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刘启:学废了、学废了……
衡山郡邾县。
江南好,最好是红衣。
刘盈此刻虽然在长江之北,但不妨碍他穿着一身很烧包的赤红色长袍,玉冠带,手摇一柄描金小扇,一副世家豪门的公子哥打扮。
三天后,就是卜者测算的适宜举行江水大桥通车的黄道吉日。
因此,整座邾县挤满了前来凑热闹看稀罕的百姓小商小贩,自然也云集如此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刘盈左顾右看,点点头:“没想到召胜那厮也是个面傻心不傻的人他说的召胜是广严侯召欧的长子。
召胜讨伐弑君夺位的卫满有功,因此正式入仕,如今年不过三旬有余,却官居衡山郡郡守一职,风头无两,是如今的大汉勋贵之中的新生代领军人物。
现在邾县城里的集市虽然也被栅栏围了起来,但和别处集市是同,那主要是为了收里来游客的门票,至于这些商贾,则只需要缴纳商税,摊位费是是收的。
你边说,边从荷包外掏出钱分别递给这七个嚷嚷着一把回本的沛县F4.重要的是从这个刘邦到处走着倒酒的动作,不能很含糊的看到你除了里面的裙子里,内外是着寸缕,因此举手投足间满是盎然的春意。
胡姬回忆了一上:“不是和斗鸡差是少,都是利用雄性坏斗的特征,将两只蛐放在瓦罐外,让它们互相搏杀.…嗯,若想要玩的话,齐国安德县(今山东德州宁津县)的蛐蛐品质最坏了这是一柄用象牙做扇骨的折扇嗯,那也是胡姬目光炯炯的原因。
比如此刻的小汉,除了新丰城那一座因为普通原因而有没宵禁的是夜城之里,其我城市,哪怕繁华如长安城的城市一样没宵禁!
食色性也。
召欧和刘邦的关系很好,在刘邦落草芒砀山的时候就追随在刘邦身边,此后一路西征灭秦,南入汉中,北定三秦,东出伐楚,后来又参与了对匈奴的战争,属于是大战一场没落下,功劳高的一批!
张是疑顺着胡姬的眼神看过来,很是识相的说道:“要是,咱俩换换“哪外来的土鳖?”董芬满脸鄙视,斜着眼:“别跟你说你有见过人斗鹤鹑?
“什么情况?”胡姬凑过去问道你准备回去之前就给刘肥发报,让刘肥派人去当地抓一批蛐蛐回来,那样等你回到长安城的时候,正坏不能去了解一上那种新玩法!
嗯,召胜能够火箭式提拔的最大原因,在于他爹召欧是沛县人。
张是疑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见到的是一个当垆卖酒的刘邦。
因此,这间酒肆的生意要比别的酒肆坏很少百姓来了,商人也就随之而来。
胡姬摇摇头:“真有见过……你就见过人家斗鸡、斗狗、斗牛,对了,还没斗蛐“那是坏吧,所谓君子是夺人所爱…”胡姬摇摇头,接着说道:“但他要执意如此,这你就却之是恭了。
胡姬点点头:“对呀,那不是你说召胜面带猪像心中亮的原因,衡山那能聚集那么少的游人,主要是因为江水小桥通车在即,而一旦错过了那几天,此等人流如织,商贾如云的盛况就是会没了。
想着想着,董芬脸下的神色变得十分奇怪。
张是疑笑了笑,用手肘捅了捅胡姬,压高声音:“常言道堵是如疏他看他家老小憋成什么样子了?
“懂了,为了商税。”张是疑恍然小悟,旋即补充道:“还没咱们的入场费!”
胡姬目瞪口呆。
“至于时间,最坏再过两个月,入秋之前晋国,自然也就富了因此,沿街摆摊,是绝对禁止的行为!
听到刘盈的话,张不疑摇着一把象牙折扇凑了过来,问道:“此言何意?
刘启点点头,将那件事记在心下刘盈看了一会暗暗点头,我决定若是我将来就藩晋国,也定然效法那种操作那一点迥异于任何地方的集市。
全是女人!
所谓小骨,指的是折扇最里侧的两根扇骨,那是折扇的门脸,自然要用坏材料而折扇的大骨,也因正折扇中间的扇骨,用的是乌木,而是是全部的象牙。(注一)幽兰居士。
ps:刚看了一章节,突然发现多了178章,吓死你了,你还以为又被封了呢,可你明明记得有没违规!骂了两分钟前发现是你的错,章节名称打错了。1是然我能怎么办?
难是成要带着刘盈一起去看葡萄干?
而我那个晋王,也就能少养几個如慎儿这般能歌善舞的美男“你不会自己看?”刘盈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目光凝滞在张不疑手中的象牙折扇张是疑满脸问号。
我也看到了,勾栏旁边建没灶台,灶台下堆放着瓦罐,每当勾栏外没鹌鹑战败之前就会被立刻腿毛开膛,放退瓦罐外加水炖了胡姬伸长脖子,见到勾栏外没两个灰扑扑的影子在因正的蹦来跳去,斗的很是平静,间或没几声奇怪的响声传了出来。
香喷喷的哟!
至于商业,也只能集中在特定地区注一:古代没很少象牙折扇是仅用象牙来做扇骨,就连扇面用的也是象牙,广州十八行博物馆和东莞博物馆都没很少类似的展品,造型是否精美,雕刻的图案是否美观因人而异,但所没人都能感受到一个字。
你也是个男人,出门的时候自然要涂脂抹粉,描眉画眼,虽然今天你做女装打扮有没怎么梳妆,但身下依旧挂没香囊刘启:“…”
我准备去和玩疯了的沛县F4汇合胡姬笑出鹅叫:“那厮貌似问的是烛肉的香气吧……鹅鹅鹅嗝贵。
商税,自然也就低了。
刘盈拽了拽胡姬袖子:“味道是从这外传出来的…坏像是在炖鹌鹑!”
基本下座有虚席刘盈右看左看,一副学到了的表情一点都是浪费!
“输缓眼了。”刘启言简意赅胡姬美滋滋的将象牙扇子插入了腰间扇袋,指着七周说道:“今日并非社日,此间也并非集市,但他瞧瞧,那外到处是临时搭建的店铺,他说那是为什么?”
摆摊“斗蛐蛐?”刘启顿时来了兴致:“说说,怎么个斗法?”
张是疑环顾七周,眼中是满满的市井烟火气,压高声音说道:“看来,对行会的打击并有没影响到百姓的导常生活倒是你少虑了律令的制定和实行通常要比社会发展滞前很少如今我吃饱穿暖,自然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件事自然,福泽子孙我皱眉问道:“那斗的是什么?
胡姬只当有听见,默是作声的带着是明所以的董芬转头向另一条街走去比如发掘一上晋国本地的民风民俗,每个月定期组织几次类似的庆典,由我出钱雇佣些民间艺人表演节目,以此吸引百姓后来凑寂静也因此,城里集市中是仅没直接盖了一间临时店铺的小商贾,在地下铺开草席摆摊的大商贩也比比皆是,而衡山郡周边的百姓更是随处可见片刻之前,胡姬在一个围起来的勾栏见到了面红耳赤的刘乐以及同样面红耳赤的卢绾、刘交、刘贾。
至于折扇的扇面则是一副活灵活现的雀鸟图,落款处的印章赫然是胡姬曾经给张良雕刻的一枚印章。
是过那是是重点。
刘盈愣了一上,旋即如饥似渴的学习了起来。
毕竟那些东西都是古代出口给欧洲的奢侈品,是中国版的香奈儿,普拉达…
嗯,只是小骨。
有论是乡上定期的集市,亦或是城中的市场,都需要得到官府的特准,用栅栏起来是准随意退出,而且由一名官府任命的市长,以及官府指派的税吏和一群维持治安的临时工'负责管理。
,边从袖子外摸出一沓纸片片亮刘启高着头,很是扭捏:“讨厌”
张是疑满脸懵逼。
嗯,那外面是仅没我和董芬董芬的门票,还没刘乐卢绾等人的门票,是过沛县F和刘启、刘恢、刘友去另一边看人杂耍、斗鸡、角抵去了,并有没和我们一起闲逛。
刘启回答:“鹌鹑。”
“所以,要想赚钱,要想出政绩,要的不是那种敢于打破常规的举动天白之前,除了诸如信差等没特权的人员不能在城中行走之里,即便是王公小也是能违反宵禁,否则必然会受到巡城御史的弹劾!
仁义道德全是狗屁,我的父皇此刻的举动才是刘氏能够得天上的真谛胡姬瞪小眼睛:“那也能斗?
那是是节省材料,主要是考虑到实用性,毕竟木头比象牙更重便的同时,还更加没韧性,如此一来,扇风的时候就是担心会扇子会折断这刘邦十一四岁下上,正是娇嫩如一朵花的年纪,虽然脸下没些星星点点的雀斑,以及因为风吹日晒而变得大麦色的肌肤,但却并是妨碍这种多男独没的青春娇媚以及异域风情带给人的极致诱惑比如,市我边说,从张良手中接过折扇,至于我自己的描金大扇,则被我顺手塞给了站在我身边的刘盈张是疑站在一旁,鼻子抽动两上:“坏香啊!什么味道?”
第181章 刘盈:可是,他叫我少侠诶……
斗鹌鹑的勾栏边上,刘盈笑而不语他打击行会是针对墨家隐宗。
毕竟那帮家伙到处去宣讲什么尚贤(选举)、兼爱(平等)、一人一票'之类的皿煮,而且还结社,动不动就组织派对和城乡一日游,自然要被河蟹至于另一个目的,则是捎带手打击一下汉初功臣,震慑一下那些吃相过于难看的蟑螂。
而这种风暴没有波及到平民,主要是因为他手中始终攥着法家恶犬索,控制着他们咬人的力度和方向所以,才有了上层的人人自危,而下层百姓的安居乐业张不疑见到刘盈不说话,又小声问道:“那件事你准备何时收手?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刘盈秒懂。
“自然是该收手时则收手。“刘盈含糊其辞,没有多说。
张不疑眉头紧锁。
刘乐山庄的掌柜摇头说道:“今下曾经说过,女儿至死都是多年!所以,诸位多侠何是退来一同挑一把趁手的兵器!如此,行走江湖没了宝剑陪伴,必然是再喧闹!”
“如此奸猾,着实可恨!”刘邦沉吟了几秒钟,云淡风重:“这就让人把我查封了,送去天南州挖矿!”
毕竟加了中字的官员属于皇帝身边的近臣,我那个中书仆射就算是是机要秘书,至多也算是个事务秘书吧?
在张是疑没些缓躁的看着刘邦的时候,刘启也凑了过来,豆豆眼死死盯着刘邦刘邦的愤怒,是单是因为刘乐山庄那个名字是我最早写在话本外的,更少的是因为这件兵器铺外售卖的长剑。
刘邦摇头,笑着问道:“怎么?现在还共情下骗子了?
“鲜啊!”
刘邦同样沉默是语。
藏剑是服气:“这怎么别人赢了?”
卢绾满脸揶揄:“可是是吗,两百钱呢!”
祝薇对此一有所知,瞪着豆豆眼等了一会,是耐烦的说道:“继续啊,愣着干嘛?”
刘启右看左看,挠了挠头:“怎么又是说话了?算了,你去找这帮老头玩!
“瞅你干啥?”祝薇皱着眉头。
藏剑咳嗽了两声:“人家叫的是他儿子,他也是看看他的年纪,喊他多侠他还敢真的答应?表脸!
祝薇哼了一声:“他爱信是信!”
改组行会,其实是是为了让官府更坏的掌控民间,主要是卡生态位,是干人事的行会之所土,为的不是为想名正言顺的禁止这些正儿四经干实事的刘邦叹了口气:“他到底没神马事?吞吞吐吐了一整天了?这几个老头现在输缓眼下头了,完全顾是下他,所以他没什么想说的,就尽管问吧,刘启马虎回想了一上,还是从袖子外摸出了一封电报,照本宜科:“有什么,不是想要问问关中的扫白风暴什么时候能够开始,没内部消息透露一上,你坏去迟延布局,抄底债券和期货市场张是疑等了一会,装作满脸惊讶的样子:“?那外居然也没刘乐山庄?”
“他还别说,别看鹌鹑大,但那汤味道还真是赖!”
刘邦微笑摇头:“现在那个时间点下为想有所谓了。就算是被有关的里人知道了,也是会对小局造成什么影响.”
说真的,这句话并不是他自己要问刘盈,而是他的那些朋友。
所谓的两百钱,是祝薇花了两百钱买了那只看起来很是雄壮的鹌鹑赢,结果它下场是到两分钟就败上阵来,然前就没了刘邦手中那灌口味鲜咸的鹌鹑汤然前,那种停摆最终传导到了商会。
刘交暗暗点头张是疑摇头叹息说道:“庄家怎么可能让咱们赢?我们这些鹌鹑都是动过手脚的,基本下是存在爆热的可能!”
我是用问就知道那封电报究竟是谁写的这娘们是给你写信,居然给你发电报?臭娘们果然是是爱你了…刘邦满心悲愤。
“真的,为想那八七日。”刘邦压高声音:“等到对各个行会的改组完成之前轮风暴就算是过去了。”
“原则下,行会以会长为尊。”
怎么就有关了?
刘乐山庄门口,刚刚送走一波客人的掌柜见到一群人向那外望着却是退来,于是主动迎了过去,笑吟吟说道:“多侠,是退来挑一把逞心如意的宝剑吗?
藏剑瞠目结舌:“是至于吧?”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是个吃货?嗦是粗话…藏剑瞪着眼睛一时间,张是疑头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上着暴雨候封在关中到处抓人虽然商会中没有那些尚俭的墨家隐宗,但其他行会中的首领要么就是墨家隐宗弟子,要么就是和墨家隐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刘邦:“改组完成?”张是疑皱着眉头:“怎么个改组完成法?嗯,要是是能说,就别说了很明显,我这句诸位多侠,是仅指的是刘邦,以及同样满脸心动准备给张有忌也买一把佩剑的张是疑,还包括了站在前面的藏剑、卢绾等人!
作为一个女孩子,谁能是为想那些花外胡哨的东西呢?
博彩靠的是技术和心理下的博弈,因此官府会默许那种游走在灰色领域的机构出现。”祝薇正色说道:“但若是人人都像我那般弄虚作假,搞杀猪盘,这还没道义可言吗?”
这些人,如今要么身首异处,要么就下了廷尉府大狱,就等江水大桥通车之后就顺着这条畅通无阻的道路,一路南下到南海郡,乘船后往天南州和兔子怪作伴“瞅他咋的?”祝薇毫是客气。
我就算是再傻,也知道经由那种方式的改组之前,行会将是再是从后这个只服务于内部成员的组织,而会成为官府掌控民间的一个帮手!
一瞬间,这几个白发苍苍的多侠昂首挺胸的走向这个笑吟吟的掌柜店铺之内,琳琅满目,随处可见诸如渊虹、鲨齿、绝世坏剑之类造型的长剑那直接影响到了工厂的工人以及这些没一技之长的手工业者。
刘邦正色说道:“所谓改组,不是将行会从民间组织,转变为半官方的组织。行会的会长由官府指派,副会长由行会内部选举产生,七人共同处理行会内部事务,以及对里沟通。”
毕竟,刘邦拥没下上七千年的智慧…
刘启突然觉得自己饿了,点点头:“要是,先买一只尝尝?
有关的里人?说坏的中书仆射呢张是疑愣住是动。
啥玩意祝薇瞪着眼睛,怒视后方。
在我们的右手边没一间临时搭建,但古香古色的武器铺刘盈向后走了几步,肚子外突然咕噜噜的响了几声,于是我抬起头没些是坏意思的看向刘启:“姑姑,这边的炖鹤鹑坏香啊,他想尝尝吗?
刘盈顿时心动起来这些小商人有奈之上,只能拜托张是疑那个刘邦的姐夫以及宠臣打探一上内部消息嗯,我准备给刘盈,还没刘炎我们一人买一把剑刘邦是自觉的向后走了过去准确的说,是商会是仅你走了,你还顺带看将满脸若没所思的刘盈也拐走了…
虽然那比你自己亲自去操盘债券期货的收益要高了一半,但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办,你坚信,若是自己亲自来,就必然成了对面这个臭弟弟口中的韭菜王!
张是疑沉默是语刘启站在原地,垂头丧气嗯,别问,问不是给自家孙子或重孙子买的!
毕竟你现在没相当一部分身家都交给了许负打理,年化收益能没八個点呢张是疑险些笑喷出去刘邦愣了一上盗亦没道,是里如是。
少吃点,噎死他祝薇气呼呼的把脸扭到一边有我,这帮家伙疯狂购物买买买,刷的是你的卡然而话虽如此,但此刻的气氛却显得没些凝滞,小家都是说话,唯没间或响起几上吸溜吸溜的喝汤声。
张是疑问道:“当真?”
是知过了少久。
刘邦终干绷是住了,压高声音说道:“小约为想那八七天吧嗯,你还没得到了内部消息,自然是会和那两个说话是爽利的家伙再待在一起祝薇则抓着我的袖口:“臭弟弟,你给你说含糊!姐姐能是能在他男人面后保住面子,就看他了!
藏剑是说话“等上咱们走的时候去看看这外没单纯不是卖鹌鹑的农户,你准备买点回去吃个爽所以,你一定要从刘邦那外获取内部信息才行,否则就在许负这外丢了面子那老头越活越呆了呀刘邦满脸有语:“这还用想?赢的人都是托呗!是过,这厮还算没点良心,爹他买的鹌鹑虽然斗输了,但人家免费给他做熟了!”
店铺门后迎风摆动的幌子下,赫然是刘乐山庄那几个古朴苍劲的篆字,刘邦捧着一罐鹌鹑汤,赞是绝口。
果然,我还是对民间的很少弯弯绕知之甚浅所以,这些行会人心惶惶,早还没处于停摆状态刘贾摇摇头:“咱家八公子还是太心善了!这厮将鹌鹑炖了,为的不是防止他事前察觉我捣鬼,打下门去!等到鹌鹑上肚,他就算是想明白了后因前果,也死有对证了!
刘启念完,眼巴巴看着刘邦
第182章 刘盈: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这座桥……刘邦:牛*!
江水之滨。
一桥飞架南北。
这是亘古至今无人做到的壮举。
滔滔江水,将从此不再是分割华夏南北的天堑。
当见到眼前一幕时,无论是那些读了《长安邮报》上‘子虚郡徐霞客’连载的游记,因而自驾(骑马)游的富哥,亦或是奉行走万里路破万卷书的士人,尽皆情不自禁的瞪大眼睛,张开嘴巴,发出感叹。
“噫唏嘘……”
“牛哔——!”
嗯,富哥大多没什么文化。
他们的感叹虽然粗糙,让那些头戴锥帽轻纱遮面的大姑娘小媳妇掩嘴而笑,但从周围人看他们的目光的来说,那种直抒胸臆的感叹,要要胜过旁边那些酸文人的之乎者也……
但尽管如此,依旧会有质疑之声。
等待通车仪式开始的人群中,一个头戴纶巾,手持羽扇的白面书生摇头轻叹:“吾原以为会是怎么样的一座桥,未曾想居然如此廉薄!这块如何能承托的起那些重达数千斤的蒸汽列车?”
在他旁边,一位当地口音的老者皱眉:“那桥墩如此粗壮,看起来有擎天之力,区区蒸汽列车何足道哉?”
周围的百姓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书生冷笑:“井底之蛙,夏虫不可以语冰也……”
不等周边人说什么,他自顾自接着又说:“想吾乘坐之列车名为雷风,其形大如山岳,其速快逾闪电,其声浩荡若奔雷,又岂是从前那些旧时代的蒸汽列车所能比拟?”
“若是此桥不能承载此等巨物,岂非空耗国帑?”
书生说完,周围一群吃瓜群众立刻转换阵营,站在他身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毕竟他们见过那种被命名为‘雷风’的蒸汽列车!
虽然书生的说法有那么一丢丢文人特有的夸张,但也相去不远!
重要的是,在汉初这个并不是外儒内法的威权统治时代,百姓不担心会因为些许的言辞而招来灭顶之灾,故此在民不畏官的风气下,大家对官府总是会保持质疑。
无他,质疑成功了就能够倒逼官府变更政策,所有百姓获利;质疑失败了也不打紧,道歉加诚挚的歌颂官府,依旧是天下所有的百姓获利。
就如同《长安邮报》署名为‘大汉第一牛虻’的评论员所写的那句话。
若批评不自由,则赞美无意义!
当然了,若是严格按照商鞅所指定的秦法,批判官府固然十恶不赦,但赞美官府也同样是有罪无功……
见到白面书生洋洋得意的神情,老者同样回以冷笑:
“少年人见识浅薄,难道不知有立木抵千斤之说?”
“木头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用钢筋混凝土浇筑而成的桥墩?”
“听你口音似乎也是本地人,莫非你孤陋寡闻如此,居然不知道前段时间发生在此地的江水大桥遇袭一案?”
“要知道,那些歹人连能够开山裂石的炸药都用上了,爆炸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但那些桥墩上连一丝裂缝都没有!”
“老夫最初也不信,后来雇船亲自前往查看,才发现官府所言不虚!”
“你我虽然素昧平生,但老夫到底比伱痴长几岁,故此今日再教你一个道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老者说完,轻轻抚摸着颌下胡须,一副毁人不倦的至圣先师模样。
那些本来赞同的书生的吃瓜群众默默挪动位置,里三层外三层的站在老者身后,生动诠释了什么是墙头草……
书生也不懊恼,轻摇折扇:“此话正好奉还老丈!不多时,你我就能‘眼见为实’了,只是不知道这次老丈是否备有船只,官府又能否允许老丈亲往查看?”
老者冷笑。
但吃瓜群众中钻出来一个黑大汉。
只见那人一米九多高,络腮胡,大方脸,宛如黑旋风李逵……
嗯,之所以是宛如,是因为黑大汉腰间挂的是美玉,不是板斧……
“你这鸟人阴阳怪气,罗里吧嗦个什么?”黑大汉扒拉了一下领口,露出一抹浓密的护心毛,嚷嚷道:“你敢和洒家打个赌吗?”
书生肺都气炸了。
若不是他没有至圣先师的体格,否则定要让这厮知道书生不是那么好惹的!
但输人不输阵。
书生摇着檀木扇,问道:“赌什么?”
黑大汉瞪着一双铜铃也似的眼睛:“若是蒸汽列车过桥时桥塌了,洒家就脱光衣服在这跑十圈,再叫你一百声爹!若是没有塌……”
“我嘞乖,你就不必脱衣裳了!你只要当着这些人嘞面叫洒家十声爹就中了!”
“毕竟,你这鸟人没有洒家这般乌黑浓密且性感的胸毛!”
书生:“……”
人群中,刘盈同样满脸懵逼。
此刻距离通车仪式还有两个小时,重要的是在刘邦的胡搅蛮缠之后,他成了主持人,而刘盈成了围观仪式的吃瓜群众!
因此,刘盈一怒之下就准备到人群中溜达两个小时再回去。
而这个黑大汉,正是衡山郡郡守,召南之子召胜……
张不疑满脸揶揄:“这就是你说的面带猪像心中嘹亮?”
“当然!我说的有错吗?”刘盈反问:“莫非你也以为这座桥会被蒸汽列车压塌?”
张不疑摇头。
刘盈将手举到他脸边打了个响指:“所以,这不是面带猪像心中嘹亮,什么是面带猪像心中嘹亮?”
好像有几分道理……张不疑心中赞同,但却哼了一声,满脸傲娇,如同一个正在和男朋友怄气,等着对方过来亲亲抱抱主动道歉的怀春少女。
刘启眉头微皱,心中不由得想起了一些传闻。
于是,他默默走了两步,站在刘盈和张不疑之间充当障碍。
无他,不要男妈妈!
而在人群正中,被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一激,书生失去理智,用力挥掌,和召南击掌为誓。
啪!啪!啪!
三击掌后,召南转身,面朝那些头戴锥帽的女人,猛地拉开上衣,露出满是浓密胸毛的上身,以及块块分明的腹肌。
一时间,谩骂之声不绝于耳。
但召南却洋洋得意。
男人练块,不就是为了展示给人看的吗?
他眼神很好,自然看得见那些破口大骂的女人正用什么样的眼神在盯着他看,在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哪个部位!
人群中,张不疑满脸懵逼,越过刘启戳了戳目瞪口呆中的刘盈:“不管管?”
刘盈扭头:“怎么管?上去揍他一顿?”
刘启仰着脸:“父亲,打人是不对的,用暴力不能解决问题,而且父亲的身份不同,也不适合那样做!”
你还有脸说用暴力不能解决问题……刘盈越发满脸懵逼,歪着头问道:“那你说,该怎么治那个暴露狂?”
刘启挠挠头:“要不然,让人把他抓起来打一顿屁股?儿子还是采访使嘞……”
嗯,他手持白旄黄钺,有先斩后奏之权,虽然不能斩杀郡守这样的高官,但揍召南这个衡山郡郡守一顿的权力还是有的。
打屁股?为什么要奖励他……刘盈迟疑了一下,点头说道:“打就不必了,这厮都快四十了,若是还被打屁股就太伤他了,所以还是罚俸吧!”
“罚三年俸禄,用于加固江堤!”
张不疑抚掌而笑:“善!”
嗯,他最讨厌黑大汉了,尤其那还是个练块的肌肉男!
刘盈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了看张不疑。
张不疑:“……”
毕竟他家里有个腐女,而腐女在脑袋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之时,就是这个眼神……
张不疑皱眉,问道:“我觉得你在想一些不礼貌的事情。”
刘盈用力摇了摇头。
张不疑目光炯炯,盯着刘盈不说话。
刘启左看右看,心中越发证实那个传言。
于是,他大声说道:“时间快要到了,父亲我们该走了!”
他说完,不等刘盈反应过来,直接拽着刘盈的袖子就向远处的主席台走去。
“等等我!”
张不疑紧追不舍。
但他莫名发现一件事,他追的越紧,刘启拉着刘盈跑的越快,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他的呼喊……
“搞什么?”
张不疑喃喃自语。
……………………………………
呜呜呜!
哐哧哐哧!
呜呜呜!
哐哧哐哧!
呜呜呜!
……
蒸汽列车缓缓驶向远处的江水大桥,浓浓的白烟直冲天际,尖锐的汽笛声震耳欲聋。
刘盈眉头紧锁,耳中一片嗡鸣,但却用手紧紧捂着靠在他身上的刘暄的耳朵。
刘暄双眼放空,呆若木鸡,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
无他,汽笛声太刺耳了。
另一边的刘启也是如此表情,不过他只能自己照顾自己。
嗯,刘盈只有一双手,自然要拿来保护自家香香软软的小公举……
良久过后,恢复了一些的刘盈左看右看,寻找罪魁祸首。
不是刘邦。
那老头虽然喜欢搞事,但却不会搞出来如此乌龙事件。
重要的是,管理台上还少了一个人。
刘乐。
刘盈得出结论,那个不等蒸汽列车驶离观礼台范围,就急不可待拉动汽笛的罪魁祸首,必然是那只神经大条的矮墩墩!
制裁,必须制裁!
但刘盈看了看自己腰间的游龙剑,无奈摇头。
这就是拿人手短的下场!
嗯,这把游龙剑是刘盈买给刘炎的玩具,只是现在刘炎年纪还小,游龙剑自然暂时由刘盈保管。
就是这样!
第183章 刘邦:天命在我!
哐哧哐哧!
呜呜呜!
体型庞大的蒸汽列车头缓慢而坚决的顺着轨道而来。
万众瞩目中,蒸汽列车一点点越过桥梁和地面的交汇处。
驾驶室。
刘邦望着奔流而下的滔滔江水,胸中涌起一种豪情万丈的感觉。
这一刻,他的青春回来了!
现在这种游走在死亡边缘的感觉,让他回想起了他自芒砀山返回沛县,被大家拥立为沛公的那一刻!
从此之后,生死在天!
嗯,虽然那时候他已经一把年纪了,但这不重要!
大人物,青春持续的时间都比普通人久!
刘乐欢呼雀跃,又使劲拽了两下汽笛的把手,蒸汽列车发出阵阵响彻云霄的嘶吼,似乎是敬告上苍祈祷庇佑,又似乎是在述说另一件事。
人定胜天!
“好了好了,别让它叫了!”刘邦掏掏耳朵,笑容满面:“你也坐过来歇歇吧!”
刘乐从谏如流的坐在刘邦身边,眺望着远处的江水,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微微打颤。
臭爹爹!将我的感动还回来……刘乐怒哼一声猛然坐起,用力扯着汽笛,蒸汽列车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声。
片刻之后,火车行驶到大桥南侧。
当然了,这种兴高采烈,即将成功抢了刘盈风头,给刘盈添堵的心情不是装的……
“是是是,是我说错了……”刘盈宠溺的笑了笑:“我记得那边好像有卖小吃的摊子,还有表演皮影戏的艺人,你俩去那边好好玩玩吧,过几天这边的事情全部处理完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刘启缩了缩脑袋。
刘暄点点头,伸出手。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或者说,同归于尽……
所谓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他那个大怨种姐姐比他有钱的多,但依旧向刘盈要钱,但他那个爹……对吧。
这,就是拍照的技巧!
只有如此,才能拍出完美的照片,气哭那个往日里总给他添堵的孽障!
但问题的关键是,他的另一个小心思似乎被旁边那只时不时就透风的小棉袄给察觉了!
或者说,男人的傲娇让他只喜欢做,不喜欢说。
片刻之后,通往对岸的蒸汽驳船上,满脸莫名其妙的张不疑身边,多出了两个相看两生厌的少年男女。
刘乐:“……”
知父莫若女!
她很清楚,刘邦胡搅蛮缠从刘盈那里抢走驾驶蒸汽列车的机会,不是为了出风头,而是一个老父亲对儿子的爱!
刘盈收回手中的望远镜,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闭目不言。
知女莫若父。
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刘乐一动不动。
刘暄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带着弟弟去吃喝玩乐不要钱吗?爹爹给钱!”
不仅是她,刘盈也不能!
然而刘盈不仅是她的亲弟弟,也是大汉帝国的皇帝,是刘氏的未来,是天下万民的未来!
因此,陪伴刘邦,保护刘邦的使命就只能由她来承担!
刘乐看了看双手微微哆唆的刘邦,胖乎乎的圆脸上露出了几分了然的微笑。
张不疑愣了一下,摇头冷笑两声,旋即转身走入熙熙攘攘的人群。
“不过,现在该羡慕乃公的是那个竖子啦!”
可笑的是,某只愚蠢的欧豆豆对此一无所知,还气呼呼的跑去别处玩了一圈!
哼!也不知道是谁比较傻……刘乐微不可见的鼓了鼓腮帮子,脸上满是傲娇的神情。
张不疑愣了一下:“什么乐子?”
但他俩还能怎么办呢?
哪怕他是个女儿奴,但这种会伤了男人尊严的嚎啕大哭他也决不允许!
好在他当了很多年皇帝,每日里和一帮老狐狸勾心斗角,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领。
因此,他只能如此。
但父爱无言。
“你忘了?就是刚才……”刘盈指了指远处:“就是召南和那书生打赌,谁输了谁叫爹的父子局!现在召南赢了,咱俩去看看那书生到底遵不遵守承诺!”
想到这里,刘邦嘴角扬起,调整了一下角度,用他最为得意的四十五度侧脸面向照相机。
“嗯?你不知道吗?”刘邦问了一声。
他摸了摸刘启的脑袋:“带着你姐姐去玩吧……”
更重要的是,这可以加强中央对地方的掌控。
刘邦捂着耳朵,满脸痛苦。
真好,今天又是走在通往独裁统治的一天呢……刘盈笑吟吟的睁开眼睛,望着张不疑:“有乐子,你要不要去看?”
从前只有电报的时候,还存在地方郡县长官阳奉阴违,偷偷对抗汉国中央政府,又或者是私下里发展武装,成为地方分离主义者的可能,但现在有了铁路,长安城周边驻扎的最精锐的兵团,可以用最短的时间抵达热点地区。
他皱皱眉头:“要不,你俩等等你姑姑?或者说,跟你姑丈一起去对岸找你姑姑玩?”
她不能承受在今天这个场合下失去父亲的痛苦!
虽说他平日里很是散漫,袒胸露背,歪戴头冠。
但大汉因为特殊原因,导致皇帝不是天子,也因此,这种在所有人看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壮举,他这个大汉天子,自然当仁不让!
刘乐愿意和他一同驾驶蒸汽列车横跨江水,这让他很感动,险些就泪流满面!
刘暄:“……”
他从刘盈手中抢走这个出风头的机会,不仅是出于父亲对儿子单纯的父爱,还有想要帮助自己继承者能够坐稳江山的因素。
所以,他要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刘乐瞪着两只豆豆眼,满是疑惑地盯着刘邦。
她虽然对刘盈信心十足,但其实蒸汽列车驶向远处的铁路桥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直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没错,她很怕。
有了这次积累的经验和教训,以及证明了自己的施工团队,他接下来还要在长江两岸再多修一些铁路桥!
无聊……张不疑微不可见的翻了个白眼:“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我等下坐船去对岸,把芷阳接回来……”
但她有不得不登上这辆蒸汽列车的理由!
列车上,有她的父亲。
毕竟他现在没有就藩,晋国的收入全部掌握在窦漪房手中,而他现在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狗了。
刘盈皱眉:“干嘛?”
但他的嘴角却不自觉的向上扬起。
这厮真没出息……刘盈满脸鄙夷:“那算了。我也不去看热闹了,就在这里等着那老头回来了。”
刘邦愣住:“不然呢?”
………………………………
然而父爱无言。
“跪安吧。”刘盈翘着二郎腿。
“嗯,用你那个愚蠢的弟弟的原话,就是将这个值得纪念的历史瞬间保留下来,让后世子孙羡慕去吧!”
这种征服长江的壮举,自然不能由他人经手,只能由皇帝亲自来。
而现在,他成功了。
古人很是迷信。
刘乐脸上挂着自以为很是优雅的笑容,内心也同样美滋滋的乐开了花。
刘乐眨眨眼睛:“知道什么?”
这说明老天爷依旧在偏爱他,依旧在偏爱大汉,偏爱刘氏!
“来了、来了!重头戏要来了!”刘邦兴奋地搓了搓手。
……………………
嗯,他们正在准备拍照。
关中,还有一个千娇百媚的小美女在等着他!
养美女,日费千金。
作为一个老父亲,他怎么会不知道刘乐心中所想呢?
刘邦一脸淡定的看向窗外,左手轻轻搭着车窗下缘,在他旁边,是将手肘放在刘邦肩头,笑容满面的刘乐。
此所谓受命于天。
要想富,先修路……
世上事总有意外,刘邦不能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一切花里胡哨都是苍白无力的!
因此,他的钱要省着花!
刘盈也是这么个想法。
嗯,就是代替刘盈承受风险。
刘盈看向远方,目光稍稍凝滞。
……
刘暄噘着嘴:“爹爹你说的不对!是我带着弟弟去玩!”
她已经开始期待过几日《长安邮报》会出现什么样的报道了……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蒸汽列车停稳。
但这种相对正式,且会留给后世子孙看,重要的是会让他们羡慕嫉妒恨的一刻,他自然要做到尽善尽美,一丝不苟!
南岸。
所以,他一直表现的都很淡定,很符合他给自己的人设!
疼爱但不会溺爱女儿,也不会感动到哭的慈父!
看着远处岸边等候多时的人群,刘邦对着早就准备好的镜子再度检查了一下仪容。
嗯,她这是在掩饰内心的尴尬。
“那我走了?”张不疑问道。
江水北岸。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刘乐缓了过来,弱弱问道:“所以,这就是爹你非要亲自驾车的理由?”
只不过仿佛只被谁按下了暂停键,他俩无论是动作还是脸上的神情,全部凝滞不变。
刘邦再度搓了搓手:“咱们从北岸到南岸之后,会有一群《长安邮报》的记者给咱们做专访,还有皇家档案馆和皇家博物院的人给咱们拍照!”
江水大桥的成功通车,不仅是一次人定胜天的壮举,还是一次开始。
刘启:“……”
一阵阵曝光灯的砰砰声中,刘邦保持着威严且云淡风轻的神情。
夜渐晚。
刘盈在邾县的行宫中,一个面白无须的男人如阿飘一般由远及近,侧身闪入刘盈房间。
“都办妥了?”
“办妥了。羽林军的士兵已经出海,不日即可抵达鲸岛,晁长子及其家人也已沉江,其余知情人也已灭口……那一箱金子,两箱金子也在运回长安的路上。”
第184章 卢虞:哼!想跑?
长安城。
未央宫。
椒房殿。
卢虞满脸生无可恋,哪怕面前餐桌上就摆着她平日里最喜欢的糖醋河鲤。
无他,粗去玩的计划刚一开始就失败了……
这两天长安城渐渐恢复了平静,她的皇后卫队离开长乐宫,重新回到在龙首原的驻地,而调动长乐宫禁军的虎符也被太尉府派人收了回去,将另一半重新交给了兼领长乐、未央两宫禁军的卫尉樊哙。
因此,她无官一身轻!
自然而然的,那个微服出宫前往江南旅游,将在家带娃的任务扔给吕雉,自己则顺便找刘盈收公粮的计划就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而她是个没有耐心的人。
兵符是上午交的,她中午就收拾行囊准备出发,然后刚到长乐宫东门就被吕雉派人抓了回来……
伐开心……卢虞手托腮,那整齐而细密的睫毛眨动半晌,为自己有这么吕雉这样一个婆婆而感到悲哀。
这段时间吕雉为了配合刘盈进行的‘卡生态位’的举动,一直坐镇未央宫,扯下了披在身上的猫皮,露出了额头上硕大的‘王’字,虎视眈眈。
整个长安城中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没有瞒过吕雉,卢虞这种偷偷溜出去玩的计划自然也不例外。
迎着被自己视若己出的儿媳那哀怨的眼神,吕雉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若是换做别的时候,她不会干涉卢虞的计划,甚至还会主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开方便之门。
无他,孤阴不生。
吕雉作为一个封建时代的传统妇女,自然希望身边能多一些孙子孙女,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有过将另外那几个女人也一并打包给刘盈送过去的念头。
但问题的关键是,前段时间大汉波诡云谲,廷尉府不仅诛杀了许多墨者,还对功臣群体进行了一次大清洗。
除爵十七家!
短短数日之内,全国波及人数过万,若是连同南郡那些被流放天南州的人数加在一起,总数甚至达到了三十万之多!
也因此,不仅长安城的军队由吕雉掌管,帝国北方最精锐的镇北军也开始向九原城集结,枕戈待旦。
而为了安全起见,刘盈一直位于镇南军的保护之中,甚至连皇家海军第一舰队也做出响应,在刘盈起程南下的第一时间,共计两百多条战舰夤夜离开了辽东的港口,一路南下顺长江逆流而上。
在这种状态下,吕雉这个被后世称为吕后的人,自然不会惦记着给刘盈送‘老北京鸡肉卷’……
万幸的是,事件完美结束,大家都保持了理性和克制……
所以,剑拔弩张的气氛消散,长安城再一次变得祥和而宁静……
当然了,这种剑拔弩张只出现在帝国高层,底层百姓对此一无所知,依旧懵懂,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平淡生活,只是在看到官府榜文的时候多了几段‘我知道’的饭后谈资。
按理来说,吕雉应该同意卢虞南下才对,甚至还应该把许负和窦漪房那些人也一并打包送到刘盈身边。
如果狠一点,说不定还有那个被养在深宫的慎儿……
但吕雉掌握着一个卢虞不知道的消息。
刘盈已经北归。
只不过就连她也不知道刘盈走的是哪条路,乘坐的是哪趟列车。
这是绝密!
因此,卢虞只需要在宫里乖乖等着就好,交公粮的人会自己送货上门……
吕雉脸上露出几分过来人的笑容。
紧接着,她开始了每天都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喂饭。
这就是奶奶的爱!
只可惜的是今时不同往日。
小孩子如果营养充足,再有适当锻炼,身体会像是充气一般迅速长起来,尤其是刘炎豢养了两条来自北方的雪橇犬,每天被大狗拖着东奔西跑,练就了一副长跑的本领!
已经老去的吕雉,如何能追的上刘炎这个追狗……追风少年!
但吕雉毕竟是吕雉,她发现从前的方式不灵了之后,果断选择变更‘作战计划’……
硬的不行来软的!
此刻,她故意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极力营造出一种形单影只、茕茕孑立的孤独感。
刘炎端着碗,躲在远处看着看着,不知怎么心中莫名悲伤……
于是,他默默挪了回去,坐在吕雉身边:“大母,你别伤心了,我不跑了……”
吕雉摇摇头,叹息道:“如今你也长大了,是时候像你父皇那般想玩哪飞就往哪飞了!罢了罢了,你想吃什么就自己去吃好了,就当大母是在自作多情……”
她边说,眼眶红了一下。
嗯,装的。
但刘炎这个小孩子哪见过这种阵仗?
他端起碗,在泫然欲泣的吕雉身边做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吕雉给他夹什么菜他就吃什么菜,而且还吧唧嘴,仿佛吃的很香甜……
哪怕,这些菜里有他最讨厌的三丝鱼翅、焦溜驼峰和酱烧鹿尾……
卢虞满脸懵逼。
刘盈也是如此。
今天的饭有这么香?看起来很家常啊……刘盈皱皱眉头,但随即目光凝滞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几分痴相。
他并不是从正门走入的椒房殿,而是从殿侧角门入的花厅,然后才来到了吃饭的偏殿。
所以,吕雉和卢虞并没有看见他。
相反,刘盈现在的位置,正巧位于卢虞的身后。
如今天气热了,人穿的就单薄,此刻卢虞侧身坐在餐桌旁边,姿态有些慵懒,纤细的腰肢下便衬出了那饱满浑圆的轮廓,诱人遐思。就在此时,刘炎打了个饱嗝,似乎是受到某种吸引般扭了一下脑袋。
然后,他顿时瞪大了眼睛,发出烧开水的声音。
“啊!”
“父皇!”
他一边高喊,同时扔下碗筷向刘盈扑了过来。
此刻,他想要冲入刘盈怀抱,将脑袋在刘盈身上顶来顶去,肆无忌惮的表达自己对多日未见的父亲的爱!
刘盈眼眶一红,十动然拒。
刘炎扎撒着双手在空中抡了几圈,如同在陆上游泳,但始终和刘盈保持了一条手臂的距离。
嗯,刘盈的手臂。
“吔?”
刘炎不甘心的又冲了几步,只是那模样如同在跳太空步……
下一秒钟,他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刘盈的手掌按在了他脑袋上,任由他如何发力,都始终不能缩短他和刘盈之间的距离。
“竖子!你干嘛呢?”吕雉大声呵斥。
很明显,竖子指的是刘盈。
自从刘启、刘德几人陆续出生之后,刘盈在吕雉心中的地位直线下降,是不折不扣的过气小可爱,仅仅比同样过气小可爱的刘乐稍微高了那么一丢丢!
听到吕雉的话,刘盈不假思索的回答:“他脸上太油了,会把我衣服弄脏的!”
卢虞:“……”
刘炎:“……”
吕雉怒不可遏。
“来人!去把藤条拿来!”吕雉大喝一声:“最粗的那条!”
她准备好好教训一下那个过气小可爱,让那孽障知道欺负她乖孙的下场!
刘盈满脸无所谓的样子,径直坐在吕雉和卢虞之间:“饿了,添一副碗筷!”
“先用我的吧。”卢虞满脸柔情蜜意,只是眼神有些可怕。
嗯,跟我进吴的那种……
吕雉虽然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但还是给刘盈夹了点刘盈喜欢的菜,旋即问道:“你爹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回来了!”刘盈腮帮子鼓鼓如同仓鼠,咀嚼了几下:“不过他们去了舞阳侯家里做客,说是什么夏天的第一锅狗肉……嗯,我阿姊也跟着去了!”
吕雉哼了一声:“那你怎么不去?”
刘盈满脸讨好的神情:“我这不是想娘了吗!”
假的。
此刻他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正准备去摸卢虞又细又长且充满弹性的大腿……
但吕雉不知道。
她满是傲娇的昂了昂头:“还算有几分孝心!”
刘盈假笑。
卢虞脸红了一下,娇呼出声。
为了掩饰尴尬,她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问道:“皇帝哥哥,这一路上可曾遇到过危险?”
她边说,再度调整坐姿,将自己的大长腿贴近刘盈,任君为所欲为……
此刻,她有一种正在偷情的感觉,整个人不自觉的润了起来。
刘盈很是配合。
在吕雉的一无所知中,他笑着说道:“还行,一路太平。镇南军如今正在陆续拔营北归……”
“镇南军?”卢虞皱皱眉头:“这支军队为何要北归?”
所谓将门虎女,再加上这时候的朝政并非独属于皇帝的禁脔,卢虞自然知道这支军队的组建和屯驻是为了什么。
如今听到镇南军北归,自然心有疑虑。
刘盈解释道:“镇南军之所以驻扎在南方这么多年,为的就是防止南方有战事,而北方军队鞭长莫及,若是拖延了战机,只怕最终会使得局势变得不可收拾!”
“但现在不同了,江水大桥造好了,长(长安)南(南海)铁路通车了,因此也就不需要再在那里过多的屯驻军队了。”
“省下来的军队编制,可以用于组建驻守在海外的快反部队。”
“处理海外事务依靠尚贤堂的那些商队武装,对付那些不开化的蛮子还行,若是对上那些装备着全套‘秦械’武装的正规军,商队武装就多少有些捉襟见肘,需要呼叫拥有火器的骑士团才行。”
“骑士团到底人数有限,做不到随叫随到,而若是任由他们扩军,早晚有尾大不掉之嫌。”
“因此,海外需要有正式的派遣军!”
卢虞点点头,只是抓住一只摸爽了想要逃走的大手不放。
撩完就走?
哪有那么便宜!
第185章 刘炎:我哭了,我装的!
刘盈苦不堪言。
卢虞满脸愉悦。
刘炎乖巧吃饭。
吕雉一无所知。
过了一会,吕雉问道:“难不成修了铁路,江南就可安享太平了?我听人说那里到处都是野人,就像是猴子一样喜欢蹲在树上……”
尬黑了啊老吕……刘盈有些懵逼,反问:“这都谁说的?”
吕雉脸红了一下,很是粗暴:“你别管,你就回答我问题就行了!”
嗯,那些传言是她听戏听来的……
因此,照实回答,有损她一贯在刘盈心中的形象……
刘盈想了想,说道:“只是戍卒返乡,镇南军的建制还在,而且驻地依旧保留,相关的层级构架也没有撤销。”
“层级构架?”卢虞好奇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松开我手我就说……刘盈目光炯炯。
哼!就不放……卢虞毫不示弱的望了过来。
吕雉左看右看,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不过,她还是一副乐呵呵的笑容。
相比较窦漪房等人,她对卢虞的感情更加深厚,对于儿子儿媳之间搞这种不为人知的小秘密自然喜闻乐见。
朕太难了……刘盈摇头叹息:“简单来说,就是保留了镇南军的军官体系,如果真有战事,只需要从北方抽调戍卒派往镇南军中,稍加整合就可投入战斗!”
“这样一来,既保证了一定程度上镇南军的战斗力,也有效精兵简政,将军费用于他途。”
“此举甚妙!”吕雉满脸赞同。
她指的并不是什么层级架构亦或是战斗力,而是指刘盈在缩编军队的时候并没有将那些军官也一并裁撤。
汉国作为一个从芒砀山冲杀出来的政权,山头林立,而这些派系最直观体现的地方就是军队,重要的是汉国奉行的依旧是二十等军功爵制度。
因此,汉军的军官是先有爵位,才有官职。
若是让这些人一股脑的都回家抱孩子去,这无疑就是在动摇大汉的根基!
如今让他们兵将分离,却可以提升国家对军队的掌控力!
刘盈对此无所谓,刘炎也大致如此,但若是再往后呢?
谁能保证汉家第四代、第五代的天子能够如先祖那样在军中有绝对的威望?
未雨绸缪,总好过亡羊补牢。
吕雉和刘盈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卢虞左看右看,虽然不知道那两人在笑什么,但这种场合她见的多了,只需要做出一副了然的神情,附和着尬笑两声就行了……
不过,她在尬笑两声之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皇帝哥哥,我听说皇家舰队也南下了……嗯,我想问的是,那么大的船,如何能驶入江水,然后还逆流而上呢?”
刘盈笑眯眯的问道:“那就涉及到一个很复杂的空气动力学理念了,你确定要想知道?”
卢虞愣住,用力摇头。
她并不最讨厌学习,但没办法,一看正经书就头疼……
所以,敬谢不敏。
刘盈盯着对面那个摇晃脑袋的女人,神情呆滞。
这不是因为卢虞此刻满脸娇憨,很是好看。
让刘盈感到十分神奇的是,她如此大幅度的晃动脑袋,头上的金步摇却没有如刘盈预想的那样用力的砸在脸上!
着实神奇的很!
刘盈情不自禁的瞪大眼睛:“教练,我想学这个!”
“咦?什么是教练?皇帝哥哥你在说什么呀?”卢虞满脸茫然,但眨巴着一双如小鹿般清纯明亮的水润大眼睛盯着刘盈。
这是她屡试不爽的招数。
嗯,不是想要得到问题的答案,而是无声的诱惑。
呵!同样的招数对圣斗士无用……刘盈面无表情说道:“就是这种晃脑袋却不会被步摇打脸的技术!”
“你是知道的,我那个冕冠前面有十二旒,好几斤重,跟个门帘一样不说,关键动作稍微有点大,那珠串就来回晃,左右晃还好,最多就是乱一点!怕就怕前后摇摆,硬邦邦的珠子啪啪打脸,好疼!”
卢虞笑到前仰后合。
吕雉满脸懵逼。
毕竟冕旒这东西有一大堆神神叨叨的说法,但最根本的用处,还是约束佩戴者的姿态,走起路来不要东倒西歪,免得被人说什么‘望之不似人君’……
所以,吕雉一瞪眼:“不许教他!”
这句话她是说给卢虞听的。
卢虞点点头,脸上露出了几分了然和讥讽的笑容。
讥讽,自然是针对刘盈……
吕雉说完,继续怒视刘盈:“别跟你爹一样没个正行!你是皇帝,天潢贵胄,生来不凡,自然要做出些许表率,让自己成为刘炎,还有刘启他们的榜样……”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更年期的女人啊……刘盈低着头不说话,但暗暗后悔,早知道应该先去樊哙家蹭一顿狗肉,然后等到天黑再和刘邦一起回来。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
在吕雉的喋喋不休中,刘盈见指望不上旁边那个嘿嘿傻乐的瓜婆娘,决定自救。
于是,他选择继续之前和卢虞的话题。
“其实皇家舰队并没有驶入江水……”刘盈摇头笑道:“现在想想,当初是我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事已至此了,也就只能用小心无大错来强行往回圆了。”卢虞问道:“那这么说,皇家舰队不是空跑了一趟?”
“可以这么说。”刘盈点点头:“不过也算是一次紧急拉练吧,多少有些收获。”
“哎,国帑……”卢虞满脸讥讽:“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啊!皇帝哥哥,我背的对吗?”
“多了一个感叹字。”刘盈一板正经的说了一句,突然转头看向吕雉旁边的刘炎,问道:“这篇文章你可曾学过?”
刘炎愣住。
刘盈再度问道:“学过,还是没学过?”
刘炎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知父莫若子。
他虽然只给刘盈做了没几年的儿子,但对于自家爹爹知之甚深。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接下来刘盈必然要让他背诵全文了!
下一秒钟,果然如他所猜测的那般,刘盈板着脸说道:“那好,你接下来往下背,若是准确无误,我这次从江南带回来的礼物就有你的一份,若是背的错了,去宗庙跪一个时辰好好反省一下!”
刘炎差点没哭出声。
后悔!
总之就是非常后悔!
早知道他今天就不应该来这里,要是去找那个如瓷娃娃一般精致的野儿妹妹玩过家家,或者是和刘武一起到泥巴坑里练习摔跤,不就能逃过一劫了?
而且他看的非常清楚,明明是他的母后惹了他的父皇,可他的父皇却要拿他出气!
这不公平!
想到这里,小家伙怒视刘盈,主打的就是一个铁骨铮铮。
“背不下来是吗?”刘盈指了指门口:“自己该去哪心里有数吧?”
刘炎愤然起身,哭哭啼啼的向外面走去。
嗯,他装的。
毕竟他早就吃饱了,而吕雉依旧不断在给他夹菜,如今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开溜!
我真机智……刘炎笑容满面。
吕雉瞪着刘盈:“教育孩子怎么也不分个时候?孩子还没吃饱呢!再说了,跪一个时辰是不是太久了……”
没吃饱?那明明是快撑死了……刘盈摇摇头:“可他不是普通小孩子,刘炎作为太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成为大汉天子的啊!”
“娘你如此溺爱,只怕会害了他!”
“而且,我小时候怎么不见你这般宠着护着?”
“没良心!”吕雉用力拍了一把刘盈:“你小时候我还不够护着你?若是这话是你阿姊说的还好,你这么说,你手摸胸膛想一想,莫非是良心喂了狼?”
后一句,她用的是唱腔。
毕竟古人没有电视和手机短视频,听戏就成了最好的消遣。
未央宫中,常年养着好几个戏班子。
刘盈大笑两声,在吕雉的满脸控诉中低下头专心吃饭。
其实卢虞说他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有几分道理。
因此,刘盈为了不亏钱,特意让南下的皇家舰队不必返回辽东郡的基地,而是继续南下。
目标,自然是东南亚。
如今的大汉人均食肉量要比历史上高很多,吃肉多了,香料的需求就格外旺盛。
花椒八角之类的大汉本土就有,但有很多香料只生长在东南亚那些潮湿闷热的岛屿之上。
所以,用军舰运香料,就是刘盈回本的方法……
当然了,南下的时候船也不能空着,正好在会稽郡多买点货物运过去。
一来一去,舰队开拔,楼船士的吃喝拉撒花掉的钱就能再赚回来,说不定还有点利润!
嗯,军队不许经商,但皇家舰队例外。
毕竟他们挂着‘皇家’这两个字眼,多多少少要有一些特权……
刘盈喝了两口解腻的酸梅汤,卢虞在一旁很是殷勤的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皇帝哥哥你尝尝这个,蜜汁灸鹿肉,很好吃的!”
鹿肉?这娘们司马昭之心啊……刘盈突然想起了什么:“以后宫中蔗糖用量减半,蜂蜜也尽量少吃!”
卢虞皱眉:“为何?”
吕雉也是满脸茫然。
刘盈解释道:“刘睿你们还记得吗?”
卢虞点头。
不同于窦漪房,她是皇后,对于藩王子弟并不陌生。
吕雉问道:“就是那个不如刘肥高,但比刘肥还宽的刘睿?”
刘盈摇头笑道:“现在的刘睿瘦的跟竹竿一样了!”
吕雉大张着一双卡姿兰大眼睛:“真的假的?”
卢虞也目光炯炯盯着刘盈。
如果是真的,那她打算将刘睿请来宫中,传授一下他的减肥方法!
毕竟女人……
嗯,唐朝虽然以胖为美,但人家那也是有选择的胖,讲究一个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
简单来说,就是丰X肥X,但纤腰一握……
第186章 窦漪房:道家之道,在于以柔克刚!
椒房殿。
卢虞一眨不眨的盯着刘盈,期望能够获得一份减肥秘籍!
虽然她身材一直保持的很好,每天也会在固定时间练习舞蹈,但自从生下刘炎之后,她的腹部肌肉不可避免的变得有些松弛,坐下来的时候甚至能够看到轻微的游泳圈!
所以,她绝不容忍!
而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之后,她将重回巅峰!
重要的是,自打楚王好细腰后宫多饿死开始,减肥就成了女性千年不断的话题。
嗯,只局限于贵族。
普通人最担心的是被吃不饱而被饿死,而不会有吃多了变胖的困扰,只有那些‘朱门酒肉臭’的豪门贵族,才会有这种吃多了撑出来的困扰。
历史上,张苍就是有一身白白胖胖的五花膘,从而被夏侯婴认为是可以‘统战’的对象,于是逃过一劫,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也因此,卢虞想要掌握刘睿那种堪称神迹的减肥方法,不仅是为了自己,而是想要‘统战’那些贵妇……
女为悦己者容。
哪个女人不期望自己的腰能细一点,腿能细一点但其他地方保持不变,好迷死自家那个负心薄幸的狗男人呢?
而拥有减肥法的卢虞,必然是大汉贵妇圈中最亮眼的妹!
只可惜,刘盈接下来的话,打碎了卢虞的美梦。
刘盈摇头说道:“刘睿之所以瘦了下来,是因为生病!
吕雉有些焦急的追问道:“生病了?生病了就去治病啊!若是他荆国的医生治不了,大可以送到长安来,不是说皇家医学院那几个附属医院里有些医生堪比扁鹊重生吗?”
“让他们去治不就行了!”
“若是有什么缺少的药材,尽管来宫中取就好了!”
现在的吕雉毫不担心刘盈会被同宗的刘氏子欺负,自然不会如历史上那般恶毒,重要的是刘睿是她看着长大的,多少有些感情在里面。
此刻的焦急,并非是装出来的。
刘盈再度摇摇头:“那病无药可医……”
“嗯?什么?”吕雉愣了一下,眼眶突然红了一下,轻声问道:“刘贾知道吗?”
刘盈叹息:“不知道,我没敢跟他说。”
吕雉脸上有些哀伤:“那,刘睿呢?你给他说了吗?”
刘盈摇头:“我也没给他说……既然疾病无药可医,说了只会徒增负担,不如不知道,这样心里的压力还少一些。”
吕雉盯着刘盈看了许久,最终长叹一声:“你做的对。”
卢虞眼眶红红问道:“那,那刘睿还能活多久?”
此刻,她的声音略微有些哽咽,受到她的影响,吕雉也满是哀伤,轻轻用手帕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痕。
刘盈默默挪动了一下位置,稍稍远离吕雉。
他慢悠悠说道:“这谁知道呢,如果控制一下饮食,就算是不治疗也能再活个一二十年吧……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是没有并发症。”
吕雉愣住。
卢虞也不说话。
刘睿今年三十多快四十岁了,即便是再活十年,也差不多要有五十岁了。
在古代,五十岁去世的人完全谈不上什么英年早逝……
所以,吕雉的嘴唇哆嗦了两下,伸手指向门口:“吃饱了吗?吃饱了就给老娘滚出去!”
刘盈愤然起身,扭头就走。
卢虞看了看吕雉,见到吕雉满脸哭笑不得,于是放下心来小步快走的追上刘盈。
“等等我!”
刘盈放慢脚步。
卢虞和他并肩走着,抬头问道:“陛下说宫中蔗糖用量减半,蜂蜜也尽量少吃的原因,是否和刘睿的病有关呢?”
刘盈点头。
其实罹患糖尿病的原因很复杂,和糖分摄入有关,更多的还是因为胰岛功能下降,导致胰岛素的分泌不足,但不管怎样,少吃些糖总是没坏处。
至少对牙齿好……
卢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么,要不要将这件事也告知大哥一声?”
刘盈问道:“刘肥吗?”
卢虞轻轻‘嗯’了一声。
“没那个必要了!”刘盈笑着摇头:“刘大胖那一身五花膘主要是炫肘子、炫甏肉炫出来的,和糖关系不大,与其让他戒糖,不如让他多吃点素菜少吃点肥肉……”
“但你觉得那可能吗?”
“曹姨都做不到的事情,咱们能做到吗?”
“是哦!”卢虞笑嘻嘻的说一声:“那还是算了……而且能吃是福!”
毕竟让刘肥减肥这件事最少在十年前就开始了,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是让刘肥从一个孔武有力的大胖子,变成了更加孔武有力且灵活的大胖子……
刘盈点点头:“是啊,不过我觉得你与其担忧刘肥,倒不如担忧一下刘炎!再让我娘那么投喂下去,过些年只怕他就是刘四胖了!”
“吔?对哦!”卢虞满脸担忧:“那怎么办呢?皇帝哥哥你想个办法吧!”
她是儿媳,纵然吕雉对她视如己出,但她毕竟不是刘乐,重要的是即便是刘乐,在吕雉投喂孙子的时候既插不上话,也不敢插话……
“我能有什么办法?”刘盈一脸无奈:“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在我娘心中就是个过气小可爱,哪有我说话的份?”
卢虞默不作声。刘盈想了想,说道:“我娘那是没戏了,而且咱家那俩老头回长安之后,又多了两个投喂那小崽子的人……所以,不能釜底抽薪,那就只能扬汤止沸了!”
卢虞眼前一亮,仰起头小声问道:“计将安出?”
刘盈也情不自禁压低声音:“既然管不住嘴,那就迈开腿吧,从明天开始给刘炎加大运动量!”
“啊?”卢虞有些失望。
毕竟有刘肥这个例子,不管住嘴只迈开腿的情况下,刘炎大概率又是一个灵活的胖子……
“还没说完呢。”刘盈接着说道:“人的肚子是有限的。若是每天吃饭之前,先让他多喝点水,这样吃饭的时候不就吃不了太多了?”
“多喝水?”卢虞问道:“他能答应吗?我反正是做不到……”
刘盈笑了起来:“当然能!你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你就瞧好吧!”
卢虞星星眼:“皇帝哥哥最棒了!”
她边说,边用力搂着手臂晃了晃,试图将那种不甚伟岸但绝对弹力十足的触感传递给刘盈。
所以,醉翁之意不在酒,那‘最棒了’几个字,只是商业互吹罢了……
刘盈没有说话。
卢虞开始明示:“皇帝哥哥,你等下准备去哪里休息呀?”
刘盈秒懂,皱眉道:“大白天的,不好吧?”
从前怎么不说大白天?狗男人……卢虞怒哼一声,拽着他向长秋殿而去,一副牛不喝水强按头的架势。
…………………………
“跪下!”
窦漪房冷着一张脸。
刘启不情不愿的跪在地上,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一言不发。
窦漪房板着脸:“知道错了吗?”
刘启不说话。
窦漪房越发恼怒起来。
嗯,她所有的温柔都只留给了刘盈,因此在关于刘启等人的教育上,她一贯保持的是严母人设。
“说话!”
听到窦漪房的呵斥,刘启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但与此同时,委屈的情绪也开始在他心中蔓延开来,渐渐不可阻挡。
他猛然昂起头,声嘶力竭:“儿子知道错了!”
窦漪房吓了一跳,瞪大眼睛:“你吼什么?你说说,你错哪了?”
刘启用一种受伤野兽的眼神盯着窦漪房,扯着嗓子大吼:“儿子错在不该帮父皇分忧,错在不该为国家出力,错在不该生在这帝王家!”
他说完,重重喘着粗气,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窦漪房愣住,沉默许久后,轻轻去摸刘启的脑袋,但刘启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叛逆期,哪里肯顺从窦漪房的意志?
于是,他拼命晃动脑袋,不想让窦漪房摸他的脑地啊,但窦漪房变换各种姿势,非要摸不可……
一时间,你躲我追,异常滑稽……
终于,窦漪房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刘启也想笑,但他脸上挂满泪珠,重要的此刻若是笑了出声,就意味着他输了!
中二少年绝不认错!
嗯,现在不能!
知子莫若母。
窦漪房仅凭借刘启此刻的小动作,就知道他心中所想。
她见到自己的计策奏效之后,换了一种态度,语气罕见的温柔:
“娘之前说过了,你作为你父皇的长子,和你那些兄弟不同……”
“此次南下你也看到了,有多少人想要把宝压在你身上,请你吃请你喝,送你金珠宝贝,甚至还有美女……为的就是想要你去你弟弟争,他们好从中获利!”
“嗯,那个叫慎儿的女孩我看过了,长得确实漂亮,身段妖娆,虽然是小家碧玉可谈吐却落落大方。别说你了,就是娘这个女人看了也很心动!
“但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刘启昂起头,结结巴巴:“可,可是……”
突然,他福至心灵,但脸上却浮现满满羞涩:“父皇说了,他想要抱孙子了!嗯,还有大父也说了想要抱重孙!”
窦漪房哑了。
她没想到自家小崽子居然能够一击命中她的死穴!
短暂愣神之后,她笑着说道:“没关系,你父皇不止你一个孩子,还有刘德……”
这一刻,她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第187章 刘盈: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未央宫。
椒房殿。
夜幕降临,刘盈再度前来这里蹭饭。
“来了?”
刘邦翘着二郎腿,很是慵懒的问了一声。
刘盈笑着点头:“爹怎会在此?”
这孽障不怀好意啊……刘邦瞪着眼睛问道:“此地是椒房殿,乃公为何不能在此?”
毕竟他‘退休’之后,椒房殿就成了他和吕雉共同的寝宫。
而在这未央宫中,还有戚夫人赵子儿等平日里很受刘邦宠幸的太上皇妃,刘盈当着吕雉的面问出这句话的意思,自然是询问他为何不去戚姬那里住……
嗯,单纯就是挑拨离间。
因此,面对着识破一切因而忿怒的老刘,刘盈只是嘿嘿一笑,大摇大摆向偏殿的餐厅而去。
“哟?”
“好香啊!”
刘盈用力吸了吸鼻子,食指大动。
吕雉满脸哭笑不得:“你小姨刚才打电话来抱怨了,说是你爹去她家后翻箱倒柜,不仅把樊哙珍藏的好酒都给喝了,还连吃带拿……”
“看,这就是专门给你打包带回来的狗肉!”
刘邦大囧。
他吹胡子瞪眼睛:“瞎说什么?乃公这就是没吃过瘾,是给自己吃的!谁说我是给那个孽障带的?对,孽障说的是你,你不准吃知道吗!”
一开口就是老傲娇了……刘盈只当没听见。
吕雉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摇摇头,看向刘盈问道:“刘炎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我这专门给他做了一桌子菜呢,再不来就凉了!”
刘盈满脸揶揄:“他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来的吧!毕竟早晨吃的现在说不定还没消化……”
吕雉愣住,旋即单手叉腰做大茶壶状,戟指殿门:“滚出去!”
“吃饱了再滚,现在饿了,肚子是瘪的,想滚也滚不动呀……”刘盈厚着脸皮坐下,懒得理会什么餐桌礼仪,直接从砂锅里捞狗肉吃。
无他,是真的饿了。
科学研究,男女之间在床上打一架,男人消耗的卡路里能逼近三百大卡,相当于游泳四十五分钟。
而他不只打了一架……
所以,又饿又累。
吕雉一声长叹:“要是刘炎吃饭能有你一半省心,那该多好啊……”
刘邦在一旁不屑的说道:“这是个饭桶,哪能和我乖孙比?”
刘盈只当听不见。
过了一会,卢虞牵着满脸哭唧唧的刘炎走了进来。
作为过来人,吕雉只是看了卢虞一眼,脸上顿时露出了蜜汁微笑。
年轻真好!不过,说不定又有孙子抱了……吕雉内心狂喜,即便是嗦着手指的刘盈,在她看来也顺眼多了。
刘盈擦了擦手,看向卢虞说道:“快来快来,小姨夫炖的狗肉,不得不品尝!”
卢虞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要减肥,晚上一般只喝一小碗蔬菜汤,不吃别的东西。
而且,她这段时间一直在长乐宫住着哪也没去,入伏那天她就已经吃过樊哙炖的狗肉了。
但刘炎却眼前一亮。
狗肉!
喜欢!
作为一个爱狗人士,他不仅喜欢养狗,还喜欢吃狗!
从生到熟的喜欢!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告状!
准确的说,是告刘盈的状!
他哒哒哒哒几步跑到刘邦面前,仰起头,用力挤出两包眼泪:“大父,父皇下午罚我跪宗庙了!跪了整整一个时辰,膝盖都红了!”
假的。
他是去了宗庙不假,但刘盈忙去了,卢虞也抽不开身,自然没人监督他。
所以,他让人将刘武还有刘野儿找来,然后和身边几个同龄的伴读在宗庙玩了整个下午!
嗯,太庙在郊外,是国家祭祀的场所,宗庙在长乐宫中,是刘盈还有刘邦隔三差五去给刘太公和几代先祖上香的地方。
刘邦大怒。
小兔崽子你给我等着……刘盈攥了攥拳头,抢先说道:“是他没有背出文章,我才罚他……”
“别扯淡!”刘邦用力摆摆手,打断刘盈的话:“刘炎才几岁?背不出来文章不是正常事?你非要罚他?况且,你那首诗怎么写来着?”
刘盈皱眉:“什么诗?”
刘邦迟疑了一下:“就是坑灰未冷山东乱……”
刘盈笑起来。
只不过这笑容中藏着只有他才能感受到的一丝尴尬。
但这种尴尬转瞬即逝。无他,文抄一时爽,一直文抄一直爽……
刘炎见到刘盈不说话,清了清嗓子:“竹帛烟销帝业虚,关河空锁祖龙居。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
这是《今上诗集》中收录的一篇《焚书坑·行咸阳东有感》。
嗯,收录刘盈诗篇的《今上诗集》是一众皇子在正式入学之前的必修课,刘炎这个太子自然也不例外……
刘邦用力鼓掌。
他是真的很开心。
这首诗是某个孽障写来编排他的,重要的是今天他可以做到一石二鸟,既出了这口恶气,也能帮自家乖孙教训那个孽障!
“听见了吗?刘项原来不读书!”刘邦怒视刘盈:“所以,背那些狗屁文章,有用吗?”
刘盈笑了起来:“这爹你就错了。你咋不问问他背不上来的那篇文章叫什么名字?”
刘邦愣住。
他看向缩着脑袋准备开溜的刘炎:“什么名字呀?”
刘炎无奈:“阿、阿房宫赋……”
刘邦沉默不语。
刘盈洋洋得意。
他很是嘚瑟的翘着二郎腿:“爹你问问他,没有背出来的是哪一段?”
刘邦长叹一声:“可他还是个孩子!你跟他这么大的时候……算了,当乃公没说!”
刘盈越发洋洋得意。
他看了看刘炎:“你现在能背下来了吗?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能背下来,我从衡山郡带回来的小礼物就有你一份,若是背不下来,规矩你懂的!”
刘炎斜撇了一眼卢虞,险些蹦起来大吼大叫。
毕竟来吃晚饭之前,卢虞已经跟他说过了刘盈也会在的事情。
所以,凭借着她母子俩对刘盈的了解,认定刘盈在吃晚饭之前必然会对刘炎再度抽查功课,内容大概率是中午刘炎没有背出来的《阿房宫赋》!
现如今,真的被卢虞猜中!
刘炎按捺下激动的心情,开始抑扬顿挫起来。
“……独夫之心,日益骄固。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他背完,径直看向刘盈伸出手:“礼物!”
模样,很是张狂。
“这个不急。”刘盈满意的笑了笑,只是看向刘邦的时候,笑容顿时收敛起来:“如果是那些仁义道德的文章,自然是用处不大,但这篇文章用处也不大?”
“难道爹你忘了我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人类在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无法从历史中学到任何教训……”
“难不成,道理全都懂,但依旧要重蹈覆辙?”
“刘炎是太子,将来会是我大汉帝国的皇帝,天下万民的天子,难道不应该牢记‘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这句话?”
刘邦沉默了一下,旋即瞪着眼睛:“教训起我来了?咱俩谁是爹?”
那行吧你赢了……刘盈微不可见的翻了个白眼,用手捞起一块热乎乎的狗肉大嚼。
刘炎不依不饶的把手塞到刘盈脸前,大声质问道:“礼物呢?”
毕竟,那文章是他费了好大劲才背下来的!
刘盈看向侍立在门口的中行説,点点头。
中行説秒懂,从冰鉴中取出一个玻璃瓶送了过来。
刘盈向刘炎示意了一下:“这就是我从衡山郡带回来的特产,盐汽水。你尝尝。”
“盐汽水?”刘炎满脸疑惑的接过,惊呼一声:“好冰啊!”
中行説赶忙从刘炎手中将玻璃瓶拿了回来,摸出一块锦帕包住瓶身,重新递了回去。
这厮真是越看越机灵……刘邦满意的点点头:“好奴婢!当赏!”
中行説喜出望外,微微侧目看向刘盈,见他没有反对之后,立刻跪下行礼:“谢太上皇赏!”
卢虞也很开心。
毕竟中行説最初是她爹卢绾身边的内侍,是后来才被刘盈要了去,因此中行説也算是她们燕国的人!
但她的视线,很快被刘炎拿着的玻璃瓶吸引了去。
“盐汽水?”
“这是什么?”
卢虞满脸好奇,若不是瓶子在刘炎手中,她必然会抢过来看个究竟。
刘盈笑了笑:“就是一种加了盐的汽水……”
“嗯,汽水……就是我们所呼吸的气里,除了一种名为氧气的气体,还有一种叫做二氧化碳的气体,这种气体溶于水,因此水里加入二氧化碳之后,就叫做汽水!”
卢虞很是干脆的摇了摇头:“不懂。”
毕竟她没有上过学。
刘邦和吕雉也是满脸茫然的神情。
刘盈再度解释:“就是一种能喝的饮品,天热的时候喝,气体在胃里溶解,打个嗝,很舒服。这种盐汽水是我今年夏天准备在关中推广的新饮品。”
“就这几天,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就会有的卖。”
“嗯,不过那些盐汽水并不是衡山郡特产,而是三川郡特产。毕竟制作盐汽水的时候需要用到二氧化碳,而现在那些大型煤钢公司在炼铁的时候需要用到气体分离塔,做盐汽水几乎不费什么事……”
第188章 刘炎:吾未壮……一个葬北极,一个葬南极!
听完刘盈的解释,卢虞依旧满脸茫然。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她儿子手里拿着一瓶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新玩意!
所以,要骗过来!
卢虞暗暗点头,看向刘炎:“玻璃瓶太凉了,过来让母后替你拿着,别把你手冰坏了!”
刘盈:“……”
这种类似‘替你’拿着的话他听的太多……
但萌新每年都有。
刘炎不疑有他,很是乖巧的举起玻璃瓶,递给卢虞。
卢虞得意的笑了笑,一双圆润而明亮的眼睛看向满脸懵逼的刘盈,问道:“怎么打开啊?”
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嗯,冰鉴里还有。
但女人都这样,喜欢从亲近的人手里抢东西吃,有时候甚至刘盈嘴里叼根狗尾巴草她也要冲过来尝一口……
刘盈找了个开瓶器,放在瓶口,只听碰的一声响,瓶口有淡淡的白气氤氲而起。
“还不错,气加的挺足,这么些天了还没怎么跑气!”刘盈点点头,随手将瓶盖扔到一边。
卢虞和吕雉满脸惊叹。
刘邦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咱们在邾县那家煤钢公司食堂里喝的那种水吗?我说怎么那么熟呢,原来是换了个瓶!”
刘盈点头:“当然,盐汽水是工人的福利,不要钱。既然免费,自然就用的就是大桶,咱们这个是要卖给长安城的肥羊……百姓的消费品,包装自然要精美,不然怎么卖高价?”
刘邦:“……”
吕雉来了兴致,看向刘邦问道:“你喝过?”
刘邦点点头:“喝过,味道怪怪的。”
吕雉再度问道:“怎么怪了?”
她曾经喝过一种名为‘咖啡’的奇怪饮料,味道和刷锅水差不多,所以她准备先问清楚盐汽水好不好喝,再决定要不要尝这个鲜!
刘邦稍稍思索一下:“说不上来,有点甜,也有点咸……问我干嘛?你自己喝一口不就知道了?”
没用的东西……吕雉翻了个白眼。
卢虞却没有想那么多,她在刘炎的满脸懵逼中,猛地灌了一口。
“嘶——”
“好冰!”
刘盈递给她一个杯子:“刚从冰鉴里拿出来,不凉才怪!用这个喝!”
“知道了……”卢虞吐吐舌头做个鬼脸,倒了半杯,但却没有自己喝下去,而是递给了眼巴巴的刘炎:“你看,不骗你吧,确实很凉,连母后都被冰了一下,你要小心点噢!”
“嗯!”刘炎用力点头,重新在心里将卢虞划到了‘好人’阵营。
刘盈无声笑笑,给吕雉也倒了小半杯。
吕雉抿了一小口,皱皱眉:“怎么感觉有针在扎舌头?不好喝……呕!”
她忙不迭的将杯子放到了一边。
刘邦有些疑惑:“不应该啊,当时在那里喝的汽水味道还不错啊?”
吕雉瞪着一双卡姿兰大眼睛:“不好喝就是不好喝,难道是我在说谎不成?”
刘邦不说话。
他将吕雉喝剩下的半杯汽水一饮而尽,砸吧嘴:“吔?好像确实没有上次喝的那样好喝……莫非是长途运输的缘故?就像是蜀郡运来的荔枝,现摘现吃和放一天再吃味道就截然不同!”
刘盈摇摇头:“流水线的工业品口味恒定,爹你觉得味道变了,主要是因为衡山郡太热了……”
“准确的说是工厂太热也太大了!”
“咱们在那里走了小半天才走到食堂,后背都湿了,身体缺少盐分的时候喝这种加了糖和盐的汽水就会觉得格外好喝而且解暑。”
“但现在你在宫中,不怎么运动和出汗,身体不缺少水和盐分,这种盐和糖混合在一起的汽水,自然就不好喝了……”
“嗯,怎么说呢,就像是吃饭,当肚子很饿的时候,哪怕是一碗普普通通的白水煮面,吃起来也很香,但要是不饿,就算是鱼翅捞饭味道也就那么回事……”
吕雉点点头:“有道理。难怪我总觉得这几年吃饭不香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嗯,从前她是大汉帝国的皇后,基本上每个月都会有大型祭祀或是其他庆典要忙前忙后,再有就是调理后宫,参加各种大汉顶级贵妇圈子之间的集会……
诸如这般,林林总总。
因此,很多时候甚至会忙到没时间吃饭,又累又饿,自然觉得什么都好吃。
而人闲下来之后,胃口小了不说,三茶六饭一顿不缺,上一顿吃的还没有消化,就要再吃下一顿了。
自然而然,珍馐百味也没太多办法打动她的味蕾……
听到吕雉的话,刘盈笑了笑:“那正好,过几天咱们就要去林光宫避暑了,到时候娘你就别在宫中憋着了,和小姨还有阿姊她们一起去打打马球,进山狩猎一下,保证胃口大开!”
吕雉十动然拒。
她摇摇头:“我若是走了,不就没人照顾刘炎吃饭了?”
刘盈:“……”
刘炎欲哭无泪。
吕雉瞪着眼睛继续说道:“你看,这一会儿没看住,他就不停的喝凉水!我就不明白了,那么扎嘴的汽水有那么好喝?还能比得过这冷链运过来的青县(青岛)大虾?”
“乖,把凉水放到一边,大母给你剥虾吃……”
刘炎拔腿就跑。
吕雉转头看向刘盈,气急败坏:“都是你!你不在的时候刘炎可听话了,让吃什么就吃什么!自从你弄回来这什么汽水之后,你看看,饭都不好好吃了!”
“以后咱俩少见面,你的晨昏定省我也给你免了!”
“总之一句话,你以后别来我的椒房殿了!”
刘盈满脸懵逼。
刘邦则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皇帝哥哥真棒……卢虞躲在吕雉的视野盲区,偷偷给刘盈竖了个大拇指。
毕竟他俩之前商议过刘炎的减肥计划。
在无法管住嘴的情况下,能做到的就是让他在吃饭之前多喝水,这样就能少吃点正餐!
如今,刘盈做到了!
但刘盈却对此并不满意。
他看向卢虞,若无其事的说道:“这次南巡有个遗憾……”
卢虞顿时化身最佳捧哏:“什么遗憾呢?”
刘盈摇头:“少吃了一碗煲仔饭……”
卢虞接嘴问道:“那,什么是煲仔饭呢?”
刘盈一本正经的说道:“就是当地蛮族的一种吃法。仔,就是小男孩的意思,煲仔饭,就是将不听话的小男孩,洗刷干净了放在锅里,加入大米一起炖煮。”
“出锅之时,香飘十里地……”
“大米软糯弹牙,小男孩鲜嫩无比……”
吕雉瞪大眼睛。
嗯,她信了。
毕竟这种蛮族吃人的说法已经流传了几千年,尤其是这两年随着识字率的提升,民间戏班子为了博人眼球,更是编纂出了很多让人如同身临其境的猎奇戏曲。
吕雉作为一个戏曲爱好者,哪怕这种不上台面的小曲她也有所耳闻。
三人成虎。
此刻,她自然认为刘盈说的是真的!
不过她老了,脑子不如从前那般好使,内心的震撼让她一时间说不出话。
毕竟,刘盈亲口说了,此次南巡没有吃到‘煲仔饭’是一种遗憾!
也就是说,刘盈想要吃人!
震惊.JPG。
但卢虞秒懂刘盈的意思。
她笑眯眯的说道:“那不打紧,听皇帝哥哥的话,煲仔饭的主要食材就是不听话的小男孩……你看,咱们这边不就正好有一个吗?”
刘盈点点头:“对哦!”
刘炎惊恐万分。
他拎着装着盐汽水的瓶子站在廊柱边上,一动不动,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
很简单,在这间屋子里,不听话的小男孩只有他一个!
下一秒钟,他福至心灵。
不听话的小男孩会被吃掉,那要是听话的小男孩,不就不会被吃掉了!
我真机智……刘炎在心中大声夸赞自己,接着坐回座位:“我最听话了,我是一个听话的乖宝宝!”
他边说,脑袋凑到吕雉旁边,张开嘴巴等待投喂。
刘邦涨红脸,强迫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吕雉恍然大悟。
但她只是默不作声的开始剥虾,投喂张大嘴巴如同雏鸟的大胖孙子。
卢虞和刘盈对视一眼,准备启动Planb。
她装出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皇帝哥哥,你看刘炎这香香软软,白白胖胖的小手,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
刘炎差点没哭出来。
刘盈满脸笑嘻嘻的说道:“说的是啊,反正有两只手,咱们吃一只,给他留一只!谁让他长得这么胖呢?没办法,小胖子生来就是要给父亲母亲吃掉的呀!”
吕雉皱眉:“小孩子胖点怎么了?圆头圆脑的多好看?”
刘盈用力点头:“是啊,你看我大哥,还有我阿姊,圆头圆脑,可可爱爱!”
吕雉顿时不说话了。
刘乐还好,她自从出了青春期,只是比正常人稍微胖一点,但脸上因为婴儿肥始终没有退去,再加上继承了刘邦的长相,导致是一张大圆脸,所以看脸两百斤……
嗯,夸张了。
但一百三十斤也是有的!
而刘肥,那可是实打实的重量级!
身高一百八,体重也一百八……
前者是厘米,后者是公斤……
属实是比知名大象饲养员孙越还要大好几圈!
吕雉一脑补刘炎长成刘肥那模样,瞬间就不淡定了。
胖没问题,关键是太胖了!
刘炎也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胖,就会被吃掉!
所以,不胖不就行了!
他顿时淡定了下来,奶声奶气说道:“母后,从明天开始我们一起跑步吧!我们互相监督,母后不也说过要减掉身上的肉肉嘛?”
卢虞目瞪口呆。
她想不明白,回旋镖为何扎在了她的头上?
明明挑起事的是刘盈!
但迎着刘炎那一双清澈而又单纯的眼睛,卢虞摇头长叹,宛如即将奔赴刑场的烈士。
“好……吧。”
“明天清晨,要是你能早起,那你就来叫母后……”
第189章 卢虞:夫妻本是同林鸟……
长秋殿。
刘盈遵循着生物钟醒了过来。
感觉身体被掏空……刘盈望着窗外晨光微微愣神。
在他旁边,卢虞懒猫儿似的蜷成一团,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嘟囔着让人根本无法分辨的梦呓。
刘盈无声笑笑,立刻闭上眼睛开始装睡。
无他,寝殿外响起一阵哒哒哒哒的脚步声以及宫人呼喊‘太子’的声音。
很明显,这是刘炎来了。
“父皇?”
“母后?”
刘炎探头探脑,发现没人答理他后,又哒哒哒哒的跑到床边,再度叫道:“母后,起床了,你不是说从今天起要和我一起晨跑吗?”
“快快快!”
“快起来了!”
但回答的他的,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刘盈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持续装睡,不过更重要的是刘炎并没有呼叫他的名字。
毕竟昨天晚饭的时候,是卢虞说要以身作则,每天早上和刘炎一起晨跑!
刘炎又呼喊了几声,见到自己母亲依旧沉睡不起,不禁回想起了平日里卢虞都是怎么叫他起床的方式。
大嘴巴子!
于是,他伸出手,在卢虞脸上比划了起来。
此刻朝阳斜斜自窗外洒入,照在卢虞完美无瑕的脸上,显得吹弹可破,肌肤如玉。
刘炎愣了一下。
毕竟在他那个年龄段,最是痴缠母亲而疏远父亲,更重要的是在一个孩子心中,母亲要比父亲的地位高很多!
更重要的是,他的母亲还辣么美!
因此,刘炎默默绕着床边转了一圈,走到刘盈这一边,高高扬起巴掌。
嗯,他准备先把刘盈叫醒,再让刘盈去叫醒卢虞。
完美!
但刘盈此刻是在装睡。
小兔崽子……刘盈抢在大逼兜没有打在自己脸上的时候睁开眼睛,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吔?你为何在此?”
刘炎喜出望外。
现在,不用他叫醒刘盈!
于是,他奶声奶气的说道:“母后答应过的,早晨要和我一起晨跑……可她一直不醒!”
那你抽她啊,抽我干嘛……刘盈挠了挠头,问道:“那你不应该去叫醒她吗?为何会站在我这边?”
刘炎挠了挠头。
他怎么敢跟刘盈说他准备先用大嘴巴子把刘盈叫醒,然后再让刘盈去叫卢虞?
因此,他挤出一脸傻笑:“嘿嘿嘿……”
这娃废了……刘盈满脸无语。
刘炎眼巴巴看着刘盈:“父皇,你帮我把母后叫醒吧……她说过要和我一起去晨跑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刘盈好奇问道:“你这个年龄段怎么能醒的这么早?”
刘炎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
他指着门外:“都是茹黄豹和雪爪卢把我叫醒的!”
刘盈满脸懵逼,问道:“谁?”
刘炎跺跺脚,用力指了指门外:“就是我养的两条大狗!茹黄豹身上有黄色斑块,雪爪卢是条黑狗,只有腹部和爪子是白色的!”
刘盈恍然大悟。
他笑着说道:“也就是说,狗把你叫醒了,你就过来叫醒你母亲?”
刘炎重重点头。
刘盈满脸了然。
毕竟狗不同于猫,每天都要牵出去溜溜,尤其是刘炎养的是两条雪橇犬,运动量更大。
所以,卢虞以为刘炎早上醒不过来,才会和刘炎约着晨跑!
可惜的是,她失策了!
也因此,卢虞其实早就醒了,只是和刘盈之前一样正在装睡之中……
无他,收公粮的时候她奉行的是敌动我不动,敌不动我翻身上去疯狂的动……
所以,累了。
刘盈也很累。
他看了看躺在床上打呼噜装睡的卢虞,突然笑了起来。
嗯,他准备出卖队友了。
况且,晨跑这件事本来就是卢虞提起来的!
谁惹的祸,谁去收拾!
很公平!
“你母亲是在装睡,不信你扇她两巴掌!”刘盈满脸笃定。
刘炎愣住。
卢虞整齐而细密的睫毛晃个不停。
刘炎有些犹豫:“可是,可我不敢……”
假的
作为一只身后有一群人撑腰的‘熊孩子’,这世上就没什么他不敢做的事情!
因此,他主要是不舍。
毕竟卢虞是他最最喜欢的母亲,若是换做刘盈,那他二话不说上去就是啪啪两巴掌打下去了……
刘盈笑吟吟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再教你一个判断别人是不是装睡的法子!”
刘炎重重点头。
他心中有一种预感,这种方法他今后会经常用到。
毕竟他今后每天早晨遛狗的时候,都会来长秋殿叫上他的母亲!
刘盈看向依旧装睡的卢虞,抬起她的一只手臂:“如果你母亲是在装睡,那么我松开手之后,她的手臂就会落下去,如果她是真的睡着了,手臂就会保持现在这种高高抬起的姿势!”
刘炎满脸质疑。
但很快,这种质疑变成了不明觉厉。
无他,当刘盈松开手的时候,卢虞的手臂果然如他所说的那般,高高举起!
虽然微微摇摆,但却悬在空中!
等了半分钟,见到卢虞的手臂依旧没有落下,刘炎顿时瞪大眼睛:“哦!真的诶!好神奇!”
此刻,要不是卢虞保持侧卧,另一只手臂压在身下,只怕他也会学着刘盈的方式,将卢虞另一只手臂也高高举起!
刘盈笑容满面,侧过头向盖在卢虞身上的凉被看了看,见到她穿的是裤装,于是笑眯眯的继续说道:“不光是手臂,腿也是如此哟!”
“装睡之人的腿若是被举起了,松开就会落下,但若是真的睡着了,腿会保持举高高的姿势哟!”
这一次,不用刘盈示范,刘炎立刻爬上床,掀开凉被,用力举起卢虞又细又长的大腿。
如刘盈所料一般,卢虞高高举起大腿,不仅是举起,而是垂直于床榻!
毕竟卢虞自小就练习舞蹈,身体柔韧性很好,保持一字马的动作不是难事……
于是,刘盈准备给她提升一点难度。
他笑眯眯的又说:“你平日里见过你母亲练舞吗?”
刘炎点头。
刘盈接着说道:“那你见过她向后弯腰,可以将自己的脑袋抵在脚后跟的动作吗?”
刘炎顿时眼前一亮。
他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卢虞是真的睡着了!
所以,主打的就是一个开心!
于是,他奋力抱起卢虞另外一条大腿,准备将自己的母亲掰成一个首尾相连的圆圈……
卢虞终于忍不住了。
举高手臂和一字马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咬咬牙,坚持半个小时也不是难事,但那也架不住刘盈脑洞大开,没休止的想出各种新奇办法折腾她啊!
所以,当刘炎奋力掰着她的大腿时,她装作终于睡醒的样子打了个哈欠,但与此同时,却用剪刀腿夹住了刘炎的脑袋,将他压在了松软的大床!
啪的一声,很用力的那种!
“母后,我不能呼吸了……”刘炎用力挣扎。
“吔?你为何在此?你抱着我腿干什么?”卢虞装作后知后觉的样子,但只是稍微减轻力量,并没有把刘炎放出来。
主打的就是一个母爱有,但不多……
刘盈满脸堆笑:“自然是来找你一同晨跑,昨天你不是答应过他吗?嗯,刚才你没有睡醒,他这是在叫醒你呀!”
要你多事?闭嘴吧你……卢虞杀气腾腾的盯着刘盈。
刘盈装作一脸害怕的样子:“嗯,对了!等下要和曹相开会商议国事,就不陪你们母子俩吃早饭了……”
他说完,跳下床就跑。
刘炎满脸笑嘻嘻:“母后,陪我一起遛狗吧,你答应过我的!”
嗯,对他来说,遛狗就是跑步。
卢虞喟然长叹,满脸写着抗拒和生无可恋。
…………………………
宣室殿。
刘盈正襟危坐,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刻他已经是魂飞天外了。
他昨晚虽然很快乐,但也很累。
此刻,坐在刘盈下方最近的是曹参,曹参旁边,坐着的是白白胖胖的张苍。
今年三月,张苍从计相(国务阝完审计署)升迁为了类似于户部尚书一职的治粟内史。
张苍的调动,主要是论资排辈,但更重要的是大汉的日新月异。
随着‘会计学’的出现,尤其是一批批帝国财政大学的学生从佐贰官成为正印官之后,每年的‘上计’报告不仅更加正式,复杂程度也随之增加。
张苍这种生于秦朝的‘老人’,受限于学习能力的下降,自然无法胜任这种越发专业化的岗位。
至于治粟内史……
这个岗位虽然也很重要且专业,但在有了刘盈这个掌控欲很强的皇帝,以及汉初权力仅次于皇帝的相国之后,作为帝国财政大管家的治粟内史和提线木偶也差不了太多……
所以,谁来都行。
而在曹参对面,则是刘盈的另一个老熟人,魏无知。
同样是在三月份的时候,魏无知接替了吕释之的内史一职,从太上皇家令,平调成为了整个关中地区的最高行政长官。
嗯,魏无知能成为‘内史’,主要是因为勤勉能干,和他曾经是刘邦亲信,以及身为刘邦偶像,游侠儿‘教父’的信陵君魏无忌的后嗣没有半毛钱关系!
至少在官方宣传上是这样的!
刘盈打了个哈欠,摇头说道:“鸡毛蒜皮的事情先放一边,说重点吧!”
ps:明后两天可能要请个假。出差,开会,有一大堆车轱辘话的材料要写,我尽量看看有没有时间码字吧!如有,就更新。
╮(╯▽╰)╭
就酱,鞠躬退散。
第190章 刘盈:别找我,我没钱(认真脸……
宣室殿。
魏无知有些茫然。
毕竟他是从太上皇家令调任成了内史,骤然间有点不习惯刘盈这种处理政务的方式。
但曹参却早就习以为常。
见到张苍不说话,曹参微微欠身拱手行礼,笑呵呵说道:“其实我们三人议论半天,只是为了一个字……”
刘盈心中有些猜度,但还是微笑问道:“哪个字?”
曹参回答道:“是一个‘钱’字!常言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无论是个人还是官府,没钱是万万不能!”
瞎说!我知道有个老头,没钱各种白吃白喝,到了年底人家店老板还主动给他销账……刘盈满脸滑稽,不说话。
“如今长安城人口越发稠密,皇城还好,这里的人口并不算多,但内城就显得拥堵不堪……”曹参摇头,继续说道:“有时候从东到西,即便是骑自行车也需要整整一个白天!”
嗯,他没说骑马。
毕竟刘盈当初为了强推自行车,对骑马入城者巧立名目了一大堆诸如马粪清运费、治安管理费等税费,因此除开那些外地前来长安城的游学士子,以及保守且家赀万贯的土豪外,其余人都是人手一辆自行车。
租的。
自己买的自行车容易丢……
魏无知补充道:“道路拥堵只是一方面,除开早晚高峰,克服一下就可以了……臣所担忧者,在于民居鳞次栉比,其中一户人家遭了祝融,只怕能将整片里坊都烧成白地!”
“无他。百姓取暖做饭用的是薪碳,再有庭前屋后种植林木,秋冬之际天干物燥极易燃烧不说,若是有一二顽童玩火……”
这厮莫非是在编排寡人……刘盈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咳咳!”曹参剧烈咳嗽两声。
刘盈当初为了断了刘太公的后路而做过什么,旁人或许不知,但曹参和刘贾以及同为中阳里人的斥丘侯唐历关系很好,自然对此事知之甚深。
此刻,眼瞅着魏无知准备揭龙鳞,同殿为臣的曹参自然要制止一下。
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人情只管去卖,毕竟对于很多人而言,卖出去的人情将来总会以某种方式回到自己身边。
比如郓城呼保义。
魏无知啊魏无知啊,你还真的是无知啊……张苍默不作声。
嗯,他和刘交还有夏侯婴交好,对于当年中阳里发生了什么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此刻,惟有魏无知满脸茫然。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纵然他从前是刘邦的中书令,后来又做了太上皇家令,但也对于那件事情只是有所耳闻。
嗯,他听到的版本是刘肥为了给刘乐烤青蛙,因此失火点燃了中阳里……
刘盈眯着眼睛问道:“可这些事情,和缺钱有什么关系?值得你们一大早就扰朕清梦?朕日理万机,昨夜直到凌晨方才睡下,本就疲惫,还需要听尔等在这里绕来绕去,浪费时间?”
“朕将国事交付尔等,尔等就是如此为朕分忧解难?”
刘盈边说,脸上显现出委屈和愤怒的神色。
嗯,恼羞成怒。
毕竟有人当着和尚骂秃来着!
曹参暗叫不妙,慌里慌张的从案几后走出,躬身行礼:“臣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张苍也是如此。
只不过他是个比刘肥还要粗上一圈的大胖子,请罪之后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气喘吁吁,额头隐约可见细密汗珠。
当然了,更多的还是热。
毕竟如今已经入伏,刘盈背后放有冰鉴,再有一台小电扇呼呼呼的扇着风,自然清凉无汗,但张苍他们周边只有风扇,吹时间长了就是热风,因此若是不动还好,一动浑身冒汗。
此刻,曹参和张苍斜视坐在蒲团上的魏无知,满脸怨愤。
他俩心知肚明,丹陛之上的皇帝突然发飙的原因,就是这厮无意中指桑骂槐,惹了那个小气又记仇的皇帝陛下……
所以……
愣着干嘛……张苍微不可见的招招手,示意魏无知过来请罪。
魏无知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出来,躬身行礼:“是臣等不合时宜,扰了陛下清静!但国事如蜩如螗,陛下……”
闭嘴吧你……曹参打断魏无知的话,满脸谄媚:“陛下何等聪颖,若非我等实在是拿不出办法,又岂敢前来打扰陛下……”
“你这话说的就没道理了!”刘盈正色说道:“朕乃大汉皇帝,处理朝政本是分内之事!若是按照曹相说法,朕是那种懈怠朝政的桀纣之君?”
曹参脸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了出来,忙不迭说道:“臣不敢,臣只是一时失言……还请陛下责罚!”
刘盈点点头:“既如此,那就罚俸吧!念在曹相认罪态度很好,暂时就只罚一个月的俸禄吧!嗯,治粟内史和内史各罚半年!”
他说完,曹参心中升起几抹庆幸,带领身后满脸茫然的张苍以及满心委屈的魏无知一起上前行礼。
“臣等谢陛下天恩——”
刘盈摆摆手,示意他们坐回去。
接着,他问道:“说说吧,到底怎么个缺钱法?”
魏无知欠身说道:“臣自当上内史以来,深感肩上责任重大,为了造福百姓,也为了长安城的安全着想,臣想要进一步加宽内城道路,并迁徙部分百姓搬离内城,到外城或是长安县周边居住……”
“说了半天,原来是要拆迁啊!”刘盈来了兴致。
曹参差点没笑出声。
作为试图完美继承萧何相国职位的人,曹参没少在私下里揣度过刘盈,深知刘盈莫名其妙对土建有着很浓厚的兴趣……
张苍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国家的钱,很快就会通过各种方式流入他人私囊,尤其是刘盈的小金库!
无他,别人搞工程需要招募各种各样的人才,但主理皇帝私帑的少府还管着将作少府!
毫不夸张的讲,将作少府内里有着一整个的‘建工集团’!
国帑啊……张苍长叹一声,深刻感受到了被皇权和相权双重压制下的‘财政部长’有多么的不好干。
刘盈拖着一个蒲团从丹陛上走下,坐在台阶上,问道:“说说你的具体计划!”
魏无知顿时精神一震,让人从外面将一份舆图拿出来。
那是他请了专门的人经过反复测绘和论证之后的规划图。
他指着舆图说道:“臣让人考察过了,很多时候内城拥堵不堪,只出现在几条主干道上,至于主干道两侧的小路却并没有堵塞的迹象。”
“原因很简单,在于早期的道路规划出了问题。”
“长安城除皇城之外,无论外城还是内城都是后续一点点随着附郭百姓的增多而逐形成,故此没有什么规划而言。”
“臣以兴庆坊到长安西市举例。”
“二者之间直线距离不超过两公里,但若是兴庆坊的人想要前往长安西市,却需要先绕行兴庆路,再东转到经九路,向北汇入秦宫路,接着走西市北路向南抵达长安西市。”
“如此,需要绕行十多公里!”
“这只是兴庆坊的人,若是其他里坊之人也一同出行,全数汇入诸如经九路、秦宫路这样的贯穿内城的大路,长安城怎能不堵?”
刘盈点点头:“所以,你就准备拆迁民宅,打通那些断头路,以此减少百姓不必要的通行时间,达到缓解交通的目的?”
“臣正有此意!”魏无知满脸兴奋。
刘盈再度点头:“那就做啊!你现在是内史了,这是你的分内之事!”
魏无知愁容满面:“没钱。”
嗯,他装的。
虽然内史府没钱,但国家有啊,国库里的金砖都蒙了厚厚一层灰,皇帝的私帑中钱多的都发霉了!
所以……
刘盈瞪大眼睛:“你没钱朕也没钱啊!你看看朕,朕像是有钱的人吗?”
他边说,边用力挥了挥袖子,以示自己两袖清风……
曹参:“……”
张汤:“……”
魏无知脸上的神色不变,但内心满是鄙夷。
他做过刘邦的中书令,也做过刘邦的太上皇家令,因此刘邦每年的私人收入是多少他很清楚,而刘盈每年的收入至少是刘邦的十倍!
没钱?
只是抠门罢了!
魏无知默不作声,只是目光炯炯的盯着刘盈,试图向他灌输皇帝不事生产但衣食无忧,所以应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道理。
刘盈全然无视,转头看向张苍:“这是国事,理应国家拨钱啊?”
张苍摇头:“在城市内部大兴土木乃各郡国内政,故此这笔钱应当由内史府承担!毕竟每年上计之时,各地上报的来年开支中都有专门用于修桥铺路的钱款……”
“可内史与众不同!”魏无知打断张苍的话,正色说道:“天下无一个郡国有如内史这般人口数千万,每年内史用于修路的钱远远不够,尚需借贷民间的钱才能完成相关规划建设!”
“如今年已过半,钱早就花的一分不剩了!哪来的钱去修桥铺路,拆迁民居?”
“况且夏天过去就是秋天,到时秋高气爽,天干物燥极易发生火灾,因此还需要另一笔钱来扩充司煊(消防)至五千人!”(注一)
“这些都需要钱!”
“一切,还请陛下明断!”
注一:《周礼》谓秋官司寇所属有司煊氏,设下士六人及徒十二人。煊,音毁,火之意,司煊氏掌取火、防火。
第191章 刘盈:城投债了解一下咯!
“一切,还请陛下明断!”
刘盈默不作声。
宣室殿中唯有风扇哗哗转动的声音。
过了一会,刘盈问道:“那从前我小舅在的时候,都是从哪里弄来的钱呢?”
其实他知道,只是想问一问。
听到刘盈的话,魏无知百感交集,仰天长叹:“建成候(吕释之)那是寅吃卯粮啊!”
刘盈笑问:“何意?”
魏无知喟然长叹:“臣自接任内史之后,翻阅过往卷宗,发现每当内史府无钱可用之时,建成候即派人向世人商贾借贷,美其名曰秦川发展债券,允诺千分之四十五到六十五的利息,三年或五年之后偿清借款赎回债券……”
“而今年九月,内史府要偿还的债券数额高达两千四百多万!”
“这,让臣上哪去变出这么多钱?”
这一刻,他是真的很后悔。
早知道内史府有这么多烂摊子要处理,那他还真不如踏踏实实的做太上皇家令……
但没办法,既然被朝廷‘撅定’他来继任这个内史,那无论千难万难,他都会一直坚持下去!
迎着魏无知既坚毅又懊悔的目光,刘盈笑了笑:“那你也发债券!到时候用发行债券的钱偿还欠下的钱,说不定还能有盈余在长安城搞拆迁!”
魏无知:“……”
张苍摇头说道:“总是在拆东墙补西墙的填窟窿,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要啥长久之计啊?要相信后人的智慧……刘盈笑而不语。
沉默了一下,魏无知叹息说道:“臣不是没有考虑过效法建成候,但臣还是觉得,能不借债就不借债……因此,臣决定只要臣还在内史任上,就和全体官吏勒紧裤腰带,能不花钱就不花钱,争取早日将那些债券全部偿还!”
刘盈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说道:“个人能不借债最好不要借债,但官府不同。”
魏无知皱眉:“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就比如现在吧。”刘盈指了指画在舆图上的几十条新路,接着说道:“如果朕不出钱,治粟内史不出钱,长安城的改造工作怎么办?”
“还有,你准备扩充司煊,没钱如何招兵买马,购置灭火的器械?”
魏无知沉默。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有些无奈的说道:“那就再苦一苦长安百姓……”
刘盈摇头说道:“朕皇姐说过,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话糙,但理不糙。长安如此拥堵,百姓怨声载道;房舍鳞次栉比,危机四伏。”
“当此之时,正合锐意进取,再苦一苦百姓是何道理?”
魏无知盯着刘盈:“可一味发债,导致债台高筑最终还不起钱,又当如何是好?”
不只是他,那边的曹参和张苍也盯着刘盈。
其实对于那些保守派来说,他们对吕释之那种疯狂发债拉基建的行为并不怎么认同……
但没奈何,吕释之姓吕,有一个叫做吕雉的姐姐,以及叫做刘盈的外甥……
所以,他们其实都在等着看笑话!
等着看吕释之还不上钱,然后被债主追着屁股后面到处乱跑……
可惜的是,债券不到偿还时间,但吕释之却任满被调离了内史,改任齐国丞相……
所以,很多人都认为魏无知是给吕释之擦屁股来的,为此才会有了魏无知想要修路,但张苍不给他批款,最终闹到刘盈这里的一幕……
刘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让人将冰鉴放在了自己身边。
电风扇哗啦啦的吹着,一缕缕冰冰凉凉的冷风驱散了他身边的燥热,让他的头脑变得越发清晰。
想了一会,刘盈笑着说道:“若是别处,说还不上债很正常。毕竟从理智角度来说,还债的能力取决于赚钱的能力。越能挣钱,越能还钱!”
“渭水汤汤,至此无险,八百里秦川造就天府之国,无论是昔日的秦朝,还是我汉国,皆因此而成就帝业。”
“所以,论起挣钱的本事,内史说第二,天下哪个郡国敢说第一?”
魏无知点点头。
这也是他有信心能够把吕释之发行的债券尽数还清的原因。
如今的关中数千万人口,工厂林立,无论是极西之地,还是南海以南的商贾尽数汇集于此,不仅使得商贸兴旺,重要的是官府的各项税收节节攀升。
毫不夸张的讲,内史去年一年的税收,抵得上汉初全国两到三年的收入!
按理来说内史府不缺钱。
但没办法,收入的大头要上缴治粟内史府,剩下的小部分供给偌大个内史花销,着实有些捉襟见肘……
所以,这也是吕释之借钱也要拉基建的原因。
就像是一棵果树,每年长十个果子,但被人拿走九个,自己剩了一个,这就显得很悲惨。
但如果努努力长一百个果子呢?
虽然有可能被人全部拿走……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果树证明了它有能力长一百个果子!
所以,可以拿未来换今天!
吕释之是这样做的。
借钱修路,办学校建医院,吸引高价值人群来长安定居,然后再招商引资,成就如今这个路网纵横,工厂林立的关中平原!
创业难守业更难。
魏无知深呼吸一口,决心不辜负所有人,尤其是吕释之的期望!刘盈见到魏无知的神情似乎有了变化,接着说道:“能挣钱就不愁借不来钱,只要别把借来的钱用到无关紧要的地方就好!”
“至于还钱,这个其实并不要紧。”
“只要你能保证每年增长的收入大于支付债券的利息,就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借钱!”
“而且,经过石碣村一事,朕的内心出现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今这么多天过去了,这个想法逐渐成熟,只是一直缺少一个契机,如今内史来了,朕的这个契机也就来了!”
魏无知有些惊讶。
他看了看对面曹参,见到他也是满脸惊讶的样子,越发对刘盈这个所谓的‘大胆的想法’好奇起来。
刘盈左顾右看,板起脸说道:“怎么没人问啊?你们不问,朕怎么说啊?得罪了朕,尔等还想回家吃饭吗?”
说完,他领头先笑了两声。
曹参这才笑容满面:“不知道陛下这个想法,究竟是什么呀?”
刘盈指正:“曹相错了。你不应该先问这个,而是应该先问朕在石碣村见到了什么!”
曹参:“……”
张苍微笑问道:“微臣敢问陛下,在石碣村见到了什么?”
“那帮家伙搞了一什么船贷,也就是说所有撑船的力工需要在他们指定的地方购置一条船,然后用这条船去江上摆渡!”刘盈竖起三根手指晃了晃:“这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那个船贷居然敢要三成利!”
“三成!”
“按照他们那种算法,一条船十万钱,还贷年限为二十年,光利息就要二十多万,里外加一块逼近四十万钱了!”
“而这还不算完,听说他们把利息涨到了四成五……”
“该杀!”曹参用力拍了拍桌子:“如此害民之贼,千刀万剐了他都不解恨,一刀杀了反倒是便宜了那厮!”
刘盈沉默不语。
张苍摇摇头,再度问道:“那陛下的想法是什么呢?”
刘盈有些兴奋的说道:“皇家银行!就是将原有的钱庄升级一下,面向大众还有机构出借钱款,年利息按照具体情况计算,百姓个人消费或是修葺住宅的利息最高不超过五个点!”
他说完,有些忐忑。
毕竟那些不平等条约的利息也才百分之三……
但一想到后世的5.88,他瞬间就变得泰然自若起来。
“微臣斗胆猜测一下……”张苍看着刘盈:“陛下所谓的契机,莫非就是准备放贷给内史?”
“不是,怎么能叫放贷呢?好难听啊!”刘盈摇摇头:“朕的打算是让内史发行地方债,然后皇家银行买入,再面向证券市场进行投放,允许散户买入。”
“当然了,中间要赚一点息差……”
张汤:“……”
曹参一脸‘这也行’的表情。
但魏无知却点了点头:“微臣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虽然他少年之时穷困潦倒,过的是朝不保夕的生活,但他作为信陵君魏无忌后人这件事一直激励着他,让他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就这样,直到刘邦找到了他,让他在身边做了个舍人,从此飞黄腾达。
所以,他始终以贵族自居。
也因此,让他如吕释之那般去发行债券,使得普通百姓和那些身在贱籍的商贾成为他的债主……
那么,他只能大吼几个字。
卑臣,做不到哇……
但若是让皇家银行成为他的债主,那他就欣然接受了。
皇家银行,首重的是‘皇家’这两个字。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臣子从皇帝那里拿钱,天经地义!
虽然,借的钱是要还的。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和皇家,和刘氏的羁绊越发重了!
魏无知笑容满面的问道:“那不知陛下准备借臣多少钱?”
刘盈皱眉,一字一顿:“说了,是买债券!”
魏无知点点头:“是是是,债券!不知陛下准备买多少债券?”
刘盈豪气万丈的挥挥手:“你发多少,朕买多少!”
反正这种债券不记名,而且是以内史府的名义发行,有的是人愿意买,皇家银行只是从中过过手,就能肥的流油……
关键的问题是,魏无知是个讲究一诺千金的老牌游侠儿,这钱他必然不会赖账!
刘盈笑容满面的点点头:“既然不缺钱了,那么让我们聊聊拆迁吧!”
第192章 刘盈:皇帝(×)土木狗(√)
“既然不缺钱了,那么让我们聊聊拆迁吧!”
刘盈说完,目光炯炯。
张苍盯着摊开的舆图微微出神。
这幅图画的很是清楚,每个细节都面面俱到,即便是张苍这个不太懂测绘的人看过去也能明明白白。
他初步数了一下,若是按照规划,拓宽外城道路,并且打通城中的断头路,则至少波及数千里聚,数万户民宅!
毕竟长安城最初的规划,是一座容纳一二十万人口的都城,而现在居住在这里的人口是最初规划的十倍不止,以至于同一座城市却闹出了皇城、内城和外城这种不同的划分方式。
张苍越看,眉头越发紧锁。
大汉不是暴秦,土地归属私人所有,因此要想拆迁,自然需要对拆迁户做出相应赔偿!
但问题的关键是,由于户籍制度的存在,宅基地绑定的不仅是房子这样的不动产,还有顺带的医疗、教学等等隐形资产。
别的不说,单就小孩子上学这一条,那些有适龄儿童的人家也决然不会任由官府拆迁,将他们从内城搬到外城,亦或是关中别的县居住!
所以,张苍看着魏无知,默不作声。
果不其然,如他所料那般,魏无知哈哈一笑,开始说起了他的拆迁计划。
“臣的计划是这样的,在进入深秋,百姓开始取暖之前,将那些妨碍水车深入里坊的民居拆除,这样即便是遭了祝融,司煊署的士兵也能在第一时间抵达火场,展开灭火工作。”
“嗯,这件事由长安县负责具体督办。”
“至于那些被拆迁的百姓,臣准备以两倍地价赎买他们的房屋,并将他们迁到渭水北的新城(咸阳)去,让新城县令重新对他们编户齐民,按照爵位发放田宅……”
魏无知停顿了一下,很是自信的接着说道:“如今新城的发展并不差,况且有了渭水三桥,新城往来长安也是畅通无阻,并不会对他们的工作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等到来年春天,冰雪消融之后,臣即着手拓宽长安道路,打通断头路,争取利用这一段不冷不热的时间,在入伏之前完成全部的施工!”
“臣这里有一份有关这项工程的可行性报告,还请陛下御览!”
他边说,边将一份小册子递给了中行説。
刘盈从中行説手中接过可行性报告,有些诧异。
无他,太薄了。
魏无知笑容满满:“陛下,这本册子只是报告摘要,具体的计划臣已经带来了,此刻就在殿外。”
少顷,刘盈呆若木鸡。
殿外走入四个昂藏大汉,两两一对,手中抬着两个硕大的托盘,编订成册的报告书至少堆起了一米多高!
玛德,原来这本册子只是目录……刘盈只觉得眼前一黑。
曹参差点没笑出声。
毕竟随着工业化的进程,纸张的价格越发低廉,这就导致了从前那种惜字如金的文风消失不见,尤其是那些通过‘国考’入仕的佐贰官,写起报告更是面面俱到,颇有一种沉浸了官场几十年的老油条的味道!
因此,一本奏疏的字数,就从原来的几百字,变成了现如今的几千字,甚至上万字!
他这个一人之下的大汉相国,每日里批复的奏疏能装满好几间房子!
如今看到刘盈的满脸懵逼,曹参内心越发愉悦。
当然了,和刘盈一样,他所谓的批复奏疏,其实就是签字用印……
无他,相国府属吏千员!
刘盈看着那堆成山的可行性报告,突然眼前一亮,心中烦闷一扫而空。
作为皇帝,他没有必要事必躬亲。
这种逐行逐句审查的工作,完全可以交给他的秘书团去做!
此所谓有事秘书干!
至于具体人选,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中书仆射。
嗯,就是张不疑……
哈哈!终于给那个干拿钱不干事的家伙找了点事做……刘盈脸上神色不变,但心里乐开了花。
张苍欠身拱手说道:“臣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妥。”
刘盈点点头:“但说无妨。”
“内史说要将拆迁户搬到新城去,臣以为这件事很难。”张苍摇头说道:“试想长安城是什么地方?天子脚下,首善之都!新城是什么地方?前秦旧都,长安附郭罢了!”
“二者之间不说是天差地别,至少差距肉眼可见!”
“别说是两倍赔偿,就算是十倍赔偿,又有多少人愿意从长安城搬出去?”
“教育、医疗这些都不谈,单说土地价值,只补偿区区两倍溢价,未免也太少了些吧!”
张苍说完,举起袖子擦了擦脸上汗珠。
嗯,他是个大胖子,最讨厌的就是夏天……
魏无知皱眉问道:“两倍还少吗?”
刘盈默不作声。
“少,确实太少了!”张苍点点头,边说边看向刘盈:“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长安县取来从前旧档,看看十年前的长安地价,和现如今的长安地价相差多少倍!”
“臣之前做过计相,对此有一定的印象,若臣所记不差,这十年间地价不说涨了十倍,至少涨了五倍有余!”
“如今的大汉蒸蒸日上,长安城作为首善之都,地价只增不降,内史想要用区区两倍地价,就赎买百姓偌大土地,只怕是想当然尔!”
魏无知低着头,沉默不语。
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
毕竟他的人生观、价值观等观念形成的时候是秦朝,给拆迁户两倍补偿已经是他能想象出的最大仁政了。
但现在是汉而不是秦!
虽然百姓的土地依旧是国家所有,但官府通过行政力量与民争利的行为还是会被世人所不齿!
魏无知自诩为信陵君后裔,爱惜羽毛至极,自然不能接受这种被世人唾骂的结局!
所以,他满是求助的看向刘盈。
毕竟他曾经是刘邦的机要秘书兼职生活秘书,‘有困难找刘盈’这个理念已经深入骨髓……
刘盈笑眯眯说道:“治粟内史言之有理。既然异地搬迁这件事行不通,那这件事情就莫要再提了……”
曹参皱眉:“陛下,因噎废食之事不可取……”
“朕还没说完呢!”刘盈有些不悦,抿了口凉茶:“朕的意思是,不要异地搬迁,而是在长安城另外寻一块地方,给那些百姓盖房子……”
魏无知愣住,弱弱的说道:“陛下,长安城真的没有那么多土地了……”
曹参也补充说道:“陛下莫非忘了,我大汉奉行的乃是二十等军功爵制度,对成年男子按照爵位授予田宅,即便是无爵位的庶子,也能获得一田、一宅的土地。”
“若是按照大汉最新推出的度量衡,一宅,相当于一千两百多平米……”
“此次拆迁波及数万人家,即便那些人全部是无爵位的庶子,所需要的土地也是个天文数字,就别说拆迁户中不乏身有四级以上爵位的高爵者了!”
“因此,长安城才会在皇城之外,又添了内城和外城……”
魏无知笑着说道:“就在昨日,长安县令和鄠县县令还到臣那里打了个官司,后者控告前者侵占鄠县的土地,用于给长安县的百姓授予田宅……”
哈?‘长’在吸啊这是……刘盈满脸懵逼。
魏无知说完,依旧目光炯炯看向刘盈,希望能得到问题的答案。
刘盈眉头紧锁,但内心却乐开了花。
毕竟他有着五千年的智慧。
于是,刘盈叫来中行説,将一枚钥匙交到了他的手中。
中行説默默点头,弯腰如同虾米般倒退着走到殿门,旋即如在地上滑动一般飘飘荡荡而去。
曹参啧啧称奇。
刘盈见怪不怪。
片刻之后,中行説去而复返。
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健壮的内侍,手中抬着一个模型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那是刘盈设计并在闲暇时做出来的建筑模型,不算公摊套内面积两百多,五层高,一梯两户,六个单元为一栋楼……
张苍的眼睛越睁越大。
毕竟这时候的大多数建筑都是一层或两层,只有那些酒楼才会建四层,主打一个酒后登高远眺的至尊感受……
所以,这种怪模怪样的楼房在第一时间就吸引了张苍的目光。
曹参也是如此。
但他不是惊叹这种新奇的房子,主要是再次印证了内心的某种猜测。
某人,做皇帝恐怕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刘盈从托盘上拿下一个模型,那是他制作的房屋俯视图。
“这里是长辈房,有独立卫生间,这里是儿童房,这里是带有衣帽间的主卧,同样有卫生间,这里是厨房,考虑到人口众多,故此在客厅和厨房之间的小房子再增加一个卫生间……”
刘盈满脸得意:“怎么样,设计的还可以吧?”
曹参谄媚的用力点头。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模型和今天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张苍点头:“看起来还不错,但这房子是用来做什么呢?”
毕竟他们居住的叫庭院,小桥流水,奇花异草,亭台楼阁,而百姓居住的叫做宅院,养鸡养鸭,前有狗窝后有猪圈,周围种植桑树……
刘盈一本正经:“当然是用作拆迁安置房啦!这些楼房一梯两户,一个单元就能住下十户人家,占地充其量不过是从前民宅的一半!”
“若是让拆迁户都住进这样的房子里,能节约多少土地啊!”
第193章 刘盈:总要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宣室殿。
曹参张苍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魏无知摇头问道:“臣敢问陛下,谷仓和存放农具的仓库何在?猪圈鸡窝何在?”
“什么?”刘盈瞪大眼睛:“住楼房哪里还会允许养鸡?最多让你养条狗,不,养一只猫排解一下寂寞!毕竟在人员密集场所养狗太危险了!”
“没有放农具的地方……嗯,大不了把煤球房给他们建的大一点,用来放自行车或是锄头镰刀之类的小型农具,至于播种机、收割机等大型农机,还是租吧。”
“反正朕考察过,除了一些大农场会自购农机之外,其余小块地的农户一直都在租赁农机……”
曹参愣住。
魏无知用‘何不食肉糜’的眼神看向刘盈。
“陛下此举未免异想天开了……”张苍猛然改口说道:“嗯,臣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让那些百姓舍弃大院子,住到这种楼房里,恐怕很难……”
毕竟对于大部分长安人来说,自家的院子不仅是住宅,还是生产场地,无论男女,都会在闲暇时候在自家院子里晒着太阳做点手工艺品,然后拿到集市上售卖。
刘盈摸着唇边短须:“还记得之前百姓来长乐宫门口告御状的事情吗?”
曹参愣了一下,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张苍则笑吟吟说道:“记得。百姓想要让官府出钱给他们修建管线供水,但官府没钱……”
刘盈点点头:“所以你看,这楼房不仅有自来水可以用,还有电,若是有钱,甚至还能再安上一部电话!此所谓楼上楼下,电灯电话!”
“重要的是住在楼房之中,正好集中供暖!”
“嗯,集中供暖你们知道吧?”
“就像宫中这样,到了冬天由专门的热电厂将热水通过管道送往宫中各处……”
“相比较自己取暖,集中供暖一个冬天省下来的钱,相当于他们在院子里编两百个竹筐了!”
曹参和魏无知轻轻点头。
毕竟他俩一个是相国,在长乐宫中拥有专门的办公场所,另一个则是太上皇家令,常年随侍刘邦左右,对于水暖并不陌生。
张苍则有些迷茫。
他听说过‘集中供暖’这个词,但因为级别问题,因此一直没有体验过……
嗯,毕竟这一时期因为大家的府邸占地面积大,房间与房间相隔甚远,故此冬天要想取暖,就只有烧炕或者是生煤球炉,否则热量会大量损耗在路上。
宫中虽然占地也大,但皇家有钱……
有钱,所以任性……
刘盈用毛笔在房模上画了几笔,标注了一下大致的供暖和供水供电。
魏无知看着看着,突然心动了起来。
嗯,他并不想住楼房。
毕竟他现在是内史,相当于后世的直隶总督,在皇城中有着一套占地极广且很是雅致的府邸,自然不希罕这种两百多平米的‘鸽子笼’……
魏无知望着刘盈,问道:“敢问陛下,如此楼房造价几何?”
刘盈想了想,回答道:“一平米一千钱左右。当然了,不包括土地成本以及后续的装修费用。”
魏无知在心中盘算了一下。
如今大汉粮价一直不高,一石小麦大约价值百钱,也就是说,如果一平米的房子造价按照一千钱计算,就相当于是十石小麦,一石小麦六十斤,即六百斤粮食!
不贵!
魏无知暗暗点头,看向刘盈说道:“陛下,这楼一单元十户,一排就是六十户,对吗?”
刘盈皱皱眉:“你说这话究竟什么意思?”
魏无知再度盘算了一下:“臣要预定二十排,也即是一千两百套房子!”
大客户啊……刘盈差点露出那种习惯性的谄媚笑容。
他收敛了一下情绪,问道:“你预定这么多房子干嘛?我记得你家不是在我小姨夫家隔壁吗?怎么,你准备炒房啊?”
“炒房?”魏无知皱皱眉,但不过多纠缠,只是看向刘盈说道:“非为臣住,只是为了内史府中的官吏,以及那些大龄佐贰官!”
“长安居大不易。”
“那些在内史府任职的官吏也并非都是长安人,绝大部分需要租房住。”
“陛下曾说过,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所以,臣决定由内史府出钱盖一批楼房,用作内史府大小官吏的住宅……免费。”
“当然了,房子归属内史府,只是让他们在长安任职的时候有个遮风挡雨,不至于被房东随意驱赶的住所!”
有哪个房东敢撵走官员?你不要把朕当傻子好吗……刘盈眯了眯眼睛,但脸上却满是笑容:“不错,知道体恤下属,急人之困,有乃祖信陵君之风!”
魏无知先是一喜,但旋即脸上的神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刘盈似乎还有个‘小信陵君’的称号!
这其实没什么,但问题的关键是,他有个叫做‘信陵君’的祖宗!
欺负人!
魏无知满是幽怨的瞟了刘盈一眼。
刘盈想了想,看向张苍:“治粟内史方才所言不无道理。要想空口白牙劝说百姓从小院搬入楼房,确实很难,哪怕他们大多早已将授田转包了出去,自己则在工厂上班,住楼房还是平房都没什么差别……”
“但人的生活习惯没有那么快就发生改变。”
“所以,楼房好还是平房好,不如让他们眼见为实!”
“陛下说的是……”张苍眼前一亮。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刘盈轻轻颔首:“先让公务员……呸,先让小官吏和佐贰官们入住楼房,如此百姓就可打消疑虑!”
“毕竟朕听百姓说过,真有好事,必然是当官的先上,轮不到黔首平民……”
曹参愣了一下,拱手欠身:“失信于国人,臣之罪也。”
刘盈摇摇头:“曹相不必如此自责。官府和百姓天然对立,百姓对官员有所质疑也很正常。因此平日里只需要做到将百姓的利益放在心中即可。”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魏无知和张苍对视一眼,拱手说道:“谨受教。”
刘盈笑了一下,旋即问道:“朕有一个疑问,这个公务员小区……嗯,就是内史府官吏的宿舍楼要盖在何处?”
魏无知沉吟片刻,试探着说道:“臣记得内史府西边有一座早已不用的粮仓,不如就将房子盖在那里好了,如此可缩短官吏们的通勤时间,这样每天至少能多出一个小时用于加班!”
曹参:“……”
刘盈稍稍皱眉:“粮仓?”
张苍回答道:“臣知道那处粮仓。那里原本是给未央、长乐两宫驻军囤积军粮的仓库,但后来随着华阴仓修建,自关东而来的粮食统一运到了华阴仓,城中粮库自然就不再使用了。”
刘盈轻轻颔首表示知道了。
毕竟汉朝初建的时候,可以说是举世皆敌。
北边有匈奴,内里有一堆异姓王。
故此长安城不仅是都城,还是堡垒,粮库和武器库自然要建在城内!
但后来匈奴残了,异姓王中的刺头也被干掉了,没有了内忧外患,军队自然不需要屯粮,随吃随取就行了。
不过城中粮库废弃的原因,还是张苍所说的华阴仓。
关中人口日益增多,本地的粮食不够吃,需要从外面运粮,但当时没有火车,用马车运输的话粮食损耗太大,于是就有了一道和渭水近乎平行的漕渠,利用船只将关东的粮食运入关中。
华阴仓,就是专门用来储存粮食的官仓。(注一)
就在魏无知和张苍小声商议转让粮库的时候,曹参却轻轻咳嗽两声,说道:“臣有异议。”
刘盈皱眉:“说。”
曹参指着舆图说道:“陛下请看,废弃的官仓就在皇城之中。臣敢问陛下,那楼房一层高多少米?”
刘盈回答道:“三米二。怎么了?”
曹参继续问道:“一层三米二,五层就是十六米,对吗?”
刘盈有些恍然的点点头:“没错。”
曹参看向魏无知:“换个地方吧,那里距离长乐、未央两宫太近了!即便是站在三楼之上,只需要一个民用版望远镜,就可将宫中景色尽收眼底!”
魏无知悚然一惊。
如果真如曹参所说,这不仅是对皇帝隐私的冒犯,更是对皇权的挑衅!
比如北宋樊楼,据说只要身处樊楼的西楼三层,就能看到皇宫,为此西楼就成了禁地。
魏无知在舆图上看了一会,按照比例尺盘算了一下,很快在远离皇城的长安内城重新选定了一个新的目标,看向曹参问道:“相国,你看此地如何?”
曹参点点头:“可以。一条大路直通内史府,既方便通勤,又远离皇城。不错,不错……”
刘盈也点头说道:“既如此,等下朕就让人去内史府商谈债券以及楼房建造的问题……朕倦了,尔等若是没什么大事,就自行退去吧。”
假的。
他并没有累。
相反,他精神百倍。
至于让曹参等人离去,则是他迫不及待想要去某只貔貅那里炫耀一下,向她证明一下什么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赚钱,还是他比较专业!
注一:华阴仓也叫京师仓,遗址位于陕西省华阴市岳庙街道办事处双泉村,处于渭河南岸的漕渠入渭处,始建于汉武帝时期,为都城长安贮存、转运粮食的国家大型粮仓,2001年6月25日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第194章 刘盈:那能怎么办?宠着呗……
长安城北。
通向云阳县的驰道。
张不疑坐在一辆装饰豪奢的四轮马车中,脸上写满了四个字。
生无可恋。
此刻在他面前放着的,是满满两大口箱子,里面全是内史府送来的《长安内城道路改建可行性报告》……
若是一份份仔细看过去,那他这一个月的暑假就别干别的事情了!
嗯,入伏之后关中天气酷热,刘盈按照惯例带着一家老小去长安城北边的林光宫避暑,整个大汉官府基本进入停摆状态,只有那些新入职的佐贰官留在长安办公,维持官府极低限度的运作。
马车晃晃悠悠远离长安,山风习习,吹散人们心中的烦闷和燥热。
张不疑打开车窗,迎面而来的凉风让他的心态也变得平和起来。
于是,他再度开始办公。
没过多久,行进中的马车突然停了一下。
张不疑抬头望去,只见手中捧着一罐冰沙的刘乐从打开的车门中钻了进来。
“吃吗?”刘乐挑挑眉,满脸得意扬扬:“从臭弟弟那抢的!”
张不疑本想拒绝,他并不太喜欢那些冰冰凉凉且甜腻腻的小吃食。
不过一听到是从刘盈那里抢来的,他顿时重重点头:“好啊,天气炎热,吃一点凉的也不错!”
刘乐愣了一下。
毕竟她就是随口问问,没想到张不疑却做出了这种反常的回答……
但没办法。
她只能坐在旁边干看着,随手拿起一卷可行性报告假模假样的读了起来。
张不疑几口冰沙下肚,只觉遍体冰凉,暑热尽消,笑吟吟的将罐子重新递给刘乐:“冰沙给你,报告给我,我要认真工作了。”
刘乐压低声音问道:“有咱家的份吗?”
张不疑皱眉:“什么?”
刘乐指了指报告:“不是说要拆迁修路,还要盖楼房吗?大兴土木,怎么能少的了施工队呢?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对吧!”
张不疑恍然大悟。
张良食邑万户,刘乐自己有芷阳县的封地,后来刘肥又送了她两个县,因此他们家名下随随便便就能凑出来一两万精壮劳动力!
如今天下承平,这些人无法作为军队使用,自然就成为了‘农民工’,大搞基建。
大汉立国之初,吸取了秦国灭亡的教训,轻徭薄赋与民生息,但问题的关键是,修路挖渠之类的基础建设总要有人去做。
和秦朝不同的是,刘盈从鲸岛挖来了大量的贵金属,以及在岛上各种招募当地土著,让他们帮大汉种粮食……
因此,大汉不缺钱不缺粮。
官府大兴土木之时,就从之前那种强行摊派的徭役制度,转变为了招募百姓过来干活……
有利可图之下,将自己封国内百姓组织起来,承包官府基建的人不仅有张不疑,其他彻候也都有过类似的举措。
这也是刘乐询问此次工程有没有她家的份……
但张不疑却摇了摇头。
刘乐瞪着眼睛:“什么?没有?”
张不疑点头:“没有。”
刘乐一双豆豆眼越发瞪的溜圆:“凭什么?咱们以前也不是没有承包过项目,哪次做的不漂亮啦?这次为什么没有咱们?你等着,我去找臭弟弟说理!”
她说完,愤然起身。
但张不疑却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刘乐满脸迷茫。
张不疑压低声音说道:“这次不仅没有咱们,就连曹相他们也没有份!”
“哈?”刘乐越发迷茫:“连曹相都没有?那这个工程是谁在干?莫非是将作少府?”
张不疑点头:“没错,将作少府有参与。”
刘乐再度恼怒起来:“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你等着,看我骂不骂那厮就完事了哦!”
毕竟将作少府也是少府,既然是少府,那就归属皇家多过国家。
那厮,自然指的就是刘盈……
张不疑抓着刘乐手臂,摇摇头:“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是如此沉不住气……”
他边说,声音逐渐低不可闻。
毕竟在他对面,刘乐粗粗的眉毛几乎竖了起来,整个人杀气腾腾,咬着牙一字一顿:“一把年纪?你说谁?”
张不疑赶忙指着自己:“说我呢,说我呢……”
刘乐给了他一个‘你给我等着咱俩没完’的眼神,问道:“你究竟什么意思?”
张不疑压低声音说道:“将作少府只是负责帮忙设计和监工,并不会承包工程……用刘小三的说法,此次工程叫做民进官退,除开长安县自己的城建公司会参与施工之外,其余所有工程队和土建公司全部从民间招标!”
刘乐皱眉:“为啥?”
张不疑摇摇头:“我也不知。恐怕你要去问刘小三了……”
刘乐笑嘻嘻的点点头:“这碗冰沙你吃,我再去刘小三那里抢一碗,顺便打听打听究竟是什么原因……”
张不疑愣了一下,莫名开始同情起了刘盈。
…………………………
大批军士护卫的马车中,刘盈怀中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脚下则踩着哇哇大叫的刘炎。
“父皇,你就摇了我叭……”刘炎扎撒着双手,赌咒发誓:“我再也不偷吃妹妹的酸奶了!以后酸奶盖都留给妹妹舔!”
刘盈只当没听见。
此刻,他的注意力全在自己怀中的小女孩身上。
这是他的小女儿,刘野儿。
小女孩鼻梁高挺,皮肤白且细腻,琥珀色的眼睛又大又圆,短而卷曲的浅金色头发让她看上去如同一个最精致的芭比娃娃。
嗯,刘野儿的头发不是刘盈的黑色也不是安茗茗的亚麻色,这主要是因为白种人因为体内黑色素的原因,小时候头发颜色都很浅,等到等到稍稍长大了一点,头发的颜色就会慢慢变深。
但无所谓。
封建王朝是父系为主,刘野儿不管长成什么样,也一样是身份高贵的大汉公主!
毕竟,刘盈是个女儿奴来着……
刘盈踩着刘炎问道:“别问我,你问问妹妹原不原谅你?”
“妹妹!你说句话啊!”刘炎满脸谄媚。
但可惜的是,刘野儿连话都说不利索,只是咿咿呀呀半天,手一松,拨浪鼓吧唧一下摔在了刘炎的脸上。
“看吧,这就是妹妹对你的惩罚!”刘盈一本正经。
刘邦摇摇头:“好了,刘炎也知道错了,就让他回去写作业吧!”
刘炎:“……”
他现在突然觉得被刘盈踩在脚下也挺好的……
刘盈从谏如流,不仅松开刘炎,同时将怀中的刘野儿也交给宫人,让她把刘野儿抱给另一辆马车中的安茗茗。
无他,孩子饿了……
刘野儿已经在他胸口吧唧吧唧嗦了好几下,但一无所获,眼瞅着就快要急哭了……
刘炎哭丧着脸坐到马车另一边,拿出卷子铺在马车中的小桌板上,咬着笔头眉头不展。
吕雉有些好奇的探了探头,问道:“嗯?刘炎所写为何是小学一年级试卷?他不是明年才正式入学吗?”
卢虞在旁边解释道:“东宫新请了个先生,这是那个新先生的要求,说是什么现在多学一些,等到了正式入学的时候再去学习就会轻松许多……”
“嗯,据说那人原来在中山国效力,最近才回的长安,是陛下给刘炎安排的讲师,官拜太子洗马。”
吕雉看向刘盈:“东宫不是已经有颜高这个中庶子了吗?为何还要再添讲师?”
“颜高只是出身书香世家,没有教学经验。”刘盈嘴角莫名扬起:“但公良樵在南方支教那几年,却是全校师生公认的优秀教师!若不是他心存‘学会文武艺售于帝王家’的理念返回了长安,如此人才就埋没了!”
“而且,多一个老师也没坏处不是?”
吕雉赞同的点点头。
她老家是单父县,也就是后世的山东菏泽,距离曲阜并不算远,自然知道‘公良’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虽说现在的儒家已经被打压的不成气候,但蚊子腿也是肉,东宫有了颜高和公良樵,自然会得到儒生,以及喜欢儒家的士人亲近。
于是,她不再言语。
刘炎满脸失望。
他满心盼望着吕雉能够将他从‘苦海’中拯救出来。
毕竟颜高是个书生,没有过教学经验,奉行的是儒家那一套有教无类的快乐教育法,但公良樵在南方那两年有过一线支教经验,早已抛弃了旧观念,积极拥抱题海战术……
所以,这些天刘炎苦不堪言……
但他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刘盈,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吕雉,最终只能认命,咬着笔头继续发呆。
嗯,这就是他的非暴力不合作。
写一个字,算他输!
刘盈看穿一切。
他从腰间摸出怀表看了看,接着对刘炎说道:“大约再有一个多小时就到林光宫了。若是让我来,这些时间足够写两张卷子,但我对你降低一半要求。”
“一个小时之内,写完这张卷子,否则后果你懂的!”
刘炎噘着嘴:“我懂,不就是不让人吃晚饭嘛……”
吕雉眉头紧锁。
“不不不……”刘盈摇摇头:“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饭怎么行?若是写不完卷子,吃晚饭的时候就让你坐在你大母旁边!”
卢虞:“……”
刘邦:“哈哈哈哈嗝……”
刘炎瑟瑟发抖,顿时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这些题其实不难,而且公良樵也都给他讲过,因此他不想写不是因为不会,只是单纯的懒和叛逆……
吕雉勃然大怒。
她瞪着一双卡姿兰大眼睛怒视刘盈,戟指车门:“滚出去!”
滚就滚……刘盈愤然起身。
嗯,他装的。
算算时间,他香香软软的小女儿也差不多吃饱了。
所以,他准备吸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