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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有毒全文阅读

作者:夕幼     清宫有毒txt下载     清宫有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4 肖瞳

    八月,湛蓝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一轮烈日焦炙着大地,觉不出一点风来,滚烫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就连御花园里原本碧玉亭亭的绿植树木如今都变得无精打采,只有枝梢上头的树叶儿仍发着油油的光亮,耳边听得从树隙间发出的蝉鸣一声高过一声。

    一个月前我和载湉就被张之洞送回了紫禁城,再见到慈禧仿若经年,曾也自以为过或许真的可以再也不见,再也不用回到这个毫无生气的地方,但最终我和载湉依旧还是逃不过历史的轴轮,回来后,慈禧意料之中的对我们发了一通烧火,说了十分难听的话,然后还是和从前一样把我和载湉分开关着,一个被锁在钟粹宫后头的景祺阁小屋,一个被困在西苑瀛台。

    一个月以来,我能明显觉出而今慈禧和隆裕对我的看管变得比之前更加严密苛刻,想来载湉那里一样好不到哪里去,小小的屋子昼夜不分的有人盯着,也因而我和载湉自回来那最后一眼之后,两人就一直都没有办法再见面互诉衷肠。

    却好在尚未达到紫禁城前我和载湉就已经料到了这一点,两人许多藏着的心里话早就在披星戴月赶路的锦绣马车上互相说过了。

    早夏,清晨的风中还透着些许微凉,我从载湉的怀里直起身子,轻轻挑开马车一侧的绡帘往外看出去,河岸的杨柳绿了,一拢连着一拢,淡淡如青烟,花肥叶瘦,姹紫嫣红,但终究是没能逃过历史的制裁,心头想着马上一切就要回到正轨,可我还有些话没对载湉说,眼里却看着白色蝴蝶在花草间翩然起舞,一时我正要开口,载湉就抢了先:“其实我有一话想要问问你。”

    我轻声道:“什么话?”

    他问我:“昨日你在张之洞的府邸里,那样笃定的对他说不日大清必亡,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回头一笑,见载湉正盯着我,“那话并非唬人,而是真的。”

    “真的?”

    眼看载湉的面色变得些许惶然。

    于是,我“嗯”一声,随即又叹息道:“载湉,其实有些话,我想对你说清楚,但我顾忌太多,因而一直都不敢说。”

    他挑眉问:“什么?”

    我浅浅一低眸,“是有关于我的身世。”

    载湉看着我,轻轻一笑,执过我的手微微低眸摩挲着,片刻后,才小声问我:“你可是想对我说,你原本并非他他拉家的五姑娘?”

    我一蹙眉,问他:“你竟知道?”

    他笑,“我不仅知道你并非他他拉家的五姑娘,我还知道你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你的名字叫肖瞳。”

    肖瞳!

    我心一怔。

    是呵,仿佛许久都没有人叫过我这个真正的名字了。

    但是载湉他是怎么知道的?

    于是,我问:“你是怎么晓得的?”

    他的目光在我面上左右逡巡着,随即又抬手轻点了一下我的鼻尖,含笑道:“分明是你那日自个儿对我说的。”

    我不可置信的望住载湉一蹙眉,“我自个儿说的?”又在心里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到我究竟是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禁足的时候?

    不是。

    撤去簪环的时候?

    更不是。

    逃亡?

    没有啊!

    载湉盯住我,许是看出了我的满心疑惑,只道:“那时你自个儿喝醉了,酒醒后自然记不住。”

    我喝醉了。

    是了!

    我道:“西苑?!”

    载湉摇头。

    不是西苑么,想了想,我又道:“那就是贤王福晋去的时候。”

    载湉点头。

    我不免轻笑自嘲,一直以来,我瞒得这样辛苦,原来我早就透露过了,还不如一开始就明白说出来,过了一会儿,我笑问载湉:“那你怎么一直都不告诉我?”

    载湉含笑回道:“见你那样害怕我知道这事儿,心里便就想干脆瞒着你好了。”

    我“哦”一声,接着问:“那除了这些,我当时可还说了什么?”

    他缓缓摇头,“我就知道这些了。”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轻轻拉住他的手,正经看着他道:“那么载湉,现在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必要好好听着。”

    他点头。

    我一点点贴近他的耳边,并小声道:“我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说着,我轻顿了一下,“我是从一百年后来的,我真正的名字叫肖瞳。”

    载湉听了身子一挣,讶异的侧头盯着我。

    随后,他一蹙眉问:“果真?”

    我“嗯”一声,“我原以为把这些话告诉你们这些古人就会不小心改变历史的进程,后来我才发现历史根本不是凭一人之力所能轻易改变的。而我在这历史的长河中,不过就只是沧海一粟罢了。”

    载湉喃喃道:“一百年后……”又静了片刻,他一笑道,“难怪你总会说出一些奇怪的话来。”

    我叹道:“我本不该在这里,但我此刻又很庆幸我来过。”

    载湉问:“为何?”

    我笑,“因为你。”

    他也笑,“那么你应该晓得我最后会怎样?”

    我道:“我不仅知道你会怎样,我还知道大多数人的结局。”

    他道:“可说么?”

    我摇头。

    不可说。

    他淡淡道:“那就罢了。”

    过了一会儿,我看住他道:“答应我一件事好么?”

    他问:“什么事?”

    我看住他道:“回到紫禁城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千万不要插手。”

    他未点头,却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待得须臾过去,他才缓缓出声问我:“我和珍儿能执手偕老么?”

    他问我的语气中透着几许惶然。

    这话入耳,我不禁低眸,许久,才轻轻一摇头。

    他眼眶微红,随即就揽我入怀,在我耳畔低声道:“那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是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老佛爷对你下毒手而置若罔闻么?”

    我轻轻吁出一口气道:“载湉,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因为我……”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阻止道:“什么不能因为你!”

    我微微举眸看着他道:“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就置身险境。”

    他立即道:“但我也不能让你赴死!”

    我摇头道:“信我,若果真有缘,或许未来有一日我们会再见的。”

    他低眸盯住我不言。

    我依偎在他怀里,淡淡道:“在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环境。”

195 回家

    忽的,听见不远处一声狗吠,思绪恍然就被抽离了回来,那狗之前我没见过,大约是我和载湉逃跑出去的时候慈禧才养的,浑身雪白,长得憨憨的,品种是京巴犬,看着觉得挺可爱,一路掠过御花园终于来到宁寿宫,一目扫去,宁寿宫还是这般精华荟萃,曲水流觞,满院山石,花罩隔扇都用镂雕、镶嵌工艺,挂檐以竹丝编嵌,镶玉件,四周群板雕百鹿图,隔扇心用双面透绣,处处都是精工细雕过的。

    那狗跑到我脚边来,一口咬着我的淡青色宫制长裙摆,疯狂地摇着尾巴,我一笑,曲身就抱了它在怀,然后上前去给慈禧请了安。

    慈禧置了把八宝莲纹五福椅子挺身坐在廊下道:“洋人要打进紫禁城里来了,外头乱哄哄的,前儿连皇帝都能被你拐走,可见你也一直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哀家不能有一丝对不起列祖列宗,你原是个聪明的,应当明白今儿哀家叫你来的意思。”

    我淡淡问:“老佛爷可是要逃跑了?”

    慈禧忙道:“你胡说什么呢!”

    我一笑,想着,既然我都快要挂了,这当口还能被她欺负了,于是,轻吁出一口气道:“奴才明白,奴才从未给列祖列宗丢过人,”说着,眼眸略微一抬,直视着慈禧道,“但是老佛爷可就不一定了吧!”

    说完,我洋洋得意的朝她一笑。

    慈禧一拍椅把,怒气冲冲道:“去西苑把皇帝给哀家叫过来!让皇帝好好看看他心头上的珍妃如今是怎样顶撞哀家的!”

    荣儿应了退下。

    我笑,“老佛爷以为此刻把皇上叫过来就能止住我的嘴么?”

    “我?!你竟敢在哀家面前自称我?!你该称自个儿为‘奴才’!”

    慈禧已然被我一话气得咻咻不止。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我也干脆不跪了,一拂身就站起了来,朝慈禧一笑道:“老佛爷,人在做,天在看!你许多无耻下作的行为,我都为你感到脸红,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制裁我的不是!”

    慈禧瞪住我道:“哀家何时叫你起来的?!”

    我不惧道:“我可拜天,可拜地,也可拜父母,偏就不愿拜你!”

    慈禧见我大逆不道的样子,不禁一手扶着胸口顺气,一手指着我,连声道:“反了!反了!”

    我挑笑,“我就是反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慈禧目光一扫,猝然看到院落一角的井口,对一侧的李莲英一挥手道:“如此大逆不道,把她给哀家填井!填井!”大吼说时,慈禧的眼睛里头已经血丝密布,颜色猩红得骇人。

    至于么,我不过才说了几句话就被气成这样,要是慈禧生活在现代,每日不得气死才怪!

    毕竟在现代每个人的糟心事都挺多。

    李莲英看慈禧一眼,又看我一眼,“老佛爷,如此,恐怕不大合规矩,况且皇上……”李莲英话刚说一半,慈禧就猛力侧头睨住他道:“难不成你也要造反么?!”

    李莲英忙低头道:“奴才不敢。”

    我笑,“敢为老佛爷我有什么应死的罪?方才我说哪一句话不是事实?”

    慈禧勉力朝我吼道:“你死到临头,还敢胡说!”

    我笑,“老佛爷不就是想逃跑保命么?”

    慈禧觑着我。

    我回瞪着她道:“就凭着老佛爷这点胆色,成日里的贪图享乐,没有一点儿气节,大清不亡才怪!”

    见慈禧差点被我气得背过气去,心里袭来一阵舒适。

    反正都要走了,多说两句也无碍。

    片刻,慈禧大喝:“皇帝呢?!哀家要当着皇帝的面儿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解决了!”

    我笑,“不劳老佛爷动手,待得皇上来了,我自个儿就走!”

    不就是用载湉来威胁我么?

    不就是用我去威胁载湉么?

    次次都是这个手段。

    如今我两袖清风,还怕个屁!

    过去须臾,载湉一身柳绿色绡缎常袍,腰间系着一条烈银色玉带,缓缓步进来,眼光一时看住我,怔怔的,都未记得要给慈禧请安,片刻,慈禧一拍椅把,“哐当”一声响,载湉才反应过来,上前去给慈禧行了礼,语气却依旧冷淡,“不知老佛爷急诏朕来宁寿宫是所为何事?”

    慈禧指着我道:“你看看你的心头肉珍妃方才都对哀家说了些什么话!”

    载湉问我:“说了什么?”

    我朝他轻轻一笑道:“我说老佛爷逃跑没胆色。”

    载湉点头,“嗯,还有呢?”

    我跟着道:“我还说老佛爷逃跑没有气节。”

    载湉听了低眸想了想,又“嗯”一声。

    然后,我继续道:“我更说了老佛爷成日里贪图享乐。”

    载湉挺身背对着慈禧,浅浅含笑朝我说道:“珍儿这话可就不对了,怎么的也该给老佛爷留点面子不是,怎能把话说得这样露骨?”

    我一笑点头,“明白了。”

    我和载湉这算是在慈禧面前公然打情骂俏么?

    反正一会儿就听得慈禧一声厉然的喝制:“够了!”随即一指墙角边的井口,并吩咐李莲英以及左右,急声道:“快把珍妃给哀家丢进那井里去!”

    李莲英正欲要上来,载湉侧身挡在我前头,我看准时机,忙一抬胳膊,“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比比电子书

    载湉面色早敛了方才的笑,正经回眸睨住我道:“你说。”

    我一瞧载湉,随即深吸一口气看住慈禧道:“老佛爷,你可以出去避一避,但皇上定要坐镇京师,维持大局!”

    许是我这话戳了慈禧的心窝,慈禧再也听不下去,只对李莲英一挥手,仿佛什么话都不想再多说。

    我走过载湉的身边,小声道:“珍重,再见。”

    载湉只是看着我。

    再见。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再也不见,还是尚可再见。

    人嘛!活着总要有点盼头不是?

    我轻轻放下怀中的京巴犬,但这京巴犬似乎并不想离开我怀里,只是叼着我的左臂袖摆,慈禧见状赶紧指使李莲英道:“去把豆子给哀家抱过来,可别脏了豆子!”

    李莲英应声先到我面前想要抱走豆子。

    豆子随即朝李莲英狂吠,李莲英吓得颤颤发抖,退后几步,举目看一眼慈禧,见慈禧不说话,李莲英还得硬着头皮继续上来,这一次豆子似乎被李莲英惹怒了,一口就咬住了李莲英的手腕不松口,最后一块连衣带肉又鲜血淋漓的组织被豆子咬下来,狠甩在一边地上,李莲英随即哇哇大哭,他现在的心情大约就跟那时我被上拶刑是差不多的,这哭多是被场面吓得!

    慈禧大怒:“现在居然就连一只狗都敢跟哀家作对!”说完,慈禧旋即就抄起一旁的茶盏朝豆子砸过去,豆子机灵躲了,慈禧气急,自己起身下来,一把胡乱抓起豆子,双手死命掐住豆子的脖颈,豆子挣扎无果,半晌后,豆子就在慈禧的手中渐渐没了生机。

    我看在眼里,心里暗道:真狠!

    慈禧果真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了我对她狠绝程度的认知。

    随后,豆子被她甩到一边,上来就又掐住我的脖子,一瞬间,我在心头大呼:我靠!都到这个时候了,我还能被她欺负了?!

    于是,我就拿出了现代人的谱,反手也掐上了慈禧的脖子,反正这个身子也不是我的,我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一手掐住慈禧的脖子,另一手拽住慈禧的头发,只听见慈禧“哎呦”一声,我旋即又拿出小时候跟男生打架的泼辣劲头,反手就又大力在慈禧脸上甩过结结实实的一巴掌,顺势再用指甲往她脸上一扣,正想捣她双眼,却不想,她花盆底一抬就往我膝盖上踹。

    我一吃痛,就放开了手。

    慈禧立刻就钻了空子跑走。

    我往后踉跄两步,载湉一把托住我,并在我耳边小声道:“没事吧?”

    我一摇头。

    眼睛恶狠狠地看住慈禧。

    慈禧亦然。

    一地鸡毛,忽的,天空上头风云大作,本以为是要下雷雨,却不想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划过后,空中就猝然现出了两颗明亮的星星,月亮也不合时宜地出现了,形成的图案就像一个笑脸。

    我一凛,双星伴月!

    本是晌午时分,却硬生生的看准像是暮色四合的傍晚。

    慈禧见状明显慌了,问李莲英:“这是怎么回事?”

    李莲英满头大汗,不知是到底伤口痛得,还是被此刻场面吓得,紧是摇头。

    载湉也惊讶,眯着眼盯住双星半月现象问我:“这……是什么异象?”

    我举眸道:“双星伴月。”

    载湉问:“什么是双星伴月?”

    我轻声道:“或许我真的能回去了。”

    载湉问:“一百年后?”

    我“嗯”一声。

    恍然就有一束光照落在宁寿宫那井口一处,瑨妃也颤巍巍的从外头忙乱步进来,“本宫可以回家了,本宫终于可以回家了!”

    却还未走近就被慈禧喝住:“瑨妃你在这里跟着发什么疯!”跟着又对左右道:“把瑨妃给哀家拉出去!”

    左右道:“是。”

    而后,瑨妃就眼看着被越拉越远,越拉越远。

    耳边能清晰听得瑨妃绝望的呼喊声:“放开本宫!本宫要回家!放开本宫!”

    在一片混乱中,我一步一步走向井口,站在光束里回身看着载湉,并小声朝他对口型道:“载湉,我在未来等你。”

    载湉一定听见了我的话,他一蹙眉头,一双似春日晴空一般明净的眸中有东西在一闪一闪的,亮晶晶就仿如一泓清水浅浅生晕,片刻,见他分明微皱着的眉头宛如一弯潋滟池水,仿佛微风拂过,波澜不定,但他面色终却只是平淡模样,随后朝我微一点头,又轻摇了摇手,幅度小得只有我和他能看见。

    我一点头,含泪回头,继续向前走去。

    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终是把心一横。

    闭上眼就往那井里头跳了下去。

    霎时就有一股巨大的冲击感和坠落感向我袭来,像是有一只手硬生生把我拽下去,但我心里却没有生出一丝恐惧,只是想着,而后,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与我没有一丝关系了。

    真好,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再往后脑子突然一震,我就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196 算了

    “叮铃铃!叮铃铃!”

    昨晚睡前定的手机闹钟准时响起,我身体一惊,仍旧闭着眼睛,只是抬手在床头胡乱摸索着,却一直没有找到就放在脑袋边的手机。

    我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一抻懒腰,缓缓睁开眼睛,再一侧头,指尖先精准地把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闹铃给关了,然后看了时间,已经是早上十一点半了。我忙就挺身坐起,早就跟医生定好的今天下午两点去复诊,按照我这懒散的速度,两个半小时根本就不够我化妆捯饬的,一时下床走到玻璃窗边拉开一色月白落地窗帘。一瞬间,夏日的灿阳就已经不遗余力地打在了我的脸上、颈上、四肢上,不出一刻,深觉刺眼之余,更觉锁骨上头的项链坠子已被紫外线烧的灼热。我赶紧回身躲到阴凉处换了一身出门穿的裙子。

    我回来已经将近一年了,几个月前我终于出了院,植物人能够苏醒是一件极其让人意外的事情,因而我醒了之后又继续在N市医院里观察住了两个月,见我不再有什么异常,医生这才肯放我回家休养。

    我的状况正常生活当然没有问题。

    就是每个月都要去医院重新复查。

    挺麻烦的。

    但好在我没有缺胳膊缺腿,骨折的地方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痛了,所以也没有觉得怎样。

    刚换好一件碎花吊带连衣裙,手机铃声就又响起,我接了,里头是一个深沉的男音,说自己是某派出所的,要我今天下午抽空去把那次的事故录个笔录,也好让他们结了案,我说:“那个,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下去跟医院医生约好了时间去复诊的,可以换个其它的时间吗?”

    电话那头:“没事没事,正好今天下午我们也要去医院给医生录个笔录,当时候就直接在医院记录吧!”

    我好奇,不免疑惑问:“医生?”

    电话那头:“哦,没什么,就是例行公事,之前我们也已经去过好几次了。”

    我应了一声,然后说:“行,那就下午医院见。”

    电话那头连“嗯”了两声,随即就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N市是一个历史底蕴深厚且现代化的城市,日常生活速度不像B市,S市那么快,有着属于自己独特的一份闲适。

    化了个妆就匆匆奔出门,打了个车直接去了医院,刚进了诊室,许桓医生就笑眯眯地问我:“最近觉得怎么样啊?”

    我耸耸肩,“还是老样子。”

    许桓医生是我醒了之后一直以来的主治医生,经常打交道已经相熟,言语间也并不如初时那般十分的陌生而客套。

    许桓医生一面在电脑上翻着我的病历,一面悠悠说:“你恢复得还可以,其它地方都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你出车祸时候被撞碎了一颗门牙,你有没有想过要去弄一下?”

    确实,这是个大问题。

    太影响美观。

    我点头,“许医生有没有推荐?”

    许桓医生想了想说:“我倒是认识一位牙科医生,你如果想要弄,我倒是可以把他推给你。”

    我笑,“那太好了。”

    过了一会儿,许桓医生说:“你再去拍个片子,我还要再看看。”

    我“嗯”一声,拿着打出来的单子,刚要出诊室门,就又回头说:“许医生,别忘了,推给我。”

    他点一点头,朝我摆一摆手。

    我一回身,心里头就揪起来了,在古代时,载湉最后也是这样朝我摇手分别的。

    载湉,永远是我心底深处最不为人知的痛楚。

    我无时无刻不在盼着与他相逢,但心头却也很清楚:和载湉再见面这是不大可能的情况。

    回来后,我用过好几天的时间来分析我和载湉在现代再见的可能性,但结果是,我原本就是现代人,所以我能回来,但载湉却……

    可能性大约为零。

    我深吸一口气,走过医院走廊在电梯前按下了下行键。

    不一会儿,电梯门打开,出来的就是两位穿着警察服制的男子,虽穿着一样,但年龄打眼看上去却还是很容易辨别的,一个中年三四十,一个青年二三十,我看到他们后,忙就趁空问:“你们就是给我打电话说来医院录口供的吗?”

    那两人点头,打开手里的文件夹看了看,抬眼问我:“你就是肖女士?”

    我点头。

    中年男子:“那你先跟我们过来。”

    我低眸看了看手里的单子说:“可是,我还要去楼下拍片子呢!”

    中年男子:“很快的,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

    我想了想,“哦”一声,“那行。”

    然后我就跟着两人进了一间预备好的空诊室,坐下后,中年男子问我:“姓名。”

    脑子一瞬的反应后,我说:“肖瞳。”

    “年龄。”

    “25。”80

    “性别。”

    “女。”

    而后,中年男子问:“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出车祸的吗?”

    我想了想,说:“我过马路的时候在看手机,然后一抬头就看见有一辆车朝我飞快的撞过来,我想要躲闪,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我一面说着,就看见青年男子一面在旁边用电脑记录着,我能听见手指敲在键盘上的“哒哒”声。

    我不免紧张。

    中年男子问:“你有看到车牌号码吗?”

    我摇头。

    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心头的好奇,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那辆车……是不是有问题?”

    中年男子含笑说:“没事,例行公事,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

    我点头。

    中年男子又问:“当时被撞得除了你还有什么人吗?”

    我摇头,“没别人。”

    中年男子说:“没关系,你再好好想想?”

    我大睁着眼睛说:“真没别人。”

    在一系列毫无营养的问话过后,那两个人终于肯放我走,于是,我就去了楼下排队拍了头骨全景片子,今天是周一,医院里头的人还是那么多,本来以为周一看病的人会比往常少一些,现在看到满眼的人头攒动,我才发现是我错了。

    真想快点拍完片子回家,心头念着晚上还得去我爸妈那儿一起吃个晚饭,我苏醒过后,我爸妈简直开心疯了,大改往日对我的不闻不问“放养”作风,现在恨不得天天都粘着我转才好。

    我爸说,我妈在得知我出车祸成了植物人很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之后,一度晕厥过去,甚至差点精神失常被送进精神病医院,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事,但好在是都挺过来了。

    当生活跌到谷底时,往后就会蒸蒸日上。

    好容易拍了片子,又要等片子,一等就是四十分钟,又好容易拿了片子上楼去找许桓医生,又见许桓医生那里已挤了好一些看病的人。

    许桓医生焦头烂额,我也就暂时退等在诊室外头,不小心就听见了护士站小护士们的窃窃私语,“你看到了么,警察今天又来了。”

    “还不是为了徐教授的事情。”

    “徐教授年纪轻轻,刚评上教授职称就出了这档子事,还真是够倒霉的!”

    “谁说不是呢!”

    “也不知道那些警察老来有什么用,徐教授还不就躺在床上无意识,又问不了话。”

    “听说今天警察在诊室里问了那个一道出事的女植物人的口供。”

    女植物人?

    莫不是说我?

    “那女植物人也挺有意思,昏了一年,好几次差点机器上头都显示成直线了,最后居然醒过来了。”

    “所以,上天的心意你别猜。”

    在她们的言笑晏晏中,我清晰意识到她们刚刚说的那个女植物人的确就是我。

    我一声叹气,笑摇一摇头,在护士站前找了个位置缓身坐了下来。

    “哎,几点了?”

    “喏!”

    见那护士手一指,我也看过去,屏幕上头正显示着四点整。

    一年轻护士忙要走,“我要回去查房了。”

    另一年长些的护士问:“谁的房?”

    年轻护士一面走,一面回头说:“徐教授的。”

    年长护士嘱咐:“3301。”

    3301?

    这人到底是谁?

    他也出车祸了?

    想了半晌,没有头绪,我只一叹气。

    我低头捏一捏手里的片子,算了,反正跟我也没关系。

197 β波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进去诊室,把片子交到了许桓医生手上,他看我一眼,轻声问:“怎么这么久?”

    我含笑说:“刚刚看见诊室门口有人在排队就没急着进来,坐在外头等了一会儿。”

    他“哦”一声,“我已经把号码在手机上推给你了,你直接跟他联系就行,他可是牙齿专科的修复专家,对人客气点儿!”

    我笑说:“怎么,许桓医生,难道你觉得我对你不客气吗?”

    他也轻轻一笑,“客气!太客气了!”

    我说:“谢谢你啊!”

    他说:“这可是你对我说过的最客气的话。”

    我听言不免生笑,目光轻扫过他面上。

    正聊着,外面有人轻敲了两下门,许桓医生稍敛起笑容,“进来。”

    我见是一护士,微微颔首,抬脚就要出去,许桓医生却出言拦住我说:“你别急着走,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我看一眼站在一侧的护士,又看一眼许桓医生,“可是你们两个……”话还没说完,许桓医生就看住我说:“没事,她是来说查房情况的。”

    我点头“哦”了一声。

    他随即问护士:“怎么了?”

    护士说:“徐教授心率出现了起伏,我认为需要你去看看比较稳妥,毕竟徐教授可是院长的得意门生,万一出了什么事院长怪罪下来,我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许桓医生说:“我知道了,”护士正转身要离开,许桓又随意问了一嘴,“徐教授现在是转到了3301病房是吧?”

    护士说:“是,今天早上刚转的。那时候张医生正好在。”

    许桓医生点头,“行,我等会儿就去。”

    护士出门。

    我好奇问:“听她们说,3301住的徐教授是跟我在一场车祸里出事的?”

    许桓医生笑看我一眼,“嗯”了一声,“是啊,你们被一起送到医院来的,说起来也好笑,分明你的伤势比他重,如今你都醒了,他却还躺着半死不活的。”

    我问:“他也是被车撞了?”

    许桓医生摇头,“不是,”说着,缓缓放下手里的片子,“他是触电,导致了中枢神经系统出现了休克。”

    我“哦”一声。

    他问:“怎么了?”

    我摇头,“没什么,我只是很奇怪,为什么我对这人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那场车祸中出事。”

    他笑,“你被撞成了那样,当场就严重休克,怎么会知道旁边的事情呢?”

    我问:“车祸的话,他怎么会触电呢?”

    他看着我说:“我也想知道,就连警察调查了三年都没有得出结论的事情,我也十分好奇。”

    我说:“原来警察找我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情。”

    许桓医生问:“警察找你?”

    我点头。

    他道:“难不成你是突破口?”

    我一耸肩,“我不知道。”

    他视着我问:“你认识徐教授?”

    我蹙眉,“怎么可能?”

    他笑,“说不定呢!”

    我“啊”一声。

    他起身问:“有没有兴趣跟我走一趟3301?”

    我想了想,“可以啊。”

    于是,我就莫名其妙的和许桓医生一道去了3301,许桓医生领在前头,“你要知道什么可千万别瞒着,徐教授可是医学院的高材生,才年仅28岁,是咱们院里最年轻的教授,主修神经学,一双手救了不少人,”说着,他叹了一口气,继续道,“只是可惜再高明的医术最后也一样救不了自己。”

    我问:“这人竟这么厉害?”

    许桓医生点头,“所以院长才这么重视这个病例,谁也不敢怠慢。”

    我想了想,蹙眉问:“既然我跟他是在同一场车祸出事的,警察也认为我是突破口,专程找我录口供,那么,长久以来,他有没有发生过跟我相似的情况?”

    许桓医生不解,“什么意思?”

    我说:“比如脑电波之类的,我刚刚坐在外面的时候听见护士聊天说我好几次仪器上头的标识都显示成直线了。”

    片刻后,许桓医生缓缓说:“你这么一说,倒也的确有,但,那也可以是巧合。”

    我问:“什么?”

    许桓医生说:“δ波、β波。”

    我听不懂,“什么意思?”

    他解释说:“正常来讲,成年人在极度疲劳和昏睡或麻醉状态下,应该在颞叶和顶叶记录到δ波这种波段,但是有好几次在你和徐教授的颞叶和顶叶记录到的却是β波。”

    “β波?”

    他点头,“β波频率为14~30Hz,幅度为100~150μV。当精神紧张和情绪激动或亢奋时出现此波,当人从噩梦中惊醒时,原来的慢波节律可立即被该节律所替代。”

    我心里一惊,正垂头想着徐教授会不会就是载湉?

    许桓医生就已经将3301的病房门推开,里头仪器“滴滴”直响,许桓医生赶紧奔过去,检查瞳孔等,“α波在和β波交替!”

    我见状只敢站在一边问:“怎么了?”

    许桓医生侧目看着我说:“跟你醒来时情况一样。”

    我问:“他就要醒了?”

    许桓医生一蹙眉,抬手按了一下病床上头的铃,却没有反应,“去喊护士!”

    我“哦”一声,回身就跑到护士站叫了护士去3301。

    3301病房的门关起,我心里实在太好奇那人,就站在外面等着,也不知道里头在弄什么,大约半个小时后,许桓医生出来了,我迎上去,他深深吁出一口气。

    我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说:“他醒了。”

    “醒了?徐教授?”

    他“嗯”一声。

    我讶异。

    真的醒了!

    我心里颜色更加明亮起来,霎时有了希望。

    许桓医生说:“你现在可以进去见一见他。”

    我问:“可以吗?那他家人呢?”

    许桓医生淡淡说:“徐教授没有家人。”

    我“啊”一声,“孤儿?”

    许桓摇一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我“哦”一声,一点头,随即推门进去。

    随手关上门后,一步步走近病床,距离仅在咫尺,四目相对时,我呆住了。

    头皮一麻!

    片刻,我略带疑声轻唤:“载湉?”

    他笑望住我,面色虽看着尚还苍白,但笑容却依旧清澈,经年未变。

    “珍儿,朕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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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有毒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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