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三层画境
“嬷嬷既然来了,留下来先用些饭菜吧,我们也给你们准备好了客房,你们可以稍作歇息。”
穆母早就提前将府里的客房给收拾出来了,就是以防万一情况。
“如此就多谢穆夫人了。”
嬷嬷和众下人一路上舟车劳顿的,风尘仆仆,留下歇歇也好。
“穆姐姐的未婚夫是忠义候府的三公子。”
贺兰雪小声的在江菀卿耳边说。
“听说那人在陆晏清将军手下做副将,为人也不错。”
江菀卿挑了挑眉,陆晏清将军?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她今日做的最多就是看风景、吃东西,穆府的厨子手艺不错,菜品都十分可口。
她一边听贺兰雪给她的八卦,一边拿木箬夹了一块鸡肉放入嘴中,嗯!鲜嫩多汁。
嬷嬷将贺礼送上,随后带着一众丫头慢慢退出厅堂。
嬷嬷不愧是候府里出来的,行路间上半身几乎不动,脚步迈的均匀,目不斜视。
江菀卿打量她们有些直白,嬷嬷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有些惊讶,那女子浅笑怡然的模样与她记忆中的某人重合在一起,依稀真的是年轻时的畅快,浅色烟罗裙的女子背脊高昂,不卑不亢,比之京都的世家大小姐也丝毫不逊色。
一瞬间有些像长公主的影子,尤其是那双眼睛格外的亮丽。
嬷嬷心中哑然不已,脚步微顿,后头的丫鬟也纷纷随着嬷嬷的节奏慢了一下,江菀卿察觉一道目光锁定她。
抬起头见是那位嬷嬷,手里的木箬收回了半分,微微颔首对其见礼。
嬷嬷敛了眼中的打量之色,恭敬的弯身回以应答。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想象也不是什么怪事。
嬷嬷走后,歌舞继续,不少小姐们都上前来表现一番,出彩的曲艺穆母还会给些赏。
江菀卿做个小透明就行了,静静的待到宴会结束,不过贺兰雪也没有上前表演什么,倒是有些奇怪。
一整个宴会,都时不时瞥向一处,她顺着视线过去,是一圈男子的位置。
大概是贺兰雪有心怡之人在其中吧。
那处是赵家人的外男,穆晚晴的几个表哥表弟赵年和以及三个舅舅。
宴会差不多了,众人都起身告辞,穆家人一一送别,江菀卿带着小圆出门去。
临走之时告诉她那蛋糕不能留放,穆晚晴多谢她的告诫,让她路上小心些。
江菀卿便上了马车回了客栈。
穆晚晴让红梅去把那蛋糕给切了,分给父母兄长他们。
红梅想起来还有画放在了小姐的房间。
穆晚晴便先回了房间,这一天下来还是有些疲累的。
打开江菀卿送给她的画,画卷徐徐展开,穆晚晴呆在了原地。
这画???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画中的女子一眼就看出了是她自己,她于一片梅林中悠闲自在,让她一下子想起了京都寺庙的那片梅林。
作画之人的技艺高超,让人叹服,穆晚晴从未见过这种作画的手法,她脸上的表情仿佛都栩栩如生。
她自愧弗如,想起来江菀卿这个人,她觉得可真是个妙人,虽然不是世家贵女,但行为处事又分明不输任何一个。
红梅此时将蛋糕分好,分别给送到其他人手中。
剩下一块拿到穆晚晴这处,“小姐,这是周夫人做的蛋糕。”
穆晚晴生出了一股期待,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立马眼前一亮。
“这东西真好吃!”
她现在真的是有些想找江菀卿说些什么。
给了她太多的惊喜和意外。
忍不住多尝了两口。
看的红梅有些奇怪,“这东西真有这么好吃?”
以往小姐可没有这么重口腹之欲。
蛋糕切出来后没有了原本的精致,但入口非常绵密柔软。
“那江小姐是个妙人,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出来的,今日的生辰礼,属她的最让我惊喜。”
穆晚晴放下了勺子,让红梅尝尝,满意的说。
红梅犹豫的尝了点,反应和穆晚晴一样,震惊了,这就是蛋糕吗?
若是有空,穆晚晴还想再见江菀卿,难怪宝儿会这么喜欢人家了。
第二日一早,用膳的时候杨氏和穆母便说了昨日的糕点非常好,还问是从哪处买的。
穆晚晴一阵失笑,“这是昨日江小姐送的,说是蛋糕,当与家人分享幸福。”
穆流川闻言抬头看了眼穆晚晴。
穆母和杨氏都是赞叹江菀卿心思灵巧。
“还不止呢,江小姐昨日还给我作了幅画,让我自愧弗如。”
穆晚晴让红梅去将那画取来。
“那江小姐真有那么厉害?”
杨氏是看见她昨日抱了幅画,原以为是女子家的随意画作,听小姑子这么说还有意外。
红梅取来了江菀卿的画。
“快打开!”
杨氏很是好奇,那女子长相不俗,又一番巧思。
红梅缓缓打开了画卷,穆家人都是震撼不已。
这幅画第一给人的感觉就是美,一幅好画当以给人身临其境的境界感。
常道画有三层,第一层是形似神不似,只给人浮于表面,有的只是没有支撑的空洞感。
第二层是神似形不似,有内容有神韵,但常人难以体会,而世间真正懂画的无有多少,那只能是孤芳自赏,束之空中楼阁。
第三层便是神形兼备,能让人见之皆察出其作画之人的心意,所思所感融于画中。
“母亲,这江小姐看着非池中物,我很想知道她曾经有过什么样的经历。”
穆晚晴并非是一个喜欢直白的夸别人的人。
很多时候,学会谦逊低调才是重要的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嗯,确实是个惊艳才绝的女子。”
穆母远远的见过一眼,当时也是女儿告诉她才认识的。
“也不知道这蛋糕能不能教教我,昨日太好吃了,忍不住一口气都吃了。”
杨氏不好意思的开口,其实江菀卿蛋糕做的并不大,所以分下来,每个人差不多就一小块,还有穆父和穆流枫不爱吃糕点之类的。
穆流川昨日尝了也觉得很不错,这个想法可以有。
“江小姐的相公还在乡试,想必她还得在桑州城待几日吧。”
穆晚晴觉得有空,可以再找她见面。
顺带感谢她为她作的画和蛋糕。
江菀卿回到客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宴会什么的就是比较累人。
第一百三十一章 游湖
“小姐,奴婢给您揉揉肩。”
小圆和江菀卿上了楼,看小姐转了转脖子,非常自觉的上前接着帮江菀卿摁了摁。
“还是我家小圆好!”
江菀卿笑眯眯的靠在小圆的身上。
小圆很骄傲的手指轻轻按揉江菀卿的太阳穴,手法熟练掌握力度也不错。
听到江菀卿说我家小圆,心里还有些不好意思,以前小姐从来不会和自己这么亲昵。
舒服的喟叹一声,被人伺候的感觉真好。
“小圆啊,你家小姐我没有了人伺候就和废物一样了。”
语气可怜,拉住小圆的手,转过头来问。
“小姐你怎么会和废物相提并论呢,小姐长的和天仙一样,还能做那么多好吃的东西,而且小姑爷要是高中当了大官儿了,小姐就是官夫人啦!”
小圆义正言辞的和江菀卿分析。
也对,要是周长礼高中了,自己就是官夫人了,那她得好好的长命百岁。
对,她不是废物!
不对,什么叫她怎么能和废物相提并论??
这话怎么这么奇怪啊?
听的非常别扭,江菀卿索性继续扭过头靠在小圆身上,让小圆再帮自己按按。
第二日早晨,今日是周长礼在贡院考试的第四日,他已经开始了第二场的考试,贡院里的环境说不得多好。
自己吃饭睡觉基本所有活动都限制在这个方框无门的隔墙内。
第四日开始了第二场策论的考查。
待了几天,虽然晚间休息一般,男子不绝的呼噜声,或者走动声,都有些扰人,但周长礼却依旧精神亢奋。
江菀卿留在这也没什么事做,收到穆晚晴的帖子说邀她一同去游湖。
连带着贺兰雪,她应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出门了。
几人约定了在客栈见,江菀卿出来的时候看见穆流川坐在马夫的位置上。
“穆公子。”
“江小姐。”
两人交集不多,也没什么好说的,还好有贺兰雪这个开心果在,掀开了车帘子,朝她说。
“菀卿,桑州城里的游船还是挺宜人的,今日天好,正好无事,穆姐姐也给我送了帖子,一听说你也会来,我立马就应了。”
贺兰雪在家待着也无聊,便出门来了。
“江小姐快上车吧,二哥,今日辛苦你啦!”
穆晚晴也跟着说了一句,她今日想和江菀卿好好说说话,昨日给她的惊喜太多。
“三位小姐安心吧,就让我做回护花使者。”
穆流川朝马车里喊了一声。
“如此便多谢穆公子了!”
江菀卿笑着上了自家的马车,跟在穆家的马车后边。
几人到了桑州城的青湖,青湖岸边都种植了柳树,柳枝微微随风晃动,纤腰若细柳,何处不婀娜。
湖边停了几艘画廊船坊,他们找了一辆大小适中的船,正好够几人前行。
掌船的是一位年老的长者,把船靠近岸边。
穆流川先一步上了船,然后把妹妹穆晚晴扶了进来。
江菀卿还是第一次坐船,船体浮在水上,踏上去有些重心不稳,她身子左右摇摆了一下。
穆流川见状想伸手扶她,突然有一只手快他一步。
江菀卿抬眼见来人感激一笑,“多谢穆小姐。”
“不碍事,船身不稳,江小姐小心些。”
穆晚晴小心的将人扶了一把后,等江菀卿适应了船的浮动便放开了手。
一旁的穆流川将手暗暗的收了回来。
等几人坐定后,船家朗声一嗓子,“各位坐稳了,小老儿要开船了!”
随后竹竿往岸边一撑,船就开始偏离岸边,缓缓往湖中央行进。
穆流川正在倒水,察觉有人盯着他,伸手把杯子递给妹妹,然后再是江菀卿和贺兰雪。
穆晚晴拿起茶杯盖了盖茶叶,然后低眉喝了一口,落下杯子的一瞬,悄无声息的和穆流川对上了视线。
穆流川有些不自然,他知道妹妹可能有些猜中了自己心里的不堪,但他也只有在心中偷偷的念着了。
江菀卿没急着喝水,倒是看起了窗外的湖水,坐船的好处就是感觉这水离的很近,水波轻轻荡悠悠的流动。
很想拿手鞠一把感受感受这水的温度。
他们在船里头也能听到外头其他船只传来的阵阵欢声笑语。
秋日的时光总是显得十分短暂,但这短暂的时节却受到文人墨客颇多的心思用以渲染。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江菀卿觉得真的到了古代才感发了那么多的诗情画意。
现代的快节奏好像离她越来越远,她也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什么?”
贺兰雪和江菀卿坐的最近,听到她低声说了句什么,没有听清楚,于是便又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
江菀卿发觉自己越想越远了,思绪乱飞,忙收了心神,淡淡的笑了笑。
“没什么吗?我明明听到你说什么涌起……”
贺兰雪以为自己耳朵出现幻听了,拧着眉疑惑不解。
“你真真是听错了,我说的是这浪可能翻不起来。”
江菀卿随意胡诌了一句想跳过这个话题。
哪晓得外头的船夫听到,还接了一句。
“这里的浪还是能翻起来的,不过也少,至少小老儿活了这么多年才只见一次狂风大作,大水翻腾,且水都快漫上那岸边柳树的半树干啦。不过,如今这里水也还挺深的,各位坐船的小姐公子们可得注意点。”
“是吗,大叔您什么时候见过的啊?”
贺兰雪还头一次听说这里的大雨。
“哎呀,那时候估计你都没出生呢,可是大灾啊,我们这还算好,淹了些庄稼,别的地方的听说连房子都给冲倒了,逃荒的人不计其数!”
船夫想起来就心有余悸,话语也皆是叹息。
他们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处,不过穆流川倒是有些印象,当时他年纪尚小,只记得父亲整日忙碌不断,连日的阴雨不停,好像过了很久才见到了太阳的踪影。
几人聊着,船渐渐往中心靠近,和一船相遇,贺兰雪从对面的船窗里看见一人,眼睛顿时一愣。
江菀卿瞥见贺兰雪的视线,从她的角度过去,有几位男子。
“怎么了?”
穆晚晴见两人都心思不在这了,转过头去,有些惊喜。
第一百三十二章 暗中的心意
“三舅舅,大表哥,二表哥,三表哥!”
原来是赵家人,穆流川也和他们招呼一声。
“流川,晚晴你们也在这啊?!”
说话的是赵家的大表哥赵晟远,他们今日和三叔一起出来逛逛。
这实在太巧了,赵家大表哥赵晟远和三表哥是大舅舅的儿子,二表哥赵赫声是二舅舅的庶子。
赵赫声人很平静,性子也不爱说话,他是这唯一的庶子,只微微的点了点头。
赵家三舅舅名为赵仁方,是赵家老太太的老来子,今年三十多还未成婚,可把老太太急死了,可俗话说:“父母爱幼子,爷奶偏长孙。”
赵家老太太是不敢催,不能催,又心疼骂他,怕他再给她来一次离家几年不回来,索性就随他去了。
赵仁方的两个哥哥儿子有的都已经成婚了,可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赵叔叔,赵大哥,赵二哥,赵三哥!”
贺兰雪抿了抿嘴,重新扬起了笑,冲他们挥手。
“兰雪!”
赵晟睿和兰雪一样性子活波,两人小时候就经常一起打打闹闹的。
赵仁方性子洒脱不羁,此刻端着一杯酒,遥遥一举,烈酒入喉。
浑身是成熟男子的气概。
“流川和晚晴,你们也来游湖了?”
“难不成也是瞒着你母亲出来找乐子的?”
赵仁方时常语出惊人,让人不知如何回应。
“舅舅??!”
“小叔??!”
几声同时响起来。
赵仁方在小辈面前也不是很拘束,一切随性,他不喜欢在家压抑着,便在外做些生意。
天南海北的,时常不着家,最长一次四年没回来,惹的老太太不高兴,所以就渐渐的留在了桑州城。
约莫着两三年都没出去了,老太太本来该高兴的,以为心定了,没成想,待是待了,可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成家的心思。
她原本眼不见心不烦,如今人在眼皮子底下整日里酒馆茶楼里待着,她也是无可奈何。
“我们和兰雪带一个朋友一起过来玩玩。”
穆流川无奈的解释道。
“朋友?”
赵仁方眯了眯眼,酒意有些上头,看见里头坐了位不认识的女子,于是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赵家几个表哥也往他们这看看。
“各位公子好。”
索性江菀卿便出门问了一句好。
赵晟睿和赵晟远有些愣了,这女子生的真好。
贺兰雪偷偷的看向赵赫声那边,赵仁方和赵赫声没有想法,一人继续倒了杯酒,一人拿着茶杯。
“赫声,不来一杯?”
赵仁方笑着给他把酒壶推过去。
“舅舅,我不胜酒力。”
赵赫声音色平静,又拿起酒杯给赵仁方倒了一杯。
随后自己继续拿着自己的茶杯,浅浅的酌了一口。
几人没说几句话,船便又擦过,于是相互告辞约定下次再见可以多喝几杯。
慢慢的两船在短暂的会晤后又回到原本的两条航线上。
等到两船相互都看不到对方的时候,也不知赵仁方是真有些醉了还是怎的。
竟然迷糊间不分所以的把赵赫声的茶杯当做自己的了,猛的灌了一口,喝完后四仰八叉的就靠着船坊的后边睡了过去。
赵赫声却拿过赵仁方的酒杯,在其他两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缓缓入了嘴,酒很烈……
贺兰雪心中涌上一股失落,他还是没有和她说一句话,连一个回应都没给她。
将手里的帕子悄悄的收紧,自己却恍若不绝。
江菀卿不知道到底是谁,估摸着那人就在他们几个之中了,女子啊,为情所伤总是难以自拔。
叹了一口气,伸手搭在了她的手上,贺兰雪手背处蓦然被覆上了一只手,江菀卿的目光暗含担忧,她只淡淡的笑了笑,苦涩又心酸。
虽然她与穆姐姐是闺中好友,可是这事也不好和她说,毕竟她马上便要成婚了,自己的事情又牵扯到穆姐姐外祖家。
穆流川和穆晚晴忙着和几个表哥他们辞别,都是开心和愉快,自然没有注意到贺兰雪和江菀卿之间的你来我往。
等终于船已经飘过时,两人回头见到了就是江菀卿拍了拍贺兰雪的手背。
不明所以,穆晚晴疑惑的问,“兰雪怎么了?”
“游船游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副表情了?到时候贺伯父还以为我们欺负你了呢?”
穆流川想缓解缓解气氛,于是插科打诨了一句。
“哪有,只不过是……”
贺兰雪一时间也不知道也怎么说,想解释又不想和他们有什么牵扯进来。
“兰雪刚刚被刮过来的风糊了一下眼睛,有些恍了眼罢了,所以我才想问问她有没有事的。”
江菀卿恰到好处的帮贺兰雪解释了一通,虽然这解释很垃圾,但至少比贺兰雪讪讪的模样要来的好。
穆晚晴打量了一下贺兰雪,见她确实眼睛有些发红,但不是很严重,于是也没多想。
“要不把窗户给关了吧,这风还是有些凉的,也省的着凉了。”
穆晚晴提议说,穆流川很快的就把窗户给关上了。
贺兰雪偷偷的在地下拉了下江菀卿的手:多谢!
江菀卿转过头笑着看了眼她。
几人又重新聊起江菀卿的作画之事,不过贺兰雪的情绪显然没有之前的高了。
穆晚晴很想知道江菀卿师从哪位大家。
“江小姐,哪日你送我的画实在是精巧,我想问问江小姐师从何人,不知江小姐可否感知一二?”
“穆小姐谬赞了,我小时候和一位老先生学过几日,原本是想拜他为师来着,但他却不让我以他弟子相称,说有了弟子便不得自由,只让我不用放在心上,他也是一时技痒才忍不住教了我。”
江菀卿编起假话来丝毫不脸红,还非常诚恳的样子,让人不由的信服。
“这样啊……”
穆晚晴听到这样的奇遇也是惊奇,但自古有才之人都不拘小节,时常举止非常人所能理解,穆晚晴这样一想,似乎也能想通。
“那江小姐知道那位老先生住在哪吗?”
那人定然是位隐世的高人,有不同一般的见解和想法。
“老先生居所不定,喜欢云游四方,如今我也不知道他在何处了。”
江菀卿非常遗憾的告诉她这个消息。
第一百三十三章 无人能渡你……
“这就太可惜了……”
穆晚晴还想着何时能去拜访一番,江小姐只学了几日便能到如此造诣,不是江菀卿天赋异禀便是那老先生技艺高超。
但她更相信名师出高徒,故而认为这老先生一定非常厉害。
江莞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轻咳一声,拿帕子掩了面。
游的也差不多了,几人商量着回去了。
到了岸边,江莞卿和他们告别回了客栈,想回去好好歇歇。
赵家几人去了酒楼用个便饭,赵仁方迷糊了一会儿,等快上岸的时候清醒了几分。
几个侄子想扶他回去,赵仁方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笑得很是张扬。
“不用!你们小叔我还没到那么没用的地方,我就不跟你们去酒楼了,我得去找我的若水姑娘了……”
若水姑娘,桑州城一青楼女子,得赵仁方的青睐有加,只卖艺不卖身,弹的一手好琵琶。
“小叔!!”
赵晟远有些无奈急切的想和他劝说一番。
“哎??”
赵仁方伸出手挡在赵晟远面前,跟个人贩子一样诱哄一句。
“乖~,大人的事小孩别掺和!”
赵晟远:我小孩!?我都先你一步成婚了都!
赵晟睿:又是这一句,从小到大都是这句话。
赵赫声没有说话,他知道小叔是没有人能拦得住的。
“走啦……”
几个小孩闭了嘴,赵仁方满意了,舒了一口气,朗声一句便往他们反方向走去。
身边只一个小厮在一旁跟着,以便他醉倒在路边都没人知道时可以扶他回家。
赵晟远叮嘱了小厮一句,“记得照顾好小叔!”
“哎,您放心吧。”
小厮也是赵老太太特意派在赵仁方身边的,跟了赵仁方有几年了,用的也算顺手。
“去吧。”
赵晟远让小厮跟上前头摇摇晃晃的小叔,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叔这么不让人省心。
小厮得了吩咐,立马跟上,想扶一把赵仁方,被他挥开,只自己踉踉跄跄的走着,虽然不稳,但好在有惊无险。
于是便不远不近的跟在赵仁方身边几寸的距离。
“三爷,若水姑娘已经赎身嫁人了……”
两人走了有一段路了,小厮小心的说了一句。
赵仁方脚步虚浮,听到小厮的话也没有停顿,只不过是小厮以为他忘记了,所以才想提醒提醒他。
“离别人,愁断肠,声声诉心扉……”
“江南好,江南老,江南难安好……”
赵仁方自言自语,恍若未闻,低声呢喃几句。
“赎身了好……”
赵仁方抬头看着日头渐西,寡凉一瞧,四处皆是过往行人。
小厮也不知道今日三爷怎么了,静静的站在他身后半个人身距离的位置处。
赵仁方眼中没有了迷蒙,有的只是苍凉,透过眼瞳中的形形色色,树木落影,阁楼高起,似在里头晃动。
低头侧过头,这秋日的晚风太凉,吹的他眼睛有些发涩。
赵家三爷爱风流,却又不风流,多情却也残忍。
抬起脚步,继续往未走去,夜色已经开始侵占天空的主旋律,赵三爷依旧哼着自己的那首曲子,嘴角的笑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
“去束楼馆!”
束楼馆是桑州城偏巷一小酒坊,里头的酿酒娘子是他的旧识。
踩着最后的亮光脚步稳健的往束楼馆去了。
马车轮子轻轻悠悠的碾在青石路砖上……
束楼馆内,赵仁方揉了揉眉间,抬手拿起一壶酒往肚下狠灌了一口。
“扣扣扣……”
外头敲门声响起来。
“三爷。”
一女子温声唤了一句里头的人。
“进来。”
赵仁方斜躺靠在背后的扶榻上,平静如水。
“吱~”一声门从外头被打开,进来一年轻女子,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梳着妇人妆,面色婉约,头上用方布缠了一圈,身上还带有淡淡酒香。
女子端了一个托盘,上头盛了一碗汤和一些简单小菜。
女子动作轻缓的放下,“听小尚说你今日一日都未用膳了,多少吃些吧。”
小尚就是赵仁方的小厮,一直在楼下等着。
“如娘,你来这有多少年了?”
赵仁方突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三年多了。”
如娘把托盘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语气温和的说。
她去查看了下自己新酿的酒,出来见小尚站在楼下和她说三爷来了,还一日未用膳,于是便先去厨房熬了碗醒酒汤以及做了些小菜。
“已经三年多了……”
赵仁方自言自语,然后又想到了什么,自嘲一笑,烦闷的很,扬起手里的酒又喝了一口。
“三爷,酒喝多了伤身,您还是多保重些身子吧。”
如娘只随口劝了一句,她已经习惯了赵仁方的这副模样。
“伤身?”
赵仁方拧着眉回头反问一句,噙着她的目光。
“心都死了,还管什么身啊?”
赵仁方讽刺一声,哪还有什么身可伤了。
如娘闻言要起来的身体略微顿了下。
低声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心中有了什么烦心事?”
赵仁方被她说的收了方才的恼意,转过头没有再看她。
“我能有什么心事?”
欲盖弥彰,不打自招。
“你我认识也有许多年了,你的行为举止我早也一清二楚,用不着和我否认什么。”
如娘也不急着走了,又端正的坐了回去,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茶水还温热,冒起了丝丝热气。
茶水七分满,如娘的话轻飘飘却也针锋相对。
“心事若是久了便成心病,病的无解后药石难医,最终身心俱疲,人也就不知是随着四季中哪一缕温柔或者带刀的风化身黄土。”
茶水被落下的茶壶震起轻微的波纹,窗口边高高低低的屋檐入了画,成了水里的静态图。
赵仁方没有说话,转着手里的酒壶,沉默了片刻。
屋子里安静的可怕。
“苦中作乐不行吗?”
“三爷,心病还需心药医,无人能渡你,苦中作乐不是不可……”
如娘微抬起头,目光如炬,赵仁方有些失神。
“看你忍不忍的下心了!”
在赵仁方思绪飘飞时浅浅的道完了最后一句。
起身拿走了托盘,赵仁方被它这句忍不忍得下心给打的不知如何反应。
径直出了门,无其他言语。
赵仁方又想灌一口酒,发觉酒壶里的酒已然全无,随手摔了出去。
------题外话------
最近写文写的有点颓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些起伏不定。
多谢还在坚持看文的小可爱,故意也会努力坚持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你是他的外室??
空瓶子顺着木板“咕噜咕噜”的滚了下来,圆鼓鼓的瓶身在地上翻转了几圈才停在了门口的角落处。
赵仁方站起身来,打开屋里的柜子,里头尽数是酒,搂了几瓶,扯开上头的红封,一股浓厚的酒香散发出来。
醉生梦死罢,如此便没有那些烦心事了。
如娘下了楼,见楼下站了位女子,以为是来买酒的,放了托盘笑着问。
“这位小姐,想买什么酒?”
“我……我想问问刚来的那个人他是在这吗?”
声音有些不好意思,表情也不自然。
如娘听到后,眼睛微睁,诧异的看着她。
这小姑娘看着年岁不大,应该也就十六七八。
俨然就是贺兰雪。
她这酒馆里,这会儿在里头待的就赵仁方一人,她这么说那就是来寻他了。
如娘走过去,“你说的可是赵三爷?”
贺兰雪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
“你认识他?”
如娘好奇的问了一句,她还从未见过这般年纪的女子上她的酒馆来寻一个男人。
只听过家里头的娘子夫人出来找自己在外头寻欢作乐的相公。
若不是知道赵仁方他还未成婚,如娘还真以为他成婚了都不告诉她一声的。
贺兰雪也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想法,她与穆姐姐他们分开后就跟着赵仁方了。
本来只想远远的看看他就好,没成想他只身带了个小厮和赵家表哥他们也分开了。
她从这个酒馆老板的眼神中看出了打量,好奇,没有鄙夷,这让她稍微好受了些。
贺兰雪想她应当是认识赵仁方的,要不然若是一个简单的老板何至于过问这么多。
“认识。”
“那你是他的……”
如娘晓得赵仁方家中有几个侄女,她不明白这是侄女还是……其他,不敢瞎猜。
“与你无关!”
贺兰雪语气有些冲了,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这女子好生无礼,明明是她先问的问题,结果这人没回答就算了,还反倒追问她许多。
还是个小辣椒?如娘心中下了定论。
“你别生气,他在楼上歇着呢,喝多了些,也没什么大事,别担心。”
如娘失笑的说。
“谁担心了?”
贺兰雪梗着脖子,脸色有些发红,嚷了一句。
想是怕什么人听见,还心虚的看了眼楼上的位置。
明了,又是一朵桃花债,还是这么年轻的一朵,想来这就是赵三爷的心事了。
“你上去找他吧,就在最里间的雅座。”
如娘无奈的笑了笑,和她说了位置便自顾自的收拾起了东西。
既然不是来买她的美酒,那她便自己好好来享受一杯。
拿出了她珍藏的桂花酿。
坐在了桌子旁倒了杯酒。
贺兰雪听了抬脚想上去,脚步放的很轻。
如娘喝了一口,刚想在倒一杯的时候,发现这姑娘没上去倒是站在自己身边盯着自己。
“怎么??不敢?!”
贺兰雪自己闷声坐了下来,不是不敢,她是怕他有一副“我是你长辈”的帽子给她说一通。
实在让她心里打鼓打的厉害。
她一把抢过了如娘的酒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昂起头倒了嘴。
如娘都没来得及拦住她,便被她这一番壮举给惊了。
贺兰雪喝完,酒杯“哒”一声重重的落在了桌子面上。
这酒很烈,下肚的瞬间就感觉心火在烧,她一个小姐,从未喝过这么烈的酒,但她觉得这样也好。
扯开桌子,闷声坐了下来。
“你是他的外室?”
贺兰雪赌气的盯着如娘,仿佛下一句她应是就会将她狠狠的打一顿。
“不是,只是朋友。”
如娘摇了摇头,她觉得或许这个姑娘还真能让赵三爷给浪子回头了。
“朋友?那你问我那么多干嘛?”
如娘没想到被一个小姑娘给刺了,说她多管闲事了,这是还在怀疑了。
“你见过哪家的外室不坐在屋子里享福,倒出来卖酒的?”
也是,贺兰雪思量一番。
贺兰雪听了有几分松快,面上也没那么针对了,赵仁方朋友多她是知道的。
撇了撇嘴,“能再给我一杯吗?我付钱!”
如娘一脸古怪的看着这女子,怎么如此跳脱?
贺兰雪“啧”一声,然后豪迈大气的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咚”压在了桌子上。
这下不用如娘想什么了,这姑娘银子多!
“行了吧?你不是卖酒的吗,给我再来两坛这什么……酒。”
不清楚名字,贺兰雪只能指着她面前的酒壶说。
“我这还有别的酒,你说的这个太烈了不适合你喝。”
如娘好心的和她说一句,怕她醉在这里出事。
贺兰雪还以为她瞧不起她,逆反心理上来,想和人对着干,“就这个!”
如娘想了想,起身给她拿酒了。
“给,银子就不用了,算我请你的。”
贺兰雪固执的很,拉开自己的荷包,拿出一锭银子,丢给了她。
喝了酒的人就是不一样了,动作都比平常洒脱了些。
“该多少便是多少,我们素昧平生的,你干嘛要请我?”
然后自顾自的拆开了酒封,倒在了酒杯里。
如娘盯着手里的银子莫名的好笑。
“好,姑娘有钱自然是不需要我请的,那你在这慢慢喝。”
说罢如娘便转头想进去。
“哎……”
刚想走的脚步被这姑娘给呵住了。
“还有何事?”
“你……能不能陪我喝几杯?”
贺兰雪看她要走,还没反应过来,只先急忙的叫住了她。
如娘没说话。
“就几杯!”
贺兰雪立马又补了一句。
估摸几秒的时间,如娘应了。
“行。”
然后又坐了回去。
两人先静默的喝了几口,贺兰雪忍不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
如娘酒量不错,喝了几杯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你可以唤我如娘。”
“你和他认识很多年了吗?”
贺兰雪想知道他身边的人和朋友,无奈他总是把她当成自己的晚辈,后来就连话都不怎么和她说了。
“确实,可能你还天真好玩的年纪我们便认识了。”
这姑娘几句话不离赵仁方,可喜欢上赵三爷,这注定是前路艰难,可能也没有好结果的。
“我和他也认识很多年了,比你还要早!”
贺兰雪知道自己和他的年龄差距,但她确实认识赵仁方比如娘早久,算上她小时候的话。
如娘听了也不反驳,只微微笑了一声。
第一百三十五章 没大没小
喝了几杯后,贺兰雪就已经开始迷糊了。
那一瓶喝了还不到一半,就已经成这样了,如娘觉得幸好没给她拿桂花酿。
脸上染了红晕,还不忘扒着自己的酒壶不松手,“他讨厌我,我知道的……”
小声的和如娘抱怨,眼睛里闪着光,像醉了又没醉的样子。
“不会的,你这么可爱,不会讨厌你的。”
如娘第一次安慰一个小姑娘,温声的语气让贺兰雪感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可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呢?嗯?”
尾音勾着人问,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
如娘被她问的一怔,不知如何回答,她以前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是怎么回的,似乎很久了,可答案为什么那么清楚。
“为什么不喜欢我?”
贺兰雪又重复一遍,糊涂的样子很是让人心疼。
倒在桌子上一直说着同一句话。
如娘心想,他大概是喜欢你的吧……
贺兰雪睡前还在问,问着问着就委屈的抽噎了起来。
如娘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眼角落下的眼泪。
“喜欢的……”
声音轻柔又温暖,贺兰雪好像听到了有人回答她在梦里的问题,心里炸开了各色的烟火。
舒展了眉头,嘟嘟囔囔睡了过去。
如娘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睡的熟了,起身拿了件自己的外衫给她盖上。
帮她把落在脸侧的发丝给别了别。
在贺兰雪睡着了的时间里,如娘目光轻柔,端了酒杯自饮自酌。
“你也会这么回答的,对吗?”
轻轻对着空中问了一句,不知说给谁听的,酒馆楼上的大红灯笼被风一扬,流苏舞动。
门外的铃铛“叮当叮当”,如娘手抬起酒杯,笑得很凄凉。
最后酒杯的酒一滴不剩的入了脚下的青砖……
杯子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贺兰雪醉的脸上红晕明显,杯子在她面前不远处立着,如娘的身影渐渐远了。
赵仁方被推门声恍了下,如娘又上来了。
地上满地的酒瓶子,四分五散,如娘还没进门就见一个空瓶子顺着滚到她面前。
“三爷每次多给我的银子是为了让我辛苦打扫屋子用的吗?”
如娘找了一个空地,迈了进去,调侃一番。
“你若真的忙不过来,我找个人手给你就是了,谁让你不肯要的,如今倒是怪起我来了。”
赵仁方轻笑一声,他喝的多了,浑身都是酒气,但神思还算清楚,还晓得和她理论理论。
“人就不用了,我嫌吵。”
如娘坐了赵仁方的对面,扶正了一个酒瓶子。
“怎么?嫌吵还到我这来找话唠叨了?”
“三爷哪里是会唠叨的人,躲清净的人想唠叨都唠叨不起来。”
如娘稍微将桌子给收拾出来了一小块地方,顿时整洁了不少。
“谁说我躲清净来了?”
赵仁方反问一句,拂袖将头枕在了手臂上,舒服的长舒一口气。
“小姑娘追着你跑,你莫不是怕了?”
如娘手指点了点香,想将这满屋子的酒味给散散。
赵仁方蓦的转头看着她,目光沉沉浮浮,表情淡了几分。
许是察觉自己太过明显,又慢慢的转了回去。
“我赵三爷的名声在外风流惯了,小姑娘追着跑的次数多了,已然习惯,哪里会用得着躲?”
赵仁方洒脱的坐着,不经意的说。
“再说了,美人儿个个都是水和玉做的人儿,得珍之重之才行。”
如娘轻笑一声,拿手挥了挥青烟,一股好闻的香气顺着小香炉飘出来。
鼻间的酒味也没有那么浓了,她方才也多喝了几杯,酒意被这熏香给冲淡了些。
“三爷若真这么想的话,那如娘倒是还想加一句,美人儿还是泪做的人,冷不得骂不得,只得悉心呵护才行。”
“你今日是怎么了?难不成还想教我如何才能留住女子的欢心不成?”
赵仁方好笑的说,女子坐在桌前,青烟袅袅。
“三爷神通广大,不如揣摩揣摩如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熏香点的差不多了,如娘的话也快结束了。
起身就要离开。
“我纵使再神通广大,束楼馆里不还是得夹着尾巴做人?!”
赵仁方朝她背影喊了一句,还颇有些无奈的意味在里头。
眼看她打开房门,迈出门,再门快要合上的时候,突然如娘才恍然大悟的说了一句,“哦,对了,忘记和你说了,那小姑娘在楼下等了你许久了!”
然后不等赵仁方回话便出了门,没了身影。
赵仁方愣住了,皱了皱眉,小姑娘?
脑子里灵光一闪,快步起身从榻上跃起来。
两步并一步,瞬间到了门口,双手拉开屋门。
在楼拐角处,看见一团人影缩在桌子上,身上还盖了件外衫,如娘人不见了,应该是之前给披上的。
要下楼的脚放轻了,走到她面前。
赵仁方发现她怀里还抱着个酒壶,喝多了?
伸手想将她怀里的东西抽出来。
“嗯~别动……”
贺兰雪感觉到有力量在拽动自己,用力的扯了回来,眉头拧紧,不开心的嘟囔着说。
“陪我再喝一杯……”
赵仁方被气笑了,小酒鬼看来是还没醉彻底,把他当陪酒的了!!
“松手。”
淡淡的说了一句,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嘶……”
贺兰雪睁开了眼睛,湿漉漉的眼睛里尽是委屈。
看到来人是谁,更委屈了。
“赵仁方~”
娇软软的喊了他一声,嘴巴瘪的老高。
“没大没小!”
赵仁方拧了拧眉,还敢只呼他的名字?!
呵斥了她一句,无关痛痒般。
“赵叔叔!”
面前的姑娘无知天真,乖巧的换了称呼。
赵仁方盯着她的眸子,生出了几分不怀好意,有些难堪的别开了眼。
想撕裂她这份乖巧和娇憨,心内的龌龊能埋在心内,但嘴角的波动却是如何都掩盖不了。
“你身边跟着的人呢?”
左右就她一个人,没见伺候她的丫头。
“她们抛弃我了……”
贺兰雪说的很委屈,眉头都染上了情绪。
抛弃她?不可能吧?丫头有这么大的胆子?
思索间听到这人给他来了一句,“和你一样。”
那表情和看负心汉一模一样。
赵仁方:……
“我送你回家!”
这天已经暗了,她一个女子出门不太适宜,于是他便伸手想拉她。
哪晓得这人倒是听懂了,“不回家!”
------题外话------
想让书里人物形象都丰满些,所以就写了几章配角的故事。
近期胡子可能会稳定每天两更的状态,不是胡子不想更,实在是有点事多,又面临毕业。
但胡子还是会努力坚持的,毕竟这个世界是胡子构建出来的,也得给他们一个完美的结局。
感谢大家的支持啦!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严词拒绝,又继续抱着她那个酒瓶子趴下了。
“不回家把你丢到大街上!”
赵仁方凶巴巴的怼了她一句,他可不想背上什么拐卖女子的称呼,要是让她爹知道,不得抄起棍子给他来一下不会放过他的。
早已经忘记他之前说的女子都是水和玉做的人儿,得珍之重之。
“哼!”
“来劲儿了你,那你就想一直睡这了?”
赵仁方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贺兰雪还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慢慢的说了一句。
“我睡……你……”
小丫头片子胆子挺肥,还想睡他?
“你……家!”
在最后一刻的时候终于说了最后一个字出来。
赵仁方脸上飘过几条黑线。
“知道我是谁吗,就想睡我家?”
低下头盯着她问,语气有些气恼。
脑子不太清晰的人自动忽略了他的问题,对着他傻笑了一下。
忽然贺兰雪眼睛眯了眯,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身边的人影在晃动。
晃的她头疼,于是她一把扯着他的衣袖,“别、动,你……坐下!”
赵仁方一时不察,竟然真被她拽了下,忙稳住了身子。
刚想拉出来,便听到身边人撒娇一句,“你人转……的我头晕,嗝!”
还打了个酒嗝。
赵仁方心想她就是来克他的,叹了口气。
“你松手,我坐下。”
听到话的贺兰雪立马懂事的松开了她赵叔叔的袖子。
快的让赵仁方怀疑她是装醉的,衣袖被她扯出了印记,也不在乎的坐了下来。
“小尚!”
小尚在外头低着头,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听到,跟个鸵鸟一样埋进沙子里。
听到三爷喊他,忙把嘴里的草给吐了。
“三爷。”
恭敬的低头回了声。
“她丫头呢?”
“小的在外头看见贺小姐让丫头都走了。”
她长能耐了,还把丫头都赶走了。
贺兰雪也是孤注一掷,她在赌赵仁方不会不管她。
“你去贺家一趟,就说她今天出去的和晟远他们碰见了,晚上玩的晚了些,想回穆家和晚晴待一晚。”
赵仁方看这酒鬼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了,而且浑身都是酒气,如娘也没有合适她的衣裳,回家是不成的。
“啊??”
小尚惊的抬起头,便见贺小姐托着腮对着他家三爷摇头晃脑,看来是醉的不轻。
但三爷的反应也很奇怪,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啊什么啊?”
赵三爷撇了他一眼,什么时候耳朵这么不好了。
“听不清楚下次你别和我出来了。”
“小的听清楚了,立马就去。”
这下小尚很上道的知道了。
说完,小尚就要出去办事。
“等等!”
赵仁方又叫住了他。
“三爷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你等会儿去穆家让晚晴来一趟,说我们路上碰上她,让她来接她去穆家待一晚。”
赵仁方觉得自己这样子就跟提前养了个女儿一样有操不完的心。
“知道了,那小的……去了!?”
小尚最后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赵仁方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他也不能把她带走,也不能丢她在这,如娘虽然可以照顾她,但奇怪的是他一点也不想。
看着这个托腮的姑娘,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他知道她的心意,可他们两个不合适,也不能在一起。
不管是年龄,还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一切,都是他们之间的一道道鸿沟,难以跨越。
她还年轻,可以肆无忌惮的想着情爱的美好,可他的心境已经如同风烛残年的老者,即将步入坟墓。
“你讨厌我!”
莫名其妙的思维又开始跳跃,赵仁方表示已经跟不上了。
没说话,给她倒了一杯茶,想让她喝下去,醒醒酒,别到时候醒了后悔。
见他没回答,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你讨厌我!”
贺兰雪语气已经有些怀疑了,开始的肯定在后来的没回答中变得失落怀疑。
赵仁方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眼睛仿佛再说你应是她下一秒就哭给他看。
他终于知道如娘的之前说的女子还是眼泪做的是什么意思了,凶不得骂不得。
“不讨厌……”
轻轻的回了她的话,他确实不讨厌她,可以说自从他回来这三年里,她从以前跟在他几个晚辈后边叫赵家小舅舅。
到后面没人的时候便不愿意开口叫这个称呼了。
刚开始以为是小姑娘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不叫便不叫罢,本来两家也没有什么亲戚关系,她只不过是跟着穆晚晴一起喊的。
哪晓得是对自己起了心思,便不想用长辈的名头来束缚着。
他也渐渐躲开她,不想和她有太大的牵扯,可这丫头知道怎么让他对她没办法,让他低头。
赵仁方以为这个回答能让贺兰雪高兴些,没想到这丫头不按套路出牌,霎时就哭出来了。
“呜呜呜……”
跟妖风嚎丧一样,不知道还以为她在给他哭灵呢。
“不讨厌怎么就哭了,你想让人讨厌你?”
心累,赵仁方不明白她的脑回路,难不成这姑娘喝多了喜欢哭?
“你不讨厌为什么不理我?呜呜呜……”
他什么时候没理她了?
赵仁方一脸懵逼,哦,想起来了,船上的时候,这丫头也未免太斤斤计较了。
“喝多了,没看见你。”
他不想说自己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和她有什么太多的交集,这样对她不好,自己已经名声就这样了。
“哦”
贺兰雪非常懂事的理解了,酒鬼的好处就是好糊弄。
然后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睡觉。。
赵仁方松了一口气,有些知道小尚平常对他是什么感觉了,以后得对小尚好些。
想起来给她煮一碗醒酒汤,她这明日肯定得头疼。
刚起来就被她拉住了手腕,小手软绵绵的,握在他硬实的手腕处。
“你去哪?”
转过头便见她跟个被抛弃的一方一样看着他。
“给你煮碗汤。”
喝醉了还能这么有劲儿也是奇怪了,还知道拦着人。
“我也要去!”
说罢就要起身,还没等赵仁方说话就自己径直的站起来,动作非常敏捷。
喝多了人脚步虚浮,一下子没站稳就要倒,赵仁方忙伸手揽住她的腰,贺兰雪非常会借坡上驴,自然的就双手攀上了他的肩膀,然后侧脸靠在他的胸前。
------题外话------
没想到自己能写三十万,这是个好的开始,也希望能有个好的结局。
第一百章三十七章 想忘就忘了吧……
男子已至而立之年,有的已经不是少年的英气,而是成熟稳重的胶质感,让人安心。
“你是不是没醉啊?”
真的有点怀疑了,一脸古怪的问她。
“我没醉,我还可以再来一瓶!”
豪情壮志,直愣愣的脱口而出,没有一丝犹豫,赵仁方笑了。
没醉才有鬼!
想松手,这姑娘哼哼唧唧的不肯。
“你不松开我怎么给你做汤?”
赵仁方走南闯北,时常风餐露宿的,简单的吃食还是会些的,且以他的态度,男子远庖丁什么的都是屁话,若是真如此的话,到了野外还不得饿死。
“哦~”
一如既往的听话,除了喝醉了爱哭这个毛病以外都好,就像现在,眼睛巴巴的盯着你,眼泪已经开始在里头打转了。
松了手,但还是靠在他身上,把选择权给了他。
清醒的时候还算安分,醉的肆无忌惮的动手动脚。
赵仁方无奈换了个口气,哄了一句,“小姑娘应该听话才对。”
“听话了你就喜欢我吗?”
闻言抬起头倔强的看着他,和他距离很近,她身上的酒气不重,酒量不好,只喝了一点点。
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固执的想得到一个答案。
他不需要,至少目前他是这么想的,喜欢是什么?
若水姑娘赎身了可以还有更多个类似若水姑娘的人等着他,喜欢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可赵仁方是不会告诉她曾经也有那么一位姑娘,他以为他们能相伴天涯,快活逍遥,可最终逃不过生死离别。
赵仁方抿了抿唇,凉薄却又多情。
嗤笑一声,“不会。”
仿佛从天边传来的一句,让贺兰雪脸上的固执减了几分,像是被辜负了心意,又不敢承认一般。
她困在了一个梦里,梦里的他很残忍,连骗她都不愿意,于是她拉着他的袖子不停的追问为什么,问到自己声音沙哑,精疲力竭。
不撞南墙不回头,不把自己搞的浑身伤痕累累不会退缩一般。
他曾经说过让她别喜欢上他,若是喜欢上了也最好忘记。
贺兰雪很难受,做了个冗长的梦,她很想知道为什么。
梦里的她还很年幼,年幼到根本没有男女之情的概念。
年幼到看到这个男人还会开心的叫他赵家小舅舅。
后来是什么时候,自己就变了呢??变得不像自己了,变得贪心。
好像是三年前,她到穆家的那一天,迎面而来的高大一个男子过来,她恍惚不知所以。
他面上的桀骜依旧,一身宝蓝色外衫,手里提着个笼子,里头有一只青色的雀儿,叽叽喳喳的热闹极了。
他笑着说,“小丫头不认识我了?”
她记起来了,原来是赵家小舅舅啊,她认真的叫了一句。
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玩意儿递给她,这些年走南闯北的,平常就喜欢收集一些小物件,回来了就会送给小辈。
是一个兔子瓷瓶,里头放了些糖豆。
“巧了,今日身上带了你喜欢的。”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眉头微挑的拿出了瓷瓶。
他还知道她喜欢什么东西,那一刻,她呆愣愣的接过来。
手里的瓷瓶上还带着他怀里的温度,有些暖,心里有了不一样的情愫。
没有过多交流,他便非常快的和她告别了。
那只鸟是送给穆姐姐的,她后来在穆姐姐的房中见过,他特意为穆姐姐寻来的。
他的背影很高大,发丝被狂傲带起,一如他给别人感觉到的不羁。
她默默的看着手心的瓷瓶,倒了一颗糖豆出来,缓缓的放到嘴里。
嗯……很甜……
后来那股情愫变得高涨,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以至于后来母亲和她说起嫁人之事时,她脑子里第一个想起的是他!
她心里装了一个人,见到他时会更开心,可他却想将她拒之门外,铁石心肠,丝毫不动摇。
尤其是自己只是隐约透露出了些许意思,他便能把所有的大度都收回去,对所有人都能开怀畅饮,唯独对她冷的厉害。
不是面上浅显的冷,而是心中传出来的冷冽,打的她浑身冰凉,不敢靠近。
赵仁方还没说话就听到这姑娘喃喃自语,哭的无法自拔,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赵仁方:……
她是想到了什么啊?一直问为什么?
眼泪鼻涕的都蹭在了他的衣服上,赵仁方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欠了这个祖宗,现世来还报应来了。
彻底睡过去了。
“如娘!”
赵仁方冲后头喊了一声,他知道她在。
过了一会儿,如娘从后头印着酒字的遮帘中走出来。
看到面前的场景,缓缓的到了他们跟前,声音轻柔。
“你若是想忘记的话,我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毕竟这么多年了,也足够了。”
他怀里的女子脸颊上还有晶莹的泪珠。
不安的拽着他的衣服,眉头皱起,看来是在梦中也不得舒心了。
如娘淡淡的说。
面前的男子手掌扶着她的脑袋,维护意味不言自明。
听罢后赵仁方掀开眼睑瞧她,浓墨漆黑的眸子是她面色平静的容颜。
沉寂了一会儿,烛台早已点上了蜡烛,烧尽的残烛落在下面堆了薄薄的一层。
火苗晃悠悠的,里层谈蓝色光晕被压着人影都不分明。
赵仁方侧开头,看向面前的摞起来的酒坛子。
“小尚马上就回来了,你先在这照看她一会儿,我还有事,先走了。”
然后将身上的人给放到桌子上,贺兰雪身上盖着的衣裳早已经掉落在地上。
人放好后,背对着如娘,面露嘲讽意味,是对自己,“想忘便能忘就好了……”
如娘紧抿着嘴角,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束楼馆,桌子上的姑娘瑟缩了一下,秋日里的凉风吹动了门外的灯笼,上头“酒”字勾着人的馋虫。
弯下腰捡起衣服,又一次轻轻的盖在了她的身上。
“穆姐姐……”
贺兰雪呢喃一句,耳边的声音清楚明白的传到如娘心中。
忍不住眼眶发红,喉咙发涩,像是一壶苦水在里头,手掌捂住嘴巴,低声又沉默的哭泣。
平静的面具被打裂,缝隙中全是回忆的痛苦。
她曾经也有一个姐姐……
她的姐姐待她很好,可人死了。
死在了那个干涩的大漠里……
死在了她的怀里……
当时的月亮很圆,风吹的人脸生疼……
第一百三十八章 终于考完了
“小姐,今日姑爷就要出来了,我们得早些去才行!”
一晃眼,乡试便要结束了,早晨一起来,小圆便有些兴奋的说。
江莞卿已经洗漱完了,她也想早些见到周长礼,待了几日,实在是想回去了。
心里还有些忐忑,也不知道周长礼考的怎么样了。
“对了,你快去准备些简单吃食和热水,等会儿相公出来也好先用用,在贡院这几日肯定得受罪了。”
想起来忙和小圆交代说。
“哎,好,奴婢这就去!”
小圆赶紧下楼准备起来。
他们到晌午的时候便能出来了。
于是早上很早江莞卿就睡不着起来了。
等着时间差不多了,江莞卿便和小圆出发了。
到了贡院门口,已经有很多人在焦急的等待了,又兴奋又紧张的。
江莞卿让李顺照常把马车停在之前的那棵樟树下,是之前便说好的,这样他能一下子就知道她在哪儿。
“还没出来吗?”
“等着给他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呢,给他好好补补!”
“都警醒些,大少爷一出来就得要让他看到咱们!”
“是!”
身边也站了许多中年妇人,和家里小厮。
江莞卿下了马车,拿了柄团扇,上头是她自己绣的栀花迷蝶。
淡青色的底色看起来烟雨蒙蒙,身穿青绿色抹胸长裙,搭在一起倒是清新靓丽的风景。
这块地方还算清净,没有在贡院门口一窝蜂的围着,外头有把守的人员,看起来严肃郑重。
里头已经在准备收卷子了,考生们都疲惫不堪,连日来的精神高度集中加上休息吃饭的环境不太好,导致有人晕倒在贡院里。
周长礼也有些疲惫,整个人都消瘦了几分,显得他骨骼硬朗了些,棱角分明的下颚线紧绷着。
终于,快要结束了。
停了笔墨,在监考大人的高喝声中,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才察觉到浑身僵硬乏力的状态涌上来。
静静的等待收卷,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走到门口,光线刺眼,微眯了眯眼,适应外头的强光,已经有许多人在等着门开了。
把守的人打开插销,厚重的大门再一次打开。
“来了来了!”
“要出来了……”
考试的学子纷纷迈过大门,在外头是熙熙攘攘的叫声。
“爹娘!”
“少爷,这!”
“阿弟!”
各种各样的声音响起来,已经有人相拥着哭了起来,这一刻都不容易,哪怕是坚持考下来。
江莞卿看着人头攒动,没有和身边的人一样离开,而是站在树下等着他来寻她。
日头不太强烈,但心情很激动。
“姑爷在哪儿呢?”
小圆焦急的踮起脚来找人。
“没看到啊?”
“你到高处的地方看看!”
李顺站上了马车,四处张望,也没有看到人。
“再等等……”
江莞卿虽然也急,但面上还算平静。
周长礼没有混着人群出去,而是在一旁看人少了些,提着他的赶考箱,缓缓的踏过了贡院的台阶。
随后不做迟疑的便往一个方向走去。
步履有了几分匆忙。
“姑爷出来了!”
李顺眼睛一亮,他在高处看的远,人一出来就知道了。
闻言,江莞卿一瞬不瞬的盯着前头的方向。
周长礼躲开面前的拥堵人群,像是爬山涉水的走向那棵树。
终于看见了人,江莞卿快步跑过去,周长礼也见了来人,前头人来人往的。
忙说,“莫跑,站在那别动,等我来找你!”
江莞卿真的没动了,乖巧的站着,一点一点的看着他到了自己面前。
人瘦了,眼下的青黑很明显,她有些心疼。
“相公……”
才刚说了一句话,周长礼便拉着她的手往马车走去。
李顺过来帮他拿着箱子。
“回去再说。”
周长礼声音有些沙哑,拽着她的手很紧,他的手很暖,衬的江莞卿的手有些凉。
上了马车,江莞卿给他倒了杯水,还给他把一些吃食端过去,有些清粥。
刚出来大鱼大肉的也不好,还是让他先适应适应。
“来,相公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周长礼接过来灌了一口,江莞卿看他喝的急,于是赶紧又给他倒了一杯。
“相公辛苦了,回去好好歇歇吧,眼下都青了。”
江莞卿皱了皱眉,这科考实在是消磨人的精气神,进去的时候意气风发,出来的时候不可避免的颓废了些。
嗓子还哑了,看样子是感冒了。
“无事,不用担心。”
周长礼一口水下去,好了不少,再加上看见她方才亭亭玉立的站着等自己出来,一颗心瞬间化成了水。
连日来的疲惫也散了几分。
“饿了吧,快先用些简单的,等回去后再做些好的。”
这粥是早晨江莞卿特意让客栈帮忙做的,加了很多温补的食材,熬了好几个时辰。
周长礼没喝那碗粥,牵着她的手捏了捏,骨肉匀称。
“粥就不喝了,让我看看你便好。”
“看我能饱啊?”
江莞卿好笑的说。
“嗯,不是有句话说……秀色可餐吗?”
周长礼拧眉假意思索了片刻,得了一个结论。
他的目光轻柔但深沉,直直的注视着他,江莞卿突然很想抱抱他。
于是抽出手想揽住他,结果手还没抱上呢,就被这人给拦着了。
江莞卿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连抱都不让抱了??
周长礼不是不让她抱,他也想抱抱她,可他身上的味道实在是不好闻,连他已经都有些嫌弃,怕熏着她。
“几日未沐浴了……”
在江莞卿负心汉的目光里,无奈的解释了一句。
江莞卿手顿了顿,确实,待了这么久,想必周长礼自己更受不了自己了。
左右衡量了一下,还是朝他伸了手,便眼睛明亮的看着他。
像只狐狸,勾着人的心神。
这轮到周长礼愣住了,哑然失笑,罢了,抱便抱了。
然后拉下她的手,把她环抱在胸前的位置。
心中顿时盈满了,长叹一口气。
“你啊你……”
颇有几分感慨万千的架势。
江莞卿如愿以偿的抱了人,跟只偷腥的猫一样闷声笑了。
其实味道还行,周长礼还算注意自己,身上染的味道最多的是墨汁。
很快便到了岸江楼,上楼提了水给他沐浴,周长礼几乎是什么都不做的奔向了洗漱。
对于这个有轻微洁癖的人来说确实有些忍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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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看胡子的文了已经……
第一百三十九章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江莞卿在外头等他,下楼让小二给准备些饭食。
过了一会儿,上楼听到里头没有声音了,敲了敲门,没应,打开房门一看,人已经靠在床榻上睡着了。
呼吸平稳,睡姿很规矩,双手交叠放在身前,没盖被子。
轻轻的走了进去,把被子给他小心的拉上,见他发丝上还有些潮湿,又拿了块干净的方巾坐在他身边帮他把头发擦了擦。
连头发都没顾得上,且她进来这么大动静都没有惊醒,想来是累极了。
其实是周长礼回到了江莞卿身边,心下安定没有顾及了,于是便松了心神立马就睡着了。
他的发质偏硬,但不毛燥,睡着的人睫毛下落下一道暗影,唇色有些淡,唇峰处唇形很好看。
顺着发根到发丝,把头发擦的差不多了。
放下了方巾,轻声的打开了门,看了他一眼,目光轻柔,随后缓缓的关了门。
下楼碰见小圆。
“小姐,饭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开饭了!”
小圆按照江莞卿的交代,让客栈做了些清淡的小菜和鸡汤给姑爷补补。
“我们吃吧,相公睡了,等他睡醒了再给他做新的。”
简单解释了一句,让李顺和小圆一起过来先用吃,先让周长礼睡饱了再说吧。
他们三个也正好还没吃饭,看周长礼的架势应该得睡几个时辰才能醒。
“哎,好,奴婢去叫李顺大哥来。”
小圆听了后便往后边寻李顺了。
小二在大堂里给摆了一桌菜,有鸡汤,青菜粥和几个小菜。
江莞卿舀了三碗汤,等小圆和李顺过来。
没过一会儿,李顺和小圆来了。
小圆见到江莞卿还给把汤都盛了,上前急急的说,“小姐,下次这种让奴婢来就好了,哪里就麻烦您来做这些事了?”
语气都是不赞同,哪有一家的小姐让下人上桌吃饭就罢了,还给主动盛汤,这让她小圆毫无用武之地啊。
“喝吧,别说了,就盛个汤都成麻烦了。”
江莞卿好笑的看着小圆,也是自己当大小姐当惯了。
“吃饭。”
招呼两人一起吃,不吃浪费了多可惜啊。
“哎……那……大小姐我就厚着脸皮吃啦?!”
李顺乐呵呵的坐下了,他正巧也饿着呢。
“快吃,小圆也别愣着了,一起吃,凉了这汤就不好喝了。”
拉着小圆的手让她坐下来,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被自己给惯的,还得她这个小姐来请了。
三人终于是坐下来吃上了饭,这鸡汤味道极鲜美,汤汁清亮,上头的油脂也不厚,看着不油腻。
江莞卿喝了一口,有淡淡的回甘,唇齿留香,鸡肉的味道都化在了汤里。
小圆和李顺也喝的很满足,两人开心的在一起聊天。
“咳……咳……”
一声声咳嗽的声音沉闷的溢出来。
江莞卿抬头一看,是他?
叫什么来着?一下子忘记什么名字了。
小圆吃的正欢乐呢,嘴里塞了口酱菜,这岸江楼里的特制酱菜非常可口,又香又开胃。
有一会儿没听到江莞卿的动静了,问大小姐。
“小姐看什么呢?”
顺着目光过去,见一消瘦男子拿着自己的包裹和箱子。
“咦,那不是谭公子吗?”
小圆惊呼一声。
江莞卿想起来了,谭松衍!!
如果周长礼能看出一二分倦累的话,那谭松衍便是满分,甚至更甚出一二。
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手上的骨头根根分明,依旧穿着破旧打着布丁的灰色外衫,包裹里的东西少的可怜。
唯独那背脊还是一如既往的挺拔,偶尔的咳嗦会让他微弯脖颈,握拳抵在唇间想抑制,脸色涨的有些发红,可随后又重新挺直。
谭松衍从贡院出来自己走回来的,也有给些银子能送的,但他没有多余的银子让他做这种奢侈的事,故而才比江莞卿他们晚了不少。
他如今没有多大力气能坚持回去,所以想先再这留一晚明日一早再走。
脚步虚浮的进了岸江楼。
“谭公子,您回来啦?”
小二明显是还记得他。
“嗯,可还有通铺?”
谭松衍身上的余钱不多,只能住通铺来省钱。
声音有些飘渺无力,他身子有些发冷。
小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谭公子,乡试结束了,通铺便撤了,今日就已经没有了,实在是对不住,不过我们这还有单间,您看?”
谭松衍咳嗽一声,已经没有通铺了,只能住一晚单间了。
“那便要一个单间吧。”
“哎,好嘞。”
小二立马帮他办了入住登记。
给了他门牌号。
“您拿好喽!”
双手给递过去。
“我来帮您把东西拿过去吧!”
小二看他一个人,身边也没个照顾的,又刚考完,于是好心的过去帮忙。
“多谢,不用麻烦你了。”
谭松衍还行,没有到那个地步,只是有点累而已。
转身就要往自己的屋子里走,看到江莞卿坐在那。
江莞卿微笑着点了点头。
谭松衍也有些局促的应了,如此形象有失礼数。
谭松衍抬起脚步上了楼,刚想扶着楼梯,结果一阵天旋地转,江莞卿一直注意着他的情况。
见有些不妙,赶紧让李顺过去。
“李顺,快扶着些谭公子!!”
李顺拿筷子的手立马放下了,下意识就往谭松衍那过去了。
在谭松衍要倒下来的时候接住了他。
砸中了李顺,李顺又是很委屈的一天。
江莞卿和小圆上前察看了谭松衍的状况。
面色有些不正常的红,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烫的厉害。
谭松衍恍惚间额头处一阵凉意,众人担忧的看着他,心下有些悲楚。
“小二,他的房间在哪?”
店里的客人出了事情,小二也有些紧张。
“我带你们去!”
李顺一把抗起来谭松衍,江莞卿让小圆赶紧去请个大夫来。
“哎,好!”
小圆应下往客栈外头去了。
小二在前头带路,江莞卿接过谭松衍的东西跟了上去。
到了屋子里把人放下,谭松衍还有些意识。
“大夫就不用了,我自己歇歇就行了。”
都快烧糊涂了还不忘省钱,谭松衍请不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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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小可爱的回复了,胡子刚开始还不太会怎么回复,有点懵,嘿嘿嘿。
第一百四十章 又见谭松衍
“命要紧还是钱要紧?”
江莞卿直接呵斥一声,知道他的窘迫也不免有些生气了,没有钱她可以给他,若是为了那一点傲骨,也可以当做是借给他的,她也没那么好心去帮一个素昧平生的人。
只不过刚巧认识又在面前发生了这事,秉持着人道主义关怀她也做不到置之不理。
古代医疗水平不发达,简简单单一个小病都有可能拖死人,哪里能轻视!
“我……”
谭松衍面色讪讪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钱就当你是借的,行了吧,等你以后当了大官儿,记得几倍几倍的还给我就成了。”
江莞卿没好气的说。
然后让李顺在这看着他,她去楼下给他打盆水来。
当大官儿后几倍几倍的还给她,还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种话。
他们从来只会说穷酸秀才哪里配考什么举人。
不要浪费银子和心力了。
谭松衍口中不断摩擦着这一句话,眼中的坚毅更盛。
“哎呀,谭公子,你说你也是的,命都要没了,还省啥银子啊?”
李顺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语重心长的教导教导谭松衍。
谭松衍接着又咳嗽了几声,脖子也咳的发红。
李顺倒了杯水给他,非常直接的怼到他面前。
“来,喝吧!”
豪放的像是要和他喝酒干杯一样。
“多谢。”
相比于李顺的生龙活虎,谭松衍就虚弱的多了。
伸手接过然后慢慢喝了一口,让他的嗓子终于没有那么发痒了。
水顺着喉咙流下,让他舒服了些。
“是我狭隘了,只是不想太麻烦。”
谭松衍淡淡的说,他若是有钱也不至于省。
“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那人一出生就在见天的麻烦家中的每个人,若是真觉得麻烦,人都别出生得了,岂不是更省事啦?!”
李顺直愣愣说,也不管戳不戳人心窝子,就差直接说怕麻烦别出生!
“李兄这话倒是新鲜。”
谭松衍听了还有心情虚笑了声。
“我可不懂什么新鲜不新鲜,这可都是我爹娘平常说的,人活一辈子,心里头畅快了就行了,管那许多,有钱有有钱人的活法,没钱有没钱人的活法。”
“看我在我家小姐家做事好好的,还跟着姑爷一起来桑州城里逛逛见见世面。”
李顺非常骄傲的和谭松衍分享自己的见解。
这谭公子也是个秀才,心思眼界还得和他取经嘞。
李顺在那巴拉巴拉讲个没完,江莞卿进来了。
“说什么呢?”
江莞卿看谭松衍脸色更不好了些。
“没什么,嘿嘿,大小姐,我来吧!”
李顺赶紧假笑了几声。
“行,你来吧。”
既然李顺想照顾谭松衍,她还轻松了不少。
然后把江莞卿端过来的水用帕子沾湿给谭松衍盖在头上。
随便“啪”一声,打在了谭松衍脸上。
江莞卿:……
这该死的照顾,是她想多了。
谭松衍也不生气,自己轻飘飘的拿下来然后整齐的对折好擦了擦脸,又盖在了额头上。
“你还好吧?!”
自己当时说话语气有点重,她怕这人心里隔应。
“还好。”
若是他不是一副快断气的模样的话,她还是会相信的。
“小姐,大夫来了!?”
小圆也已经把大夫给请来了,气喘吁吁的。
是个老头,拿着药箱。
“大夫,您给他看看吧。”
江莞卿让李顺把位置给让出来。
大夫上前把了把脉,“寒气凝滞,阳失运健,积寒于内,伤风入体……”
这大夫一边摸着胡子,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
搞的江莞卿李顺和小圆一头雾水,眼见他没完没了了。
“大夫!”
江莞卿忍不住打断了。
“嗯?”
大夫闭着眼睛说的正顺着呢,突然被声音打断了,睁开眼睛看几人都盯着他。
轻咳一声,“没什么大事,就是风寒加上多日未曾好好进食了给饿的。”
这下听懂了,简单的发烧加上……嗯……饿的!
谭松衍有些不自在,眼神躲闪。
“我给他开两幅药,三碗水煎了喝保管明日便好了。”
收了把脉的手,站起来拿过自己的药箱,在桌子上写方子。
没事就行,几人也算松了口气。
“哦,对了,进食也吃些清淡的。”
大夫想到什么,抬起头来叮嘱一番。
“记下了。”
江莞卿点了点头。
“呐,方子写好了,按照这上头去抓药就行了。”
大夫起身把方子送过去,江莞卿忙接过,然后唤了声小圆。
小圆立马从口袋里掏出几钱银子给大夫。
谭松衍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看到江莞卿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大夫收了银子便走了。
“李顺,你去医馆把药抓了。”
江莞卿可不敢再相信他能照顾什么人了,李顺就是做打手的料,要他照顾人跟要张飞拿绣花针绣花一样为难人。
“哎,行!”
李顺接过方子就走了,还很开心。
小圆帮忙把谭松衍头上的帕子给换了,江莞卿心里点了点头,这才是正常的照顾人的样子。
“周夫人,今日……今日多谢你了。”
房间里非常安静,谭松衍第一次受到外人的好还都是从周长礼夫妻这来的,有些不适应。
“不用谢,银子以后记得还我就行了。”
江莞卿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他的德行,半点风骨都不肯折,别说这种开口借银子的事了,索性自己开口让他放宽心些。
果不其然看他神色都轻快了不少。
十分郑重的和她保证,“我一有银子了便会还的,周夫人放心。”
“嗯,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们便不打扰了,等会儿药熬好了我便让李顺送过来。”
她一个女子待在男子的房中还是多有不便,于是便起身告辞了。
听到后,谭松衍还想起身送她。
江莞卿忙挥手,“你就别动了,我们自己走就行了。”
谭松衍动作顿住了,犹豫的开口,“既然如此那周夫人慢走。”
“谭公子慢慢休息啊。”
小圆笑着说了一句,她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明明之前寡不敌众,还得上前和人争执,这会儿病成这样,心里也只记得欠人情的事。
江莞卿和小圆出了门,往自己屋子里走,打开房门看了眼,周长礼还在睡着。
心里又是一阵感慨,这科举真是个劳心劳身的事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眉间一吻
“小圆,你让小二再炖锅鸡汤吧,正好相公和谭公子都得补补,等他们都醒了就可以喝了。”
这还真是赶巧了。
“好嘞,奴婢这就去,大小姐,您也回去歇歇吧,大早上起来便没得歇的。”
小圆看现在也没什么事了,等会儿李顺把药买来让客栈的厨娘帮忙给熬熬就行了。
“嗯,去吧。”
江莞卿上了楼,轻声打开房门,屋子里暖意浓浓。
她坐在周长礼床边,悄悄的牵上了他的手,洗漱完的人身上带有一股好闻的皂角的味道。
五指顺着他的指缝,缓缓的嵌了进去,他的手很温和,指尖有轻微的薄茧,触摸时轻微的摩挲感清晰强烈。
手臂枕着脸将头靠在了他的面前仔细打量他,从额头到浓眉、那双温和又重墨的眼睛、接着是高耸的鼻梁,上头有一个小骨峰。
最后是唇,以往挂着浅淡微笑的弧线不见了,变成微抿的一道线。
她最爱他的笑,如云似雾,总给她无限的柔情,手指在他手背上点了点。
她能这样一直看着他,睡着的人丝毫未察觉这道明晃晃的打量视线。
过了一会儿,江莞卿闭着眼睛歇了歇,手里的温度让人不想放手。
不清楚什么时候就这样睡着了,周长礼醒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一张温婉柔美的侧脸在他面前,刚睡醒的眼眸顿时弯了弯,想伸手发觉手心里握着女子的柔荑。
细腻如玉,他方才的动作让她惊了一下,手收缩了几分,更加握紧了他,眉头也略微皱了皱。
外头天已经快黑了,已经余晖残阳半掩山头,只剩几片红色和蓝色的云霞留在目光所及的天边。
周长礼动作轻缓的起身,衣裳布料带起细微的磨砂声。
慢慢的抽出自己的手,然后下了榻,弯下身子伸手横腰抱起了她。
江莞卿在他怀中像只无害的幼猫,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蹭了蹭脸颊。
周长礼轻笑一声,然后把她放在了床榻上,帮她盖了盖被子。
她在这趴久了,身子都有些发凉发僵,手也带了些冷意。
一下子进了温暖的被子里,身体得到了舒展,瞬间眉头就松了。
周长礼将她脸上的几根发丝给拢好,露出了光洁白皙的额头。
俯身在她眉间落下一吻,撤开的时候便见一双明媚盛满星辰的眸子含笑的看着他。
周长礼心下一阵无奈好笑,“何时醒的?”
“刚刚。”
江莞卿眨眨眼,无辜的说。
确实是刚刚,被抱着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知觉了。
“醒了便下去吧,天色都这么晚了。”
“嗯!”
江莞卿应了,然后朝他伸手想他抱自己起来。
“马车上还不让抱,这次应该没问题了吧?”
她还记得之前在马车上拦住她的手的事情,可那也不是为了她好嘛。
“为夫本来是一片好心,倒叫娘子误会我的心意了。”
周长礼笑着伸手将她扶起来,抱在怀里,像抱住了整个世界。
“没误会。”
笑盈盈的搂住他的腰,睡醒的人声音里带了一点娇软,勾着周长礼的心打转。
周长礼亲了亲她的侧脸,一手把玩着一圈她的秀发,如上好丝绸一般的质地柔顺。
“走吧。”
然后帮她理了理鬓间的细发,牵着她的手出了门。
“哦,对了,我让厨房给你炖了鸡汤补补身子!”
江莞卿突然想到了这茬,还有谭松衍。
“小姐,姑爷你们醒了?!”
碰巧李顺端着碗从谭松衍房间里出来,看到两人下了楼,于是便喊了一声。
“哎?谭公子好些了吗?”
江莞卿先问了一句,周长礼侧头看了她一眼,谭公子??
“好多了,刚又给他喝了一次药,已经差不多了!”
李顺没想到自己倒成了伺候别人家公子的人了,端着个药碗,哪里和他威猛高大的身躯相匹配啊。
无奈大小姐让他来的,难道是之前看他和谭公子聊的开心,才让他来的?
“那就好!”
下了楼,让小二帮忙把炖的鸡汤给拿上来。
“娘子不打算和我说说谭公子的事?”
周长礼挑了个眉,和她坐在了一桌子处,手掸去了衣服上细微的褶皱印,是被江莞卿给扯的。
“哦,是这样的……”
江莞卿于是解释了一下之前遇到的事,她也只不过是恰好碰上了,所以才帮了一把。
“我让他以后多还我几倍的钱,省的他看着老是宁死不屈的模样。”
江莞卿无奈的摇摇头,她也没办法了。
“娘子做好事也得跟个恶人一样实在是为难了。”
周长礼轻笑一声,打趣江莞卿这话里的无奈。
“可不是。”
还撇撇嘴委屈的应和了一嘴。
“等会儿我去瞧瞧他。”
周长礼把小儿端上来的鸡汤盛出来,汤汁清亮,上头漂浮一层零星的油脂,这汤给炖了好几个时辰了。
“我和你一起去。”
江莞卿接过周长礼递过来的汤,勺子舀了舀。
“行,快喝吧。”
周长礼端着碗喝了一口,感觉自己全身都舒服了不少。
“好,你也多喝点,这鸡汤是特意给你炖的,本来想着之前回来的时候一起吃个饭再让你休息的,没成想你先睡着了,连我进去都没察觉。”
江莞卿喝了几口就没有再动了,反而看着周长礼一口一口的喝,赏心悦目的很。
“辛苦娘子了。”
周长礼目光如炬,笑着和江莞卿道谢。
这一声反而叫江莞卿不好意思了,她不过是随口吩咐一句,不辛苦。
两个人吃的差不多就上了楼,小圆从自己房间里出来,拿了件补丁的衣裳。
“小姐,姑爷!”
“小圆,你手上拿的谁的衣裳?”
江莞卿好奇的问,总不会是谭松衍的吧?
江莞卿没猜错,就是谭松衍的,小圆看他衣裳都破了也没人给补上,于是就提出给她补补,借了客栈里头的针线用用。
“这谭公子也真够可怜的,衣裳破成这样也没件好的,包裹里的都差不多是这个程度的。”
把衣裳摊开给江莞卿看,有些叹气,明明是个秀才,官府每年不是也会给发些银子和粮食的吗?
按理说不应该把自己过成这个鬼样子。
江莞卿看了眼周长礼,周长礼没说话,只是让她带自己过去看看。
第一百四十二章 姓谭字木直的少年天才
江莞卿看了眼周长礼,周长礼没说话,只是让她带自己过去看看。
敲了门,里头谭松衍把自己的书给放下说,“请进。”
三人进门就发现这人已经不在床上躺着了。
“周公子,周夫人!”
谭松衍看见来人,有些惊讶。
他从贡院出来这段日子,得到的都是他们二人的关照,立马迎上去对着他们拱手一礼。
周长礼回以一礼,江莞卿也点了点头。
“快请坐。”
谭松衍手后扬,让他们先坐下。
“谭公子,衣裳我给您放这了。”
小圆帮他把补好的衣裳给放到他的包裹处,然后就出去了,还帮他们把门给带上。
“多谢姑娘!”
谭松衍长叹一口气,他要道谢的地方太多,哪里是一句简单的谢谢能道明的。
“你也快坐下吧,都不知道你有没有好些了?”
江莞卿也让他赶紧坐下,这人几个时辰前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我好多了,今日多谢周夫人慷概解囊。”
谭松衍觉得自己一生的的谢谢都得要留给他们了。
其实他纯属就是饿得狠了,俗称低血糖。
“相公说要来看看你,我们便一起过来了,看到你没事,我们就能放心了。”
江莞卿听他把谢谢挂嘴上拿不下来了,也是好笑。
谭松衍对于这种陌生人的关切显然还不太适应,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嘴巴紧抿,也不好意思和他们太过亲近怕打破别人适宜的距离感。
“谭公子可是兴郢镇人士?”
周长礼突然随口问了一句。
江莞卿好奇的看了眼他。
“是……”
谭松衍轻声应了。
“听闻兴郢镇有位少年英才,三岁识文断字,六岁出口成文,十二岁时便中了秀才,姓谭字木直。”
周长礼寻常口吻像说了件故事。
江莞卿瞪大了眼睛,这该不会说的是谭松衍吧?
“不知谭公子可认识?”
周长礼这么说,一点也没有询问的语气,倒像是肯定。
谭松衍眼睫颤了颤,与他视线相对。
片刻,谭松衍嘴抿了抿,“正是在下。”
还真是?!
天才少年,第一次见啊,周长礼也算是有才的了,但也不至于被人说成少年天才。
若是这样的话,怎么谭松衍混成这样了?
按理说十二岁的秀才,不至于到现在来参加乡试。
人都有一个好奇心,江莞卿也不例外,但又不好直愣愣的问,说不定是伤心事。
“谭公子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周长礼直接开口问了,惹得江莞卿想提醒都没得机会。
谭松衍呐呐的半晌,这事确实不是什么让人觉得大肆宣扬的。
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是开了口。
“当年年少无知,狂妄自大,谁成想让自己吃了大亏,害人害己。”
心情有些苦涩。
“我幼时丧父,与母亲二人相依为命,我母亲在镇上帮人做着浆洗衣裳的活儿来养活整个家。”
“那时我还年幼,跟着镇上进了学堂的孩童后认了几个字,初时见我能写出来,我母亲只以为我是学了许多遍。”
说到他母亲,他眼中满是温情,和母亲的感情深厚,他们也是唯一的依靠。
“后来,偶然发觉我在读书上有些天赋,就打算让我去学堂学学,这对于我家来说,实在是笔不小的开销,若是当时我不表现得那般渴望的话,想来母亲也不至于咬牙将我送了学堂里。”
说到这,苦笑一声,一切都没有如果,一切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进了学堂,不负我母亲的众望,我成了学堂里年纪最小,却最被看好的一个,夫子同我母亲说了我进学的情况,让我母亲务必让我继续坚持下去。”
如此一个富有天赋的少年,是个爱惜人才的夫子都会懂得这一点,培养出来一个状元也是有可能的。
两人都没打断谭松衍的话,安静的听着。
“我母亲是个极其温柔的女子,也极为疼爱自己的孩子,她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我,夫子的话无疑让她感觉自豪和骄傲。”
谭松衍说的话非常平静,没有波澜壮阔的夸扬,但简单的语调里也能真真切切的让人想象到他母亲的面容。
“后来我母亲辛苦的供我进学,我也年纪轻轻的便中了秀才,成了我们镇的头一份。”
“但我却未免继承我母亲内敛温和的性子,时常狂妄自大,得了一点点成绩便有些沉不住气。”
说到这,谭松衍眼睛里的倔强散了几分,许是想到什么事情。
“我当时不过十二的年纪,得了入镇上学院的名额,一日我家中突然来了位员外家的管事,说是想出钱买这个名额,觉得我年岁还小,可以晚两年也成。”
谭松衍说到此处,眼睛都有些发狠,呼吸颤抖。
“我自然是一口回绝了,当时我满眼的都是高中状元,让我母亲不再如此辛苦,想让她过上好日子。”
“我母亲也是支持我的决定,哪里想的到,当我要出发去书院的时候,却突然听到我母亲夜间被人毒打一顿的消息。”
谭松衍已经忍不住双拳紧握,嘴唇死命的抿紧。
“我匆忙回到家里,看到的是母亲浑身是血的模样,找大夫医治也根本无法,只说会落下终身残疾,后来我母亲根本就离不了人,需要卧床休养,无法我只能放弃书院的名额。”
“找官府,官府只说没有线索,找不到罪人。”
“我就算心知是那员外的错,也不能让人认罪。”
江莞卿听了不由的拿手捂住自己的嘴,周长礼伸手拉住她的手,江莞卿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妇人,竟然都能被人狠心的伤害。
“过了几年,我母亲也终于身体养好了些,只不过右腿有些行动不便。”
谭松衍没说后来的事,但多多少少他们也能猜到了,一个尚年轻的孩子,一个需要照顾的母亲,他们是怎样的艰难可想而知。
他低着头,眼睛猩红,但是没有落泪,但只不过是觉得难受而已,眼泪他早就学会丢弃了。
过了很久,江莞卿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知道人在世上便会有差距的存在,尤其是这里,可还是被这里的等级和权势一次又一次的敲打。
一时之间,三人都没有说话,江莞卿拿手拍了拍周长礼。
第一百四十三章 射干性苦寒
周长礼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谭兄所遇之事,让人感慨,谭兄如今要做的便是为自己为你母亲主持公道。”
周长礼也不是个不会说话的人,之前安慰江莞卿还挺溜的,怎么到了谭松衍这就生硬的不行。
“我知道,所以我费尽心思也要来参加乡试,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我母亲我也得拼命往上走,我母亲如今身体大不如前,我出来前,我母亲还在帮人做些简单的活儿来补贴家用。”
谭松衍一想到这就觉得对不住他母亲,他一介书生,不会别的,靠着官府每年的银子勉强度日,平常他一边照顾他母亲,一边抄书来挣些银子。
平常闲暇时间抽空读读书,为了来乡试攒了许久的银子才得以能拼一把。
“谭公子一定能如常所愿,还你母亲和你自己一个公道。”
江莞卿劝慰了他一句。
“多谢你们二位对我的帮助,木直感激不尽,一定会记得你们的恩情。”
谭松衍说着又是一句谢。
“谭公子不必太过放在心上,世间本就活着不易了,人又何苦再去为难人,有时候互相帮助说不定就能将一道又一道看似难以翻越的大山给越过去了。”
江莞卿活了两世,年纪加上来是他们这里头最大的了。
心态有时候也不一样了,觉得平平淡淡简简单单的生活其实是最难以拥有的,人总会被各种各样的事阻拦,或者心境会在不同程度上发生变化。
这时候就需要一颗既来之则安之的强大心脏。
就是所谓的有时候生活狠狠给了自己一拳,请记住,只要没有被拍死,那就永远有机会重新站起来狠狠的锤回去,让他们看不起自己的人好看。
江莞卿也一直信奉这一名言铁律。
周长礼总能被自家娘子说的话给吸引,她年纪轻轻,但是见地很是老道,想起来什么,眼里闪了一丝光。
“周夫人所言甚是,让人醍醐灌顶。”
一时间,三人有了几分知己的感觉。
第二日,谭松衍和周长礼他们相互告辞,回家等放榜之日。
江莞卿和周长礼赶路天色已晚,便先回了江家。
晚上江父还好生的和周长礼聊了聊,想了解了解情况,听周长礼大概说了觉得应该是没问题。
于是心情很好的又和周长礼喝了几杯,江莞卿也不知道周长礼酒量到底怎么样,他还从来没有在她面前醉过。
好似连酒都没喝过,这次开心,江莞卿也没太拦着江父。
于是只叮嘱两人少喝些,她和方姨娘聊了几句。
不过江既明倒是不像之前那么开心,显得有些闷声闷气的。
“既明怎么了?不欢迎阿姐啊?”
江莞卿捏了一把他的小脸蛋,有些日子不见,感觉肉紧实了不少,跟个墩墩一样。
“怎么了?阿姐回来你都不高兴的?”
“阿姐回来我很高兴。”
撇着个嘴说自己很高兴,闷着头吃自己的米饭,也不吃菜。
看得出来是真的不开心了。
“怎么了?”
江莞卿第一次见他在她这么直接表现自己的不开心。
江既明人小,但气质却有点老道,还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保持沉默,沉默是金的品质他发扬的很好。
只不过没发扬对地方,江莞卿“啪”一声,轻轻的打在了他后脑勺的位置。
搞得江既明头又往碗里埋进去了一点。
“说话!”
江莞卿语气轻飘飘的,但是很有威慑力。
江既明抿抿嘴,看了方氏一眼,方姨娘正给江莞卿夹菜呢,神色淡淡的没有什么反应。
然后江既明张了张嘴,“我想……”
“小孩子家家的,不就是昨日没给他多吃两块糖糕就生气!”
方氏笑着让江莞卿多吃些菜,一边说江既明。
“莞卿别理他,你在外头这几日都瘦了些,快尝尝这个。”
一边面色柔和的和江莞卿说话,不知道还以为江莞卿才是亲生的,江既明是捡来的。
再说了这出门也是周长礼乡试,自己就是在客栈待了几日,哪里就瘦了,周长礼才真的瘦了不少。
江既明心想,他可不就是捡来的吗,阿娘都不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
江莞卿看江既明一副蔫了的样子,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索性先不问了,等会儿再找个时间问问姨娘去。
一家人用了饭,江莞卿让周长礼先回去歇歇,她还有事。
本来周长礼想和她一起的,结果江莞卿拒绝了。
“姨娘,不介意我去你那坐坐吧?”
江莞卿和方氏商量了一下。
方姨娘哪里会不同意,立马喜上眉梢的模样,还说让小厨房准备江莞卿喜欢的点心。
江莞卿牵着江既明的手,和方氏回了她的院子。
也没进去,就在外头的石桌上坐坐。
方氏院子里很简单,种了些花花草草。
有一株红色的六瓣型花开的很是鲜艳,上头还有斑斑点点的纹路,江莞卿还从没见过。
“哎?姨娘这是什么花?”
江莞卿凑过去想伸手摸摸,方氏连忙制止了。
江莞卿看方姨娘对她摇头,动作顿了会儿。
“这个是射干,有轻微的毒性。”
方氏解释了一句。
原来是有毒性,难怪她会拦住自己了。
“射干?”
江莞卿好奇的看了一会儿,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射干性苦寒,但却是极好的清热之物,活血化瘀也有不错的药效。”
方氏很熟稔的就把射干的功效给说出来了。
“这么说是味药材了?”
江莞卿又看看了其他的植物,有两个她认识,薄荷和麦冬。
都是可以入药的材料,没想到姨娘还喜欢这方面的东西。
“姨娘怎么会想起来种这些东西?”
“嗯,我平常便喜欢种些简单的药材,还能打发打发时间。”
方氏笑了笑,让她回去坐。
打发时间就能把这打理的这么好可见是有天赋的。
“没想到姨娘的爱好倒是和常人不一样。”
“都是消磨时间的小东西罢了,既明小时候常常伤风感冒,我就自己看医术学了学。”
“后来便喜欢上了。”
方氏看了眼江既明,想起来以前的事,便和江莞卿讲了几句。
江既明:哪里是一点点???阿娘都会用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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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姨娘:不听话就给你扎一针!
江既明:从小就被摁着扎针,呜呜呜……
江莞卿:姨娘爱好真独特,呵呵
小可爱有没有人想知道方姨娘的事情的?
想知道也得慢慢告诉你们才行,不过故事已经开始再推进了,大家别急……
第一百四十四章 江既明的想法
江莞卿点了点头,确实小孩子一不注意就容易感冒发烧,自己会点常识也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
“哦,对了,既明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看他一天都闷闷不乐的模样,肯定不是没吃到两块糕点那么简单了。
再说了,既明也不是个贪吃的人。
江既明听到立马抬头看向他老姐。
希望她能为自己争取争取,眼睛透着光,里头的恳求意味不言自明。
方氏原本脸上的笑瞬间敛了几分,坐在那一言不发,叹了口气。
江既明看着阿娘的态度,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只低着头抠着自己的手指头。
气氛陡然低了几分,安静的很。
两个人都不说,那就江莞卿来点了。
“既明你来说!”
江莞卿果断选了小的,大的……还是算了吧。
江既明闻言斜眼瞄了方氏,方氏这次没说话,片刻后,江既明才小声的和江莞卿说。
“我不想去学堂,我想去……”
后面几个字声音压的越来越低,跟蚊子叫一样。
不想去学堂?
熊孩子叛逆期到了?
这才几岁就叛逆期了?想到现代说的要和孩子好好沟通,不能激起孩子的逆反心理。
江莞卿想了想,问,“既明为什么不想去学堂?”
“学堂没意思,我不想去了。”
江既明还挺有理,不过没意思倒不是一个好的借口。
“再给你一次机会认真说。”
江莞卿把他心里的小揪揪看的一清二楚,想必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了。
问了半天就是不肯再说了,固执的厉害。
方氏忍不住了,开口就有些生气,瞪了他一眼,“他不想去学堂,想学武!”
学武?
江莞卿也有些震惊,怎么好端端的想起来学武了呢?
“瞒着我,偷偷的练,自己也不晓得从哪里学来的,晚上偷偷的往腿上绑沙袋,就那么绕着院子里跑,若不是被我发现了,说不定还得瞒我到什么时候!”
方氏说起来就是一股气,她也没想到自己儿子还有这个能耐,手一拍,打在了石桌上。
“啪”一声,吓得江既明身子抖了一下。
连江莞卿都颤了颤,第一次见方氏这么生气。
方氏看到江莞卿被自己给吓到了,怒气克制了些许,但还是有些不平静。
“好好的学不想上,这要是被老爷知道,指定得打一顿才行。”
方氏是知道江父的态度的,想要江既明考取功名,以后也能让江莞卿有个照应有个依靠。
这事她也是支持的,怎么也没想到他主意这么大,听书院的夫子都说他心思不在书上。
“阿娘?!”
江既明喊了方氏一声。
“你别叫我!”
方氏是气极了,揉了揉额头。
这事确实棘手,学武有两条出路,一是从军,一是武试。
每一条都不是那么好走的,江家只有江既明一个儿子,怎么也不会让他去干这么危险的事。
“既明你为何要学武?”
她还是没怎么明白,怎么突然想到这事上来,若是一时兴起,让他练几日,练着练着就会尝到苦头,自己放弃了。
可听方氏这么说,想来江既明还有挺长的一段时间了。
应该是早有预谋了。
“反正进学没用,不想去了。”
人还挺犟,谁告诉他进学没用了。
“你还敢顶嘴?!”
方氏也不是一个喜欢生气的人,平常一些小事也随着江既明的性子来,可这事不算小,可是关乎自己一生的命运,容不得她不上心。
江既明被说了皱着眉头,嘴巴瘪着。
“你先老实说为什么想学武?”
江莞卿还是觉得得知道原因才好对症下药。
方氏还想再说什么,被江莞卿眼神制止了,方氏才作罢,随她去了。
“我想变成厉害的人……”
在江莞卿的注视下,江既明赌气一样盯着她说。
变成厉害的人……
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眼前的男孩让江莞卿有些恍惚,方氏也没想到原来是这个理由。
“保护阿娘和阿姐!”
江既明又梗着脖子喊了一句。
小孩子的世界原本开开心心的多好,想着明天得比隔壁的小孩抓更多的蛐蛐儿,比小伙伴们谁能跳的更远,谁能把沙包扔的更远。
江既明的保护显得青涩稚嫩,但江莞卿和方氏都没有嘲笑的想法。
说完江既明就跑回自己的院子了,方氏张口想叫江既明,可临了又无奈的闭了嘴。
“姨娘,有没有想过让既明做自己想做的事。”
江莞卿沉声说了一句。
方氏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一口拒绝看起来很残忍,但是江老爷也没有再有孩子的想法,如此一来江家的重任就全在他身上。
别说她不给他去追求自己想做事情的想法,而是容不得他有其他的想法。
“莞卿,你爹是不会同意的……”
方氏心内听儿子那么说,有些动摇,可那一点动摇还不至于让她完全改变想法。
“我爹那边同不同意先不说,姨娘您觉得呢?”
江莞卿觉得如果有了选择,再去讲一个一个攻破就会容易了。
方氏自然不愿意儿子和自己产生矛盾,毕竟未来是儿子自己的生活,她哪里能拦得住他。
又想到另一件事情,眼神闪了一丝犹豫,或许会有机会也说不定。
“若是既明想坚持做的,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会和帮他和爹说的。”
以为方氏还在顾虑江父那边,江莞卿笑着说。
方氏看着江莞卿的笑,富有担当和责任的人总是让人觉得耀眼和夺目。
方氏眼神中多了一些怀念和纠缠。
没能江莞卿看懂她的想法,方氏突然说,“若是既明已经下定决心,我便不阻挠,但唯一一点便是希望他健康快乐就行了。”
方氏此时是一个母亲,但同样她又不单单是一个母亲,她不能以爱之名束缚孩子一生。
江莞卿笑了笑,眉目如画,这秋日的风清爽,院子里的各色花草非常热闹。
她们都是极为看重家中关系的,她知道方氏会答应的。
“既然如此,我便去找既明了,看看那个臭小子是不是真的想这么做。”
方氏这边解决了,那就好办了。
江莞卿和方氏告别,然后便找江既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