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协商
江既明告诉她真的非常想，尤其是之前自己在酒楼里摔下来时看见那位公子的身手后便更加想了。
这时候江莞卿才明白源头在哪了，原来是那位公子的推动。
江既明还让她一定要帮他！
他是自己弟弟，这么小就有自己目标方向了，她当然会帮了，当即就表示让小屁孩放心。
随后带着江既明去找了江父，江父在里头看什么东西。
听到外头管事在回话，“老爷，大小姐和小少爷来了！”
江父赶紧把东西给收起来了。
“爹！”
江莞卿打开门，后头跟着江既明。
江既明还有点不敢进来，站在门口。
“啧，现在想回去还来得及。”
江莞卿挑了挑眉，兴致勃勃的激一激江既明。
江既明也和江莞卿猜想的一样，一听到这话，跟上刑场的悲愤表情有的一拼，抬起脚迈了进去。
看来还真的是下定了决心。
躲着江父的眼神，小媳妇似的在江莞卿后边。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江父表情恢复自然，皱皱眉，盯着女儿后边的小身影，像是要把人给看穿。
江既明咽了咽口水，拽着江莞卿的衣裳。
他想要是阿爹想揍死他的话，阿姐在前头，还能帮他挡挡。
不过要是误伤到阿姐怎么办，一时间眉头紧的可以夹蚊子。
不对，阿爹肯定不舍得打阿姐，他还是担心自己为好，阿爹和阿娘不来个混合双打就已经很好了。
江莞卿朝身后把躲着的人给拉出来。
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儿，事情总得要有个解决才行。
“出来，你自己说！”
江莞卿没好气的把自己的衣裳从江既明手里解救出来。
“说什么？”
江父一脸疑问，江既明有什么事还用得着和他说？
江既明硬生生的面对了江父，儿子天生对父亲有一种敬畏感，像是大山的巍峨不可撼动。
江既明紧张的有些不敢说话，拉着江莞卿才好了些。
“阿爹，我想……”
江父其实对江既明算是严厉的，古话常说抱孙不抱儿，隔代亲是有道理的。
面对江莞卿时算的上温和小心，和颜悦色，对上江既明，就面无表情惯了。
眉头一皱就能让江既明老老实实的。
“想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还是个男人了吗？”
江父沉声骂了一句，没意识这个年纪的人确实不能称之为男人，只能是男孩。
江莞卿拍了拍江既明的肩膀，豪气的说，“别怕，阿姐在这你怕什么，大不了以后阿姐养你。”
“真的吗？”
江既明一听这话，眼睛立马亮了，要是阿姐能把他带走就好了。
额……这下轮到江莞卿尴尬了，她客气客气一下的，哪里会真的带他走啊？
她回杏花村，身边跟着自己的弟弟算怎么回事。
“怎么？你想让老子帮你改姓啊？”
江父瞪了江既明一眼，老子供他吃供他穿供他进学堂，他倒好，还想跟他玩一出不认爹娘的事了！
猛然的摇了摇头，江既明就算有这个想法也不能表现出来啊，果断的表示自己不想。
“有屁就快给老子放，别在这装模作样学个姑娘做派来浪费我时间！”
这就是江父的态度，平常也是这样，江既明怕江父还是有道理的，虽然自己是家里头唯一的男孩，若是寻常家里，少不了得宠上天了。
可惜江父可不是什么宠儿子的人，所有的宠爱都给了江莞卿。
“我想学武……”
江既明在江父不耐烦的表情越演越烈的时候，终于说了自己的想法。
江父不耐烦的表情第一次顿住是因为自己的这个小儿子。
还有些不敢相信，感觉像是被一道雷给劈中，而之前一直自信劈不中的那种雷。
“你说你想干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有时候这种重新问一遍就很容易击垮人的心里防线，总觉得像是下一秒就会给你来一个全盘否定的不可能。
“我想学武！”
江既明闭着眼睛大喊了一声，害怕江父的巴掌给甩下来。
结果意料的巴掌没下来，江既明悄悄打开了一道眼风，还好，没有被气死，只不过是面色难看了不少。
江莞卿也没想到江父会是这个表情，很奇怪。
“爹，既明有自己想做的事，我觉得可是让他试试。”
江莞卿尝试着说了一句，想让江父先缓缓。
说完之后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三个人在一个屋子里，一老一年轻一幼。
“为什么想学武！”
江父声音沉沉，面色严肃，没有暴怒，没有呵斥，没有怀疑，很平静的问了江既明这个问题。
平静的让江莞卿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江既明紧张的手都有些出汗了，要是江父大骂他一声，他还能吵着闹着和他倔。
这认真的模样，他心里还真有点发怵。
“之前阿姐差点摔到楼下了，当时没人帮阿姐，我也救不了，是一个会武功的大哥哥救了阿姐。”
江既明颤抖着声音说，没有哭，他还记得阿姐让他不许哭的事情，只不过是有些害怕而已。
“莞卿什么摔楼下了？怎么都不和我说说？要紧吗？”
江父听到江莞卿差点摔下去，注意力瞬间被引过去了。
皱着眉头，担忧的问，一连几个问题，江既明从来没得过这种关怀。
“没什么，都过去很久了。”
江莞卿确实从江父这体会到了如山一般的父爱，这和江既明有明显的对比。
不过江既明也不会吃醋，觉得爹娘偏心，因为他从小也是这么偏心江莞卿的。
或者说他觉得这样是应该的。
江父又是一阵嘱咐，什么凡事要小心，不要逞能，有危险的事让身边的人去做。
“知道了，如今是说既明的事儿呢？”
江莞卿好笑的应了，提醒她老爹目前的主要任务。
“臭小子想做什么就做，反正以前我让他读书也是为了叫你以后有个照应，不至于被别人欺负，如果他想学武那也行，只要能护住你就行！”
江父一副任由他做什么的让江莞卿和江既明很瞠目结舌。
江莞卿也没想到江父让江既明认真读书还是为了她？？
到江既明这就只剩下开心了，这么简单的就解决了还有点不然相信。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你想死我在你前头
“爹你……”
江莞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自己都觉得江父偏心太过。
又转念一想，有些羡慕原身有这么好的家人，一心一意的对她好。
如果江家人知道那个他们宠爱的人已经不在了，会是什么想法。
他们肯定会恨死她了吧，毕竟是她占了人家的身体。
尤其是对她这么好的江父视若珍宝的女儿确实个不知道从哪来的鬼魂顶替了。
江莞卿突然生出了几分羞愧，无法直视江父的眼神。
她害怕被发现出什么。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江父见她听了自己说的话后脸色变的有了几分苍白，还以为她身体不舒服了。
刚回来没多久，可能是路上累着了。
“你快回去歇歇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也行，臭小子想干嘛就干嘛，我不拦着。”
江父大手一挥，丝毫不在意。
江既明听了差点都要兴奋的跳起来，不过他还是知道这时候不能得瑟，容易被他爹揍一顿。
不明白为什么，方氏这样一个云淡风轻的性子，江父又粗犷，两人是怎么看上的。
“爹，你有没有想过……”
想过她不是她的女儿……
江莞卿沉寂了片刻，后半句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她怕如今这看的见的关心转瞬即逝，她就像一个小偷，偷来的家人和生命，却贪心的不想还回去。
“想过什么？”
江父一头雾水，这话说一半就没了，要是是江既明，他早就一巴掌给呼过去了。
“没什么，那爹我先走了，您这么一说还真有些累了呢。”
江莞卿牵强的笑了笑，真像有了几分疲惫的模样。
然后和江既明一同出了门。
江父若有所思的盯着两人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负手看着天边的云。
江莞卿出了门便和江既明说回去了，江既明是很懂得察言观色的，于是很听话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江莞卿身边没跟着人，她顺着石子路往自己院子走。
眼睛有些酸涩，若是江家和周家的人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江莞卿了。
还会一如既往的这么待她吗？
手里的帕子被绞了又绞，上头的桃花枝变得面目全非。
进了院子的圆型拱门，看见周长礼坐在院子里，一手支着额头假寐。
周边微风带起他衣角一处，袖子上露出的是她给他绣的青竹。
他很喜欢自己给他衣服上绣的青竹，后来几乎每件袖口处都给他绣了。
男子侧脸山峰根间凸起，眉眼的风华融入到这院子里的繁华中。
淡淡花香沁着人的心脾，江莞卿静静的看了他片刻，随后抬起脚步缓缓靠近他。
还没伸手叫他，他便抬手拉住了她的手，然后抬起眼温声叫了她一声。
“娘子……”
江莞卿被这一声唤的想落泪，她居然害怕了，害怕会丢失这所有的一切。
低声吸了一口气，想把从心底涌上的感觉给压下去。
“相公怎么在这待着了？”
保持了一如既往的笑，江莞卿感受到他手渐渐握紧了她。
“等你。”
没有太多的解释，周长礼两个字就让江莞卿建筑起的防线给击溃。
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眶处的泛红，江莞卿立马伸手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了他的脖子处。
“相公这么舍不得妾身吗？要是让人知道该笑话相公了。”
故作打趣，嘴角上扬，如果不是那眼睑的颤抖，会真的以为在开玩笑。
周长礼回抱住了她，眉头拧着，“怎么了？”
他没有忽视方才她的异常，想必有什么心事。
“没事，我哪有什么事啊。”
声音提高了几分，听起来很正常。
周长礼抿了抿唇，“没事就好。”
然后环住她腰的手收紧了几分，让她能安心趴在自己肩膀。
几个呼吸之间，江菀卿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了。
从他肩膀收回了力气，只手还搭在他脖子上。
像烈日当空的太阳，笑容直直的照进人骨子里。
“我们进去吧！”
她不愿意说，周长礼便不多问，这是他们两个的默契和相处习惯。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和不想告诉别人的小心思。
周长礼左右看了她一眼，眼尾有一丝丝红，但不是很明显，心里沉了几分。
“进去吧。”
拉着她的手，走了几步。
“等下，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江莞卿反手用了几分力，扯住周长礼的手，有些迫切。
“你问。”
片刻，她呼了口气，“如果……我是说如果……”
盯着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坚决又果决。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这里，相公会如何？”
声音里带了些许的不确定。
周长礼侧身站在她前面半个人的距离，右手牵着她的手。
院子里一声轻微的响动在此刻显得很突兀，也让周长礼飘忽的神思回来了几分。
周长礼蓦然一笑，“娘子想去哪？”
话不直接达意，反问她一句。
“去……一个不存在的地方，我也回不来的地方。”
江莞卿被他问的一愣，看着他眼睛里细碎的光，顿时心落回了远处。
周长礼收了笑，脸色平静，回不来的地方，找不到她。
“那娘子要走的时候记得叫上我。”
突然一句话，周长礼破开了所有的风云，让一切归于安宁。
树叶摆动，相互遮挡了要探出头的视线，模糊了两人的身影。
江莞卿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他是想和自己一起走吗？
眼睛颤了颤，随后又去寻他眼里的变化，只有深深浅浅的黑影，瞳孔里的认真和承诺。
“如果我死了呢？”
江莞卿轻声又问了一句，可让人听起来很压抑沉重。
“不会！”
两人四目相对，江莞卿刚想问什么不会，周长礼便立刻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你不会死，也不会去别的地方！”
周长礼声音沉沉，像是再给自己肯定，也给江莞卿。
“如果，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
这次没等江莞卿说完，周长礼就打断了她的话，语气里竟夹了几分气。
“你走我和你一起，你想死，我在你前头！”
周长礼说完便不看江莞卿，拉着她进了屋子，推门的时候手青筋爆起，隐藏在身前，江莞卿没有发觉。
第一百四十七章 回家（二合一）
那江莞卿被他拽着走的有些踉跄，她知道他有些气恼了。
门被他随意一推，里头阴影被照亮，屋子里的陈设格局一如既往，一张木桌，一盏茶壶，两把凳子。
进了门，周长礼便轻飘飘的松了江莞卿的手。
背对着她，然后衣袖一带，双手交叠在身后。
整个人身姿挺拔，她侧着头见他眉峰下的嘴唇紧抿，皱着眉头，如冬日雪山上最料峭的北风，吹落冰封的尘土。
他定然是恼了……
可是他在恼什么？
恼她说了死字，还是说去了一个不存在的地方，还是问了他会怎么做？？
一切江莞卿都不清楚，唯一清楚的就是他此时定然是有气了。
此时她的脑子无比的清醒，立马将手放在他负在身后的手掌心里。
刚开始他还有些无视的意味，江莞卿便越是和他死皮赖脸起来。
最终还是周长礼先妥协，她听到他低声叹了口气，松了手，将她握紧的手给松了，转过身来，往前一步。
抱住了她，他身量并不是特别威武雄厚，但也不瘦弱，整个人骨肉匀称，皮相很好。
此时脑袋搭在江莞卿的侧肩，她的双臂被他环住。
江莞卿脸上还带着惊愕的表情，是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下次那话就别说了，你要去哪都得和我一起。”
周长礼轻轻的在她耳边说，像是终于放弃了某种执念。
你便是你……
深色的瞳孔中的明暗分不清，周长礼的思绪在心里缓缓的诉了一出真相。
第二日两人一起回了杏花村，周长礼下来敲门，江莞卿站在他身边。
开门的是田氏，惊喜的不得了，“长礼和弟妹回啦？！！”
昨日其实就估摸着时间应该是快到了。
就等着两个回来了。
“大嫂。”
周长礼笑着应了。
“爹娘，长礼和四弟妹回来了！！”
田氏赶紧往里头喊一声。
“啥？”
周家阿娘他们在堂屋里还纳闷，听到长礼，立马站起来。
“他爹，老四回了！？”
还有些不敢相信得问了一句周家阿爹。
“嗯，咱们出去看看！”
周家阿爹和周家阿娘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快步出了门。
外头周家二郎周长兴和周家三郎周长仁正在帮忙拿东西。
“哈哈哈哈哈……老四和四弟妹终于回来了，这些日子天天盼夜夜盼的，就等你们能回来！”
周长盛身为大哥，上前拍了拍周长礼的肩膀。
“劳大家记挂了。”
周长礼也很高兴，他离开家这么久也很念着家里的人。
“小叔！！”
几个孩子纷纷跑过来，尤其是周齐树，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
“四婶～”
二妞一眼就找上了江莞卿，把自己小手塞到她的手掌。
“哎呀，二妞又变漂亮啦！”
江莞卿乐呵呵的夸了一句，捏了捏小手，小丫头最喜欢人家夸她。
果不其然听到这，瞬间眼睛就亮了，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真是长礼！”
周家阿娘一出门就看见被围在中间的儿子和江莞卿。
和周家阿爹不同的是，周家阿娘几乎是脚下生风。
立马到了周长礼的跟前。
“娘，儿子回来了。”
周长礼站在周家阿娘面前任她打量。
“你们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周家阿娘什么也没有多说，这一刻，只希望她儿能安全回家就行。
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些日子她整日提心吊胆，生怕出什么意外。
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在外头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
虽然整个家都把希望压在他身上，但真的等他们出去了，唯一想的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安安心心的就好。
想到这，周家阿娘心中涌上一股涩意，她也和寻常人家的妇人一般，会偏疼小儿子一些。
无他，主要是周长礼小时候很是让人省心，学识又好，让人一视同仁都做不到。
段氏觉得该关心的还得关心，该寒暄的也都寒暄了。
她倒是想问周长礼考的怎么样了，可看婆婆这个样子，她要是问出来，指不定又是一顿骂，心里也实在是猫爪挠一样的难受。
柳氏怀里抱着小儿子，孩子已经出生有几个月了，睁着溜溜转的小眼睛，嘴巴很性感的嘟着。
本来还挺开心的气氛，周家阿娘这会儿激动的重复两句“回来了就好……”
“嗯嗯嗯～”
小孩子的声音咿咿呀呀的发出来，顿时像是在回应周家阿娘一样，瞬间气氛又回来了几分。
“这臭小子，真会见缝插针。”
周家阿娘“啧”了他一声，笑骂了孙子。
柳氏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儿子这么多戏份要演，可会给自己找存在感了。
“啊！”
小孩子又来了一句，还恰好接在了周家阿娘的后面。
周家阿娘：……
周长仁：不愧是他儿子！
“哈哈哈哈……”
发出哈哈大笑的是周齐树，全家人都盯着这傻孩子在那乐呵。
“啪！”
段氏一手就拍在了他的后脑勺，没好气的说，“有啥可乐的！”
“哦。”
周齐树被巴掌给收了声，然后自言自语的说，“弟弟会说话还不可乐吗？！”
额，这个问题让段氏无语凝噎，周家其他人低笑出了声。
这个其他人江莞卿最喜欢看段氏被她儿子语塞的样子，表情非常生动，关键又无法反驳。
“娘，咱们快进去吧！”
周长礼轻咳一声，拉回江莞卿的注意力。
“可是伤风了？”
周家阿娘听儿子咳嗦，立马询问，还让几个儿子帮忙把东西也给拿进去。
“哎呀，这几日温度可是有些凉了，看你和莞卿这模样，指定是在外头没好好休息，瘦了不少……”
周家阿娘说周长礼还得带上江莞卿，在她看来，左右好像都有些瘦，得好好补补。
“娘，昨日回来太晚便再岳父家住了一晚，哪里就有您说的那么严重。”
周长礼无奈，见天的说瘦了瘦了。
“不管怎样，今日得补补……”
周家阿娘让周长礼带着他媳妇进屋子歇会儿，又着急忙慌的让田氏和段氏去抓只鸡。
还让周家大郎去村口看看有没有杀猪的人家，带两斤肉回来。
一下子人就忙起来了。
本来江莞卿想着其实也不是很累，还以为周家人怎样也会问问周长礼具体情况的。
结果没人问，应该说是没人敢在这时候问。
把带回来的礼物一一给大家分了分，尤其是几个孩子，特别的开心。
等分了东西，周家阿娘就迫不及待的让两人快歇歇。
无法两人只能又进屋子里歇会儿了，反正今日想着早些回来，就起的早了。
昨日她也有些疲惫，差点没起来。
进了屋子，周家阿娘便让几个猴孩子不许大声喧哗吵周长礼和江莞卿了。
“去去去，今日你们去要泥巴也好，爬树掏鸟蛋也好还是怎的，都随你们高兴，只一点，给我小心注意着点就行，听见了没有？！”
周家阿娘一声令下，和几个孩子作了嘱咐。
“耶……”
周齐树还没“耶”出来，就被他奶一个眼风给卡住在嗓子眼。
周家阿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孩子多热闹是热闹，就是有时候太吵闹了些。
幸好他们也还算听话。
手舞足蹈的出了门，几个小孩悄咪咪的进了后山，顿时跟出笼的野兽，满山的疯跑。
江莞卿进了门就松了劲儿，跟个没骨头的人一样，窝在椅子上。
周长礼把搬进来的东西给打开，大都是她的衣裳首饰之类的。
江莞卿看他一件一件的把她的衣裳给放到柜子里，动作非常认真细致，还顺带会抚一抚上头的褶皱。
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不过江莞卿也没有内疚或者不好意思，反正昨晚他的错。
等到最底层的肚兜给他骨指分明的手拿着的时候，江莞卿眉间一跳。
上头粉色的桃花盛开的瑰丽和缠绵悱恻。
缠绕在枝头的花瓣正好落在了如玉的指缝间，周长礼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已。
江莞卿莫名的有些脸色发红，她从他眼神里看出了挪揶和打趣。
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啊这人，难道他不喜欢？！
要是周长礼敢说不喜欢，江莞卿就敢让他明白女子凶起来连她自己都害怕！
索性撇开眼不看他，她拿手揉了揉腰，昨日的话让他不开心了，这人就发泄在她身上了。
说是不看他，但还是留了一道视线在他这边。
底下全是她的肚兜，只见他放下了那件粉色的以后，又拿起一件淡绿色的，还仔细的帮她重新折叠了一下。
他的手挑起来领子处的系带，将其归置好，然后再慢慢的、慢慢的叠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块。
状是满意了之后小心放入柜子里。
如法炮制，在他拿起第三块的大红色的肚兜的时候，还没打开，江莞卿就忍不住了，站起来，没让他看清楚上头的花纹就了抢过来。
上头绣的是交颈鸳鸯，她唯一一条绣的鸳鸯。
当时是和大妞在一起绣，大妞打算绣了拿去换钱，她看了那上头的鸳鸯栩栩如生。
于是鬼使神差的，回了自己屋子的时候便绣了这一条。
她不自然的把肚兜藏在身后，“这种小事……就不劳烦相公做了，我自己来便好。”
周长礼被抢了还有些惊讶，方才不是还好好的？
“无事，娘子累了便坐着歇会儿吧，为夫来也一样。”
说完便想从她身后拿过来，左右也没有什么东西了，这时候江莞卿来说不用了，确实有些口不对心。
“不用！”
江莞卿躲开了周长礼，反应很强烈。
门外都听到了，周家阿娘在外头敲敲门，“老四，老四媳妇，有什么歇完再聊吧。”
“哎，好，娘，我知道了。”
江莞卿跟做贼一样，扯着嗓子回了一句。
外头脚步声远了，江莞卿长舒了一口气，见周长礼打趣的看着自己，脸上的笑勾人的很。
江莞卿眼睛横了他一眼，但在周长礼看来尽是风情和雅致，明明很不可能在一起出现的两种神情。
偏偏在江莞卿的脸上，融合的非常恰到好处，多一分媚俗，少一分寡淡。
“什么东西藏的那么严实，还不让我看了。”
周长礼凑前低着头噙着她的目光，里头的柔情蜜意如决堤的湖水，寸寸从裂缝处渗透。
江莞卿手上的肚兜被揉成一团，“没……没什么。”
他靠的这么近，两人呼吸交缠在一起。
“也罢，昨日的夜色非常好，可惜娘子未曾看到，想必娘子今晚也没有什么心思。”
周长礼非常善解人意的放过了她。
江莞卿瞪大了眼睛，他这是人说的话吗？
“你！”
“我怎么了？”
周长礼一脸无辜，配上他那张脸，很出戏，他还是适合冷静谦和有礼的做派。
“相公是不是在书院里最得众人尊重的那个？”
江莞卿一脸古怪的问。
“娘子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相公深谙我不就山，山自会向我走来之法。”
江莞卿幽幽一句，眼神中的恼怒明显的让周长礼以为自己做了什么。
“呵……”
周长礼低笑一声，胸腔的震动带起的喉结滚动，江莞卿突然手有些痒，心也有些痒，想伸手摸摸那一处地方。
“算了，想必相公已经有了经验，便让相公收拾吧，不过在这之前，相公可否别动，妾身有一件事想做！”
狡黠的目光轻柔，让人不忍拒绝。
周长礼纵容的点了点头，果真就那么站着。
“相公闭眼。”
江莞卿一只手盖住了他的眼睛，上头的颤抖扫了她的掌心。
忽略掉那点触动，江莞卿另一只藏着肚兜的手，连同肚兜一同放入他的手里。
周长礼察觉到东西，刚想笑着说什么，突然感觉到身前的人踮起脚尖。
靠在自己身前，但全身并未全部依靠着自己。
随后周长礼全身一震，握着她的手不知道作何反应。
身体僵硬，江莞卿轻松一吻便退开了。
手还在他眼睛上盖着，喉结处的微微处感很明显。
周长礼不自觉喉结动了动，他脑海里有一道亮光炸开。
让他一片空白，江莞卿缓缓的松了手，然后笑着把肚兜塞给了他，“拿去放好吧。”
又开开心心的缩回了椅子上，留下周长礼一人眼里浓墨漆黑，皆是面前这个女子的浅笑嫣然。
周长礼目光沉沉的盯了她一瞬，随后徐徐打开那一抹红色，上头的交颈鸳鸯活灵活现。
笑容漾大，周长礼很负责的再一次当起了收纳人员，这次江莞卿真没有再看他了，而是打开自己买的画本子《浮生梦境》，又看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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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字迹很奇怪
“娘子已经看了三遍那本书了，真有那么好看吗？”
周长礼一边把衣服给放好了，一边低着头说。
“好看啊，你不是也看过了说好看的吗？”
江莞卿从书里抽出一小部分心神随口说了一句。
这书后来讲得便是那名叫涤尘的男孩在方丈的收养下渐渐长大的故事，涤尘可能真的与佛有缘，性情随和清净，一点也不像个孩童。
时常到寺庙里的藏书阁里的翻看藏书。
后来成了护国寺年纪最小，但却最受世人推崇的住持，不到二十的年纪已然有了大家风范。
虽然年纪轻，但颇有慧根，能悟懂世间许许多多的真谛。
“唉，好是好，可惜没有写完下册，让人看的抓心挠肝的。”
江莞卿翻看了一会儿，突然说了一句。
周长礼已经把东西都收的差不多了，走到她身边，盯着书面片刻后若无其事的收了视线。
“可能是不想写了吧？”
周长礼猜测一番。
“为什么不写？！”
江莞卿掀开眼皮瞅了他一眼，这话本子也得很有意思，听那书店的老板说卖的也不错，为什么不写？
有钱都不挣那不是人家……江莞卿的作风而已。
“这话本子写得可比那什么书生和富家小姐私奔，最好被富家小姐她爹拆散要好无数倍了。”
古代人的尺度就到一点，牵个小手都得害羞个几日。
哪里有什么乐趣，还不如这种新鲜话本子看的好玩儿。
“可这故事娘子已经看了很多遍了。”
周长礼好心的提醒她一遍这个事实。
“好的故事总能让人回味无穷，而经不起推敲的也会觉得索然无味。”
手又轻轻的翻过一页，上头的字迹很飘逸，但却带了几分奇怪，尤其是笔尾处的撇捺，很刻意。
不过还好，不影响美观。
周长礼挑眉，随后自己也拿出一本经史，细细的看了起来，一时间屋子里寂静无声，和谐默契的气氛环绕在他们周边。
江莞卿没看多久，就打了个哈欠，眼睛眯着渗出了一丝泪丝，外头的风声刮着树枝，沙沙沙的声音。
周长礼看的很投入，江莞卿眼睛慢慢的合上浅寐，手指放在书上的一页上。
小院里的低声说话很清晰，家人的温馨和快乐总是很简单。
片刻，周长礼抬起头，见到妻子已经侧着头枕着自己的手，睡的安宁温柔。
周长礼低声笑了一会儿，手指轻轻敲了敲书页，细微的声音从经史上透过来。
慢慢的合起书，起身走到她身边，身体挡住了窗的光。
暗了江莞卿蜷缩的姿态。
弯腰抱起她，江莞卿并未深度睡着，还被这动作有些惊动。
眼睛刚想睁开，耳边响起来周长礼的呢喃，“睡吧……”
声音很轻很舒缓，感觉像是大提琴的声音拉出来的催眠曲，悠扬悦耳。
江莞卿迷蒙着睡眼，还没睁开便缓缓靠在他怀里，迷恋他的声音，如同他这个人。
“唔……”
将她放在了床榻上，帮忙把脚上的绣鞋给脱了，认真细致，没有任何的不耐。
江莞卿困的厉害，一上了榻就瞬间睡了过去，窗外的声音都恍若未觉。
周长礼看了片刻便出了门，进了书房。
……
“哎呀，你们几个猴孩子这是去哪儿了？”
田氏气急败坏的压低声音生气的骂了一声。
“嘻嘻嘻，大伯娘，我们抓的鱼和螃蟹！”
周齐树拎着手里的东西得意的说。
除了周齐树，周齐风周齐海也都抱着什么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怀里。
手上脚上全是泥巴和不知道什么黑乎乎的东西。
其他几个孩子也没好到哪出。
“我的天爷哎，真的是一天不打你们就想着上房揭瓦！”
段氏瞪大眼睛，两个儿子都是这样，连带着二妞也脏兮兮的。
“娘，我们去河里捞的，村口张二蛋还想和我们抢呢，我们几个没让他得手！”
张二蛋也是杏花村里头有名的小霸王，人长的壮实，身边经常跟了很多小跟班。
俨然一个大哥带着自己小弟逛村子的模样。
周齐树最不怕他娘段氏了，每次要骂他的话都只当他娘又放了个臭屁，这还是从他爹那学来的，不过他还没他爹那个胆子和他娘说这句。
周齐林就显得乖多了，跟在哥哥的后面，认真的听着，还捏着一只小王八在手里。
“你们做甚又往河里跑？这天已经凉了，水也急了些，还真不怕你们都被水给冲跑了啊？！”
听到他们去了河里，田氏真的是又急又气，伸手把小儿子给拉过来，怀里抱着的东西全都给抖落了。
什么螺丝小贝壳，还有几只要死不死的螃蟹。
周齐海也是个傻小子，直愣愣的和他娘笑。
“嘿嘿嘿，好玩！”
“好玩也不能去！到时候你都见不到阿爹阿娘了！”
恐吓周齐海，他年纪小，又喜欢走动，要是几个大的没注意到，落水里救不起来也是很有可能的。
“小叔和婶婶回来了，我们想给小叔抓回来……补补。”
周齐风想了很久抓回来干嘛的，想到他奶说的补补，立马得心应手的有样学样。
“给你们小叔的？”
田氏和段氏诧异的看着他们。
“对啊，阿奶不是说补补的吗？婶婶说这鱼也补的很！”
周齐风当时听到阿奶说要杀鸡给小叔和小婶，又想到小婶之前说的，然后就组织几个小弟跟着自己去河里了。
“行了，你们赶紧进去把衣裳换了，二弟妹你在这收拾收拾，我带他们去换换衣裳。”
田氏让段氏收拾收拾几个孩子带回来的东西。
也不说他们了，也是一番好心，他们小叔应该会欣慰这几个懂事的侄儿的。
院子里的动静大，来往堂间走来走去，江莞卿被吵醒了。
醒来发觉自己躺在床上，才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
没见人，伸了个懒腰。
听到外头咋咋呼呼的声音，是段氏，心火上涌“这臭小子真的是什么都抓来！”
原来是段氏看到里头还有一节死的的小蛇的尸体，吓得这个凶悍的女人都忍不住脸色一变。
“老娘下次再见你们把这些东西带回来，看老娘不扒了你们的皮！”
段氏气的胸口起伏，手插在腰间破口大骂。
“这又是闹什么幺蛾子？”
周家阿娘出来，眉头一皱，段氏的大嗓门已经贯穿了整个周家。
段氏这时候在婆婆面前也没收住脾气，“娘，您看那几个皮猴，连蛇都给带回来了！”
指着地上那一团黑色的东西。
“娘，那是我送给你的！”
周齐树已经换好了衣裳，他们几个年纪大的已经可以自己换了，用不着大人帮忙。
兴高采烈的冲出来，眼睛亮的发光。
“上次娘不是说那个王奶奶吃蛇可积极了，还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王奶奶是王婆子，之前段氏上山砍猪草，见王婆子撅着肥屁股，路过她身边的时候，上来就踩了一把她刚割好的草上。
然后还很嫌弃的看了一眼她的大红鞋子，说“你要割猪草不晓得往旁边挪挪，都把我新鞋给弄脏了。”
段氏一下子就来气了，和她争执了起来，自己不长眼还怪人家走路走太快是什么道理。
回来以后她和周长兴埋怨了一通这个王婆子，说王婆子赶着吃屎都没这么积极！
结果被这个周齐树给听成了她也想吃蛇来了。
“老娘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你那耳朵是借来的啊，用着用着就漏风，听人家要什么吃的时候你倒是听的一清二楚，到你娘老子这就顺风耳变灌风耳！”
段氏这时候觉得自己真的是生了个讨债的，怎么到处和她作对。
这不是说她也想吃屎吗？！
周家阿娘乐的不行，她孙子气段氏这个儿媳妇比谁都来的有用。
她是知道段氏和王婆子的事的，指定说的不是什么好话，要不然段氏的脸色也不至于那样铁青。
真有想不认这个儿子的架势，许是段氏已经被气出经验了，她再从自己儿子嘴里听到什么都能忍住放弃这个死孩子。
江莞卿在里头也捂嘴笑了，这个周齐树是整个周家最具搞笑天赋的人才。
外头的闹剧还在继续，江菀卿听到周长礼从书房出来的声音。
轻轻的说了什么，没有听清楚，但是没过一会儿声音突然消失了。
江菀卿好奇周长礼到底说了什么。
自己起来把地上摆放整齐的鞋子给穿好，还挑眉登了两脚，这鞋真好看。（摆的真好看……）
暗戳戳的开心了一小会儿，出了门。
都在厨房忙活，外头只有柳氏抱着儿子，小孩长的很快，江菀卿只是感觉几天没见，周齐安就大了不少。
上前逗了逗，几个月大的孩子已经认识人了，他之前就很喜欢这个漂亮的婶婶，能被她轻易的逗的咯咯的乐。
“弟妹是真的喜欢孩子，小孩也和你亲近。”
柳氏看她对着孩子满脸的温柔，有些打趣说，其中意思不言自明。
可这事也不是江菀卿说决定就决定的，虽然她是挺喜欢小孩的，但确实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做一个母亲。
“因为我是他婶婶嘛，和我亲还不是肯定的事情啦，对吧小齐安？”
避开了柳氏的眼神，笑着和周齐安说，江菀卿喜欢他的小脸，没有了刚出生的瘦弱，如今脸上耷拉下两坨小肉团，看着很讨喜。
柳氏淡淡的笑了一下，抱着怀里的儿子，不经意的随口一句，“方才二嫂和齐树两个人也真是有意思。”
“母子之间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会开心很多。”
柳氏瞥了她一眼，“是家里人开心很多吧？”
江菀卿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突然两人“噗呲”一声笑，明白了什么。
“哎，小叔也真是的，明明多开心啊，连娘都乐的不行，硬是出来让二嫂别怪齐树了，还说别让人听见了笑话齐树，我就纳闷了，能让谁听见啊？”
柳氏盯着江菀卿，好奇的问。
“该不是弟妹在歇着，怕吵着你了吧？”
“有吗？”
江菀卿愣愣的问了一句。
“不清楚，这得要问弟妹你了。”
拍了拍儿子的后背，小孩子都坐不住，一会儿停下来就容易闹着起来。
一刻也不得闲，无法只能无奈的站起来，笑着和江菀卿说了一句便在院子里绕了起来。
留下江菀卿一个人，脸上很平静，思索了一番，抿了抿嘴。
等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天已经有要黑的预兆了，周家人齐齐的坐在一起，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
周家人准备很多很丰富的菜品，还包括周家几个孩子给抓的鱼。
周家阿娘告诉周长礼这是几个侄儿的心意，周长礼非常高兴的夸了几个孩子，让他们受到了莫大的荣耀。
不过最后一句，“日后得多练些大字才行。”
让几个孩子还高兴的脸僵住了，小叔真的是什么时候都不忘教导教导他们一句。
周长礼的目的是为了让几个孩子能安心待在家里，省的浑身力气没地方发泄，练练字也好磨磨他们的性子。
全家人很高兴的用了这顿饭，最后周家阿娘还是替大家问了一句，“老四这次乡试感觉可还行。”
几个哥嫂也顿时把目光投向了周长礼。
毕竟这是目前全家人最为关心的事了。
爹娘没发话，他们也不好直接问。
“这次乡试我答题时还算顺畅。”
周长礼中规中矩的回了一句。
不过这话让全家人的心都放下了一半，他们知道周长礼不是会夸大其词的人，有一半的把握也只会说成三分。
看样子应该不会有问题了，周家人笑容都热切了不少。
“那就好。”
周家阿娘笑着点了头，儿子有把握自然会心中有数。
毕竟尽人事听天命，儿子尽力了就行，只安心等着最后的结果出来就好了，也给全家人一个定心丸。
成绩出来要等到月尾，差不多十月份的时候。
丹桂飘香，金榜题名，这才是学子们最为开心的时候。
周家人在紧张又期待中等了一天又一天，终于到了要发榜的时候，如果中了会有官府的人来报喜。
这日一早，全家人都激动的守在家里。
把家门给敞开，就怕错过什么风吹草动，其实也可以自己去镇上的官府上看外头的公告。
不过周长礼却说不用了，该中的自然会中，不用费心思去看。
于是周家人便按耐住心思，和周长礼一起在家等着。
－－－－－－题外话－－－－－－
最近有点忙，来晚了，别见怪，会每天都更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出发京都
周长礼和江菀卿倒是表现的很冷静，不过周长礼是心里的冷静，江莞卿是表面的冷静。
其实江莞卿也有些紧张他到底能不能中，她以往听说这种科举考试里头也有黑幕的，什么把人卷子给换了，什么卷子泄题的。
众人都坐在院子里干点小活，帮忙把家里的鸡鸭鹅都给喂喂，隔壁张婶子也和明芳一起过来坐着聊聊天。
明芳和平生已经成婚了，有时候会过来杏花村里和婆婆一起住。
平生每隔几日便回来接明芳在回去和他一起住。
“莞卿，你上次教我的改进的绣法真的好，我一直按照那个法子绣，做出来的绣品许多夫人小姐都很喜欢呢。”
明芳和江莞卿也成了好姐妹，能够时不时的聊聊天，主要是两人的年纪相仿。
可以聊的也很多，明芳自从嫁了平生以后便开朗了不少，整个人都散发些恋爱的腐臭味……不是，是甜蜜感。
“孙姐姐觉得好就行。”
江莞卿坐在她旁边，周长礼抱着二妞，几个孩子被强制性的练字，显得岁月静好。
“周公子可真有耐心，以后肯定会是一个很好的爹爹。”
明芳突然小声的凑近江莞卿耳边，对她说了一句。
周长礼低着头，握住二妞的手轻微的顿了顿，很快就又恢复自如。
江莞卿抬头看了看他，见他没什么反应，应该是没听到，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确实，他对于家人和她都很有耐心和温柔。
“嗯。”
小声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要我看平生应该和周公子学学，这教养孩子的本领确实是好。”
明芳羡慕的看着江莞卿。
“你……”
江莞卿有些惊讶。
“你该不会是有了吧？”
轻轻的问了一句。
明芳听了有些羞涩，盯着她的眼睛，微微的笑了笑，眼睛里都是快为人母的柔和。
江莞卿瞪大了眼睛，还真的是。
“怎么没听你说啊？”
“也才刚一月，都说未满三月不适合往外头说，便没有告诉你。”
小声的和江莞卿解释了一句，老人都是这么说的，她婆婆千叮咛万嘱咐的和她交代了。
今日是被江莞卿发现了，所以才只告诉了她一人。
“恭喜啊，明芳姐姐以后一定会是最好的阿娘。”
江莞卿也表示理解，信奉头三个月胎不稳，容易冲撞，所以基本都会等胎坐稳了以后才告诉大家这个喜讯。
难怪张婶子一直盯着明芳这边，原来是担心明芳的情况。
明芳暗戳戳的左右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觉得两个人都生的这么好看，以后一定能生个更好看的孩子。
不过他们成婚也有一段时间了，看平常两人也足够恩爱，怎么也没个动静，明芳还是没有问，这种事情顺其自然也好，反正他们两个还年轻，也不着急。
于是又安安静静的待着晒太阳，秋日还是比较舒服的。
“天爷，这看着真气派！”
“可不是吗？”
“真的考上了！”
外头突然很大的声音越来越近。
周家人都打算往外头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就见两个官差，后面的端着一个木托，上头还盖了红色的花布。
周家人一惊，立马站起来，周长礼把二妞放下，周家阿娘一时间不晓得说什么好。
“官差大人，您……”
“这是周长礼周公子家吗？”
为首的那个官差，头戴着官帽，腰间配着一柄佩刀。
看着十分威风，这时候也脸上笑意满满，十分客气的问。
“是。”
周家阿娘赶紧应下，心里也有了猜测。
“不知哪位是周公子？”
官差看了一圈，有一位公子气质不凡，应当是他，不过还是例行公事的问了一句。
周长礼抬步到他们面前，十分客气的一句，“我便是。”
果然是，官差的笑立马挂满，“周公子此次乡试拔得头筹，我们是特意过来通知周解元一声的。”
一声周解元在周家人心里炸开了，众人喜不自禁，满脸可见的开心和兴奋。
“中了中了！”
段氏端着喂鸡的碗，转头和自家男人说。
“真的中了？”
周家阿娘惊喜的和老头子说，她儿中了，还是第一名！
“多谢二位辛苦前来。”
周长礼冷静的道谢一声，不骄傲自得，不谦虚过度，显得恰到好处。
“不辛苦，周解元，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这是四十两花红银，周解元请收好。”
天启中举人有三十两花红银作为奖励，类似于奖学金的意味，而这第一名又多了十两，也是对第一名的肯定。
官差这次来也是十分的荣幸，这小小的杏花村里竟然出了个解元，他们整个镇都要出名了。
四十两？！
后头的官差把上头的红布给掀开，立马露出了四十两官银，每个银子上都印了官府的印记，代表官府朝廷。
“多谢。”
周长礼语气淡淡。
然后接过托盘顺手就给了离他最近的大哥周长盛。
周长盛还有些愣，四十两银子就这么在他手里，他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多真银子。
两个官差带到了话，便要离开了，周长礼给了他们一些碎银子，让他们打酒，乐的两位官差一直在说好听话。
这下子整个杏花村都知道周家四郎周长礼有出息了，都中了举人，还是举人里头的第一名。
可了不得了，周家围了不少的人，都是在看这位周解元。
这时候的举人在他们看来就已经是大官了，大官啊，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听说县长大人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周家阿娘高兴，拿出家里的吃食，分给大家。
“今日大家也一起沾沾喜气，别客气啊！”
“周婶子，长礼可算是有本事，以后你也能安心的当个太太，福气都在后头哩！”
村里人也都高兴能拿东西，也不由的恭喜他们。
“我这老婆子还做什么太太，那太太的高椅子太硬，坐不下我这人老珠黄的乡下老婆子哦。”
周家阿娘自我调侃一番，倒是让村里也亲近不少，还以为她家长礼中了解元就会看不起这乡下的人了。
将众人都开心的迎出去，江菀卿才感觉到喜悦。
第一名，解元，这个词听起来太舒心，让江菀卿的笑就没停下来，倒是周长礼还是平静的很，只是当时微笑了一下便恢复了冷静。
看来是在意料之中。
张婶子和明芳恭喜了一番，也非常自觉的说让他们一家庆祝，便先回去了。
“相公成了解元，祝贺相公。”
全家人都在这个喜悦当中，忙活着要庆祝一番，还让几个兄弟上镇上去告诉江父一声，顺带买炮仗回来放放，热闹热闹。
这一时间江菀卿和周长礼闲了下来，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面，搭了一个秋千，是之前江菀卿让周家三郎帮忙做的。
她没事教几个孩子的时候这里特别适合，又舒服又诗情画意。
“多谢娘子。”
周长礼笑着一拱手，站起来帮忙给她推架子。
秋千悠悠荡高，院子里的孩子的欢声笑语声音清亮，阵阵喜悦萦绕在周家这一方小天地间。
江菀卿的的裙摆被风吹起，轻微的似莲开，绣花鞋上头的珍珠饱满细腻，若隐若现的在裙摆处闪现。
她回头，他逆着光，人在葡萄架下，像会发光一样。
笑着的人是她，也是他。
这个秋日，葡萄熟了，藤蔓缠绕上打好的木桩子，上头紫色的一小粒一小粒的果实长势喜人。
桂花金色一地，飘香了整个杏花村，淡淡幽幽，经久不散。
挨过了秋日，便马上要过冬，不过周长礼和江菀卿却不能在家过这个冬日，主要是会试便在明年的二月。
他们得提前去到京城做好准备，他们得乘船近一月才能到长安城。
故而在家待了一个半月的时间，已经快到十二月份，他们就又不得不再次启程前往京都。
此处山遥路远，周家人更是为他们两个准备一大堆的东西，小圆回来已经和阿生成婚了，故而方氏让她身边伺候的丫头青灵和李顺一起跟着江菀卿一起去京都。
青灵很沉稳，性子稳重，话也不多，不过做事很麻利，也很懂眼色，跟着江菀卿上京都是个不错的人选。
听方氏说青灵还会些医术，这对江菀卿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几人趁着如今天气还不算来过严寒，便上了前往京都的船。
船很大，都是形形色色的人，有商人，书生，还有夫人小姐们。
江菀卿还是第一次坐这种大型的船只，上次在桑州城的湖里也只不过游了一小会儿便下来了。
开头还好，没到过了几个时辰，江菀卿的脸色开始苍白，整个人晕乎乎的，后来更是直接上吐下泻。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晕船，吓得周长礼让她回船室休息，而且天还冷，江菀卿被冷的鼻头发红，双眼都渗出了泪水。
“相公～”
江菀卿捂了胸口，她胃里一阵反胃，翻江倒海的。
“娘子喝些温水吧，我去问问船上的船家，看这晕船有什么法子？”
周长礼倒了一杯水递给江菀卿，帮她顺了顺后背，她真的是来找罪受来了。
江菀卿漱了漱口，然后再慢慢的喝了一口，感觉那难受的劲儿好了不少。
“还有多久能到啊？”
忍不住开口，她真的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个会晕船的人，明明自己学跳舞的不应该啊。
难不成是来了这就会换了体质。
周长礼想了想他们才出发几个时辰，有些一难难尽，还有多久，按照这个速度的话，他们应该是一天都没过。
忽略不计的话就是刚开始，他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她这个话。
“娘子先坐坐吧，我去去就来。”
周长礼让她先躺躺，刚想起身就被江菀卿给拽住了。
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相公还不如多陪陪我。”
“听话，我去去就来，难道你想一直这样到京都吗？”
周长礼虽然有些动摇，但还是狠下心来先打算去问问，他们常年在船上待着，肯定有法子。
扶着她躺下，还帮她把被子给盖好。
在江菀卿幽怨的眼神里出了船室，江上面风很大，吹乱了他的发丝，周长礼外边套了件玄色的披风。
走到了船头，抬手拍了拍。
里头的人正烤着火，这天变冷了，他们煮了酒，炉子上的酒咕咚咕咚的响声。
“哎，啧！”
船手喝了一口烈酒，全身都暖了起来。
“这天可真冷。”
“可不是吗，那头听说是个什么小姐和夫人，那小姐长的可真俊，丫鬟模样也俊，腰得跟掐出来的似的，声音也甜，来借剪子，叫我一声大哥，老子骨头都酥了。”
一位船手偷眯眯的和其他几个人说，笑得很快活。
“呦，咋了，人家借个东西你就这副德行，看我回去不告诉嫂子！”
另一个嘲笑他一句。
“哎！你可别告诉她，到时候我家那个母老虎又得下山，我就先把你们几个供出来提前给她当下酒菜。”
船手心有余悸的笑骂一句，猛拍了一把另一个船手。
“我呸，瞧你那点出息！”
被拍的肩膀一抽，横了他一眼。
“不过跟我家那个母老虎比起来，我还是喜欢我家的母老虎，那些个小姐看着个个都金贵的很，回家也没有用处，老子还得当牛做马。”
船手得意的炫耀，还不屑那什么劳什子小姐，他媳妇虽然凶了些，可到底还是他家婆娘，这么多年了有感情。
“我说……”
“扣扣扣！”
船头门仓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
船手停了话，放下了酒，搓搓手，打开了门，见是一位公子，他还记得这位公子，站在一群人里头着实打眼，身边还跟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
“哦，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船手不清楚他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几位大哥，我家娘子今日晕船晕的厉害，想请教一下各位可有什么法子可以缓解？”
周长礼双手交叠，放置胸前一礼。
船手一想，原来是他家娘子晕船了啊，还是个疼娘子的好男人，他最喜欢这种男人，毕竟他婆娘他也疼嘛。
爽朗的笑了，很热心的说。
“哦，这个好办，你拿着生姜熬个水，给她太阳穴抹一抹，不管用就倒些温水加点醋让她喝一些也行。”
想起了什么，开口一句。
“你先等等。”
然后往里头拿了个东西给周长礼。
“这是橘子，给你，让你媳妇吃点应该就好受些了。”
周长礼感激的接过来，连忙道了一声谢，表示自己知道了。
“有劳这位大哥了。”
“没事，男人疼媳妇多好的事，不过这船啊，做久了就习惯了，过两天就会好些的。”
随意挥了挥手，然后便让周长礼快回去吧。
第一百五十章 到长安
周长礼拿着橘子，牢记着刚才船手说的话，快步往回赶。
进了船室，江面上的风很大，打开门的那一刻风往里灌了几秒。
江莞卿缩在床上，听到动静，立马探起身子。
“娘子快躺下就是。”
周长礼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放在桌子上。
“相公拿了什么回来？”
江莞卿还是坐起了身子，后背枕着一个枕头，看他手里一个黄灿灿的东西。
周长礼走过来坐下，手上的东西显露出来。
“橘子？相公哪来的？”
江莞卿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这时节橘子都快没了吧，只有一少数地方才有最晚一截橘子。
“船手大哥给的，你吃了应该会好些。”
周长礼低头帮她把橘子皮给扒了，里面黄色的果肉看着很诱人。
还认真的把上头的白须都给理了理，江莞卿感觉自己嘴里的津液分泌的很足。
这橘子不大，也就周长礼半个巴掌大。
剥开一瓣，喂到江莞卿嘴边。
江莞卿张嘴吃了，味道酸酸甜甜的，让她胃里舒服了些。
“嗯，好吃！”
一边说好吃一边眼巴巴盯着他手里其他的橘子，周长礼又给她掰了一瓣。
“橘子寒凉，还是少吃些好，尤其是你。”
周长礼给她吃了三四块就收了。
“咚咚咚，姑爷，汤熬好了！”
是青灵的声音。
周长礼进来之前让青灵准备了醋汤。
“进来吧。”
青灵听到声音推了门进去，进门一个身穿碧青色袄裙，身量细长，长的很端正的青灵把醋汤端给过去。
“给我吧。”周长礼伸手接了碗。
说完拿着上头的调羹给舀了一勺，醋的味道很刺鼻，散发在空气里，江莞卿拧着眉。
“这什么东西啊，一股醋味，味道也太难闻了，相公该不会真的想让我把这一碗都给喝了吧？”
江莞卿浑身充斥的抗拒的意味，她对着吃醋可没什么想法。
“船手大哥说这有利于缓解晕船，你喝点会好些。”
周长礼轻笑一声，觉得自家娘子此刻的表情非常生动。
轻声哄了一句，看的身后的青灵是止不住的感叹，两人的感情真好。
被周长礼强喂了几口，江莞卿就再也受不住了，嘴里发酸的厉害。
戴上了痛苦面具，“我真不想喝了，你快拿远些。”
“奴婢可以帮小姐按按，可能会好些。”
青灵想到什么，突然和正在斗智斗勇的两人说。
周长礼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江莞卿喜上眉梢，赶紧对她招招手。
“那敢情好，你来试试！”
还推了一把周长礼，周长礼退开位置让青灵过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人嫌弃。
青灵几步走上前，揉捏江莞卿左右手的内关穴处，大概是前臂正中，手腕横皱纹上方约三指宽的距离。
力道不错，很舒服，特殊的手法揉捏了片刻，可能是太过好奇专注她的手法，江莞卿真的一下子都忘记自己头晕这回事。
等青灵一个循环结束下来，江莞卿还有些意犹未尽。
“完了？”
青灵笑了一声，“已经结束了，大小姐感觉怎么样？”
江莞卿觉得那几口醋给她带了很深的恍惚感，让她神清气爽。
犹豫一秒，“感觉……好多了！”
不过不知道是青灵按摩的原因，还是那醋的原因，她这脑子里一下子没有了往头晕这上面想了。
“那就好，您要是觉得行的话，奴婢每日来给您按摩一会儿，这样您也可以不用喝那东西了。”
青灵是方氏的大丫鬟，平常院里的事情都能处理的很好。
“这个除了按揉，还需要什么其他特别的技法吗？”
江莞卿刚想答应，周长礼猛的跳出来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青灵看了周长礼一眼，愣了一会儿，摇摇头说，“不用，就刚刚那个穴位揉揉就行了。”
“那我给她揉就行了，你记得每日还给她煮碗汤来就是了。”
周长礼心下有了思量，穴位自己来就行，这汤还得继续喝。
至于为什么不能让青灵端过来的时候顺带给按摩按摩，这个原因只能是刚刚江莞卿那一激动的动作让周长礼和江莞卿一样，吃上了醋。
“啊？？？”
江莞卿一声哀怨，不用了吧？天天给她来一罐子这醋汤，她怕以后她闻着这个就想吐！
再说了，吃醋不是她的风格啊！
周长礼：吃醋不是你的风格，为夫倒是很喜欢……
青灵本来就是来伺候江莞卿和周长礼的，主要还是江莞卿。
觉得这种小事自己来就行，刚想说什么这是自己分内的事这种话的时候，周长礼一个眼神扫了她一眼。
青灵感觉自己不由自主的把话给吞下去，然后在姑爷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叫觊觎和警惕。
她一个女子，姑爷还怕自己对小姐有什么心思不成？
下一秒，立马嘴比脑子快的应，“好的，姑爷！”
江莞卿还想再和周长礼商量商量，毕竟如果自己能好的话，那不就不用了吗？
周长礼让青灵把碗给拿下去，青灵非常明眼色的赶紧退了下去。
姑爷的眼神太吓人，她很没出息的脚步快了两步。
“相公，那汤就不用了吧！”
江莞卿又一次倒回了床上，无精打采的说，脸色已经没有之前那样苍白了，可能是热气蒸的有了些红。
“你身子不好，多注意着也是应该的，如果你不想喝这个，可以换成姜汤也成。”
周长礼退让一步，那个味道确实不太好闻，她整个怏怏的，瞧着也让人心疼。
“姜汤比那什么醋汤好多了，不过得给我加两勺糖！”
江莞卿眨眨眼，拉着他的手，总是他退一步，她便想着再进一步。
“半勺！”
自家娘子苦兮兮的样子让他溃不成军，狠不下心，只能淡淡的没有什么威慑力的一句话。
谈判有效，江莞卿继续不依不饶，这一下子给她砍了四分之三，那肯定是不行的。
“一勺吧，半勺太少了～”
小心翼翼的再问一声，姜汤的辣味儿太冲了，半勺压不住。
周长礼见多了江莞卿的给把梯子就能自己往上爬的行径，眉头一皱。
“你要是……”
“半勺就半勺，不能反悔！”
江莞卿抢过话头，立马把周长礼给堵了一句。
她害怕周长礼连那半勺都不给，虽然他能纵容她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脾气，但是底线是不容许踩烂的。
周长礼：……
他还想说一勺就一勺的，既然她改变了注意，那就更好不过了。
低头轻笑了一声。
他一笑，江莞卿感觉到大事不妙，自己上当了！
“我……”
“那就这么说定了！”
周长礼也学着她之前的样子，伸手把她的被子给往上扯了扯，非常大度的同意了她的说法。
江莞卿整个人气鼓鼓的瞪着他，不过她这会儿脸色红润，没有什么杀伤力。
看着让周长礼想起来熟了的桃子，两颊晶莹剔透的。
她一个人在这闷闷不乐，周长礼倒是脸色平静的很，没有任何想说的。
江莞卿就越来气，凑到他面前，然后拿手拉着他的衣领，缓缓的把嘴堵上他的，让他也尝尝这股醋味。
方才熟了的桃子一下子来到了面前。
他被扯的一恍，嘴上多了软软的触感。
女子很是狡黠，舌头灵巧的探入，嘴里的酸涩味几乎瞬间传到他的大脑里。
没等他反应过来，又立马撤离，还朝他得意一笑。
周长礼虽然像个谦谦君子，但其实还是有身为男子的自尊和骄傲的，尤其是这种时候，男人的威慑力绝对不允许自家娘子挑衅。
女子的笑容在面前放大，江莞卿瞪大了眼睛，她被周长礼一手带进了他身前。
周长礼眼睛里的漩涡越来越深，深的让江莞卿害怕，本能的就投降，“相公我错了！”
“娘子何错之有？为夫不过是以身示教罢了……”
低声的话语里让江莞卿察觉到了威胁，但又不自觉的陷入他那双眼睛里，无处可逃！
随机周长礼便又一次吻上那张唇，不安分的唇……
船室空间里江莞卿压抑自己的哭声，小声的抽噎着，脸上的潮红看着让人惊艳，靠在周长礼的怀里，小鸟依人。
周长礼心情十分舒心，吻了吻女子侧脸的泪痕，像哄女儿一样摸摸她的头。
江莞卿：什么狗屁君子，都是假象！！！
……
船已经漂了快一月，江莞卿也渐渐的适应了船上的生活，不会再晕船了，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
这日天气难得的晴朗，阴了几日终于放晴，船手也通知他们已经见到了岸，今日便能到了。
船上的人都很兴奋，都想着到了能去京都的酒楼里好好的喝一壶热酒，缓解这些日子的疲惫。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江莞卿察看完了自己的东西，出来见到李顺站在外面。
“好了，就等着船停了就能走了！”
李顺很兴奋，京都可是他一直的梦想，能来这他多亏了大小姐的福气。
“那就好。”
她和周长礼出来站在夹板上，江面上的水纹慢悠悠的晃动，心情也有些波动，前头是未知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他们两个此时就像是两座孤岛，唯一有的就是对方的依靠。
“也不知道慧姨来了没有？”
江莞卿看着眼前白茫茫一片，她之前给慧姨写了信，上头也只告诉了她大概能到的日期。
“大抵是会来的，慧姨待你如亲女，自然时时刻刻盼着你。”
周长礼猜想慧姨是会让人等着着。
江莞卿瞥了他一眼，“如果慧姨来了，为难你怎么办？”
“慧姨是我长辈，提点两句自然是应该的，再说了，我记得我与慧姨并无什么见面的机会，何来为难？”
周长礼挑了挑眉，状似疑惑不解。
“呵呵，对，提点两句。”
江莞卿接过话头，给补上了一句。
“快看，京都！”
“终于到了！？”
船上传来人们的惊呼声，江莞卿和周长礼往前一看，褪去迷雾，显露出了长安的气派。
江莞卿让李顺和青灵准备好东西，准备下船了。
除去他们，还有很多人都手上提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在等待着下船。
又过了半个时辰，船终于停了，江莞卿左右打量了一下岸边，突然眼前一亮。
“慧姨！”
忙招手冲着岸下的人喊了一声。
慧姨听到声音，应声望去，便见那个从小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笑容满面，身边的男子气质出众，身量挺拔，会心一笑。
江莞卿果真见到了人，有些迫不及待了，还好周长礼牵着她，要不然方才差点要被一个人给撞了，看的周长礼是眉头一皱。
顺着人流，不断的下降，最后忍不住松了周长礼的手，快步跑了一下，头上的步摇被晃的乱动，但是江莞卿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伸手就抱住了慧姨。
慧娘子笑着拍了拍江莞卿的后背，“你都多大了，还这么莽撞！”
“不管，这么久没见了还不让我莽撞就太不近人情了！”
江莞卿抱完，笑着和慧姨撒娇。
她在慧姨这能很放松，像一个真正的晚辈一般对着她撒娇，没有顾及。
从小母亲这个角色的缺失，给她弥补最多的就是慧姨了，就算方氏对她也很好，但毕竟她来的时候，江莞卿也已经有了自我意识。
明白了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慧姨。”
周长礼后她一步下来，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
慧娘子安心的受了，她做他的长辈是绰绰有余的。
“周公子中了解元，真是可喜可贺，不过还是希望你能戒骄戒躁，在后头的会试中游刃有余的继续保持。”
慧姨果然是提点了两句，并没有江莞卿所说的为难。
“晚辈受教了。”
慧娘子是江莞卿尊敬之人，他也知道她对慧姨的感情，自然也会和她一起对慧姨尊敬有加。
“好了，我们快回去吧，房子已经给你们收拾好了。”
慧姨忙招呼身后的小厮来帮忙把东西给带回去。
虽然江莞卿的轩宝斋挣了银子，不过江莞卿并没有想着把这钱来买屋子。
一是京都的房子不是一般人们买的起的，稍微好点的就得上千两，便宜些的又不是特别好。
江莞卿想起来江父之前给自己的那处院子，告诉了慧姨，让她带人提前帮忙给收拾收拾，也好省去不少的麻烦。
两辆马车，刚好把东西都给带走了，一辆是租的，一辆是慧姨买的。
马车咯吱咯吱的响了半个时辰，绕了繁华京都城内，进了小巷子。
第一百五十一章 纪大公子
下了马车，打了门，进门是一处小院落，不大，但好歹五脏俱全。
院子里有一棵桃树，上头吊了一个秋千，让人感觉一下子回到了杏花村的周家。
“慧姨，这是你让做的秋千吗？”
她一眼就盯上了这个，上去轻推了一把，秋千发出微微的响声，迎着风荡起来，桃树叶子已经落光了，这单纯的一个秋千架还显得有点凄凉。
“哪能啊，我之前派人来打扫的时候这秋千就在了，估计是原来院子的主人留下来的。”
慧姨也觉得奇怪，这秋千看起来还挺新的，一点也没有岁月摧残的痕迹。
这下江莞卿震惊了，不是慧姨弄的，她爹买这院子应该有些年头了吧，原先主人留下也不至于到现在啊。
“可能是贪玩的孩童给做的吧，那院墙矮了不少。”
周长礼看了桃树后有一堵墙明显矮了不少，而且墙角下还堆了一些砖块累高。
江莞卿也注意到了后头的墙，心想这些孩子可真能找地方。
“哎呀，这墙可不行，等会儿我让人来给你修修，这要是半夜进贼了可不得了。”
慧姨急忙让身边的小厮去找修墙的人来，以往没人住还好，如今有人在里头住，这墙这样可不是打开门迎贼进来吗？
“莞卿和长礼进来里边看看。”
让人去请了后，便又带着进了里边，里边一个小厅堂，有三间屋子，还有一个小书房，后边一个厨房，里边各种调味的一应俱全。
看来是慧姨提前准备好的。
一圈看下来还行，让青灵帮着把带来的东西给收拾收拾。
不过江莞卿还是更喜欢这个院子，到时候可以砍些竹子种在桃树另一头，两边就有不同的风景，院子在摆个方桌，可以吃饭喝茶用。
“今儿也来不及了，我们便出去吃些吧，等回头把东西都给收拾好了，便可以在家里做些简单的饭食了。”
慧姨看李顺把大包小包的东西给拿进来，周长礼一来便进了那个小书房，把带来的一些书籍给放进去了。
一下子就看出来男子和女子的差距了。
好在还有人帮忙，江莞卿也可以轻松些。
“那行，东西放好就可以一起出去了，慧姨可得带我们好好吃一顿，这些日子在船上吃的太乏味了些。”
江莞卿松了口气，连忙挽着慧姨的胳膊。
“好～，今天让你好好吃个够！”
慧姨笑着点了下这小妮子的额头。
“哦，对了，轩宝斋怎么样了？”
差点忘了这一茬重要事，自己还得去看看才行啊。
一说起这个，慧姨就眼睛一亮，话也滔滔不绝。
“我入伙你这个轩宝斋，算是入对了，你这妮子有这么好的主意应该要就出来说了，你爹可真耽误你了。”
她也不知道江莞卿哪里来的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明明自己是看着她长大的。
以前还道她脾气娇，只爱拿贵重的东西，不成想，还真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天赋。
轩宝斋的那套买东西法子可是在京都打响了名声。
“看来是还行喽？”
江莞卿被慧姨说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以往是在信里夸夸，这当真她的面猛夸还是挺让人不好意思的。
尤其是自己顶多算是借鉴融合了众多现代人的智慧结晶，只能算是发扬光大。
“那可是太行了，等会儿用完饭再带你去看看。哦，对了，既然你都来这了，那就可以多做些东西了吧？”
慧姨也很喜欢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些文雅美丽，有些有讨喜活波，有些又像天上月让人可望不可及，但有时画风一转又成了林中鸟，仿佛轻易便能得到那简单的生活。
“知道啦，您每次都催的厉害，我做东西也得花时间的。”
江莞卿有些无奈，这才刚来就被催了。
“你说你来京都这些日子，停了一段日子的新品，轩宝斋的客人都少了不少，每日来问的都是今日有没有。”
“好，我有空便想想做什么东西。”
江莞卿失笑，慧姨有时候就是太热衷于做生意了。
“那行，先给你们补补，在船上确实是受罪了。”
朝里边喊了一声周长礼，差不多了就可以走了。
周长礼在书房里摆好了自己的书册，他来京都什么衣裳的都带的比较简单，最重要的就是书册和自己写的一些东西了。
他把没有封面的一本书册给放到书柜里的夹层里。
然后把文房四宝都给摆到桌子上，听到声音后便走了出去。
准备走的时候，青灵突然说自己身体不太舒服，能不能在这待着，江莞卿问她需不需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青灵摆手说不用，还小声的和江莞卿说这是女子的通病。
江莞卿立马就明白了，让她先休息，自己等会儿让李顺带些吃食给她。
青灵忙感谢江莞卿。
最终只能几人出了门。
上了马车，李顺驾车，周长礼为了给江莞卿和慧姨腾位置，也坐在了外头。
两个大男人还有些好笑。
“哎，莞卿来这了可有兴趣接些客人的定做啊？”
慧姨觉得这个方法还是可以的，毕竟人在这了，轩宝斋在京都有些惹眼了，又没有靠山背靠着，很容易就被有权势的给挤下去。
不过这么久了，轩宝斋虽然发生过被一些世家大族的夫人小姐威胁过，但最后好在平安无事。
江莞卿听了觉得应该是自己动了京都的这块蛋糕了，才让人嫉妒，但她确实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就得硬要像这些人低头。
就如同她保持着身为现代人的思维，那些习气让她觉得自己妥协了一般，眉头紧皱着。
“不是说要你打破原则，主要是我们得选一个靠山才行，若是以后长礼入仕能当那是最好了，目前已经有人盯上轩宝斋了。”
慧姨叹了口气，小心的凑近江莞卿说。
她看出来江菀卿对于这事上的坚持，但是没有贵族或者皇室的保护，一旦已经触及到某些人的利益，他们随便动动手里的权力便可以让她们从此在京都查无此人。
“之前轩宝斋便被端王府的永乐郡主给大闹了一次。”
她在京都把着轩宝斋的生意其实并不容易，这里不同于桑州城，此处才是遍地的贵族大家族。
一个不留神就容易得罪人，之前这永乐郡主为了给定国公府的大公子纪容轩庆贺生辰礼，绞尽脑汁想给人一个独一无二的礼物。
轩宝斋一出，必属精品，且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重样，故而这位小郡主便将主意打到了这来了。
无奈来的东西又经常被人给买走，且是先到先得。
于是便想破了轩宝斋的规矩，让背后的人帮忙做个东西，当时这位郡主非常嚣张，不过是一个不知什么人开的铺子而已，自己给的钱足够多。
还怕这工匠不接吗？哪晓得慧姨赔小心和她解释人不在京都，无法答应这个单子。
这郡主以为是自己开的价格不高，想着也不过如此，还不是想多捞些钱，于是说只要做的让她满意了便多给五百两。
慧姨当时确实是想啊，这钱可真的不少了，但她知道这京都距离桑州一来一回得要很久，而且人也确实不在京都。
于是又一次委婉的拒绝了，这个小郡主也是个傲气的，生气起来便拿自己的身份说事。
还扬言要把这个轩宝斋给拆了，当时差点没有砸了铺子，好在定国公府的大公子纪容轩就在附近。
人一出现，慧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纪大公子，浑身气息冷漠，眼中寒冰一片，端坐在轮椅上，额间束一抹淡蓝色发带，腰间挂着红的滴血似的玉佩，什么都没说，只不过看了永乐郡主一眼便离开了。
这个郡主便忘记了要砸铺子的事，连带着整个人都淑女了不少。
然后立马便想跟上去，被他身后那侍卫给毫不留情的挡住了。
永乐郡主想和他说什么，但纪容轩淡淡的说了一句什么，便见那位郡主满眼的失落。
当时慧娘子还感叹，这女子心悦上这样一位郎君，那位纪大公子听说身有顽疾，虽然长的萧疏俊朗。
可人没有丝毫情感样，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女子，也不知道该说这郡主活该，还是该同情她。
不过慧姨当时是挺感谢这位纪大公子的出现的，至少让这个郡主息了火气。
江菀卿没有听慧姨说过她在京都遇到都艰难，但听到她说这个郡主，想必这种事情不会少了。
“我考虑考虑吧。”
没有把话说死，让慧娘觉得有戏，想通了这一点就好，找到一个靠山能庇护住轩宝斋，她们的生意才能无所顾忌的做大。
“对了，我们如今也有了些余钱，菀卿觉得接下来要不要把旁边的铺子给买下来？”
那个铺子比较小，最近听说隔壁铺子有想卖的，可以一起买下来扩大一下铺子的大小。
“那太好了，如果能买下来自然最好，我已经想好了要做什么了！”
江菀卿做轩宝斋想把它做成了一个多元化的铺子，最好跟商业街一样。
可以买下来改造一下做成休闲区域。
“行，既然你想好了，那我就去谈谈。”
慧姨也不拖沓，两人一拍即合。
这次慧姨也不怀疑江菀卿的想法有什么顾虑了。
直接坚定不移的相信江菀卿了。
马车外头的声音非常热闹，各种说话声，马车滚动的声音。
“李望！！！小爷跟你没完！”
纪辰逸气急败坏的指着李望的鼻子骂。
“你跟我没完，我还跟你没完呢！”
李望是户部尚书的公子，他昨日抢了纪辰逸看中的马，被他记恨上了。
“你自己没钱就别冒充什么大爷了！”
李望嗤笑一声，他之前被这定国公府的世子给害惨了，这臭不要脸的之前觉得自己马好，对着他马就是猛拍，还专门对着马屁股上。
当时自己还坐在马上呢，马突然受惊，结果可想而知，他被马给掀翻下来了。
然后他脸着地。。。
在家半个月都没敢出门，这小子倒是好，拉着长安城里的朋友来他家中拜访，和他母亲说什么他们知道他病了，想着来看看他。
她母亲真以为他有这好心，该体贴的让下人带他们来找自己。
一连七天，都拉着那些人来，见了自己，表面装着关心，实际等他母亲的人一走，立马嘲笑他笑的人仰后合。
他赶也不走，任他气急败坏怎么发火都不走。
坐在他院子里打吊牌，骰子牌九各种都来了一遍。
他和他母亲说，他母亲还不信他，说自己不懂事，怎么能这么待自己的客人。
还热情的邀请他们在自家用饭，纪辰逸倒是脸皮厚，丝毫不客气的答应，在他母亲面前装的斯文懂事，他母亲还拉着他作陪。
想想他当时顶着一张猪头脸，几乎什么都用不了，硬是僵硬着笑陪着他们用了饭。
好不容易把他们送走了，纪辰逸不要脸的最后说，“伯母，我们明日还来陪李望。”
装的同情，一副好兄弟受罪，大家得关心他的模样。
他母亲还乐呵呵的答应了，他当时差点没有忍住脏话。
他好歹也是一个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学的仁义礼智信，虽然并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但在学堂里也还算成绩上乘的，硬生生的差点被他给气的破口大骂。
关键他母亲还站在他们那边就让李望非常心塞，自己母亲不信自己，相信那个纪辰逸小白脸。
从那以后，两人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
李望和纪辰逸赌酒，纪辰逸坑他银子，这次李望又抢了他心爱的马。
之前李望听说他被定国公夫人关在家里关了一阵子，还挺想看他笑话的，不过还是没敢去，等他出来了可是好一通嘲笑。
而且纪辰逸的银子也被扣了不少，要不然也轮不到李望把他马给抢了这事发生了。
“纪小世子，若是定国公夫人知道你又去跑马了，想必定然是不会放过你的！”
李望知道纪辰逸最忌惮他母亲。
“哼，你若是只有这么一点告状的本事，还不如回家喝奶去吧！”
纪辰逸没好气的怼人，最看不惯李望这副打小报告的模样。
“你！”
李望被气的说不出话，整个人的表情都扭曲了。
冷笑一声，突然脸色一变，对着纪辰逸身后恭敬的大声道一句，“纪大公子，您怎么来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结下梁子了
李望这话一说，纪辰逸脸上吊额郎当的表情瞬间收了，变得惊恐万状，瞳孔都放大了。
转头的那一刻立马庄重了，变脸之快让人咋舌，老老实实的喊了一声，“大哥……”
刚出口喊了一声，发现身后哪有纪容轩的人影。
“哈哈哈……”
李望张狂的笑从纪辰逸背后响起来，纪辰逸闭着眼睛，又是生气又是被他耍了的恼怒。
“李望，小爷和你势不两立！”
纪辰逸咬牙切齿的看着那张那张让人厌弃的笑脸，气不打一出来。
“呦？这定国公府的小世子竟然怕害怕被大哥骂啊？”
虽然李望敢当着纪辰逸的面说他怕纪容轩，但是如果真的纪容轩在这的，李望自己也是怕的。
这京都里头有两位大哥，让人不敢得罪。
一是纪容轩，不是说纪容轩为人有多凶残，而是不好接近，整个人冷冰冰的，眸子一瞧，就让人不敢有多动作。
这么多年，其实纪容轩没怎么出府，大家也只是好奇罢了，最近这位大公子倒是出来的频繁，时常是一轮椅，一侍卫在身后。
之前有女子偏爱这位的，被他侍卫给冷酷无情的挡开了。
更有人见这位公子身坐轮椅，便不识好歹的暗中讽刺嘲笑说他连本该属于自己的世子之位都保不住的。
那侍卫名叫清风，直接拔剑一个简单的招式就让人闭了嘴，没有伤人，只不过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把人头顶的头发给削掉了一块。
自此纪容轩不好惹的名声便传了出来，但他那张脸着实看着让京都的女子前仆后继，一波接一波的上赶着给定国公府送帖子。
她们想着既然人不经常出现，那倒不如先去家里混个脸熟得了。
结果很让京都的女子心伤，没有人能接近他。但这也算是好消息了，至少所有的女子都是一视同仁的。
不好惹的第二个自然就是陆宴清陆将军了。
如果说纪容轩是因为不近人情，那这陆将军完全是因为威望过甚，凭着从战场上搏杀出来之人。
和京都那些纨绔世家公子，只知道风花雪月的男子，根本没有可比性。
肃杀冷冽的气质扑面而来，铁骑利剑在身，常常能让人压迫感强烈，再加上身为长公主唯一的嫡子，圣上的亲外甥这贵重身份，就算有人想和他攀高枝也不敢啊。
身边的墨竹墨星也是武功高强，一句“违抗军令者杀无赦”可是让众多人心有余悸。
“李望你小子有本事就跟小爷光明正大的较量一场！”
纪辰逸害怕他大哥是事实，但是总是有些别扭，外人总觉得是他大哥身有顽疾才让他父母亲把世子之位给了他。
但其实他也清楚自己不适合当这个世子之位。
他以前是想和大哥亲近的，无奈他家大哥实在是性子太过冷淡，连他母亲也是这样，更别提他了。
后来他知道世子之位给了他时，还去找过父亲，父亲告诉他是他大哥主动退让的。
他去找大哥，但是纪容轩闭门不见，等了一夜也没有开门，后来他从母亲那明白了，再也没有想问过他大哥为什么了。
“切，纪辰逸，你当我李望是傻的啊，你一个待过军营的竟然要和较量较量，你自己不觉得赢都胜之不武的吗？”
李望兴致勃勃的看着纪辰逸生气，他就开心。
“胜之不武？三十六计里头教过我兵不厌诈，倒是没有胜之不武这招！”
说完，纪辰逸就抡起拳头冲李望的脸招呼过来了，他想让李望再重新体验一次在家休养的快感。
“纪大公子！”
李望又开始便后头喊了一声，同时拦住了纪辰逸的拳头。
“你少给我来这一套，把戏一次两次就过了啊！”
纪辰逸才不上当，这小子鬼主意多着呢。
“真的，你大哥！”
这次倒是装的像，说话这么急切，表情惊恐。
“还挺能装，这次就算是我大哥来了，我也得教训教训你！”
纪辰逸也口无遮拦了，他不打一顿这死小子，他就以为自己是只病猫了，敢在他头上撒野了。
“世子！”
纪辰逸听到身后传来清风淡淡的声音，瞬间瞪大了眼睛，拽着李望衣领的手都僵硬了。
一副见鬼了的表情，李望伸手拍了纪辰逸，让他赶紧松手，不仅纪辰逸怕纪容轩，他李望也怕啊。
“快给我放手！！”
纪辰逸被惊醒了一样，赶紧丢开李望，李望被他甩的一踉跄。差点扔地上了。
纪辰逸回过头便见他家大哥纪容轩神情淡漠的看着他，一席月牙江织锦衣，配上血色红玉，一如既往的坐在轮椅上，离他几尺远的距离。
纪容轩面前是一辆马车，上头挂了一块木牌，木牌上的图案不是定国府家的，而是特殊的图腾。
这京都唯有纪容轩的马车是这个，所以很容易就让人知道坐的是谁。
“大……大哥！”
纪辰逸吞了吞口水，说话还有些结巴了。
纪容轩并没有任何表情，头上那抹蓝色的发带衬得他如天上仙，随时会离去一般，一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如玉透亮，身前一条白色狐裘毛皮毯。
眼中的坚冰万年长存，苍寂无声，仿佛此刻就算是山海翻腾都无法撼动半分。
李望和纪辰逸大气都不敢出，李望更是被纪容轩的压迫给愣在了原地不敢动弹，就差在脑门上贴两个字“死人”来隐藏自己的存在了。
片刻后，就在纪辰逸以为他会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时候，纪容轩慢慢开了口。
声音波古无惊，幽远飘散。
“记得早些回府。”
只这一句然后便轻轻敲了扶手，清风见状对着纪辰逸颔首示意后便将马车上头的助板给放下来了。
然后纪容轩神色平静的自己推着轮椅上了马车。
很稳当的碾过了助板，进了马车。
清风跳上马车，扯过马绳，刚想摔一鞭启程，纪辰逸突然想起来什么。
几步走了过去，急忙喊了一句“大哥！”
清风闻言收了马绳，然后没有动作。
“大哥，我可否去你院中的藏书楼里找一本书？”
纪辰逸小心翼翼的问，其实他哪里是想看什么藏书啊，他对于读书这件事并不感兴趣，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去他院子里罢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遇见
纪辰逸小心翼翼的问，其实他哪里是想看什么藏书啊。
他对于读书这件事并不感兴趣，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去他院子里罢了。
纪容轩院子里有一座藏书阁，里头除了他就没人能进去，连定国公爷，纪容轩他爹想进去都没让。
上头应该是有人守着，之前他好奇想进去看看，结果一道剑风过来，就擦着他的脸过去，力道速度控制的精准的让人为之一振。
不过当时并没有见任何人，清风就过来了，对他说藏书阁没有纪容轩的命令，里头守着的人是不会让他进的。
纪辰逸不信那个邪，想着自己身为定国公府的世子，他大哥的亲弟弟，难不成那人还能杀了他不成。
想硬闯进去，结果又一道剑风，直接冲着他身上来，纪辰逸赶紧躲开，瞬间劈裂了他刚才站的位置，身后的护栏四分五裂。
他吓的立马退了回去，心想大哥身边怎么有这么厉害的人，清风已经是一个了，没想到一个未见人脸的也这么厉害。
马车隔着帘子，看不见里头人的表情，不过就算是当着面，纪辰逸也猜不透他大哥的想法。
清风侧头看了一眼，世子爷不爱读书之事早已全府皆知。
这话一说出来着实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公子喜静，院中常待的就清风一人。
再就是满园的玉兰花。
寻常不让等闲人进入，而公子的容兰苑也成了整个定国公府最为僻静的地方。
良久的沉默，就在纪辰逸觉得时间都已经凝固要准备放弃的时候。
“随你。”
一声冷冽的声音让纪辰逸恍若天籁，心里开心的不得了。
“多谢大哥！”
清风有些诧异，还以为公子会拒绝的，毕竟之前那么多次的回避不见。
纪容轩在马车上敲了一声马车，清风明了，便又重新甩了一下马鞭，重新启程。
纪辰逸傻乎乎的站在原地傻笑，看着他大哥的马车走远。
一旁的李望长舒了一口气，纪辰逸他大哥气势太吓人了些，虽然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话，但总是给人无形的压迫。
悄悄走到纪辰逸身边，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喂，傻了？”
“给小爷滚，你才傻了呢，典型的傻二愣子！”
纪辰逸回神，见这死小子一脸欠揍的模样就没好气。
今日他心情好，就不和他多计较。
“嘿，我说你这人，过河拆桥的本事可真厉害，要不是今日我提醒你，你指不定还得被你大哥给吓成什么狗样子呢！”
“什么叫吓，说吓像话吗？我那是尊重！”
纪辰逸被这人的厚脸皮给整笑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再说了，你懂什么叫尊重吗？”
“我……”
李望一下子就成一个堂堂户部尚书之子成了不懂尊重的人了。
“去去去，你什么你，你还有脸说我，我看你裤子都吓湿了吧？”
纪辰逸不怀好意的看了看他。
“你……我……”
李望一时气急，指着纪辰逸的鼻子手忍不住颤抖。
虽然他是被吓得腿抖，但哪有这人说的这么没胆识啊。
“纪辰逸，老子跟你没完！”
李望也忘了自己打不过他的事，开始和他干上架了。
纪辰逸等的就是这个节奏，可算被他给抓住了。
两个人开始打起来了。
“看我不揍死你，我就不叫李望！”
“那你就跟小爷姓纪吧，哎不成，你这么蠢，纪家可不收！”
还饶有闲情逸致的调侃他一声。
“纪辰逸我跟你拼了。”
李望脸色气鼓鼓的，一个大男人竟然开始被他给说的脸红脖子粗了。
“哎，说好了不打脸！”
纪辰逸大喝一声，李望这小子不干人事，打不过就专门找上他的脸了。
“哪个说好的，老子打的就是你这张脸！”
李望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反正要丑大家一起丑！
“你娘的，你给我来真的……”
“啊啊啊……”
一时间两个人跟幼稚的孩子一样你打我一拳我揍你一下的。
最后两个人都鼻青脸肿的，免不了又是一顿训斥。
……
“慧姨，你这次上了我的贼船可就下不了了。”
两人商量着买铺子的事情，江莞卿打趣慧娘，她还记得之前自己和她说起开铺子的时候，慧姨有多担心。
“你就晓得掏你慧姨的黑底，以前是慧姨有眼不识泰山，如今这珍珠擦了灰，显露出耀眼光泽来，自然是满室光华啦！”
慧姨嗔了一声这丫头，也是小性子这么多，喜欢看人事后认错的。
“慧姨喜欢说笑话让人高兴，我可不会当真的！”
凑近慧姨，眼睛里闪着灵动的光，轻笑一声。
“嘿，你个小妮子，真话你觉得像笑话来了，我哄着谁听自己的笑话还不如多挣些银两给我自己养老嘞！”
慧姨长叹一口气，说起养老这事来还有些惆怅。
“以后我挣了钱给慧姨养老，您就别在说这些话了，让人听了觉着难受。”
江莞卿把她当做是母亲那块缺失的填补，早就把她当做家人了，听慧姨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心疼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慧姨没有成婚生子，而是待在那个小地方做了掌柜。
慧姨心中暖帖，拉住她的手，目光温柔，“你以后也有自己的生活，哪里能带着我一起啊，我以后找片山林，自己养养花草的，不也挺好的。”
“能带的，只要慧姨不嫌弃我烦就好。”
她忙点头，手握紧了慧姨的。
“好啦，现在慧姨脑子里都是挣钱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就养老啊，再说了，我自认为自己还不老。”
慧姨冲江莞卿眨眼，没有了长辈的规矩感，但江莞卿却觉得很亲切。
这样也好，有事情做了慧姨就能忘记山林的事了。
江莞卿掀开车帘，外头的景色一一从身后略过，其实她有时候还挺喜欢看这些热闹的场景，但不喜欢将自己置身于热闹中。
她看的兴致勃勃，人都在努力拼命的活着，虽然活的艰难，也依旧脸上是笑的。
街上的风还是挺大的，吹在她脸上凉气很重，突然一张脸闯进了江莞卿的视线，与对面马车相遇时。
第一百五十四章 眼中的时光隧道（二合一）
男子冷峻的气息扑面而来，一身月牙华服，头上蓝色发带束起，没有任何生气的一张脸。
整个人如同雪山上的寒冰，眼中的淡漠让人打颤。
江莞卿屏住了呼吸，对面那人心有所感，微掀开眼皮直直的对视了一秒。
那一秒，仿佛在她脑子里响起了钟声幽幽，明明他眼中是漫天飞雪，但她却忆起那道时光隧道，红霞落云，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鲜血的红色。
不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美景，而是悲凉孤寂。
随即风便落了，车帘也落了，马车擦过短暂了片刻。
让江莞卿心头一震，愣了一刻。
清风驾着马车面不改色的过了他们。
马车内的人眼睛里有了波澜，冷冽之气消了几分。
一切都在马车方寸间轻微的变幻着。
“莞卿？”
慧姨看她没有动静，就一直拉着帘子不动。
江莞卿还沉浸在刚刚与那人相遇的场景里。
外头的风刮了进来，她的手变得冰冷，江莞卿一点都没有意识到慧姨的声音。
“莞卿？”
慧姨意识到人不对劲，忙伸手拉了她一下，入手冰凉。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急急的询问了一声，看她脸色还行，不过这手怎么这么凉啊？
“娘子怎么了？”
周长礼在外头听到慧姨问，于是出口便问了，他倒是想进来看看，但也不好直接进来，只能先在外头隔着帘子问问了。
江莞卿回了神，抬眼看了慧姨，淡淡的笑说，“没事。”
慧姨搓搓她的手，想让她暖和起来，有些担忧。
“你就是贪玩，这么冷的天，非得看外头，年轻也不能不注意身体啊！”
想起来就忍不住提点两句了，虽然是责骂，但是话语里的关心还是让江莞卿觉得心中暖意。
“知道了，就是好奇嘛。”
江莞卿感受到慧姨手心传来的温暖，敛了方才心里的思量，又继续撒娇了两句，躲过了慧姨的责骂。
周长礼在外头听两人说话还算正常，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心放下了一半。
几人吃饱喝足，路过轩宝斋，慧姨便说先让他们回去歇歇，明日再来看也不迟，慧姨她住在轩宝斋里，上头专门空出来一个屋子，她基本能满足需求了。
江莞卿应了，只随便看了眼外头的陈设就走了。
周长礼在里头问她，“之前听慧姨问，是有什么事吗？”
江莞卿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事，忙笑着摇头说没事。
就是看见外头太繁华了，一下子惊讶的。
“你若是有什么事，记得一定要告诉我，不管大小，听清楚了吗？”
周长礼不知道江莞卿的想法，他有时候也很难猜懂女子的心意，所以才会说这样的话。
两人也能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嗯！”
江莞卿重重的点了头，她今天见到那人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一下子触动很深刻。
几人回了家才有了轻松的感觉。
“李顺，你去把带回来的吃食给青灵送去吧。”
江莞卿在院子里想起来青灵还没吃呢。
刚说完青灵就出来了，“大小姐，姑爷！”
“你怎么样了？”
江莞卿看她脸色有些发白，女子那期间总是比较脆弱的。
“奴婢好多了，多谢大小姐关心。”
青灵很感激她，虽然是大小姐，但是并没有什么大小姐的架子。
“那你也先吃些东西吧，今日就先凑合着，明日再做些好吃的。”
其实江莞卿也还是能做些简单的饭菜的，不过还得有人帮忙生活才行。
“哎？慧姨让人把墙给修好啦！”
江莞卿看向墙面，上头重新动了一层新砖。
“啊……对！”
青灵顺势就接过了江莞卿说的话，语气稍显得有些奇怪，让人很诧异。
周长礼和江莞卿都看了她一眼，青灵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其实奴婢歇着了，只听到一些说话的动静，出来看了一眼见是修墙的，便又进去了，具体没有听到是什么时辰修好的。”
“哦，这样啊，没事，慧姨找来的人应该不用担心。”
江莞卿以为她担心自己会骂她，还认真的宽慰了她一句。
周长礼看了眼修好的院墙，补的很仔细认真。
秋千在桃树枝上挂着，上头还特意用了彩色的带子做了装饰。
看的出来，那些孩子是真的把这当做秘密花园了，才这么用心的的装扮好。
江莞卿正在和青灵说话，让她注意休息。
周长礼突然发现了什么，盯着青灵看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光。
“你之后便一直都在屋子里休息？”
淡淡的问了一句，江莞卿侧过头有些诧异，显然这个问题是问青灵的，但江莞卿不知道周长礼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青灵和江莞卿说话时的笑卡住了，被周长礼质问一声还有些不知所措。
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是……奴婢一直在屋子里歇息。”
以为周长礼是觉得她身为奴婢太过懒散，忙出口补充了一句。
“不过奴婢把院子给扫了一遍以后才去的！！”
确实院子里干净了些，之前地上还是有他们收拾出来的东西，现在地上的灰尘被扫没了。
“奴婢以后绝对不会偷懒的，姑爷奴婢……”
周长礼没说话，让青灵心里有些发慌，她是方氏让她来照顾江莞卿的，自然不能被送出去。
“没别的事，以后你多注意些就是了。”
面色平静的对青灵说了一句，语气很淡，看不出什么心里活动波动，最后一句多注意着让青灵心内颤了颤。
“是……”
青灵低眉诺诺的应了一声，姑爷沉下脸来还是很具有胁迫力，让人不敢造次。
气氛有些微妙，江莞卿让她先进去吧，没有别的事，青灵连忙福身往自己屋子里走了。
人没了影，江莞卿才上前，用肩轻轻推了一下周长礼，小声的问，“相公这是干嘛呀？”
“有些奇怪而已。”
周长礼伸手揽住妻子的肩膀。
奇怪？哪里奇怪？江莞卿挑着眉疑惑。
“这墙体明显已经被凿开再重新填好，动静应该不会太小。”
周长礼在陈述一个事实，但确实很让人怀疑。
他是觉得青灵反应太过平淡，看了一眼便又进去了。
“可能是太累了吧，自然就顾及不了太多。”
青灵是方姨娘那过来的，自然是业务能力不错的，又懂些医理知识，所以才让江莞卿看中了。
太累了这个理由周长礼觉得太过牵强，青灵就算是太累也不可能毫无戒心，那自然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周长礼心中冷了一分。
他家娘子待人宽厚，不把青灵当下人看待，自然是不会想到其他的。
但是青灵不可能不会忘了自己的本分，她之前在方姨娘身边待着，自然也懂得如何一个丫鬟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在主家待着。
她若是老实本分还好，如果生出了什么异心，那自然是不能把她再留下来。
青灵有什么事情瞒着没说或是什么的，他们都可以不问，但要是触及底线一切都得靠后。
江莞卿看周长礼这个样子，心里还有些不安，周长礼严肃起来脸色还是挺让人觉得骇人的。
“可能是我想多了，你也别担心了。”
周长礼不想江莞卿因为这个事情心里压着事情，毕竟一个丫头，又刚来京都，能翻的出什么浪来呢？
“娘子回去歇歇吧，我去书房。”
周长礼摸摸她的脸，轻笑一声，方才的冷冽之感尽数不见，化成了二月的春风，暖意浓浓。
随后落了手，朝书房的方向走去，脚步平稳，背脊挺直，没等她说什么问什么。
青灵回了屋子，轻声的把东西给放好，手里还拿着一个瓷瓶，眼睛微眯。
……
一小厮站在偏门的角落里焦急的等着，天已经黑了，左右不见来人，心里也有些急得慌。
纪辰逸揉了揉嘴角，该死的李望，打不赢他就往他脸上招呼，这要是被母亲看到，又得挨骂了。
他去酒楼里待了会儿，顺带拿鸡蛋敷敷消消肿，要不然这会儿指定更明显。
小厮跺跺脚来活络活络血液，这天凉了，夜里吹口气都成白雾出来。
纪辰逸慢悠悠的到了偏门处，小厮眼前一喜，终于回来了。
连忙跑过去，“世子，你终于回来了！”
“姜书，你怎么在这？”
纪辰逸抵着腮帮子，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小厮。
不是让他待在房里吗？怎么出来了？
被识破了？
“世子……”
姜书为难的看着纪辰逸。
“那个……夫人让您去正厅，她在那等您呢？”
“什么？！”
纪辰逸一听这个，立马炸毛了，他娘在正厅等他？
“什么时辰发现的？”
“您是申时出去的，夫人酉时就发现了。”
姜书非常不幸的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酉时知道的，如今都戌时末了，这么说他娘已经等了几个时辰了。
纪辰逸满脸的懊恼，猛的抬腿踹了姜书一脚，“那你怎么不来告诉我？？！”
一边说，一边进了偏门大踏步的往正厅方向走。
“哎？？世子！！”
姜书被踹了一脚，差点摔在地上，话还没说完，就快看不见纪辰逸的人影了。
赶紧提起裤腿追上去。
累的是气喘吁吁的，“世子您听小的说啊！”
纪辰逸脚步不停，“有什么屁话赶紧说！”
他娘该不会等了他这么久吧？！
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大公子也在！”
姜书总算是把话给说出来了，前头的人顿了脚步。
差点给撞上去了，还好姜书及时刹车。
“你说什么？”
纪辰逸以为自己听错了，猛的转过头来再问一遍。
“大公子也在！”
姜书知道世子听了这话指定要震惊的，毕竟他在府里这么多年，也没怎么见过大公子出他的容兰苑。
当时情况是这样的，本来姜书被纪辰逸胁迫说让他就在世子的院子假冒一下在里头，结果被夫人给发现了。
夫人自然很生气，本来打算好好教训一番世子的，毕竟世子之前和京都的公子哥们打架将人家酒楼差点给拆了。
所以又被关着面壁思过了，奈何不住世子的性子，想着偷溜出去，这才有了让姜书假扮一事。
夫人正巧出去便碰上了大公子从外头回来，碰见夫人，夫人关心了好一阵。
大公子也是淡淡的应了一句，“一切都好。”
最后夫人问了一句留下来用膳吧，原本也没指望纪容轩能答应。
定国公夫人也习以为常，可大公子居然淡淡的应了。
夫人高兴坏了，立马让厨房准备好一桌子好菜等着，姜书觉得自家世子和大公子真的是在夫人心里有天壤之别。
虽然自家世子有世子这个头号，夫人严厉的不行，大公子身体不好，国公爷和夫人平常也对大公子温和不少。
纪辰逸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突然一下速度更快的往正厅里跑。
还直接抄近路，踩着摆的花盆，各种名贵的花草瞬间倒了一大片，蹬腿一抬跨过围栏，几个飞身动作转了月牙拱门。
姜书见人更快了，彻底追不上了，只能认命的在后头喘气歇会重新在跟上去。
最后到了正厅门口，听到里头他母亲的轻声说话。
“最近天有些凉了，你院子里夜里怕是会更凉，地龙一定不能断，让清风多注意着点。”
云华夫人在这个大儿子面前，总是得小心的提醒，总觉得他心事多，又不和父母亲说的，一个人待在冷清的容兰苑里。
若不是他执意在那，其实容兰苑是不适合他休养身体的，没法只能让下人把地龙早早的准备好。
“儿子知道了。”
纪容轩沉声回了一句，声音略带几分沙哑，能瞬间察觉到北方的风雪有多凉。
定国公也在，他和夫人知道自己亏欠了这个大儿子，所以总想尽力弥补。
可福泽寺的方丈也说了他与他们亲人缘浅薄，不可过分强求，又在寺庙里待了那么多年。
回来也如同陌生人一般。
“你母亲整日操劳府中大小事务，还得忧心你的身体，你为了你母亲也得好好顾念着自己才行。”
定国公爷纪知乔叹了口气，妻子的难处，自己这个做夫君的都明白，可面对这个儿子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纪容轩并未因为这个话而改变任何表情，依旧浑身气息冷冽，只不过又多回了一句，“劳父亲母亲挂心了，儿子明白。”
不痛不痒的一句话，像巨大宽厚的墙体，把人之间的心扉给一重又一重的隔绝起来。
他像没有喜怒的人，活在飘渺的虚空里，不知道何时就会离他们而去。
云华夫人痛恨这种无力感，也不得不接受这种无力感，哪怕人还在这就好。
－－－－－－题外话－－－－－－
感觉小可爱们很安静的看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玉佩上的茶靡花（二合一）
“爹娘！”
纪辰逸大步跨了进来。
开心的喊了一声，“大哥！”
“你还知道回来！！”
纪知乔冷哼了一句，他对上大儿子还算得上和蔼，对这个儿子只能是评价一句，早晚要被气死！
纪辰逸对上他爹，抖了一下，不敢插科打诨，呵呵笑了一下，“我……”
“说吧，你今日又给我干了什么坏事回来了？”
云华没好气的说。
她有时候也不明白了，明明两个都是她生的，怎的性子差的这般多，一个整日的不着家，成天的赛马遛狗逗猫，京都人人都知道她云华有个这么“好”的儿子。
另一个，冷冰冰的没有生气，也不知道福泽寺的方丈都教些什么，性命是无虞了，但性子实在是冷了些，连这些亲人都不太亲近。
一个不喜热闹，一个太爱热闹，有时候云华想要是这两个儿子性子中和一下就好了。
可老天偏偏给她玩了一招极致对比。
“我出去转转就回来了。”
纪辰逸屁股刚想坐下，就听到他爹“嗯？”一声，立马弹起来。
“转转能脸上转出伤口来，你告诉我在哪条街上转出来的，也提醒提醒我下次别往那处走，省的有些路长了眼往人身上拐了。”
云华不想在大儿子面前说着不好听的话让他烦心，但确实是看到纪辰逸脸上的伤有没忍住。
纪容轩平静的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
“李望那小子吃多了撑的，非要塞给我一匹马，说是上次赔礼道歉来的，我不拿他还不肯，就外头多留了会儿。”
纪辰逸非常无奈，摊手环抱住手臂站着说。
李望：？？？？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老子还赔礼道歉？？老子呸你一口不要脸的狗东西差不多。
“你们俩也不知道怎的，见面就要互掐，时常让我和他母亲在京都圈子里让人笑话。”
云华和户部尚书家的李夫人也是要好的朋友，因着这两个孩子的事情，都有些无奈。
纪辰逸讪讪的摸了摸鼻头，纪知乔已经没怎么理他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纪辰逸趁机坐了下来，舒舒服服的。
云华瞪了他一眼，这孩子就是没个正形，不过她的眼神没什么威慑力。
不过看见他大哥的神情又端正了坐姿。
“你……”
“大哥，藏书楼我明日去行吗？”
纪辰逸打破他母亲想说他的话，还让纪知乔和云华都非常惊讶的看着纪容轩。
方才三人之间的话，纪容轩坐在自己轮椅位置上，像是个局外人一般。
“你去什么藏书楼，别弄坏了你大哥的书！”
云华哪里不晓得小儿子的德行，他能看什么书，小时候进学就是个困难户。
倒是纪容轩那个藏书楼里全是各色各样的书本，偶然间的聪慧让纪知乔都大为震惊。
对于朝堂上的见解也非常新奇，不过大儿子心不在朝堂，他也只能感叹一声可惜。
纪辰逸好不容易进了军营待了几年，最近纪知乔打算向圣上讨个恩典，让纪辰逸去御林军里历练历练，也好消磨消磨他浑身的纨绔劲儿。
“我大哥同意了的！！”
纪辰逸急忙解释，他们两个怕是不知道那个藏书楼里守着的人武功有多厉害吧。
没有他大哥的吩咐，谁敢进去啊！
再说了，这两人怎么这下脑子不行了，他还不是为了进他的容兰苑，藏书楼他才不稀罕呢。
嗯？？？
云华和纪知乔知道纪容轩平常不喜欢别人进他的院子，所以都吩咐下人尽量不要靠近，避免纪容轩嫌吵闹。
故而他的容兰苑可以说在这个地位尊贵的定国公府里是个特殊的存在，就连平常的宴会，纪容轩都不爱参加。
怎么可能会答应纪辰逸这个大碎嘴进他的藏书楼里。
最近经常见纪容轩从院子里出来，腰间常挂那块红色的玉佩。
“随你。”
纪容轩又是这句回纪辰逸，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情绪，但让纪辰逸和定国公夫妇两很惊喜。
毕竟纪容轩的领地意识很强烈，清风的武功也很高强，他们也不知道纪容轩是从带来的这么厉害的手下。
有清风在，基本没人敢打破他容兰苑的规矩。
“多谢大哥！”
“容轩你……”
云华以为他已经开始向家中人敞开心扉了，眼眶有些发红。
“父亲母亲若无其他事情的话，我便回去了。”
他像一个体察不到家人情绪的冰块，浑身的孤寂清冷要将靠近之人深深冻伤。
即使他们再小心，他也是江海上一片单行的孤舟，与他们遥遥相望，却怎么也无法靠近。
纪容轩话语刚落，清风便上前扶了轮椅，对着三人点点头，随后便出了门。
在清风看来，公子能和公爷夫人一起用膳就已经突破了以往的界限。
在几人的目光中，缓缓落了那凉薄的夜色中，背影萧瑟，孤傲不吝。
“母亲……”
纪辰逸担忧的看了眼云华夫人，母亲心里难受他们也都知道的。
大哥的疏远不是他的错，也不是父亲母亲的错，只是当时逼不得已。
“夫人不要太过介怀了。”
纪知乔起身揽住了妻子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云华抱住丈夫的腰，低声的抽噎。
她知道，他是想自己如果和他们不亲近的话，到时候真有什么万一，家里人也不至于太过伤心难过。
殊不知，这刻意的远离更让一个母亲心如刀割，她十月怀胎，怎么会因为他的冷漠而真的埋怨他。
清风在后头推着轮椅，今晚的夜色泛紫，如同曼陀罗花，迤逦中带着致命的毒。
命中注定不可为，逆天而行必反噬。
福泽寺的了空方丈渡人渡世，常言：众生造作妄想，以心生心，故常在地狱。
可出家人要六根清净，无情无欲，又哪知盛放在地狱中央的是人心中最深的渴望，而这渴望，使得多少人甘愿就死也在所不惜。
定国公府阁楼亭台处悬挂着照明的方形灯笼，上头的莲花栩栩如生，每一面都是不同的图案。
微凉月色，融进了纪容轩的声线里。
“一切可都妥当了？”
夹杂着木轮碾在地面的声音，飘渺寂静。
“按照公子您的吩咐，已经准备妥当了。”
清风低着头，想起来今晨出府公子令他做的事。
“公子，您确定要这么做吗？说不定还有其他的方法能留有退路……”
他待在纪容轩身边已经有十多年了，是公子教养他，让他学武。
从被救回来的时候便已经立誓要为公子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虽然知道公子一旦做了决定，便任何人都不能更改，但他还是不忍心这么做。
“赎罪之人还需要讲什么退路。”
纪容轩深入骨髓的淡漠，让人觉得心寒的同时又多了一丝可惜。
“公子难道不想……”
清风不明白为什么，既然有想要的东西，为什么又甘心付出而放手的。
“想与不想，不是我所念。”
纪容轩握住腰间的血色玉佩，剑目星眉下苍白的肤色，手指如玉，玉佩上的花纹是一朵茶糜花，穷途陌路便是死亡。
紫色是妖冶，是迷雾，更是前行中的谜障，这预示着有些孤独注定是踽踽独行的……
他所念唯有一愿，一人安好便足矣！
第二日。
“青灵，你来帮我把这被子给晾晾吧！”
今日出了太阳，周长礼一早就和李顺去官府交各州府开具的准入木牌，这木牌的作用便是为了之后的会试做身份凭证，若是核对无误的话，官府便会登记在册。
之后上交给礼部把名额给确定下来。
“是，小姐。”
青灵在院子里把架子给支起来，这样也好晾晒。
江莞卿打算等会儿自己去看看这里临近的菜市。
打算买些东西回来自己做顿饭菜的。
其余的东西都一应俱全，也好让慧姨来一起吃顿饭，也算是给这个新家做乔迁了。
两人合力帮东西给拿出来晒好，江莞卿就带着青灵一起出去了。
这是个小巷口，他们的房子位置靠里边，所以没什么动静。
出来就热闹了，市井人家的生活百态都显露出来。
“哎，李婶子，你昨日去了哪家帮工啊，给的银子多吗？”
一中年妇人端着木盆在门口擦洗家里的凳子，大嗓门喊一声。
“昨日是城西那刘员外夫人生辰，我就去了他家中。”
李婶子手上提着一篮子菜，刚从菜市上回来，正打算回家。
“银子多少都能挣些，总比在家坐吃山空来的强。”
“李婶说的对理，那个李婶，您路子广，认识的人多，下次有什么活能不能捎上我啊？”
李婶站在桂花婶边上，两人说说笑笑的。
“下次有活儿我叫你一声，也好闲暇时间多挣两个钱不是。”
笑着和洗凳子的桂花婶子说。
“那感情好，我家男人说这两日码头的活儿都不多了，还想着去人家铺子里搬货呢。”
桂花婶一想起这个就有些忧心，这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家男人说官府的人查的紧，很多商船都被卡住了。
连带码头要的人都少了。
“昨日好像最里边那间屋子里来人了。”
桂花婶放了洗凳子的擦布，随手在围兜上擦了擦水渍。
指了指另一头。
“是吗？”
李婶昨日一日忙的飞起，不在家里头，还是快傍晚才回来的。
“长啥样的？”
“这个不晓得，坐着马车哩，不过有个后生长的可俊俏，大抵是别地来的。”
桂花婶子努努嘴，眼里都是八卦的意味。
“看着倒像个书生模样的，该不会是科考的吧？”
桂花婶子想起来昨日马车经过她家门口，那后生的模样就觉得惊讶，这可跟那些个想象中贵人感觉差不多了。
要真是那样的话，可得问问又没有成婚，看着就像个有出息的，要是没成婚，她娘家还有个侄女呢。
“咋了？你有啥看法啊？”
李婶兴致冲冲的看桂花婶，她们人到中年，就没别的爱好了，喜欢银子，喜欢跟人做媒相看人家。
“哎呀，你忘了我家侄女啦？”
桂花婶冷不丁的提起来，李婶还真是没想到这一茬。
“那还得看看人品的，单看相貌可不行！”
“当然了，我……”
两人聊的起劲儿，江莞卿和青灵小心的踩着路边干净的地块走过来了。
李婶冲桂花婶子撇了撇眼神，两人都看着江莞卿。
这条街的人她们都熟，谁是新来的一目了然。
江莞卿在远处就听到两人的话了，不过还是假装没听见似的，现在两人看着她，做不到视而不见了。
于是笑着对两位点了点头，“两位婶子好。”
“哎……你好。”
李婶立马反应过来，应声回答，她们还从没见过长得这么标志的姑娘，那腰细的能一手掐住似的。
还有那脸蛋，白里透红，跟画里的仙女走出来一样。
反正她们两人说不出来什么好听话来形容。
“你是新来的那户人家吧？”
桂花婶见这人眼生，怕应该是和那后生一起来，就是不知道是妹子还是媳妇了。
“我和相公是昨日刚来的，以后还望各位婶子多多关照了，这两日家中事务多，若是有空了，两位婶子可以来家中坐坐。”
江莞卿客气的邀请了一声，这搞好邻里关系在这种地方还是很重要的。
桂花婶：我家侄女没希望了，这女娃长的这般好，是个正常的都知道怎么选了。
“哎，好。”
李婶挺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的，尤其是这姑娘还这么有礼，更让人喜欢了。
“那我们就不打扰两位婶子了，我们还得去菜市看看去。”
“去吧，出了巷口左拐两百米就到了，那的菜新鲜而且还便宜。”
桂花婶想着没希望就没希望吧，反正本来也就是看看的，这会儿也想过来了，热情的和她们两个说。
“多谢。”
江莞卿弯腰福了一身，笑着和两位婶子告辞。
带着青灵出了小巷口，两个婶子还一脸感叹。
“长的真好……”
“可不是！”
江莞卿穿的一身浅绿色的夹袄，腰间挂了一个青色的香包，头上随意簪了支银珠釵，整个人很素雅清淡。
街头各色的商铺，里头的东西摆的很整齐，这一路过来有米铺，医馆，酒楼，还有药坊。
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桂花婶子说的菜市，这会儿人正多着。
小商贩的菜色都挺新鲜的，在古代江莞卿不用担心这菜有没有打过农药，都是纯天然种出来的。
这一点让江莞卿很开心。
她们没有住在京都最中央，那都是贵族大家族的地盘，稍微外圈的是官员的府邸。
再外层就是老百姓的地界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抓奸细（二合一）
“咚咚咚！”
“开门！”
一大早飘香楼的大门就被一阵扣响。
“哪个不长眼的啊？不知道上半日不接客的吗？猴急的晚上再来！”
里头守门的不耐烦的骂了一声，翻了个身，这青楼晚上来都是规矩，怎么会有这么不明事的白日还来的这么光明正大。
“砰！”
墨竹面色沉重，一脚踹开了飘香楼的大门。
里头的听到门哐一声裂了，顿时火气上来了，他这睡的正香呢，“他娘的，是谁不要命的敢跑到飘香楼里来撒野……”
套上衣裳就往外头跑，招呼兄弟们都赶紧起来，里头的老鸨闻声也下了楼。
“是哪个胆子这么大来闹事的？！”
墨竹冷冷的盯着众人，身后还有一众侍卫在外头肃穆整齐的守着。
路上的人见状开始还挺好奇，见到侍卫身上的图案，都纷纷惊恐跑开，生怕殃及池鱼。
从外头打光进来像尊杀神，右手搭在剑柄上。
守卫在老鸨面前，“在我飘香楼里还敢闹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老鸨手一搭腰，整个一个泼妇骂街模样，指着墨竹的鼻子就开始骂。
“羽林卫奉令捉拿南国奸细，胆敢阻拦，杀无赦！！！”
左手持代表天启朝最为强悍的军队令牌，羽林牌。
冷冽神情非常骇人，沙场马革裹尸下胜出的士兵一举一动都非常有压迫感。
墨竹话音刚落，身后的侍卫便快步进入飘香楼房内进行搜查。
“哒哒哒”的声音落在地上，顿时让人失去了反抗的心。
老鸨和那些护卫都吓傻在原地，生怕自己下一秒就成了他们剑下的鬼魂。
羽林卫京中谁人不知，陆宴清陆将军的部下，势不可挡，骁勇善战。
尤其是那一句奸细就让老鸨和守卫们两股战战，若是被扣上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他们立马就会身首异处。
士兵们脚步踩在楼上的木板处，发出沉闷的响声，像踩在人的心尖上。
“啊！！！！”
“你们谁啊？！给我滚开！”
“我的衣服！”
“搜查，起来！”
此起彼伏的男女尖叫声，还有各种撕扯声。
老鸨害怕的上前到墨竹的跟前，唯唯诺诺的拧着眉，丝毫没了之前的蛮横劲。
“大人，这……这我们飘香楼里怎么会有奸细呢？”
这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她这飘香楼虽然身后有大人物撑腰，可也挡不住羽林军啊。
墨竹轻飘飘的落了一眼老鸨身上，老鸨感觉自己心都被掐住了。
没敢在说话，讪讪的又退了回去。
墨竹打量一圈里头的陈设，把住大门的位置。
“哐！”
上头的窗户被什么给撞开了，“站住！”
羽林卫大声呵斥一声，众人立马皆往一个房间涌入。
“大人，奸细在这里！”
老鸨被吓的一抖，还真有奸细藏在这里。
她可什么都不清楚啊，转头看墨竹，着急想解释什么。
“你们几个先盯着！”
没有管老鸨，人已经快步出了门，往青楼后头追去。
墨竹带着几个侍卫飞身上马，等赶到的时候，看到已经骑着马跑了的人。
当机立断，立马扬鞭催马，马蹄嘶鸣，尘土飞扬。
前头男子头上急得满头大汗，衣裳随意套着，面色狰狞。
“闪开！”
踏过街区，引得众人惊呼不已。
不时的看着后头越来越近的追兵。
墨绣冷哼一声，朝身旁人吩咐，“你们几个朝另外方向围截他，记住要活口！”
“是！”
几人立马分了方向，驾马在分叉口处散开。
京都不得驾骑快马，以免引起恐慌。
不过如果是有军务或是重要军情的话，可以骑驾，这也是给百姓警示不得耽误的意思。
“奸细”眼看后面几米的人，前头越见紧逼的人。
墨竹冷笑一声，看你这次往哪跑！
“奸细”知道自己无路可退，狠下心来拿出随身的短刀，在马脖子处用力一扎。
马顿时鲜血直流，疼痛刺激着马的神经。
剧烈的朝天嘶鸣一声，速度更加的快了。
马受惊时容易横冲直撞，前头围困的侍卫，看到来人直直的速度非常快的往前急驰。
“砰！”
撞开了前面人的包围，惊险的越出去。
“奸细”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他们。
“啊！”
侍卫有些来不及躲开，被身下的马甩到了地上。
“停下！再不停下格杀勿论！”
墨竹怒吼一声，这里是京都，若是被他跑进了人群里，定然会造成不小的伤亡。
这时候“奸细”要是能听墨竹的话，那就不会费这么大的力气做这些了。
他知道落到这些人手里也不会有好结果。
趁着这功夫，逃出生天，渐渐甩开了和他们的距离。
墨竹被倒地上的伙伴给拦住了去路，派了身后的人将他们送回去，自己又继续追上去。
这次若是还不能把人给抓住，他就等着被将军送去羽林卫的暗室吧。
那地方他可不想再去一次。
马背上插着刀，鲜血流个不停，已经快没力气了。
“奸细”当机立断，绕过一个拐角的时候，拔出短刀，放弃了马。
进了窄胡同路里，这里骑马施展不开，里头各种地形能够给他更多的逃跑机会。
马应声倒下，抽搐挣扎了一会儿，便没有了呼吸。
“奸细”不管什么方向，随便进了一条路。
墨竹追至这路上时，看见地上的马匹，下了马，快步跟上去。
拔出自己的剑，脸色阴沉，要是这个人抓不到，自己就可以去向将军请罪了。
疾步顺着那人的背影。
窄巷子里的人见了兵器利剑，惊恐害怕的四散开。
“奸细”累的气喘吁吁，后头的人穷追不舍，终于最后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墨竹见状露出轻笑，一脸不屑，“你有本事就再给我逃！”
“奸细”阴翳着一张脸，转过身对着墨竹忍不住大骂一声！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十二月的天，头上硬生生满是汗水，手握着短刀忍不住颤抖。
“自然是抓你归案！”
寸寸逼近，这瓮中捉鳖的好事他最喜欢了。
“我是不是南国的奸细你我心知肚明！”
他莫名其妙的被按了一个罪名，已经被追了两日了，本以为逃到飘香楼里等人接应他，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他怕死，做不到大不了鱼死网破。
“既然不是南国的奸细，那你跑什么？”
嗤笑的反问，他想拖延时间也得问问他同不同意。
直接拎着剑上前，“奸细”眼见再无他法，只能奋力一博了。
绝对不能被他们羽林卫给抓住，若不然上头的人不会放过他的。
抬起短刀，刺向墨竹的胸口，来招就是杀招，直接的想一招毙命。
墨竹手持长剑，反身一挡，他那柄短小的刀就如同一个玩偶一般断成两瓣。
墨竹抬腿踹在了他的胸前。
男子踉跄的倒在地上，墨竹的剑便要落下，人在危险来临的时候总是反应很是敏捷。
屁滚尿流的躲开了墨竹的剑，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
身上的衣裳已经沾满了地上的灰尘。
方才那剑差点插中了他裤裆，断子绝孙就在他一念之间。
“老老实实跟我回去，要不然我不介意把你腿打断再把你拖回去。”
墨竹剑指着男子，不耐烦的说，将军之前让他办事没查出什么东西来，让他和墨星换了，他这心情真烦着呢。
男子还想说什么，墨竹直接抬剑刺了男子的腿。
“啊！！我的腿，我的腿要断了！！！”
男子捂住自己的小腿处，鬼哭狼嚎，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腿断了。
“老子只是让你见点血罢了，再给我啰嗦半句，立马把你筋给挑断！”
一个大男人，一点血就哼哼唧唧的，墨竹实在是看不下去。
果然有效，男子立马闭了嘴，只是腿上的皮肉伤还是让男子觉得惧怕。
一个剑花，挽在背后，上前跟拎猪一样，把人给拽起来。
抽出男子腰前的绑带，然后反手就把人给捆了，这下和绑猪没什么差别了。
“快走！”
上手推了人一把，他急着回去交差，抓个人抓这么久，墨星到时候肯定又得笑话他了。
捡起来男子的短刀。
男子腿虽然受伤了，但是墨竹下手非常有分寸，一点也没有什么其他动不了的情况存在。
一瘸一拐慢吞吞的走出去。
“大人！”
手下的侍卫也已经追上来了，见到门口的马就知道方位了。
“你们把人给带回去绑起来，将军说了他得亲自审审。”
墨竹让手下的人把他压回去，世子给他交代的任务已经好了。
“是！”
动作非常迅速，几人拿着绳子重新给捆起来，然后把人给带出去了。
走出巷口的时候，江莞卿和青灵刚好从菜市上回来，她们住在不远处的另一条巷口。
这时候见士兵压着人还有些心惊。
青灵连忙拉着江莞卿退到一边。
有些害怕的说，“小姐，这官府抓的定是些亡命之徒，我们还是离远一些好。”
江莞卿揪紧了手里的绣帕，官府抓人也不一定是亡命之徒，也有可能是无辜的人。
但自己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
墨竹跟在后头，路过江莞卿的时候突然停了。
江莞卿紧张的退后了一步，这人有些眼熟。
“江小姐！？”
墨竹眼前一亮，想起来这人不就是将军难得出手相救之人吗？
别怪他记性好，实在是将军救人，还是救一个女子的人场面少见。
将军在战场上向来都是杀人，何时有过犹豫以及出手救一个女子的时候。
而且将军可还专门让他去调查过她的，自然对她印象深刻。
江莞卿问，“你……”
“那天，我家将……公子救了你。”
墨竹差点就把将军给说出来了，急忙把话吞了回去。
还拿手比划一番，“酒楼，你，你弟弟！”
江莞卿想起来了，原来是当时那位公子身边的手下，笑着说。
“是你啊！”
也没有之前的害怕了，毕竟他和那位公子是一起的，那就都是好人了，抓的肯定都是坏人了。
墨竹高兴的应了，这位小姐之前还以为得了他家将军的青眼，结果成了婚，那他家将军表面上是没戏了。
不过若是她知道他家将军的盛名的话，定然是会有所好感的，这样一来他家将军横刀夺爱也不是没有可能。
别怪他做这种缺德的事，这位小姐嫁的是一个穷书生，哪能比得上他家将军威猛高大啊。
只要这位小姐回心转意，那可别怪他家将军了。
墨竹想的开心，整个人散发一股傻批的笑，和之前那个拿剑指着人的模样截然不同。
江莞卿和青灵对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人突然就这副表情了。
“大人是在？”
墨竹回神了，“哦，来抓个犯人。”
“别叫我大人了，叫我墨竹就行了，主要还是我家公子的命令。”
想给自家将军留一个好印象也是不容易。
“抓犯人，那你家公子是……”
江莞卿当时见那位公子的时候就觉得气度非凡，不像他们那个小地方出来的。
“对，我都忘了说了，我家公子是陆宴清陆将军。”
墨竹一脸自豪，心想听到我家将军的名号，你想不心动都难。
既然想清楚了，那告诉她公子的身份自然对公子来说才是最有利的，女人嘛，爱点钱财身份地位的都无伤大雅。
不过这位小姐的反应让他受挫了，她竟然很平静。
难不成她是小地方出来的，不知道我家将军的鼎鼎大名？？
不应该啊？就算是小地方的人，将军的名号还不足以说明事实吗？
“那个，江小姐，我家将军姓陆！”
墨竹悄咪咪的又给她提醒一遍，还特意强调了一声将军。
“哦，久闻陆将军的大名。”
江莞卿官方的回答了他的废话。
这就像是别人说了一大堆，可说给另一个听的人是个聋子。
许是墨竹的表情太过悲壮，让江莞卿有些想笑了。
她不震惊的原因是因为已经猜到了，毕竟之前周长礼也给她说过陆将军的事了。
她知道自然很正常。
“陆将军骁勇善战，是我们天启的战神，百姓都很尊敬他。”
江莞卿语气诚恳，没有半点敷衍了事的虚假。
墨竹听到这知道这女子是真的知道他家将军的名号了，不过不惊讶也是真的不惊讶了。
还是多多少少有了点安慰，毕竟听到夸将军的这个人，可能是将军喜欢的对象。
自己到时候回去可得好好的和墨星说说，铁树有可能得开花了。
他和墨星的好日子也终于要来了，毕竟将军都没成婚，他和墨星怎么能在将军前头呢。
第一百五十七章 秋千之谜
为了他和墨星的幸福，他也得好好的在这位小姐面前夸夸自家将军。
“我家将军确实骁勇，不过之前他一人只带了一百精兵就敢深入敌营的时候，可才叫过瘾呢。”
有了目标，墨竹的马屁就不停了，一会儿又是能一人对战一百人，一会儿又是一拳能打倒几百斤的壮汉。
总之越说越离谱。
“墨……墨大人！”
江莞卿无奈的叫停，她怕他说个没完。
“我家将军真的特别……”
墨竹被打断了，以为她有什么事情要问他。
“陆将军的事迹令人敬佩，墨大人也是十分英勇，莞卿多谢墨大人的相告了，不过你的部下还在那等你呢。”
江莞卿笑着看了眼墨竹后面的人。
几个侍卫也是不敢催促，那个被抓的人脸色都不好看了，毕竟自己腿还流着血呢，虽然危及不到性命，但是还是会疼的啊。
墨竹猛的转头，脸色又变成那个冷静的墨大人，“你们怎么还没走啊？”
他就想不通了，带个犯人回去，还得他带路吗？
“啊？？？”
几个侍卫满脑的问号，这……不是得墨大人回去禀告清楚吗？
“啊什么啊？不认识路吗？”
双手环抱着，有些不耐烦，这些人个个都是榆木脑袋，这可是将军看中的人，若是耽误了他们负责的起吗？
恶狠狠的使了个眼色，快滚！
“是！”
几个手下立马装没看到，然后带着人走了，他们回去肯定不会和别人说墨大人公务时还有心和姑娘聊天的。
墨竹看着几个人走了，回过头，笑的憨厚，“江小姐……”
江莞卿：……
“墨大人要不要进来歇歇？”
这几个人站在这也不是个事儿，人来人往的，他身上还带把剑。
“好……”
墨竹刚想高兴的应下，突然想到什么，眼珠子转了转，有些可惜的说。
“实在不好意思啊，江小姐，我还得回去审犯人呢，要不下次吧。”
搓搓手，这事他还得回去和将军说说呢，他把江小姐住的地方的搞清楚了。
将军肯定会给他记一功的，不过这第一次进去的机会还是留给他家将军吧。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不打扰墨大人忙了。”
江莞卿顺水推舟的就直接送人了。
“哎，好……”
咧嘴尴尬的拍了拍自己的剑鞘，然后转身走了。
青灵站在江莞卿身后，小心的说，“大小姐，这位墨大人看着有些奇怪啊？”
“此话怎讲？”
江莞卿觉得这人还挺好玩的。
“他为何要一直在小姐面前夸他家将军？就算陆将军真的那么厉害，可是小姐不是才和他第二次见面吗，这不会觉得逾越了吗？”
一个手下的侍卫，一直在一个女子面前夸另一个男子，说直白点这不就是有红娘的心吗？
短时间的接触就已经让京都的陆将军看上一个女子了吗？
“可能是……”
江莞卿皱了皱眉，青灵话外的意思她自然明白，但她和那位陆将军没什么别的接触，自然不可能是看上她了。
那就是只有一个原因了。
“不是说男子会对另一个能够打败自己的男子由衷的服气吗？说不定服着服着就服出感情来了。”
“啊——”
青灵一脸震惊，不会吧？
江莞卿觉得很有可能，看他刚刚夸陆宴清那股子自豪骄傲都觉得情谊深深哦。
要是墨竹知道自己这么辛苦的给自家陆将军刷好感，结果还把自己名声给搭进去了，肯定得哭晕在茅厕边上。
两人各有所思的进了屋子。
就见一个妇人在外头张望里头的情况。
江莞卿和青灵到了跟前，发现是桂花婶子
“大婶！”
青灵叫了她一声。
“哎呀！”
桂花婶子被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转过头来长舒了一口气。
“是你们啊，吓死我了。”
“大婶有什么事吗？”
江莞卿之前还见了她，她还好心和自己说哪里可以买菜，所以语气还算客气的。
“没啥事，就是在外头看见有一个官爷拦着你们了，怕你们出啥事，想让你家人出来看看是咋回事的。”
桂花婶子她自己来这挺久了，还是第一次见那么威风的大人，不过这头一回就让这新来的小娘子给碰上了。
怕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她家中现在又只有她一个婆子在家的，自然还是想找那后生帮忙的。
不过她左右看了一会儿，也不见人，心里还真有些焦灼。
“多谢婶子挂心了，那位大人不过是问些事情罢了。”
江莞卿见这么热心的大婶，来到这还真有些感动，毕竟只有一面之缘也确实难得。
“这有什么的，大家都是邻居，以后还得多照应呢，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桂花婶子摆摆手，很是随意，依旧腹部缠了一块围巾，动作非常利落的转身就要走。
“婶子，您等等！”
江莞卿想到什么，突然叫了她一声。
让青灵打开门去里头把东西给拿出去。
“咋了？”
桂花婶子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底层妇女形象，非常简单。
“您如果不介意的话先进来坐坐吧，我们初来乍到的，也不认识什么人，觉得婶子很是亲切，可以聊聊吗？”
江莞卿邀请桂花婶子进来，她们来这也不熟悉，多交流交流可以得到很多信息，加上刚才桂花婶子也是一片好心。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桂花婶子有些犹豫，不过她说的那个什么初来乍到的也确实，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子，和她女儿相差不了多少。
“哪里，正好您进来试试我自己做的花茶吧？”
做了个请的动作，让她进来。
“那……就谢谢你了。”
跟着江莞卿进了她这个院子，发觉里头和自家还是有些差距的。
“你这院子可真宽敞嘿！！看的比我们那的要大些！”
桂花婶子打量一圈下来发现收拾的很干净。
“刚来可能东西还不多，打算这几日便得要置办些东西回来了，毕竟冬日里还长着呢！”
今日天还暖和些，坐在院子里也不过分冷。
“这还有个秋千，你们这些小年轻可真有雅兴。”
桂花婶子饶有兴趣的看了看那秋千，指着上头的装饰物笑着和江莞卿说。
“我们还未来时就已经有这个秋千了，大概是之前有孩童溜进来做的吧。”
端起青灵拿过来的茶壶，给桂花婶子倒了一杯桂花茶。
“婶子怎么称呼啊？”
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人名字呢，多少有些失礼。
“叫我桂花婶子就行了。”
桂花婶子盯着茶杯瞧的仔细，这杯子也好看，上头什么样式的花做的跟真的似的。
“你叫啥名啊？”
“桂花婶子叫我莞卿就行了，我夫家姓周。”
江莞卿轻笑了一声，“桂花婶子可真巧了，这茶也是桂花茶，桂花婶子喝桂花茶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您快尝尝怎么样？”
这茶是之前在杏花村里做的带过来的，每个时节都有新鲜的花束，拿来做花最适宜了。
“那我可得好好尝尝了，我这婆子还真是第一次有人请喝桂花茶呦，下次也好和李婶吹吹，说我桂花今日也学个贵人一样品茶来了。”
乐的前仰后合，然后小心翼翼的端起来茶杯。
这杯子做的秀气，跟个姑娘似的，她都不敢用力，自家哪里会用的上这种杯子，寻常喝水吃饭一个碗就够了。
这种杯子她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来了。
直接一口下了肚，味道很淡，尝不出来。
江莞卿坐在一旁陪着，青灵被江莞卿叫进去准备东西去了。
桂花婶子喝完还有些不好意思，抬眼江莞卿正满脸的笑意看着她，指了指茶杯，“那个……可以再给我来一杯吗？”
“当然。”
江莞卿觉得这位桂花婶子为人真诚一点也不做作，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相处这种是最舒服的。
又给倒了一杯，七分满。
“您先闻闻这茶可有什么香味？”
实在是不忍心她把这茶当水喝的江莞卿笑着提醒了她一句。
桂花婶子刚要入口的杯子，顿在了嘴边，凑近闻了闻。
“挺香的！”
煞有其事的点了头，然后和之前一样豪饮一杯，又一整杯倒了进去。
喝完还叭叽叭叽嘴，“茶是挺香的，就是没啥味道，给点糖应该更好喝！”
非常认真的给了意见。
“我也觉得可行！”
江莞卿点头同意了桂花婶子的看法。
然后打开另一个茶盏，从里头舀出来一勺蜂蜜加到了桂花婶子的杯子里，再给倒了一杯茶。
“这加的是啥？看着怪好看的！”
在京都地界能生活下来已经不容易了，哪里能吃的起富人家中才用得上的蜂蜜。
“这是蜂蜜，里头加了红枣枸杞。”
这下不用江莞卿说要慢慢用，桂花婶子自己就已经一点一点品尝了。
难得的好东西，她可不能一口就吞了。
江莞卿看桂花婶子小心品尝的模样有些好笑又多了几分感慨。。
加了蜂蜜的茶让贫穷百姓知道了珍惜，而非什么风花雪月。
“哦，对了，你相公是上次坐马车外头的那个后生吧？”
桂花婶子突然想起来问这事，忙放下了茶杯，一滴都没漏。
“是，婶子好眼力。”
江莞卿没想到这妇人竟然见到了周长礼了。
“哪有什么好眼力啊，上次你们来这的时候，我恰好看见了。”
摆摆手，话说的非常直白，她就不喜欢整这些虚的，上次还想着给她侄女介绍介绍，这人家两夫妻看着可太配了。
郎才女貌的，一个长的跟仙女似的，一个以后也是有出息的。
“你相公是来科考的吧？瞧着就气质不凡。”
“我和相公从桑州过来的，确实是为了这次科考。”
江莞卿说话的时候，青灵把东西给拿出来了。
一个果盒，里头装了肉脯干，花生酥，自己炒的南瓜籽，另外还拿了一块油纸包好的东西。
“婶子来吃点心，都是自家随意做的，不要嫌弃！”
江莞卿招呼桂花婶子一声，把果盒给往前推了些。
“呦呦呦，你看你这点心也好看，你家相公娶了你可真是有福气，手可太巧了。”
桂花婶子看着做的跟花似的点心，都有些不敢下手，盯着自己粗糙的手有些尴尬。
“点心做的再好看都是给人吃的，您别客气！”
见她不好意思，眼睛弯了弯，笑的让人很好接近。
桂花婶子小心的拿了一块花生酥，咬了一口，满嘴的香味。
花生混了瓜子加上芝麻的清香还有淡淡的甜味儿。
桂花婶子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料足香甜的点心了。
又是好一顿夸，坐了一会儿，桂花婶子就起身要告辞了。
风风火火的站起来，江莞卿送了油纸包着的一些小吃食给她。
“这都是一些小吃食，今日也没来得及招待招待婶子，婶子别嫌弃！”
“哎呀，我这哪能嫌弃，你别嫌弃我这婆子脏就好了。”
桂花婶子哪能拿她的东西啊，连忙推搡。
“婶子别太客气了，就是一些吃食，您要是客气就让我们这刚来的不知道怎么和以后这些邻居们相处了。”
“我们这人都挺好的！”
桂花婶子以为她是想着以后邻居之间相处的事，给她安了安心。
“不过……这巷子里有个不安分的寡妇，以后离着她远些就是了，她也好认，出来就知道戴个木簪，装的倒是干净的很，我呸！”
说到这桂花婶子就一脸鄙夷，脸色不屑，和江莞卿指着远头的一个屋子。
那女子也不经常出来，倒是男人一个接一个的进去她的屋子，尽干着不要脸的皮肉勾当！
给她提点了几句，江莞卿懂事的应了。
突然想起来，指着那个秋千说，“那个秋千应当不是这边的娃娃做的。”
“为何？”
江莞卿皱了皱眉，桂花婶子这么肯定的说这事，应当是有什么原因。
“你这屋子我前一段日子追着我家跑出来的鸡的时候，站在外边的石头上见过，院子里干干净净的，哪里有什么秋千，而且这的孩子怎会花那个功夫去给做装饰的！”
“怕不是有人见这里没人偷进来住过了，你们可得小心些。”
桂花婶子在这巷子里久了，自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她的意思自然是和那个不安分的女子有关，不知道带回来什么样的人。
“多谢提醒！”
江莞卿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那个秋千。
“那我走了，东西我便不客气了，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来找我就是，我就在前头！”
桂花婶子拎着手里江莞卿塞过来的包裹高兴的和她告辞出了门。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备车去见她。
这边的秋千之谜未解开，倒是墨竹的大喇叭给放开了外音。
偷偷的拉着墨星说，“还记不记得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姑娘？”
“怎了？”
墨星跟着将军事务繁多，好不容易今日得了空闲，还得去城外的军营一趟训练新兵。
实在没空和他啰嗦。
“她来京都了！！”
墨竹抱着手臂靠在柱子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跟在手下面前的完全不同，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他和墨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深厚，他们之间都没什么顾及的。
“你别乱来，上次将军只不过是让你查查她的底细，你别脑子一热坏事！”
墨星警告了他一句，墨竹私底下没个正形，就喜欢操心些有的没的。
墨竹翻了个白眼给他，上前搂住墨星肩膀，“我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吗？”
“你是！”墨星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分外诚恳。
墨竹：……
此时墨竹心里只有一句话，你礼貌吗！！！？
墨竹手搓了一把自己的脸，心痛的对着墨星说。
“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不靠谱的人吗！？”
“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墨星推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非常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反正我警告你，不要把将军和那些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子牵扯在一起，将军不需要！”
“江小姐可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子，将军上次还特意让我查她的，我想将军肯定是对那姑娘有意思。”
他不赞同墨星的说法，要他说啊，要是有女人在墨星眼里不是不三不四的，他倒要觉得奇怪了。
可能谁墨星都会觉得耽误了将军。
女人影响他拔剑的速度！
“有意思也是将军自己的事，你多管闲事就是逾越了！”
墨星武功高强，人长的也不错，就是有一点不好，太轴了，跟木头一样，一折就容易断！
早晚有一天得知道世间险恶。
“你就是太过谨慎了，这样以后将军的终身大事都得被你给耽误了。”
哼了一声，墨竹觉得自己的任务任重道远。
墨星不想理他，径直的握住剑把手往前走。
“哎？你去哪儿啊？话还没说完呢？！”
“去军营！”
墨星头也不回的大踏步的走了，语气沉沉。
脚步快的跟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没过一会儿就消失在墨竹的视线里。
“木头一根！唉，将军的未来还得看我喽！”
双手抱在脖子后头，晃晃腿，哼了两句。
转头一看，不远处站的人，吓的立马把手给放下来，眼睛都大了几分。
“夫人！”
立马抱拳行礼，没了方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恭恭敬敬的低着头，心里暗恼，他怎么突然就失了戒心，也不知道长公主听了多少。
“起来吧。”
慕容思音抬手让墨竹起身，身边只跟了位芳嬷嬷。
“方才你说的……终身大事是怎么回事？”
她还挺好奇的，毕竟宴清平常看着冷面冷心的。
从来没听过哪个姑娘在他面前提起过。
墨竹脸色有些尴尬，这下完蛋了。
将军本来就是让他查个人，结果还给长公主知道了，肯定误会了。
“夫人，其实这个事是误会。”
墨竹为难的说。
“宴清这么多年都没惹出什么误会来，今日这误会倒是让本宫非常新奇！”
慕容思音只听到后头一句话，前面的查人没有听清楚。
墨竹大气都不敢出，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低着眉，思索怎么说才能打消夫人的探寻。
也不知道长公主听了多少了。
“你最好实话实说，如果到时候让本宫自己去查的话，可就不会在吾儿面前维护你了。”
慕容思音等了片刻没听到话，便知道他心里在想着怎么糊弄自己了。
她身为一国长公主，岂会看不清他那点花花肠子。
这要是墨星这么和他这么说的话，墨竹还能和他调侃一句，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不过面对的人由那个木头变成了温和的长公主，他莫名的心跳酒一下。
将军，属下对不住你，要把你查姑娘的事给抖出来了。
墨竹只好硬着头皮
“今日属下外出时见到一位以前相熟的女子，那女子之前将军救过她！”
“世子主动救的？”
重点是主动救的？还是有人投怀送抱？
慕容思音话尾微微勾起，她的声音很好听，此刻的墨竹却没有心情欣赏。
“是。”
艰难的应下，将军属下对不住你了。
“那女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可有婚配？”
慕容思音仔细的盘查了一番，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会高兴，可是如今方小姐她很满意，也希望有机会能成为她的儿媳。
若是宴清自己有了心怡之人，那自然会有一方会受到伤害。
墨竹心下一横，既然已经漏底了，索性一股脑儿的全说了。
把之前将军让他调查的事都说了。
良久，慕容思音没有说话，神情愣了愣。
“夫人？”
芳嬷嬷凑近一步小心的问了一句。
近过四十的女子依旧身形窈窕，皮肤白皙如玉，只有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才能育养出这样的贵人。
来自皇室的尊贵高贵典雅，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眉眼一低，便能让人感觉到自惭形愧。
慕容思音知道她儿是不会轻易调查一个年轻女子的，尤其是那人已经成婚了。
抬起手，芳嬷嬷见状立马伸手扶着。
慕容思音没说什么，只让墨竹回去吧。
墨竹小心的抬眼瞧了她的脸色，算不上惊讶和生气。
什么情绪都没有似的，只能说有些恍惚和犹豫。
躬身行礼后慢慢退下，到不见夫人的身影时才想起来这事是否得和将军说一声？
慕容思音敛了神情，自从之前宴清和她讲了那事之后，她便暗自派人去查了，果然和宴清说的一样。
没有消息，不过唯一有一点要她肯定的是当年之事另有隐情。
必是有人从中作梗。
她不能放弃任何的线索和机会，哪怕微如尘埃！
“嬷嬷，备车！”
慕容思音沉声说，手里的帕子被揉紧。
芳嬷嬷也不敢问，连忙应下。
让下人赶紧去将马车给准备好。
一刻钟后，一辆不起眼的从庆国公府的大门离开。
里头的人换了一身常服，挽着高高的美人髻，像个寻常的美妇人。
“夫人可是想到什么了？”
芳嬷嬷很担心自家殿下的情绪。
尤其是上次世子爷说了那件事之后，夫人就越发的冷静，虽然人振作了不少，但是这样也让人担心。
“无事，只是想去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宴清都高看一眼。”
慕容思音浅浅的笑了笑，可能是自己这段日子太过紧绷着了，让芳嬷嬷为自己担心了。
马车顺着巷口到了离江莞卿家门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下。
停在这，慕容思音扶着芳嬷嬷的手下了马车，让人把马车给停远些地方，最好看不见。
她左右打量了这地界，皱了皱眉。
地方很小，只能牵强的说一句颇有一股隐居市井的雅兴。
地面也是坑坑洼洼的，简陋不堪，看的她非常不舒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活了这么多年，还真从未来过这种地方，也不知道原来京都还有这种地方的存在。
前头应该就是墨竹说的地方了。
“夫人，要不要奴婢去敲门？”
“嗯！”
慕容思音心内有些忐忑，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在她身上有过这种情况。
芳嬷嬷刚想走上前，还没等走近，就看见门应声打开。
从里头出来两位女子。
为首的那个女子杏眼灼灼，像琉璃珠一般清澈。
身穿一件淡蓝色的夹袄轻烟软纹束腰长裙。
头发用一条浅色的丝带挽成流苏髻，插着一只银制镂空缠丝珍珠钗。
笑的时候一缕阳光打下来，嘴角的弧度恰如其分，温雅融洽，慕容思音不觉的恍了神。
芳嬷嬷也同样有些惊艳，这女子生的真好。
纯粹真诚的如同年轻时的殿下，如同朝阳初升，又灿灿夺目。
江莞卿和青灵打算去轩宝斋看看，中午时分周长礼让李顺带回来一句话，说他碰见之前书院的好友许笙，还有一些新结识的朋友。
要在外头聚聚，便不回来了。
正好李顺回来了她可以去轩宝斋瞧瞧。
还有她之前做的东西也可以拿过去了。
也不知道慧姨谈的铺子怎么样了。
她决定谈下来以后就改成休闲区域。
把店铺的规模给扩大。
“小姐？”
青灵率先发现了慕容思音和芳嬷嬷一行人，脸色变了变。
江莞卿顺着青灵的目光，发现是一位夫人，觉得有些眼熟。
身边的应该是她家中的下人。
那夫人瞧着周身衣裳十分金贵，举止都像丈量好的一样，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一看就是受到过良好的礼仪教养出来的大家闺秀。
看着也挺年轻的，应该三十多岁，保养的很好，肌肤白皙娇嫩。
两行人对视了片刻，江莞卿几个呼吸后还是抿了抿嘴，和她们点头示意以后便打算离开。
她们不认识，更没有交集的地方，所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这位小姐请等一等！”
慕容思音突然出声叫住了她，她很想和她说些什么，哪怕只是简单的一句。
“夫人有何事？”
江莞卿顿住脚步，疑惑的问。
“本……”
“我们不小心绕进了这条巷子里，我们又不认识路，不知道你可否指点一下该怎么出去？”
慕容思音第一次找这么拙劣的谎话，但她终究还是维持住了身为皇室中人的镇定。
礼仪俱佳，话语温和，多了几分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心。
“我们也要出去，夫人跟着我们就行了。”
江莞卿不明白她们为什么绕进这个巷子，而且她们看着也不像住在这种地方的人。
“多谢，只是还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夫人可否带我们一程？”
害怕她有些顾虑和戒心，慕容思音还补充了一句。
“本来急着回家，想找条近路，可没想到马车走的太急，一不小心就断了，不得已只能让车夫先出去找人来，但我和嬷嬷两个女子在此实在是多有不便。”
慕容思音早早的便让车夫给停远些，这时候正好给了理由。
江莞卿见确实只有她们两人在这，又想到桂花婶子说有个寡妇净带着不三不四的人回来。
心下也有些犹豫，没注意到一旁的青灵脸色很奇怪，讳莫如深的盯着慕容思音。
“你放心，我们可以给银子给你，如果你真的为难的话，那你帮我们指指路也行。”
慕容思音话语恳切，绝不做为难人的事，这一点让江莞卿还挺有好感的。
而且她也想不出来这位夫人有什么理由来骗自己。
要骗也是她骗才对，毕竟这位夫人一看就是有钱人的模样。
上下权衡了一番，“若夫人不嫌弃的话便和我们同乘出去吧！”
“多谢这位小姐！”
芳嬷嬷笑着同她道谢，扶着她家夫人的手慢慢走近江莞卿。
方才距离还远，走近时慕容思音和江莞卿心里都跳动着奇怪的感觉。
像什么东西在周身流动。
“夫人请！”
江莞卿让慕容思音先上马车。
慕容思音也不多客气，先行一步进了马车。
马车的空间不大，慕容思音还是第一次坐这种马车，还有些不自在。
背脊挺直，气质雅致，一看便觉得教养很好。
见江莞卿也随后进来。
手轻搭着马车门框处弯腰进来。
神态自若，朝她微微笑了笑。
青灵和李顺坐外头，让芳嬷嬷也跟着进来了。
瞬间空间就便得近了许多。
等众人坐稳后，李顺便驱车往前走了。
“这次真是多有打扰，还望这位小姐不要介怀。”
慕容思音望着江莞卿，只觉得越看越心生好感。
她突然生出了一种女儿就在她眼前的错觉。
她也能像一个寻常的母亲关爱自己的孩子，和她感同身受。
“哪里，夫人严重了，您叫我莞卿就好了。”
不过是搭一程的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莞卿……”
慕容思音在嘴里轻碾两字，记在心里。
“我姓容，你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容姨。”
“容姨。”
“哎！”
慕容思音轻轻的应了一声，她这一声让她心中溢满了暖意。
第一百五十九章 庆国公府太冷清了些……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就像……认识已久……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慕容思音对着她亲切了不少，也想和她多说两句话。
“哦，来京都听闻这儿有一处轩宝斋，里头东西卖的十分紧俏，便想着去瞧瞧热闹。”
江莞卿解释说，没有显得太过热络。
“是吗，刚好我们也要去那，不如一起吧！”
慕容思音眼前一亮，很是惊讶的样子。
“夫人不是急着回家吗？”
江莞卿没有忘记之前她说的急着回家走近路的事情，非常不解。
慕容思音丝毫没有心虚的表情，非常快速的轻笑一声。
“我家就住在那不远的地方，原本赶着回去是因为我家外甥每次从外头回头，都喜欢记着我这个姑姑，今日又给我带了什么礼物回来了，家中人让我去看看呢，我想着也得送些什么回去，不然到时候说我这个姑姑一点都不念着她。”
“这不，你刚才说那轩宝斋，我突然便想到了可以进去给他挑一挑。”
句句在理，没有什么错处，语气还有些失笑。
既然是同路，那当然没有什么好拒绝的了。
于是又一路上聊了不少。
但具体都是慕容思音在问，江莞卿在答，偶尔看见慕容思音的眼神，也会简单的回问一句。
大体情况如下：
慕容思音：莞卿今年多大了？
莞卿：今年十七了。
慕容思音：是哪里人士？
莞卿：桑州城。
慕容思音：怎么突然想到来京都？
莞卿：也不是突然，陪夫君参加科考。
说到这，明显慕容思音脸上的笑浅了几分。
芳嬷嬷在一旁第一次见自家殿下这么热切的问一个后辈这些问题。
而这女子还较为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淡，若是京都其他的小姐们，早就上赶着巴结她家殿下了。
毕竟世子爷是天启的战神，又有圣上这个亲舅舅作为后盾顶着。
母亲也是太后唯一的嫡亲女儿。
这样的身家背景，早就足以让京都所有的世家贵族为之动容巴结了。
就算是殿下未曾表明身份，但若是从衣着样貌来判定人的话。
这位小姐显然也是能够有些察觉人与人之间地位的不同的。
莫说在这京都地界，任何人都有可能是你一生都高不可攀的存在了。
这位小姐就算是嫁了位举人相公，俗话说，非翰林不入内阁。
如果有心想做出一番作为的话，想必也得比让人付出更多倍的努力。
即使这样，也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替他人做嫁衣。
慕容思音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她。
女子面容姣好，低眉婉约的模样让她平白的添了几分娴静。
定睛一看，其实江莞卿生的并不和传统的典雅美人一般。
只是外表上非常具有迷惑性，实际上眼尾的弧度略微向上。
杏眼带上了丝丝缕缕勾人的风情，不笑时多了几分沉着，笑时又像从云层中照出来的太阳，照着树影斑斑点点，恍人的很。
那双眼和她很像，但又不像，眼睛的轮廓很像，眼中的光亮又让她恍惚间觉得不像。
江莞卿见她盯着她不说话，眉头轻拧，好像她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容姨？”
“啊……”
慕容思音轻颤一下眼睑，眼睛里重新聚焦。
“可能平常家中太过冷清，没什么人说话，所以出来便有些话多了，莞卿别千万嫌弃我，”
有些抱歉的朝江莞卿扯了扯嘴角。
芳嬷嬷心疼的看着殿下，还真是让江莞卿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太过冷淡了些。
“怎么会，我和相公刚到这不久，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夫人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经常出来聚聚，如果不嫌弃我那地方简陋的话，我也很欢迎您来。”
江莞卿思量片刻，“不过我不太懂得这京都的礼仪，怕是会让夫人笑话了。”
“怎会？我瞧着你心地善良，我向你问路，你便耐心的和我说，我厚着脸皮想上你的马车，你竟然也答应了。”
慕容思音想到这，还有些好笑。
若是自己对她有所图谋的话，怕是在劫难逃了。
“夫人年长，我身为晚辈，自然也不能做出置之不理的举动，而且我也身无长物，也没有什么值得图谋的，再者那巷口鱼龙混杂的，若真不管夫人的话，怕是会有意外。”
江莞卿话讲的清楚明白，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听到她说家中冷清时便退让了。
其实她原来的想法很简单，把生意给做大，让她自己能够自由自在的就行。
后来慧姨和她顺找个靠山的事，让她有了新的想法。
也不知道这位夫人是哪家的？
不过应该是不会多透露的。
毕竟自己只是个刚见面认识的女子。
“吁……”
李顺在外头驾马，终于到地方了，拉了马绳。
“小姐，到了！”
李顺先跳下来，扶了一把青灵。
青灵下来后便朝后头看了一眼，马路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然后把踩墩子给放好，江莞卿拉开帘子，踩着下来。
芳嬷嬷跟在后头，慕容思音搭着芳嬷嬷的手跟着下来了。
轩宝斋，牌匾挂在外头还挺有味道的，当初慧姨为了选位置，可是费了好大的一番功夫。
京都寸土寸金，没有银子寸步难行。
她和江莞卿的银子加起来也不算太多。
要个位置好点的铺子来做生意还是有难度的。
这个铺子也算是意外得来的，位置地段不错，而且人流量也多。
原先铺子的主人因为家里出了急事要回老家，赶着要钱，一天内就想成交。
这几百两银子的买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在一天内完成呢。
也全是慧姨运气的成分了，当初看了几天没满意，后来见这铺子价钱什么都不错，位置也好，就立马定下来了。
“夫人请！”
江莞卿邀着慕容思音先往里头去。
“好”
她还是头一次亲自来这，以往是听京都里头的夫人们说起过这地方。
东西好，但规矩也多，不过东西买回去绝对不会吃亏和后悔。
“夫人！”
慕容思音刚想进去，就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驾着马车过来叫了一声。
慕容思音皱了皱眉，发觉是自己家中的下人。
江莞卿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何事？”
“老爷回来了，让小的接您回去呢。”
小厮下来急忙说。
“真的？”
芳嬷嬷惊喜的看着自家殿下。
“他回来便回来吧，与我何干。”
显然是两夫妻发生了什么事，慕容思音语气还有些冲。
江莞卿这时候也不好多说什么，听人家的家务事总归是不礼貌的。
于是微微的侧身，眼睛盯着另一处地方。
“夫人，您可别为难小的了，老爷说了，若是没接到您，就让小的别回去了。”
小厮苦兮兮的模样还有些滑稽。
“哎呀，夫人，老爷既然……”
芳嬷嬷显然是急着想让慕容思音回心转意，别再斗气了。
声音都大了几分，又看到江莞卿在，骤然低了音，轻声的哄着殿下。
慕容思音被说的有些松动，面色犹豫。
“嬷嬷，我……”
“您就听老奴一句吧，回去吧？”
芳嬷嬷煞费苦心，终于让慕容思音同意回去了。
既然要回去，那就不能和江莞卿一起进去了。
有些抱歉的和江莞卿说，“莞卿，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事，夫人有事便先回去吧，我自己去就好！”
江莞卿摇摇头，并未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反正慧姨还在里头，她一点也不担心。
她也是这么说，慕容思音就越是觉得对不起，然后想给银子给她，毕竟之前自己提出来要给车费的。
江莞卿接了，如果她不接怕是更让她心里难安。
反正这银子不赚白不赚。
慕容思音出手也确实大方，芳嬷嬷一下子就是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看的让江莞卿咋舌，突然又想着还回去了，这五十两一趟的马车还真有点像灰姑娘的南瓜马车，一晚就消失了。
没等她再说什么，慕容思音便同她告辞然后上了马车。
这辆马车显然就要比江莞卿的要好太多了，上头没有任何饰品，非常朴素简单。
但让江莞卿觉得有种低调的奢华感觉。
江莞卿目送慕容思音走了，然后才重新和青灵进了轩宝斋。
马车内的慕容思音低声笑了笑，不管是不是，她今日都很开心。
芳嬷嬷也没了方才的急切，对殿下说，“夫人，那位江小姐老奴瞧着倒是不错。”
小厮将马车驾的很平稳，里头还铺垫了舒适的软纹。
宫中一年难得的几匹云锦蜀绣，在马车里随意的铺了一大块，做成了背垫，流光溢彩，处处生辉。
“她让本宫看到了希望……”
慕容思音这么多年的渴望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嬷嬷，回去让墨竹把之前调查的东西拿给本宫，本宫不想再等了！”
宴清那调查情况不明，她心里焦灼也没有办法，她有预感。
这个姑娘可能会有些新的发展带给她，不是她毫无根据的猜测。
而且一种直觉，一种女子的直觉，更准确来说是一个母亲的强烈触感。
芳嬷嬷其实不敢和殿下说，她觉得那女子的眼睛有些像殿下，看殿下这般激动的神情，想必和她也有一样的感觉了。
殿下年轻时和如今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以前的殿下开怀肆意。
虽尊贵如云端，也不常沾染那些子腌臜事，如今人人都低眉顺眼的恭敬一声长公主，倒让殿下没有了以往的心境。
都是岁月给消磨的，国公爷很疼爱夫人，世子爷也很体恤母亲。
可到底还是会因为十多年前的事情放不下心结。
称不上郁郁寡欢，但也确实有了心事。
性子沉了几分，这么多年的京都诡谲也终于让殿下长成了真正的一国长公主的威风。
“夫人，老奴觉得她身上有几分您年轻时的风姿。”
芳嬷嬷的话让慕容思音恍惚到了刚见她的模样，和丫头说话的时候像灿烂的暖阳。
不是淡淡疏离感的浅笑，而是轻松的自在的笑。
和她年轻时一样，说她疯魔了也好，说她脑子不清醒也罢，她竟然有些期待那个女孩能唤自己一声母亲。
把她当成自己女儿的替代品也行，哪怕是假的，她也心甘情愿的捧上所有的关切给她。
弥补自己的缺憾，“本宫突然觉得国公府里确实有些冷清，缺个灵动的女子给添些生气，嬷嬷您觉得呢？”
勾了嘴角，眼里是高兴的光。
芳嬷嬷张口想说什么，但见殿下这么高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如果真的是小姐的话，那自然最好。
只是她不敢想象，若不是，殿下又该是会怎样的心痛。
不过若是真有想法的话，收个义女也是可以的。
心中叹了一口气，希望老天保佑她家殿下得偿所愿。
……
“今日没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到吗？”
“方小姐，实在是对不住，这几日秋兮家中有事，可能这两日就会有消息了。”
慧姨略带歉意的同里头的一位女子说，秋兮是江莞卿让慧姨对外头这么称呼的。
“那好，下次我再来。”
方云初今日特意来这看看有什么新东西，最近她一直在想什么好送给陆将军。
每次她见到他，都想多和他说两句，奈何那人……
想到这，方云初就有些无奈。
“慧姨！”
江莞卿踏进轩宝斋的铺子，铺子里人还挺多的，都是一些年轻的姑娘小姐，不过也有一些男子在里头，这对于一个传统的铺子来说可能不多见。
但是轩宝斋里卖的也不单单是首饰，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慧姨特意请了两个伙计帮忙看着，要不然还真忙不过来。
江莞卿进来扫了一圈，刚巧见方云初在和慧姨说话。
“你来了！”
慧姨眼前一亮，碍于方云初还在这，还保持了年长者的气度。
方云初来这铺子也挺多次的了，还从没见慧娘子对谁这么热情过。
有些好奇这女子，给她第一眼的印象便是这女子生的真好，穿的衣裳材质虽不是特别难寻的，但在色彩上却搭配的极好。
尤其相配她，双手规矩的合在身前，见到慧娘子时一笑让人觉得过往风景也不及她。
美人之间看美人总有种心心相惜的感觉。
方云初看江莞卿，亦如江莞卿看方云初。
方云初乃是方太傅的嫡女，自小金尊玉贵的长大，跟着父亲饱读诗书，但女子该学的琴棋书画也一样不落的独有建树。
皇后娘娘对她颇为喜欢，后来又是公主的伴读，可以说受到的礼制和公主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能让人第一眼便心生好感，无有其他，完全是她身上萦绕的温和让人生不出敌意，只觉得应该。
“慧娘子，这位是……”
方云初是天启没有争议的第一才女，她从小便被教养认识各种人物礼仪，京都稍微家中有些权势的官家小姐她都能认识一二。
可这位她没有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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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让她们见面了，应该也能猜到她们之间的关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