥嫔两人看见牛牛样貌时的表情十分精彩。

    她们二人是尾随贤妃一同来的,荣贵妃因为月份大了,出行不太方便,再加上此时已经晚了,便没有过来。

    贤妃带着荣贵妃的贺礼一同来的。因为她们的宫殿距离这里最近,来得也是最早的。

    玫嫔与玥嫔探头看了眼牛牛后,原本充满了幸灾乐祸和好奇的眼神,在看见襁褓里露出的脸时,瞬间呆滞了。

    玥嫔指着这个小孩,舌头打结,“这……这,这是刘贵人的孩子吗?”

    玫嫔在一旁也附和道,“对啊,这莫不是偷偷置换了吧。”

    见二人出口不逊,我直接眼一横,“怎么?难不成本宫还会与刘贵人一同做这等混淆皇族血脉的事情?”

    被我一震,二人再也不敢明目张胆胡说八道。但两双眼睛黏在牛牛身上,死活不敢放开。嘴里还嘀咕着什么。

    贤妃见状,连忙将二人拦下,上前扫了眼牛牛后,便笑着对刘贵人说话。

    “真是恭喜妹妹了,小皇子这次终于解除冤屈,日后你可就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了,想必陛下不日封嫔的旨意便会下来了,姐姐就在这提前恭贺妹妹了。”

    对于贤妃,刘贵人还是要作出恭敬的。

    “多谢贤妃娘娘关怀,不过要说皇儿这次还是多亏了馨贵妃姐姐,若不是馨贵妃姐姐的帮忙,怕是连臣妾也逃不过这次的劫难了。”

    贤妃闻言,干笑了下,“本宫听说妹妹还想与馨贵妃同住一宫?”

    刘贵人点头。

    见状,贤妃脸上的笑如涟漪一般不断放大,然后正色道,“妹妹怕不是糊涂了,这嫔位是可以入住一宫主位的,你这若是进入馨贵妃的宫里,那日后可和以往没什么区别了。”

    “臣妾省的。”

    “你就是少不更事,一宫主位可是许多人想都想不来的。”

    这话不错,刘贵人跟着我虽然得到庇护,可我总有一天还是要离开这里的,若是我离开后,她也还得继续活下去,总还是要自己独立的。

    “阿鸾,贤妃娘娘这话却是不错的,做了一宫的主位,才是真正掌了一些权,也才能得到更多的筹码,不为自己,就为了牛牛的以后,这一步你也是要迟早迈出去的。”

    见我也发话了,刘贵人有些迟疑了。

    我趁着这个时候,继续加火,“再说了,你若是做了这个宫殿的主位,你可以亲自抚养牛牛,而且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果然,这一句话一出,刘贵人眼睛一亮,但转瞬又低落了,“可是臣妾舍不得姐姐。”

    虽然身体很累,但我还是勉力提起力气,嘴角微扯,露出我无法想象的虚弱的笑,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只是不住同一宫,又不是不能见了。”

    “姐姐不会烦臣妾日日叨扰吗?”

    “怎么会?”

    我们二人的对话还是在皇后等人来后才终止的,瞥了一眼在一旁插不进话的贤妃,见她脸上浮出松气的表情。

    就是要膈应她。当初贤妃也是以这样姐妹情深的戏码在我面前搏足了好感,若没有后来的事,可能我至今还沉浸在其中。如今见到我与刘贵人之间毫不遮掩的感情,也不知作何感想。

    皇后来了,牛牛又被抱了出来。

    看见牛牛的第一眼,皇后的眼神也是震惊的,只是她明显比旁人心思细腻许多。

    “倒是本宫之前看走眼了,这鼻子眼睛和陛下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嘴和刘贵人也像了个七八分,想不到真是个好看的。”

    说着还让身边人一起看,“大家都看看,这小皇子日后长大,怕不知又要迷倒多少怀春少女了。”

    这语气里的欢乐都快溢出来了,仿佛之前对牛牛喊打喊杀的那个人不是她似的。

    皇上来后,皇后也十分欣慰且诚恳得说了事实。

    “请陛下责罚臣妾!”

    突兀地,皇后跪在了皇上面前。

    皇上好整以暇得看着皇后,凝声问道,“皇后这是做什么?朕又为何要责罚你?”

    “七日前是臣妾一力主张处理小皇子的,甚至还与诸多太医以及馨贵妃发生冲突,如今看见小皇子的模样,臣妾为当日的所言所行感到十分羞愧,也为当日质疑汪太医与孙太医的舞弊和对馨贵妃的咄咄逼人感到歉疚,若不是臣妾一意孤行,也不会险些造成皇上的皇子被误杀。臣妾有罪,身为中宫,不能明辨是非,稳住心态,急于辩驳他人,臣妾实在有失身为皇后,恳请陛下责罚!”

    嚯,厉害了。居然先发制人,这完全不给我机会啊,我还想在皇上看见牛牛的时候,使劲夸一下牛牛和他多像,然后侧面讽刺一下皇后险些就杀了这个孩子。她这主动认错,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站在她的立场去为她辩解了。

    不过让我错愕的是皇上的态度。

    只见他面色严峻,“你确实有罪。”

    一句话直接定了皇后的错误,这一句直抵在场的所有人的心。

    “身为皇后,没有先看清事态就急于表态,实在有失偏颇,也失了作为皇后的公正;在皇子出现问题的时候,你不但没有严查究竟是为何出现问题的,找不到问题的根源,只看见表面且死抓着不放,这是你的第二错;今日之前,你始终没有主动调查此事,却在观望的状态,实在失了皇后管理六宫的职责,这是你的第三错。”

    “不过,朕念你心切,关心皇家血脉,也实在是在为皇家着想,朕便不责罚你!”

庚!

    皇后最后还是被罚了七日禁足,说是要让她好好思考下如何成为一国之后。

    当然,本来皇上是不打算罚她的,但因为我的挑拨,她还是被罚了。

    事情是这样的。

    皇上说不责罚皇后的时候,皇后还矫情得再次求了罚。

    “臣妾明白这次过失甚大,虽然有馨贵妃在才没酿成大祸患,但如果陛下不罚臣妾,臣妾日后面对刘贵人母子都会惶恐不安。”

    皇后已经说话到这份儿上了,我自然不能少了话。

    当即便上前行礼道,“陛下,臣妾有话要说。”

    “但讲无妨。”

    “恕臣妾斗胆,这件事确实是皇后娘娘过分了,方才陛下讲皇后娘娘是关心则乱,始终不忘维护皇族尊严,但臣妾却认为皇后当日的表现并不能表现出这些。试问当日皇后娘娘若真是关心皇族血脉的问题,大可直接应下臣妾的请求,可她当日可是不依不挠的,始终不肯松口,甚至在汪太医等人出口证实后,还认为是臣妾买通了他们一起串的口供,这难道真的是一国之母该有的想法吗?”

    皇后闻言顿时急了,“馨贵妃,你这番言论是在混淆是非,本宫当日的一言一行都只是为了不让皇族的尊严受到打击,只是本宫当日确实欠稳妥,才会导致后面的争执,但你污蔑本宫的话,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是不是臣妾胡诌的,娘娘心里自然清楚。”

    “你……”

    皇后被呛得哑口无言,我心里冷笑。刚刚不还在装贤惠吗,这下就忍不住了?

    “陛下,臣妾的意思就是皇后身为后宫表率,确实当罚,这是为了给后宫诸位姐妹警示,也是为了皇后娘娘日后更好得统领六宫。”

    我的话音刚落,兰妃也跪下应声道,“臣妾附议馨贵妃言。”

    燕嫔、禧嫔等如是。

    而刘贵人则靠在榻上,抱着牛牛,坐在那,我见犹怜,加上面上的三分悲伤四分委屈和三分的无奈,对上皇上的眼,软软得喊道,“陛下”。

    所以,皇后被罚了。

    但考虑到后宫还需要皇后统领,便选了不长不短的七日。

    说完处罚,就是封赏的事了。

    “你今日有功,想要什么说来便是,朕满足你。”

    皇上这话说得真切诚恳,这双眼看起来似乎与之前无异,可我知道,他不是,即便再像,即便是同一张面孔,不是就是不是。

    我笑了,“臣妾想要的,陛下明白。”

    皇上闻言,眼神一滞,我知道他懂了。我也知道这是他不可能答应的事情,但我还是要刺激他,不为别的,就为让他不舒心。

    果然他接下来的心情就烦躁了许多。

    大概颁布了几道封赏后,就离去了。

    刘贵人着封为琉嫔,牛牛赐名依旧是等满月宴,兰妃、燕嫔、禧嫔等人协助有功,多加一半月奉,后有绫罗绸缎数匹。

    至于我,只得了个,稍加准备,与琉嫔同一日行册封礼。

    对于这些,我无所谓,反正没了那个人,这后宫值得我留恋的也就是琉嫔几人了。

    如今琉嫔已经到了嫔位,又有了牛牛傍身,还有兰妃等人一同协助,就算没有我,在这后宫也能活得很好了。

    这样很好,接下来只要查出去年除夕宴那时的幕后黑手,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等诸人都离去后,我闭上了酸涩的眼睛。

    我能感受到身边的四双眼睛,但我没有睁眼回应她们。

    就差那么一点,差那么一点,我就沦陷了。

    那双眼,太过熟悉,熟悉到我以为他又回来了。那一刻,我的心都被扯紧了,若不是那双眼背后的那团火,我都险些出不来。这个人太可怕,仅仅是一双眼,就能扰我如斯。

    孙瑾,你还在吗?

    哎,这段日子我不能再接触那人了,他已经越来越像他了,我需要离开。

    等我睁开眼的时候,身边就只剩兰妃了。

    “她们人呢?”

    “去给牛牛洗澡了。”

    我这才想起来,刚才给牛牛解咒后,他身上肯定很脏。但因为人来得太快,乳母还没来得及抱下去,这才拖到了现在。

    “刚才,怎么回事?”

    “嗯?”

    “你刚才看皇上的眼神,恍惚了。”

    我失笑,还以为我已经掩饰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人看见了。

    “很明显嘛?”

    “你伪装得很好,只是因为我一直在关注你。”

    今日的兰妃有些不同,甚至她给我一种在我记忆里很熟悉的感觉,但我又不知道这熟悉感来自哪里,只觉得,她今日浑身充满了力量,就像一只捷豹,随时准备爆发。此时她看着我的双眼就给我这种感觉,甚至隐隐有些压力。

    “兰妃姐姐,我忘不了他。”

    在这样的兰妃面前,我只能卸去伪装,暴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我必须承认,我心里是在想他的,有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会恍惚,他究竟是不是那个他,那他之前与她在一起的时候,是之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

    “你退步了。”

    “嗯?”

    “曾经教导你的要保住自己的心,不论何时何地,不论对方如何,都必须保全自己为前提。这世界可怕的从来不是危险,而是人心。你若是把控不住自己的心,你便立于必败之地了。”

    这说话的语气,太像了,我不可思议得看着兰妃,试图从她的眼神,她的身体里看出些什么,但我什么也看不出来,显然她做得比我好。

    “我们,是不是之前认识?我说的是入宫之前。”

    在我问出这话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在期待着她的回答,可我又怕她的回答会让我失望。

    “我说过的,我们不需要记住彼此,也没必要。”

    “可我们已经相遇了,而且你明显是记得我的。”

    “不,我本来已经忘了你,是你的术法,让我想起你的。”

    “所以,你是?”

    “你不是已经梦见我了吗,庚?”

    !!!是她!

毒发

    以往总觉得在这后宫的时间过得太慢,闲下来便会百无聊赖,呆靠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枫树发呆。现如今有了丁秀的陪伴,再加上没事就去探望牛牛,如此下来,即便没有了孙瑾,日子倒也不算苦闷了。

    眼看着日子已经溜走了十数日,兰妃等人也一同聚了过来。

    燕嫔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有休息好,整个人的精神都恹恹的。

    “你昨晚做贼去了?”

    闻言,燕嫔却没有同往常一样炸毛,这反应十分不正常。只见她抬了抬眼皮,就像那上面挂了千斤重的坠物一般,半睁不睁的,声音也十分没精打采,“嗯,昨晚造访了趟没了主子的馨轩,还拿到了不少好东西呢。”

    燕嫔的不正常,兰妃也看出来了,“生病了?”

    琉嫔也腾出眼神关切问道,“燕嫔姐姐,要不要唤太医给你瞧瞧。”

    禧嫔:“她自己就会医术,若是身子出了问题,早该调理了。”

    我却瞧着不对,便凑近,“你脸色这么差,莫不是真出了什么问题吧。”说罢,我便不由分说用术法查探她的身体,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术法流进入燕嫔身体后,就像遇到了暗涡一般,被吸引到了一处。而且随着术法流的靠近,这股力量便越强,在即将接触的时候,我也不由谨慎了起来。

    将术法收回,我的面色十分不好,颇为责备得对燕嫔问道,“为何这么作践自己?”

    我的话一出,大家也都知道了情况不容乐观。便都面色凝重得关切看向燕嫔,嘴里还不忘问道,“什么情况?”

    “慢性毒药,一旦潜伏进人体就会不断将身体里的精气吸附起来,然后将其消耗,再释放毒素游走在周身的血液中,这些毒素的足迹到哪都犹如蝗虫过境一般,直接将周遭的精气扫荡一空。最后再一起回到毒根处,如此下来,反反复复,便是状如牛的男子也经不住长期的消耗。”

    说着,我对燕嫔说话的语气愈发得恼火了,“可她,分明就是可以意识到这个毒的,却没有适时的阻止,反而任由它的滋长,这不是作践自己是什么!而且,这种毒,要不就是她被人害的,发现后不管不顾;要不就是她自己种的毒,至于目的,估计是贱的吧!”

    燕嫔还是那个死样子,就像一潭死水,惊不起任何的涟漪,整个人沉默得让人无可奈何。

    禧嫔素来与她亲近,此时也急了,“你倒是开口了,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琉嫔也关切得附和着。

    兰妃在一旁,也不言语,直接抓起燕嫔的手,切住她的命脉,片刻后松开了手,语气十分沉重,“已经侵入骨髓了。”说着看了我一眼,“怕是只有欣儿的术法可以根除了,只是所耗心力怕是不会小。”

    “我倒是不介意让她好好死一死。”

    “这是我对自己的救赎,你们不用管。”燕嫔终于开口了。

    我们还想继续深究,这时,琉嫔怀里的牛牛突然哭了起来。

    这哭声一出,我就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寻常,牛牛平日虽然还算淘气,但哪怕是哭闹的时候,嗓音也是特别有力的,全然不似这次这般撕心裂肺,这完全是痛苦发出的怒吼。

    我连忙上前给他查探,这一看之下,才发现牛牛的心脏处居然已经盘踞了一个巨大的毒种,这毒种与燕嫔身体里的如出一辙。

    再看向地上被牛牛扯破了摔在地上的锦囊,我不由把目光移向一旁沉默的燕嫔。

    燕嫔此时也关注得望了过来,只是一直没有起身过来。压下心里的想法,我连忙安抚牛牛。

    琉嫔此时也急得哭了出来,“姐姐,牛牛这是怎么了?”

    我无暇分心与她们交流,便直接将牛牛抱在了怀里,手掌贴着他的胸膛,术法流不断游走。

    耳边是兰妃她们的安抚声,还有琉嫔的哭声,以及燕嫔时不时传来的深呼吸的声音,还有牛牛痛苦的哭声。

    “牛牛乖,很快就会好了。”

    “牛牛乖”

    “好孩子,乖啊”

你做的?

    术法自创立起初,针对的便是自然物质造成的身体不适,这毒根若是早一些被发现,尚且还有回旋的余地,燕嫔身上的我便可费些心思清除掉。可牛牛身体里的毒根就像长在了他的身体里一般,这也不怪我一直以来都没有察觉到。

    在术法的内视下,只见这毒根的根须紧紧盘踞在牛牛的心脉处,源源不断的血液和精气汇聚于此,供给毒根的生长。若不是这次爆发,我实在很难发现这个与牛牛身体已经融为一体,甚至它还将自己的外表伪装成了心脉外壳的样子。术法一靠近,它就停止释放毒气,试图将自己敛藏起来不被发现。

    对于毒根这般的行径,我丝毫没有触动。哪怕它再将自己表现得如何柔弱不能自理,术法可不会姑息这种恶劣的事物。

    我控制着术法流慢慢导入牛牛的身体中,分为两缕。一缕护住肝脏,防止肝脏遭到毒根反扑时毒气的侵蚀;一缕主攻击,杀气腾腾得向毒根进攻。

    毒根也认清了现实,作为它的死对头,术法是一点容忍度也不会给的。很快,它便暴露了自己的真实面目。卸去伪装,毒根彻底暴露在术法的视野下。

    只见它浑身暗红,如一颗镶嵌着无数红宝石的精美物件,看起来十分夺目。它对于自己的皮囊似乎也是十分得意的,在展露的那一刻甚至还炫耀似的摇摆着身躯。

    可术法对于它这样的显摆一点也不放在眼里,就像一个毫无感情的杀人机器一样,在毒根得瑟的时候一点迟疑也没有,直接向它的根部萦绕过去。瞬间,术法就如同一条绳索将毒根缠绕了起来,顿时整个心脉处红色与绿色的光芒大盛,互相交缠,谁也压制不了谁。

    毒根能盘踞在牛牛体内如此之久,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在我将术法彻底包裹住它后,它第一步是释放出自己的光芒,以此反攻术法;其次,它打开了它体表的所有毒囊,瞬间一股倾倒而来的黑气直接掠夺而来,红光隐去,黑气大放,绿芒逐渐展现出了颓势。

    这样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毒根的毒气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而且它的根部即便是我如此销蚀,也只是溶解了微乎其微的部分。

    体内翻江倒海的交缠,牛牛的感受自是不好受的。一时间,撕心裂肺的哭声加剧成了痛苦的嘶吼。稚嫩的声音都哭哑了,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我当初没法保住自己的孩儿安全降世,如今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几经周折才来到人间的牛牛还没来得及享受我们给他的关爱就也要离开吗?

    我这才察觉到我的眼眶不知何时早已湿润,鼻尖尽是酸楚。而兰妃也在我身旁陪着我。

    来不及再观察旁人,我连忙敛回心神,注意力回到与毒根的博弈中。

    只是在这之前,我操控着术法来到牛牛的大脑,直接让他昏睡了过去。

    睡着了就不会痛了吧,我想。牛牛,别怕!

    这次我不再保守,将所有的术法全都汇成一股,全力把毒根包绕住。

    一部分堵住毒囊,直接切断毒气的释放。一部分来到毒根的根部,这次我要一一击破,切断它窃取牛牛精气的通路。

    好在现在我对术法的操控已经十分熟练了,脑海中的记忆突然翻涌入新的片段。一时间,我浑身充满了力量,对于术法的了解和掌控更加上升了一步,对付起毒根也更加得心应手。

    时间在消耗,术法与毒根也在彼此拉锯着,我的精力也在迅速消耗,终于,术法切断了毒根的一个主根须。

    就在我为此兴奋的时候,眼看着那条刚切断的根须,直接回头再次扎入牛牛的心脉,顿时,一阵红光漾出。

    这一变故,直接刺激得牛牛再次醒来。

    这时候,燕嫔走了过来,“别费力了,没用的。”

    我深知她说的是事实,毒根看样子是牛牛在母体的时候就已经被种下了的,基本上只要牛牛还活着,它就不会溃散。这一认知,直接将我置身于冰窖中。

    抽出术法,我看向燕嫔,面无表情,“你做的?”

巧合

    将牛牛抱回琉嫔怀里,术法已经暂时让牛牛感受不到身体的痛苦了,我小心得和琉嫔说道,“好好陪陪牛牛。”

    琉嫔两眼婆娑,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红肿了。声音也是哑的,明知道我已经无计可施了,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姐姐,真的没办法了吗?”

    摇了摇头,我只觉得眼睛酸涩得很,便连忙撇开头,看着这宫殿的天花板,长吐出一口气,“阿鸾,时间不多了。”

    禧嫔和兰妃两人此时也是面露悲色,见我已经把牛牛放下了,也明白了一切。

    两人携燕嫔一同随我出了寝殿。这个时候的琉嫔的心情必然是大悲的,牛牛在她的怀里,这最后不长的时间,就让她们母子二人说说话吧。

    走出寝殿,春熙迎了上来,悄声问道,“主子,小皇子他?”

    我转过头看着春熙,“守在这里。”

    说完,我便径直向偏殿走去了。兰妃等人紧随其后,她们各自的侍女小心随身陪着。

    “燕嫔,你的理由。”

    “对不起。”

    “不能说?”

    “……”

    “你体内的毒,没有我的术法是无法彻底清除的。”

    “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就该明白,若不说清楚,我也不会出手。”

    燕嫔依旧不为所动,两眼空空,神色颓靡。我十分费解这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能驱使她不惜代价也要对那么小的孩子出手。

    禧嫔也看不下去了,急声问道,“有人指使你做的对不对?牛牛也不是你害的,是不是?”

    对于禧嫔的追问,燕嫔只有沉默。似乎除了沉默,燕嫔再也不会其他的动作了。

    看着如同丢了魂一样的燕嫔,我心里又是恼火又是费解,“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看着燕嫔,这个一直以来都是明媚如春风的女子,此时却就像光芒一下子熄灭了一样,整个人龟缩在阴暗里,蜷缩着,即便我在用力把她往外拽,她依旧死死抓着黑暗不放手,任由阴翳将自己吞噬。她似乎一下子就舍弃了往日一直追求的光芒,毫不犹豫。

    就在我和燕嫔陷入沉默的时候,兰妃走了过来,“方才宫人来报,慧贵妃小产了,皇后和皇上等人已经赶过去了。”

    在兰妃说完这话后,燕嫔笑了。在她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上,骤然绽放这抹笑,只让人觉得惊悚。笑完,她抬头看着我,双目凝神,声音里满是释怀,“有人陪牛牛了。”

    我不可置信得盯着她,“你这么做是不要命了吗?”

    在得知慧贵妃小产后,燕嫔像是整个人放松了一样,此时也愿意迎上我的目光,“是微末。”

    “微末?不,我刚才看了牛牛身体里的毒根,那和微末不一样。”

    “牛牛身体里的自然不是,可那孩子却躲不开。”

    说到这,燕嫔干脆找了个软凳坐了下来,“微末,世人知道的少之又少,更何况它已经失传了许久,哪怕现如今有人知道了,也只是知道一些细碎的罢了。我想你大概是因为记忆缺失的缘故,才导致你对它了解不全,毕竟你会术法,没道理不知道。可是,你不知道,不代表皇上不知道啊。他在一开始,就一直防着所有的孩子呢。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后宫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可以活过满月呢?不过还是因为他防着罢了。”

后来

    牛牛的离去给琉嫔造成了很大的打击,自那之后就鲜少出宫门,直到……

    “主子,燕嫔殁了”

    闻言,我抬头看了眼庭院里探不出头的月,长吐一口气,“怕是要变天了”

    身边的宫女,殿外的太监都低垂着脑袋,整个宫殿门窗紧闭,我却总觉得四处都在透着风,无端打了寒战。

    “陛下知道了吗?”

    “奴婢赶来时,正好撞见了陛下身边的公公吩咐让随便裹着扔去乱葬岗。”

    想来这些事情就没有能瞒住他的,燕嫔生性爱热闹,却不想最后却草草离场。

    “主子,奴婢说句不好听的,陛下此举也是情有可原,宫中长久没有子嗣于国本不利,好不容易有了小殿下,却又不幸……按奴婢看来,燕嫔也只是罪有应得。”

    是了,在事情暴露之后,皇上立马着人把燕嫔押入死牢了。进入死牢,哪还有能出来的可能。

    好似一夜之间气候转凉了,宫内的气氛愈加压抑。

    皇上也久久不来后宫。

    只是长时间的平静,总会有一些动静让整个后宫石破天惊。

    “主子,不好了!”

    “琉嫔小主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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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0559/ 第一时间欣赏叶欣手札最新章节! 作者:清胥客所写的《叶欣手札》为转载作品,叶欣手札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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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欣手札介绍:
温馨的背后藏着獠牙,辉煌的脚下踏着枯骨,你相信你的肉眼所见吗?你可还信奉万物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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