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许负:私募基金了解一下咯……
驰道旁。
树荫下。
刘盈刚刚走下马车,突然听到一声很熟悉的夹子音。
“弟弟你去哪?”
远处,刘乐敦敦敦敦的走了过来。
刘盈没好气的问道:“最后一罐冰沙也被你抢走了,你还来作甚?”
小气鬼……刘乐满脸嫌弃的撇撇嘴:“你小时候就没有抢过我东西?我也像你这般不依不饶过?不就是一罐冰吗,等到了前面云阳县就还你!”
“那能一样喽?”刘盈同样满脸鄙夷。
“双倍赔你还不行?”刘乐伸出两个胖乎乎的手指比划了一下。
她在云阳县有一套豪宅,去年安装了一套最新款,只需要通电就能制冷的冰箱……
嗯,准确的说是冷库。
设备小型化是个难题,但大型机械无非就是能耗高一些,反正大家都不缺钱,冰箱做着做着就变冷库了……
因此,刘盈满脸嫌弃:“我稀罕你那点冰啊?林光宫难道没有制冰机?说吧,你究竟是为何而来?我很忙,非常忙!”
毕竟小孩子吃饱了就会睡觉,若是被吵醒了就不好撸了……
虽然刘盈很不客气,可刘乐却不生气,不仅不生气,还破天荒的搂着刘盈的手臂一起走着。
“阿姊,你的婚事是咱爹咱娘定下的,我可做不了主……”刘盈试探着说了一句。
“哈?”刘乐满脸懵逼。
“你若不是想跟张不疑和离,这么亲近的搂我胳膊干嘛?”刘盈满脸惊诧。
“哈?”刘乐目瞪口呆。
“能不能换句台词?”刘盈眉头紧皱。
刘乐这才如梦初醒,跺跺脚:“谁问你这个啦?我和张不疑好的很!臭弟弟你再胡说八道当心我抽你大嘴巴子!”
刘盈松了口气:“这才对嘛!差点以为你被谁下了降头呢……”
刘乐瞪着眼睛不说话。
刘盈叹息,索性挥挥手让车队先走,旋即看向刘乐问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刘乐迟疑了一下,弱弱的问道:“我就想问问,为啥不让曹相家里的工程队参与长安城改造!”
刘盈满脸问号。
过了一会,他才看向刘乐问道:“曹相是什么时候得罪过你吗?”
“没呀……”刘乐摇摇头:“问这个干嘛?”
刘盈问道:“那你为何要拿曹相做挡箭牌?”
刘乐嘿嘿傻笑。
刘盈慢悠悠的向前走着,语气有些严厉:“你的来意我知道了。若是为了工程的事情,就哪里来回哪里去吧!我说过了,此事民进官退,诸王彻候不许和百姓争利!”
刘乐皱着眉头,问道:“为啥呀?勋贵家的施工队成员固定,彼此配合默契,要价也不高,更是以自己的彻候身份作为工程质量的担保!”
“我说的这些,在从前都得到过验证!”
“这么好用,为何不用?”
刘盈沉默不语。
此刻,在他耳边响起一声很熟悉的声音。
“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何不用。”
刘盈转头,见到的就是满脸好奇的刘邦,以及不知道是来找刘邦玩还是来告状的卢绾曹参等人。
嗯,皇帝驾幸林光宫,自然百官要一同前往。
今天用的是乘舆大驾,出城的时候诸王公卿为车队前导,太仆为皇帝驾车,太尉参乘,属车八十一辆,前后数万人,人群中不知道多少人暗暗发誓大丈夫当如是……
听到刘邦的话,刘盈笑了笑回答道:“因为要扶持一下民营经济啊。”
刘邦皱眉。
“直言不讳,就是不能将钱都让达官显贵赚了!”刘盈正色说道:“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要想维持大汉的稳定,天下百姓富足,就需要适当让普通百姓也吃一口肉。”
曹参等人相互看看,不说话。
这一刻,刘盈隐约想起了宋朝时的一句名言。
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也。
如今的大汉,可以将士大夫三个字变更为四个字。
功臣集团。
这也是刘盈禁止他们参与工程招标的原因。
道理如此,却想要达成目标,却需要适当迂回一下。
刘盈笑容满面,问道:“做工程真的赚钱吗?”
曹参摇头。
这些人中除了那些藩王之外,属他的封地最大,食邑最多,自然闲置人口也多,农民工的数量也就首屈一指。
毕竟在大多数地方,播种时穷人用的是耧车,富人用的是马拉播种机,收割之时还有小型马拉收割机可用,基本上除了那些陡峭难爬的梯田之外,畜力机械已经完全取代了人工劳作。
也因此,从前最理想的家庭构架,从五口之家狭田百亩,变成了五口之间狭田千亩……
赋闲人口,自然也多了。
所以,王陵说道:“别家如何臣不清楚,但臣之三子搞的土建公司,只是为了给封地百姓找一份正当营生,赚点钱贴补家用……臣自家却是不怎么赚钱的。”
郦商夏侯婴等人频频点头,说着和王陵差不多的话。
嗯,他们说的是真的。
毕竟大汉立国满打满算不到三十年,官场上清官多于贪官,再有被打压的法家士子虎视眈眈,即便是他们这些彻候想要弄些钱权交易也提心吊胆,完全不敢借着基建的由头搂国家的钱……
但越是如此,他们越发看重每一次赚钱的机会。
无他,蚊子腿也是肉!
刘盈挠了挠下巴上被蚊子咬的包,摇头说道:“如今一个赚大钱的机会就摆在了大家面前,为何都看不到呢?”
王陵顿时来了兴趣。
他对赚大钱特别感兴趣,要不然秦末的时候别人都是小偷小摸,他直接开始造假币……
“曹相应该知道啊!”刘盈手指曹参。
“嗯?”曹参皱眉,拱手道:“恕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刘盈说道:“那日你和治粟内史张苍,内史魏无知在宣室殿议事,朕是不是说过要建立皇家银行,让内史发行开发债券?”
曹参点了点头。
王陵等人这才反应过来,顿时议论纷纷。
“什么?又有债券可以买了?”
“不是说不发行债券了吗?”
“魏无知那厮满脸胡子,怎么说话办事还不如个年轻人?”
……
曹参左右看看,脸上闪过几分迷茫。
毕竟刘盈最早发行债券的时候,曹参在齐国做丞相,没有亲眼见过当时的万人空巷,以及很多人从此吃喝不愁,因此对于所谓的债券暴富将信将疑。
他是这种态度,家里人即便是买了债券也不会跟他说。
无他,怕唠叨……
刘盈伸手比划了两下:“千分之六十五的利息,允诺三年赎回。债券不记名,随时可以进行交易。”
王陵欠身问道:“敢问陛下,何时发售?”
刘盈想了想:“下月初三,太卜说那天是黄道吉日,皇家银行正式挂牌,同时开始发售债券。”
“下月初三?”王陵算了一下,轻轻颔首:“也就是说,再有五天时间!”
刘盈点头:“没错。忘了说了,今次出售债券因为是在皇家银行,故此只接受现金,也就是官方发行的货币,不接受钱票或其他抵押物!”
王陵顿时瞪大眼睛。
如果是现金的话,那他现在就要开始做准备了。
毕竟像他这样的大家族,通常储蓄的手段并不是保存金属货币,而是金砖银锭等贵金属。
所以,如果皇家银行只收现金,那他就需要先将金砖银锭兑换成相应的银元才行。
想到这里,王陵果断告退,争分夺秒。
而和他有同样想法的朝臣勋贵不在少数。
顷刻间,刘邦身边就只剩下了不差钱的卢绾,以及满脸茫然的曹参。
“千分之六十五?”卢绾摇头笑笑:“这么点钱,也值当如此行色匆匆?”
刘盈无声笑笑不说话,决定等哪天让卢虞回娘家‘省亲’。
嗯,就是打秋风,好好搜刮搜刮这厮!
刘乐扁扁嘴说道:“卢叔口气好大啊!千分之六十五的利钱都看不上!卢叔,你可知将农田租赁出去的收益?”
卢绾摇头。
他的燕国占地极广,平原、江河、湖海、山林一应俱全,每年什么都不干赚的钱三辈子都花不完,所以他只管花钱,别的从不过问。
刘乐竖起三根指头:“百分之三!最高不超过百分之五!”
卢绾皱眉:“所以呢?”
刘乐瞪着眼睛:“所以,千分之六十五的利息就很好了!啥都不干,一年能白拿这么多钱!这钱和大风刮来的也没区别!”
“那要是他不赎回呢?”卢绾笑了笑开始抬杠:“我可听人说过,这些年发行的好多债券最后都违约了,要么就是债券贬值的厉害,最终连本钱都没有收回……”
“那能一样喽?”刘乐双手抱臂:“这是内史府发行的债券,用的是内史府的信用作为担保,这要是再不能兑现,那干脆就把官府改成菜市场好了!”
“而且,普通百姓买了债券担心官府不还钱,但右丞相他们又有什么好怕的?”
对哦!我把这茬给忘了……曹参瞪大眼睛,用力点头。
卢绾看向刘邦,满是感慨:“不承认不行,真是人比人得死啊……你家二丫就是比我家大丫强很多啊!”
这话你敢当着卢虞的面说吗……刘盈决定等回去就找卢虞打小报告。
二丫,指的是刘乐,毕竟她死皮赖脸的将自己的排行插在了刘盈前面,大丫自然指的是卢虞,他们家男女分开排行。
刘乐满脸矜持,看向刘盈。
刘邦也随之看了过来。
刘盈摆摆手:“这可不是我教的啊!我觉得应该问张不疑!”
刘邦默默点头,对张不疑的好感度增加了一丢丢。
但刘乐却直言不讳:“跟张不疑没关系,我都是从许负那里学的!”
“嗯,她是我的置业顾问,公主府有一半的钱都在许负那里!不仅是我,长安城的很多贵妇贵女也把私房钱放在许负那里!”
“年息千分之十五,虽然少,但每月都有分红!”
刘乐说完,洋洋得意。
刘盈傻住,呆若木鸡。
第196章 刘盈: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云阳县。
甘泉山。
此地向西二十里的一处山坳,草木繁盛,隐隐有呦呦鹿鸣之声。
这里是刘盈圈出来的一块专门用于狩猎的围场。
清晨,一众数百人车马粼粼而来。
刘盈从马背上跳下,整理了身上的猎装,并没有着急从马鞍上取下猎枪,而是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一辆四轮马车旁,打开车门,脸上满是谄媚。
“娘,咱们到地方了!”
他边说,边伸出手臂站稳脚跟,整个人化身吕雉下车的人形扶手。
吕雉满脸欣慰。
作为一个为儿子奉献了一生的女人,她对于刘盈这种肉麻兮兮的举动丝毫不觉得厌烦,而是格外受用,笑容满面的扶在刘盈手臂上,慢悠悠从马车走下。
“还是这山里面凉快……”
她用力呼吸两下,山间清新的风和淡淡的草木香气瞬间让暑意去了大半。
刘盈附和着点点头:“说的是呢。”
吕雉回头看了看刘盈,满脸慈母笑,想要伸手去摸摸他的脑袋,但想起刘盈已然奔三,又做了皇帝,最终只是深深的看了刘盈一眼,没有说话。
刘邦在马背上做鄙夷状。
今日郊游兼狩猎,他明明也在,但那母子俩却无视了他,真真是气煞人也!
于是,他轻轻咳嗽一声,宣示存在感。
刘盈闻言,抬头直视刘邦,只是不说话。
刘邦保持这种对视,也不说话。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突然砰的传来一声怪响。
刘邦胯下的马吃了一惊,打了个响鼻,有些不安的用蹄子刨着地面,飞机耳,浑身肌肉紧绷,做好了随时把身上的累赘甩下去自己跑路的准备。
刘盈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缰绳,左顾右看,旋即满脸无语。
在他侧面,是举着闪光灯的张不疑。
而站在照相机后,用黑布蒙着脑袋的矮墩墩身影自然不言而喻。
那是你女儿,要不要揍她你嗦了蒜……刘盈抬头看向刘邦。
刘邦只当什么也没有看见。
他慢悠悠的踩着马镫从马背上下来,只是人老了,腿脚没有从前好使,下马之时虽然他极力想要稳住,但还是显得有些踉跄。
“俗话说老不以筋骨为能!”吕雉小声絮絮叨叨:“年岁大了,就老老实实跟我一起坐马车不就好了?非要骑马,摔着了怎么办?逞强也不是这么个逞强的法子啊……”
我老娘这刀子嘴豆腐心啊……刘盈摇摇头,让人将马牵走。
听到吕雉的碎碎念,刘邦虽然不予理会,但脸上却洋溢着浓浓的笑意。
少年夫妻老来伴。
虽然他和吕雉成婚的时候已然不是少年,可夫妻多年的感情却真挚而深厚。
尤其是刘盈当初成功改变了历史线,让吕雉没有成为项羽的俘虏,这就导致了吕雉没有被人抛弃的经历,没有黑化,始终以猫咪而不是猛虎的形象示人。
远处,刘乐耷拉着脑袋走了过来。
在张不疑的暗示下,她已经意识到了她差点又闯了一次祸。
刘邦身子骨再好,可毕竟年事已高,凭借他现在的力气和反应速度,并不足以驾驭一匹受惊的高头大马。
用残酷一点的话说,刘邦刚刚险些一只脚踏入鬼门关。
这也是吕雉不断碎碎念唠叨刘邦的原因。
“爹,我错了……”刘乐搂着刘邦的手臂,撒娇道:“人家就是看刚才你和弟弟对视的样子特别有意思,才想着给你俩留下一张照片作为纪念,谁想到那匹马差点发神经……”
刘邦摸摸她的脑袋:“没事。爹不怪你!”
刘乐大张豆豆眼:“真的?”
刘邦自信满满:“爹有天命在身,生死皆有天意!岂是你能左右?”
刘乐用力点头。
刘盈看着张不疑摆动的照相机,脸上莫名感伤。
只可惜现在没有拍立得,否则他就能多保留一些刘邦的影像。
毕竟那老头说的好听,但其实谁也不知道死亡和明天,究竟会哪一个先降临在刘邦身上。
若是前者,刘盈立刻就成了没爹的孩子!
望着刘邦的满头白发和脸上越来越多的老年斑,刘盈眼眶一红,默默将脑袋转到别处。
“父皇,你怎么哭了?”
在刘盈身边,响起了一句奶声奶气的声音,紧接着,一只小手塞进了刘盈掌中。
刘盈低下头,看到的是满脸关切的刘炎。
另一边,正在和刘暄嘀咕着什么的刘启也转头看了过来。
“没什么,沙子迷眼了……”刘盈吸吸鼻子,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声音稍稍有些哽咽。
刘炎点点头:“那父皇你弯下腰,我帮你吹吹!以往我迷眼的时候母后都是这么做的,可灵啦!”
但刘盈是心中进了沙子,不是眼里进了沙子,于是他擦擦眼角,问道:“作业写了吗?”
刘炎愣住。
他完全没有想到一张三十七度的嘴里居然能说出如此冰凉的话!
“如写。”
说完,他迅速把小手从刘盈手中抽出来,一溜烟跑了。
和刘炎一起鬼鬼祟祟溜走的,还有听到动静想要过来吃瓜的刘德和刘武,以及最新加入学渣组的刘弘。
他们仨不仅考试考砸了,而且暑假作业也是一个字没动……
爱检查作业的老父亲神马的,最讨厌了!
刘盈沉默,视线投向没有溜走的刘暄:“你呢,你的作业写了吗?”
嗯,他没有问刘启,只是因为刘启是那种睡不着所以做两套物理卷子消耗消耗精力,催催眠的学霸……
但出乎刘盈预料的是,刘暄没有逃走,而是满脸兴奋的点点头:“写完了!不信我拿过来给爹爹你看!”
刘邦瞪着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用手肘捅捅刘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刘盈木然,点点头:“可能吧。也许咱俩是在做梦也说不定……”
“我听到了!我全都听到了!爹爹和大父最讨厌了!”刘暄跺跺脚,但却不敢真的发火。
嗯,她的暑假作业是刘启帮着写的……
这种行为应付一下学校的老师没什么问题,毕竟她是公主,老师惹不起,但若是拿到刘盈面前,分分钟就会被拆穿!
至于窦漪房?
她重男轻女,因此只要刘暄平日里不作出有失公主身份的事情,给刘盈脸上抹黑,其余一切她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盈看看假装生气的刘暄,又看看眼神躲闪的刘启,摇摇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毕竟他这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当初他弄出大汉公学的时候,为的是给穷苦人家的孩子扫盲,毕竟一群文盲不足以支撑起一个工业化的大汉。
而后来,又有了诸多‘大学’。
这是因为一个飞速扩张的庞大帝国需要大量‘螺丝钉’,只有小学文凭的国民,不足以支撑大航海、通西域这种地理大发现和带领大汉走入电气化时代。
但问题的关键是,刘盈只是一个流水线教育培养出来的土木狗!
后世的教育方式是普鲁士教育的变种,旨在批量生产大批支撑菌国主义的基石,在这种教育方式下,时代的弄潮儿基本上是上天的恩赐。
因此,对于皇家来说,需要的是精英教育法。
这,就触及到了刘盈的知识盲区了。
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上哪去找合格的老师,能够教导刘启、刘炎等诸多皇子成为大汉王朝的掌舵人。
他思来想去,只能是自己来了。
虽然刘盈的大部分知识源自于‘填鸭’式教育,但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又做了这些年的皇帝,对于‘政治’这两个字的理解,要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来的深刻。
这也是他今日虽然是陪吕雉出来散心游玩,依旧将刘启、刘炎等人带来,不仅是皇子公主,他还顺便请来了一众老牌功臣。
比如称病,但其实在家含饴弄孙的萧何,以及同样称病,却去了秦岭修仙的张良,还有好容易大权在握,忙不迭展开大汉军改的韩信……
汉初三杰,加刘邦、刘盈两父子。
今日这个教学天团的规模,可以称得上空前绝后了!
远处,老态龙钟的萧何颤巍巍从马车走下。
嗯,他装的。
毕竟之前宫中有过传闻,说是刘盈准备把他‘返聘’回去教育诸多皇子,老头舍不得美好的退休生活,因此从那之后,凡是见到刘盈就开始装。
张良目睹了这一幕后,暗暗点头,于是一改往日里的健步如飞,和萧何一前一后比着谁走的更慢……
刘盈满脸无语,感叹道:“后悔。总之就是非常后悔……”
刘邦好奇问道:“啥意思?”
“忘带狗了。”刘盈摇头叹息。
“不是来打猎的吗?还带狗干嘛?”刘邦有些诧异:“怎么,围场里的猎物不够吃?”
谁说这个了?狗狗辣么可爱……刘盈瞪大眼睛:“我说的忘了带狗,是说要是把狗放出来,我那俩个在地上蠕行的老师是不是就刷的一下窜过来了?”
“说的是啊……要是带狗来就好了。”刘邦点点头,只是他看向的是对他横眉冷目的韩信。
ps:前面刘太公和李氏去世已经疼死我了,所以我要让老刘活到番外~不光是老刘、吕公、吕雉这些刘盈亲眷,还有萧何张良等等等等,完本之前,一个不刀,主打一个皆大欢喜!
第197章 刘盈: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就要把别人的伞也撕掉……
山林之中。
两只膘肥体壮的公梅花鹿正在干架,而在它俩周围,还有一只体格同样很大的公梅花鹿正在旁观,不过这只鹿并没有加入战斗。
嗯,它是只公公……
而和这只公公鹿一样安静祥和的,还有草地上带着幼崽的吃瓜的母梅花鹿群。
动物界历来如此,只有最强壮或是最聪明的那个个体才能获得交配权。
但鹿科打架不单纯是为了争夺交配权,只是单纯的就是好斗……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两头打红眼了的公鹿越发斗的激烈,颇有一种今天既分高下,也定生死的态势……
只见枝枝叉叉的鹿角互相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在空寂的林子里传了很远很远。
不过这片林子里没有掠食者,这种噼里啪啦的声音引来的是猎人。
吕雉半蹲在一株折倒的的大树后面,身上穿着一身窄袖猎装,脸上布满兴奋的红晕。
在她右边,是用只能由她听到的声音嘀咕着捕猎要领的刘邦。
刘盈默默递上一根装填好弹药的猎枪。
吕雉接过,因为兴奋手臂微微颤抖,刘邦稍稍挪动脚步,蹲在吕雉身后,教着她如何瞄准射击。
“娘,打那个小的,肉嫩……就是正在和大公鹿干架的那只!”刘乐在旁边小声嘀咕。
“聒噪!”吕雉小声呵斥,在刘邦的指导下慢慢移动枪口。
少顷,伴随着砰的一声枪响,刘盈脸上的神色变得莫名起来,刘乐也愣住不动。
远处,那两只正在掐架的公梅花鹿屁滚尿流的跑了,但那只在旁边安静吃草的公梅花鹿却晃晃悠悠倒在地上,不断哀鸣……
吕雉愣了一下,旋即手舞足蹈起来。
“噫,我中了!”
原来,这就是男人的乐趣!
她斜眼看着刘邦,满是鄙夷:“从前咱们在沛县的时候家里没有肉食,我让你去打猎,结果你出去蹓跶了一圈,空着手回来了……”
“要不是卢绾送来了两条鱼,咱家就断顿了!”
“早知道,当初就该让你在家带孩子,我出去打猎!你看看……”
她边说,满脸洋洋得意。
刘邦瞪大眼睛:“那能一样喽?”
“怎么不一样?”吕雉不屑的哼了一声:“你不是说做亭长要精通‘五兵’,即弓弩,戟,楯,刀剑,甲铠?那么用弓弩打猎,和用火枪打猎不是一回事?”
“跟你个女人说不通!”刘邦用力挥挥手:“那几只鹿一看就是家养的!这么近的距离,你拿枪瞄了它半天,它看到你之后不仅不躲,还傻愣愣的朝你走了两步!”
“要是野外的东西,不等你靠近早跑了!”
“不信你问刘盈!”
吕雉将信将疑的看了过来。
刘盈摇头:“主要我娘枪打得准!真就是女子不适合当兵,否则要是我娘再年轻个二十岁,又有了这种百发百中的枪法,必然是个风姿飒爽的女将军!”
“别说曹相他们了,就算是淮阴侯也要甘拜下风!”
吕雉笑到见牙不见眼,有些矜持的说道:“这孩子,怎么光知道捡好听话说呢!夸张了、夸张了……”
刘邦气的不行。
但他看着笑容满面的吕雉,摇摇头不再言语。
儿子孝顺母亲,变着法的夸自己的母亲,这没有错。
况且,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多好,没有必要非去争个长短……
刘盈笑眯眯说道:“要不,咱们回吧?枪一响,只怕方圆好几里地都没了猎物。”
吕雉点点头:“有没有猎物我不知道,但你说过‘射猎不绝’,既然咱们已经有了收获,就暂时放它们一次吧!”
嗯,之所以是暂时,是她准备过几天再过来打猎!
那时候,她准备叫上那个娇娇怯怯的戚姬,好好展示一下自己这不让须眉的飒爽英姿!
气死她!
……………………
围场西侧。
一排原木搭建的狩猎小屋外,篝火点点。
参与郊游的男女分开两边坐下。
虽然吕雉打到了一头鹿,但今天野营的食材还是从林光宫中带出来的鸡鸭鱼肉,而那头鹿则被送回了宫中。
嗯,刘盈嫌弃这种野地里散养的猎物身上有寄生虫,因此需要好好处理一下再食用。
篝火旁边,刘炎手脚麻利的在烤串上刷油撒料,姿势娴熟,一看就是平日里没少私下里玩过这种户外烧烤。
萧何笑了起来:“此情此景,让我想起了当日的南郑。陛下也是这般年纪,带着齐王和芷阳公主偷跑出去野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真是令人莫名感怀啊!”
刘邦刚想笑,下一秒钟,脸色黑了起来。
无他,那个混账玩意正在从他乖孙手里抢吃的!
可是他却不能管。
毕竟刘盈从刘炎手里抢来的烤串,被优先递给了萧何、张良,还有韩信。
尤其是韩信。
虽然刘邦各种和韩信不对付,但让他无奈的是,韩信要不了几年就会是他的亲戚了!
韩信之女韩嫣,将会是刘炎的太子妃……
下一秒钟,刘邦又开心了起来。
嗯,韩嫣嫁给刘炎,那他就比韩信高出了一辈!
因此,当刘炎向他投来求救的眼神时,刘邦也只当什么都没有听见。
“最近几年长安越发炎热了,老师就不要回去了,只在这林光宫中避暑好了。”刘盈满是殷勤的看向萧何、张良,开始展开自己的督亢地图:“刘炎他们有些顽劣,我没什么好办法。”
“老师帮着学生好好教教呗……”
“反正他们暑假也无事可做,正好多补补课!”
张良和萧何对视一眼,满脸黯然。
上当了!
但为之奈何?
吃人嘴软。
如今他俩手中握着刘炎烤好的羊肉串,自然不好再拒绝什么。
况且,闲着也是闲着,只当重温过去的生活了。
毕竟刘邦一点就透,刘盈生而知之,那么刘炎等诸皇子自然也差不到那里去,对吧?
萧何轻声叹息:“说的是啊!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冬天一年比一年来得早,天也比从前冷了许多,唯独只有这夏天越来越热,真的奇怪!”
“此言差矣。”张良摆摆手:“只有长安城、新丰城这样的城市很炎热,但凡离开城市到了远离县城的里聚,瞬间就凉快起来了!”
“如此神奇?”萧何满脸惊诧。
毕竟他不是张良,不喜欢到处旅居,一般只在长安城周边活动,夏季避暑也不过是前往终南山或是渭水北坂的别苑。
张良点点头。
刘盈看向刘启问道:“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刘启摇头。
“那你们呢?”刘盈扩大范围。
刘德、刘武、刘弘纷纷摇头,只有刘炎抬眼望着刘盈,问道:“为什么呢?”
刘邦也望了过来:“对呀,为什么呢?”
刘盈挺直腰杆,满脸高深莫测状,开始棒读:
“由于城市建筑群密集、水泥路面比城外的土壤、植被具有更大的吸热率和更小的比热容,使得城市地区升温较快,并向四周和大气中大量辐射,造成了同一时间城内气温普遍高于周围的乡镇气温,高温的城区处于低温的地区包围之中,如同汪洋大海中的岛屿……”
“因此这种现象,我称之为热岛效应!”
“热岛?”张良抚须,满脸沉思。
刘启眼前一亮:“吸热率?比热容?这不是之前老师讲过的热力学知识吗?没想到原来是这样!”
刘德挠挠头,瞪着眼睛:“热力学?老师讲过吗?”
毕竟他俩同一年级……
刘盈默不作声,东看西看寻找着好用的树枝。
刘启则老老实实解释道:“那是咱们下学期才学的课本,我提前看过了,有点不懂,因此去老师家里让他给我简单讲了讲……”
“可惜的是咱们老师也不太懂,只会照本宣科……”
刘德恍然大悟,很是随意的竖了竖拇指。
刘盈丢掉刚才捡起来的树枝。
张良问道:“也就是说,城里热是因为水泥用的多了……嗯,这种东西会吸热,就像是石头,野外如果住在石头屋里,稍稍点燃一点点炉火就能温暖一个晚上。”
“若是住在木头屋子里,炉火一灭,屋里很快就冷了起来。”
刘盈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萧何笑着说道:“这么说还是住在城外舒服,也难怪这长安内城住的多是平民,而外城却随处可见勋贵富商的宅邸……我还以为是城外的土地更便宜呢!”
毕竟他是最早做‘房地产’的勋贵。
那时候他听取了身边幕僚建议,决心通过自污的方式来免遭刘邦猜忌,因此在长安周边大肆购买土地,不过买的都是边边角角。
按照他的说法,就是这些地方不值钱,哪怕后世子孙失去了他的庇荫,那些有权势的人也看不上这些破烂,因此自家的产业就不会被人夺取。
但长安城的发展日新月异。
当初那些给钱就卖的边边角角,地价暴涨了好几十倍……
听到萧何的话,刘盈笑着说道:“长安地贵,所以内城拆迁不易……对了,后日皇家银行正式挂牌,老师要去凑这个热闹,顺便剪个彩吗?”
萧何摇头:“老夫就不去了!有那时间,不如给太子还有晋王、卫王(刘德)、郑王(刘弘)、淮王(刘武)讲讲黄老,也免得让那帮子腐儒把孩子教坏了!”
嗯,他说的腐儒,自然指的是颜高和公良樵。
另一边的韩信也说道:“臣也不去了。既然太子等人放了暑假,太尉府的事情臣就暂时放一放,给太子他们讲讲兵法……为王者,不可不知兵!”
刘启跃跃欲试。
与之相对的,则是哭丧着脸的刘炎,以及满脸生无可恋的刘德、刘弘还有刘武……
他们的暑假,完了……
第198章 刘盈:让热钱流入它该去的地方!
大圣八年,七月初三。
长安城。
皇城。
白虎街。
按照五行学说,西方属金,色为白,就有了西方白虎七宿的说法。
因此,未央宫西边的这条长街就被命名为了白虎街。
而白虎具有避邪、禳灾、祈丰及惩恶的扬善、发财致富等诸多神力,故此白虎街东西两侧钱庄林立,往来多是豪商富户,公卿勋贵。
当然了,钱庄云集于白虎街,更多的是因为这里治安好。
毕竟白虎街和未央宫仅仅相隔了一道护城河,随处可见披坚执锐的甲士往来巡弋。
今天,巡弋的甲士足有千人之多,他们分成几队,轮番在长街上走来走去,剩下的人则站在树荫下休息。
无他,热。
上午九点十五分。
长街上已经是人来人往,摩肩擦踵,虽然所有人都大汗淋漓,但却没有人从这里离开,全都在喘着粗气忍耐,不过他们却很守规矩的全都挤在路旁,没有侵占主路。
嗯,这主要是长安县派出县兵,手持棍棒维持秩序的原因。
少顷,上百辆马车驶入长街,停稳在一间盖有红布,装饰很是奢华的建筑旁边。
刘盈从马车上走下,很没有形象的伸了个懒腰。
“怎么这么多人?”
在他身后,刘邦从马车上走下,满脸惊叹。
刘盈笑了两声:“当然了,这些都是来打新的投机客。”
“打新?”刘邦问道。
“怎么说呢……”刘盈挠挠头:“就是内史府不是发行新债券了吗,前几批债券是用抽签的方式来决定买主,然后这些人在之前验过资产,专等摇中号码之后抢购新债券……”
“不懂。”刘邦摇摇头。
“你就理解他们是奇货可居的吕不韦,债券是嬴异人!”刘盈强行类比一下:“债券不记名,他们买到之后倒手卖掉就能赚一笔很是不菲的小钱!”
“毕竟官府发行的债券,信誉有保障,只赚不赔!”
刘邦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第三个从马车上走下的卢绾满是感叹:“时代真是变了。从前富人都是到处买地,现在都一窝蜂过来买债券了,买地租佃的倒是成了少数……”
很正常,因为大汉现阶段没有农业补贴……刘盈笑而不语。
从另外一辆马车上走下的刘乐却走过来解释道:“因为花钱买地,再把土地租佃出去赚的钱很少啊!”
她边说,搂着刘邦手臂,怒视刘盈:“去年帝国颁布法令,说是禁止闲置农田,否则官府将会额外征收赋税!这下好了,那些租赁别人土地的农户越发吃相难看了,他们嚷嚷着要么减轻地租,要么就干脆退佃!”
“别人我不清楚,光我每年就少收入好大一笔钱呢!”
“反正我现在有钱也不买地了……”
少赚就是赔了,有趣……刘盈默不作声。
刘邦皱眉。
大汉奉行的是二十等军功爵制度,既有授田法令,也有限田法令,会对超出某人爵位合法拥有的土地之外的耕田征收高额赋税。
但现如今的大汉实行的还是立国之初的轻徭薄赋的政策。
因此即便是所谓的‘高额’赋税,依旧要比后世封建王朝的农业税低不少。
重要的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豪门大户对比普通百姓的不同在于人口众多,这样完全可以用代持土地的方式来合理避税。
因此,买地,雇人耕种,获得收益后再买地,就成了很多新兴豪强扩张财富的最稳妥方式。
然而在新政之下,持有土地的收益减少,必然会削弱包括豪强大户在内的所有人买地开荒的动力,间接影响到帝国的赋税增长。
嗯,他不怎么担心土地兼并的问题,毕竟如今的大汉幅员辽阔的很,有着一百年也开垦不完的土地!
于是,刘邦问道:“大汉虽说人口众多,但不说别处,就是这关中之地依旧有大片未开垦的农田,新政之下,还会有大户去买田开荒吗?”
刘盈摇头:“无所谓,正好把土地留着授与新生人口……爹没看过去年的上计文书,你不知道,如今的大汉每年都会有上百万成年男子!”
“这些人就算全部都是无爵位的庶子吧,一个人一百亩田,一万个人就是一百万亩,若是一百万人呢?”
“不给人家分地,凭什么让人家服徭役?凭什么让人家自备干粮千里迢迢的跑去戍边?”
刘盈说完,理直气壮的插着腰。
“行吧,你现在是皇帝了,你说了算……”刘邦摇摇头,虽然语气生硬,但内心却满是欣慰。
强爷胜祖。
打天下他比较在行,但若是论起治理天下,未雨绸缪的制定国策,他不得不承认刘盈比他强上很多!
但,一代更比一代强,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不是吗?
刘邦无声笑笑,和迎过来的一群老功臣们闲聊起来。
刘盈松了口气。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有些话不好明说。
减少土地收入,是逼迫资本出海,以及投资工商业的一个手段。
以后世荷兰的东印度公司为例,其股票的年回报率最高达到百分之四十,但这是偶发事件的因素,正常来说在百分之二十左右徘徊。同时期的江南,一亩田大约价值五两银子,地主的地租收入是‘最上每亩不过一石二斗,而实入之数,不过一石’,一石米价值通常能卖一二两银子。
当然了,丰年能跌到五钱,但灾年也能涨到五两。
因此,按照平常年份计算,买地的回报率要高过拿钱去支持海外贸易!
而考虑到出海经商的不确定性,比如遭遇风浪、海盗等原因导致血本无归,因此要让地主老爷们拥抱大航海时代,利润至少要在百分之三十以上!
然而除了挖金矿,什么项目能这么赚钱?
就算是香料、瓷器、生丝、茶叶这些既垄断又暴利的行业,都没有这么高的利润!
所以,对于土地贵族而言,还是买地最划算!
买地,租佃,接着再用赚的钱去供家族中的子侄读书,考科举,当官,有权了之后就能拥有更多土地,然后进入这种循环,直到改朝换代……
大汉也是如此。
毕竟《汉书》中写道,富者田连阡陌,贫者亡立锥之地!
因此,要想让大汉从这种窠臼中走出来,让资本的目光从土地上离开,就只能调高地租。
但这和现如今的大汉,以及刘盈对未来的规划不符。
毕竟民以食为天、国以农为本,普通农户在粮食生产时需要得到政府补贴而不是加税。
老马同志说得好,资本家只是人格化的资本。他的灵魂就是资本的灵魂。而资本只有一种生活本能,这就是增殖自身……
因此,刘盈就是在用这种盘外招逼着资本去他想要让资本去的地方增值。
比如海外的种植园、矿山、港口……
再比债券市场。
尤其是金融。
现如今的大汉和后世某一时间段的全民创业很像,不缺少赚钱的项目和头脑,以及赚钱的风口,缺少的是启动项目的第一桶金。
皇家银行,毫无疑问就会这第一桶金的提供者!
刘盈看了看另一边在烈日炎炎下排队的长安百姓和各地富户,心中越发笃定。
但他的目光,很快被远处晃晃悠悠驶来的马车所吸引。
那辆车上,赫然悬挂的是鲁国的旗帜。
少顷,马车停稳,从中走出一个刘盈极其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名富态老者,白发苍苍,皱纹不少,但脸庞红润,腰背挺直,常常带笑,分外让人感觉亲切随和。
这正是吕公。
而在吕公身边,则是一位枣红脸,须发斑白的男子。
那是吕泽。
“这么热,谁让你把外翁叫来了?”刘盈怒视旁边的刘乐。
刘乐满脸委屈。
这次真的不是她!
刘盈身后,一同前来凑热闹的吕雉面无表情说道:“是我!怎么,你有意见?”
刘盈迅速换上了谄媚的笑容:“哪里,我也好久没见过外翁了,想念的紧!”
他说完,一溜烟跑了过去。
“孙儿拜见外翁!”
刘盈撩起衣服下摆,大礼参拜。
在他身后,被吕雉从远处拖了过来的刘炎也忙不迭的跪在地上,脸上虽然挤出笑脸,但因为地面太烫而心生不满。
毕竟吕公身体一向不太好,吕雉嫌弃刘炎太闹腾,没怎么让刘炎去吕公膝下承欢。
因此,他俩不熟,自然不会如刘盈那般真情流露,眼眶微红。
吕公也有些感动。
如今的刘盈是大汉帝国的皇帝,天下敢于直视刘盈者凤毛麟角,但就是这样一个权倾天下的人,却要拜倒在自己面前,叩首连连。
这让老头感到无比荣耀。
毕竟,这是他女儿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是他血脉相连的外孙!
不得不说,当初把女儿嫁给某个吹牛皮的大胡子,是他这一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吕公颤巍巍伸出手:“快起来,这里到处都是人看着呢……你现在是皇帝了!”
“那有什么?”刘盈脸上挤出笑容:“大汉以孝治天下,孙儿给外翁磕几个头还分什么皇帝不皇帝?”
话虽如此,他还是站了起来,和吕泽一左一右搀扶着吕公。
但很快,吕泽就被吕雉挤到了一边,搂着吕公的胳膊碎碎念道:“大哥也真是的,总是把爹圈在王府别苑,也不说让你多出来走走,你看看,又胖了不是?”
“俗话说千金难买老来瘦……”
“一会儿你跟我回林光宫,每天早晨跟着刘炎去跑跑步、减减肥!”
吕公感受了自己如同踩在棉花上走路都费劲的双腿,满脸无语。
而更加无语的是刘炎。
大家都走了,但他还跪在原地呢!
第199章刘盈:万世之基!
咻!
啪!
伴随着几支烟花在空中炸响,一串串挑在竹竿上的爆竹也旋即被点燃。
噼里啪啦!
白烟滚滚!
刘盈情不自禁的咳嗽几声,但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喜悦之情。
终于,他可以使用金融工具去收割别人了!
在他旁边,那些‘肥羊’也露出了不明所以的笑容,但更多的是惊叹。
毕竟在皇家银行的大门外,竖着两道条幅。
开业大吉!
为国储蓄!
不过这不是让人惊叹的,让所有人感到惊叹的其实是让条幅支棱起来的手段。
热气球。
每一个条幅上,都有着一个小小的热气球。
无人操作。
刘盈计算过,热气球里储存的燃料大约能持续燃烧到晚上,而且产生的热力也刚刚好能让热气球飞起来但挣脱不了系条幅的绳索的束缚。
吕公仰起头看了好一会,始终搞不明白,最终靠近刘盈小声问道:“乖孙,那么大的球是怎么飞起来的?”
“秘密哟!”刘盈笑嘻嘻:“外翁要是去林光宫住,等到了乞巧节就知道了!”
吕公:“……”
吕雉本来想要抽满脸贱笑的刘盈一巴掌,但听到他在变着法的帮自己把老头骗到林光宫住,立刻转怒为喜,手掌落在刘盈脑袋上时,顿时变成了爱的抚慰。
刘盈:“……”
吕雉瞪着眼睛:“摸你一下还不行了?别忘了,你是我儿子!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的!你不让我摸,我偏要摸!”
她边说,边大力揉搓着刘盈的脑袋。
那行吧,你赢了……刘盈心中长叹,但脸上却满是谄媚的神情。
不仅如此,他还半蹲下来,好让吕雉摸他后脑勺的时候可以不用把手臂举得太高……
马屁精,孤立你……刘乐满脸鄙夷。
不过她拿人手短,腰包里揣了一张皇家银行排序很靠前的贵宾卡,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吕公微笑摇头。
其实他并不想去林光宫住。
他已经很老了,和他同一辈份的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说句难听点的话,他有今天没明天,说不定下一秒钟就会撒手人寰。
因此,他想要在自己离世的时候,能够子孙环绕。
吕雉虽然也很好,可毕竟是个女儿……
但他看了看一脸真切的吕雉,以及满脸孺慕看着他的刘盈,微不可见的叹息一声,点头道:“那好吧,等下这边结束之后就跟你们一起回林光宫住几天。”
吕雉大喜,看向吕泽问道:“大哥,你呢?”
吕泽自然求之不得,点了点头:“爹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我也去林光宫住几天……”
刘盈撇撇嘴。
吕泽是个妹控,但也是个傲娇,哪怕想要和自己妹妹住的近一点,但却要打着照顾自己老爹的旗号……
男人啊……刘乐眨巴眨巴豆豆眼,和刘盈交换了一个眼神,旋即把脸扭到一边笑了起来。
刘盈看了看逐渐升高的太阳,又看了看那边挥汗如雨的人群,心中虽然念叨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都是他们自找的,但还是招过中行説:“让人去买些酸梅汤送过来,多买一些给所有人都解解暑,朕请客!”
中行説拱手行礼,急趋而去。
刘乐啧啧称奇。
她扒着刘盈上看下看:“你是我弟弟吗?”
滚蛋……刘盈默不作声。
吕雉伸手打了刘乐一下,笑吟吟说道:“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明白,你弟弟一向都是对自己小气,对别人大方!这种性格,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
她边说,满是揶揄的看向刘邦。
老刘在沛县的声望之所以有那么高,端的上是仗义疏财。
当然了,有时候是慷他人之慨。
比如他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回家蹭饭,但被大嫂嫌弃,于是假装家里没有饭了……
虽然这件事错在大嫂……
毕竟刘邦那时候尚未分家,别人远来是客,按照当时那种蓄养门客的风气来说,即便是主人家再不喜欢,也要盛情款待,至少要给一顿饱饭。
迎着吕雉灵动的眼神,刘邦脸上一囧,哼了一声:“那竖子是我的儿子,你说随了谁了?”
吕公笑吟吟说道:“这种性格好啊……这是王者之风、仁者之风!”
刘邦瞪着眼睛看向吕雉:“你看,总是有识货的吧!”
吕公笑容满面:“你向老夫‘贺万钱’的时候,老夫就觉得你不凡了,要不然怎么会把宝贝女儿嫁给你这个邋里邋遢的大胡子?”
刘邦愣住,嘿嘿傻笑。
这一刻,他依稀回到了沛县。
那时候他为了刷存在感,硬着头皮闯了吕公的宴席,被人戳穿后依旧死皮赖脸留下,而且还和那些讥讽他的宾客相互阴阳怪气……
但最终却出乎意料的抱得美人归!
如今想想,时间过得真快啊……刘邦看着吕雉鬓边白发,一时感慨莫名。
他情不自禁的去握着吕雉的手,用只能由吕雉听到的声音说道:“下辈子,你我还做夫妻……”
吕雉脸一红,挣了两下没有挣脱,满脸傲娇的说道:“哼!可以,但下辈子我娶你!”
刘邦:“……”他点点头:“好,下辈子我做你的妻,给你生儿育女!”
吕雉嗤笑一声:“就你这模样,生出来的孩子还能看吗?”
刘邦满脸哭笑不得,迟疑片刻,弱弱说道:“要不,到时候我尽量长的好看一点?”
吕雉摇头:“算了吧,还是我做你的妻子好了……”
她说完,静静地望着刘邦,仿佛要将他的模样深深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刘邦也是如此。
此刻,他们的眼睛中只有彼此。
相顾无言,但又仿佛说了千言万语。
刘乐默默向旁边退了两步,做搓鸡皮疙瘩状。
刘盈仰头望天。
在他旁边,刘炎奶声奶气问道:“父皇,你的眼睛里又进沙子了吗?”
这破孩子有人要吗?贱卖了……刘盈沉默不语。
吕雉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天热了,要是没别的事咱们就回去吧!”
刘盈点头:“没了,就剩下摇号,然后发行新的债券了。不过这件事交给他们做就行了,咱们这在,安国侯(王陵)他们反而不自在。”
毕竟王陵他们参加皇家银行的开业庆典是假,购买内史府开发债券是真。
而这次购买债券不收钱票。
因此,他们准备了好几车的钱币。
财不露白。
尤其是不应该在君主面前暴露自己的财富。
这也就是刘盈所说他们在,王陵等人会不自在的原因。
刘邦擦了擦额头汗珠:“也好,等下让你大舅和外翁坐刘乐那一辆车。”
嗯,无论是他还是刘乐的马车上都装有冰鉴,虽然不如后世的空调好用,但至少在车厢这种小而封闭的空间可以给人带来惬意的凉爽。
他说完,再度看向卢绾:“你呢,一起回去吗?”
卢绾摇了摇头:“我要先去一趟新丰城,你们先走吧,我等下自己回去。”
刘邦也不多问:“可以。那我们先走了!”
少顷,刘盈和刘乐一左一右搀着吕公走向停在路边的四轮马车。
在他们身后,王陵郦商等人俯首而拜,七嘴八舌的口称恭送。
刘邦回头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那块烫金牌匾,摇摇头,登上马车:“皇家银行?这破银行和那些钱庄有区别吗?”
“这边开业庆典都搞过了,爹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乃公问问都不行?”
“行行行,谁让你是爹,我是儿子呢!”
刘盈无奈摇头。
刘邦满脸洋洋得意。
只不过他在凑近吕雉坐的时候,被吕雉无情推到了一边,并且将趴在窗户看的刘炎抱过来放在两人中间。
女人啊,真麻烦……刘邦用力翻了个白眼。
刘盈无声笑笑。
他见到乘坐的这辆马车上只有刘邦、吕雉和刘炎,顿时直言不讳:“皇家银行和民间钱庄没多大区别,都是靠吸纳大客户存钱,然后放贷给缺钱的人牟利。”
“但现在这间皇家银行,并不会吸储、放贷,即便是今天代为发行债券,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也属于名不正言不顺。”
“所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刘邦眉头紧锁:“为何?”
“因为要进行职能细分。”刘盈指着远处的皇家银行:“现在成立的这间皇家银行会悬挂两个牌子,一个是皇家银行,将作为皇家农业银行、皇家工商银行等诸多子银行的监管和母公司;另一个牌子则是大汉皇家金融监查委员会及联合储蓄所。”
“前者不用我多说了,那些细分的银行和钱庄类似,主要经营储蓄、放贷。”
“而后者则是用来制定规则。”
“比如货币的发行量……”
“嗯,主要是纸钞,毕竟现在这种金属货币实在是太沉了,不利于工商业的进一步发展!”
“再比如制定官方的存款利率和贷款利率等等等等……”
刘邦满脸懵圈。
吕雉差不多也是这种神情。
嗯,她想装作很懂的样子,但却没有成功。
刘盈沉默了一下:“简单来说,有了银行系统,而且皇家成功掌握银行系统之后,咱们就再也不缺钱花了!”
“这世上,想要组建一支能打胜战的强军,最紧要的就是钱。”
“有了银行,就有了钱!”
“有了钱,就有了军队!”
“有了军队,无论是刘炎还是将来的哪个刘氏皇帝,才能坐稳这个皇位,才能保住皇家银行的财富不被别人侵夺!”
“而有了银行,就有了钱,这是一个正向循环……”
“现在,你们懂了吗?”
第200章 皇家石油公司
无流之岛(阿拉伯半岛)。
安蛮都护府。
盛夏,夜短天长。
太阳仿佛没有落下多久,东方的天空之上就再一次出现了鱼肚白。
沙漠中的绿洲上,一支土著部落开始了今天的劳作。
这里虽然降雨稀少,但却并非是生命的禁区,传承自先祖的技艺,让这些沙漠部落得以在连绵不绝,仿佛一模一样的沙丘之中寻找有水源地方,然后引水灌溉,开辟农田,饲养牲畜。
不过从这个土著部落胡乱搭建的营帐判断,他们似乎是近一两年才从远处搬到了这里。
在族长一声声的吆喝里,瘦弱一点的男人和小孩子骑在马背上,准备去沙漠中放牧他们的骆驼和羊群,女人们则在营地里干活,至于那些最精壮的男人,则骑在那些颈直、额宽,背腰短而有力的大马上,拎着弯刀去抢劫。
嗯,沙漠民族和草原民族一样,信奉的是弱肉强食的理念。
因此,抢劫和种田、放牧一样,都是他们生活中必要的组成部分。
而他们的目标,则是此地向东,临近海边的一座城市。
那是汉人的城市。
相传那里的人身上都穿着柔软的棉布,轻便、透气,而且没有什么异味,因此那些人的皮肤格外细腻,尤其是那里的女人,更是白的如同一只刚出生的小羊羔!
不过让这个土著部落最为垂涎三尺的,并不是那些女人和财富,而是粮食。
他们之前去城里购买铁器售卖皮革的时候发现,那里很多汉人吃的不是混合着沙子的麦饭,而是一种又白又软,闻起来让人垂涎三尺的米饭。
是的,米饭。
老族长专门找那个收购皮革的汉商打听了一下,那种吃食叫做米饭,是将一种名为水稻的农作物加工而来。
水稻,是种在水里的!
简直造孽!
他们居住在沙漠之中,很多时候甚至要喝马尿骆驼尿解渴,那里的汉人吃的粮食居然是种在水里的!
神!
一定会惩罚那些汉人的!
而他们,将是神所指派的行刑者!
沙漠部落本就居无定所,而这里的水源不知道怎么的日渐稀少。
按照他们过去的经验判断,这里的水源将会很快彻底干涸。
这很反常,但沙漠中什么怪事都有。
因此,他们准备去汉人的城市抢劫一把,然后带着抢来的粮食和那些装水的瓶瓶罐罐离开这里,前往沙漠中寻找别的绿洲。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下一个让他们安身立命的绿洲在何方……
但这不重要,生命是奔放的,它们总能找到出路,而他们的神也会通过骆驼指引他们前进的方向!
渐渐地,天越来越亮。
老族长估算了一下,他们将会在太阳刚刚从天空最高处开始滑落的时候抵达汉人的城市。
那时,天气作为炎热,人也最为困乏,守城的士兵通常都会躲在阴凉地休息。
所以,他们在那个时候猝然发动袭击,定然让汉人反应不过来!
但就在此时,远处突然响起了一声凄凉悠扬的号角声。
紧接着,是惊天动地的轰隆声。
那是马蹄踩踏在地面的声音!
这一刻,即便是再懵懂的稚子,也明白他们遭遇了什么。
敌袭!
有大队骑在马上的人正在向他们飞奔而来!
仅仅用了一秒钟时间,土著部落中的所有人都飞奔向了离自己最近的马匹和骆驼。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他们虽然没有听说过这句话,但这个道理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所以,跑,不要犹豫!
然而晚了。
当他们翻越了一道沙丘之后,才发现从另一个方向也冲来了一队骑兵。
人数不多,大约只有四五十人。
但几十个人,却足够纠缠住他们,让身后那些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大队骑兵将他们团团合围了!
所以,只能拼了!
人群中,越众而出的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如同野外遭遇猛兽的羊群一样,危险降临之时,献祭老弱是换取种群生存的唯一方式。
渐渐地,来袭的骑兵越来越近,一面硕大的旗帜迎风招展。
老族长瞪大眼睛。
他虽然不认字,也不认识那片大旗上究竟画的是什么,但他知道,那殷红如血的,正是汉人的旗帜!
自从那面旗帜出现之后,他们世世代代生活的土地上突然多出了一群蛮横无理的人,自称这里是‘安蛮都护府’的管辖范围。
而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只有在这里放牧的权力,一旦安蛮都护府的汉人需要这片土地,他们必须无条件迅速搬走,否则立刻就会被杀的一干二净!
而他们上一个水草丰美,周边流淌有黑色河流的绿洲,就是这么被汉人抢去的!
莫非,历史又要重演?
老族长目眦尽裂,打马如飞,身后紧紧跟着十几个和他一般准备献祭自己的老兄弟。他们曾经是沙漠上最出色的养马人,自然也是最出色的骑士。
骏马飞驰中,他们小心控制着马匹的脚步,绕开那些可能有流沙的地方,并且很阴险的稍稍调转方向,使得对面的汉人骑兵若想要攻击他们,必然先从那一片流沙区经过!
这里,是他们的主场!
但他们错了,那些汉人骑兵根本没有冲过来和他们贴身近战,只是从马鞍上抽出来了一根长长的棍子。
砰砰砰!
一阵炒豆子般的声音响起。
准备从侧翼杀入汉人骑兵中的土著骑手身上突兀的冒出朵朵血花。
伴随着马匹的嘶鸣,他们纷纷从马背上落下,在滚烫的沙丘上滚动而下,呆呆的望着湛蓝如洗的天空,因失血而抽搐着,喘息着,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射击完一轮的汉人骑兵丝毫没有停留,一头扎进混乱的土著部落大队之中,如饿虎扑羊般将他们的阵型彻底搅乱。
而在远处,一面硕大的汉军战旗在风中摇曳。
战旗下,安蛮都护府大都护彭侯秦同勒住战马,不断发出各种指令。
近千安蛮都护府的汉军骑兵顿时如张开的大网,将那些四散奔逃的沙漠土著围拢起来。
片刻后,战斗结束。
除了极个别漏网之鱼外,这支两百多人的土著部落几乎全部被或擒或杀,参战的汉军骑兵在沙漠上奔驰往复,抓捕被冲散的畜群。
秦同和那支离散的骑兵汇合,笑吟吟的看着为首那人:“如何,老夫尚能饭否?”
嗯,他说的是廉颇的老梗。
那个笑呵呵的年轻人点点头:“大都护果然宝刀未老!”
秦同瞪着眼:“怎么?陈程,你现在去了尚贤堂后居然和老夫生分起来了?连句叔父都不叫了?”
“哪敢哪敢……”陈程赶忙赔罪,在马背上欠身行礼:“叔父在上,请受侄儿一拜!说实在的,侄儿自从离开了安蛮都护府去了尚贤堂后,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叔父……”
“别来这套!”秦同挥挥手:“老夫又不是个娘们,你想老夫作甚?”
陈程只是嘿嘿傻笑。
他是高胡侯陈夫乞的三儿子,早年间考上佐贰官之后,就在安蛮都护府做的佐贰官,但后来辞官不做,成了尚贤堂的一名海外雇员。
秦同看了看陈程身后大旗,皱眉问道:“人家的旗子上要么画猛兽,要么画猛禽,怎么到你这里就只是画了个天平?”
“你的尚武之风呢?”
陈程哭笑不得:“哪里是天平了?这明明是钻井,用来开采石油的机器!”
“石油?”秦同恍然大悟:“对了,老夫想起来了,你现在是尚贤堂皇家石油公司的主事……怪不得你要干掉这帮蛮子!”
陈程点点头:“是啊,这个部族离我的石油小镇太近了,而且日前有商贾来报,说是这帮家伙贼头贼脑的在小镇中到处打听。”
“看样子像是盯上我们了!”
“所以,我就先下手为强了!”
秦同无声笑笑,旋即有些艳羡的看向陈程身后骑兵:“真好,这火枪越看越觉得好看!也就是尚贤堂了,我这安蛮都护府都不允许装备火枪火炮,尚贤堂不仅有火枪,还有大炮,战舰更是多不胜数!”
“到底是亲妈养的啊……不能比,不能比啊!”
陈程脸色一囧。
对面那厮所说‘亲妈’指的是刘盈,而外臣非议皇帝,若是传到刘盈耳中,只怕纵使秦同有过在刘盈麾下东征灭齐的经历,也要穿小鞋穿成三寸金莲!
毕竟,他家皇帝是个小气又记仇的主……
于是,陈程岔开话题:“叔父,你这大都护还有多久任期?”
秦同算了一下:“再有一年半……问这个作甚?”
“那正好!”陈程笑着说道:“看在我爹的面皮上,叔父借我点兵吧,我有用!”
秦同点点头:“借兵可以,但借你的兵不能离开这安蛮都护府的范围!否则,我可保不住你!毕竟私自调军擅离辖区形同谋反!”
“不会,绝对不会!”陈程做发誓状。
秦同再度问道:“你借兵作甚?”
ps:写汉朝写多了,有感情了,下本书写三国,至于堪比诸君美貌的神武帝高欢,就留到下下本再说!
而且,刘禅其实很有写点。
比如言情,有大小张后。
比如慷慨热血,有刘关张三兄弟,有丞相和姜维北伐……
而且写多了刘盈,越发喜欢那种父母健在,且被父母亲朋同时深爱着的角色,因此要给甘夫人开个挂,让她多活些年。
当然了,如果这样写,刘禅可能只是名义上的主角,真正的主角,应该还是耷贼,村夫,关二,张三,国际庄赵子龙……
不过对于三国爱好者来说,刘禅在这些人面前连根毛都算不上……
毕竟武侯祠里原本有刘禅塑像,但建一次被砸一次,建一次被砸一次,听说现在坐在昭烈帝旁边的是刘湛,就是那个被罗贯中盛赞‘凛凛人犹在,谁云汉已亡’的刚烈汉子,他用自己的生命,守住了四百年大汉的最后一丝尊严。
所以,这本书完结之后,下本书开书之前,我准备去武侯祠、桓侯祠、关林转一下,就如同这本书开书的时候去了长陵一样……
嗯,历史文,多少要有些敬畏。
第201章 刘盈:三十岁前抱孙子,朕也是疯了……
听到秦同的话,陈程顿时诉起了委屈:“自然是陛下逼迫!”
秦同顿时来了兴致,问道:“陛下?陛下如何逼迫于你?”
陈程问道:“叔父可知如今这大汉官采石油,分为哪两家吗?”
“两家?”秦同手抚长髯,摇头:“老夫困坐在这海外一隅之地,如何能知道那许多新鲜事?还是因你,老夫才知道有这所谓的石油公司……”
陈程微笑说道:“如今官采石油公司,一家是我尚贤堂皇家石油公司,专营大汉本土之外的石油开采和冶炼,另一家则是大汉石化,主营国内的石油开采和冶炼。”
秦同点点头:“然后呢?”
陈程继续说道:“陛下说,国内的油田成色不佳,开采之后的冶炼成本过高,因此为国家开采石油的任务,就放在了我皇家石油公司的肩上!”
“此地的石油只需要在地上打个洞,插上管子就源源不断的从地下冒了出来……”
“因此,陛下要求侄儿在明年年末之前,在这里打一百口油井!”
“但叔父你也看到了,此地荒凉酷热,那些蛮子又如同苍蝇一般烦人,整天惦记着跑过来烧杀抢掠……”
秦同恍然大悟:“明白了!你要多少兵?”
陈程伸出一根手指:“一千足以。而且我不白用,抓到的人口和牲畜全部归叔父所有!”
毕竟他现在任职尚贤堂,年薪极高,根本看不上那仨瓜俩枣。
但秦同却来者不拒。
他其实也不缺钱。
但若是借兵之后有了报酬,既可以安抚那些士兵,也能够堵住悠悠之口。
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因此,秦同点点头:“没问题,等回城之后,老夫即刻发文,给你调来一千精骑!”
陈程脸上笑开了花,伸出拇指:“叔父大气!”
秦同像是想起了什么,再度问道:“你把俘虏给了旁人……怎么,你这里开采石油不缺少人手吗?”
陈程摇头:“缺,缺的利害!”
秦同皱眉问道:“那你还不把这些俘虏收下?”
“我才不要!”陈程用力摇头:“难道叔父不知,这里的蛮子多凶顽难训,成天就惦记着跑,而且还喜欢拉帮结派,动不动就互相斗殴!”
秦同叹息:“所以呢,你准备从哪里补足人手?别忘了,陛下可以要求你开一百口井!”
“我知道啊!”陈程一脸云淡风轻:“我已经找安海都护府大都护、领旧港宣慰司观察使故安侯申屠嘉下了订单,不日就会有三千南洋蛮子来这里干活!”
“而且,这只是第一批,如果这批人用的好的话,我还准备再和故安侯签订一万人的雇佣合同!”
秦同瞪大眼睛问道:“南洋蛮子?他们能胜任打井的工作?”
“能啊。”陈程笑着说道:“叔父有所不知,在咱们这个地界修建钻油井其实很简单,因此要的是有力气,肯干活!”
“那帮南洋蛮子如今多信奉新佛教,笃信今生吃苦来生享福……”
“关键是咱们又不是不给钱?”
“侄儿前段时间去安海都护府的时候,听故安侯说过,如今有了大汉农业技术的加持,南洋有些岛上种植的水稻甚至能两年九熟!”
“农田全年无休,前茬还没有收割,在别处育苗的第二茬水稻就已经长了出来!”
“不缺粮食,岛上遍地都是小孩子……”
“所以,哪怕是为了养家糊口,南洋蛮子干起活来也是格外卖力,几乎是抢着去干赚钱多的脏活累活……”
“只可惜他们脑子不灵光,很多精细活还要大汉来的那帮大爷来干,要不然我光人力成本就能再节约五成以上!”
陈程边说,满脸无奈。
毕竟他说的那帮‘大爷’是工师,自然不会拿力工的薪资。
秦同满脸惊叹。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是两年九熟!
这能产多少粮食啊?
难怪这些年给家里去信的时候,家里人总是抱怨种地不赚钱,让他这个安蛮都护府的大都护帮着给找两个赚钱的门路,否则一家老小就要饿死在长安城了……
秦同摇摇头,不去想那些事,看向陈程问道:“你是年轻人,懂得多,你说陛下要这么些石油干甚?不能吃不能喝,难不成用来打仗?”
“可打仗,不应该囤积火炮吗?囤积火油干嘛?”
陈程也是满脸茫然,挠挠头:“侄儿也不知道,但管他呢,陛下所做非我等所能揣度,我们还是听命从事就好了……”
秦同用力颔首表示赞同。
……………………………………
“飞!”
“飞!”
“飞起来咯!”
刘炎大呼小叫,用力拍着巴掌。
在他前方不远处的广场上,竖着一个体型硕大的热气球,正在两个健壮的工师操纵下缓缓飞上天空。
刘盈坐在树荫下,翘着二郎腿,洋洋得意,伸出手:“愿赌服输,卢叔、大舅,把输我的玉佩拿过来!”
吕雉抬手给了他个脑瓜崩:“没大没小!”
刘盈满脸懵逼。
毕竟自从他加冠之后,吕雉就从没有当众这般打过他!
因此,全是那边那个笑吟吟的吕老头的错!
嗯,就是吕公。
这些天吕公住在林光宫,吕雉每天都能看到自己的父亲,不知不觉间心态发生变化,似乎回到了少女时代,因此再也不顾念什么形象、面子,对刘盈和刘乐基本上是看不惯了就又打又骂!
嗯,打是亲骂是爱的那种……
刘盈虽然被打,心里却很是开怀,只是他看了看吕公,心情又低落了几分。
他,想念刘太公和李氏了……
不过当吕泽将一块通体无暇的羊脂玉塞进他手中的时候,他的心情顿时又阴转晴了起来。
逝者已矣,生者还将继续。
而且,最大的孝顺,就是将祖辈传下来的血脉延续下去。
因此,他抓来一旁站着沉默望天的刘启,小声嘀咕:“看见这块玉了吗?想要吗?”
刘启点点头,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
好东西谁不想要啊!
这块玉一看就是价值连城,况且,这是他爹从他舅公那里赢来的彩头,寓意非凡!
刘盈脸上浮现出男人都懂的那种笑容:“给乃公生个孙子,玉佩就是你的了!”
刘启愣住,脸慢慢红了起来。
自从上次他说刘盈支持他纳了慎儿之后,窦漪房虽然没有松口,但已经不再阻拦,因此,他早已品尝过多次禁果,体验过了做男人的滋味!
但少年人脸皮薄,刘盈当众说出这样的话,还是让他感到无比羞窘。
另一边,吕公眼前一亮。
他笑着说道:“这么说,启儿现在算是成人了?”
“那可不!”刘盈笑眯眯说道:“孙儿能不能在三十岁之前抱上孙子,就看他的能耐了!”
刘启越发羞涩。
但他看了看笑容满面的刘盈,还是决定要在刘盈过三十岁‘大寿’之前,完成刘盈抱孙子的愿望!
毕竟,他是个大孝子来着……
吕公笑着又说:“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愿不愿听?”
吕雉皱皱眉,满脸娇嗔:“爹!有话直说,刘盈是你外孙,是你女儿的亲生骨肉,就算是他做了大汉的皇帝,你也不必如此拘谨呀!”
“从小你就喜欢训我,如今我都这般年纪了你还要训我……”吕公无奈摇头,叹息一声:“哎,老夫的命真苦啊……”
“弟弟,我懂了!”刘乐趴在刘盈肩膀,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道:“外翁当年着急把娘嫁出去,肯定是因为她总是絮絮叨叨,所以嫌烦她了!”
刘盈:“……”
吕雉好看的眉毛骤然扬起,但考虑到张不疑就在凉亭中坐着,因此只是在心中给那个不知死活的大怨种女儿记了一笔。
秋后算账!
包括那个默不作声但心里可定乐开了花的臭小子!
吕公假模假样的叹息两声,接着看向刘盈:“我的意思是,亲上加亲,给刘启找个吕氏女做王后……”
刘盈皱眉。
吕雉也同样皱着眉头:“爹,此事休要再提!近亲不婚,刘启是我的孙儿,如何能婚配吕氏女?”
“不是你想的那样!”吕公摇摇头,解释道:“我有个同宗兄弟,他的孙儿学着别人出海经商,结果船翻了,好悬捡回来一条命,但货和船都献给了龙王爷,自己还欠了一屁股债……”
“因在老家被人追债追的紧,于是他就举家投奔了你大哥……”
“他有一个女儿,年方二八,温文大方,长相也是没的说,而且和刘启早已经不算近亲了……”
“所以……”
“所以爹你就打算将人家许给启儿?”吕雉接嘴说道,脸上满是看穿一切的笑容:“顺便收点彩礼,好让他把债还清了?”
吕公瞪着眼睛:“那又如何?人家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给了你,收点彩礼怎么了?若非那厮不愿意接受乃公资助,真当乃公愿意费这许多口舌?”
刘盈沉吟了几秒钟,问道:“外翁,这么说来,那人还算有些骨气!”
毕竟吕泽如今是鲁王,要想帮人还清债务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但人家却没要,足以见那人投奔吕泽并非是为了钱而来。
而且,嫁女之事恐怕也是吕公临时起意。
原因很简单,这么多天过去了,要是那人有卖女求荣的打算,只怕小女孩早已嫁为人妇了……
听到刘盈的话,吕公点点头:“当然,那可是我吕家之人!”
“结亲之事暂且不论……”刘盈仰起头说道:“外翁,你听说过银行信贷吗?”
第202章 刘盈:朕为儿孙做牛马啊……
“银行信贷?”
吕公瞪着眼睛:“这不就是民间的那种印子钱吗?”
刘盈点头:“是也不是。”
吕公追问道:“怎么个是也不是法?”
刘盈笑吟吟说道:“银行信贷是印子钱不假,但要比印子钱的利息低一些。”
吕公问道:“低一些,那能低多少呢?”
毕竟他曾经是个商人,虽然自从举家搬离沛县之后他就不再经商,但对于这种赚钱的事情还是很有兴趣,在王府别苑中住的时候,会时常招来几个行商听他们讲故事……
“三分利。”刘盈依次竖起三根手指,不过却是面朝着坐在亭子里,正在和刘肥闲聊的张不疑。
嗯,他首先竖起的是中指……
不过这里并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种手势的含义。
因此,吕公沉吟着点了点头:“月利三分,年利三十六,确实不算高!”
刘盈愣住。
他摆摆手说道:“不是月利,而是年利,年利三分!”
嗯,就是3%。
这下,轮到吕公愣住了。
不仅是吕公,旁边听到刘盈话的刘邦、吕雉、卢绾、吕泽尽数呆住不动,满脸不可置信。
毕竟年利息百分之三,和白借人钱也没有太大区别!
顷刻间,鸦雀无声。
这时候刘炎在那里蹦蹦跳跳的喊着‘飞飞飞’的声音就显得很是刺耳。
谁家的破孩子,有人管没人管啊……刘盈盯着园中翠竹,想要拔一根抽他,但又不敢。
无他,老刘手里有一根又粗又长的拐杖……
刘启察觉到刘盈神情异常,旋即牵着刘炎的小手:“走,大哥带你靠近了去看气球!”
刘炎扬起脸,奶声奶气:“那,我能坐进那边的篮子里吗?”
刘启看看刘盈,断然拒绝:“不可以哟!”
刘炎顿时不开心的嚷嚷了起来。
毕竟他从小在溺爱中长大,除了他亲妈不惯着他之外,其余无不是一求百应,此刻听到刘启拒绝,小孩子任性的脾气顿时涌了上来。
若不是此刻地面上很烫,他定然是要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刘启有些手足无措。
刘盈‘阴森森’说道:“喊一声,今天写一张大字!”
下一秒钟,刘炎闭嘴不言,旋即牵着刘启的手:“大锅,我们去看气球呀!”
他边说,头也不回的拖着刘启向前奔走,宛如一头正在拉车的蛮牛……
刘邦和吕雉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相同的想法。
一物降一物。
几岁的熊孩子,如何斗得过二十几岁的熊孩子?
但同时,刘邦和吕雉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三个字。
小刘盈。
那只熊孩子除了不如幼年的刘盈那般生而知之的聪颖之外,性格秉性活脱脱就是刘盈小时候!
吕雉轻轻摇头,心中比刘邦多浮现出了三个字。
小刘邦。
真是谁的种像谁啊……吕雉心中长叹。
另一边,吕公终于从满脸震惊中缓了过来。
他依旧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年息三分利?确定?”
刘盈点点头:“当然了,这是商业贷款,至于百姓修缮房舍或是购置住宅的家园贷,年利息大约在百分之四到百分之五之间,具体视抵押物的价值和贷款年限而定……”
刘邦皱眉问道:“为何给商人的优惠,要比百姓的多?”
吕泽也在一旁说道:“虽说国家无商不富,但终归要以民为本,你要认清楚谁才是国家的根基,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谨受教。”刘盈很随意的拱拱手,旋即笑着说道:“利率不同,主要是贷款的使用方式不同。百姓的家园贷虽然也会增加就业和工业发展,但这笔钱大部分还是会迅速回流到皇家银行手中,流通性差了一些。”
吕泽点点头:“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刘盈接着说道:“商业贷款不同,这笔钱要比家园贷在市场上多流通几个环节才会回到皇家银行。如此一来,盘活的就是整个大汉的工商业了!”
“外翁做过商贾,自然知道经商之难。”
“其中最难的一点,就是没有足够的本钱以及可以随时拿出来的现金流。为此不得不从豪强大户那里借贷利息高昂的印子钱。”
“因此,我将利息压低,为的就是大汉的商业可以更加兴盛!”
刘邦问道:“那,你就不怕他们欠钱不还,撒丫子跑了?”
以为谁都跟伱一样……刘盈满脸鄙夷。
刘邦愣住,咬牙切齿。
他发誓,如果今天不是吕公在场,定要让这竖子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吕雉满脸揶揄的笑了两声,看向刘盈问道:“你爹说的没错,千人千面,这种事情是难免发生的……”
刘邦勃然大怒。
这婆娘总是和他过不去,今晚待他饱餐鹿肉,满饮虎酒,再和她大战三百回合!
吕雉满脸不屑。
刘盈懒得理会旁边老年夫妻组之间的眉来眼去,自顾自说道:“因此,和皇家建设银行的百姓家园贷不同,皇家商业银行的商业贷款需要有人担保才行。”
“而且还要对担保人验资,也就是要登记对方的爵位、田宅,家产等信息。”
“如此,可皆大欢喜。”
吕泽点点头。
这很正常,就算是民间私下里借钱,也要有中间人、担保人和证人。
尤其是证人。
一般都是找个小孩子,借贷人给他一笔钱,然后让人痛打他一顿,这样他对于挨揍这件事就刻骨铭心,断然不会忘记……
毕竟在没有高铁飞机之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很多行商外出一次需要三五年时间才能回还……
可惜了,城里的小孩子又少了一个补贴家用的机会……吕泽无声轻叹。
刘盈看向吕公:“外翁等下不妨就给那人打电话,告知他这件事情……嗯,如果他还想要做行商,那就去皇家商业银行,千万莫去皇家工商银行。”
“后者是专门放贷给缺钱建工厂、经营店铺的工厂主和店老板……”
“还有皇家农业银行,那是专门接待农场主的银行……”
“这两家银行看中是的抵押物。商人将本逐利,手中没有太多不动产作为抵押物,因此若是去的错了,恐怕贷款很难批下来。”
吕公点点头。
他最喜欢打电话了。
这种双方相距很远很远但依旧能够听到对方声音的新鲜玩意,怎么玩都玩不够!
所以,他一直在努力的活着,想要多看看这个日新月异的大汉,这样将来他和自己的父母妻子相聚九泉的时候,就能有无穷无尽的谈资!
于是,老头提起衣服下摆,哒哒哒哒的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刘乐见状赶忙追了过去,亦步亦趋的跟在吕公身后。
望着吕公远去的背影,刘盈脸上洋溢着笑容。
他之所以搞这种商业贷款,除开想要打击一下那帮子放高利贷的豪强大户之外,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皇家府库里的钱太多了。
准确的说,是黄金白银太多了。
在现如今这个时代,只有大汉拥有大航海的技术,已知世界中的无数金矿基本上都是无主之物。
而无主之物,唯有德者有之!
大汉,德行充沛。
自然而然的,几乎每天都有不止一条满载着黄金白银的货船靠港。
但问题的关键是,黄金白银如果不能流通起来的话,和铁疙瘩也没有太多区别。
为此,他搞了个银行,推出商业贷款服务,让皇家府库的贵金属,成为大汉市面上流通的货币。
有句话说得好。
如果通过武力控制的手段,让一个人欠三百万分三十年还清,那他会暴力反抗,会尝试着躺平消极怠工,甚至会逃走。
但如果通过经济手段,让一个欠三百万分三十年还清,他根本不会反抗,甚至还会觉得这是他的本事,会加倍努力的工作,会嘲讽那些借不到钱的人,并且还会尝试着借更多的钱……
所以,银行才是版本答案。
这能让刘盈免于上断头台而只是被吊到电线杆上……
当然了,刘盈能提供低廉的贷款利息,是因为现在并没有存款利息……
相反,很多小钱庄存钱需要手续费,人们去那里存钱图的就是能够异地提款。
无他,钱太重了,而且出门在外身边带上太多的钱并不安全,容易被人见财起意导致丢了性命……
因此,刘盈想要加快皇家银行鲸吞市场份额的方式,就是存款不收钱!
为了给那些小崽子留下一个铁桶江山,朕也算是殚精竭虑了……刘盈长出一口气,决定好好犒劳自己。
嗯,和后宫无关。
毕竟用手指挖鼻孔的时候,舒服的鼻孔而不是手指……
因此,刘盈看向刘邦和卢绾、吕泽,问道:“过几天新丰城有新的一届车王争霸赛,要不要一起去看?”
“车王争霸赛?”吕泽有些疑惑。
“就是人驾驶着改装后的马车,绕着竞技场转圈、碰撞……”卢绾绘声绘色解释起来:“最后那辆没有散架的马车,就是车王,获得奖池里的全部奖金!”
吕泽皱皱眉头:“那有什么好看的……我不去了,就在这林光宫中避暑。”
嗯,他主要是想要和吕雉待在一起聊聊天、喝喝茶。
毕竟,他是个妹控……
刘盈笑吟吟说道:“那行吧。不过这一届车王争霸赛和往届不同,会有很多新车和新选手……”
吕雉眼前一亮:“算我一个!”
刘邦有些诧异的望着她:“你也去?”
“怎么?你们男人能去,我们女人就不能去?”吕雉瞪着眼睛:“别忘了,上次去打猎的时候,可只有我打到了猎物!”
刘邦:“……”
刘盈点点头:“行,到时候我给娘留个内场前区的超级贵宾座!”
吕雉转怒为喜,大力揉搓刘盈脑袋。
恩将仇报了属于是……刘盈满心无奈,但只能低下头,让自己老娘摸个爽。
此时,吕泽突然改口:“既如此,我也去凑个热闹好了,反正这闲着也是闲着……”
刘邦卢绾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笑容。
第203章 刘盈:怪我咯?
新丰城。
按照刘盈早些年的规划,长安城是汉帝国的政治中心。
长安城向南,覆压三百四十多平方公里,相当于五十多个清华园面积的上林苑,是汉帝国的科教中心。
而新丰城,就是汉帝国的娱乐中心,是一座娱乐至死的城市,灯红酒绿,无案牍之劳形,全是丝竹之乱耳。
在这里,无论是酷寒的冬季,还是炎热的盛夏,丝毫不能熄灭人们在这里找乐子的欲望。
一大早,新丰城的门口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手持黑色棍棒的新丰执法官站在城门口,监督税吏依次征收进城游玩之人的门票。
嗯,主要是垃圾清运费。
毕竟这是一座容纳几十万人的大型不夜城,每天产生的垃圾可以堆成一座小山!
对于进城游玩的人来说,门票钱不值一提,但积少成多,这些钱可以使得新丰城更加良性循环。
更重要的是,可以通过这种最低消费的方式,对目标客户进行筛选。
比如那些二愣子游侠儿……
这帮家伙为了名声,动不动就是对坐一起,互相割对方腿上的肉烤着吃……
再比如那些放假的大学生。
他们兜里没几个钱,特种兵式游玩,只逛逛不消费不说,意见还贼吉尔多,这样会影响门店的口碑,进而影响到那些真正前来销金的大佬……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交钱才能入城。
通向新丰城的大路上,迤逦出现一队四轮马车,外表看起来很是朴素,一如那些中产之家。
然而只见车辚辚马萧萧间,车队在城门口毫不停留,顺着新丰执法官开辟的道路直接驶入了新丰城!
周围,顿时骂声一片。
这不仅是他们交钱而对方不用的不公平,而且这还是很没有素质的插队行为!
但为首的新丰执法官毫不理会,只是自顾自靠在墙根,摸出一根卷烟叼在嘴里,同时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火柴在鞋底子上划了一下。
呼!
火苗摇曳。
少顷,那厮开始美滋滋的吞云吐雾起来,让那些排队的游客气的不行,但又无可奈何。
…………………………
新丰城。
中阳里。
刘盈从马车上走下,推开柴门走了进去。
这里有专人负责打扫,内里的陈设也时常有人维修翻新,故此这里的一切都和从前一模一样,时间仿佛凝滞不前。
只可惜,这次刘盈推门而入的时候,再也看不到那两个慈眉善目,总是笑吟吟出来迎接他的老人……
刘盈神色黯然,跟在他身后的刘邦、刘喜、刘交以及刘肥、刘濞等人也尽皆如此。
一众默然不言的刘氏子中,唯有对刘太公没有丝毫印象的刘炎到处跑来跑去,满是新奇的摸摸这里,看看那里。
这里是传说中的中阳里,是他的父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对他而言,一切都新鲜而神秘。
“哇,好大的树!”
刘炎站在院子里,双手叉腰挺胸抬头,满脸惊叹。
在他面前,是一株大约两层楼那么高的石榴树,枝繁叶茂,上面长满了大大小小的果子,一如当初刘太公栽下这棵树时许的愿望。
石榴果实累累,刘氏子嗣绵绵。
“汉十六年我和大父手植此树,一晃多年,没曾想已然亭亭如盖矣……”刘盈满脸感怀的上前抚摸着树干。
刘邦走上前,同样摸着树干:“既然是这样,那么这棵树就是我大汉国树!”
刘盈愣了一下,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刘邦皱眉:“为何?不是你说的此树是你大父所栽?如今枝繁叶茂,怎么就当不得大汉国树?”
刘盈一本正经:“因为树有寿命,有枯有荣,而我大汉当千秋万世啊!”
刘交抚掌而笑:“善!此言大善!”
刘喜也点点头说道:“没错,可惜今日无酒,否则当浮一大白!”
他俩身后的刘肥、刘濞、刘建等人也纷纷鼓掌,模样像极了迎接上级领导莅临检查的主任科员和办公室里的马屁精……
刘邦斜着眼,满脸滑稽的笑容:“听这竖子之言,倒让我想起了某个早已离世的故人……”
刘盈懒得理他。
周围的刘喜等人也不说话。
只有刘肥傻乎乎的小声问道:“爹,是谁呀?”
刘邦向东南指了指:“你说呢?”
刘肥顺着他的目光向远处望去,虽然看到的是一堵院墙,但恍然大悟。
毕竟他并不是纯傻,只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而已。
东南方向,是骊山的方向。
因此,刘邦指的故人,自然是曾经放话要‘二世、三世乃至万世’的始皇帝……
刘交沉默了一下,上前抓着刘邦的衣角:“快呸呸呸,三哥伱这话说的也太不吉利了!”
刘邦愣住,从谏如流:“呸呸呸……”
毕竟在中国古代,大臣若是称赞皇帝有汉高之资,那皆大欢喜,若是有谁盛赞皇帝是秦始皇,那没被诛九族就算是皇帝脾气好……
嗯,同理还有皇帝夸自己的将军是韩白卫霍,而不会夸自家将军是飞将军李广……
在刘邦等人坐在树下乘凉,闲话家常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敦敦敦敦的脚步声。刘盈将视线投向门口,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个矮墩墩的身影。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未至而声先到……
刘乐从门口挤了进来,大声嚷嚷:“好啊,你们果然都来了这里!”
刘盈皱眉:“来新丰城不来中阳里坐坐,那来新丰城还有什么意思?”
“我不是说这个!”刘乐用力摆摆手:“大家都已进场,偏你们不见人影!娘在那边都等急了!”
刘盈摸出怀表看了看:“比赛还没开始呢!现在是垃圾话时间,再过一会还有歌舞暖场,那些西域还有身毒来的舞姬露着白花花的大腿和肚子扭来扭去的有什么好看的?”
一瞬间,鸦雀无声。
刘邦一脸这娃废了的表情。
刘交刘喜等人也是满脸哭笑不得。
白花花的大腿和丰腴但不肥胖的肚皮才是重点好吗?
真当大家买票进场就是为了看一帮大老爷们玩碰碰车?
买椟还珠!
绝逼是买椟还珠!
刘肥摇了摇头,抱起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刘炎向外走去,边走边小声嘀咕:“你可不能跟你爹学,你是我大汉的根,就像那颗石榴树一样,要多生儿子,所以要多找女人!”
“十个起步!”
“到时候,生一百个像你这样的小娃娃!”
刘炎重重点头。
其实吧,他自己给自己内定的太子妃数量两只手再加上两只脚都数不过来,范围涵盖了嫁做人妻的少妇、云英待嫁的少女,以及牙牙学语的小女孩……
而且,如果不是卢虞揍了他两顿,只怕男孩子也难逃一劫……
刘肥越发得意:“等你再长大一点,伯父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男人的乐趣……”
刘盈:“……”
他抬脚追了过去:“刘大胖你给我站住……”
刘大胖?哼,吃你家肘子啦……刘肥黑着脸,脚下生风。
刘邦看着追逐着离开小院的两个儿子,回头望了望亭亭如盖的石榴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微笑摇头。
刘交又拽了拽他的衣角:“走吧,别让嫂子等急了……”
刘邦嗤笑:“等急了?那她怎么不自己过来叫我过去?”
刘交愣了一下,扭头就走。
………………………………
赛车场。
刘盈从马车上走下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板着脸的吕雉,以及站在吕雉身边,表演着孝子贤孙模样的刘德、刘武和刘弘。
嗯,学渣三人组对‘碰碰车’不感兴趣,主要是想要逃课……
刘盈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反正他并不打算效法周朝那样将儿子封藩海外。
那种行为,其实是一种养蛊。
如刘恒这样的强人能够在海外活的很精彩,但诸如刘德刘武刘弘,大概率是守成之君,并不足以实现所谓的全世界都在说汉语……
这还是刘启这一代,若是下一代呢?
无论是哪个种群,平庸之辈总是多过头角峥嵘之人。
况且,有哪个父亲不喜欢儿子?会舍得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扔在万里之外的蛮荒之地?
长安城是个花花世界,又有哪个皇子舍得离开?
最重要的是,皇子们都有继承权,纵观古代华夏历史,最终继承皇帝之位的嫡长子其实并不多。
如果将他们封藩海外,天高皇帝远的正好招兵买马!
都是一个爹生的,皇位谁坐不是坐?
所以,为了防止同室操戈,还是将他们圈养在天子脚下的好!
如果真有能耐,可以派往海外当上几任总督,等玩过瘾了就回来长安城继续醉生梦死……
如此,君臣两不负。
刘盈看着一脸谄媚迎上来的刘德、刘武和刘弘,伸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旋即走向吕雉,笑容满面说道:“娘,给你说个事,当初我和大父种的那颗石榴树开支散叶,果实累累呢!”
吕雉愣了一下,轻声呢喃:“是啊、是啊……那棵树如何会不果实累累呢?”
她边说,脸上露出满满慈祥的笑容。
少顷,刘邦大摇大摆的从远处走了回来,手中捏着厚厚一沓长条纸板正在扇风。
很明显,这是彩票。
吕雉顿时黑着脸:“多大人了?戒骄戒躁,看看热闹就行了,怎么还学年轻人赌钱?
毕竟看比赛不和自己利益挂钩的时候,可以愉悦身心,可一旦和自己的利益挂钩,看比赛的初心就变了,比如后世的世界杯期间,很多高楼大厦都把通往天台的路给堵死了……
老年人,最忌讳的就是大喜大悲。
刘邦一脸讪讪:“小赌,小赌怡情……”
见到吕雉依旧黑着脸,刘邦立刻手指刘盈:“都是那个竖子的错!”
刘盈满脸懵逼。
第204章 刘盈:出击吧!铁牛号!进击的大汉汽车工业!
“怪我咯?”
刘盈大睁双眼,满脸莫名其妙。
刘邦同样瞪着眼睛:“怎么不怪你?不是你提议的咱们来看车王争霸赛?不是你说有新车?好家伙,乃公不看不知道,你知道参赛的都有谁吗?”
很明显,后面这一句话他是在说给吕雉听。
因此,吕雉问道:“都有谁?”
刘邦回答道:“卢玮!卢玮你知道是谁吗?”
“我还没老到那种程度!卢玮不就是卢绾家老大吗!”吕雉翻了个白眼,脸上的神情瞬间凝滞:“难不成他也要下场参赛?”
刘邦点点头。
吕雉眉头紧锁:“不应该啊……卢玮大小也是个燕国太子,难道还缺这点钱?我听人说,这车王争霸赛每年都会有人伤残!”
刘邦赞同的点点头:“是啊。你看那车改装的,上面又是尖刺又是弯刀,虽说驾车的人穿有厚牛皮做的防刺服,但意外总会发生!”
“不行,我要去把卢家那小子揪出来!”吕雉满脸惶急。
卢玮和卢虞并非她亲生,但那都是她从小照顾着长大的孩子,她如何能够看着卢玮去做如此危险的事情?
但刘盈却拉住了她的手臂。
吕雉皱眉:“嗯?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盈指了指刘邦手中彩票,说道:“娘先别急,你不如先问问爹买的是谁赢?”
竖子敢尔……刘邦瞪大眼睛。
吕雉恍然大悟:“对哦,你买的是谁赢?”
此刻,她隐隐有了几分揣度,因此攥着拳头,做好了随时和那个老家伙吵一架的准备。
刘邦讪讪一笑:“我买的是卢家那小子赢……”
“好哇!”吕雉的卡姿兰大眼睛中顿时怒火熊熊:“人家都是越老越稳重,你是越老越没谱了!你不说去把卢玮劝回来,居然还买的他赢?”
“要是卢玮有个三长两短,你对得起卢绾吗?”
“那是他的第一个儿子!”
刘邦也瞪着眼睛。
不过,他瞪的人是刘盈。
“所以我才说,这一切都怪这个竖子!”刘邦戟指刘盈:“卢玮那竖子此次用的战车,就是这个竖子给他打造出来的!”
于是,吕雉的卡姿兰大眼睛中瞬间出现了刘盈的身影。
刘盈点头承认:“没错,卢玮的战车是我让人给他打造出来的……”
吕雉怒气冲冲的说道:“你纵容他去做如此危险的事情,有没有想过将来要如何向小鱼儿(卢虞)交代?”
“当然想过。”刘盈敷衍了一句,旋即问道:“娘就不问问卢玮打造那辆战车花了多少钱?”
“我才不管他花了多少钱!”吕雉怒容不改:“你就没想过这件事情有多危险?”
刘盈满脸无所谓的样子:“想过啊!所以之前卢玮和成候嗣子、青阳候嗣子组建车队的时候,我一直没有让他上场比赛,直到最新的这辆战车打造成功!”
吕雉撇撇嘴:“怎么?你那战车难道是金子做的?一上场就把别人的眼都晃瞎了,让别人不敢撞你?”
刘盈满脸赞同的点点头:“虽不中,亦不远矣……”
吕雉:“……”
刘邦好奇问道:“造他那车花了多少钱?”
刘盈伸出两根手指:“两千万!”
“多少?”吕雉瞪大眼睛。
“两千万!”刘盈一脸认真的点点头:“当然了,这是打造整个体系的钱!”
“从研发,到零部件的制造和整体调试,纵然有我给的图纸,期间也浪费了好多的人力和物力。”
“不过今后就好了,如果再重头造一辆这种型号的战车的话,大约只需要一百多万钱……”
“一百多万!还只需要?”吕雉满脸惊诧:“我看你们几个臭小子是要上天啊!你那车轱辘是金子做的,还是拉车的马是金子做的?”
刘盈摇头:“都不是。那就不是马拉的车……”
吕雉撇了撇嘴:“不是马拉的,难道是你拉的?”
“头发长见识短了不是?”刘邦难得抓到一个鄙视吕雉的机会,大声说道:“还谁拉的车?难道你忘了乃公的那辆小四轮了?”
吕雉顿时恍然大悟:“你是说,卢家那小子用的车是那种突突突突的汽车?”
刘邦摸着胡须,拽了句文:“然也!”
“吔?不对呀……”吕雉看向刘盈,结结巴巴问道:“不是马拉的车也能参加比赛?”
刘盈点点头:“能啊,为啥不能?没有规定必须要马拉车才行啊!前几届有个选手在战车上加装了太多部件,毕竟这种比赛要打持久战,马的力气虽然大,但耐力不如牛,因此他就是用的牛来拉车……”
“嗯,最后他获胜也不是因为自己的车把别人的车撞翻了,而是他用来拉车的牛,用犄角把第二名的马给顶死了……”
吕雉满脸懵逼。
“所以,使用四缸柴油机的汽车,同样能参加比赛!”刘盈正色说道,旋即看向刘邦:“爹你过来的时候,那家彩票店停止营业了吗?”
刘邦摇头:“没啊,你问这干嘛?”
刘盈没有回答,只是撒丫子向远处跑了过去。
很明显,他也准备去买几张彩票。
吕雉顿时怒视刘邦:“上梁不正下梁歪!”
刘邦:“……”
……………………………………
哔哔!
尖锐的哨音响起。
竞技场下方,十几个门依次打开,参赛的战车一辆辆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吕雉问道:“哪个车是卢玮的?”
刘盈低过望远镜:“娘你自己看吧……很显眼的!”
吕雉定睛望去,嘴巴微张,结结巴巴:“怎么是个铁盒子?我记得你爹那辆车不长这样啊?还有,为什么铁盒子前面装了两根牛角?”
“那是自然……”刘盈一脸理所应当:“我爹那车造价才二十多万,用的是单缸柴油机,卢玮那车用的是四缸柴油机,而且也用的不是轮子而是履带,车辆外全部覆盖钢板……”
“虽然慢一点,但那就是个铁王八!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别人谁也破不了他的防!”
“至于牛角,是因为这辆车就叫铁牛号!而且有了牛角之后,战车的攻击力上了一个档次不说,还能致敬一下上届冠军……”
吕雉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心中感到万分好奇,用望远镜盯着看了又看。
嗯,卢玮的铁牛号,其实就是个没有炮塔的坦克……
或者说,是一辆覆盖有钢板的履带式拖拉机。
“太欺负人了!”刘乐握着望远镜,虽然大声吐槽,但脸上却洋溢着笑容:“不过我喜欢……嘿嘿!”
所谓帮亲不帮理。
卢玮是卢虞的大哥,卢虞是她的弟妹,卢玮就是她和亲兄弟一样亲的家人!
另一边,卢绾气鼓鼓的双手抱臂不说话。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儿子参赛,而且驾驶的战车居然花了两千万钱!
钱无所谓,重要的是虞姬给卢玮钱的事情,他完全不知道!
自己媳妇,居然不和自己一条心了!
这让他感受到了一种背叛!
因此,他必须要做出这种姿态,直到虞姬过来把他哄开心为止!
但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虞姬才不惯着他这臭毛病,只是坐在一旁挥舞着小旗子为自己儿子加油助威……
卢绾越发生气,甚至连眼眶都红了起来。
另一边,卢虞用手指捅了捅刘盈:“皇帝哥哥,你惹出来的祸你去搞定!”
刘盈一声长叹,从身边的冰鉴中拿出来了两瓶冰啤酒,慢悠悠挪到卢绾身边,打开一瓶递了过去。
“干嘛?你不知道乃公戒酒了?”
“麦芽发酵汁,不是酒。”
“那还差不多……不过就这一瓶,不要再多给我了啊!”
卢绾满脸傲娇的接过冰啤酒,看看依旧盯着卢玮的虞姬,吨吨吨灌了一口。
去他的禁酒令!乃公等下还要再喝一瓶,不,两瓶……卢绾冷哼一声,看向刘盈:“有话就说!”
刘盈摇摇头:“没什么话,就是好久没和卢叔在一起喝酒了……”
“行!”卢绾没好气的说道:“那就把嘴闭上!”
刘盈无声笑笑,缄口不言,只是偶尔和坐在另一侧的刘邦碰杯共饮。
竞技场中,如刘盈猜测的一样,卢玮驾驶着这种跨时代的战车大杀四方,无论如何被其他参赛者联合攻击,但碎了一地总是别人的战车。
突突突突!
铁牛号轰鸣着前行,横冲直撞,势不可挡,将一切阻拦都碾得粉碎!
刘盈暗暗点头。
如果这台四冲程柴油发动机运转良好,那就意味着他在无流之岛的提前布局刚刚好!
从前获取柴油的方式是煤炭炼焦后的产物,数量很少,也就只能供他给刘邦还有卢绾等人做的几台三轮汽车使用。
因此,要想让大汉成为车轮上的国家,只有点出从开采到冶炼的全套石化科技,大量获取石油这种工业的血液!
而这对刘盈来说完全不是难事。
人类很难想象出从未见过的东西。
因此在原有历史上,工业发展的进程很缓慢,在曲折中不断前进。
但比着葫芦画瓢却很是容易。
无论是当年的苏维埃,还是后来的新中国,奋起直追,乃至在前人的基础上有所创新的速度都很快。
如今的大汉自然也可以。
因此,刘盈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大力发展汽车工业,比如皇家长安发动机制造厂……
第205章 刘盈:屈贾谊于南洋!
安海都护府。
旧港(今印尼巨港)。
贾谊从船上走下,背着行囊,穿着打扮一如周围那些行色匆匆的商贾。
读万卷书不若行万里路,而他作为钦命副采访使,不仅是公款旅游,还有着将沿途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定期送往长安城供刘盈御览的职责。
因此,他没有和采访使刘郢客坐同一条船,而是独自微服出行。
当然了,刘盈也不担心他写的《南洋见闻录》会味同嚼蜡、粗鄙不堪……
毕竟,这是贾谊,屈贾谊于长沙的贾谊,正儿八经写下《过秦论》、《治安策》等传送千年的名篇的贾谊!
贾谊从码头走出来,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了。
人多。
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旧港和他见过的很多南洋港口一样,到处都是竹木所制作的干栏式建筑,水泥地面干净整洁,往来人群熙熙攘攘,车马粼粼。
不过大多数是些穿着汉服的当地土人。
而那些人在看向他的时候,有人露出了仇视的目光,也有人露出了谄媚和敬畏的眼神。
有钱。
这是他的第二个念头。
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些种在水泥路两旁的行道树的品种。
龙脑樟树!
这是一种香料,也是一种最为名贵的药材,他曾记得在他当上侍中之后,得以进入过天禄阁阅读内里浩如烟海的藏书,在其中一本不显眼的书籍中,曾有过这样一段话。
龙脑其香为百药之冠。
这里的龙脑,说的就是这种樟树的根茎!
贾谊摇头叹息,情不自禁感叹人离乡贱、物离乡贵,龙脑这种在大汉价比金玉的宝贝,在旧港宣慰司这里居然被当成行道树……
在他探头探脑东张西望的时候,一个穿汉人装束,但肤色黝黑,一看就是当地土著的小男孩跑了过来。
小男孩,仰起头用带着当地口音的汉语问道:“先生,你需要向导吗?选我吧,我可便宜啦!”
“嗯?”贾谊好奇问道:“你居然会说汉语?”
小男孩回答道:“那是自然!在我们这除了那些上了岁数的阿公阿婆,剩下的人都会讲汉语!反倒是我们自己的语言,已经没什么人会讲了……”
他说到后一句的时候,脸上有些沮丧。
贾谊摸摸他的脑袋,笑着问道:“那么,你有多便宜呢?”
小男孩眼前一亮,旋即有些狐疑:“先生,你真的要雇佣我啦?不是在骗我的吗?你不会是打算让我带着你在港口转一圈之后,再趁机把我甩掉吧?”
“就像是之前的那几个身毒商人一样……”
他边说,眼眶渐渐变得有些红润。
毕竟任谁付出劳动却没有得到回报都会如此,更何况这更在伤害他的感情,挫伤他对陌生人的信任。
贾谊闻言在心中骂了几句,旋即正色说道:“汉人与别人不同,统治万方的皇帝陛下曾经写过一首诗,曰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小男孩怔住,轻声呢喃了一遍:“真好听,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贾谊笑着解释:“就是汉人不会骗你,至少我不会骗你的意思!”
小男孩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他牵着贾谊的手,笑容满面说道:“先生,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码头旁边有家店主营烤鱼,去年被宣慰司评定为旧港十大美食之一,若是去的晚了还不知道要排多长队呢!”
“不过我和烤鱼店里的一个杂工很熟,只要稍微给他一点点钱,他就能从后厨把咱们带进去……”
贾谊很是顺从的跟着走。
毕竟他也饿了。
而且记录当地美食也是记录当地风土人情很重要的环节。
最重要的是,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男孩是个话痨,因此可以从他嘴里获知很多不为外人所知,尤其是他这样的官方人员所不知道的秘闻。
哪怕秘闻是假的……
但他只负责写见闻和游记,并不负责辨别真假。
……………………
烤鱼店。
贾谊在‘行贿’之后,成功插队,坐在靠近后厨的位置等着他的烤鱼。
此刻他环目四周,见到店里除了那些帮工之外,前来就餐的食客基本上看不到本地人,这让他有些惊讶。
于是他看向身边的小男孩问道:“不是说十大美食吗?难不成是只对游客而言的十大美食?怎么不见旧港本地的土人前来这里就餐?”
小男孩瞪着眼睛:“先生,你知道这条烤鱼多少钱吗?”
贾谊看看菜单:“十二点九汉元,怎么了?当然了,还有百分之十的消费税,百分之五的小费……”
小男孩再度问道:“先生,你知道我准备收你多少钱吗?”贾谊这才如梦方醒:“对呀,忘了问你,我要付你多少钱来着?”
小男孩伸出三根手指,接着似乎是狠了狠心,又伸出两根手指:“五十!五十汉分!”
汉分,就是那些一百张可以换一枚‘壹元’钢镚的纸钞。
“夺少?”贾谊瞪大眼睛。
“要不,要不三十?”小男孩弱弱的说道:“不能再少了,真的……我想攒钱去大汉念书,看看大汉长安城的繁华……”
贾谊有些迟疑的问道:“你的父亲或是祖父是汉人吗?”
小男孩摇摇头。
贾谊沉默。
如今的大汉是父权社会,也就是说,无论小孩子的母亲是谁,只要他的父亲是汉人,那他就是汉人,无非就是上户籍的时候需要额外多给一笔钱,以此来获取和那些父母都是汉人的小孩子同样的权力。
比如读书。
再比如做官。
但这个小男孩并不是,重要的是他很穷,故此他穷尽一生,也不一定有机会踏足汉国本土,更不要说是去汉国上学了。
贾谊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点的烤鱼好了,一名头发卷曲的旧港土著侍者态度恭谨的将盘子放在他面前,脸上露出千锤百炼的仪式性笑容,用很是标准的长安话说道:
“先生请慢用。”
“如果有什么需求,请随时召唤我。”
贾谊点点头没有说话。
但那个小男孩却盯着侍者的背影满脸惊叹:“哇!要是我长大了也能在这里工作多好!”
“先生你知道吗,他叫哈桑,是我们寨子里最有出息的一个!”
“哈桑从小就很聪明,学什么都快,尤其是汉国的语言!”
“所以,他才能在这家店做工,每个月光工资就有七元钱,再有捡一点客人没吃完剩下的烤鱼啊、米饭、甘蔗酒之类的好东西回家吃,日子过得我们族长都好!”
“寨子里的姑娘都喜欢他,都想给他做妻子,但他却一个都看不上……”
“我听他阿母说,他想娶一个在旧港工作的女人,他好像最近在追求给都护府洗衣服的‘武兰达里’……”
“武兰达里每个月能赚三元钱,这样他们一个月就有十元钱,要不了几年就能在旧港拥有一套自己的小房子了!”
小男孩边说,脸上露出了满满的向往,仿佛他魂穿了哈桑,已经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
贾谊只是低头吃吃吃。
烤鱼的味道很是独特,虽然上面铺了满满一层他说不出名字的香料,但却彼此相互成就,没有哪一种香料的味道喧宾夺主,遮盖了鱼肉本身的鲜嫩。
这种口味层次分明的美食,让在船上只能吃各种糊糊和那些放了不知道多久的罐头的贾谊食指大动,只觉吃了还想吃,根本停不下嘴。
小男孩眼巴巴的看着贾谊,问道:“先生,好吃吗?”
贾谊头也不抬:“我觉得,这个烤鱼师傅绝对能去长安城开店了!以长安城的包容,这家店的生意绝对不会差,唯一的问题是,很多香料的价格肯定不如这边便宜,可能需要走高端路线……”
嗯,他此刻已经在酝酿情绪,准备将烤鱼的味道仔细记录下来,和过去写的那些游记一样送往长安城,请皇帝陛下御览……
当然了,皇帝看完之后会不会馋虫上脑,旋即因为吃不到这种奇特的美食而在心里给他记一笔,那就另当别论了……
少顷,贾谊看着面前的杯盘狼藉,擦擦嘴,站起身说道:‘走吧,我们去别处逛逛……’
毕竟他明天还要前往都护府去拜见大都护申屠嘉,而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他自然想要快点结束这种‘微服私访’,返回住所将今日的所见所闻记录在册。
小男孩拿起筷子,顾不得哈桑等人的白眼,飞快的将桌子上的残渣剩饭一扫而空,旋即舔着嘴唇追了出去。
…………………………
入夜。
贾谊坐在码头边上的一间客舍,沐浴更衣之后在书桌一角点燃几支艾香。
这不仅是用来驱逐蚊子,更重要的是在表达内心的尊敬和虔诚。
毕竟接下来他书写的文章要呈送刘盈御览,马虎不得。
虽然这里除他之外再无外人,但他是个恭谨的人,自然要做的人前人后一个样。
“臣贾谊启:”
“午时之后,臣已抵达旧港,明日将要前往拜见安海都护府大都护故安侯申屠,今日臣在城中偶遇一名为瓦希德的总角少年,所见所闻颇多……”
“另,在那总角少年引领下,臣还品尝到一种美味烤鱼,至今仍觉唇齿留香……”
“……臣断言,此地已经如臣沿途所见的海岛火山那般,其下隐隐有暗流涌动,若不早做打算,必然会生出祸端!”
“还请……”
“(另起一行)陛下圣裁。”
“大圣八年九月初七,钦命采访副使、侍中贾谊书于旧港。”
第206章 刘盈:张不疑你坏事做尽!
旧港宣慰司。
申屠嘉坐在案几后,双手交叠放在下巴上,让坐在他下首的贾谊觉得压迫感十足。
不愧是跟随过皇帝很久的人,连姿势都很像……贾谊暗暗点头。
“就这?”申屠嘉问道。
他们之前在讨论的是贾谊说的土著人权问题。
嗯,主要就是薪酬标准。
要按照大汉本土的招工标准,哪怕是那些最没有技术含量的纺织女工,每月的工钱也在两千汉元左右,如今这边的殖民地土著每月工资基本不超十块,属实是有点低了……
若非这里的土著家家都有不小的农田,要不然光靠打工赚的钱活着,只怕早就饿死了……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
贾谊的担忧就是如此压迫,早晚有一天会让这座沉默的火山喷发,动摇到汉国统治这里的根基。
毕竟在整个南洋,还是土人的数量多过汉人的数量。
而这一现状,如果不通过屠刀亦或是别的方式,可能还要一直这么持续下去!
无他,汉人能生,土人也一样。
重要的是相比较汉人那种望子成龙的心态,这里的土人对于小孩完全就是散养模式,除了给口吃的,别的完全不管不顾。
所以,论起能生,还是这些土人更能生一点……
贾谊这段时间在南洋诸岛游荡,所见最多的就是一个土人女子,身后跟着一长串的小孩在种植园中劳作。
因此,他不无担忧的说道:“此事我已写信通知了陛下……”
申屠嘉愣了一下,脸上闪现满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贾谊所说他又如何不知?
但问题的根源并不在他。
申屠嘉点头说道:“如此甚好,那本侯就静候陛下诏命了。”
贾谊眉头紧皱:“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故安侯既为安海都护府大都护,自当为陛下分忧才是,若是事事都等待陛下指令,那还要我等臣子作甚?”
“谨受教。”申屠嘉很随意的拱了拱手。
贾谊沉默不语。
眼前的申屠嘉,似乎和他在传闻中了解的申屠嘉完全不同。
但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似乎是看出了贾谊的疑惑,申屠嘉摇头说道:“某虽然是这安海都护府的大都护,又兼领了旧港宣慰司的观察使,但有些事情,却并非某能做主。”
贾谊满脸若有所思。
申屠嘉想了想,站起身说道:“走吧,陪某在这旧港转转,看看此地风光是否迥异于中原!”
贾谊点点头。
毕竟宣慰司衙门内人多嘴杂,确实不是个能够谈论很多事情的场所。
……………………………………
码头。
远处千帆高悬。
今日天气很好,站在高处极目望去,甚至能看到大海另一边的那座岛(邦加岛)。
港口处,一艘满载着木料的货船靠港,百多个肤色黝黑的当地土著顿时狂奔了过去,大力拍打着胸膛,示意自己力气很大,请求获得装卸货物的工作。
工头模样的土著胡乱点了其中一半,剩下没被选上的人顿时垂头丧气离开,一些人甚至还情绪激动的嚎啕大哭起来。
码头旁边的一座高楼,贾谊满脸疑惑:“不就是没选上,怎么还哭上了?”
申屠嘉嘴角闪过几分讥讽:“要是你,你也哭。”
贾谊问道:“为何?”
“用陛下曾经说过的话,这些土人都是临时工……”申屠嘉笑着问道:“临时工你懂吧?”
贾谊点点头。
申屠嘉接着说道:“所谓临时工,就是干一天活赚一天钱,若是不干活了,就没有钱可以赚……”
贾谊皱眉:“那也不至于哭啊?虽然这里的农田不至于两年九熟,但一年三熟没有太大问题,土人虽然没钱,但家里粮食普遍多的吃不完……”
“所以,至于吗?”
“当然至于了!”申屠嘉摇摇头:“土人没有储蓄的习惯,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有了钱之后就去勾搭女人,随便找个角落就把事办了。”
“问题是,那些土人女人也没有什么从一而终的婚恋观,今天吃了张三一块饼子,就站在那不动任君采撷,明天吃了李四一块肉,就趴在地上像条狗……”“所以,那些没钱的土人就只能看着有钱的土人搞女人,说不定搞的还是他孩子的娘亦或是他的老娘……”
贾谊目瞪口呆。
申屠嘉挥了挥手:“不说这个了,看到那边正在卸货的木头了吗?”
“那有什么稀奇的?”贾谊点点头,如数家珍的说道:“自从陛下下达了限伐令之后,除了辽东、巴、蜀,黔中等地还有国营伐木场之外,其余地区伐木之前需要申报官府核准,而北地郡、上郡等位于大河上游的郡县,更是连枯死的树木都严禁砍伐……”
“因此,国内需要的木料要么是从鲸岛运来,要么就是从南洋运来,并且以南洋居多,占比能达到七成以上。”
申屠嘉竖了竖拇指:“不愧是帝国双子,陛下选拔以为太子之才……”
贾谊脸上露出几分腼腆。
毕竟大汉是个论资排辈的国家,曹参这样的第一档功臣尚未退居二线,申屠嘉这样的第二档近臣也只是外放做一方大员积攒经验,他这样的年轻人更是有志难伸。
因此,无论是刘盈还是其他人,都将他定性成了将来辅佐太子的股肱之臣。
也因此,才有了他和刘郢客齐下南洋。
嗯,刘郢客作为刘交次子,刘交长子刘僻非不死,他无缘楚王之位,所以是天生的保皇派。
申屠嘉指着正在搬运的原木,笑着说道:“今天就让贾侍中开开眼界了……你以为那是木头?你错了,那其实是粮食!”
贾谊瞪大眼睛:“粮食?”
他只听说过树皮草根可以果腹,可从没见过谁会吃没有树皮的树干!
“没错,粮食。”申屠嘉点点头:“那种树木被当地的土人称作西谷树。长相和椰子树类似,树干挺直,叶子很长,终年常绿。”
“这种树长得特别快,基本上十年时间就能长到十几二十米高,但寿命很短,最多能活十几二十年。”
“奇特的是,这种树的树皮之内全是能吃的面粉,趁着树没枯死之前将之伐倒,剥去树皮,将树干磨粉,然后倒进水里,淘洗杂质,等待浑水自然沉淀之后,就获得了能吃的粉疙瘩!”
“当地的土人将之搓成米粒大小,上锅蒸熟之后喷香扑鼻……”
申屠嘉边说,脸上露出了几分馋相。
贾谊啧啧称奇:“果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此地居然有如此神异之树,而树木能食,也难怪当初大军征讨此地之时,说这里漫山遍野都是土著,着实令人感到惊奇!”
他说的战争大约发生在七年前。
那时候旧港这里的几个土著部族为了争夺向汉国朝贡……
嗯,主要是争夺合法进入汉国境内,并且平价购买汉国商品的权力而大打出手。
而最终的结果,就如同昔日的巴国和苴国还有蜀国相互攻伐,却被秦国捡漏一样……
这里的土人被后续赶到的汉国击败,旧港也就从租界,变成了汉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听到贾谊的话,申屠嘉摇头说道:“是啊,无奇不有。只可惜这种美食,如今再也不属于那些发现它能吃且种植它的土人喽……”
贾谊转过头,问道:“为何?”
下一秒钟,他恍然大悟:“我懂了!可是随着大汉的农业技术传入,这里的人发现种植水稻要比采集这种树木更加轻松?”
“毕竟这里潮湿多雨,天气又热,水稻能一年三熟,而这种树木却需要长十年之久才能食用!”
“并不是。”申屠嘉再度摇头:“这件事情要问咱们的天家帝婿,留候嗣子……”
贾谊顿时来了兴趣。
张不疑虽然在刘邦眼里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但在大汉臣民那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传奇人物!
如今的大汉,抛开刘盈以及某只貔貅不谈,张不疑和刘乐夫妇组几乎是毫无争议的大汉首富!
权力(?)、美色(划掉)、金钱一个不缺,着实让人嫉妒的咬牙切齿!
于是,贾谊问道:“此事缘何会与留候嗣子有关?”
申屠嘉叹息一声:“五年前,这种西米作为贡品送入长安城,帝婿自然也得了一些,不知怎的,他发现这种西米居然不会遭虫蛀!”
“于是从那之后,当地的土人就再也吃不到他们的传统美食了……”
“不遭虫蛀?禁止食用?”贾谊皱着眉头:“这二者之间有何关联?”
申屠嘉解释道:“织布之时,需要对布料上浆,使得浆液可以渗透进纱线之中,以便于增强纱线耐磨性,提高纱线的拉伸性,这样即便是用电力驱动的大型织布机进行纺织,纱线的也不容易断裂。”
贾谊一脸原来如此的点点头。
“而如果用传统的米浆对纱线进行上浆,很容易招来虫蛀!”申屠嘉继续说道:“因此,这种西米树磨成的浆液,就显得尤为珍贵了!”
“也因此,整个南洋的西米树尽数成为了尚贤堂的禁脔,除了一些人类根本无法抵达的丛林,其余所有地域的西米树尽数被做了标记后砍伐殆尽。”
“只有那些在尚贤堂控制下的地域,才生长有这些树木……”
“所以,莫说是那些只有一把子力气的土人了,就算是那些归化了大汉,如今在旧港宣慰司任职的土人统领,也休想尝到从前的美食!”
第207章 皇权与臣权
听到申屠嘉的话,贾谊满脸若有所思。
毕竟大家都清楚真正拥有尚贤堂的人是谁。
那么所谓的尚贤堂垄断,指的究竟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但问题的关键是,申屠嘉为何会如此说?
按道理来讲,作为皇帝曾经的门客,他应该是皇帝的一条忠犬才是,可现在他话里话外,似乎有很多不满。
贾谊沉默不语。
申屠嘉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从腰囊里摸出一个烟斗,塞入烟丝,点燃,吧唧吧唧的吞云吐雾起来。
贾谊并不喜欢这种味道,但现在的他有几分讨好型人格,因此并没有远远躲开,只是望着远处忙忙碌碌的港口出神。
渐渐地,他的眉头皱在一起。
平日里他途经港口的时候总是行色匆匆,想着尽快到外面去多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以至于忽略了这个眼皮子底下的情况。
这里的码头,全部是在人力操作。
无论是装卸亦或是搬运,仅有几台滑轮吊,也同样是靠人力拖拽而不是蒸汽动力。
不应该啊……贾谊皱皱眉头,看向申屠嘉问道:“为何装卸货物不用机械,比如那些咯噔作响的蒸汽吊车……全靠人工,太没有效率了!”
申屠嘉笑了起来,脸上有些无奈:“虽然没有效率,但是节省成本啊……”
贾谊歪着脑袋,有些疑惑。
申屠嘉轻叹一声,解释道:“蒸汽吊臂虽然效率很高,但购置费用也很高,后续的维护成本也不低,重要的是使用过程中需要烧煤。”
“这些,都是成本。”
“但如果全部使用当地的土人来完成装卸搬运,则只需要发给他们微不足道的一点点钱就好了,他们的生老病死与码头无关。”
“反正每天的太阳升起之后,港口外面会出现黑压压一群等着做工的土人。”
“因此,人工相比机器无非就是多一点点时间罢了!”
“在安海都护府,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贾谊目瞪口呆。
过了好一会,他才看向申屠嘉问道:“那,什么是值钱的呢?”
毕竟子在川上曰过,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申屠嘉面部表情的说道:“橡胶、乌木、檀香、棕榈、胡椒、椰子、剑麻、铜矿、铅矿、金矿……”
他一连说了许多。
贾谊始终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
现在,他是震惊于这座岛屿的富庶,哪怕他之前见过当地人将龙脑樟树种在路边当做行道树,可依旧不能用掩饰他此刻的震惊。
申屠嘉说着说着,脸上有些黯然:“值钱的说了七七八八,再说几个不值钱的。比如这里的农田,再比如那些像兔子一样一窝一窝生个不停的当地土人。”
贾谊默然。
申屠嘉苦笑问道:“你知道这值钱的都是谁的,不值钱的又是谁的吗?”
贾谊虽然有些猜测,但还是摇了摇头。
申屠嘉见状,自问自答:
“海外所有值钱之物,尽数为尚贤堂所有!”
“凡是你所能看到的矿场,无论是金矿、铜矿、铁矿,以及胡椒园、橡胶园之类的种植园,还有所有不会被大风浪摧毁的港口、商埠……”
“而那些不值钱的,比如这里的土人,以及那些种着卖不上什么价的粮食,但又不得不种的农田才归属我这个大都护管辖……”
“嗯,其实那些对那些土人生杀予夺的特权,也不仅只有我安海都护府一家独有!”
“当初尚贤堂从国内全面退出,将所有掌控的林场、矿场等资产移交国家的时候,获准了在海外的一系列特权。”
“比如我安海都护府尚且不能持有的火器,以及打造和售卖武器铠甲的特权……”
“而且,尚贤堂拥有不设上限的募兵权,也就是说,只要付得起士兵的工资,他们可以在海外拥有任何数量的军队、战舰。”
“重要的是,这对尚贤堂来说完全不是难事!”
“无他,尚贤堂拥有合法的铸币权。”
“尚贤堂在海外总部有着和水衡都尉府一模一样的铸币机,铸币时只需要上报丞相府,将铸币税递解回大汉本土即可……”
“因此,你这一路上看到的那些满载着金矿、银矿的大船,不一定前往的是大汉本土……”
在贾谊的目瞪口呆中,申屠嘉继续说道: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尚贤堂拥有的最大特权有两个,其一在于法外豁免权,这样即便是他们在海外殖民地犯法,也不会接受我还有其他的总督、大都护的制裁!”
“裁决者,是御史大夫,以及……”
“至于第二个,你若是再深入南洋诸国一些,就会有所了解。”
“那就是决定和谁开战的权力!”
“简单来说,就是尚贤堂可以任意入侵一个土著国家,哪怕这个国家是大汉属国,其君主是陛下亲自册封!”“也因此,这海外的一切事务,其实都是尚贤堂说了算……”
“所以,你让我调高一下那些土人的薪资标准,缓和一下可能发生的汉(汉人)土(土人)矛盾,这件事恕我做不到……”
申屠嘉说完,脸上顿时满是黯然。
贾谊却渐渐明白了过来。
毕竟海外的总督府也好,都护府也好,总归要有一个最高执政官。
在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最高执政官虽然名为流官,但其实和土皇帝也没有什么区别。
说杀谁就杀谁,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而现在,这些土皇帝的头上多了不止一尊大神!
这谁受得了啊?
但贾谊却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毕竟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保皇派。
而在历史上,贾谊写下过被教员盛赞为‘西汉第一雄文’的《治安策》,言说不采用中央集权而分封诸王的害处,基本预言了后来的吴楚七国之乱。
他说汉高祖分封诸侯,但‘十年之间,反者九起’,刘邦尚且连一年安生日子都没有过上。
因此‘陛下(汉文帝)之与诸公,非亲角材而臣之也,又非身封王之也,自高皇帝不能以是一岁为安,故臣知陛下之不能也’……
重要的是,贾谊在《治安策》中写过,诸侯王叛乱并不取决于他们和皇帝的关系是亲是疏,而是天下的形势,以及诸侯王掌握的力量强弱。
而在如今的大汉。
诸侯王都安生生的住在长安,随时处在皇帝的亲自监督下,再有关中十几万精锐且效忠皇帝的军队,因此国家并没有同室操戈的可能。
无他,刘盈一直在打造自己的仁而爱人的仁君设定……
所以,能使得国家动乱的,就只有这些海外的‘土皇帝’了,虽然这些人手中虽然没有太多精锐汉军,但却有着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土著。
哪怕土著军队在大汉正规军面前不堪一击,但如此规模的叛乱,必然会使得帝国元气大伤。
也因此,在贾谊看来,诸如申屠嘉这样的封疆大吏受到一些约束也没什么不好……
但他旋即皱眉问道:“我在长安时听人说起过,故安侯是最早一批追随今上的门客,可有此事?”
申屠嘉脸上带着几分缅怀:“那时候暴秦尚在,我和御史中丞密(新密)侯赵尧一起投了留候带领的军队,在山中来回打游击……”
“直到遇见太上皇,才移师到了阳翟。”
“而那时候陛下和曲成侯(虫达)打赌,说是随便给他一百人,十日之后即可在校场生擒曲成侯,我就是在那时候被陛下选中,和赵尧一起成为了那一百人中的一员!”
“十日后,我等乌合之众,果然生擒了剑术天下第一的曲成侯!”
他说完,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神情。
“曲成侯剑术天下无双,陛下能以百人擒之,果然不凡!”贾谊点点头,问道:“如此说来,故安侯定然在尚贤堂中有一把交椅咯?”
申屠嘉直言不讳:“当然。”
贾谊再度问道:“既如此,故安侯为何提起尚贤堂时很是不满?”
“我不为别的,只忧虑尚贤堂是否会尾大不掉,成为国家之祸患!”申屠嘉叹息一声,补充说道:“陛下在时,自是无忧。但若是太子继位呢?”
“试问一个守成之君,如何能够驾驭这种远离帝国万里之遥的庞大集合?”
贾谊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的心中浮现起了一个身影。
颍川晁错。
那是他的一生之敌,也是和他走上了截然不同道路的至交好友。
而晁错走上的那条路,名为法家酷吏。
因此,贾谊宽慰着说道:“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有君候这般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再有诸如舞阳侯嗣子(樊伉)、绛候次子(周亚夫)之类的侍卫之臣不懈于内……”
“太子可高枕无忧矣!”
申屠嘉不置可否的摇摇头,开启商业互吹模式:“还有如贾侍中这般的帝国双子……
“君候谬赞了……”贾谊欠身拱手。
“话说既是双子,为何某只见其一?”申屠嘉问道:“某这些年不在关中,尚不知道另一个人究竟是谁?”
“颍川晁错。”贾谊简单的回答了一句,旋即摇摇头:“我下了南洋,他去了西域……而那是大圣七年的事情了,如今十年之期未到,恐怕君候即便是卸任回了长安,也见不到晁错本人。”
“如此说来,但是可惜!”申屠嘉叹息一声,旋即说道:“回去吧,我新近得了一罐上好的咖啡,正好煮来为你我解解乏……”
贾谊摇摇头:“咖啡倒是不必了。我有这个,君候可愿一试?”
他边说,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纸包,打开,露出十几颗黑乎乎的果子。
申屠嘉眉头紧皱:“此物,贾侍中是从何得来?”
第208章 吕雉:吸猫吗?两米长的金渐层了解一下……
“此物,贾侍中是从何得来?”
贾谊皱皱眉,回答道:“这是我昨日请城中少年为向导时,他带我买到的土特产,说是提神醒脑,而且可以防治肚子里长那些奇奇怪怪的小虫子……”
“怎么了,莫非是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不妥!”申屠嘉回答道:“此物名为槟榔,就产自海湾对岸那座大岛,是当地土人用来消磨时间,麻痹自身的吃食。”
“大约在汉十四年,这里的土人国王将槟榔树移栽到盆里,千里迢迢送往长安作为贺仪,后被栽种到了上林苑中……”(注一)
“嗯?”贾谊满脸疑惑:“上林苑?我怎么没见过?”
毕竟他念的帝国文法大学就在上林苑。
“正常。”申屠嘉笑着说道:“贾侍中入学之时,槟榔树已经被当时的太子殿下尽数砍了……”
贾谊歪着脑袋问道:“为何要砍?”
申屠嘉神色变得有些凝重:“陛下说此物害人,能烂人牙齿,伤人口腔,故此勒令在大汉本土全面禁止此物,若有私藏者,一律罚没家产,流放自北庭都护府种土豆……”
贾谊看了看手中的槟榔,直接将它扔了出去。
他们这一代人对刘盈有着一种盲信,因此贾谊听到刘盈说槟榔不好,立刻就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扔完之后,贾谊仿佛想起了什么:“国内禁槟榔?那么国外为何不禁?”
申屠嘉摇摇头:“如此广袤之地,如何能禁的过来?况且此物会令人上瘾,想要全面禁止,又岂是一年两年之功?”
“陛下还说过,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想吃槟榔是人的自由,但禁止槟榔入境大汉本土却是陛下的权力……”
“因此,汉律只管国内,不管海外诸都护府。”
贾谊缓缓地点了点头。
申屠嘉接着又说:“不过有了这样新东西之后,都护府中喜爱磕槟榔之人少了许多……”
他边说,边举起手中烟斗。
烟草的成瘾性并不亚于槟榔,重要的是烟草是从大汉本土传出来的稀罕物,这也让吸烟成为了一种很是时髦的行为。
比如后世,很多躲在厕所吸烟的初中生,并不是真的犯了烟瘾,只是为了装个波……
贾谊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毕竟他很讨厌烟草燃烧的味道,因此他看向申屠嘉:“岛上可有卖茶叶的地方?我从汉国带来的茶叶快要喝完了……”
申屠嘉笑着说道:“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得了一盒好咖啡,保证你没有见过!”
贾谊心中长叹,他也并不喜欢咖啡的味道。
嗯,咖啡豆的香气他很喜欢,但就是不喜欢冲泡好的咖啡,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加喜欢茶叶。
但申屠嘉既然那么说了,他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不过贾谊摇头道:“君候有所不知,下官在陛下身边任职侍中之时,虽然旁听国政,但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为陛下冲泡咖啡……”
“因此,什么样的咖啡我都见过!”
“这次你绝对没见过!”申屠嘉神秘兮兮的说道:“这是今年才终于获得的新品种!这种咖啡名为猫屎咖啡!怎么样,震撼吧!”
贾谊满脸懵逼。
“猫?猫屎?”他结结巴巴,但内心却涌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此物,应是太上皇后的最爱!
毕竟吕雉是个猫奴……
申屠嘉向远处的丛林指了指,说道:“陛下说过,此岛上有一种名为麝香猫的异兽,当咖啡豆即将成熟之时,麝香猫会挑选那些品质最好的咖啡豆吃下去。”
“然而它的胃并不能消化咖啡豆,因此怎么吃进去的,就怎么拉出来……”
贾谊闻言,只觉得一阵恶心。
“但是如此一来,咖啡豆在麝香猫体内发酵,会产生一种别样的风味。”申屠嘉有些赞叹的说道:“况且那些咖啡豆经过麝香猫的筛选,本就是最好的咖啡豆。”
“因此,造就了这种最具风味的猫屎咖啡!”
“不瞒你说,我那里的一小盒豆子是我偷偷藏起来的残次品,真正好的豆子全数运往了长安城,只供那里的豪门勋贵享用!”
贾谊歪歪脑袋,问道:“嗯?居然是拿来出售的商品?我还以为那种猫屎咖啡是进献给太上皇后……”
“打住!”申屠嘉竖起一根手指做噤声状:“再说下去就是大不敬了!”
毕竟吕雉是个猫奴的事情他们这些曾经的刘盈门客人尽皆知,而一个猫奴,如果连猫主子的屎都不敢吃的话,还算什么猫奴?
贾谊连忙摆摆手:“下官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太上皇后寿辰将至,下官还以为猫屎咖啡是君候送与太上皇后的贺礼呢!”
申屠嘉这些人是刘盈的门客,自然要以孝敬母亲的方式去孝敬吕雉。
因此,逢年过节之时,他们总会有贺礼送上。
双份。
另外一份是他们作为臣子的礼物。
申屠嘉闻言轻轻点头:“猫屎咖啡虽然独特,但却是陛下独创,如何能作为我等臣子敬献给太上皇后的生辰之物?至于我等臣子的贺礼,还需要靠自己。”
贾谊问道:“那么,下官敢问君候,君候敬献的贺礼为何物?”
申屠嘉笑着回答:“此地东南方向有座小岛,岛上生活有一种体型娇小的猛虎,性格相比较帝国境内的猛虎来说比较亲人……”
“所以,我今年送给太上皇后的贺仪,正是一头幼年雌虎!”(注二)
他说完,洋洋得意。
那头小老虎胖乎乎软绵绵的可好看了!
而且,雌虎乃猛兽,却有舐犊之情,想来必然符合吕雉心意!
贾谊满脸懵逼。
他隐约觉得申屠嘉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但没有证据。
申屠嘉正打算走下高台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似乎传来了一声嘹亮悠长的号角。
这是船只进港的信号。
准确的说,是军舰入港的信号。
申屠嘉皱皱眉头。
尚贤堂的军舰一般停靠在海峡对岸的邦加岛,那里是整个安海都护府的胡椒交易中心。
如今的大汉百姓日常饭食中的肉类比例越来越高,因此对于胡椒这种能够祛除异味,增加别样风味的香料越发追捧。
胡椒的价格水涨创高,那些生长着的西米椰子树之所以被砍伐,就是因为要腾出地方种植胡椒树。
毕竟尚贤堂是一个追逐利益的组织。
当然了,胡椒种的多,他今年在尚贤堂的分红也就会越多……
所以,他对于尚贤堂属于是又爱又恨……
不过在申屠嘉旁边,贾谊就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了。
他抽出随身携带的单筒望远镜,眺望远处,大声说道:“我看见了,那是皇家海军的船!好大一条!”
申屠嘉接过望远镜看了一眼,摇头笑道:“那帮家伙进错港口了!”
“什么?”贾谊满脸疑惑。
“莫非你不知道?”申屠嘉反问一句,旋即解释道:“之前陛下南巡,说是要在江水检阅皇家海军,后来不知怎么的取消了这次阅兵。”
“但楼船士和步兵不同,他们出海之时要按照航行天数给与津贴。”
“因此,为了不亏本,皇家海军第一舰队就顺势南下,巡弋南海进行操练的同时,顺便运点南洋诸岛土特产回去卖……”
“这就是我说他们进错港口的原因!”
“毕竟旧港只是安海都护府的治所所在地,并不是商埠所在地……”
申屠嘉边说,脸上笑容满面。
虽说巨港不如对面的港口的商品众多,但皇家舰队靠港之后,会给这里带来一件很是稀缺的物品。
男人。
准确的说,是男性汉人!
楼船士在海上动辄航行十天半月,每日里挤在又小又臭还潮湿的船舱中睡觉,好不容易上岸之后,自然要去松快松快。
问题的关键是,这时候没有什么杜蕾斯、杰士邦之类的小玩意。
因此,十月之后,这里会降生几千个虽然不知其父是谁,但却知道其父是汉人的混血小孩!
而这,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安海都护府的现在这种处于危险边缘的人口结构。
“走,去看看来者是谁!”申屠嘉大步走下高台。
……………………………………
码头。
周亚夫背着行囊走下甲板,只觉得双脚如同踩在棉花上。
他的脸上顿时满是悲苦。
毕竟几个月之前,他还是风光无限的南部都尉,每日里在辽南半岛(朝鲜半岛)骑马狩猎好不快活。
但突然被调任到了南洋,诏命要他即刻动身,前往身毒附近的什么孟州(孟加拉)宣慰司,定蛮都护府上任,官拜大都护,食禄两千石……
可怜他一个旱鸭子,这一路上算是要了亲命了……
不过看着迎面而来的熟悉面孔,他只觉得身上的疲惫感一扫而空,东倒西歪的迎了过去。
“君候!贾侍中!”周亚夫挨个见礼之后,凑近贾谊悄声问道:“贤弟奉命寻访南洋,必然对此地知之甚深!所以,此城中可有……”
ps:安海都护府管辖范围大致为今天的印尼、马来、菲律宾等东南亚岛屿。
注一:槟榔最早出现在中国可以追溯到汉武帝时期,当时汉武帝兵征南越,以槟榔解军中瘴疠,功成后建扶荔宫于西安,广种南木,其中就有槟榔。南唐时期的大周后也喜欢吃这玩意,李煜写诗曰‘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这种动作听起来很香艳,但女人嚼完了再给男人吐嘴里,其实挺恶心……
注二:这是巴厘虎,是现代9种虎中最小的一种,比现存最小的苏门答腊虎还要小20多公斤,体型不到最大虎亚种西伯利亚虎的1/2,最后一只巴厘虎于1937年9月27日在巴厘岛西部的森林里被贪婪成性的猎人射杀,至此彻底灭绝。
第209章 刘盈:美好的一天从遛娃开始……
关中。
云阳县。
岁岁重阳,今又重阳。
一场毫不讲理绵延了近半个月的秋雨,染红了整座山林,也让关中人感受到了冬天的临近。
林光宫。
此刻,天边晨光微熹。
但唤醒刘盈的并不是他自己的生物钟,而是比生物钟还要准点到来的刘炎。
昨夜,刘盈操劳过重,因此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寝殿,而是选择留宿在了卢虞这里,所以,这就是睡了别人老妈的报应……
在刘炎的推搡中,刘盈睡眼惺忪的问道:“不是说好了晨练的时候要找你母亲的吗?干嘛非要叫我……”
刘炎有些惶急:“父皇,母后好像睡死过去啦!”
听到‘死’字,刘盈猛然睁大眼睛,脖子有些僵硬的向旁边望了过去,然后差点没笑出声。
在他身边,卢虞仰面而卧,双手双脚垂直向上,保持着一个四脚朝天的姿势……
很明显,刘炎这是在用刘盈传授的技巧测试卢虞是否真的睡着了。
而结果很显然。
卢虞睡着了,睡死过去了,真的不是在装睡!
刘盈将推搡着他的刘炎拖上床,放在他和卢虞之间,笑呵呵说道:“放心吧,你母亲没死,咱们等她一会,她就会自然醒过来的。”
刘炎用力点头,但满脸谄媚看着刘盈:“父皇,我想骑大马了……”
嗯,他所谓的骑大马,就是刘盈Orz驮着他满地乱爬。
刘盈脸一黑,断然拒绝:“父皇昨天累着腰了,你要想骑大马,就骑你大父去!”
四脚朝天装睡中的卢虞微微脸红一下,心中暗啐一口。
昨夜的DPS是她好不好?
她很想转过头和刘盈好好说说理,但她不敢。
毕竟在她旁边,刘盈如罗汉侧卧,手托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而更关键的是,那个仿佛永远不知疲惫的小崽子也用同样的姿势躺在刘盈怀中,用点漆一般明亮的大眼睛在盯着她!
但是吧,每日晨练,尤其是被两条雪橇犬拽着狂奔,对她而言无疑是酷刑……
重要的是,每天风雨无阻的这种大量跑步会让她的腿部肌肉变得很发达。
嗯,就是腿会变粗。
所以,她只能咬牙坚持!
过了一小会,刘炎的耐心耗尽了。
他扭过头,看向刘盈,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巴掌大的小脸上却写满了两个字。
骗子!
毕竟刘盈说过,他母亲会很快醒过来,但现在呢,他的母亲除了伸向天空的双腿有些摇摇晃晃之外,根本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不仅如此,他的母亲还呼吸急促,脸色红润,很明显正睡的香甜!
骗子,大骗子……刘炎噘着嘴不说话。
真能忍啊……刘盈满脸无奈。
又过了一会,见到卢虞额头上出现一层细密的汗珠但依旧在装睡,刘盈轻叹一声,搂着刘炎:“走,今天父皇陪你晨练!”
刘炎满心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毕竟他这个年龄段的小男孩最是依恋母亲,因此在他眼中,一百个刘盈加起来也比不过卢虞的一根头发丝!
但没办法,他的母亲一直在睡觉……
因此,他只能勉为其难的和刘盈一起出去晨练,顺便遛狗了……
………………………………
花园。
刘炎开始后悔。
从前他和卢虞一起出来遛狗的时候,那两条大狗都是跟在他身后跑,然后拖着卢虞在后面踉踉跄跄的奔跑。
但今天,完全反了过来。
现在是刘盈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跑着步,而那两条平日里很闹腾的大狗亦步亦趋的跟在刘盈身边跑着,任由他怎么呼喊,但大狗却仿佛没有听见他这个主人的号令!
虽然刘炎不知道什么是当面NTR,但他依旧感到不爽。
毕竟,这两条狗从小就是他亲自养的!
于是他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跑了回来,从刘盈手中抢走狗绳,然后牵着狗开始狂奔。
那两条大狗虽然一步三回头,但无奈狗绳在刘炎手中,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刘炎身后被他拽着跑,一反往日那种狗拉人的画面。
刘盈顺势停下脚步。
下一秒钟,始终站在花树后面的中书令袁盎小步快走着迎了过来。
不过袁盎并不是前来服侍刘盈。
他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共有三摞奏疏,每摞大约有十七八本。
批阅这些奏疏,是刘盈要在享用早餐之前需要完成的工作。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皇帝既然富有四海,那么日理万机全年无休就很正常了。
刘盈为了摆脱这种事必躬亲的零零七生活,给自己扩充了一大批‘秘书’,美其名曰为国储才。
因此,这些奏疏基本上都已经被预先处理过了,他只需要简单再读一遍,然后损益一下那些侍中、侍郎们提出的建议,然后签字用印即可。
十几分钟后,当刘炎大汗淋漓的跑回来之时,刘盈已经完成了早晨的工作,将印章和毛笔全部放回托盘,示意袁盎可以将这些奏疏发回相国府,以完成一整套的工作流程。
“父皇……”刘炎气喘吁吁的扬起脸:“你怎么停下了?”
刘盈低着头问道:“怎么?你还没有跑够?”
“嗯!”刘炎不知死活的点了点头。
毕竟他每日跟着两条雪橇犬练习跑步,虽然他的腿还很短,但却跑赢过不少人!
比如刘邦。
比如吕雉。
比如他的母亲。
再比如他的大哥,刘启!
因此,他觉得是时候挑战一下刘盈了!
但刘盈却懒得陪自家熊孩子过家家,于是他让人推来了一辆自行车,坐在上面点点头:“很好,跑啊!”
刘炎:“……”
…………………………
花园外。
张不疑手中捏着一封电报,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莫非是我起猛了?不应该啊……张不疑用力揉搓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花园中,刘炎发足狂奔,追逐着两头毛茸茸的大狗,脸上犹自挂有泪痕,似乎在哭喊着什么‘我一定能追上你’之类的话……
追个狗就哭成这个样子,不至于吧……张不疑皱着眉头。
与此同时,他还听到了自行车轴承转动那种哗啦啦的声音。
几秒钟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不是在追狗啊?嗯?嘿嘿……张不疑暗暗点头,将某个大逆不道的想法埋藏在脑海深处。
吱嘎。
刘盈停在张不疑身边,问道:“你怎么来了?”
但没等张不疑回话,哭哭啼啼的刘炎顿时冲了过来,抓着刘盈的自行车,破涕为笑:“父皇,我追上你了!我赢了!”
“行行行,算你赢了……”刘盈很敷衍的说了一句。
张不疑微微拱手,笑着说道:“臣见过太子殿下。”
刘炎憨憨一笑:“姑父……张澹姐姐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嗯,虽然他被张澹和刘暄痛打过几次,熄灭了让张澹做他太子妃的想法,但他的身上同时汇聚了刘邦和卢绾的血脉。
比如不要脸。
因此,张澹被他痴缠不过,最终答应只要他放弃娶自己做太子妃的想法,那么他们今后每次见面的时候,张澹都会给他从宫外带好吃的和好玩的!
也因此,张澹每次入宫找刘暄玩,都是鬼鬼祟祟如同做贼……
张不疑忍下了暴打这个欺负自家宝贝女儿的小崽子一顿的冲动,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摇摇头:“没有,你张澹姐姐和你姑姑一起去了太上皇后那里问安。”
“噢……”刘炎顿时满脸失望。
张不疑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他看向刘盈,将手中的电文递了过去。
刘盈问道:“这是什么?”
“周亚夫的电报,昨夜发来的。”张不疑解释道:“当时宫中落锁了,再加上也不是什么紧急的事,因此我现在才给你送过来。”
刘盈拆开,发现果然如张不疑所说那样,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周亚夫在电文里写,他已经在昨日抵达了孟州都护府的治所始新县,并且还说在巨港见到了申屠嘉和贾谊……
张不疑等了一会,问道:“始新县,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刘炎也仰起头,问道:“那是哪里呀?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你才听说过多少事……刘盈笑着摇摇头,解释道:
“始新县是孟州都护府的治所,位于身毒旁边的恒河三角洲,土壤还算肥沃,又紧邻孟州湾(孟加拉湾),有一座天然良港……”
“至于始新县这个名字,则主要得名于那是大汉在身毒的第一块租界,
“始新县的建立,标志着大汉和巽加都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
嗯,大汉走入的是殖民时代,而巽加则成为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
张不疑点点头。
刘炎学着张不疑的模样也点了点头。
但他的肚子却突然咕噜噜的叫了一声。
毕竟他一大早上什么也没吃,之前跟着刘盈慢跑了大约半小时,后来又发疯似的跟在刘盈的自行车后面跑了好久。
不饿,才是不正常!
刘盈无声笑笑,旋即看向张不疑,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笑容:“我明白你这厮为何此时入宫了!”
张不疑满脸懵逼。
说真的,他也很想知道自己为何此时入宫……
刘盈挑了挑眉:“放心吧,就算是我不管饭,但我娘也一定会管你一顿饱饭,毕竟没有让女婿上门却饿着肚子离开的道理!”
“不过,你想好今年的生辰纲是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