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去京城的原因（一）
秋雨饭菜都没有碰一下，气呼呼地回房了。夏九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饭桌上，久久没有反应。
好一会儿，夏九才叹了口气，吩咐小荷给秋雨留好饭菜之后，自己才动筷子。
算算时间，秋雨应该冷静一些了。夏九端着饭菜到秋雨的房间，敲了门叫唤：“五姐姐，是我错了，别生气了，吃点东西吧。”
不多时，门里传出来声音：“小九，你让我安静地待一会儿。”
听着有些疲惫的声音，夏九把东西交给她门外的小丫头，默默离开了。事情终究是需要自己想明白的，不管秋雨最终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夏九都不会过度干涉。
趁着天还没有黑透，夏九返回了大杂院。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等着她。
“邱三哥哥怎么来了？今天住这儿吧。”邱三公子在大杂院住过不短的时间，不过，一般邱二公子在别苑的时候他是不会住别的地方的。这会儿过来，难不成别苑那边出状况了？
“是有一些突发状况，想着尽早来与你商量一下对策。”邱三公子笑笑说，“今天确实没打算回去，我也不客套，就住一晚。”
“什么事这么着急？”夏九请邱三公子移步书房谈事，边走边问。
“是邱家打算把生意做到京城去，我不久之后就会出发，这边的生意怕是顾及不到，所以来与你商量一下对策。”十全阁能有今天，少不了夏九的帮忙，若是因为他不在而终止合作，未免太可惜了。更何况，十全阁对他的意义不一般，他希望十全阁能够一直好好的经营下去。
夏九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邱三公子以为夏九是过于惊讶，说：“目前就我过去，我二哥暂时还留在这里，我也会尽量多回来几趟。”
“那个，我也要去京城。”夏九立即说道，“也是前两天才决定，正想着什么时候去找你们，没想到你先过来了。”
“啊？！你也去京城？这么突然？”这下轮到邱三公子惊讶了，不过，他立即试探地问，“莫不是因为严家的事？”
夏九茫然地问：“严家什么事？”
邱三公子更加惊讶了：“发生了那么大的事，难道严家的人都没有跟你提起过吗？京城严家的一位公子帮睿王敛财受到严惩，连带整个严家的人都在皇上面前失了宠。”
呃，邱三公子口中所说的那位严家公子，想来就是严裕远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人眼红的事，叫人对他发难。
“看着严家待你不薄，怎么这般重要的事情却要瞒着你？！京城可不比宜宾城，单纯的商人在那儿可做不了太多生意。”邱三公子为夏九报不平。
夏九笑着说：“我去京城与严家有关，却不是因为严家而去。到了京城，我也未必会与严家合作。”这方面，夏九想得开，她与严家更多的是合作的关系，他们看在严裕远和裴炯的情分上，以及自己给严家带来的钱财上才照看她几分，没有更多的关系。
212.去京城的原因（二）
若是重要的事情，严裕远应当会告诉她才对。夏九现在有些后悔那天晚上只顾着发脾气，没有好好问一问事情的前因后果。
邱三公子笑她太单纯，说：“能在京城里安稳赚钱的商人多少都有一些背景。之前严家那位公子做得太出挑，惹人眼红，被几方势力同时打压，吃了大亏。据说，睿王都没有出面保他。”
那边出事，这边就要过去，邱三公子似乎联想到了什么，问：“别告诉我，你是去替那位严公子收拾残局啊！”
“也不能说是收拾残局，只是接手一部分生意。”既然都要去京城，有些事情估计是瞒不住的，更何况以后还会有合作，索性说开了比较好。
邱三公子皱了皱眉，看着小小的夏九叹了口气说：“小九，你知道邱家为什么急着去京城做生意么？”
“为什么？”这事夏九确实不知，也很想问。
“因为，郑巡抚即将到京城任职，而邱家，凭着邱五公子的关系得到了郑巡抚的‘赏识’。邱家先一步进京打探情况，郑巡抚一到京城，就能为邱家提供庇护。”邱二公子带着诸多感慨，带着些许苦涩说出这几句话。
短短几句话，说明的事情却有很多。以前，邱家不是不能去京城，而是去了也做不了多大的生意，很难站稳脚跟。
也就是说，夏九撇开严家的关系想在京城做生意不容易，更何况是接手被几方势力“重点关照”的生意，一个不小心就是血本无归。
夏九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难度，笑着说：“总会有办法的，大不了先抛光养慧一段时间，再慢慢把本钱赚回来。”
“小九，你想得太乐观了。”邱三公子并不看好。
“风险大，有可能获得的收获也大啊！就算不成功，大不了重新开始。”夏九是考虑过最坏的打算的，说，“再说，宜宾城的生意还会继续，再怎么样也不会一穷二白，我输得起。”
夏九心里默默补充道：若真输了，她损失的是心力，钱财上的损失大部分是裴炯和严裕远的。
听到夏九说“损失得起”，邱三公子笑了，笑自己还没有一个小丫头敢做敢拼。
“我大概半个月之后就去京城。邱家在京城虽然置了一些产业，但都是小打小闹，这次不一样，需要重新挑一些铺面。”邱三公子不见外地说起了邱家的打算。
“我一个月之后才能走，这边要安排的事情多。京城那边，严公子虽然不出面，可还是帮我打点了一下，前期的事情不需要太费心。”夏九同样以诚相待。
两人商讨了一下宜宾城内生意的安排以及接下去的打算。一个时辰之后，事情基本就确定下来了。
“邱二哥哥不去京城么？十全阁可以在京城开一个分店。”夏九问。九趣工坊的总部留在宜宾城不便，不过京城那边肯定也要开一个工坊。十全阁过去，不过是工坊里多一个大品种而已，不算的大的负担。
邱三公子无奈地说：“母亲不舍得他出远门，他可天天嚷着要去的。”
夏九了然地点点头，说：“看来邱二公子最终还是会去的，不过是时间问题。”这是依据邱二公子被关后总是出逃得出的结论。
邱三公子开心地笑了，没否认。
213.郁闷的秋雨
接下来就是找严家商议了。严五爷知道夏九要去京城，已经做了一些安排，让夏九省了很多事情。
关于京城那边的事，严五爷并没有多说，只是交代夏九：去了之后先别轻举妄动，有人会仔细交代你该做什么。
当然，夏九向严裕适打听消息了。可惜，严裕适那家伙根本就不清楚京城的事情，什么也没问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很忙，可夏九也没忘了去看秋雨。秋雨已经回康安堂了，几天没回家住，也没给夏九送个消息什么的，夏九不知道她那边是什么情况。
而此时的秋雨十分郁闷，家中小妹劝她去京城也就算了，怎么师娘话里话外也是这个意思？
秋雨的师傅年纪不小，孙女也就比秋雨小了三岁，比夏九还大。她的师娘是真心为秋雨考虑，女孩子家，就算在外头做工，到了年纪也是要回家成亲的。这几年，他们夫妻是真心把秋雨当成家人看待。眼看着秋雨都十五了，还没有家人为她张罗婚事，实在看不下去才隐晦地跟她本人提及。
秋雨原本没考虑去京城常住，可师娘的话要听，更何况，师娘说得很有道理，也确实是为她着想。所以，她答应会认认真真考虑这件事。
康安堂里发生的事情夏九并不知道。所以，当她见到魂不守舍的秋雨时十分紧张，连忙问：“五姐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啊。”秋雨嘴上说着没事，整个人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神采。她有些郁闷，她没想到师傅师娘都是支持她去京城的。
“五姐姐，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去京城常住？”夏九想着，若是秋雨实在不想离开，该怎么安排才算妥当？
见秋雨摇摇头说：“我知道我迟早都要去，只是我实在舍不得离开这里，舍不得师傅师娘和康安堂的大家。”
夏九大大舒了一口气，说：“实在想念他们就回来看看啊！先前我们每年去京城，以后，我们有空就回来呗。”
“可以么？”秋雨愣愣地问。
“为什么不可以啊？”夏九反问。
秋雨缓了缓对夏九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忙吧。”
“嗯，好。”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可夏九已经得到了答案，她知道秋雨会和她一起去京城。
从康安堂出来，夏九去见了林坊主。林坊主得知夏九要去京城的消息，不愁反笑，说：“自打你们那一家子去了京城，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去，我早就做好了准备，只等这个时候。”
林坊主让夏九耐心等几个月，她们会在京城再次相见，到时候还继续做现在的生意。
夏九没想到林坊主想得那么长远，早早做了准备。但省了她说明情况和安排后续。看林坊主兴奋的样子，夏九就知道自己不需要担心什么。
再说，多一个合作伙伴一起去京城，怎么说都能增加一点底气。
又过了几日，夏九送邱三公子离开，顺便约了一下在京城见面的时间。到时候再商讨一下十全阁分店的事宜。
214.不顺
由于时间紧急，夏九骑马去京城，秋雨不放心夏九一个人骑马，便跟她一起。她们轻装赶路，林婶带着搬家的东西慢慢往京城赶。
出宜宾城之后，开始一段路走得比较顺利，过了几个城镇之后便开始陆陆续续遇到一些难民，有些是沿路乞讨，有些是拦路抢劫。
幸好这次出门，除了家里的护卫之外还请了镖局的人护送，不然还真的很难保障安全。
至于那些可怜人，夏九能做的，就是分些食物，给些散碎的银钱，够他们几天温饱。再多的，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秋雨会一些医术，一些简单的外伤尽量帮忙治疗，身上带的伤药送出去了不少。
虽说是骑快马，路上事多，到底耽误了一些时间。
他们一行人到京城时是午后，从城门边到平义伯府有好长一段路不能骑马，需要花不少时间。他们打算就近吃些东西再去。
平义伯府现在是伯夫人当家，守着伯府的各种规矩，一回家，跟着她的这些人肯定没有只跟着她的时候自在快活。再者，镖局的人辛苦了一路，离别将至，也该好好款待一下。
打听到附近最好的酒楼，他们一行人便过去了。此时一楼的大厅内有很多空桌，二楼的包厢只有一间小间空着，其余的都还没散场。
那就分开，夏九、秋雨她们几个去二楼的小包间，环境好一点，安静一些。护卫和镖局的人就在一楼吃，没了主子在，还能吃得自在些。
小二引着他们走上二楼，过走廊时，正好有一间包厢的客人出来，是一群穿着光鲜的公子。
走廊狭窄，不足以让双方同时通过。出于礼貌，夏九一行人就在楼梯口避让。为首的公子向他们颔首致谢，快步走过。
突然，一位华衣公子快步向他们走来，还颇为愤怒地喊了一声：“臭婊子！”
在他扬手之时，秋雨立即挡在了夏九的身前，房策出手将那男子推开，严肃地说：“这位公子请放尊重些！”
“误会，误会，他酒喝多了！”旁边的一位男子扶住华衣男子，连忙道歉。
“什么误会？！没误会！一边与我谈婚论嫁，一边与别的男子出入酒楼，真不要脸！”华衣男子挣开那男子的手，冲过来大喊。
在这个社会，这是一句很严重的话！瞬间，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们姐妹。
秋雨气愤地狠狠踢了他一脚，严重警告道：“我们姐妹从未与人说亲，更别说谈婚论嫁！你空口白牙污蔑我们姐妹清誉，实在该打！”
楼下的护卫和镖师听到秋雨的声音，齐刷刷地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上楼梯问：“姑娘，出什么事了？可需要帮忙？”
这边还在犹豫怎么开口，已有好事者飞快地讲了事情的经过。
镖头大哥重重拍了两下刚刚站起来的华衣男子，说：“这位公子肯定是认错人了，这两位今天刚刚到京城，不可能是与你说亲的那姑娘。”
华子男子被拍得摇摇晃晃，可见楼上楼下那么多壮汉，敢怒不敢言，一应情绪全在脸上。
为首的男子代为道歉：“我这位兄弟酒多了，唐突了两位姑娘，在下代他道歉，请两位姑娘见谅。”
“这位公子倒有些风度，不过有些话是必须本人说的，毕竟他不是个哑巴。”夏九面无表情地说。
刚才扶住华衣男子的那人立即劝说，那华衣男子绷着脸不说话。
这时，一行人中几人先后与为首的男子知会一声，先行离开。华衣男子见状，冷哼一声也往下走。
夏九一个眼神，楼下的护卫立马将他拦住，一边一个胳膊抬着，将他送到夏九跟前。
见其他人都是畅通无阻，只有他试了几次都是被拖回来，他极不情愿地说：“方才是我认错人，唐突了两位姑娘，抱歉。”
虽是强求来的，好歹给了一个正面的说法，降低了不少影响，她们勉强接受。
215.院子里的事（一）
真没想到刚来就遇上这么不愉快的事情，影响心情！等他们一走，夏九立即让人去打听刚才那一行人的身份。
吃过饭，她们没了闲逛的心情，直接回平义伯府。
夏九早就传了消息说她们大概什么时候会到，所以家里一切准备齐全，不需要自己再张罗什么。不过，带回来的随身物品总要归置一下。
不过，之前她院子里明明是有两个婢女的，为什么现在只有一个，还是个脸生的？
她正疑惑着，就见孟姨娘快步走来。如今是孟姨娘帮着伯老夫人打理内院，有人员调整她至少是知道的。这会儿过来，估计是为了给她一个解释。
一到夏九跟前，打过招呼，孟姨娘就对身后的甘露说：“赶紧去帮九小姐收拾收拾。”
见状，夏九让姜梅带着那婢女去收拾东西，留下夏九和孟姨娘两个人。
“孟姨娘急着过来是什么事？”心里有些猜测，但夏九还是问了。
孟姨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九小姐，您院子里的事情来解释一下。”
孟姨娘顿了顿开始解释：“您院里的两个婢女，醇儿和酣儿都去七小姐那边伺候了，现在这个是五天前刚刚进府的，还等这九小姐赐个名字。”
“怎么都去七姐姐那里了？七姐姐自己的婢女呢？”夏九刚回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见夏九没有质问的意思，只是一般的询问，孟姨娘明显放松了一下，说：“从去年开始，伯老夫人就带着七小姐出门走动。前两个月也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七小姐吵闹着要加两个婢女。四小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说府上养不了那么多人。”
“过了几天，七小姐去求了伯老夫人，说您和五小姐常年不在，院子里的人与其闲着，还不如给了她。也不知道七小姐怎么就说动了伯老夫人，伯老夫人就答应了下来。”
夏九点点头，知道伯老夫人那边答应下来，四姐姐不会与她老人家对着干，孟姨娘更没有说话的份。
“本来还只是两个院子里各挑一个过去。可前一阵子，七小姐院里一个婢女病了，暂时不能伺候，您院里的酣儿又主动来找我，说要去七小姐那里伺候，便让她去了。”说着，孟姨娘低下了头，因为她也可以不同意酣儿过去。
“酣儿主动要求过去？”夏九眯着眼问。
“是。小丫头心思活，您这儿是守空屋子，七小姐那儿，多少还能有点别的。”孟姨娘赶紧又说，“我是觉得，她的心既然动了，强留着未必是好事。”
“嗯。”夏九也不会勉强别人，只是觉得有些意外。想着回头好好奖励一下姚三妞，当初她看家的时候可是一点抱怨都没有，家里收拾得一干二净。
孟姨娘把事情说清楚之后，便早早离开，不耽误夏九收拾屋子。
孟姨娘走后，夏九把那个婢女叫了来，问了问她的情况：她叫王春草，比夏九大一岁，今年十一岁，是她家里人为了还债买种子卖的她。
夏九给她取了个名字，叫“芳草”，看她的样子是和老实的，便留她在院子里干活。
216.院子里的事（二）
收拾完刚坐下休息，四姐姐春暖就来了。
“小九，听秋雨说你们这次来就不走了？”春暖十分兴奋地跟夏九确认。
“嗯，以后在京城住得更多一些。不过宜宾城那边还是需要去看看的。”夏九看到春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更好了，心里十分高兴。
春暖听了一句就开心得不得了，笑着说：“说定了，可不许再走了！娘和妹妹们知道了肯定都很开心。”
“对了，你院子里婢女的事情孟姨娘跟你说了没？”不等夏九说话，春暖就自顾自地往下说，“小七时常出门，事情多，确实需要多点人手。而且，她出去代表着伯府的颜面，用不能让人看低了。你身边人多，就别计较这点事了，若是人不够，我再让人送几个过来让你挑，好不好？”
似乎怕夏九担心，春暖连忙补充道：“今年铺子里的生意挺好的，够再多买几个人。”
“四姐姐，这些是姐姐自己想到的，还是有人跟姐姐说的？”夏九问。
春暖自己说要买人，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转变。当然，夏九身边的人必然是够的，虽说这会儿只有姜梅在，可林婶她们在路上，没几日也就到了。但不能因为这样就随便动了她的人，这种习惯可不能惯着。
春暖被夏九看得没办法，只好老实交代：“前面的话是伯祖母说的，后面是我自己想的。”
夏九就知道自己猜中了，她无奈地继续问：“那现在四姐姐身边是几个婢女？”
“三个啊，怎么了？”春暖不懂夏九为什么会这么问。最初是林婶帮着春暖，再加两个婢女。林婶去宜宾城之前，让春暖再找个人帮着做事，也就成了三个婢女。而其他的姐妹都是两个。
“七姐姐那儿如今有五个婢女！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该越过你这个当家做主的姐姐。这叫下面的人怎么看，怎么想？”夏九想了想，说，“以后该立的规矩还是要立起来，不然家里乱糟糟的，容易出问题。”
夏九突然想到，伯老夫人在伯府待了那么多年，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她怎么就能同意冬七的要求呢？
春暖不以为然地说：“就几个婢女而已，能出什么问题，小九你别想太多了。再说，她那儿人再多，能有你多？你还说她呢。”
两边加起来的话，肯定是夏九身边的人多。可她自己的人都是自己养着，没用家里的那一部分。再说了，现在家里的钱，大部分不还是她出的！没她身边的这群人，家里哪里能有那么多银子花。
不过仔细算算，她身边的人确实不少。夏九想了想说：“我身边的人我会安排，到时候在这个家里出入的人不会那么多。而且，除了家里这边的，其他的人不需要家里出月钱。”
“七姐姐那边已经加了人，那其他姐姐身边的人也加上吧，两位姨娘那边也各加一个。这部分人先从家里其他地方挑了过来，新来的人尽量先安排到外院。四姐姐觉得如何？”
春暖点点夏九的头：“你这么说总有你的道理，我照做就是了。这两天我就禀报一下伯祖母，再同孟姨娘商量一下具体怎么办。”
姐妹俩又说了会儿话，看时间不早，春暖就先忙去了。
今天夏九和秋雨刚到，晚上家里一起吃个团圆饭。
217.刚到的繁忙
前院传来消息，说有人给九小姐送来一封信。至于是谁送的，来人没说，门人也没问，那人等在门口说得了九小姐的回话才能离开。
夏九一看到信封上那个独特的印章便知道了大概。当初严裕适就告诉过她，说他们在京城已经有了一些部署，到时候会有人来与她接洽。没想到对方消息如此灵通，她到平义伯府打总不超过三个时辰，信就到了。
信的内容很简单，约夏九明天早上巳时到茗仁茶庄一聚，其余的话一句都没有写，落款是严裕逊，宜宾城的严大公子。
夏九只写了“准时赴约”四个字，装好信，把信交给芳草，让她亲自交到门外的那个人手中。
芳草出去没多久，去各个院子送东西的姜梅回来了，顺便带回来了不少消息。其中比较重要的一件事，是关于春暖的亲事。
平义伯府没落，没什么世家贵族来说亲，可伯夫人希望通过姻亲关系来巩固平义伯府的地位，因此在春暖的婚事上诸多挑剔。
前几个月，伯老夫人的娘家人来给四小姐说亲，说的是伯老夫人的堂兄的庶子。伯老夫人一开始不同意，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同意了。但四小姐始终不同意，还因此与伯老夫人有过争执。自那以后，伯老夫人就对四小姐各种挑剔，出门一次都没带过四小姐。
夏九算了算时间，应当是伯老夫人与春暖有了嫌隙之后，才同意让冬七多加几个婢女。那就说得通了，她不是不知道，而是故意抬高冬七来挤兑春暖。
夏九忍不住冷笑了一下，平义伯府还在泥潭里挣扎，伯老夫人居然还有心思窝里斗！看来是不记得她如今靠谁养活了。
不过，得先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伯老夫人的娘家人？伯府落难的时候他们巴不得撇清关系，现在出来蹦跶什么？虽说伯老夫人是长辈，可她们姐妹的婚事不单单由伯老夫人说了算。
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大姐夫谭庆升官了。谭庆从军多年，带着一个从九品的小官职到京城的城防军中，守了一年多的城门，终于等到了一个空缺，当了一个副队长，升了个正九品的官。官虽小，好歹手底下有几个人，算是在城防军中站稳脚跟了。
剩下一些琐碎的事情，说不上重要，却也不能忽略。
事情还没说完，芳草和房策前后脚回来了。
房策到平义伯府没多久，几乎是放下东西就去找了邱三公子。不巧的是，邱三公子有事出去了，人不在。他在他们约定的地方留着人，好让夏九第一时间联系上他。
夏九看了邱三公子留下的书信，说十全阁的地方已经选好了，目前正在整理，大约半个月后就能开张。估摸着夏九对京城的街道不熟悉，邱三公子详细写了那个地方距离平义伯府有多少路，距离京城的九趣阁有几条街。
末了写了他大概什么时间会在十全阁，让夏九得了空告诉他一声，他们再见一面聊一下以后的发展。
218.来自重礼的不安
邱三公子那边，夏九没有急着去联系，需要先看看严裕适那边的事情到底需要怎么处理。实在太忙的话，邱三公子那边只能缓一缓，让他先卖卖之前的货了。即将接手的那些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第二天一早，夏九按着约定的时间到茶馆，严裕逊早早在茶馆门口等着她。等她到了之后，严裕逊让夏九跟着他走，要去另一个地方。
见夏九吃惊，严裕逊解释了一下：“裴公子给你准备了一个院子，离这儿不远，我怕你找不到地方，就约在这里。”
这个也在那一些准备里面？严裕远当初说的未免也太笼统了！夏九心里嘀咕着。
不过这事怨不得严裕远，当时在京城里布局的人是裴炯，严裕远人在宜宾城，知道的并不比夏九多多少。
有过半条街，拐个一道弯，就到了严裕逊说的地方。夏九抬头一看，门匾上写着“半醉轩”。
见夏九看着门头，严裕逊十分随意地说：“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地方，这牌匾，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换了。”
“半醉半醒半浮生，挺好的。”夏九点头。就算裴炯不帮她准备好，夏九也有打算另外找个地方作为处理事务的场所。平义伯府不方便太多人进出，夏九本就不打算以平义伯府中小姐的身份来打理生意。
“这别院离平义伯府不算太远，靠近城中的街区，闹中取静，是个难得的好地方。这是个三进的小院，房子虽说少一点，可院子大，景致好，你一个人住绰绰有余。”严裕逊边走边说，“阿远挺喜欢这里，曾问裴公子买，裴公子都没舍得，没想到裴公子会把这儿送给你。”
夏九本来没多想，严裕逊一说，她突然有些不安了。这里是京城，还是寸土寸金的城中区域，可不是宜宾城城北那穷人扎堆的地方。就这院落，只怕夏九变卖了所有财产都买不起！
“这里算我借住，等裴哥哥回来了我再还给他。”夏九在京城还不熟悉，没必要跟裴炯客气，显得生分，但让她若无其事地收下这么重的一份礼，她心里不踏实。
严裕逊挑眉一笑，说：“我只负责把裴公子交代的事情办完，至于你们怎么处理，不关我事，有意见自己跟裴公子说去！”
夏九无语。裴炯和严裕远五天前离京，夏九昨日才到京城，没能赶上与他们见上一面，更别提交代什么事情，这会儿哪里还能找到人说事。
两人在正厅坐下，立即有婢女过来上茶。严裕逊随即吩咐：“去把人都叫来吧。”
随后，对夏九说：“这是裴公子留给你的信，你先看着，估摸着得有一会儿人才能到齐。”
“今天还请了什么人？”先前没听他提过，完全每个准备。
“你看信便知。”严裕逊不多说，只让夏九看信。
夏九带着疑惑打开信封。信是用辣油封口，辣油上还印着特殊的印章，说明这信没人拆封过。
信不长，裴炯精简干练地写了需要她处理的几件事，都是生意上的事情，夏九相信自己可以做到。可最后的一个要求，夏九实在不懂是为什么。
219.工具人严裕逊
夏九皱眉问：“为什么我一个做生意的要学宫中的礼仪？不需要的吧？每天忙都忙不过来了，这些没用的能省则省。”在宜宾城时，裴炯给她找过两个教习嬷嬷，教导过礼仪，严家姑姑平日里也会指点一下。在一般的礼仪上，夏九不至于出错，但比不得那些大家闺秀。
严裕逊忍不住笑了一下，心想那位裴公子大约不会想到葛夏玖是这样的反应。不过，他还是开口劝说：“这里是京城，在这做生意少不得要接触皇亲国戚，总不能等遇到了再学吧！那时候可就迟了。再说，京城里有点身份的人家，哪家不让孩子学这个？！平义伯府的小姐更应当学。”
“真的？”夏九有些不信，又觉得严裕逊说的有道理。
“自然是真的。”严裕逊一本正经地说，“裴公子既然如此安排，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你若不同意，写信跟他说去，我只负责转达。”
又是这句！夏九既无语又无奈。
这时，严裕逊的随从进门来说：“少爷，九姑娘，人都到齐了。”
“嗯，让他们都进来吧。”严裕逊点头道。
随从听了吩咐去请人，随后从何处出来了好多人。进正厅的人不多，除了严裕逊的随从，只有五个人，其余的人都整整齐齐地在院子里站着。
在介绍一些人之前，严裕逊先拿出了几个盒子，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是半醉轩、相逢居和忘忧山庄的房契、地契以及所有下人的身契，现在都交给你了。”
夏九大大方方地收下，回了一句：“既然给了我，日后可都是我说了算！”
“那是当然。”严裕逊毫不犹豫地帮腔。
严裕逊看着跟前的人说：“徐衍亮，这人你比我熟，我就不介绍了。范晓晖，谷饶城范家的庶长子，是这些产业明面上的买家，你有什么不方便出面办的事，由他去办。向峰，忘忧山庄初建之时他就在，对相逢居和忘忧山庄都很了解，裴公子特意给你留的。”
徐衍亮是淳于先生的学生之一，是夏九的师兄，两年前突然就说要到京城求学，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再见。其他两个看上去也都很年轻，范晓晖正打量着她，透着好奇和审视。向峰规规矩矩地站着，保持着得体的笑容，看不出此时的情绪。
严裕逊顿了顿才介绍另外两个人：“这位庄嬷嬷是专程教导你礼仪的，她身后的诗颖姑娘教导你身边的婢女，都是裴公子安排好的。”
夏九立即起身跟大家问了个好，说自己年纪尚小，请大家多多关照。
向峰连忙回礼说：“不敢。”
徐衍亮笑着说：“九姑娘自谦了，有事尽管吩咐。”
范晓晖挑眉说：“客气了。”
庄嬷嬷点了点头，诗颖姑娘笑着回了一礼。
严裕逊继续介绍：“门外的有相逢居和忘忧山庄的大小管事，以及半醉轩的所有人，今儿先见一面，之后要怎么安排都随你。”
夏九没想到今天就要见所有的管事，事先没个准备。她走到门口，让所有的管事依次上前简单介绍一下自己和所负责的事务。
等管事说完之后，夏九说了几句场面话，让他们继续做好手里的活，安安心心等着后续的安排。同时透露了一下，日后她需要的人只会更多，只要有能力就一定有合适的位置。
说完就先让大家散了。
这边人一走，严裕逊也起身离开，因为他该转交的都交完了，没他什么事。
夏九想了想，问：“敢问庄嬷嬷和诗颖姐姐住在何处？我这儿需要先安顿几日，过几日等安顿好了，再相请。”
诗颖姑娘立即欠身道：“不敢担姑娘这一声‘姐姐’，姑娘喊奴婢名字就好。”
庄嬷嬷先说了一下尊卑问题，让夏九日后不得胡乱称呼别人，又说她们十日后再来。
她们谁问没说自己住哪里，让夏九都不知道上哪儿找她们。
220.初次探讨（一）
正厅里只剩下夏九、范晓晖、徐衍亮、向峰四个人。
范晓晖坐下来问：“九姑娘？你多大了？读过书么？”
徐衍亮一边跟向峰说：“坐吧，不必拘谨。”一边跟范晓晖说，“范公子，别看九姑娘年纪小，本事真的不小，读的书也未必比你少。”
范晓晖瞥了夏九一眼，一脸的不相信。
徐衍亮紧接着跟夏九介绍说：“谷饶城范家是百年大商户，范公子十分精通经营之道。范家有家规，家中有嫡子，庶长子及冠之后必须离家自谋生路。他是机缘巧合之下才投到了裴公子的门下。”
“哦，徐师兄是什么时候投到裴公子门下的？成为淳于先生的弟子之前？”夏九饶有兴趣地看着徐衍亮，回想当年他们还有多少事是瞒着她的。
徐衍亮轻咳了一声，尴尬地说：“这事不重要。”
夏九冷哼了一声。
“无忧山庄与九趣山庄是一样的模式，甚至有几个院子几乎与九趣山庄里的一模一样，人员配置与各种规矩也与九趣山庄大同小异。”徐衍亮迅速转移话题，“相逢居是达官贵人吃饭的地方，本来里面富丽堂皇，不过贵重的东西裴公子都收起来了，现在需要重新布置才能开张。”
“九趣山庄是什么地方？”范晓晖问。
徐衍亮笑着说：“是裴公子、严公子和九姑娘在宜宾城一起建起来的地方。”
范晓晖和向峰都诧异地看了夏九一眼。
夏九被看得不好意思，说：“徐师兄，相逢居和忘忧山庄出了什么事？怎么就到了不得不转让的地步？”
“你不知道？！”范晓晖怎么都没想到夏九会问这个问题。
“……没人跟我说过啊！”夏九无奈地说。
徐衍亮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说：“相逢居和忘忧山庄各有特色，开了没多久就成了达官贵人时常光顾的地方。无忧山庄附近还陆续开了很多山庄，但都没有无忧山庄这般有吸引力。”
“大约半年之前，首辅大人在无忧山庄请客，结果几乎所有的客人都到了忘忧山庄。而忘忧山庄的人因为那么多人信誓旦旦地说首辅大人在此请客，也就先让人进门了。等发现这中间有误会之后，首辅大人门下的人责怪忘忧山庄的人没跟客人们解释听出，而忘忧山庄的人则需要向首辅大人索要钱财，说招待的茶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说到底不过是一场误会，只是随后就传出了忘忧山庄霸客的传言。后来陆陆续续有些不太好的言论没能及时制止，影响也越来越大。”
听徐衍亮说得太琐碎，范晓晖接过话头：“事情爆发的导火线是黎王爷在别的嘉禾山庄邀请，在场醉酒客人说按着黎王的身份，怎么都应该在忘忧山庄宴请。一句话把黎王得罪了，黎王便出手查了忘忧山庄，并在皇上面前告了状。”
“皇上听了片面之词，认为睿王借忘忧山庄敛财，且钱财去向不明，对睿王有了疑心。睿王为表清白，责令爷和严公子停了手上的生意去边关。”
“总的来说就是生意做得太招摇，让人眼红了。”夏九说完又疑惑地问，“裴公子与严公子的生意，怎么跟睿王扯上关系了？”夏九知道范晓晖说的“爷”是指裴炯。
范晓晖和向峰微愣，徐衍亮赶紧说明：“裴家与睿王府有姻亲关系，裴公子自幼与睿王亲厚。而且，两位公子做生意时打了睿王府的名号，出了事，睿王自然要出手管教。”
看夏九所有所思，徐衍亮紧接着说：“九姑娘，重要的是眼下！你有什么打算？”
221.初次探讨（二）
在座的人里面，夏九对这两项产业的了解是最少的，所以，她先问：“你们怎么看？”
徐衍亮笑着说：“裴公子走之前让我们听姑娘的安排。”
这是又把皮球踢给了夏九啊！夏九苦着脸说：“徐师兄，我刚来就被塞了一堆事情，哪里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形，总不能闭门造车不是！自然要先听听你们的意见了。”
范晓晖笑了，说：“忘忧山庄不方便换行当，简单布置一下重新开门就好。至于相逢居，我们做不到当初的辉煌，还不如就开个普通的酒楼。”
徐衍亮知道夏九主意多，赶紧表达自己的立场：“九姑娘想换什么都行，不拘于做酒楼。不过，不管做什么都需要快些做决定，没进账还要养活那么多人的日子，支撑不了多久了。”
向峰也说：“爷吩咐，这边的人和事都由九姑娘全权处理。”
眼下的事情确实急，相互试探也没意思，夏九直接吩咐：“范公子，麻烦你调查一下忘忧山庄周边所有大小同类型的庄子、院子，占地多大，有几个院落，有什么特色等等，越详细越好。明天中午之前给把资料给我么？”
“能！”范晓晖在京城已有半年多，近期更是专程留意过忘忧山庄周边的情况，夏九要的东西，他眼下基本都有，只需整理一下即可。
“徐师兄，相逢居那边就拜托你了。”夏九看着徐衍亮说，“那边需要的信息更全面一些，街道的人流量信息也要，明天晚上可来得及？”
徐衍亮笑着说：“这些信息一直都有记录，明天一早同所有的账本一起拿过来。”
夏九想了想说：“我今儿还得回家，而且这半醉轩也要收拾一下，徐师兄明天不必太早，中午之前过来就行。”
夏九这么一说，徐衍亮和范晓晖就明白了，想着明天不能来太早。明确了要做的事情，他们也就先回去了。
向峰还没有走，他问：“请问九姑娘，属下该做什么？”
“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你将这两项产业之前的经营情况以及转让的情况详细说一下。还有这个半醉轩，这里原先是做什么的？现在这里的人是什么情况？”夏九知道，这两项产业真正的核心应当在向峰手里。
向峰先说了说半醉轩的事：这里最初是一位文臣的府邸，他辞官回乡后，一位商人买下了宅子和旁边的空地，扩大了院落。后来是一位边关回朝的武将看中了这里，便买了下来，后来他家道中落，变卖了这个别苑。
当年裴家与那位武官一家有些交情，便用高价将这个宅子买了下来，在爷成年的时候，裴家长辈送给了爷做成年礼。
见夏九没什么反应，向峰补充道：“那位边关回来的武将，是第一代的平义侯。”
……有些意外，有些感慨，随即想到，裴炯只怕是因为这个，才把这座院子送给她。夏九沉默了一会儿说了一句：“裴哥哥有心了。”
向峰微微一笑，接着说，这几十年，裴家对这个院子用心养护，好些景致都是裴家侍弄的。
直到夏九又问起忘忧山庄和相逢居的事，向峰转向了正题。对于那两处产业，他讲得十分详细，方方面面都没落下。
夏九又问了几个问题，向峰也都一一解答。应当是对今天这情况有着十足的准备。
待向峰离开之后，夏九便找来半醉轩的管事。
222.初识半醉轩
半醉轩的管事也是裴炯安排的人，不过依刚才粗略地看着，似乎不太协调。
这里的大管事叫云裳，二管事是花容，这两位都是风华正茂的大姐姐。厨房的管事是一位年龄比较大的嬷嬷，一个把对夏九的质疑写在脸上的人。外院的管事是一位老伯，说话结结巴巴，看着有些胆小。
夏九看着他们说：“我方才直径到的正厅，都不知道这院子到底什么样，你们陪我四处走走，熟悉一下环境。”
一路上，云裳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各个建筑的用途。因为有外院的管事跟着，都没有进内院的房间里面。
当夏九问及院子里还有几间客房可以住，下人院里还有几个人可以住时，四个人没有一个能够回答上来。
花容红着脸说：“姑娘，我马上去查看。”说完，转身就要出去。
“不急在这一时。”夏九叫住了人，转头问柳嬷嬷，“厨房里还有多少余粮？都这一院子的人吃多少天？”
大概是前面的问题没回答上来，夏九也没说什么重话，柳嬷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直接说：“我不清楚，要不我去看看？”
“看是肯定要看的。”夏九又问，“你们可识字？”
云裳和花容识字，柳嬷嬷和杜老伯不识字。
夏九点点头，紧接着布置任务：“云裳，你做一份半醉轩所有人员的花名册，要求有名字、性别、年龄、以前做过什么，现在在做什么，现在住在哪里几个要素。若是识字的，在旁边备注一笔。”
“是。”云裳几乎没有犹豫就应了下来。
“花容，你做两件事:第一，统计一下半醉轩内院、外院一共有几间房间，现在都是什么用途，十天之内最多能腾出多少房间可以住人；第二，弄清楚厨房现在到底有多少粮食，够半醉轩的人吃几天？若是再加二十人，又够吃几天？”
花容弱弱地问一句：“那一天按几餐算？”
“三餐。”这里只有夏九一个主子，事情不多，这样的情况有些人家只有两餐。大雪封路那段时间，有些人家为了节省粮食，只给一餐。夏九这边只要不是缺粮缺得厉害，一直都提供的三餐。
“是。”花容有些欣喜地应下。
“今天辛苦一下把这些都整理出来，傍晚的时候我过来取。”夏九粗略看了一下，半醉轩里也就大小五幢房子，三十几个人，一下午应当来得及。
见夏九起身要走，云裳赶紧说：“时候不早了，姑娘吃了饭再走吧。”
“我还有事，不多留了。”夏九回绝。
“给姑娘您准备的房间您还没看呢，要是有什么需要更换的，我们也好有个准备。”花容想到了这事，感觉说了出来，就怕人住进来的时候再说她们哪哪没做好。
“这事不着急，等看了整体的布局再做统一安排。”夏九不是一个人过来住，自然要把人都安排好了才行。
出了半醉轩，夏九往相逢居所在的地方去。虽说让徐衍亮去整理了相逢居的情况，但有些事情还是亲眼看过才会有感触。
223.近观现状
相逢居离半醉轩还有段距离，到地方的时候差不多到饭点，夏九她们留在附近找了一家酒楼吃饭。
这家酒楼离相逢居不远，酒楼门口望过去能看到十字路口那幢关着门的房子。这样的房子在车水马龙的闹市区十分突兀。
夏九在大厅里正好听见有人在议论相逢居，便在旁边的空座上坐了下来，随意点了两菜一汤，便专心听些“闲言碎语”。
“买下相逢居的那人真是财大气粗，这么好地段的铺子居然空了快一个月！”
“就是啊，这一个月的租子都少钱呢！”
“没听说要出租，要有这方面的消息，我肯定知道。是不是要重新开业啊？不过也没听见什么风声。”
“要开早开了，不至于关了那么长时间。再说，要开的话，怎么都要收拾一下才对，你们有见人进出过么？”
“没，我铺子留在附近，进进出出从来没见过人进出那里。”
“诶~就算重新开张，也不是原来的相逢居了哦！据说，值钱的都已经搬走了。”
“什么据说，搬东西那天我看着呢，有马车拉走的，也有人抬走的，忙活了整整一天才搬完。里头两张名贵的大圆桌也搬走了。”
“听说里头最贵的一张桌子价值万两？！”
有人敲了敲桌子说：“就这桌子，最多值五两银子。”
“哪儿能跟相逢居比啊！你吃得起相逢居的一餐饭？！”
…………
总得来说，相逢居就是十分高端路线的餐饮场所，装修奢华，价格昂贵。
吃过饭，夏九把相逢居周边的街道走了一遍。房策说，这里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一，这里最不起眼的铺子都一铺难求。
回到相逢居的时候，正好遇上徐衍亮，徐衍亮就把人带了进去。楼里没有开窗，显得有些昏暗，却不妨碍看到里面的情况。
“整个楼都空了，零零碎碎的东西也都锁到仓库里，平时这里就留两个人看着，有人定时过来打扫一下而已。”徐衍亮边走边说，“这里地方不小，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子，在这个地段上已十分难得。”
“两位爷盘下这里之前，这边就是一个酒楼，不过周边酒楼多了之后生意一般。尽管如此，两位爷为了买下这里也花了很多心思，现在交到姑娘手里，希望它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几句话听得夏九压力山大！
产业转让到现在不过一个月，账目不多，徐衍亮即使没带账目也能把大的开支说得一清二楚。
夏九粗粗一问，两个产业账面上的可用资金基本都被裴炯和严裕适带走了，只留下区区千余两银子！加上这一个月的开销，只剩下不到五百两！
夏九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了骂人的冲动！
从相逢居出来，夏九去了十全阁。本想把手头的事情理顺再去找邱三公子，可夏九突然觉得有些烦闷，想找个人聊聊天，说说话。
虽然十全阁距离相逢居蛮远的，不过夏九为了尽快了解京城的商业情况，确定步行前往。
224.去十全阁
夏九所见的街区，产品丰富、种类齐全，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不仅是繁华地段热闹非凡，平常的街道上人流量也不小。她觉得自己的眼睛都看不过来了，想着回头还要多了解一些，看看还有什么生意可以做。
刚找人问了路，一转头，发现房策被一个人拉住了落在后面。
“阿策？”夏九喊了一声。
“你真的认错人了！”房策挣脱开对方的手跟了上来。
对方的反应也很快，快步跟过来拽着房策就想走：“阿瑾，别胡闹，快跟我回家！我娘的眼睛都快哭瞎了！”
“我说了我不认识你！”房策再次挣脱，却不小心用力过猛，将人推倒在地，于心不忍去扶人时，再次被他紧紧拉住。
“你这人莫不是脑子有问题？！都说认错人了还缠着不放，赶紧放手！”姜梅看不过去去帮忙。
夏九觉得那人没有认错，房策心存犹豫，不然，房策想挣脱一个瘦弱的读书人是分分钟的事。更何况，对方只是略微摔一下就心软，明显是曾经十分亲近的人。这事，恐怕别人帮不了。
幸好，在有人围观之前，那人被他的小厮拉走了。
往前走了几步，夏九注意到房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低声问：“要不要去看一眼？”
房策摇头，说：“不合适。”
一路走到十全阁，因为事先没约好，邱三公子不在，只有他身边的一个小管事盯着店铺的装修。
好在小管事是认识夏九的，立即腾出了一个干净的地方给她们休息。他想立即派人去请邱三公子，被夏九制止了，眼下没什么太重要的事情。
夏九让小管事说一说这十全阁的情况。
小管事一听，立即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说：“姑娘，您是不知道，我们公子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走了很多家牙行，看了不知道多少地方才选了这个铺面。就买铺面这样的小事还折腾了一番，使了银子才能这么快办好。”
“这儿虽不是最热闹的，但附近住着一位城防军中的将领，治安好！至于生意，我们公子说，一方面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另一方面，是我们邱家初来乍到不懂京城水深几许，低调一点试试水再说。”
休息一下之后，夏九才仔细看了十全阁，问：“这是按照宜宾城那边的一样布置？”
“是，公子说，想不出更好的，那就照旧。”小管事跟在夏九身边解释。
这房子的布局和宜宾城那边的有比较大的区别，一样的布置提现不出最好的效果。幸好这装修只做了最基础的部分，还有改动的余地。
夏九对小管事说：“这边先停一停，这里的布局我已经记下了，回去画了图纸，你们再按图纸重新布置。”
小管事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夏九的事，听到夏九主动出谋划策，欢喜地应下，转身就让工人停工，今儿先回去休息。
看完了内部构造，夏九再看周围的环境，越看越满意，直夸邱三公子地方选得好！
夏九直接吩咐小管事：“帮忙留意这条街上的铺面，不管是租还是卖，都通知我一声。”
“是，一定帮您留意着。”小管事爽快答应。
225.老夫人有请（一）
刚才走多了路，这会儿便坐马车走。先去一趟半醉轩，赶在晚饭之前回平义伯府。
云裳和花容忙了一下午，在夏九过去前不久刚刚把事情办完，整理好资料。夏九粗粗一看，不见什么大问题便拿了资料回去。
一回到平义伯府，刚进了大门就见有人等着她，一见她就说：“九小姐，老夫人有请。”
“知道了，我回去收拾一下马上过去。”就算伯老夫人不来请，夏九也是打算过去一趟的，只不过手上东西太多，不太方便。
那婆子拦住了她，颇为强势地说：“九小姐，老夫人吩咐您一回来就立即过去，不得耽搁。”
夏九有些无奈地将东西全部给姜梅先拿回去，自己跟着那婆子去铭辉院。铭辉院不是府里最大的院子，却是位置最好、风景最好，布置最精致的院子，也是规矩最大的院子。
到了铭辉院，小婢女让夏九在外头等着，她去里面请示一下老夫人。过了一会儿，她出来说，老夫人正在休息，等一等再出来见九小姐。
“既然伯祖母在休息，我过会儿再来。”夏九说完就想往外走。
到门口时，门口的婆子拦住了她，说：“九小姐，老夫人吩咐了，请您在这里等，顺便想想自己错哪儿了。”
两个壮实的婆子像门神一样往门口一站，夏九像出去还真得费点力气。
这会儿，夏九也反应过来，这是老夫人特意安排的！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夏九就只好“安安心心”在这里等了。
足足两盏茶的功夫，老夫人才从里面出来，一见夏九就说：“呦，我们府上的大忙人回来了！”
夏九规规矩矩行了礼之后才说：“要把生意迁到京城来，事情很多，确实忙了一些。”
“你看看你，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老夫人指着夏九粘了尘土地裙摆说，“既然到京城了，生意就交给你堂兄打理吧，女孩子家，安安分分在家里绣绣花就行。”
这要求实在有些不讲道理，但对于思想固化的老人而言，或许没有道理可言。
夏九耐着性子说：“伯祖母，堂兄去年私自拿了铺子里的银钱，有把钱还上了么？要是让他全权打理铺子，这铺子里的收成，是到他自个儿的腰包还是我们府里还不一定。”
听到夏九说这个，老夫人很不开心：“你有什么资格说你堂兄？你那些生意上的收成都交到府来了么？不见得吧！哪次不是府上缺了银两你才给！”
夏九明白老夫人对她的不满在哪儿了。可钱在别人手里哪有在自己手里踏实！更何况对方是不太亲厚的，心思不明的隔房长辈。本想再给公中置办一些产业，现在看来是暂缓的好。
“伯祖母，我们没来平义伯府之前，平义伯府是什么光景？公中不但没有银两，还欠了不少外债！现在公中的产业都是我们置办下来的，我那位堂兄可是半分银子没出！”
夏九继续说，“置办产业的花销再加上每年给府里额外的银两做日常开销，这三年一共两万多两银子！伯祖母竟然还说我没把做生意的收成上交公中？！难不成这些银两都是大风刮来的？”
盈利确实不止这个数，但夏九确实已经拿出了很大一部分。本想着让姐妹们好过一些，让娘和四姐姐少操点心，没想到把别人的贪婪也养了出来。
“你，你……你竟敢顶撞！没规矩！”老夫人十分不满地拍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