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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聿竹     朕在红楼搞事业txt下载     朕在红楼搞事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李府拜会

    不过身体好就行了,自己也不能强求嘛!

    却说这几日,贾珠还是会花个半天看书做题,保持手感。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春闱得中,但万一要是走了运,水平却退步了,那殿试岂不亏大发了。

    于是一天里,除了在校场,反而在书房的时间是最多的。

    他如今已从梨香院搬了回来。因为离厨房近,所以读书饿了,叫餐更方便了。

    吃着糟鹅掌,喝着炖的浓浓的老母鸡汤,不免满足地长叹一声:“什么时候书院食堂能有这味道,我也就心满意足啦。”

    过了两日,政老爹果然提出要带他去李祭酒家里拜访,让李祭酒看看自己的春闱文章。

    贾珠应了,心下暗道:“果然,还好我一回来就把文章默了一遍。”

    事情的进展不止如此。到了那天,看着政老爹和李守中把酒言欢,他隐隐觉得,自己的终身大事恐怕很快就要有结果了。

    话说一个时辰前,李守中看了他的答卷,对他小半年竟有如此大的进步很是惊讶。

    又赞此次答卷的风格把中了礼部张尚书的脉,正是张尚书喜欢的平实做派,端得是四平八稳,上榜几率很大。

    其实这也是贾珠运气来了。他以前看奏章时候,就讨厌官员写一堆辞藻绮丽歌功颂德的话。

    不管他们写得高兴不高兴,反正他是看得烦的要命。这些折子前面都是废话,总是在最后才写那么一两句重要的。

    本来一天就有上百件折子要看,能自由支配的时间大大不够,再看这种奏折真是浪费时间。不过要为这这样的事生气,他老人家早就气死了好不好。

    所以只能直接往下,跳到最后,看看到底是什么事,两下批阅了算了。因此按着他的喜好,那自然是理性客观,有事说事,没什么个人情绪。

    偏巧张尚书喜欢大巧不工的类型,最是个务实之人。若是遇着个喜欢骈四俪六的,那估计就要呜呼哀哉了。

    宾主三人在书房里看了贾珠的文章,便有李府管家来禀,说是午饭已经预备好了。于是三人到了花厅用饭,便出现了两位中年人把酒言欢的场景。

    李守中怕席间冷待了贾珠,便问平日里做些什么消遣。这话一出,他便知这是有意在考察自个了。

    以前娶皇后,皇家并不按民间的传统。因此对于这种相看,他心下觉得很是有趣。

    尤其是估计这两位大家长都不知道他早就心里门儿清,一想到这,心下更是一乐。

    见李守中问了,贾珠放下酒杯,佯装不知情道:“小侄这几年多是在书院读书,平日里得空也就练练武。偶尔和朋友出门一聚。”

    李守中颔首笑道:“这样便好。你们年轻人,都应该把精力放在举业上,这是顶顶重要的事。

    你能文武兼修,也是难得。只是不可荒废了主业才是。”贾珠恭敬应诺。

    一时又和贾政聊起来,偶有夸奖贾珠之语,只看政老爹那谦虚口吻下,一张古板脸上唇角不可抑制地上扬,便知政老爹心下是何等欢喜了。

    这也情有可原,谁还不喜欢听好话呢!

    席上聊些文章见解,偶尔李守中还随机抽贾珠回答问题。看他不卑不亢,端的是侃侃而谈,李守中越看越是满意,一席饭吃得是宾主尽欢。

    晌午过后,贾家父子告辞离去。李守中亲自送到大门口,看他们上了马车,方转身回家,径直往后院走去。

    后院里,崔氏此时正在接待京城云裳坊的女管事。这管事带着两个绣娘,正是为了给李夫人和三个女儿裁衣服而来。

    已经挑好了宝蓝、月白、鹅黄、银红等几匹料子,又让绣娘记了尺寸,崔氏和管事寒暄了几句,嘱咐要尽早做了来,便打发了管事下去。

    刚坐下准备看账,见李守中心情不错,施施然地走进来,崔氏起身给他倒了杯茶,又闻到酒味,便一迭声让丫鬟去厨房端醒酒汤。

    李守中听罢“哎呦”一声,忙开口道:“别去,别去!我好端端的,没吃醉,就吃了几盏罢了。”

    崔氏没好气道:“这便罢了。平日里还是要听大夫的,少吃酒才好。”李守中忙应了,态度诚恳,只求快快翻过这一篇。

    天知道这婆娘现在碎碎念功力更胜往昔,实在是令人耳朵生茧呀。

    崔氏早就知道今天贾家父子要登门拜访,便扶着相公在一旁坐了,急道:“快给我说说,那小子这科能不能中?”

    李守中斜靠在罗汉椅上,端起茶来呷了一口,点头笑道:“我看他春闱的答卷,比起举人考试时大有长进。

    若是按他去年八月考试时的笔力,这科却不好说。但此时看来,在今科举子中,必能在二榜中占一席之位。若是时运来了,前十名也不是不可能的。”

    崔氏的心猛地一跳,又问:“除了文章呢,你看那贾家小子,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李守中摇头道:“一顿饭的工夫,能看出什么来。不过问了几句平日做什么,感觉是个老实孩子。

    只看他这几年间,秀才、举人的一路考来,今年才十六便去考贡生,便知应该没有在旁的事情上分心的。

    对了,这孩子还允文允武呢,倒是个文武全才!”

    崔氏听罢,心下很是有些满意。觉得这糟老头子总算眼光还不错,挑中了一个好儿郎。

    既然家里这口子都觉得贾珠这科能中,那相看的事儿,倒也不必拘泥于会试放榜后了。

    且万一到时候那贾家小子被别家看上,自家岂不是到嘴的鸭子给飞了?那就亏大发了!

    于是崔氏拿定了主意,翻开账册笑道:“那我得空了,便想法子见一见贾大人他媳妇。”李守中捻须而笑:“正该如此。”

    于是今年三月里,王夫人接到娘家嫂子邀请,一起去昆明湖踏青。

    王夫人往年忙于庶务,加上自家相公仕途不大给力,又矜于国公府门第,种种矛盾心情下,再不愿出门的。

    今年却是不同。先是前年儿子一举中了案首,秀才里头一份,在勋贵圈子扬了回名。

    紧接着去年八月举人得中,且名次很是靠前。上月更是参加了春闱,现下里谁不说自己教子有方。

第十七章 说媒

    于是今年,王夫人还是愿意出来交际一二的。

    却说王夫人要出来踏青,贾珠正好近来学的累了,也想出门逛逛。便自告奋勇骑马随侍,正好看看这大好春光。

    三月里已有春天景象,那湖畔暖风吹拂着柳枝,湖面上端的是波光粼粼。

    王夫人娘家嫂子赵氏,正是王子腾夫人。见面先夸了一回小姑子的宝贝大儿子。

    王夫人听了,笑着谦虚一二,贾珠也忙给舅妈问安,得了见面礼,就自去一旁坐着了。

    王夫人便和赵氏聊起家常,赵氏又问起宝玉和元春。贾珠在旁边作一本正经状,心里却是听的津津有味。

    谁说只有女人爱听八卦,他也很喜欢听八卦的好不好!只不过看外面大好风光更吸引人,他坐了一会儿还是乐颠颠地往外头去了。

    姑嫂二人聊的正欢,便有一丫鬟前来禀报,说工部侍郎杨大人之妻周氏来了,想见王夫人姑嫂二人。

    王夫人和赵氏一听,都有些纳闷。这些清流不是不爱和他们来往吗,怎地突然来这么一出?

    王夫人略一沉吟便拿定注意,请周氏来自家这边坐。

    她此举其实自有思量,因这杨大人是自家老爷的顶头上司,不好不见,况且这周氏前来,必不是毫无缘由。既然不太明白,见一见回去也好和老爷商量。

    很快周氏就过来了。她年约四旬,是个白净皮肤的温柔妇人。因保养得当,只是眼角微有细纹。

    她未语先笑:“我这是做了恶客了,不请自来,二位夫人见谅则个。”

    王夫人笑道:“夫人外道了,该我们去叨扰您才是。”又介绍赵氏给周氏认识,几人寒暄一二。

    王夫人还没来得及问周氏过来所为何事,就见周氏笑抚茶盏:“听闻夫人有二子一女,长子去岁得中举人,夫人端的是好福气。不知今日,我可否有缘一见呢?”

    王夫人暗道:“来了,原来竟是这个缘故。”忙谦虚应了:“他小孩子家哪里当得您如此夸赞。我喊他进来便是。”于是打发金钏出去叫人。

    贾珠并没有走远。听了金钏传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便琢磨着先看看情况。

    进去请了安,那周氏态度和蔼,问了几句,便送了他一套上等笔墨纸砚。

    王夫人看周氏只是见见儿子,没别个事儿,就让他自去玩耍,不必守在这边。

    赵氏看这周氏似乎有话想跟小姑子说,便很有眼色地说要看看风光,就这么避了出去。

    于是四下里只剩她们二人,周氏呷了一口茶,方笑道:“我这是受人所托,为了你家大郎而来。”

    这话一出,王夫人便晓得,必是哪家想和自家做亲呢。心下一动,面上却是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这是好事儿,却不知夫人说的是哪家闺秀呢?”

    周氏看王夫人没有回绝,便细细说来:“是国子监祭酒李大人家的长女。

    李大人他媳妇崔氏是我的闺中手帕交,我们两家几十年的交情,她最是个贤惠能持家的。

    她家三个闺女,这个是老大,打小识文断字,又跟着母亲管家理账,性情更是温柔和顺。前些日子是上巳节,才刚刚给这长女办了及笄礼。

    我瞅着你家大郎真是玉人一般,学问人品都是难得一见,这姑娘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品貌一流的好姑娘,便想着必要做一回媒的。”

    王夫人听了这话,便想到自家老爷之前,话里话外也是看好这李家的。

    本想着等珠儿春闱过后,找个机会见见这李大姑娘,没想到女方家媒人倒是先来了。

    自家本就先看上了李家,没想到李家竟也存了一样的心思,真是皆大欢喜。

    想到这里,又觉得儿子实在争气,连看好的亲事,都能让自家心想事成。

    王夫人脸上的笑意不由更真切了几分,话里话外也带出几分热情、几分喜悦来:“竟是如此钟灵毓秀的人儿,我这也有些动心了。”

    心思电转,又提议道:“不如我寻个日子,请崔夫人同游兴善寺如何?兴善寺的素斋最是不错。”

    周氏看这事儿办的竟如此容易,惊讶过后便是了然。这必然是两家早就有意的,如今让自己来,不过是捅破那一层窗户纸罢了。

    她就喜欢王夫人这种利利索索的劲儿,没有扭扭捏捏拿什么乔,这事情着实办的让人舒服。

    更兼王夫人是个直性子,说着就定下了两家女眷见面的事,她心下更是满意,这样自己回去了,也好交差嘛。

    于是周氏不再多留,与王夫人告了辞便带着丫鬟随从离开了。赵氏进来,看王夫人眉梢眼角俱是喜意,不由心下一个咯噔,忙问起缘由来。

    得知此事,口中赞是好亲事,心下却是一叹,暗暗惋惜自家下手晚了些。明明家里也有待嫁的女儿侄女,竟是让别人得了先。

    不过又想到,这才见一面而已,也不是就这么定下来了,心里方略松了松。

    来时自家老爷也是叮嘱了几句,让探探贾珠的亲事。贾珠的前途眼瞅着是差不了的,自家结姻贾珠,未来朝堂上说不定更添助力。

    可如今看来,瞧中贾珠的可真不少,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了!

    王夫人心里存了事儿,又见日头西斜,忙让人去看儿子在哪。

    一听是跟几个同窗遇上了,又觉得贾珠平日里把自己逼得太紧,好容易松快一日,便不催他回去,打算自己带了随从先走。

    贾珠知道王夫人遣人来问,便知该回去了。想着老娘一个人走,自己还是不大放心,就跟几位同窗告了辞。

    坐在马背上,朝着李忻几个挥了挥手,便握紧缰绳,轻踢马腹,往王夫人车驾那边去。

    王夫人听到马蹄声,掀开窗帘看他冻的发红的鼻头,心疼道:“我的儿,冻坏了吧?

    虽说开春了,这天气还是有些冷,你上车里来吧,别骑那劳什子马了。”

    贾珠闻言笑道:“娘,我身体好着呢,您看我这一冬可有打个喷嚏的?我这是想多骑骑马,以后也能跟舅舅他们打猎呢。”

第十八章 兴善寺上香

    王夫人看他不想进来,不由嗔怪:“打猎有什么好的,万一跑的快了,跌了可怎么好!那猎物也血淋淋的,还得找人硝皮,还不如买那铺子里的成品呢。”

    不过见他兴致颇高,王夫人也不拘着,便由着他在外面骑马了。

    贾珠不想上车,却是有些个缘故。一是自己这马是正月里新得的,乃王子腾所赠。通体雪白很是漂亮,又聪明温顺,他给起名叫飞云。

    说起来,他早就想带着飞云出来溜溜,不过那时一门心思都在即将到来的春闱上,实在是无暇分心。

    如今刚考完有了点时间,恰好又在兴头上,出门哪里还肯坐车,他只想一直骑马有木有!

    二是今天出门自己穿了一身玄色绣金纹的劲装,骑在白马上,更显得自己猿臂蜂腰,真是好一个美男子。

    他自来是个爱美的,很是想炫耀一二,又怎么肯坐车?坐车哪里能显出自己的风范气度来!

    这一路行至朱雀大街上,果然不负他打扮的如此光鲜,竟有小娘子朝着自己抛香囊——嗐,真是人长得俊,不论在哪都发光啊!

    隔着车帘金钏见这一幕,瞧着王夫人心情好,便玩笑道:“太太快看,有小娘子给大爷抛香囊呢!”

    王夫人虽没瞅见,听罢也不由一乐,心下很是觉得儿子哪哪都好。

    到了家里,贾珠陪着王夫人用了晚饭,便往自己屋里去了。王夫人等着贾政回来,就把今天杨侍郎夫人做媒的事说了。

    贾政听了一笑:“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有枕头,既然应了,那便好生准备一二,记着到时候带了珠儿一起去。”

    王夫人笑应了:“那是自然,还得给珠儿多做几身新衣裳,穿着精神。”

    贾政连连摆手:“这些小事你定就行,不必与我说。”二人说罢,天色已晚,王夫人便服侍贾政屋里歇了。

    贾珠却是无知无觉,还是该干啥干啥。王夫人打发人来给他量体裁衣,他都没明白过来。

    直到过了几天,吃饭时听到老娘让他三天后一起去庙里上香,还要穿得精神点。

    他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这些天都是在准备相看的事儿呀!”

    说起来他其实在资料片里见过李纨,因此没有太大的好奇心。但第一次见面,还是得打扮地精神点。

    于是也不多问,只等着穿新衣服就是了。

    三天而已,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一日起来,一家子一起吃了早饭,政老爹去上朝了,王夫人便打发贾珠去准备准备。

    昨天贾珠睡的香,早上起来也是格外神清气爽。他让晚月把那新制的天青绣云鹤的衣裳拿来,这颜色穿上,更添了几分清雅。

    其实贾珠除了不喜大红这样的艳色,其他多是不讲究的。

    但他是个聪明人,只看李祭酒家中陈设,还有他的衣品,就知道清流出身的人家,也多是喜欢那素雅的调调。眼下都到这一步了,何不投其所好?

    一时又有晨星来禀,说是王夫人叫出发了。贾珠便往二门走,服侍着打扮一新的王夫人,一并朝大门那边上车去。

    看这身新衣裳更显得他温润如玉,王夫人面露满意之色。不过王夫人心下觉着,这颜色换个普通人,那真是衬得人脸黑黑的,哪有什么风采。

    这样一想,更觉着儿子无一不好,不禁笑赞:“不愧是我儿,这颜色,也就你压得住。”

    贾珠听了嘿嘿一笑,看王夫人勒着崭新的珍珠抹额,簪着喜鹊登梅的金钗,穿着一身秋香色绣铃兰银纹的对襟夹袄,下着一条藏蓝色泥金马面裙,端的是优雅端方。一副大户人家当家太太的风范,又不显得富贵逼人。

    他不由赞了又赞:“娘今天这身真是好看,以后我挣了俸禄,也给您买好看的料子做衣裳!”

    王夫人笑道:“就一个贫嘴,”又吩咐了一回管事:“这便出发吧。”众人应喏。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门,往兴善寺而去。

    到了兴善寺,知客僧见是贾家一行人,宣了一声佛号,便在前面带路,引着王夫人、贾珠并几个丫鬟仆妇往大雄宝殿去拜佛上香。

    王夫人在佛前许愿,添了二百两银子的香油钱,之后便由知客僧带着,去安排好的厢房稍作休息。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听得隔壁厢房有女眷的声音传来。问过知客僧,是国子监李祭酒的家人来上香了,在这边稍作休息。

    王夫人放下茶盏,用帕子沾了沾唇,笑道:“我们该去拜访了。”

    说罢起身,朝着儿子打趣一笑,周瑞家的和金钏忙一左一右扶了。

    贾珠这嫩壳老芯的,哪能让老娘打趣的脸红?清咳了一声,抬头挺胸地跟着王夫人往外走。

    隔壁厢房里,听说王夫人到访,崔氏吩咐女儿道:“你们先到屏风那边待着。”

    李元娘红着脸,和两个妹妹一起应了,快步往屏风那边走去。不一会就有人进来,只听那王夫人先道:“听说夫人在隔壁,我这是冒昧打扰了。”

    崔氏笑眯眯地携王夫人坐下,让丫鬟上茶,忙摆摆手:“这可太外道了。听闻这里的香是极灵的,刚才一去,果然人多的很。”

    二人寒暄了一番,崔氏便看向坐在下首的贾珠。王夫人意会,指了指贾珠笑道:“这是我那大儿子。珠儿,快来给夫人见礼。”

    其实不必王夫人多说,母子二人一进来,崔氏就知道这便是贾珠了。两家约好今天相看的,王夫人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带个外男进来。

    待贾珠恭敬行了一礼,崔氏看他生的清秀俊逸,秀颀挺拔,声音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清越,心里就有些个喜欢。

    问了几句家常的话,又见他进退得体,很是稳重,更添了几分满意,忙让丫鬟拿了见面礼给他。

    王夫人看崔氏的表情越发和缓,便明白这第一关已是过了,不由心下舒畅。

    见没儿子什么事了,担心他坐着无趣,且有他在这儿说话不方便,就打发他出去散散,自己和崔氏聊起家常来。

第十九章 初见

    二人相谈甚欢,崔氏看差不多了,便叫屏风后的三个女儿出来给王夫人见礼。

    王夫人只是惊讶了一瞬,很快了然一笑。时下两家相看,有那开明的人家,还是愿意让自家闺女亲眼看看男方的。

    至于这次为什么是三个女儿一起来,不过是二娘三娘年少贪玩,难得有机会出来透气,当然不能错过的。

    王夫人只一眼便认出了面色微红的李元娘。只见她一身水绿衣裳,削肩细腰偏又长了一张小圆脸,一笑还有两个酒窝,竟是个甜姐儿。

    王夫人看起来和蔼极了,先是对着崔氏把三个女孩夸了又夸,又给姐妹三人每人一对羊脂白玉贵妃镯作见面礼。

    三个女孩抬头看向崔氏,崔氏点头示意,三人方谢过收下。王夫人又问了李元娘一些话,李元娘虽羞赧,却条理清晰,没有慌乱紧张。

    王夫人也很是满意,心下暗忖:“这姑娘虽是瘦了些,但长得一脸福相,性子看着也是个稳得住的。”

    因着贾珠是二房长子,以后要支应门楣,王夫人不愿长媳是小姑子贾敏那等娇柔女子,必要当得起家才好。

    此番一见,倒也认可李元娘。于是脸上的笑意更是直达眼底,和崔氏两个聊得火热,竟是颇有相见恨晚的意思了。

    等到晌午时候,崔氏看时间差不多了,就邀王夫人一起吃兴善寺的素斋。这兴善寺建于晋武帝时期,一直以求姻缘、求功名灵验而闻名遐迩。

    近些年,兴善寺尤其受香客青睐,却是因为慧通大师在此挂单。

    这大和尚做的一手好素斋,尤其是冬笋烧肉,简直做得以假乱真,美味十足。除了一席要价十两银子有些个贵了,端的是没什么毛病。

    毕竟那飞天楼的一桌席面也就五两银子,这已经是京城了不得的高端酒楼了。

    王夫人笑道:“我早就想请你吃这素斋了,不想今日方有机会!”再者,这种时候也没有让女方家里请客的。

    于是也不让崔氏破费,自让周瑞家的去办,周瑞家的忙应了。

    因着李家这边没有男人出面待客,所以王夫人便与崔氏、崔氏的三个女儿一桌吃饭。贾珠呢,还是让丫鬟把饭端去厢房用。

    今天的菜很是丰盛,因着是提前预订好的,所以上菜也很快。

    其中有一海碗的银丝菌菇面,金黄的汤底卧着一丛龙须面,上面浮着新鲜菌菇,看着平平无奇,但吃起来鲜美无比。

    一碗下肚,胃里暖融融的,简直让人想把汤也喝个干净。

    贾珠又用了几口菜,良久放下筷子,摸着肚子满足一叹:“住在这里,又清净吃的又好,大和尚们日子过得挺不赖啊!”

    吃了饭闲的无聊,贾珠就推开房门,踱步往院外走去。此时正值初春,这寺院里的玉兰花开得正好,颜色也多以白色、粉紫色为主。

    树丛高大繁茂,其间有花园小径。一阵风吹过,花瓣随风飘落,肆意落在茵茵草丛上。

    他心中刚酝酿了一股诗意,就看到花瓣下的草丛在隐隐抖动。贾珠心里好奇,朝着那边快速走去。

    定睛一看,竟是一只两三月龄大的橘色小猫躲在草丛中。这小猫倒也不怕人,看贾珠在自己面前蹲下,还凑头过来蹭他手掌,冲着他喵喵直叫。

    离开豹房太久,他已经很久没养动物了。作为一个喜欢养宠物的皇帝,自己以前喜欢养稀有或凶猛的飞禽走兽,闲着没事儿就去瞅两眼。

    有时候那些动物打架,自个儿还看得津津有味。紫禁城有的是给这些家伙看病的人,想打就打呗,他觉得完全不是事儿。

    小猫的叫声把他越飘越远的思绪扯了回来,他凝神细看,却见这猫左腿脚后跟上缺了块毛,应该是在哪里受了伤,如今还微微渗血。

    作为资深养宠人士,贾珠对此没法视而不见。他摸了摸袖口,却发现身上没带帕子。

    正想扯了衣裳下摆作布条来给它裹一裹,手上一顿,就想起今天是来相看的。

    出门没带换洗衣裳,他要是敢这么做,一会儿告辞时候,人家还不知道怎么看他呢!这实在是太失礼了。

    可要是不管,实在是不忍心。好久没养宠物了,看见个小猫都觉得眉清目秀的。

    想了想站起来又蹲下,正在犹豫要是回去找晨星,这猫还在不在原地等他,就听身后有人道:“这位公子,可是在找什么东西?”

    贾珠扭头一看,见是个丫鬟站在自己身后。远处一棵玉兰树下,一位穿水绿衣裳、戴轻纱帷帽的年轻姑娘正朝这边看来。

    两人四目相对,那姑娘遥施一礼,贾珠也忙回了一礼。

    见那丫鬟相问,他也实话实说:“在下并没有丢失东西。只不过是见这猫儿受了伤,想给它裹一裹,身上却没带帕子。”

    那丫鬟听了,便掏出一条崭新的白帕双手奉上。贾珠接了,忙谢过这丫鬟,又问她帕子怎么归还。

    那丫鬟微微一笑:“公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屈膝行了一礼,转身朝着那树下的姑娘走去,扶着那姑娘便离开了。

    贾珠本也不是个拘泥之人。那树下的姑娘明显是这丫鬟的主子,明明想帮忙却谨遵男女大防,只是遣了丫鬟过来。

    自己虽不好接了帕子不问一句,但也没指望人家告诉自己是哪个府的,如此倒也罢了。

    从腰间佩囊里掏出个小小瓷瓶,他倒了点射箭磨破手时擦的上品金疮药到小猫脚上。

    给猫儿裹好伤,寻思着王夫人那边快吃完了,不敢耽误,他站起身就往回走。那猫儿却歪歪扭扭,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贾珠无奈:“别跟着了,我可没空照顾你啊。”这猫儿却不管,竟是赖上他了,一路叫着,跟他走到花园入口处。

    贾珠叹了口气,只想扶额:“莫非又是那什么亲和力?这技能到底有什么大用啊?”

    心下到底不忍,还是俯身把这小猫抱了起来,拍了拍它身上的草屑,揣在怀里回了客院厢房,递给晨星先照顾着。

    这猫倒也乖觉,虽然更喜欢贾珠,但看他没了抱自己的意思,也就听话地窝在晨星怀里了。

第二十章 会试放榜

    晨星看大爷竟然带只猫回来,惊讶是惊讶,却也没多问。没过多久就听王夫人传话,说是准备回了。贾珠便带了晨星,去找老娘汇合。

    走到那厢房门口还未进去,就见王夫人满面笑容和崔氏说着话,相携着就要出来。贾珠站在门外,见状躬身行了一礼。

    崔氏看向贾珠,眼里的满意简直要溢出来。王夫人也笑着看向儿子,视线不经意间掠过贾珠身后,远处低着头的晨星。

    待看到他怀里抱着一只野猫,笑容一瞬间有些凝滞,不过很快便恢复过来。

    贾珠对此却无知无觉,惊讶地看着崔氏身后被丫鬟仆妇围着的,三个戴着帷帽的女孩儿。

    两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暂且不论,另一个穿水绿衣裳的大个几岁,分明就是今天在树下见到好心姑娘!

    竟然是她?惊讶过后,他心中涌出一丝淡淡地欢喜。这姑娘人美心善又知礼,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只不过这样盯着人家也不太好,自己仿佛登徒子一样。于是他假装目不斜视,忙把视线挪到王夫人身上。

    李元娘隔着帷帽也能看到贾珠看向自己那一瞬间的错愕,不过她向来心细如发,还是看到了贾珠微微勾起的唇角。

    于是她瞬间霞飞双颊,连忙收回视线,低垂着头由着丫鬟仆妇们簇拥着上了马车。

    王夫人和崔氏道了别,就由儿子扶着上车坐了。贾珠摸了摸飞云的脑袋,转身上了马,鬼使神差又回头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李府马车。

    “朕怎么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回过神来,察觉自己这一举动,他不免心下鄙视自己。

    很快王夫人传话让出发,他也就骑马跟在车旁,隔着窗户和王夫人说话。话说王夫人也见了儿子盯着人家姑娘看,此时不由就问贾珠。

    贾珠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本正经道:“没什么,儿子听您的。”

    王夫人听罢,不由面露笑意。不过很快,她又记起刚刚那野猫来。

    晨星是服侍主子的,哪敢擅自抱猫?必是珠儿弄来的。于是她只问儿子:“你那猫是哪儿来的?”

    贾珠看老娘没有不悦,便如实说了救治一事,只不过言语之间隐去了李纨那一段。

    又提到这猫还小,怕不好活,想自己带回去养。王夫人虽不喜欢猫狗,但儿子自小懂事又知道上进,一直小大人一样,看着让人心疼。

    就算突然想养个玩意,养就养了,只要收拾干净了倒也罢了。这么一想,王夫人也不再多问了。

    却说回去路上,崔氏和三个女儿也很高兴。崔氏是觉得贾珠很不错,王夫人也很是好相处的样子,心里觉着这亲事可做。

    另一辆马车上,李元娘心里也有一股隐秘地欢喜。来之前就听父亲说,这次相看的贾珠虽然出身勋贵,但年纪轻轻已经考了春闱,是个上进的人。

    之前隔着屏风,她见贾珠长得清俊,行为举止又温文有礼,心里已是有些满意。

    待吃了饭,母亲要和王夫人说事儿,打发了自己和妹妹们别处去,自己和丫鬟在花园遇到了那样的贾珠,她的心却突然柔软起来。

    一个愿意照顾弱小之人,品性一定是上佳的。等到离开时,贾珠认出了自己却没有失礼,只是神情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虽然那笑意转瞬即逝,但自己当时还是没忍住面色发烫,心里像揣了七八只兔子似的跳个不停。想到这里,她不由蓦然一笑。

    三姐妹一辆马车,李二娘和李三娘看大姐姐脸上带着微笑,盯着车窗一动不动,眼睛都不带眨的。

    二娘不禁玩笑道:“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日,大姐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三娘把杏脯扔嘴里,拿起茶盏抿了一口,眼睛笑成两弯月牙:“当然是想未来大姐夫啦。”

    元娘听了大羞,哪里肯依,三人顿时闹作一团。崔氏远远听到女儿们的笑声,也不由露出个笑来。

    于是这亲事算是两家都满意了。眼瞅着就要三月下旬,贾政便与李守中约好,等儿子会试放榜了就议亲。李守中自是无有不应的。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四月中旬。这一日,贡院外面人头攒动,都是等着看榜的。

    贾珠一大早就带着晨星去了贡院附近的状元楼。在二楼要了个包厢,和李举人以及这科一起考试的几个同窗,聚在一起等着看榜。

    时间一点点流逝,下面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待看到贡院大门缓缓打开,每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只见两个小吏用浆糊把那红色的榜单贴在墙上,乌压压的一群人,竟是鸦雀无声。

    待小吏离开后,杏榜周围,看榜的瞬间蜂拥而至。是了,这春闱的榜单,因春天四月里杏花盛开,也被叫作杏榜。

    不管它是什么榜,不一会儿,只见晨星衣冠不整地挤了出来,头发也乱糟糟的。

    顾不上这些,他飞快地冲进包厢,大声道:“大爷,您中了!第六名!”

    贾珠听了,一直提着的心瞬间落回肚子里。喜悦才爬上脸庞,便听得旁边的张王李赵等举人问:“可看见我们了?”“我家小厮怎的这么慢?”还有的道:“恭喜贾兄!”

    贾珠心里欣喜不已,还是挨个谢了大家一回,又陪着他们坐了一会儿,丝毫不见倨傲之色。

    这些举子也有那心里发酸的,但见贾珠这样谦虚懂礼,还陪着他们坐到这会儿,倒也看他顺眼多了。

    直到熙熙攘攘的人群散去,他们这一桌里,中了的也不过两个,李举人秋闱名次不佳,这次果然落榜了。

    贾珠和他也是熟人了,看他难免低落,只得开口安慰一二。李举人却已收敛好了情绪:“贤弟不必担心,我早有预感的,所以倒也罢了。”

    又恭喜了贾珠一回:“贤弟果然如我所料,我就知道你必得中的!”说完就嚷着要他请酒。

    贾珠笑道:“这有何不可,诸位随便点便是,今天我请了!”于是大家皆呼爽快,又拉着他喝酒。

第二十一章 定亲

    让店小二上了一桌好席面,贾珠吃了两盏酒便不肯再吃。嗐,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只看这几个没考中的嘴上嚷嚷着下科再考,实际上一个个灌酒那么猛,还有那悄悄抹泪的,就知道没考中对他们来说,还是个很难过得去的坎。

    陪着这些人坐了一会儿,等酒宴散去,方打发人把这些醉的歪七扭八的家伙们各自送回去。

    贾珠这才骑马回了家。刚到荣国府,就看到大门口满地是鞭炮的残红。

    一家子接了喜报,已是喜过一回。看她大中午身上就带了些酒气,王夫人刚嗔怪了两句,贾母已经笑道:“今天可是珠儿的大喜日子,谁中了贡生不吃两杯的,你莫要教训他了。”

    王夫人看贾母发话,也是笑应了。遇着这种大喜事,一家子又高乐了一回。

    左邻右舍一大早就听着荣国府放鞭炮,等打听了消息,递了帖子,第二天也纷纷来贺。

    李祭酒得了消息,午后就往工部走了一趟,也不避讳旁人的眼光,跟贾政贺了一回。贾政心下亦是喜悦,下午两人都不忙,便翘班去下馆子了。

    等贾政回来后跟王夫人一说,第二天一大早,贾珠就知道贾政已经跟李祭酒提了两家的亲事了。

    李祭酒已是应了,让贾家着媒人去提亲。贾珠不禁暗道:“别看老爹性格慢吞吞的,行动起来还真让人刮目相看呢!”

    既然儿子考中了贡生,政老爹和王夫人也就开始准备他定亲的事了。挑了个良辰吉日,贾府先是找了个口碑上佳的官媒上李府说媒。

    之后,两家就交换了贾珠和李元娘的生辰八字,请了京里玄都观的老道士合了八字,正是天作之合的一对。

    王夫人和崔氏听了,心里哪有不欢喜的,也给这观里添了大笔的香油钱。

    因着后面还要参加殿试,所以定亲的事儿,贾政夫妻为了不让儿子分心,二人亲自上阵包圆了。贾珠也很知道好歹,现下是关键的时候,正应该奋力一搏。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李大人和老爹这么急(李祭酒:不早点定下能行吗?万一被别家榜下捉婿截胡了怎么办!),但只要不耽误自己用功,那便由着他们吧。

    想到李纨,面上又不由带出几分笑意。

    贾母得知贾政夫妇办的事,却有些个不高兴,私下里还同鸳鸯道:“都说不聋不哑,不作家翁。

    我隐约知道他们夫妻心里有想法,可珠儿的婚姻大事,政儿和他媳妇也不跟我商量一二,就这么直接定下人来,怕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呐!”

    鸳鸯一边拿起美人锤给她捶腿,一边笑道:“依奴婢看,老太太这是多虑了。

    之前二老爷就想给珠大爷找读书人家的闺女做媳妇,后来又几次三番带着珠大爷去人家李祭酒府上看文章,回来都是与您说了的。

    估计二老爷以为您是同意的,也就这么着了。依奴婢看,您且放宽心,等孙媳妇进来,还得您指点一二呢。”

    贾母半阖着眼,良久,闻言笑道:“偏你这丫头会说话。”于是鸳鸯也抿嘴一笑,看贾母困了便不再捶腿,给她盖上红绡锦被,又放下帐子,熄了灯,缓缓退了出去。

    却说因着上月李元娘及笄,彼时两府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所以贾珠也不曾送个什么礼物。

    这天他读书累了,抱起那已经生龙活虎的猫儿抚了又抚,突然记起这档子事儿来。

    一念至此,贾珠也花了私房钱,到京里最大的银楼买了一支雀金红宝石长簪,准备以后有机会了送给李纨。

    把长簪放好,他不由挠了挠头。嗐,没想到变年轻了,自己也开始做小儿女姿态了啊!

    话说没过多久,贾家就给李家下了聘礼。为着儿子娶亲之事,贾政亲自登门拜访,请了工部杨侍郎为主婚人。

    杨侍郎早就知道媳妇周氏说媒的事儿,自是欣然应允。于是挑了个好日子,两人正式上李府拜访。崔氏早就让下人把家里洒扫一新,李守中也是认真以待。

    而后,在杨侍郎的见证下,李守中和贾政一起写立婚书,那官媒在婚书上签字画押,杨侍郎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像杨侍郎、贾政和李守中都是有身份的朝廷官员,三人还在婚书上用了私印。

    婚书一式两份,如此一来,贾李两家的亲事就算是板上钉钉了。于是众人皆喜,杨侍郎还恭喜了李守中和贾政一回。

    李守中和贾政也是高兴地很,诚心诚意谢过了杨侍郎。李府为此事,今日还专门设宴款待贾政和杨侍郎。

    席间气氛热烈,看李守中和贾政觥筹交错,杨侍郎心下暗道:“别看贾存周平庸,人家可是生了个好儿子。这不,儿媳妇说定就定下了,这李家,还真是一门好亲事啊!”

    于是赶在殿试之前,贾家便和李家定下了这亲事,只待殿试后,挑个黄道吉日,两家便可办这婚事了。

    却说王子腾也听媳妇赵氏说了贾珠定亲的事。距离媳妇和妹妹上次踏青也没过多久,他没想到贾家竟真的和李家定下了亲事,而且还这么快,不由心下一叹:“罢了,到底是没缘分啊。”

    订婚这件人生大事,贾珠似乎什么也不用做。眼下他全副心神都在即将来临的殿试上。毕竟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了,这最后一步,至关重要。

    眼下贾珠简直是用功至极,每日里连和爱宠阿橘互动的时间都大大减少了。是了,那只带回来的小猫,被他取名叫做阿橘。

    自从伤养好了,阿橘整日里活蹦乱跳,时不时他写的文章上也会有几个墨色的梅花脚印。晚月每天都要给它擦擦爪子,以免污了贾珠的衣裳。

    对此,贾珠倒也不恼。毕竟猫儿调皮,他又不是第一次听说。阿橘脾气很好,不过尤为亲近贾珠。

    每当贾珠看书写文章,阿橘就悄悄卧在他的脚边,静静陪伴着他。

    院子里的丫鬟们也很喜欢阿橘,还给它做了衣裳和舒适的猫窝。不过阿橘还是喜欢卧在贾珠的脚边睡觉,那猫窝竟是完全用不上。

第二十二章 殿试

    自从有了阿橘,元春听说后,几次三番让他带去内院玩耍。不过元春和贾母住在一起,贾母不大喜欢猫,贾珠又常在外院居住,不太方便。

    于是兄妹俩多是在荣禧堂碰头。一来二去,俩人倒是更亲近了几分。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就到了四月二十一日。这天一大早,天还没亮,贾珠就拜别了送考的家人,跟着这三百来号贡生一起进了宫,在保和殿外排队,等着参加今天的殿试。

    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保和殿,他一瞬间有些恍惚。曾几何时,他也在这里主持抡才大典。没想到如今,竟是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回到这个地方。

    不过很快,他就重新振奋起来:“只要攒够了功德,朕迟早会回去的!”

    此次的会元苏州才子吴文星,是个二十六七的青年人,看着很是有些个风度翩翩。此刻他正站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几位年过三旬甚至四旬的中年男子。

    站在第六位的就是贾珠了,乍一看倒让人觉得,吴文星和他真是年轻的过分。

    等到黎明时分,礼部官员已经将几百个贡生挨个点名完毕,眼下就等着考试了。

    随着拖长声音的一句“宣贡士进殿”,贾珠抬眼看了看恢宏壮丽的保和殿,深吸一口气,抬脚跟上了前面的人,身侧的手却默默握紧了拳头:“胜利就在眼前了。朕,一定能行的!”

    一行人进了殿,先是给远处高台上屏风后的皇帝陛下赞拜、行礼。

    对于朝着龙椅上这位帝王行礼的事,贾珠虽然心里有些复杂,但此时此刻,自己不是朱厚照,只是贾珠,他看得清这一点。人啊,还是要识时务才好!

    等到由宫人引导,按照各自名次落座后,贾珠见自己面前的矮几上已经铺好了白纸,备好了笔墨纸砚,便敛声屏息,等待着发卷。

    不得不说在保和殿里,自己第一次坐在下面考试,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

    很快试题便发了下来,只有一道策论题——浮费弥广。贾珠见此,不免暗松一口气。

    这个问题不仅他近来思考过,之前做皇帝时候,臣子们上过折子,他也认真想过。

    于是一边研墨,一边静静思索,怎么写才能眼前一亮。良久,他提笔蘸了蘸墨汁,一个个秀美的馆阁体小楷跃然纸上。

    这殿试只考一天。等贾珠酣畅淋漓答完卷子,又检查了一遍,没有犯尊者讳等错误,放下心来一看,已经是日暮时分,天就要黑了。

    随着一声“停笔”,所有的考生都停了下来,等着交卷。

    经过收卷、弥封等一番手续,三百多份试卷都被封存起来。交了试卷排队出宫时,贾珠不禁环顾四周,见考生里有满面春风的,也有那失魂落魄的。

    和这些人暗暗比较了一番,他不免失笑:自己果然也不能免俗,还是想知道今天发挥的大概是个什么水平啊!

    不过保和殿肃穆,不是和其他贡生说话的地方,看大家也都没有攀谈的意思,他也就径直回家去了。

    到了家里,众人已是等着了,见他神采奕奕,都把那担心的话咽了下去,让洗漱好了先过来吃饭。

    这次不用政老爹叮嘱,贾珠已是把文章默写好了。等墨迹干了,贾珠便将它交给老爹。

    贾政接了,打算明天早上先去国子监,找今科不是阅卷官的李亲家,看看儿子的殿试文章。

    第二天李祭酒说了什么贾珠不得而知,但只看政老爹下衙回来唇角带笑,还做了一首水平不怎么样的小诗,他便知必是不差的,不免心下一松。

    话说阅卷日这天,这三百多人的考卷分别由八个阅卷官批阅。这八人都是独自而坐,轮流传阅,若是觉得一份卷子答的好,就在上面画上圆圈。

    若是试卷上有什么墨渍啊,犯了避讳之类的,直接就掉进三甲之列。只因为这殿试向来是不会绌落人的,所以最差也就是三甲最末罢了。

    于是这八人加班加点,挨个看完这三百多份试卷,最后选出了公认最优秀的十份考卷,由主考官礼部张尚书进呈给皇帝,由皇帝确定最终的名次。

    其实皇帝确定最终的名次之前,贾珠已经知道自己位列前十的事儿了。这都是因为按照惯例,皇帝会宣召前十名入宫觐见。

    却说贾府一家子知晓了贾珠要入宫觐见的消息,均是喜不自胜。因着自从贾代善去世后,宁荣二府日渐式微,已经很久没有接过圣旨了。

    如今乍一见这样的旨意,怎么能不激动?忙让贾珠收拾利落跟着进宫去了,一家子便焦急地在贾母处等待消息。

    宫里,启泰帝朱楹这次没有坐在保和殿屏风后面,而是在养心殿召见了前十名。待他们行礼毕,看站在左手第一位的吴文星气质温润,容貌俊秀,心里已是有些满意。

    又看之后的几人长相平平,只得劝慰自己这几人亦是有真才实学之人。

    待看到右手第一位的贾珠秀颀挺拔,相貌清俊疏朗,一看就是少年人模样,正似那清晨的第一缕微光,不由抚须点头。

    不过奇怪的是,乍一见这少年,他竟有种罕见的亲切感,似乎原是认识一般。

    启泰帝把这种怪异感压了下去,却也没问什么。只是勉励几句,就打发几人下去了。

    因着不能直视皇帝陛下,所以贾珠只是离开时,才偷偷看了一眼皇帝长什么样。

    只见皇帝年约五旬,留着一把美髯,唇上是精心修剪过的两撇胡子,国字脸上长眉凤目,很是显出一番威仪。

    这一看可不得了,贾珠大惊之下又是大喜,激动一番后又是隐隐的心虚,更不提他还顿生万千委屈。

    此时,他心里有个声音在疯狂大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皇上,怎么跟父皇长得一模一样?”

    好在他是低着头跟着其他人一起出去,除了死死掐进掌心的指甲,没人知道此时他心里是怎样的波涛汹涌!

第二十三章 陛见

    刚刚乍一见皇帝,他心中涌出的万千喜悦,是没想到天人永隔之后,还能再和父皇相见!那种激动,让他恨不得冲上去看个究竟,问个究竟。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这不是自己的大明,上面那个,肯定不会是自己的父皇。如果是父皇,他不会认不出自己!

    又想起自己耽于享乐,死的不大光彩。想到这儿,不免心虚了一瞬。幸好不是真的父皇,不然可怎么解释自己玩过火了,不听劝掉河里病死的事呢?这也太难为朕了吧!

    贾珠迫切想知道自己的判断对不对。他焦急地在心里呼叫系统,言语中饱含自己不曾发觉的期待:“一号,一号!刚刚那皇帝是不是父皇?他俩为什么长得一样?”

    与贾珠的急切不同,系统的口吻还是那样波澜不惊:“根据系统扫描,对方与您无血缘关系。至于长相一样,具备偶然性。”

    听到这话,他默默叹了口气。好不容易见了个和父皇一模一样的人,真是空欢喜一场。

    唉,父皇会知道他为了大明这么努力在攒功德做任务吗?儿子心里真的有好多话想跟您说,可惜您不在!

    为什么改变大明的重任要扛在儿子的肩膀上,这个担子真的好沉,您知道吗?

    打从十五岁登基,儿子一开始不知道多害怕,可您那时已经不在了,再也没有人能鼓励自己了。

    种种情感交织,他心里委屈的紧,险没掉下泪来。

    好在贾珠此时已经出了宫门。为了不被旁人看到他神情有异,他连忙上了车。

    躺下闭上眼,伸手将从眼角滑落的泪珠擦掉,此时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就算那不是朕的父皇,只看他和父皇长得一样,朕就不是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了!”

    这么一想,竟是忍不住激动地一拳锤到被子上,开怀大笑起来。

    车外的大山和晨星先是听到马车里“咚”地一声,吓了一跳。

    还没来得及问主子可还好,就听出贾珠笑声中的喜悦,一时也脸上带笑,都以为贾珠是因着殿试进了前十名而高兴呢。却不知贾珠此时,和他们想的根本就不是一件事儿。

    平复了心情,贾珠眉眼带笑地想着殿试的事。虽然资料片里没怎么说朝政之事,但就看这次殿试的试题,就知道这位皇帝已经发觉,即使是王朝初期,朝廷的开源节流也是刻不容缓之事了。

    冲着皇帝没有因为解决这问题困难重重而视而不见,甚至愿意在殿试时候专门问策众考生,哪怕他没跟父皇长得一样,都值得自己尊敬。

    又琢磨了一会儿今天的事,虽然还是心绪起伏,但此时此刻贾珠觉着,只要能时不时看到这位皇帝,对接下来的任务,他心里都有无穷的力量!

    不提贾珠一路出了宫门回府,此时宫里,皇帝也拟定了前三的排名。他先看了吴文星的考卷,不仅书法特秀,而且内容详实,文采斐然。

    又见他父祖三代那里,写的是中等官宦之家,书香门第,心里更是满意。于是大笔一挥,就点了吴文星为状元。

    看第二名杨毅的考卷亦是不凡,虽忆及他相貌普通,年龄偏大,但看陛见时的表现也不错,便点了杨毅为榜眼。

    喝了一盏茶,皇帝没有看第三名的考卷,反而拿起了第十名贾珠的考卷。

    唔,不错,文章内容虽然有些激进,但却让人耳目一新。且他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正是个好苗子。

    又看了父祖三代那里,竟是荣国府贾代善之孙,父贾政为工部员外郎。想起贾府也是老牌勋贵,当初自己坐稳这江山少不了他们的支持。

    于是也不再迟疑,拿起贾珠的卷子放在了第二名后面。

    之后的几份考卷,启泰帝看了看,没有改变次序。又听了礼部张尚书的回禀,颔首同意,便也让他下去了。

    于是当夜,礼部张尚书便组织填榜官填了榜,只待第二天早上巳时便发榜。

    这次的榜单就是甲榜了,乡试那个榜单是乙榜。如果两次榜上有名,就是所谓的“两榜进士”了。

    第二天不用人叫,贾珠早早就起来了,因为今天可是发榜的日子啊。虽然知道自己在前十,但是谁还没有个全国前三的梦想呢?

    为了这一丢丢的可能性,加上昨天陛见皇帝的事儿,他兴奋地一晚上没睡着,竟然罕见地失眠了。

    今早起来看他那两个大黑眼圈,晚月吓了一跳,赶紧给拿了热帕子来敷,又让小丫鬟取了热鸡蛋来滚一滚。贾珠摆了摆手一笑:“不必如此,偶尔失眠罢了。”

    晚月嗔怪道:“大爷皮肤白,眼下发青就明显的很,还是敷一敷吧。”

    看这好丫鬟如此关心自己,贾珠也不提自己是大老爷们的事儿了。反正热敷也挺舒服的,就这么着吧。

    等黑眼圈没那么明显了,他也收拾好了,就去王夫人那里一起用了早饭。

    看王夫人今早神采奕奕,贾政面色也堪称和蔼,贾珠心情也很不错。待一家子用了早饭,贾政去上朝了,他便带着小厮晨星,骑马径直去了状元楼。

    这状元楼离礼部最近,今天为着看榜,更是人气火爆。贾珠一到,看一楼已是坐的满满当当,当即一撩袍角上了二楼。

    打眼一看,见只有吴文星和杨毅那桌还有个座儿,连忙上前和两人见了礼,径直在这儿坐下了。

    今天吴文星也是打扮一新,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垂着一枚白玉鲤鱼扇坠。看他那扇子不断地打开合上,便知他心里也是极紧张的。

    榜眼杨毅到底年纪大些,比两个青瓜蛋子还是强的多。只见他老神在在自斟了一杯茶,时不时还同二人闲聊几句。

    但除非这个人是社交牛掰症,不然对着俩不熟的人,再多的话也总有说完的时候。

    何况此时此刻吴文星和贾珠这两个年轻小伙子都心不在焉,紧张的紧,完全没有配合他烘托气氛的意思。

    杨毅说了一会儿看效果不佳,只好自己默默端起茶盏喝茶了。

第二十四章 放榜

    好在三人陷入尴尬地沉默之前,礼部门前敲锣声突然响起,于是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都集中在了礼部大门口。

    万众瞩目之下,只见那两扇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礼部官员从里面鱼贯而出,开始张贴进士榜。偌大的酒楼,竟瞬间落针可闻。

    待那官员离开,整座酒楼顿时沸腾起来。紧接着,就有一群人乌压压地围着那榜单。

    很快,就有报喜之人冲了出来,蹬蹬蹬冲进酒楼,见到吴文星纳头便拜,笑吟吟道:“恭喜苏州府吴文星吴老爷,高中一甲第一名,今科状元!”

    一起进来的还有吴文星的小厮青竹,激动地简直是手舞足蹈,说话都结巴了:“少、少爷,您中了,是、是状元!”

    一时众人齐刷刷地围过来祝贺,杨毅和贾珠就和吴文星一桌坐,当然是率先恭喜了他一番。

    吴文星激动地热血上涌,脸都发红了。他声音有些抖:“赏!”小厮忙给了那报喜之人十两银子,那人千恩万谢的去了。

    不曾想没过多久,又有一报喜之人冲了进来,见到杨毅连忙行礼,大声道:“恭喜长安府杨毅杨老爷,高中一甲第二名,今科榜眼!”

    语毕,却是忙转身向坐在一旁的贾珠躬身一揖,笑吟吟道:“恭喜江宁府贾珠贾老爷,高中一甲第三名,今科探花!”

    杨贾二人俱是惊喜不已,杨毅还稳得住,因他本就是远近闻名的大才子,陛见时又排在第二个,私下里也想过中榜眼之事,此时虽然喜气盈腮,还是连忙打赏了报喜之人。

    贾珠却是惊得呆住外加喜出望外,此刻耳边一直回荡着:“今科探花……探花……花……”

    他一时激动地说话都磕巴起来,急急问道:“真,真是我啊?”

    那报喜之人笑道:“这还有假?小的可是亲眼所见!恭喜贾老爷了!”贾珠这才把一颗心放进肚子里,不由心下大定。

    这才后知后觉喜得眉飞色舞,手都有些抖了起来。他四下里摸钱袋就要给钱,才发现竟然一个子儿都没带,连忙道:“晨星,晨星,给赏!”

    四处看却不见晨星,正着急时,就见晨星头发衣裳乱糟糟地进来了,脸上却洋溢着喜悦,大声嚷道:“大爷,大爷,您中了探花了!”

    见晨星来了,贾珠忙道:“我已是知道了,快给人家赏钱!”晨星忙应了。

    待打发了那人走,他又对晨星道:“赏你二十两,回去就给!”晨星听了,自是喜不自胜,忙高高兴兴谢了赏。

    如果用一句话形容贾珠此时的激动,那真是“只想绕着府里的校场跑它个十来圈”。

    本来以为自己是前十,没想到皇帝陛下竟给他这样大的惊喜!一时他佯装镇定,可那嘴咧的像个瓢,笑的俨然是合不上了。

    毕竟谁考了全国第三还能淡定地起来呢?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喜悦地大叫:“朕成功了!朕真的能行!”

    正在此时,系统也适时发声:“恭喜试炼者完成一阶段任务。即将开启新任务,请您再接再厉。”

    这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也让他稍稍冷静一二。不过这下知道了任务完成后系统会提示,他也有了脚踏实地之感。

    一时众人都围过来道喜,还有人促狭道:“一甲三位仁兄都在这桌坐,这桌椅当真是三生有幸”,众人听了,不由轰然大笑。

    吴杨贾三人此时也不拘泥于读书人的谦虚气度了,这等喜事如何忍得,都喜气洋洋朝着大伙团团作揖,算是谢过大家一回。

    却说状元楼的何大掌柜听闻了他们这桌的奇事儿,也亲自过来道喜。这位身形富态,笑起来双眼只剩一条缝,很是憨态可掬。

    何大掌柜很会说话,直道:“我们状元楼再没见过这等稀罕事的!也叫我们沾沾三位相公的喜气才是”。

    竟不待他们推辞,大手一挥,直接送了楼里今天所有客人每人一壶上好春茶,并一大攒盒干果糕点四色拼盘。

    看他如此热情,再推辞反而不美,于是贾珠等跟着众人皆谢了何大掌柜一回。大掌柜却是摆了摆手,又笑着一揖,和小二一起下楼去了。

    大伙在楼里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报喜才算结束。此时,便有那想榜下捉婿的豪仆争先恐后冲进来了。

    这些高门大户的家丁想必是事先打听过的,知道这吴杨贾三人成亲的成亲,定亲的定亲,竟都从他们身边绕过,扑向别桌去了。

    吴杨贾三人面面相觑,看自己竟无人问津,一时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除了他们这样的春风得意之人,这楼里也有许多名次不佳,失魂落魄的三甲同进士,这些人却不是那些豪仆眼中的佳婿人选。

    这些豪仆很是有些眼力,都只冲着那些名次好的单身进士老爷使劲。没多久,就把一群单身进士围了个严严实实。

    见这边榜下捉婿的热闹开始了,楼里吵吵嚷嚷水泄不通,乱糟糟地一片,贾珠也不想在这儿待了,一时归心似箭,只想快点回家去。

    于是便和吴、杨二位道别,掀起袍角就带着晨星朝楼下跑去。

    却说贾珠春风得意马蹄疾,兴冲冲往家里赶的时候,贾府早就接了门子的喜报了。

    前次皇帝召见了前十,贾珠当时也去了,阖家便知他这科肯定是差不离的。

    但名次也很关键,出了前三,就是二榜了。虽说二榜进士也很了不得,但谁难道还嫌名次好还是怎么着?

    今天都知道是春闱放榜的大日子,于是一大早的都在贾母院里等着消息。王夫人手里捏着佛珠,茶喝了不知几盏了,嘴里却尝不出什么滋味。

    正心如油煎时,就见帘子一下打开,鸳鸯快步进来,喜笑颜开道:“恭喜老太太、二太太,刚刚报喜的来了,咱家珠大爷中探花了!”

    贾母闻言高兴地一拍坐榻,大声笑道:“不愧是珠儿,果然给咱家争气!”

第二十五章 探花牌匾和牌坊

    又问鸳鸯可赏了那报喜之人没有。鸳鸯何等的千伶百俐,笑道:“老太太只管放心,早就给了个大红封,那人千恩万谢的走了。”

    贾母笑点了点她:“好丫头,就你机灵。”又看王夫人已是红了眼圈,不住用帕子拭泪,拍了拍她的手道:“大喜的日子哭什么。

    珠儿争气,你以后就要享儿子的福了。等娶了媳妇,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王夫人心里已是喜悦至极。贾珠不论寒暑都苦读不辍,自己心疼的紧,但又不能阻了儿子上进的心,那等愁肠百结,真是常人难知。

    私下里为了儿子科举上的事,更是不知在佛前求过多少次。但看看如今,竟是苦尽甘来了。毕竟谁家的儿子能十六上就中探花呢?

    一时想到这样的儿子竟是自己肚子里托生出来的,真是又心疼又自豪,喜悦地简直如饮琼浆。

    贾母安慰了王夫人几句,又大赏阖府上下。贾赦夫妻也晓得轻重,贾珠中了探花对家里总归是好事,竟也没有说酸话,尤其贾赦,还吹捧了母亲几句。

    贾母听了高兴,嗔道:“别光说好听的,眼看着珠儿已经熬出来了,琏儿不比珠儿小几岁,你平日里也别光顾着自己,要多多管教才是。”

    大喜的日子,贾赦也不再多说,忙颔首应了。

    贾母又让把那早就准备好的一万响鞭炮拿出来放。一时间,宁荣街爆竹声不绝于耳。又让厨下摆宴,府里要摆七天酒席。

    却说宁国府贾珍夫妻得了信儿,也过来道喜了。贾母喜悦,拉着叫一并坐了。

    不多时又听闻贾珠回来了,贾母抚掌大笑:“才要问珠儿看榜怎地这么久,这不就回来了?让珠儿直接过来!”

    丫鬟忙笑应了,出去看情况。不多时贾珠进来,先问老太太和各位长辈安,又和贾珍夫妻互相问好。贾母忙伸手道:“珠儿到祖母这边来。”

    贾珠也不推辞,笑吟吟地到贾母下首的绣墩上坐了。贾母见他如今已是长成个意气风发的清俊少年,心下更是喜欢。

    伸手抚了抚他的背,笑道:“以后要好好当差,不要堕了你祖父的名声。这几日在家,且好生松快松快。”贾珠笑着应喏。

    一时男女宾客分席而坐。府里拿出了好年份的状元红,这酒醇香绵长,贾珠都喝的有些醉了。不过今天这样大喜的日子,就该不醉不归才是!

    不过这才短短几年,贾珠比起从前已是沉稳许多。虽然此时意识有些朦胧,但还是不由自主想着心事。

    一步步走到今天,他知道这不过是阶段性的胜利而已。所以,也就今天放肆一回,明天开始还是得绷紧弦,为接下来的事儿好生打算一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贾府里一家子喜气洋洋、其乐融融,独政老爹寻思着早就知道在前十了,所以一心只在公务上,一大早下了朝,就往工部衙门里坐班去了。

    不曾想刚坐下没多久,自己的上峰就亲自过来道喜,说是自家儿子中了探花了。

    被人家恭喜了一回,政老爹一张古板的面庞上笑容不断,对着上峰谢了又谢。

    一时间又有同僚过来贺喜,贾政也一一谢过,心里不可谓不激动。毕竟当初自己没有参加科举,一直引以为憾事。可如今长子科举得中,也算是圆了自己的梦啦!

    等恭喜的人散去,已是晌午时分了。贾政吃了午饭,竟是心里长了草一样再也坐不住了,便请了假往家里走。

    一路上高兴之余,想了想又有点尴尬:“这么多年了,杨大人第一次当面夸赞,竟不是因为我本人,而是因着我教子有方?”一念至此,不由赧然一笑。

    不过又觉得,其实大可不必想这些没用的。以前看妹婿林如海探花出身,令人好生羡慕。可如今呢,自家儿子也是探花了!

    一时间,那种种的喜悦交织着自豪,使政老爹忍不住长抚美髯,直想拉着长子畅谈一番,再美美地做上几首小酸诗,咳咳,这样才有意趣!

    且不提贾府一家子高乐,李守中家里也早得了信了。两家已是定亲,得知贾珠中了探花,那只有更高兴的。便让人给贾家递帖子,老丈人李守中明天准备亲去贺喜。

    崔氏听自家老爷说贾珠中探花的事,如今看这女婿,也是越看越满意。

    李纨听说贾珠高中探花,心里也是喜不自胜。两个妹妹见她翦水双瞳中满含喜色,双颊微红,帕子攥得死紧,不由打趣她。有脸面的丫鬟们,也都跟着恭喜了李纨一回。

    于是李家今天也是喜气盈门,置办了一桌家宴,一家子热热闹闹享用了一回。

    第二天,荣国府里实在是热闹非凡。

    先是因着那“探花及第”的牌匾已经赐了下来,一家子接了旨意谢过恩典,贾母便做主,让和贾敬当初的进士牌匾一样,放进祠堂里,好告知祖宗这样的大喜事。

    另有礼部的人走之前提到,皇帝已经准了修建探花牌坊的事,不日便可动工,就修在荣国府外的宁荣街上。

    一家子听了更是喜悦,贾珠都没忍住挺起胸膛,觉得自己棒棒哒!一时心下觉着,果然恩赐别人牌坊和别人给自己修牌坊,那感觉,还是后者更爽啊!

    而后,关系亲近的人家陆陆续续都来贺喜了,见着这牌匾和牌坊的事,不免又是一通恭维称赞,让今天的气氛更加火热。

    一时间李守中也到了。因着是贵客,贾政亲自带着贾珠迎了,见过贾母,就安排着往男客那边去。

    今天为着喜庆,贾珠穿了一身枣红绣团花的锦袍,衬得他面如冠玉,唇红齿白。

    又看他现下虽年纪轻轻金榜题名,却没有飘飘然喜形于色,依然有礼谦逊,李守中心下更是满意。

    不由想着如今这已是中了,该找个时间两家商议一番,定下婚期才好。

    没多久,京城有名的戏班子“三意班”也过府唱戏,满府里更是丝竹之声绕耳,端的是锦绣富贵,令人生羡。

第二十六章 天街夸官和恩荣宴

    却说这中了探花,除却贾府,京城也还有天街夸官这件喜事可以让人凑凑热闹。

    为此,皇帝让钦天监看过天气,这放榜后的第三天,正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因着殿试不绌落人,早在放榜前,礼部就将所有新进士的进士服预备好了。

    贾珠领了大红的探花服,因着有些肥大,还让晚月帮忙收了收腰身,务必要显出大爷他的精气神来。

    到了第三天早朝,所有新科进士都穿着崭新的进士服进了太和殿,人人脸上尽是激动。毕竟这可是太和殿,能站在这里,已是三生有幸!

    启泰帝高坐龙椅之上,俯视殿里的三百多位新科进士,看到其中不乏青年俊才,心中老怀大慰。

    毕竟这些都是天子门生,对此他颇有一种“天下英才尽入吾彀中矣”的畅快。

    等新科进士叩拜行礼后,说了几句勉励的话,礼部就开始主持这传胪大典了。既然是传胪大典,自然是让二甲第一名的“传胪”来做唱名这件大事了。

    这位传胪老兄名叫高岩,虽然三十六七的年纪,但看起来也是文质彬彬。接了这个重任,他面上风光无比,字正腔圆地挨个唱名。

    为了展示国朝对读书人的尊重,一甲前三名的名字要连续点三次,以示殊荣。当然了,其他人的,只用念一次就好了。

    当听到传胪念“贾珠”之名时,虽然离中探花已经过了好几天,但他还是难掩激动。

    悄悄看了一眼龙椅上的皇帝,他心里不知怎地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骄傲,仿佛也让父皇亲眼看到了自己的成功!

    等到三百多人的名字挨个点完,就要天街夸官了。进士们骑着御马走在午门外最大的朱雀大街上,围观的男女老少早都翘首以待了。

    为了今天这一盛事,五城兵马司还专门派了一个百人卫队过来维持秩序。

    等到一阵锣鼓声响起,跟随着开路的礼部小吏,进士们的队伍开始缓缓行进。

    今天吴文星身穿大红状元服,头戴纱帽,两侧还簪着两朵金花,衬得他越发温润如玉。

    贾珠鬓簪一朵金花,因着他皮肤白皙、清秀俊逸,加之习武练就的猿臂蜂腰,那一等的出众样貌随着他凤眼潋滟看向哪儿,哪儿就有大姑娘小媳妇们纷纷抛掷鲜花和香囊,还伴随着阵阵压低声音的惊叫。

    吴文星回头看向贾珠,见状不由笑道:“贾贤弟今天可是抢了我的风头呐!莫非我已是明日黄花啦?”

    知道吴文星善谑,贾珠无奈一笑:“吴兄真是过谦了,今天你才是最耀眼的那个!”

    不过看着围观人群亮晶晶的眼神,贾珠心里一本满足:“这比当初圣驾巡游有意思多了,那时候可没有这么多女娘,更没人抛洒鲜花呐!”

    却说为了看一眼贾珠天街夸官,李纨姐妹也带着下人包了飞天楼临街的一处二楼雅间。

    待看到贾珠骑马经过时,那一等的风流潇洒,又见隔壁雅间还有人低声呐喊抛洒花枝,李纨心下暗恼。

    四下看去,在花架上的花瓶里找到两枝月季花,也朝着贾珠身上扔去。等瞅见隔壁那花枝被砸到地上,心里才觉得舒服多了。

    瞧着贾珠越走越远,李纨这才关上窗户心满意足坐下,就见李二娘和李三娘正在捂着嘴偷偷笑呢。

    李纨不禁大窘:“我也就随个大流罢了!”李二娘笑道:“我们知道,我们知道!不过大姐夫的人气也太旺了吧,多少大姑娘小媳妇都给他扔花呢!”

    李纨佯装正色道:“咳咳,他已是有家室的人了,他们此时再下手已是晚了。”二娘三娘一听,不由大笑。

    话说这一日春风得意马蹄疾,这三百人也是一朝看尽“京城”花。贾珠风光了一回,回到家也是兴奋不已。

    又嘱咐晚月把探花服洗了,妥妥当当收了起来。这件衣服可是他的功勋章呀!

    一晃七日已过,贾珠这既已中了探花,以后便不在书院里读书了,就想着去白檀书院和师长们辞行。

    冯紫英正好在休沐日,因着得知他中探花的事,就想单独请他吃酒。

    之前贾府里设宴摆席,冯家也送了厚礼,冯紫英亲自过来贺喜。但贾珠忙于招待客人,两人实在没什么时间说话。这下子清闲下来,正好安安静静吃个酒。

    把个花生豆扔进嘴里,冯紫英看着贾珠笑道:“你这下算是熬出头了,再也不用读那劳什子书了。不过嘛,我也再不用读书了!”

    贾珠听了难免惊诧,放下筷子道:“冯兄何出此言?”

    冯紫英往后一仰,舒舒服服道:“自从你中了秀才,我爹就催逼我也考个秀才回来。结果这都三年了,我连个童生都没中。

    我爹骂也骂了,打也打了,现下他也放弃了。我又大着胆子跟他说,不想读书想从武,本以为要挨一顿好打,没想到他竟是应了,真是出乎意料啊。”

    说到这,他一骨碌坐了起来,看了看贾珠,笑地不怀好意:“珠弟这样的年轻,现下可是今科进士里好女婿的头等人选吧?可惜我没个好妹妹哟!”

    贾珠听了哭笑不得:“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已是定了亲了,现下是有家室的人啦。”

    当皇帝时他倒有三宫六院,可时间长了也就那么回事,能想起来的妃嫔也就那几个罢了,仔细想想,养那么多人还不如多养些奇珍异兽呢!所以现下到了这边,反而心思正经了许多。

    冯紫英“刷”地一声打开扇子,点了点他笑道:“真是不知多少人暗地里可惜没招你当女婿呢!

    不过话说回来,你知道现下自己多招人恨吗?好好的一下子三年考中进士,真是要把大家逼死。

    如今京里人家但凡让子弟读书,都拿你当榜样。那些子弟们心里不知道多想揍你呐!”

    贾珠闻言,朝天翻个大白眼:“不招人妒是庸才,没在怕的,放马来吧!”冯紫英听了,不由乐不可支。

第二十七章 冯紫英的选择

    一时酒足饭饱,两人都有些醺醺然。冯紫英道:“我准备去书院退学了。

    你去书院时候,我也一起去,和师长们道个别,以后也就各奔前程了。”贾珠闻言晃了晃脑袋,半闭着眼睛应了。

    于是第三天一大早,两人便跟家里知会一声,一起往书院去了。路上两人闲聊,冯紫英笑道:“好跟你说一声,我要进羽林卫了!”

    贾珠惊讶道:“这也太快了吧?”见状,冯紫英难免喜气洋洋:“我爹说了,让我先进羽林卫做个小旗,等以后立了功,再慢慢往上走。”

    贾珠听了,心里也为他高兴,忙恭喜了他一回。无他,这年头实行“卫所制”,羽林卫是皇帝亲军中的一支,算是宫廷禁军。虽然是当兵,也要看当哪里的兵。

    这羽林卫可以得见天子,自然是热灶。何况冯紫英这一去就是小旗,这已经是从七品了,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来说,实在不算起步慢。

    想到自己一甲探花,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般厮杀出来的全国前三,授官也才是正七品翰林院编修罢了,冯紫英做官这样容易,真是让人羡慕地眼泪能从嘴角流出来。

    唉,他老人家自从到了这边,没想到竟开始羡慕一个将军之子了!

    不过自从来了这里,冯老兄俨然是他相交最深的朋友,自己没有不盼着他好的。

    于是这去书院的路上,真是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沐浴着吹面不寒的杨柳风,两人心情都惬意无比,对今后的新生活也充满期待。

    马车行驶速度也不快,一个时辰后两人就到了书院。吩咐了下人们去收拾行李,两人就先去看了各自的夫子。

    因着贾珠在甲乙丙三个班都待过,所以拜会的时间更长一些。

    冯紫英一直在丙字班,贾珠先随他一起去看了杨夫子。

    杨夫子今日正好没课,就在书院给他置办的院子里做琴。两人去的时候,正看到他在做木工,地上很是有些狼藉。

    看到两人来了,杨夫子微微一笑道:“怎么这时候来了?”

    二人即将离开书院的消息他早就知晓,贾珠是因为考中探花,自然不再读书了,至于冯紫英,不是读书的料,能有更好的前程他也是赞成的。

    不过看到这俩人都来看他,心下还是很高兴。于是忙让书童去煮了茶来,就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了说话。

    说了些勉励的话,杨夫子看天色即将过午,就让他们先去忙自己的事。

    两人告了辞,贾珠还有另外两位夫子要看,还得去见见同窗,于是和冯紫英就此分开。

    等见完刘夫子和甲字班的张夫子,已经到了晌午时候了。这两位夫子本来就很看好贾珠,现如今他三年就中了探花,简直是书院的活招牌,简直更喜欢他了。

    见他要走了,两人还顺便带他去见了书院的王山长。

    王山长五十多岁的年纪,花白的头发梳的整齐,簪着檀木簪,身穿道袍,端坐在静室之内。

    见着贾珠,等到他行了礼,方捻须颔首道:“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你虽年轻,可已是要走上仕途了。如今我能提点的不过一句,那就是无论何时,都要遵从本心。

    问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做了,是不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盼你这一生,能以此为己任,有功于百姓,有功于社稷!”

    贾珠做皇帝时,不爱听经筵,更讨厌说教。但今天听了这四句话,突然觉着振聋发聩。

    他内心对这位山长的态度不由拔高了几个度,恭敬地应了声诺。

    等晨星收拾好了过来回禀,贾珠就想设宴答谢山长、夫子和同窗们。山长笑着摆了摆手:“我去了你们也不自在,你们自去吧。”

    见状,贾珠也不强求,找了冯紫英,俩人做东,包了书院山脚下的一家大伙常去的酒楼。

    看贾冯二人有了前程,同窗们也都恭喜了一回。两人还了礼,等上了好酒好菜,就从夫子开始挨个敬了酒。

    等到酒足饭饱,贾珠看着坐在一旁的李举人,灵光一闪,突然就有了个想法。不过现下里还是有些早,只能过段时日再说。

    这一日过后,两人也都到了当差的日子。冯紫英自去羽林卫不提,贾珠却是要去翰林院报到了。

    现下的科举前三名,除了状元被授予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一职,榜眼和探花都任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

    这前三名要跟少数有培养前途的二甲进士一起当“庶吉士”,在翰林院里学习,由朝廷专门培养三年,作为今后入阁拜相的苗子。

    说起来贾珠刚刚听闻这个消息时,内心其实是崩溃的。自己当皇帝时,对于前三名也要进行庶吉士培训的事完全无感,反正又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但现下不同了,这个还要继续学习和考试三年的人是自己呀!简直太痛苦了有木有!

    不过他也就想想,该去上学还是要去的,不然接下来的任务可怎么办?

    其实最近他也有思考之后要重点发力的地方。如果说让这些长辈和同辈不要胡作非为是一方面,那么,让比他小的同族之人从根子上转变过来,可能也需要狠下功夫。

    不然就算一时半会保住了这个家族,但人人都是酒囊饭袋,即便有世袭爵位又怎么样?时间长了不用人推,自己就先腐烂了!

    对于把族人从根子上捋顺,他苦思冥想了几天,倒是去了书院后,突然就有了想法。

    贾氏也有族学,就建在宁荣街里荣国府附近的一处三进院子里。这族学向来是由族人贾代儒管着的,可惜看资料里,他这管的也很不怎么样。

    贾代儒是旁支出身,如今已经年逾五十,科举上还是个秀才,学问平平。且又早年丧父,中年儿子、儿媳均早亡,只留下一个孙子贾瑞。

    这贾瑞也很是不成器,年纪比自己还大些,在族学里当执事,却整日里占些小便宜,不按规矩办事,把个族学弄的乌烟瘴气。

第二十八章 初入翰林

    这一日过后,两人也都到了当差的日子。冯紫英自去羽林卫不提,贾珠却是要去翰林院报到了。

    除了他们一甲三人是直接授官之外,少数有培养前途的二甲进士会通过朝考进入翰林院当“庶吉士”,在翰林院里学习三年,也作为今后入阁拜相的苗子。

    不过接下来的任务,眼瞅着是要二合一的节奏了。自己俨然已是同时进入了拯救贾家和报效大明的任务中,两样同时进行,难度果然比科举入仕高多了。

    不过再困难的事,也必要抽丝剥茧找到一个线头才好开始嘛!

    最近他也有思考之后要重点发力的地方,这么想来,倒也不必好高骛远,眼下自己是官场和家族的双重后辈,从小处着手,说不定更合适。

    如今就算科举有成,也不过是让他有了在家里说句话的资格罢了,到底还是人微言轻,想让那些不靠谱的长辈和年长的同辈不要胡作非为,恐怕还得借力打力,从长计议。

    但让比他小的同族之人从根子上转变过来,倒是可以一试。

    退一步讲,要是不把这些族里的年轻人教好了,就算一时半会保住家族,但人人都是酒囊饭袋,即便有世袭爵位又怎么样?

    时间长了不用人推,自己已经先烂了。若是哪天上面看着不顺眼,自然是削爵撤官,成为庶民罢了。到那时候,才是富贵荣华如过眼云烟啊!

    对于把族人从根子上捋顺,他苦思冥想了几天,倒是去了书院后,突然就有了想法。

    贾家也有族学,就建在宁荣街里荣国府附近的一处三进院子里。这族学向来是由族人贾代儒管着的,可惜看资料里,他这管的也不怎么样。

    贾代儒是旁支出身,如今已经年逾五十,科举上还是个秀才,学问平平,不过教教蒙童倒也罢了。

    这人也是命苦,早年丧父,中年儿子、儿媳都早亡,只留下一个孙子贾瑞。

    这贾瑞不是个好东西,年纪比自己还大些,在族学里当执事,却整日里占些小便宜,不按规矩办事,把个族学弄的乌烟瘴气。

    按理说贾代儒管孙子管得挺严,但贾瑞还是长成了这么个糟心模样,可见这老头着实是能力平平。

    资料里说宝玉日后也要进来读书,跟着贾代儒学八股文,这么看来,还是得在宝玉进学之前,先好好把族学整顿一二才好。

    贾珠正在思绪纷飞,就听到晨星禀报道:“大爷,翰林院到了。”贾珠回了神,掀开车帘跳下车,晨星忙跟在后头。

    今天是第一天到这儿,他报到后就由翰林院的小吏带着,往翰林掌院那里去了。

    等到了这里一看,吴文星和杨毅也早已候着了。贾珠见罢不由一喜,在陌生的地方有认识的人总归是好事。

    见掌院还没来,三人忙凑在一起说话。吴文星笑道:“我听闻这次有二十名二甲进士过了朝考,进来做庶吉士了。”

    贾珠闻言抚了抚胸口,庆幸不已:“还好我们不用再读书了,不然再来个三年,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啊!”

    真是老天垂怜,幸好自己直接考中了探花,免去了继续学习之苦,不然对于他这种本心里不爱学习的人,真是忍不住要长掬一把泪!

    不过暗搓搓说句自得的话,就现下这个成绩,太傅那老头估计都要被朕感动地热泪盈眶啦!

    杨毅摇了摇头,笑着正要说什么,翰林掌院顾学士就踱步进来了。三人见状,忙恭敬一礼。

    顾掌院年约四十许,神情严肃,面上不苟言笑。见了三人,勉励一番之后就给各自分派了新的工作,让主管他们的陆侍讲带着三人下去了。

    这陆侍讲是从五品的侍讲学士,一路将他们带到了各自办公的屋子,言简意赅地说了几句工作上的要领就先走了。

    三人比邻而居,贾珠让晨星洒扫了一番,就挑了个茶杯倒了水喝。这屋子比起他府里的堪称简陋,就是一间粉刷了白墙的屋子。

    里面一应装饰俱无,摆着一套桌椅,另有一处休息的床榻,比家里晚月睡的还窄上几分,看得让人颇是无语。

    不过一想到还有二十个庶吉士要在这里住三年,贾珠心里立刻平衡了许多。

    等到晌午,三人第一次去翰林院的食堂吃饭,看着和书院相差无几的菜品,贾珠觉着,环境委屈点倒也罢了,这吃食上还是得对自己好点,赶明儿起,还是从家里带饭吧!

    说起来翰林院的工作着实不算忙,吴文星主要是向皇帝讲解经史子集,负责起草文书,修撰皇帝实录。

    贾珠和杨毅则主要是起草诏书、文书,经筵侍讲,外加参与修纂前朝史书的事儿。

    根据贾珠的印象,讲解经史子集的事儿多是由侍讲学士来做,让初入官场的修撰和编修去讲的不多。

    毕竟讲解经史子集是面君的大好机会,哪里轮得到他们这些新兵呢!虽然不能陛见皇帝陛下让他有点遗憾,但这样一来,他也能腾出手来,好好整顿一下族学了。

    于是这第一天下了衙,晚上和政老爹、王夫人一起用饭,等丫鬟撤了桌,贾珠就跟政老爹说起了族学整顿的事。

    贾珠亲自端了茶给老父亲,诚恳道:“如今咱们族学的事儿,要我说,实在很不成样子。

    堂祖父年事已高,虽是秀才出身,可毕竟是旁支,族学顽童众多,那出身显贵的嫡支子弟自然难以管教。

    且咱家也算是枝叶繁茂,族学里面只有堂祖父一人当夫子,着实力有不逮,管理上自然松懈。

    这样下来,咱们族学就成了样子货了,哪里还能培养出人才!父亲送儿子去白檀书院,想必对族学之事也是有所耳闻的。

    现如今儿子在翰林院,闲暇时间多得很,想着接手族学整顿一二,再找几个靠谱的夫子来,也搏一搏,说不定咱家族学也能多教出几个状元、才子呢?

    退一万步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就算不科举出仕,至少也得让家里的子弟都读书识字,懂些个眉眼高低才好。”

第二十九章 族学之事

    贾政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蹙眉深思,良久方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族学原是办给族中子弟的,这些年也有些姻亲家的孩子到咱们族学来读书。

    族学关乎咱家的颜面,办的不好倒显得咱家无能了些。这也罢了,我去跟珍哥儿说一说便是。”

    贾珠一听,心下大喜。老爹答应的如此之快,实在是意料之外啊。虽然政老爹的关注点和他不大一样,但殊途同归也是好的。

    这其实是贾珠着相了。自从他中了探花,贾政看儿子已是多了几分尊重,不再动辄呵斥批评。

    加上族学也是和举业相关的事,贾珠于此事上,在贾府实乃专家一类人物,贾政喜好读书,自然无有不应的。

    于是贾珠心下欢喜,贾政也很欣慰,觉得儿子有了出息却不忘本,是个好的。如此这一番夜谈,倒是有了几分父慈子孝的意思来。

    因此第二日一早,贾政就去东府找了贾珍说事。他自来不喜欢这边,要不是因着有事,再不肯过来的。

    堂伯贾代化在的时候,经常斥打堂兄贾敬,自己就不想过来。

    后来堂兄道观里去了,侄儿贾珍早早丧妻,后娶的尤氏完全是个不敢多嘴的,也不教养蓉哥儿。蓉哥如今都九岁了,竟还不曾正式上学。

    这父子俩没个约束,把个府里弄得是简直是乌烟瘴气。

    一面想,一面就去了花厅,进去一看,贾珍已是在了。

    贾珍如今不过二十五六,穿的一身锦绣富贵,手上还戴着几个宝石戒指。

    走近身前,只看他双目无神,眼下发青,脚步虚浮,再闻闻身上那一股子酒味,就知道这混账定是昨天又眠花宿柳去了。

    见状,贾政心下就有些不悦。但敬大哥毕竟把族长之位传给了儿子,贾珍再怎么混账,那也是族长。就算自己一万个看不上,也得捏着鼻子和这小子商量事情。

    于是也不说劝诫的话,让贾珍坐了,就说起这族学的事来。贾珍一听贾珠想管族学,心里也觉得这不是大事。

    左右因着没人管,又见贾代化可怜,才让这么个出了五服的旁支管着族学罢了。

    如今贾珠也是探花了,又有心想分担这摊子事,自然是极好的。至于这里面的细枝末节,他是一应不管的,每月不过是从宁国府走账拨出一笔银子罢了。

    如此一想,实在是件小事,便忙笑着应了:“堂叔实在是太客气了,这么件小事,不过派人来说一句便是了,怎么敢劳烦您亲自走一趟。”

    贾政放下茶盏,摆了摆手:“事关族学,还是要跟你这族长商量一二的。既然侄儿你觉得合适,那就这么着吧。

    不过另有一事,我还是得跟你说一说。你看看蓉哥儿如今都这个年纪了,竟然还不进学,这可不行啊。

    想想你父亲,那也是不到三十就中了进士的。你虽袭了爵,但儿子也不能是个没怎么读过书的吧?这说出去实在不好听!”

    贾珍素来知道这堂叔是个好读书的,见他越俎代庖说起贾蓉进学的事儿,心下倒也不恼。

    不过他倒确实没有注意儿子不上学的事儿,这可真是有些丢脸了。于是笑着一揖,谢过堂伯:“这真是多亏您提醒,侄儿一向是个糊涂的,竟然没想到。

    珠弟这就要管族学了,正好他学问高,侄儿那不争气的儿子,就拜托给珠弟了!”

    贾政听了一抚须,颔首道:“我们这样的人家,子弟还是要读书的好。你让蓉哥儿好好准备一二,等族学那边归置好了,就让他过来。”贾珍忙恭敬应了。

    见贾珍还算不是糊涂透顶,贾政心下满意,也不让他送,自己出了东府。

    贾珍见这古板迂腐的堂叔走了,这才对大管家赖升说:“你去把那孽障给我叫来!”

    贾蓉此时还在被窝里没起床,忽然听得下人说老爹叫他,吓得一骨碌爬起来,脸都没洗,让丫鬟快快梳了头就狗撵似的往贾珍院子去了。

    到了那里请了安,贾珍看他这邋里邋遢,不着四六的样子就来气,逮着就骂了一顿。

    贾蓉面上惶恐,但越听越觉得老爹可能只是想起来骂一顿罢了,没什么大事,心里不由一松,看来昨天赌钱的事儿老爹还不知道。

    一边听骂,一边在默默走神。突然老爹一个停顿,他意识立刻回笼。只听贾珍道:“等你珠堂叔去了族学,你就去那边上学,就这么定了!”

    贾蓉一听,好似晴天一个霹雳,显没将他劈晕,不由面色惨绿,简直如丧考妣。

    贾珍看他这样子就来气,想打儿子一顿,可自己宿醉起来,强撑到这会已是累的不行了,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暂时放这小子一马。

    看他站在眼前十分碍眼,不由骂道:“孽障,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给我滚出去!”

    贾蓉一听,知道今天这训话结束了。顾不得刚刚听到的事儿,连忙掀了帘子,一溜烟跑了。

    等出了老爹的院子,他一想到以后就不能日高慵起,更不能吃酒赌钱,心里着气,见着路边一个石头,恨恨地踢了一脚。

    没成想,瞬间一股钻心的疼让他直飙眼泪,气的大骂贴身小厮:“你这狗奴才是干什么吃的!一点眼力劲也没有,没见你家大爷我受伤了吗?唉哟,疼死我了,还不快扶我一把?”

    那小厮知道这主子是个嘴上骂人心里不毒的,也就嬉皮笑脸上前扶着:“奴才错了,奴才该打,您慢着些别跌了。”

    一时贾蓉骂骂咧咧地由小厮扶着回了屋,看到桌上的千字文就来气,嚷着叫丫鬟把那书扔出去,自去床上躺着了。

    一时小厮请了大夫来了,看了没什么大碍,又给敷了清凉化瘀的药膏。贾蓉吃了午饭发困,让丫鬟给盖上被子,又准备睡了。

    闭上眼,一时心里不由恨恨地:“好端端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跟父亲说让我读书的事,等我知道了,要他好看!”

第三十章 整顿族学计划

    不提贾蓉心里如何愤愤不平,贾政替儿子办好了这事儿,心下很是自得。这不仅是支持儿子,更是干系家族兴盛的大事呀。果然自己出马,一个顶俩!

    等到贾珠下午回来,就跟儿子说了这事儿的新进展。听到老爹说贾珍全权委托自己做主,贾珠心下很是满意。出师顺利,真是再好不过了。

    看着古板老爹眼神中隐隐的期待,仿佛在说“爹是不是很厉害,快夸夸我”,他到底忍不住一乐。

    上前扶了老爹的胳膊,连忙恭维道:“果然就得爹您出马才能这样顺遂,不愧是您!后面的事儿,就看儿子的吧!”

    又递给政老爹一个苹果:“儿子有个不情之请,想请您担任这族学的山长。毕竟儿子年轻,怕是不能服众,还得您多指点才好。”

    贾政很少见儿子待自己这么亲昵,不由有些愣神。以前父子之间,也不过就是他考察儿子学问才说话多些,平时惯常都是不怎么交流的。

    从什么时候儿子不怕自己了?仔细想了想,好像就是儿子中了秀才之后吧。

    不过这种感觉,似乎也挺好。如今看儿子开朗自信,倒是比以前内向少言顺眼多了。

    贾政也就这么恍惚了一下,倒是破天荒扯出个笑出来:“你这小子,真是没大没小,倒使唤起你爹来了。”

    不过看儿子中了探花,也对自己恭敬如常,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自己在工部很是清闲,要是能亲自管一管族学,教一教族中子弟,自己这书倒也没有白读。于是微微颔首,已是应了。

    贾珠见了,心下不由大喜。毕竟一个好汉还得三个帮,他一个人,哪能管得了那么多事,况且同辈的人也不一定膺服。

    可若是有了政老爹这尊镇山太岁,哪怕不亲自上课,下面也得服帖许多。

    于是父子二人皆大欢喜,又就族学的事儿商议了许久。贾珠诚恳道:“儿子认为,眼下咱们族学得从几个方面整治一二才好。

    一是需要德高望重的长辈镇着,这个有爹,儿子心里放心多了。

    二是需要一些人品佳、学识好、敢管事的夫子。堂祖父毕竟年事已高,儿子觉得,不必让他再管着这摊事儿了。

    大不了每月从咱们府里拨出一二十两银子,给他作荣养之资也就是了。”

    这年头其实一二十两着实不少了。以贾珠自己来说,家里给他的月银才二两银子,要不是自己现下当官了,出门交际都嫌少。

    贾政当然也知道,这银子数目不算少了。但对荣国府来说,又不算什么。毕竟这是整个贾家的族学,西府什么也不出,这肯定不现实,于是也点头应了。

    看老爹点头了,贾珠又道:“堂祖父也不容易,独自拉扯着堂弟长大。

    我看堂弟也不是那不通诗书的,不如也待在族学读书罢,别让他管着那些族学庶务了,没得耽误光阴。

    再者,我眼馋爹您那边的清客很久了。那里面不乏有些人品佳学识好的,儿子觉得既然他们志不在科举了,何不发挥余热,到族学坐馆呢?

    清谈哪有教出一两个得意弟子让人有成就感呢?若是那家里困难的,咱们族学给些帮助便是了。

    除了这些人,儿子也会找几个愿意的同窗来授课,这样一来,夫子的事儿咱们就算是解决了。”

    贾政一听,怎么没自己什么事儿,这可跟自己预想的不一样啊!心下有些闷闷的,不免问道:“那你爹我除了镇着,不干事儿了?”

    贾珠一乐,忙道:“哪能啊,爹您的用处可大着呢。不过儿子得先拟出个章程来,到时候请您过目才好。”

    贾政这才一抚须,点了点头。看老爹初步同意了自己的想法,贾珠精神大振。

    说起来自己以前也没有亲力亲为办过这种事儿。这事儿说起来不大,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好的。但只要有了虎皮做大旗,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于是喜滋滋跟老爹告了辞,便回了自己院子,想着这几天得快点拟出个章程才是。

    等到晚上一家子去贾母院里吃饭,贾珠便跟她细说了这事儿。贾母虽深居内闱,但见识并不浅。

    她也很是同意,拉着贾珠,眼里很是慈爱:“你想做就去做吧!这是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的好事,我没有不不支持的。

    要是短了银子使,你娘管着中馈,让她给你拿银子。再不济,还有我呢!”

    贾珠听了也很高兴,笑眯眯地应了,又冲着老娘王夫人炸了眨眼。王夫人见他这样活泼,心下也不由一乐。

    贾珠见贾母同意,也趁机道:“我看大伯家的琏弟年纪也不小了,却不曾正式进学。

    虽然咱家有爵位,不是一定要争那个进士功名,但孙儿总觉得,琏弟很是聪明,如果他带头去了族学,估计能带个好头,让更多族人送子弟进来读书呢!

    孙儿想请您给大伯说说这事儿,老祖宗您看行吗?”

    贾母笑道:“这是好事,有什么不行的,你只管去做便是!”贾珠大喜,扶了贾母坐下,又剥了橘子给她吃。

    看孙儿眉梢眼角俱是喜意,又这样知道回报家里,贾母心下也很是欣慰,这顿饭吃得都很高兴。

    其实贾珠硬要拉着贾琏,也是有原因的。他看过资料片,知道贾琏这人在这府里,其实是男人堆里心地不错的一个。

    这人就是贪财了些,不是不聪明,还知道时时规劝他父亲一二,虽然为此经常挨打挨骂,看起来还是值得拯救的。

    况且贾琏是事实上的荣国府继承人,要袭爵的。

    这荣国府虽然因着老太太不喜欢贾赦一家,让自家住主院,让自家老娘管中馈,但自家毕竟只是二房。几代以后,那也是旁支罢了。

    只看贾琏娶妻后,二房就把中馈交了出去,就知道这府里两房的地位,绝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

    老太太再不喜欢老大一家,也不可能真的不顾礼法,最多只是在小事上闹性子罢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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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咖皇帝朱厚照得了肺痨一病去了,没想到意外绑定了功德系统。带着那么一丝丝没认真工作的后悔,目睹了大明覆灭的惨剧,又被告知只有参与试炼积攒足够的功德,才能回到过去改变大明的命运后,他同意了这份新工作,开始了自己第二次不一样的人生。朕在红楼搞事业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朕在红楼搞事业,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朕在红楼搞事业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