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丁宁恳求
裴炯等人从后门进了九趣阁,夏志达已经在等他们了。
“真没想到我们今天的新品会以这样的方式被人推广,还真是,省了我们的事了。”夏志达哭笑不得地说。
夏志达转头教训夏九:“小九妹妹,我们几个都在呢,有什么事情我们能解决,你就不能乖乖在后面看着?要是有危险怎么办?”
夏九嬉笑着说:“就是知道哥哥们都在,会保护我的我才敢胡闹呢。”
几个听了心里都舒服。
他们在九趣阁待了一会儿,中午在大宅院一起吃了回汤圆。歇了一会儿就各回各家了,今天元宵佳节,是要和家人一起过的。
夏九和冬十回到家,发现丁宁跪在了院子里。
葛家从来没有什么大规矩,让人跪院子里这种事更是从来没有过。这是出什么事了?
夏九本能得看了看家里的姐妹,出了已经上工的秋云,一个都没少。还能有什么事?
春暖见夏九和冬十现在院子门口,招招手让她们过去。
两人跑了过去,冬十忍不住看着丁宁问:“四姐姐,我娘怎么了?”
“你还小,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自己回房去吧。”春暖有些无奈地对冬十说。
冬十转头看着夏九,夏九说:“小十先回房去看看姐姐妹妹,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见冬十走开,春暖才对夏九说:“丁姨想接她那边那个儿子过来,奶奶气急了,你赶紧过去看看奶奶。”
夏九立即去了葛老太太的房间,老太太正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看来真气得不清。
“奶奶~”夏九一边帮葛老太太顺气,一边说,“奶奶先别急着生气,总要把事情弄清楚。丁姨来家里都七八年了,先前从来没提过,现在提,总是有原因的。我们还是先问问清楚。”
葛老太太先哭上了:“我们葛家没个男丁,她儿子来了算怎么回事?啊?我们葛家生不出儿子,要去养别人家的?奶奶跟你说,你娘,你娘这胎肯定是个男的,是我的大孙子!”
夏九觉得葛老太太盼孙子已经魔障了。
“奶奶,我是说,我们先听听丁姨到底为什么突然说要接她儿子过来。小九记得丁姨的家很远很远,她都回不去的。”事出反常必有缘由,丁宁是家里的一份子,夏九相信她有她的理由。
葛老太太哭过一场,人清醒了些,拉着夏九说:“去叫她进来,听听她怎么说!”
得了葛老太太的吩咐,夏九见了丁宁进屋。春暖不放心,跟了进来,同时让秋雨看好其他妹妹。
丁宁一进屋又跪下了。
葛老太太不管她,直接问:“你为什么要接你那儿子过来?当年你可是被卖了的,那个时候开始,你跟那家可都没关系了!”
“娘,那男人是畜牲!他好堵,当年卖了我还赌债,后来,后来他居然卖了我的儿子!娘,那是我的儿,他还那么小,我,我想把他接过来。娘,他来了我会让他干活的,觉不会吃白食!娘,求求您了!”丁宁一边说,一边磕头。
62.事情真假
夏九奇怪地问:“丁姨,你的儿子远在外地,你怎么知道他被卖了呀?”
“我今天出门遇到了老乡,他跟我说的。”丁宁说。
夏九眨了眨眼,简单地说:“你老乡看到你,认了出来,然后跟你说你儿子被卖了,过得很凄惨。他还跟你说,只要你给他钱,他就能把你儿子带回来,让你们团聚,对不对?”
“对,对,对,就是这样。”丁宁不断点头。
春暖很是惊讶:“小九你真聪明,这都能知道。”
夏九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按着话本子里骗子的手法说的。在那个话本子里,那女人给了钱之后就没再见过那个老乡,更没见过她儿子。还是许多年以后见到她儿子才知道当年根本没那回事。”
“啊?小九你的意思是,丁宁被她那老乡骗了?”葛老太太瞪大眼睛问。
她又问丁宁:“你那老乡管你要多少银子?”
丁宁愣在当场,心里当然希望那老乡就是个骗子,她儿子一切都好。可是,那老乡说得十分真切,万一是真的又该怎么办?
她木木地回答:“那老乡说要三十两银子,包括路费,各项打点什么的。”
葛老太太现在也觉得这丁宁怕是被骗了,忙问:“你跟你那老乡以前熟么?你再细想想,他跟你说的那些事儿可都对?”
丁宁仔细回想,觉得那老乡说的事事都对,可那都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他知道也不奇怪。说不对吧,也有些不对,她与那位老乡本来不相熟,感觉今天特别关心她一样。
丁宁瘫坐在地,哭着说:“我,我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可是我怕,我就怕是真的!万一,万一要是真的,我岂不是……”
可怜天下父母心。丁宁此刻定然是担心她儿子的,想到自己的儿子可能正在受苦,她怎么能平静。
春暖忧心地说:“你那老乡若是真心帮你,怎么会跟你要三十两银子那么多!那是一般人能随随便便拿的出来的么?他让你上哪儿去找那么多银子!”
丁宁自然是没有那么多银子的,她手头有一些钱,拼拼凑凑也不超过四两。这已经算上了三个孩子过年的压岁钱。
“钱,钱我能不能先借着?我一定,一定努力干活还钱的。”丁宁知道夏九有这些钱,她也只想到了这个办法。
夏九也不敢断定事情有假,便问:“丁姨,先确定事情的真假再说钱的事。我先问你,与你那位老乡同行的,你有认识的么?他们怎么说?”
丁宁回想了一下,着急地说:“他身边有个人,可我不认识。”
“你可知你老乡住在何处,做来宜宾城做什么?我们总是本地人,托人打听一下情况总还能行的。”葛老太太叹了口气说,“这事急也急不来,打听清楚了总好过上当受骗。”
“这是要是真的,那……”丁宁心里是想要她儿子跟她一起生活的。
夏九说:“若是他过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两个要求。一、这家里他不方便住,得另寻住处,而且,他得自己做工养活自己,我们可不养他。”
丁宁觉得这一条合理,点了点头,问:“那二呢?”
“二是要保证他那赌鬼老爹不会来找麻烦,还需要确定你儿子没被养成一个小赌鬼。”
这……丁宁离开儿子那么多年,还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有没有学坏。
“我儿子还小,他——”
“好了,他还能比小九丫头小么?!先把事情弄弄清楚再说。”葛老太太有些累,说,“你自己先找人打听打听。”
63.各自的选择(一)
丁宁急匆匆地离开了家,想来是找人打听去了。
春暖给葛老太太倒了杯水,说:“奶奶,丁姨自己去打听,要是她就觉得事情是真的,非要给人家三十两银子怎么办?三十两啊,我们卖大半年的菜也不一定能挣上三十两的。”春暖对丁宁始终有些芥蒂,更怕白白浪费钱。
葛老太太拍着春暖的手说:“这件事,不让她自己去打听,她只怕心里会埋怨我们了。”
其实,丁宁回来完全不找葛老太太商量,直接一跪、一哭,已经让葛老太太伤心了。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要这样闹。
“四姐姐,关键不是三十两银子的事,钱没了可以再挣,不是多大的事。”夏九看得开,对钱没那么看重,劝春暖说,“只是现在这样,丁姨必定不放心她儿子,事情不解决,她安不下心。也不知道她那边还有什么亲人。”
丁宁的情况,葛老太太还是有些见解的,她说:“她也是个可怜人。她家里穷,兄弟姐妹又多,只要有人要,她爹娘就随便把她嫁了过去。她那男人好堵,一开始还好点,输了钱还知道做工还债,后来有一次输多了还不上,就直接把她给卖了。”
“奶奶,丁姨到了我们家以后,跟她家里联系过么?”夏九问。
这个事情葛老太太记得很清楚:“她刚来的那一年,手上有了点闲钱就找那些代写书信的写信回去,不过从来没有回信。”
要不是这样,葛老太太也不会放心她,在她怀冬十的时候就放了她的身契。
“说起来,她来我们家之后就没回过娘家了。”春暖想了想,好像她确实没有离开过。
夏九对葛老太太说:“她既然还有那么多亲人在,让她回趟家也是应当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要怎么办才合适,等她回去自然就能弄清楚,该怎么办也都由她。”
春暖觉得不好:“小九,你让她回家,她不回来了怎么办?她生的妹妹们怎么办?家里那么多活岂不是又没人干了?”
“就让她回去一趟吧。”葛老太太同意夏九的想法,“人在,心思不安定更麻烦。家里的活大家分一分也就做了。”
夏九乘机跟葛老太太提议:“奶奶,要不我们再买个人回来吧。家里的活要干,卖咸菜什么的像做大,没人手不行啊。”
葛老太太斥责夏九瞎胡闹:“实在来不及,街坊邻居请个帮工就行,买什么人啊!以后不许再提这种事情。”
听得外面惊天的哭声,她们连忙去看看情况。
只见院子里秋雨正抱着招娣,招娣大哭着挣扎,应该是想往外跑。
“这是怎么了?”葛老太太问一让的杨丽丽。
杨丽丽说:“刚才丁宁回房以后待了没一会儿又出了门。招娣发现她娘出门没带上她,要追她娘去。丁宁走了有一会儿了,我自然是不让招娣胡乱跑出去的。”
葛老太太点点头,冲招娣喊:“招娣你别出门了,你娘一会儿就回来了。”
招娣不听,还是哭。
今天葛老太太有些累,不耐烦地说:“阿雨别管她了,她要再哭,再闹着要出去,小九带回来的这些东西一样也别给她留。”
秋雨放开了招娣,招娣还哭着,却没有继续往外走。
64.各自的选择(二)
夏九今天带回来了不少好东西,吃的玩的都有。她们姐妹几个故意大声说这个好吃,那个好玩的,招娣一开始还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没坚持多久就跑过来一起吃一起玩了。
至于丁宁,她到很晚才从外面回来,招娣和冬十早就撑不住睡着了,是春暖想着得给她留门,一直坚持着没有睡。丁宁当时就拉着春暖想说什么,春暖很困,跟她说,不管有什么事情都明天再说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丁宁就到葛老太太房里,跪在了葛老太太床前。
葛老太太觉少,已经醒了,坐起来问:“你去打听过了?怎么样?”
“娘,我——”丁宁忍不住哭了出来,“我又去问了那老乡,他发了誓说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娘,我,我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那你的意思,是想要给他三十两银子去救你儿子了?”葛老太太问。
“娘~我求您了!”丁宁给葛老太太磕头。
葛老太太看着她就来气:“有哪个骗子会承认自己撒谎的?!”
丁宁恳求道:“娘,他说的都是真的,他都发了毒誓的。娘,求求你,借给我三十两银子吧,我一定,一定加倍干活,我会还钱的。”
葛老太太见她坚持,暗暗心凉,说:“三十两不是小数目,等那位裴公子来了,请他帮忙写了借条,再请王大夫做个见证,我才能给你钱。”
“好,好,都听娘的。”听见葛老太太愿意给钱,丁宁连忙答应。
“还不快去做早饭!别想着自己儿子就不管一家子的活计。”葛老太太马上赶人。
丁宁被训斥了也是乐呵呵的,麻利地起身出去干活了。
葛老太太在屋里沉默了许久,知道春暖来请吃早饭了才出的房门。吃过早饭后,葛老太太说有事出去一趟,过了好一阵子才跟王大夫一起回来。
正好这时,裴炯也来了。
葛老太太请了裴炯书写借条,请他和王大夫二人做见证,葛夏九借给丁宁银子三十两,丁宁需要五年内还请本息共三十三两。
丁宁不识字,王大夫念了一遍她就直接在上面按了手印。
葛老太太掏出一个大的荷包,里面有碎银和铜钱,对着丁宁说:“这钱是小九辛苦挣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好好数数清楚,拿好!这钱,你是给你老乡也好,自己回家去看也都随你。只是你记住了,葛家为你儿子已经出了三十两银子,日后你儿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会再管。”
听见葛老太太说,你自己回家去看也都随你,丁宁就愣住了,她问:“娘,您,您愿意让我回去?”
“从来也没不让你回去。”葛老太太说。
这时,丁宁又无措了:“可是,我家远在石丈县,那么远——”
“石丈县,那可巧了。今天正好有一批货要发往源乌城,中途路过石丈县,大婶要是想好了回去,可以顺便跟车队一起走。车队会在那边停留五日左右,返程时再把你带上即可。”裴炯管着九趣工坊,源乌城那边催着货,他多问了些才知道到达源乌城的前一站是石丈县。
裴炯不清楚葛家发生了什么事,既然葛老太太同意,夏九也没表示反对,那他就愿意做个顺水人情。
“好,好,我,我回去,我要回去的,麻烦裴公子,谢谢裴公子。”丁宁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
“那边早上在装货,正午前必须出发,大婶赶紧收拾收拾准备过去吧。”裴炯淡淡地说。
丁宁走了几步又回来,对葛老太太说:“娘,既然您同意我会娘家,那,那我想带着孩子一起回去。”
“你想都别想!你这三个孩子才多大,你忍心让她们跟着你奔波受苦,我不乐意!她们都是我孙女,我心疼着呢!”在葛老太太看来,丁宁太得寸进尺了,“秋娣还那么小,你又没奶水,你让孩子吃什么?冬十那么迷糊,要是再走丢了,谁能再帮你带回来?还有招娣——”
“奶奶,我想跟娘在一起。”招娣不懂别的,至少知道她娘要离开家去一个叫石丈县的地方。她想到娘昨天出门没带着她,今天一定要跟娘一起出门。
冬十看了看她娘,又看了看夏九,没说话,只是小手牵住了夏九的手。
“娘的乖女儿。”丁宁抱着招娣恳求葛老太太,“娘,那我就带招娣去,让孩子见见外公外婆。”
葛老太太想着往返都跟着商队,有人照应,也不会有什么大危险,也就同意了。
丁宁带着招娣迅速收拾了东西,跟着裴炯安排的人去跟车队汇合。
可是,人跟着车队去了,却没有跟着车队回来。
问了车队的人,只说他们在石丈县等了她们母女俩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人,想着不能耽误生意,就在客栈留了讯息先回来了。
65.买人
秋娣只有几个月大,杨丽丽月份大了,春暖她们又还太小,葛老太太只好自己照顾。
当葛老太太知道丁宁没有跟着商队回来时,没有生气,没有流泪,可眼神里透着一股浓浓的伤心和失望。
葛老太太跟往常一样忙着做各种咸菜、酱菜、酸菜,还忙着照顾秋娣,突然有一天,老太太毫无征兆地晕倒了。
这一晕,把大家都吓坏了,春暖急急忙忙找来了王大夫。王大夫说,一是疲劳过度,二是郁结于心,得好好开导,仔细调养。
没多久,二姐姐春艳,三姐姐冬韵都回来了。丁宁当初走得那么急,家里没有特地通知两位姐姐,她们是今天才知道事情的经过。
两位姐姐都一致地认为丁宁肯定不会再回来了。若只是想在那边多住些日子,大可以跟商队的人直说,让他们跟家里捎个信,下次送完货回来的时候再跟商队一起回来就行了。这样突然不联系,只怕是不想再回来了。
冬韵在院子里低声骂了丁宁几句,收拾了一下情绪,笑着和春艳一起进去陪葛来太太说说话。
夏九知道这个时候葛老太太有人陪,他央求着二姐夫秦磊陪她到牙行买人。
葛老太太一心想要多做点咸菜之类的,多挣一些钱。可这个事情没有人手是不行的,家里的事情又多,秋娣又不能没人照顾。既然丁宁不回来了,再找个人回来承担一些家务才能解决问题。
可是,秦磊不同意,他觉得这种事不应该由夏九一个小孩子来决定。就算葛老太太不舒服,他小丈母娘杨丽丽可以出面,而夏九只找了他一起去,可见是两位长辈都没同意。
正如秦磊所想,杨丽丽听说夏九想买个人回来时,想都没想就回绝了,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她们这样的人家会去买人的。
而夏九只是不想让家人那么辛苦,想找一个长期稳定的雇工而已。
隔天,夏九跟裴炯提起了这件事,裴炯二话不说,直接带着夏九去了牙行。
路上,裴炯对夏九说:“一个人能走得远,除了他自身的优秀,还必须有一个稳定、坚固、强大的家庭为后盾。让自己、让家人不为家庭琐事所困,是让家庭稳定,让大家安心的第一步,我支持你。”
夏九虽然没想得那么长远,但听到裴炯说支持她,她兴奋地抱住了裴炯地胳膊,真诚地说:“谢谢裴哥哥,你真好。”
到了牙行,裴炯替夏九说出了需求:“要找一个懂得照顾孕妇,会照顾孩子,会做饭的妇人。”
“有,有,这位公子里边请。”牙行的伙计虽然奇怪裴炯为什么带个孩子来买人,却识趣地没有多问,只低头做事。
牙行里关人的地方环境很差,十几个人窝在一个简陋的房间里。裴炯和夏九一进房间,就有人围上来自我推销。
“公子,买我吧,我什么都会干。”
“公子,我年轻漂亮,买我您一定不吃亏。”
……
这些人里,有二十几岁的少妇,也有头发花白的老妪。大多数人都围着裴炯,房里还有三个妇人坐在角落,房间里的事似乎与她们无关。
夏九走进她们,问:“婶婶,你们谁会做饭还会做衣服?”
三个妇人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个说:“我们都会。”
“婶婶们都是认识的啊,你们不想被分开对不对?”夏九虽是疑问,心里却是肯定的。
不等她们回答,夏九就回到裴炯的身边,拉拉他的衣摆说:“哥哥,我们看看别的人吧,这几个人好吵哦。”
“好。”裴炯拉着夏九就往外走。
“你们等一下。”刚才开口的那位妇人说,“若是你们答应我们一个要求,不管你们选择我们中间任何一个人,我们都会感激不尽,一辈子尽心服侍,永不背叛。”
夏九回头,裴炯却皱了眉,拉着夏九说:“走吧。”
看遍了牙行里的人都没有夏九中意的,夏九便提议说:“裴哥哥,要不去问问她们有什么要求吧。”
裴炯说:“她们不似一般被贩卖的妇人,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下人。要真是大户人家里发卖出来的,大多数是犯了事,心术不正的。”
这时,牙行的伙计才说:“那几个是京城里一个大犯人家里的仆妇,分到各地贩卖的,公子要是想要,可以便宜点卖。”
伙计卖力地说:“虽说她们曾经的主子是恶人,可毕竟不是每一个仆妇都是恶人不是,公子可以挑一挑,毕竟做过下人的,干活肯定麻利,您说是不是。”
牙行不止一家,裴炯想带夏九去别处看看,伙计追着说:“公子,您看她们都正是能干的年纪,一般这样的少说要卖十两银子,只要公子看中,我给您八两银子,如何?”
见他们还继续往外走,伙计狠了狠心说:“六两,六两一个,真的是最低价了!您考虑考虑?”
夏九抬头:“裴哥哥,要不我们再去看看吧。”
裴炯说:“略微讲究一点的人家都不会买这样的仆人。”
“可是我家里不讲究啊,只要老实能干活就好了。再说,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一点也好么。”主要是家里没人同意她买人,要再花个大价钱,葛老太太非把人退了不可。买个这样的回去有一个好处,就是退不掉。
裴炯拿夏九没办法,只好陪她回去,只先说好了条件,需要先问清楚她们的要求,再仔细问问她们的情况。
回到那个房间,裴炯让伙计先把那些吵闹的女人带出去,单独留下那三个妇人问话。
三个妇人见到他们回来有些意外,见其他人都走了,她们才把身后的一个小小身影露出来,说:“老婆子恳求二位,不管你们买走我们中间任何一个,都请带上他。他现在正发着烧,需要医治,以后,以后他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那是一个孩子,看衣着,应当是个女孩子,年纪肯定比夏九大不到哪里去,不仅发着烧,脸上还有一道已经结痂的伤痕。
裴炯替夏九问了几个问题,才允许夏九买人。夏九挑了一直在照顾孩子的那个叫林舒怡的妇人。
那个孩子,因为病得厉害,伙计作价一两银子就卖了。卖完之后,伙计特地说了一句:“都是特价的生意,一经售出,概不退换。”
办完手续,夏九就领着人回家了。
葛老太太如夏九所料,见到人就要去把人退掉,夏九笑呵呵地就把伙计说的话跟葛老太太说了。她还跟葛老太太说:“奶奶,您看,大婶怀里的小姐姐烧得都快死掉了,牙行里面哪有大夫看病啊,我这买人回来,还救了人一命,是做好事呢,你说对不对。”
“奶奶,家里事情那么多,有人帮忙干活,您也好多休息休息,您是家里的主心骨,您可不能再累病了。您这一病花了十几两银子的药钱,我买她们两回来干活才花七两银子,您自己算算哪个划算。”
一听到人退不回去,葛老太太只好把人留下,还让夏九陪着先去王大夫那里给孩子看病。
在王大夫问诊时,夏九才得知林舒怡怀中的那个孩子是个男的。
夏九气她们当时没说清楚,更气自己连人的性别都没弄清楚,瞪大了眼睛,气呼呼地说:“等他长大了要给我们家劈柴!家里的柴都让他劈!”
林舒怡看到夏九的样子,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66.姐妹们都读书了
林舒怡今年四十一岁,话不多,能干是真的很能干。她做饭很好吃,能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更重要的是能把葛老太太哄得开开心心。
她对每个人都很好,没多久,所有的人都接纳了她们作为自己的家人,亲切地喊她“林婶”。
男孩叫房策,大家都喊他“阿策”,他的病躺了四五天才好转,好了之后也帮着做力所能及的活,不过,柴是没让他劈的,他才八岁。
葛老太太的病好起来之后,乐呵呵地忙着建房子、修院子,一家人也都默契地不再提起丁宁这个人。
而冬十,在某一天稀里糊涂地跟着夏九管杨丽丽叫娘之后,便没再改过口,杨丽丽也应得很开心。
这个时候,各个学院都开学了,裴炯等人不能再做大宅院里孩子们的先生。
大宅院里的男孩子,有些考上了附近的小学堂去读书,有些去了秦磊的小私塾读书,只剩下年纪偏小的小男孩和女孩子们留在大宅院里读书。
裴炯给大宅院里的孩子们另找了一位先生,淳于先生。他是清台书院退下来的老夫子,年纪大了,家人不放心他在山上,他自己又闲不住,就到大宅院里来管管她们这些小娃娃。
同时,他还请了严家一位独居的姑太太来教姑娘们礼仪规矩,请了工坊里最好的师傅教她们制衣和刺绣。
春暖依旧是说什么都不去,夏九,冬七,冬十,带着新加入的房策一起去大宅院读书。
上午是淳于先生授课,根据不同程度分了三个组同时教。下午是严先生和两位师傅轮流授课。日子过得很充实。
春暖不愿意去,夏九不愿意春暖继续做文盲。于是,夏九每天回到家追在春暖后面教她识字。
林婶看不过去,说:“我略识几个字,以后我来教四姑娘识字吧。等四姑娘认识了一个食方里所有的字,我便教四姑娘做那道菜。”
因为林婶发觉春暖对厨艺十分感兴趣,她不喜欢背《三字经》之类的,学食谱应该会喜欢。
这话一出,葛家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你识字的啊!那,那你这么,这么还做了奴仆啊?”葛老太太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林婶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是一出生就是奴籍,自小跟着旧主读过些书。”
夏九问了林婶几个问题,确认了她确实识字,而且能写会算的时候,就放心把春暖交给她了。
春暖听见林婶说教她做菜,自然就答应了。林婶的菜做得好,她一直想学却没好意思开口。
秋云、秋雨现在也跟着各自的师傅读书识字学本事的。这样一算,家里的姐妹都读书了。
夏九突然把头转向房策:“你也识字对不对?”
“是。”房策回答。
“哼!”夏九不开心了。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你也没问过不是。你要是问了,我肯定告诉你,不会瞒着你的。”房策可怜巴巴地解释。
大人们谁也没管他们,由着他们自己解决去。
67.挣钱又增新来源
读书之余,夏九没有忘记挣钱。她现在画技熟练了不少,画了两套童装的衣样,还一口气画了六个好看的香囊样式给林坊主送了过去。
林坊主自然不会薄待了夏九,不仅送来了银票,还送了两套最新的春装。
手里银票一多,夏九有忍不住想置办一些产业或者做点生意。正好,大宅院里闲着的家属们也想找点事做。
综合了解大家的情况之后,夏九提议开一个吃食铺子。因为大家会的东西很杂,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会做吃食。
有擅长做面食的大婶,拉面、刀削面、面疙瘩都很擅长,有会做水饺的,会做年糕的,会做卤味的等等。夏九还提议做粉丝煲之类的,方便又快捷。
当然有少数不会的,但这不妨碍他们当跑堂、打下手。
有这么多样的吃食,新鲜又好吃,天天吃都吃不腻,铺子开出来肯定能赚钱。
夏九把他们的想法跟裴炯和严裕远、夏志达说了,他们当然支持,还帮着出主意。
夏志达最近比较忙,托了郭源君和邓敬衡帮忙找铺面。两人找了十来天,才找到了合适的铺面。
铺面在城北集市旁面的一条小路上。这边离大宅院不远,人流量不算小。那边都是一层的铺面,后面有院子和房子可以做后厨和其他用途。
难得有三个相邻的铺面,只是这三个铺面,两个只卖不租,一个只租不卖。
因为单个铺面面积不大,铺面的位置也不是特别好,加上城北的铺面本身价格也不高。铺面作价七十两银子一间。
本来邓敬衡想直接买了,郭源君提醒说,说不定大宅院里的人想买,你反正不差这点家产,就别买了。
夏九想了想,自己的银子刚刚好够,就买了一间。另一间是大宅院里的一位大婶买下了。
大宅院里有的是能工巧匠,装修以及开铺子需要的各种器具都全包了。大家忙活了大半个月就把铺子收拾出来了。
夏九只提了一些建议,具体都是大婶们做主,夏九也没入股,只收铺子的租金,按照正常租金的八成。不过铺子里需要的咸菜之类的优先找葛家买,新鲜蔬菜优先买董家的。
裴炯听他们说了铺子里要卖的东西之后,说:“那么多吃食,不如就叫“百味轩”好了。”
裴炯这位大金主的提议,当然没有人反对,更何况名字挺不错的。
淳于先生这天刚好在,顺手提笔写下了“百味轩”三个字,立即有人收起来去篆刻招牌。
开业之前,大家都努力做了宣传。开业那天十分热闹,大宅院里有空的全部出动,葛老太太、春暖、林婶也都去了,还是忙得不可开交。下午连忙请了一批帮工来才好些。
持续忙了半个多月,铺子里才没有了人满为患的情况。当然不是铺子不火了,只要到了饭点,还是没个停的时候。
淳于先生想换换口味的时候也会去百味轩,还会邀请朋友去。有他做百味轩的活招牌,百味轩的名头传得更远了。
68.九趣工坊招工
这天一早,夏九等人刚到大宅院,就看到一旁的马车上下来了裴炯和严裕远二人。
“裴哥哥,严哥哥,你们今天不是要去学堂么?这么过来这边了?”博广书院和大宅院一南一北远着呢,这会儿去书院肯定要迟到了。
“今天我们请假了。”严裕远兴奋地说,“快去跟淳于先生告个假,我们带你出城去。”
“去玩么?我马上去跟先生告假。”夏九一共没出去过几次,一听出城就很开心。她转身就往里跑去,要去找淳于先生。
这丫头就想着玩。裴炯和严裕远悠闲地跟在她的后面,去帮她请假。
请假十分顺利,很快,裴炯、严裕远带着夏九出发了。
上了马车,裴炯才说:“今天九趣工坊那边招工,顺便带你去看一眼。下午我们在工坊附近玩一会儿就回来,不会很晚。”
“工坊又要招工?”记得过完年刚开工的时候已经招过一批,这才多久,又要招工了,“不会是有人不愿意干吧。”
“傻丫头,你想哪儿去了!外头的铺面又要新开几个,工坊里不招人做活,东西怎么供得上。你都不知道,除了我们这里的铺子,其他地方的,卖断货是常有的事。”严裕远得意洋洋地说。
裴炯说明地更清楚:“我们买下了工坊旁边的一块地,那边一部分继续建工坊,一部分需要建住房,要是有路程远的工人可以申请住在工坊。”
“我们的工坊有多大?要是住的人多了,可以留几个铺面出租或者卖些日常用的东西。”夏九想到了很多人住宿舍的情形,联想到了必不可少的小卖部。
“小财迷啊!”严裕远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操作。
裴炯点点头说:“这个主意不错,回头我让人建两间铺面。”
出了城没多久就到了九趣工坊,那边最大的一片连着的房子是木工房,因为木质的玩具种类最多,销量也最大。
木工房最初的人数就是最多的,第一次就招了二十几个人,年前陆陆续续招到了八十人,年后一路增到了一百余人,这次还需要增加五十人左右。招完工都要一百八十多人了。
不过,新招收的有熟练工,也有不少都是完全没接触过木工的,只能从学徒开始。好在最初的那一批人都可以独立出活了。
秦家大哥在这里做着小管事,手底下已经有了三个徒弟,工钱更是多多的。
相比之下,竹工坊和陶工坊的人就少多了,都还不足二十人,这次也就再招个四五个人足已。
还有一个布工坊,不在城外,就在大宅院附近的一个宅子里。对于女人们来说,到城外来上工太远,也不安全,更何况跟那么多地男人在一起,难免有人说闲话,因此,布工坊是在城内的。
又因为刺绣方面的大部分都交给玲巧绣坊来做,所以布工坊的东西虽然需求量也大,人却没有太多,目前也就三十人左右。布工坊的招工也在城内,这次招十个左右。
二姐姐春艳也没有到布工坊,她想继续在玲巧绣坊多学点手艺。
九趣工坊是附近出了名的伙食好,工钱高,想来做工的人自然就多了。或许是招工的信息发布得太多,工坊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按照这人数,别说招五十个,就是一百个也能挑出来。
裴炯带着夏九默默从旁边绕了过去,没有太引人注意。严裕远到里面跟管事聊了几句,又看了一会儿才过来跟他们会合。
中午,他们在附近严家的庄子里吃饭。吃过饭,严裕远随意地说:“小九,我们这份生意,严家想插一脚。”
69.严家插手
夏九早上光顾着兴奋,没多想,现在想想,工坊买块地,招个工又不是什么大事,她又向来不管这些,没必要特地带她过来。原来重点是这个事情啊!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夏九也知道了严裕远是严家人,但他所在的严家和这里的严家是同一个家族,却又不是一个严家。
这生意红火,严家想参与一点都不意外,林坊主不也想让邓敬衡跟他们一起干么。不过既然两位哥哥跟她说起,想来是已经有了定论。
严裕远接着说:“小九妹妹,我觉得严家的加入是有好处的,我们的生意能够做的更大更好。”
夏九眨了眨眼说:“我不反对严家的参与,只是想知道严家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参与。”
裴炯拍了拍严裕远的肩膀说:“别把小九当小孩子,直接说就是。”
“严家打理庶务的是严五爷,你也见过的,还记得么?”严裕远问。
夏九点点头,她的藕粉QQ糖的方子就是卖给严五爷的。因为这个软糖大卖,严五爷还特地给夏九了一笔钱,夏九对严五爷的印象是不错的。
“五叔来找我,说是让严家经营这桩买卖,起码能赚现在的十倍以上。他说严家出资扩大经营,他只要五成,剩下的我们自己分配。他承诺日后分红绝不会少了我们。”
“这不行!”夏九急忙反对。这是把主动权都交给了严家,那可就完全变成严家的生意了。
严裕远笑道:“我们那能同意啊。不过我们寄住严家,也不好太不给面子。我说,我们这生意就是几个兄弟一起小打小闹的,不求赚多少银子,只想着自己闯一把,看看自己的斤两。”
“我们原以为,以严五爷的性子,不会来跟我们这些小辈抢生意。”裴炯说着,干笑了一声。
严裕远有些无奈地说:“没想到过了半个月,严大伯又来找我,说让严小五跟我们一起做。还说,已经跟夏志达商量好了,夏志达的那一成转让给严小五。”
“夏哥哥就那么答应了?”夏九有点惊讶。
裴炯解释:“严家与夏家都是宜宾城的家族,夏家多少要给严家点面子,更何况严家出手向来大方,不会亏待了夏志达。”
严裕远补充说:“再说,夏志达只让出了九趣工坊的一成,铺面那头还是他的。另外,严家选了一个地方做开九趣阁,条件跟其他人一样。”
做铺面这个事情,反正要做的,给别人还不如给自己人。所以,严家开九趣阁的事情没有争议。
“对了,严哥哥排行第几?”夏九问了句题外话。之前听别人称他“小严公子”,以为严家就两位公子,现在还有一个严小五,可见称呼与排序无关。
“我没跟着这边排行,是家中长子。”严裕远说。
裴炯没管他们,继续说:“严小五名叫严裕适,是严三爷的嫡次子,由他跟我们合作,估计是严家各房角力的结果。”
“还有,我想着既然严家牵扯进来了,那就物尽其用。我打算转让一层给严小五,换取严家更多的支持。”严裕远说。
夏九点点头,外面的事情夏九懂得不多,听两位哥哥的就好。
“严家目前还不知道你在工坊里的角色,你自己的意思,是想先继续隐瞒一阵子,还是直接见一见严小五?”裴炯询问夏九的意见。
夏九想了想,说:“直接见吧,我们真诚地对他,他才能尽快融入进来。要是我们几个不团结,被别家抢了生意就亏了。”
严裕远笑了:“这个小财迷。”
70.希望你与我并肩
下午,裴炯带着夏九去钓鱼,严裕远去工坊查看招工情况。顺便找人通知严小五一声,让他来工坊一趟。
裴炯手里拿着鱼竿,心思却不在钓鱼上,他问夏九:“小九,你喜欢什么乐器?”
“乐器?筝?琵琶?笛子?箫?问这个做什么?”夏九随意地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有点茫然地问。
裴炯也觉得自己问错了,这丫头只怕还不清楚有哪些乐器,又怎么能选择自己喜欢的。他赶紧补救:“等我下次休沐的时候,带你去琴行转转,看看有什么想学的。”
这是让她学乐器了。
“大家都学么?”夏九问。她现在蹭的大宅院里的教育资源,大家跟的都是一个先生,学的也都是日常所需。
可学乐器不一样,那是文人雅士,大家闺秀才会去学的。学习所需费用大,二姐夫为了省钱都没有学。
裴炯严肃地说:“只有你一个人学。小九,你想要比别人站得更高,就必须比别人懂得更多。学一种乐器只是寻常大家闺秀必学的东西,我希望小九可以学会。”
夏九很意外裴炯会对她说这样的话,她想了想说:“我只要家人平安健康,吃穿不愁,无忧无虑就好了。”
“可是,我希望你能与我并肩。”裴炯认真地看着夏九。
一直努力赚钱改善生活的夏九还真没考虑过太长远的事情,可是,裴炯已经替她考虑到了,而且做出了安排。
在讲究门当户对的年代,他们之间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努力可以弥补的。可夏九不愿意辜负这份心意,说:“我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能与你并肩的人。”
裴炯满意地点点头,高兴地说:“淳于先生棋艺高超,他已经答应顺带教教你。回头你跟他约个时间去他家里学。淳于先生视野开阔,涉猎广泛,你跟着他可不仅仅是学棋艺。”
“严家姑姑是有名的才女,她的小篆写得极好,京城中也有人求她的字帖。严家姑姑还善于制香,精于茶道,你若能得她指点,必然受益匪浅。”
“至于女红之类的,会就好了,不必精通。”
这是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啊!没想到他能为大宅院里请到这两位先生,想来是不容易的。
裴炯见夏九沉默,以为她不开心,便安慰说:“小九,以你的聪明才智,那些肯定都能学好。等你学好了,哥哥不止带你出城,还带你去更远的地方,好不好?”
“比如京城,京城比宜宾城更繁华,还有卖很多这里没有的东西,你想不想去?”
想走一走青山秀水,也想见识一下都市的繁华。夏九说:“京城太远了,还不如附近玩玩实在。春天来了,我们找个时间春游吧。”
话题一下子转到了去哪里春游上。
两个人对周边一带都不熟悉,话题又转到了有名的风景名胜上。
等严裕远带着严小五过来时,裴炯连一条鱼都没有钓上来。
“哈哈,哈哈哈,阿炯你居然还有这种时候。”严裕远笑得停不下来。
裴炯难得涨红了脸,收起鱼竿,提着背篓就往回走。
夏九为他开脱:“严哥哥,是我捣乱才让裴哥哥没钓着鱼的。”
“你这小丫头知道护着你裴哥哥,看来他没白疼你。”严裕远一边笑一边说。
夏九看到了跟严裕远一起来的严裕适。他跟严公子还有严裕远都没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一张圆圆的脸显得稚嫩,可实际上,他比严裕远只小了两个月。
他的眼睛很清澈,笑容很干净,夏九觉得他一定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71.严裕适的加入
裴炯住在严家,自然认识严裕适,严裕远只给夏九和严裕适相互做了介绍。
这一介绍,严裕适便有些无措,他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下,找出一块刚买的墨说:“不知道今日还有一个妹妹相见,没有准备,妹妹别嫌弃。”
裴炯替夏九收了,说:“多谢,她就适合这些实用的东西。”
夏九闻言,脸微微发烫。她手里有好笔、好墨、好砚台,舍不得用,去买了些差的回来练字,偏偏被裴炯逮个正着。
被数落了一顿不说,还把她买的那些转手送人了。之后还时不时来检查她的用品,当然,有缺少的都及时补上了,就怕她又买个臭烘烘的劣质墨。
“谢谢严哥哥。”夏九道谢。
“这两个严哥哥,我们可分不清楚你叫的是谁。他是严小五,你喊他小五哥哥呗。”严裕远听着别扭,对夏九说。
夏九觉得有道理,又喊了声“小五哥哥”。
严裕远又不干了,因为他觉得“小五哥哥”比“严哥哥”亲切。
夏九无奈地说:“以后都不叫严哥哥,叫阿远哥哥、阿适哥哥,既分得清楚,又都一样。”
“好了,正事要紧。”裴炯放好东西就在桌子前坐下。
待四个人都坐好,裴炯就开始说明九趣工坊的情况。
九趣工坊现在归他们四人所有,裴炯、葛夏九各占三成,严裕远、严裕适各占二成。
因为工坊还没有开始赚钱,严裕适购买的二成只按他们商定的价格就行,没有分红。
宜宾城的九趣阁还按原来的比例不便。
知道严裕远已经带着严裕适在工坊里转了一圈,见了几个管事,裴炯点点头,开始介绍九趣工坊。
几个人在工坊的主要分工,工坊的运作模式,工坊的产量情况,销售的区域和大致的销量等等。
严裕适一连串听下来不是一点点懵,是大部分都没听懂。
在裴炯停顿的间隙,严裕适问夏九:“妹妹你能听得懂么?”
夏九想都没想,说:“懂啊!裴哥哥讲得很清楚了。”
随后,夏九发表意见:“我觉得我们还需要找几个人严把质量关,都是小孩子用的东西,质量好了才能让人买得放心。”
“依我看,外地商铺的那二成得改改,居然有孙子敢糊弄我!他们报假账!”严裕远想到这事就有火。
“做生意要将诚信,之前签约好的就按原来的执行,之后的,还收独家代理费吧。”裴炯对这事没什么情绪,只谈谈地提出对策。
商人众多,良莠不一很是正常,夏九也很没在意,说:“咱们以后不只做这一门生意,那些不讲信用的暗暗记下,下回不合作便是了。”
裴炯的视线已经转到了空白市场上:“还有几个近期的城池来人与我们洽谈,我们要尽快选出合适的合作者才是。”
“抱歉,我,我没听懂。”严裕适涨红了脸,都快哭了。
严裕远拍拍他的肩膀说:“不用着急,慢慢来,以后慢慢就懂了。这一时半会儿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讲。”
裴炯也说:“你跟着阿远处理对外的事务就好,从一个地方开始学容易一些。不会没关系,学就是了,我们也都是从不会到会的。”
“对了,严小五,三伯父不是替你向五叔讨了人来帮你么,人还没到?”严裕远问。
严裕适的脸更红了:“五叔说,我得有本事管得住人才能把人给我。他说,说我现在这样,只会白白浪费他精心培养的人。”
“严五爷这话有道理。”裴炯认同严五爷的话,说,“现在工坊里也不缺人,他们来了反而不好安置,不如不来。”
“你不是说——”严裕远刚想说话,被裴炯横了一眼赶紧闭嘴。
72.都爱玩
一聊起来就忘了时间。等到下人来询问想要什么时候吃晚饭时,他们才知道黄昏已经来临。
这个时候回城吃晚饭已经晚了,裴炯派人去严家和葛家报信,就说他们今天在大宅院住,不回去了。
夏九庆幸自己回家住了,若还住在秦家,估计二姐夫这会儿又找来了。可会想到秦家的关心,又觉得十分温暖。
他们在庄子上吃了晚饭才悠闲地回城,回城后直接去了大宅院。
回城路上闲聊时提及附近游玩的事,严裕适随口就说了好几个地方。只不过这些地方他自己只去过两个。
裴炯和严裕远说再打听看看哪里好玩,准备出去玩一趟。
严裕适在大宅院还没有自己的房间,今天先睡客房,回头挑好了房间,布置一番就可以随时过来住了。
严裕适是第一次不回家住,十分兴奋,对这个大宅院很感兴趣,大晚上的就想去逛逛。大家都劝了才该到第二天的早上。
第二天天刚刚亮,严裕适已经在客厅等着大家。正好,裴炯也想把住在大宅院里的工匠们给他介绍一下。
这座大宅院不是一个院子,是相邻的两个三进的院子和两个二进的院子打通了几堵墙组成的,形状也很不规则。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是原本一个二进的院子,院门临街又不是十分热闹的地方。
工匠们散住在其他几个地方,离得很近,可以直接从院里里穿过去。
户外游乐场在比较中间的位置。想要参观大宅院,这个地方是必然会经过的。
他们几个才有了没几步,就有几个孩子跟上了。孩子们跟他们都很熟悉,见他们来就凑过来玩,这次见着一个陌生的大哥哥,更觉得新奇。
严裕适见到这么多孩子,又举足无措了。
严裕远在一旁偷笑。裴炯温和地跟孩子们说:“这位是严五少爷,他给你们买了糖果,一会儿就给你们送去,你们可不能一下子吃完哦。”
小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谢谢严五少爷。”
严裕适赶紧的向裴炯道谢。
裴炯随意地摆摆手:“小事一桩,不用在意。”
严裕适听见孩子们喊裴炯为“裴先生”,严裕远为“严先生”,好奇地问:“为什么都喊你们先生?”
裴炯就跟他说了过年前后他们过来给孩子们上课的事情。
“我虽比不上远哥和裴兄弟的才华,教教孩子还是可以胜任的。下次,我也来给孩子们当先生吧。”严裕适当即表示,下次他也可以来教孩子功课。
严裕远则说:“想当先生不在于什么时间,你有空的时候多来几趟,多帮他们解答问题就行。现在的小孩子,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你有耐心解答就行。”
严裕适见到户外游乐场时,直接看呆了:“这,这——”
孩子们见状,纷纷解说玩法,还上场示范。一个大胆一点的孩子过来牵严裕适的手:“严五少爷也来玩吧。”
严裕适一开始还矜持着,没动,架不住孩子们拉,“勉强”去玩了一下。然后就兴致勃勃地探索着每一个区域。
见严裕适玩得差不多了,裴炯才开口:“阿适,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玩,今天差不多了,一会儿还要去学院的,不能迟了。”
73.偏心
再说夏九这边,早上一睁眼就看到冬十趴在自己的床头,夏九还以为自己是睡在家里。
冬十见夏九醒了,委屈地说:“九姐姐,你出门都不带我,还不回家住,你不会也不要我了吧。”丁宁和招娣走后,冬十越大黏着夏九,几乎每天都是形影不离。一下子分开了那么点时间,就让她不安了。
看到冬十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夏九赶紧说:“我们小十妹妹最可爱了,姐姐怎么会不要么,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说完,她见冬十总是揉眼睛,又问:“昨晚有没有睡好,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冬十一听,立即脱了鞋钻到夏九的被窝里:“九姐姐,我睡一会儿,就一小会儿,你可不许走。”
“好,姐姐不走。”夏九轻拍这冬十,冬十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见冬十睡熟了,夏九才轻声问一直站在门口的房策:“怎么这么早就带她过来了?奶奶和娘知道么?”
“放心吧,她们都知道的。小十昨天晚上一直不肯睡,非要等你,今天一早就闹着要过来。我们出门的时候小七还睡着,她一会儿自己过来。”房策大约知道夏九想问什么,把想到的都说了。
见说话声都没能引得冬十半点动静,夏九把自己的衣角从冬十手中拽出来。她轻手轻脚地起床,梳洗时问:“阿策,昨天七姐姐在家有没有说什么?”
因为一时没找到合适的先生,郭源君每两日到大宅院教冬七画画。郭源君虽不是专职的先生,可教冬七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丫头是绰绰有余的。夏九觉得冬七的不满毫无道理。
可冬七还是不太满意,被夏九说了两回之后没再跟她提,可郭源君说冬七学得很敷衍。
房策神色复杂地看了夏九一眼,心想:这个小丫头还真懂她那个姐姐。
然后说:“小七想让葛老太太给她买一套跟你一样的文房四宝和颜料。葛老太太没有同意,让她自己赚钱买。”
“没别的了?”见房策只说了这个,夏九问。
房策无奈地说:“小七怪老太太和太太偏心,说她们对你比对她好百倍。她还说你偏心,只照顾一个别人生的妹妹,都不知道谁跟你是一个娘生的。”
夏九听了,面上没什么大反应,反而问:“我记得李小荷还有姜梅都有帮家里干活,你知道她们干什么活么?”
“这个我不知道,要不一会儿我去问问?”房策是熟知男女之防的,像今天就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踏入夏九的房门一步。平时跟其他的女孩子接触就更少了,加上他来了也没多久,自然不知道她们的情况。
夏九没在意,说等课前她自己问。
李小荷平时都会早到一会儿,跟另外一个姐姐先来烧水、准备东西。
今天,夏九也早早过去,她见到李小荷便直接问她情况。李小荷也是直爽的人,说她现在都打了两份小工了。
一份是在这个小学堂里,给先生们烧水,给学堂打扫卫生什么的,裴少爷一个月给八百文钱。还有一份是在百味轩做帮工,包包子,包饺子,洗碗什么的,只要干活就有工钱拿。
李小荷还顺便说了姜梅干的活计。姜梅的娘是工坊里的裁剪师傅,绣工也是拿的出手的。姜梅帮她娘做绣工,说让她再练练手艺,熟练了就去工坊做工,当绣娘。
大宅院里的大部分孩子都跟她们一样,能干活赚钱的都不闲着。
夏九等课间就找了冬七,告诉了她几种赚钱的办法,并说:“要么,想办法赚了银子自己去买想要的东西,要么,画出一副让裴哥哥和淳于先生夸奖的画作,我就答应给你买。”
冬七听了,却说夏九欺负人,还指责房策乱嚼舌根。
夏九失望地看了眼冬七,转身离开。
74.论补偿
等晚上回了家,吃过晚饭,葛老太太叫住了夏九,让她陪着说说话。
葛老太太跟夏九说了昨天冬七的事情,说冬七近来有些不像话,想让夏九的朋友安排一个合适的地方让她自己做做工。
夏九觉得这个由她来安排不合适,拒绝了。她也把今天跟冬七说的话说了,说:“奶奶,既然七姐姐乐意学画,那就让她好好学,有一技之长总是好的。”
没跟葛老太太说太多,怕老人家她担心。
葛老太太点点头,觉得夏九的说法有道理,也支持她的做法。并跟夏九说:有什么需要她做的只管说,她都配合。
夏九心里觉得奶奶特别明理,跟葛老太太说笑了几句,把老太太哄得开开心心的才离开。
才离开葛老太太没多久,四姐姐春暖看到夏九就叫住了她:“小九,娘正找你呢。”说完,压低声音跟夏九说,“小七跟娘说了点什么,娘好像有点不开心。小九,娘这一胎怀得不容易,要没什么大事,你顺着娘一些。”
“好,我尽量吧。”夏九答应,可心里觉得这次的事恐怕她不会答应。
夏九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去找她娘杨丽丽。
杨丽丽一见到夏九,就亲切地拉了夏九的手说:“小九,昨天玩得开心么?你那些哥哥们对你都好,娘很放心。”
略去各种正事,夏九捡了一些趣事说给杨丽丽听。
可是,杨丽丽听得心不在焉。她几次想打断夏九说话,又没说出口,只笑着听夏九说。
见杨丽丽根本没听进去,夏九便识趣地不说了,停下来对杨丽丽说:“娘,你若是想替七姐姐问我要东西,您还是别说了,我不同意。”
被夏九说中,杨丽丽愣了一下,说:“小九,你七姐姐受了那么多苦,该让她过过好日子了。”
夏九闭了闭眼,说:“娘,新年时林坊主拿过来的东西里头,一对银手镯,您二话不说给了七姐姐一个;两匹织锦,您拿了一匹给七姐姐做新衣裳,只舍得用边角料给你肚子里那个做了个肚兜,其他姐妹都没有。”
“当初,我一共两套文房四宝,七姐姐说要学画,我让她自己挑一套喜欢的。”
不说其他的,夏九只挑了几件比较“贵重”的说。她继续说,“娘,四姐姐,五姐姐,六姐姐有银镯子么?有那么漂亮的织锦做的衣服么?有那么好的文房四宝可以用么?
娘,我知道七姐姐在水姑姑家里吃了苦,受了委屈,可她现在已经得到了比其他姐妹更多的东西,家里已经在尽力补偿她了。”
杨丽丽才说了一句,就听夏九说了那么一长串的话,瞬间觉得自己委屈了:“我,我做娘的希望你们姐妹俩关系亲密些还有错了?你想想当初把你七姐姐瘦得,身上都没有几两肉,回家还大病了一场。你七姐姐苦啊!”
“娘,你希望我们姐妹关系好,这一点没错。可是,您不能只顾着七姐姐啊!七姐姐现在每天在家,比五姐姐、六姐姐在外做工舒服多了。您不能七姐姐有什么要求都满足啊!”夏九知道杨丽丽对冬七的愧疚,可是,补偿得有分寸。
“小九,不就是一些用的东西么,要是你那儿没得多,你跟你七姐姐换一下不成么?”杨丽丽委屈地说。
夏九明确地回答:“不行!娘,现在七姐姐那里的东西已经很不错了,她若想要更好的,应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争取,而不是直接向家人索要。”
“更何况七姐姐看中的不是我在家用的这套,而是我在大宅院里用的那套。那一个砚台就要几百两银子,是裴哥哥时常在我那边才换上了他自己惯用的,我怎么能拿来跟七姐姐换?”
“那,那,再给你七姐姐买套好一些不成不成?”杨丽丽眼神闪烁地说。
“不成!她现在那套就要大几十两银子,我们家现在没有钱买。丁姨拿走了三十两,家里建房子、修院子都要钱,我还愁着没钱买家具,哪里有钱给她买那些,又不是实在没的用了。”
杨丽丽听了,想了想说:“对,对,现在没钱买就让你七姐姐将就着用,以后有钱了,再给你七姐姐买。”
夏九做了几个深呼吸,平静了一下说:“娘,我的意思是,让七姐姐通过自己的努力去争取,而不是什么都不做就等着别人给。”
杨丽丽握住夏九的手,笑得亲切:“小九,都是自家姐妹,谁挣的还不都一样。我们小九能干,能挣钱,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我的小九最乖了!”
“娘~”夏九有些无力地喊了一声。
“小九是不是累了?快回去好好休息,千万别累着了。”杨丽丽关心的说。
“娘你也好好休息。”说完,夏九挫败地出了杨丽丽的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的夏九直接趴倒在床。
75.葛老太太起不来了
这天虽然下着大雨,可夏九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她看着家里的房子越建越高,相信家里也会越来越好的。她照常出了门,到大宅院上课。
现在夏九基本不跟大家一起上课,进度相差太多了。早上是淳于先生先给她布置了学习任务之后去给别的孩子上课,等其他人练字或者背书的时候来检查夏九的课业。
早上的课程结束,夏九还要学画,裴炯有空就会过来检查。淳于先生和郭源君偶尔也会来看看,指点一二。
下午的课业也不轻松,样样都要用心学。今天夏九要做一条裙子,可以给自己做,也可以给家人做,这是制衣先生布置的课业。
这次先生教的裙子是制衣里面最简单的剪裁之一。当然,夏九没有按照先生教的那种款式做,她改了布料折叠的方式,并在上面加了一条木耳边和一组蝴蝶结做装饰。
这是夏九给冬十做的,样式比较可爱。只是没有合适的上衣搭配,穿不出想要的效果。
正当大家欣赏着夏九做的裙子时,有人跑进来喊:“九姑娘,不好了,你家里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夏九紧张地问。她回想了一下,今天出门前家里都好好的,葛老太太和春暖在收拾菜,林婶照顾着秋娣,杨丽丽好好在房里休息。
虽然早上雨大了一些,可这会儿只剩下毛毛雨。今天葛老太太说不去卖菜的,大家都在家里不需要出门,能出什么事?
来人喘着气说:“你家里,家里遭了贼,葛老太太被推了一把,起不来了。”
葛老太太起不来了是什么意思?!夏九的脑袋一下子转不过来了。
愣了片刻,夏九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些,对姜梅说:“梅子,一会儿帮我们向先生告个假。”接着又对坐在里面的冬七喊:“七姐姐,收拾一下马上带小十回家。”
不待冬七回答,夏九扔下裙子跑到院子喊:“阿策,赶紧过来,家里出事了,我们要赶紧回去。”
李小荷知道此时冬十不方便跟着,拦着了要跟夏九的冬十,把她带到冬七身边。她跟冬七说了刚才报信人说的事,让她们俩也回家看看去。
房策不学制衣之类的,这种时候通常在跟院子里的护卫学拳脚功夫。这一项是裴炯给房策安排的功课。
夏九话音刚落,房策就跑了出来:“来了。”
夏九见到人就往外跑,生怕回去晚了。房策几步追上夏九之后就拉着夏九跑,担心街上人多,一个不小心跑丢了人。
不多时,护卫架着马车追了上来:“九姑娘,阿策,赶紧上车,马车更快!”
两人迅速上车,都坐在车架上,方便一到地方就下车。
跑到院子里,听着秋娣惊天的哭声,看到地上明显才洗一半丢在一旁的衣服,另一边被踩过、压过的青菜,看着隔壁许婶对着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夏九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
“婶儿,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奶奶……”夏九心惊胆战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