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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竹哟悠悠     捡个竹马去种田txt下载     捡个竹马去种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40章 没有其他选择

    赵老三也反应过来,道:“对,那个喊救命的声音根本不是小孩的,像是大人捏着嗓子喊的,我当时还有些奇怪,想着那孩子病得连嗓子都不正常了呢,却原来是有人假冒孩子喊的,目的就是引我们过去的。”

    素雪道:“还有那孩子穿的衣服,阮公子走失时穿的和找回来时穿的衣服,是不是不一样?”

    越说疑点越多,赵老三隐隐有些兴奋,“对,孩子穿的衣服也有问题,在王家餐馆时,那孩子穿的是细棉布做的棉衣,可随心叔从桥底下抱回那孩子时,他穿的却是一身缎子棉衣,我们可没有这种好料子的衣服给人穿。”

    阮师爷也不知道阮公子丢失和找回时都穿的什么衣服,不过,这些细节说得再多也只是疑点,他岂会这么随意地就推翻自己先前的判断?

    阮师爷似笑非笑地看向四盛,着:“叶秀才想凭这些,想让本师爷相信你刚说的那个故事?”

    四盛暗暗叹了口气,道:“阮师爷,我还有凭据。”四盛话落,却是只看着阮师爷不再开口了。

    阮师爷定定地与四盛对视了片刻,终于还是挥了挥手,他身边的随从立刻走出了屋子。

    四盛也对跟着的人道:“汪小子,你们也去外边等着,只留雪儿在这里就可以了。”

    见四盛发话,赵老三毫无异议,转身就要退出去,汪泽然和张富却有些不太放心,迟疑着不肯走,赵老三看了四盛的眼色,伸手拉了两人的胳膊一起给带了出去。

    见面前就只剩下四盛和素雪两个人了,阮师爷懒懒地开口道:“叶秀才还有什么证据,现在总可以说出来了吧。”

    四盛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呈给阮师爷。

    这纸条与悄悄放在张捕快身上的一模一样,纸条上写了贾府拐卖藏匿儿童的事,还暗示县令家的公子也在贾府藏匿的那些孩子中间。

    阮师爷接了纸条,有些狐疑地看了四盛一眼,才低了头去看,纸条刚一展开,阮师爷便惊呼起来,“这是从哪里来的?”

    张捕快他们送来的纸条只有他和阮县令知道,他严令过张捕快要严格保密的,叶秀才手里怎么会有这个?

    看到阮师爷的反应,四盛挑眉问道:“阮师爷是不是见过这纸条?”

    阮师爷快速垂下眼帘,掩住眼中的情绪,喉头滚动了一下,才道:“事实证明,阮公子并不像纸条上说的那样,他并没有在贾府。”

    四盛盯着阮师爷的眼睛道:“阮公子在被人放在小桥下边之前,阮师爷怎么就知道他没有在贾府待过呢?”

    阮师爷不接四盛的话,眼神晦暗不明。

    素雪见阮师爷这副模样,忍不住要再暴些料,“阮师爷可以问一下阮公子,他被拐期间是否曾被捆绑在一个屋子里,身边还有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子。”

    其实素雪并不确定,南屋里绑着的另一个男孩是不是阮公子,但这并不妨碍她给阮师爷施加心理压力。

    难道叶秀才也参与了拐带阮公子的事?阮师爷怀疑地看了四盛和素雪一眼,立刻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两个人显然别有企图的。

    阮师爷沉吟了片刻,缓和了紧绷的脸部线条,问四盛,“你知道这纸条是谁写的?”

    昨天四盛跟张捕快吃饭时,已经打听了一点消息,知道阮师爷和阮县令根本就不相信阮公子是被贾家拐去的,压根就不可能凭着这张莫名其妙的纸条,去贾府解救什么被拐儿童。

    那纸条上写的就是些无稽之谈,有名的贾大善人怎么会拐卖孩子呢,他家还用得着拐卖孩子吗?光发善心收养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个呢。

    不知道什么人扔个纸条来胡乱攀咬,这是想让阮县令跟县里的乡绅对上,好从中牟利吗?那也太小看他阮师爷的智商了。

    阮师爷昨天看到纸条时就想到了这个,当即就令人将有关纸条的消息都封锁起来,以免引来麻烦。

    这叶秀才看来是知情的,那他不妨深挖一挖,看看那写纸条的人到底是何居心。

    面对阮师爷探究的目光,四盛坦然地道:“纸条是我写的。”

    阮师爷愣了一下,明显是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叶秀才,你知道这写的是什么吗?就凭这个,贾家完全可以告你诬陷。”

    见阮师爷还是不相信贾家的事,四盛有些心灰,想到还被关着的随心和二盛,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眉心,现在没有其他选择了。

    四盛从怀里拿出血布条递给阮师爷。

    看到布条上的血字,阮师爷异常的淡定,“这血字,是哪里来的?”

    四盛心里暗暗叹息,“这是小女在贾家院子里捡到的。”

    四盛又把玉挂件递给阮师爷,道:“如果血布条是谁都可以随便写的话,那这个可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拿得出来的了。”

    阮师爷接过那只剔透的玉挂件,终于不淡定了,脸上神色变幻不定,这难道是那孩子的东西?

    阮师爷顿了片刻,有些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道:“这东西真的是在贾家发现的?”

    素雪道:“是我亲手捡到的,前天中午,在贾家一个院子旁边捡的,据说那个院子是贾家的禁忌,一般的下人都不能随便靠近。我捡到这东西的时候,刚好看到有一辆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马车经过。”

    阮师爷手里紧攥了那块玉挂件,脸上神情复杂。

    阮师爷猛然站起来,脚步匆忙地往屋外走出,走到屋门口却忽然停了下来,想了想又慢慢返回到座位上,可屁股刚挨上椅子,就又像是被烫着一样弹了起来。

    屋门被人敲响时,阮师爷正在屋里无意识地转着圈,没等阮师爷应声,外边的人就推门走了进来。

    进门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清瘦男子,跟在他身后的,竟然是……汪泽然。

    对上素雪的有些奇怪的目光,汪泽然面色一紧,似乎有些不自然,不过脚下却没能停,径自走到素雪身边,与她一起站在四盛身后。

    四盛看见汪泽然倒没有意外,微微对他点了一下头,这孩子见缝就能钻。

    那清瘦男子走到阮师爷面前,急切地开口问道:“阮师爷,是不是有个玉挂件,快让我看看。”

    阮师爷正在惶惑,见到清廋男子忙恭敬地躬身,低低地叫了一声,“贺……”读懂了对面男子的眼神,阮师爷说话结巴了一下,“贺……贺夫子。”

    见贺夫子面色没变,阮师爷神色稍愉,飞快地把手里的玉挂件和血字条都递了过去。

    贺夫子接过东西,只一眼便低呼道:“没错,这是齐霖的东西。”喑哑的声音因为激动都有些破了音。

第241章 被拘禁了

    接下来,四盛和素雪他们就被阮师爷安排在一个跨院里,“叶秀才,你们先在这里歇息歇息,等忙完了咱们再细说。”

    阮师爷又叫了张捕快和一个仆从过来,吩咐道:“你们在这里照应着些,叶秀才他们有什么需要随时去置办。哦,现在已经午时了,你们先去给安排些餐食点心过来。”

    张捕快两个答应着,转身便去张罗了。

    这个偏院不是很大,只有两间正房开着门,房里,四盛带着素雪、汪泽然、张富和赵老三等几个团团围坐在桌边。

    张捕快他们已经收了餐具出去了,桌上现在摆着的是泡好的茶水和点心、零食。

    见终于没有外人在场了,赵老三才问出心里的疑虑,“四叔,他们让咱们待在这里干什么?他们到底放不放随心叔和叶二叔出来?”

    四盛安抚道:“别着急,咱们就先在这里等等看,能不能放了随心和我二哥,还得看他们今天的行动结果呢。”

    赵老三更是疑惑了,“他们要有什么行动?”张富也一头雾水地看着四盛。

    素雪道:“阮师爷他们八成是去抓真正的拐子了。”

    张富一脸的不解和不满,“他们抓不抓真正的拐子,关随心叔他们什么事?他们原本就没有拐县令家的公子,四叔不是已经给他们说明白了吗?”

    赵老三也道:“他们不但没有放出随心叔他们,现在连咱们也给圈在这里了,表面上看起来,他们像待客人似的给咱们端上来好吃好喝的,但我总有种被人关起来的感觉。”

    张富和赵老三说得都没错,虽然四盛已经给阮师爷他们掰开来揉碎了把事情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但他们几个还是跟随心、二盛一样,被拘禁在这个跨院里了。

    四盛暗暗叹了一口气,打起精神笑道:“他们迟早会放咱们回去的,只是时间问题,你们也别想那么多了,难得待在这吹不着冻不着的屋子里,还有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咱们几个就好好享受享受吧。”

    赵老三和张富见四盛一脸的淡定,心里也慢慢安定下来,四叔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那就不用担心,一定不会有事的。

    赵老三便端了杯茶,拿了火钳子坐在一边拨弄火盆子去了,他要把火拔得旺旺的,让屋里更暖和。

    张富则有些嫌弃地在挑拣桌上的零食。

    素雪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四盛,他爹虽然嘴上说得轻松,其实心里一定也是压力山大的。

    阮县令仅凭一个血布条和一个玉挂件,就派人去搜查贾大善人这个乡绅富户的家,是冒了非常大的风险的。

    别人不知道,四盛可是听张捕快说过,贾大善人不只是个乡绅富户这么简单,他在这里经营了二十多年,不但与本县官员、乡绅交情匪浅,还与府城,甚至京城的名门大户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听说贾大善人的几个干妹子、干闺女都嫁到了有权势的人家做了良妾,还有一个在京都的干妹子被夫家扶正做了填房。

    就连他们现在待的这个没有标识的大院,都是贾大善人的产业。

    之前因阮公子走失,县衙来了很多人,贾家专门腾出来这个大院借给阮县令他们用的。

    如果阮师爷他们解救出了那些被拐的孩子,一切都好说,可如果在贾家没有找到那些孩子,那……,四盛的手心忽然就冒起了冷汗。

    如果贾家根本就没有拐来的孩子,阮县令阮师爷会如何收场?

    他们这些提供了“虚假消息”的人,可是最好的替罪羊了,阮师爷他们完全可以把责任全部推到他们这些人身上。

    到那时,不但随心和二盛拐子的罪名洗脱不了,他们这些人还得承担诬陷乡绅的罪名。

    四盛越想越心惊,越想越烦躁,一切就看阮师爷他们去贾府搜查的结果了。

    可是,四盛很清楚自家的分量,单只有了他们提供的线索,阮师爷是绝不会走这一步险棋的。

    昨天,阮师爷就已经看到张捕快身上的纸条,知道了这个线索,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明面上看,似乎是因为证据不足无法采信,但实际上未尝不是在明哲保身呢。

    有句话说“流水的县令,铁打的乡绅”,县令虽然是一方土地的父母官,但出于各方面的考虑,对当地的乡绅大族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阮师爷今天之所以这么干脆地去搜查贾府,还是因为那个贺夫子吧。

    贺夫子当场确认,那块玉挂件是他的学生齐霖贴身佩戴的饰物,齐霖也是在这镇上走失的孩子。

    贺夫子的人已经在这里找了两天了,那两个被汪泽然和张富当成拐子的男子,可能就是贺夫子的人吧。

    也许,那个在贾府差点受到侵犯的男孩子就是齐霖?只可惜当时太过危险,没有机会问那男孩是不是就是扔玉求救的人。

    四盛右手食指与中指夹起,抵到唇上做吸烟状。

    只是……,一个夫子怎么会让阮师爷那么恭敬地对待,甚至不惜冒险去得罪贾大善人这个口碑极好的乡绅呢?

    四盛的目光落在汪泽然身上。

    汪泽然此刻正坐在素雪旁边,安静地低头剥毛栗子,剥好的栗子肉攒了一小堆,放在素雪面前的点心碟子里。

    素雪吃完半个如意糕,喝了几口茶,伸手去拿剥好的栗子肉,却被张富抢先一步一把抓了扔进了自己嘴里。

    张富一边大口咀嚼,一边还挑衅般地看着素雪。

    素雪被抢了吃食,大声叫起来,“张小哥,那是汪表哥剥的。”

    张富道:“汪小弟剥的,我为啥不能吃?他又没说是专门剥给你的。”

    看着张富欠揍的嘴脸,素雪气得去打他的手,“你想吃不会自己剥吗,干嘛要抢我的?”

    张富轻松地躲避着,笑嘻嘻地反驳,“你想吃自己剥呀,干嘛要让汪小弟给你剥?”

    汪泽然把刚剥好的一颗栗子肉直接喂进素雪嘴里,白了张富一眼道:“幼稚。”

    素雪便眉眼弯弯地对张富做鬼脸,“幼稚。”

    张富伸手就要捏素雪的脸,却被四盛出口打断了,“汪小子,刚那个贺夫子你是怎么认识的?”

    四盛没有问他认不认识贺夫子,而是问他怎么认识的,那是已经确定汪泽然是认识贺夫子的了。

    汪泽然剥栗子的手顿了一下,紧张地将想好的措辞又在嘴里咀嚼了一遍。

    他其实也是第一次见贺夫子,但鲁师傅跟贺夫子似乎交情匪浅。

    从昨天见到鲁师傅开始,汪泽然就一直在担心着被看出端倪。

    即使鲁师傅同意不带他回京都,可四盛和素雪知道真相后,是绝对不会再让他跟着的,四盛可是从一开始就主张送他回家的。

第242章 情况不好

    上午,汪泽然和张富几个出了屋子,在院子里等候的时候,鲁师傅就不停地给他使眼色,想跟他单独说话,大有他要是不过去,就要当着张富和赵老三的面说破实呢的架势。

    汪泽然只得找了借口躲开张富和赵老三,去见了鲁师傅。

    鲁师傅找他是想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事儿,现在又想跟阮师爷交涉什么。

    汪泽然想到汪师傅原来的身份,也没有隐瞒,将关于拐子和贾家的事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他。

    鲁师傅听完,便急切地问:“你看到那几个男孩了?都是跟你差不多大的?”

    汪泽然点头,“嗯,我看到了其中两个,另外两个是我姨……是叶秀才和雪妹妹看到的。”

    鲁师傅沉吟了一下,又问:“那玉挂件和血书……”

    “那玉挂件是什么样的,让我看看。”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鲁师傅的问话。

    扭头看见一个陌生的清廋男人从套间里出来,汪泽然谨慎得没有开口。

    鲁师傅见男人已经一脸急切地走到两人身边,眼中迸射出希冀的光,便给汪泽然介绍道:“这是……贺夫子,他也在找他的……爱徒。”

    汪泽然便礼貌地点头,“贺夫子。”说着看了一眼那闭紧的屋门,回应贺夫子道:“那玉挂件和血书都在叶秀才手里,这会儿估计已经交给阮师爷了。”

    贺夫子闻言没再多问,抬脚就出了屋门,匆匆往阮师爷所在的房间走去。

    汪泽然也赶紧跟了上去,鲁师傅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

    汪泽然本不想跟贺夫子一起在四盛和素雪面前出现,但他太想知道这事情的结果了,也很好奇贺夫子的身份,便没忍住跟在贺夫子身后迈进了屋门。

    鲁师傅并没有明说贺夫子的身份,但说到贺夫子时明显有些顾忌,汪泽然刚才已经听出来了。

    当汪泽然在贺夫子身后,踏进屋门看到素雪眼睛的那一刻,他就有些后悔了,姨父和雪妹妹是多聪明的人,他怎么能瞒得过他们呢。

    想到这里,汪泽然抬起头,见四盛和素雪都望着他,素雪那如清水漾过般清澈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他内心的一切。

    汪泽然咽了一下唾沫,咬了咬牙准备解释清楚,“姨父,雪妹妹,我……”

    “叶秀才,情况不好——”

    屋里的众人都吃惊地看向门口,就见阮师爷苍白着脸色大步走了进来,也许是走得太着急,他的额上竟渗出些细细的汗珠。

    汪泽然敏感地看向阮师爷身后,果然,贺夫子也跟着走进了屋子。

    阮师爷和贺夫子也不在意礼仪,直接紧挨着四盛坐下,那是素雪和汪泽然刚让出来的位子。

    屁股刚挨着椅子,阮师爷就急不可待地开口道:“叶秀才,你说的那个院子找到了,可里边根本就没有拐来的孩子,连孩子的影子都没看见一个。”

    四盛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果然是晚了一步,贾家把孩子转移走了。

    四盛喉头滑动了一下,有些艰难地问:“你们只去搜了那一处院子?”

    阮师爷目光闪烁了一下,“在没有别的证据的情况下,也只能搜一两个院子,我们没有理由捕开来查其他院子。”怎么说,他都得给阮县令留些余地。

    四盛身后的素雪听得着急,直接拿出一张纸放在几人面前的桌子上,“阮师爷,你们去的哪个院子?”

    这是张手绘的贾府简图,刚才素雪没事,随手画来思考问题用的。

    阮师爷和贺夫子低头去看,虽说是简图,却画得工整翔实,让人对贾府的布局一目了然。

    贺夫子有些诧异地看了素雪一眼,阮师爷刚拿起简图仔细地看了看,指着一个位置道:“应该是这里。”

    素雪微微点了点头,去的院子好像是没有错,她用手尖在图上勾划着,“我是在这里捡到玉挂件的,这一片都是贾府下人的禁地,但前边这个院子应该没有啥,主要是后边这个院子,几个孩子原来就关在这院子的南屋里。”

    阮师爷飞快地道:“南屋北屋都查过了,里边没有孩子。”

    素雪与四盛对视一眼,这就是他们设想中最糟糕的情况,也是最怕见到的结果。

    汪泽然道:“如果他们把孩子转移出贾府,这两天应该就有人员车辆出府,如果转移到其他院子,那从下人口中也能查出些蛛丝马迹来。”

    阮师爷胳膊撑在桌子上,两个拇指使劲地揉着太阳穴,道:“已经查过了,这几天贾府并没有异常的车辆出入。”

    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不能去查别的院子,更没法去查问贾家的所有下人,就是现在这个小幅度的动作,已经引来不少麻烦了。

    杨捕头带着人刚去贾府时,就差点跟贾家的护院打起来,还是阮师爷亲自去跟贾大善人说,以抓盗贼的名义才让捕快进了贾府的门,但也只能搜查两处院子。

    杨捕头他们进到那个可疑的院子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这半个时辰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刚才,当贾大善人知道他们一无所获时,已经去找阮县令抗议了,还扬言要到府城去申冤。

    素雪迟疑地道:“你们仔细查查那院子的细节,也许有聪明的孩子会留下些标记什么的。”

    在那个男孩被扛出北屋前,素雪借着狗剩骂贾管家的空档,在男孩面前出现过,因为怕门口的狗剩听到,她草草写了几个字给他,告诉他留些标记,好让人去救他。

    素雪仔细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忽然有什么东西从脑中一闪而过。

    不对,当时拐来的几个孩子都关在南屋,那看守院子的狗剩为什么还要不停地去巡查北屋呢?

    素雪又想到了北屋里放着的那几筐干粮,那是给谁吃的?为什么放在看守那么严密的屋子里?

    那些干粮连狗剩都嫌弃,应该是给比他地位还不如的人吃的,那么多干粮应该能供应不少人。

    还有狗剩在北屋那怪异的举动,那时院子里只有他一个,他当时好像是想干些什么,又怕被人看到的样子,那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素雪猛然看向四盛,“爹,干粮、笔筒,北屋里肯定有猫腻。”

    四盛也陡然抬起头,眸底闪过锐利的光,“没错,北屋才是他们重点守护的地方,猫腻应该就在北屋。”

    阮师爷、贺夫子有些期盼地看着这父女俩,“叶秀才,你说得更清楚一些,北屋到底有什么?”

    四盛看了一下屋里的众人,吸了一口气道:“阮师爷,你们到北屋再找找……”

    听完四盛的话,阮师爷和贺夫子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第243章 原来是有暗室的

    四盛和素雪他们继续被留在屋子里等候。

    刚才,在阮师爷他们没来之前,四盛和素雪虽然有些忐忑,但心里还是有点把握的,毕竟他们亲眼看到过贾府里被拐的孩子。

    可阮师爷他们来过之后,知道了那几个孩子已经被转移走了,四盛和素雪心里就彻底没了底。

    尽管他们猜测着北屋有猫腻,可也只是猜测,阮师爷他们到底能不能找到那些孩子们,四盛和素雪心里可没数。

    素雪心神不宁地看着窗外,眼见得太阳越来越没有亮度,窗前的影子越拉越长,最后消失在窗边,太阳落山了。

    素雪了叹气,有些忐忑地问四盛:“爹,如果,我是说如果,最后在贾府没有找到那些被拐的孩子,我们该怎么办?”

    赵老三和张富早就感觉到四盛和素雪的紧张了,听素雪这么问,更是惶恐,紧张地看向四盛。

    四盛没有说话,右手食指和中指夹起,抵在唇上。

    汪泽然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没说出口。

    四盛鼻子里出着冷气,有些艰难地沉声道:“如果那样,随心和二哥他们恐怕就……”

    “找到了,叶秀才,找到了。”门外激动的呼声,让屋里众人都是一振。

    大家刚站起来,就见张捕快轻巧地跳过门槛跑进了屋里,兴奋地对四盛道:“叶秀才,那些被拐的孩子找到了,在北屋找到的。阮师爷忙得抽不开身,让我先来给叶秀才说一声。”

    “吁——”

    赵捕快刚说完,就听屋子里所有人同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找到了被拐的孩子,后边的事就不是他们该操心的了,四盛并没有问解救孩子的细节,他最关心的还是随心和二盛的事。

    “既然贾家的确是拐带孩子的罪魁祸首,那我的两个兄弟是不是可以放出来了?”

    张捕快本来已经打好了腹稿,要绘声绘色地给叶秀才他们讲讲,搜查贾府那惊心动魄的过程和激荡人心的时刻的,没承想四盛却问了这个预料之外的问题。

    张捕快有些讷讷地,一时反应不上来。

    四盛知道他一个捕快肯定决定不了这事,也不想为难他,接着道:“你帮我去问问县令大人,一会儿能不能让我们把牛随心和叶二盛一起带走。”

    张捕快有些尴尬地道:“县令大人现在也在贾府,这会儿正忙乱着呢,恐怕一时半会儿没办法给个答复。”

    素雪见状便开口道:“爹,你别着急,既然关键问题都解决了,二大爷他们放出来是迟早的事。”

    张富看看四盛,见他似乎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心痒难耐忍不住问出了口,“张捕快,贾府那边是怎么找到被拐的那些孩子的?”

    看到屋子里的人都兴趣满满地望过来,张捕快瞬间便忘记了刚才的尴尬,脸上的线条兴奋地都跳跃起来。

    阮师爷他们第二次进到贾府后,直奔那座可疑院子的北屋而去。

    贺夫子进屋就在书案前转起圈来,一点点仔细察看,终于被他发现,书案底下有淡淡的血迹,还有个血箭头直指书案上的铁笔筒。

    想到四盛的提醒,贺夫子伸手就去拿那笔筒,可使了半天劲竟然拿不起来。

    最后还是杨捕头过来,握了那笔筒摆弄了一阵子,不知道碰到了哪个机关,就听“吱吱嘎嘎”的一阵响,那书案缓缓地退到了一边,露出一个地洞来。

    原来这贾府是有暗室的,桌案下就是暗室的出入口,杨捕头立刻带着人下到暗室里去探查。

    张富和赵老三瞪大了眼睛,紧张地问:“那暗室里有啥?”

    张捕快挥舞着双手,语调夸张地道:“好乖乖,你们肯定想不到,下边就跟个迷宫似的,暗道、房间错综复杂,杨捕头带人下去了好半天,才上来报告了下边的情况。”

    大家都盯着张捕快,等着他的下文,张捕快揭秘道:“孩有女孩,有大姑娘小媳妇,还有专门调教他们的师傅、嬷嬷们。”

    张富问:“那下边没有守卫的人吗?”

    张捕快炫耀般地道:“怎么可能没有,可我们杨捕头是干啥吃的?他那一身武艺,一般人哪里是他的对手,何况他还带着一群兄弟呢,大家齐上手,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人给解决了。”

    四盛问:“从下边一共救出来了多少人?”

    “我来的时候,阮师爷正在让人一个个登记呢,我看那阵势至少得有一百多个。”

    汪泽然问:“那他们一直都在待暗室里的吗?”

    张捕快道:“哪能呢,阮师爷见着那些人也问了这话,他们大多数人平日里是住在隔壁的院子里的,只是这两天才转到地下的暗室里去的。”

    素雪惊讶地看向四盛和汪泽然,他们当时怎么就没发现,隔壁院子里还别有洞天呢。

    那院子东边回廊上也有个门,素雪那天夜里是看到了的,但门那边的院子里连个灯光都没有,便没再关注了。

    请能想到,大多数被拐来的孩子竟是藏在那里的。

    赵老三问道:“拐子拐来那么多孩子到底是干什么的?”

    其实这个问题在赵老三心里疑惑了好多时间了,只是没好意思问人,见张捕快此刻有问必答的,就忍不住问出了口。

    张捕快如实地道:“贾家拐了人来干什么还没有彻底查清楚,杨捕头他们还在忙着抓捕贾家那些涉事的人,没腾出时间好好审问呢。”

    万事通的张捕快又接着说:“不过,拐子拐了人,无非就是拿去卖钱呗,拐了男孩子就卖给那些没能生儿子的人家传宗接代,女人、女孩子就卖了给人当媳妇当妾当通房,再次一些的,拐来交给人伢子卖到有钱人家当下人仆从,要说卖的价钱最高的,还是要数花楼小倌馆……”

    忽然听得四盛大声“咳”了两声,张捕快及时停住了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道:“不过,一般情况下,拐子拐了人都是卖到外地去的,很少在当地处理,在当地的大多也是拐来的外地人。”

    张捕快很快就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兴奋地感叹道:“咱们县一天之内破了这么大个案子,阮县令官运亨通是不用说的了,杨捕头也会被重重嘉奖的,我们这些捕快也能跟着喝些汤了。”

    “好了,我把话传到了,你们还是在这儿等着,我再去探探,看还有没有什么劲爆的消息。”

    张捕快话落,提脚就出了屋门。

    “哎,那我们……”四盛想问的话还没说完,张捕快已经跑得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第244章 一并都败露了

    四盛和素雪他们是在晚上亥时许才被允许离开大院的,但随心和二盛却没有跟他们一起放出来。..

    临走前,阮师爷红光满面地对四盛道:“叶秀才,贾家这个案子你们提供了重要线索,阮县令非常高兴,你们今晚先回去休息,等我把事情理出个眉目,再跟你详谈。”

    见四盛要说什么,阮师爷赶忙道:“哦,你那两个兄弟的事我记着呢,今晚就连夜调查贾家人拐带阮公子的事,你相信我,明天无论如何都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阮师爷还想接着说,却被外边跑来的随从给叫走了。

    拐卖人口的贾家已经被揪出来了,被冤枉的随心和二盛应该就能被放出来了,没想到却还需要再接着等。

    阮师爷已经走了,四盛无奈,也只得带着素雪他们回去了。

    在宿营地里的乡邻们都还没有睡下,都在等着四盛他们的消息,见他们回来,又没有把随心和二盛带回来,自然是又一波的失望和忧心。

    一夜无话,次日上午,四盛依旧带了赵老三、张富、素雪和汪泽然出了门。

    今天应该能接回随心和二盛了吧,几个人满怀希望地赶往安乐镇。

    大家刚一走进到镇子,就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怪异。

    街上没有了昨日的喧嚣,人们来去都似乎有些小心翼翼匆匆忙忙的,相熟的人遇到了拉到街边,神情紧张又鬼祟地说上几句,又急急地分开,像是怕惹上什么麻烦似的。

    素雪看着路上人群,对四盛道:“爹,现在时间还早,这会儿去大院,估计也见不上阮师爷,还是得在大门口等着吧。”

    汪泽然也若有所思地望向四盛,四盛点头道:“来得是有些早,那就先去吃早饭吧。”

    其实大家是吃过早饭才出来的,对于四盛的安排,赵老三和张富心里虽有疑惑却并没有说什么,四叔能这样说总是有他的考虑的。

    四盛特意挑了一家茶摊旁边的小吃摊,要了几碗面汤和几个包子,几个人坐下来慢慢地吃。

    素雪手里拿了包子,漫不经心地四处张望着。

    此刻茶摊上喝茶的人并不多,小吃摊上吃包子的人倒是不少,都在埋头吃东西。

    小吃摊上已经送走了好几波食客,喜欢听八卦的素雪也只听到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低头去喝碗里快见底的面汤,准备吃完早些离开这里。

    汪泽然忽然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看旁边的茶摊。

    茶摊上此时刚来了几个穿着整洁的茶客,正低调地挑了位子坐下来。

    茶摊伙计上前热情地招呼着,“老客,来了,还是上老几样?”

    那几个茶客淡淡地答应着,等伙计上完茶点离开后,才开始说起话来。

    “平管事,贾大善人家是不是真的摊上事了?”

    素雪冲汪泽然眨了眨眼睛,放下汤碗,咬了口包子细嚼慢咽起来。

    茶摊上的人说话声音很低,素雪和汪泽的座位是小吃摊上离他们最近的,也需要竖起耳朵集中精神才能听得清楚。

    “他家何止是摊上事了,是摊上大事了,我家主子昨晚就听到消息了,县里的差役昨天下午进他家开始查抄的。”

    “我家老爷也听到些风声,不过不太敢确定,又不敢找别家问去,心里正抓挠着呢。”

    平管事听了这话,立马沉声告诫道:“现在可真不敢随便去打听消息,贾家跟咱们这镇上哪个有头脸的人家没有来往?他这一犯事,不定还要牵扯上多少人呢,这会儿去别家打听,一不小心都要惹上大麻烦呢。”

    桌上的另外几个人纷纷应和,“是啊,别人跟前断不敢随便说的。”

    “我们也只有在哥儿几个跟前才敢说这些,在别人面前,打死了也是不敢的。”

    没听到平管事回应,有人接着问起来:“平管事,这么说来,那明光师傅的事也是真的了?”

    “这个不用问平管事我都知道,官差昨天连夜把道观给封了,天快亮时,从里边带出来了一大群的孩子,女孩、男孩都有,听说最大的也就十四五岁。”

    一个油腻的声音咂舌道:“啧啧,以前只知道咱们镇上道观的香火旺,连外县、府城的人都争抢着来这里上香看相,没想到他们还做这种不入流的买卖呢。”

    “嘁,我可不信你以前没听说过一点风声。”

    油腻的声音就呵呵讪笑道:“是听说过,那也只是听听罢了,谁还能当真呢。”

    油腻声音“啧啧”地咂着嘴,有些酸酸地道:“那观里既然是贾家为主的生意,那些孩子也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又是经过了悉心调教的,想来价格肯定高得吓人,根本就不是咱们这样的人能肖想的。”

    他话音一落就引来几个人的“切”声。

    “好了,窝子都给官府捣掉了,这会儿就不说那些了。”

    “有人传出消息说,明光师傅不但跟贾家做这些见不得人的营生,还借了看相、算风水骗人钱财呢,昨晚一并都败露了。”

    “我也听说了,那些血光之灾之类的话,原来都是明光他们编出来骗人的,谁要不信他们的话,不给他们送上香火钱化解,他们就让人去给人家制造出些血光之灾呢。”

    “真是造孽呀!那避尘大师不是得道高人吗,怎么就让明光这么胡整呢?”

    “避尘大师也是没办法,没见他这两年都没露面了吗,那是被明光给关起来了,要不是明光还要借用他的名声行事,早就对他下手了。你也不想想,那观里养了那么多护院是干什么用的?”

    有人不解地问:“那些护院不是贾大善人为了护法,免费给道观请来的吗?”

    “那护的是谁的法,贾大善人……”

    “嘘——”,那几个悄声说话的茶客都静默下来。

    素雪有些奇怪地转头去看,原来有一队捕快拿着佩刀正从茶摊边走过。

    见捕快们走远了,几个茶客又低声嘀咕起来。

    “怎么街上的捕快今天又增多了?”

    “贾家的案子太大,本县的人不够用了,一大早就赶来了好些个外地的捕快,听说后边还会再调人来呢。”

    “这阵势怎么这么吓人?那咱们也别在这儿喝茶了,赶快回去吧,这几天就消停在家待着吧,可不敢再东窜西逛的,小心惹来祸事。”

    “走走走。”

    茶摊上的几个人眨眼间就消失在街上的人流中,小吃摊上的素雪却和四盛、汪泽然面面相觑起来。

    合着阮师爷他们昨天不但解救出了贾府里被拐的孩子,还挖出了道观里的黑窝子,这贾大善人可真够“善”的。

第245章 被人给勒死的

    不知为什么,素雪脑子里这时浮现的,却是贾如锦那张天真可爱的小脸。

    贾大善人如此罪大恶极,作为他的儿子,贾如锦兄弟也逃脱不了被羁押的下场。

    不管怎么说,他们还只是无辜的孩子,可在古代并不只是一人犯罪一人当的。

    不管素雪心里怎么唏嘘,贾家兄弟也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外人,他们现在最急切的,是赶快去把随心和二盛接出来。

    四盛付了饭钱,几个人再没有耽搁,径直往那座没有标识的大院去了。

    离大院越走越近,街上的行人似乎也越来越多起来,汪泽然不由握紧了素雪的手。

    四盛也感觉到了异常,快走两步追上去牵起素雪的另一只手,又慢下来回头嘱咐张老三和张富跟紧着些,别被人群挤散了。

    四盛话刚落,一个颤巍巍的老妇人没有收住脚,一头就撞到了素雪身上。

    老妇人眼看就要摔倒,汪泽然急忙扶住了她的胳膊,老妇人趔趄了一下站稳了。

    四盛忙抚了素雪的背问:“有没有碰疼?”素雪摇摇头。

    四盛转头又与汪泽然一起扶着老妇人坐在路边,问:“大娘,你没事吧?”

    老妇人顾不得回答四盛的话,只推了跟在她身边的老汉道:“你别管我,先去找孙子去。”

    老汉有些迟钝,浑浊的眼睛盯着老妇人看了半晌,才愣愣地道:“人多,一起去。”

    老妇人听老汉这么一说,也坐不住了,“那走,咱们一起去。”可她费劲地试了半天也没能站得起来,倒是把自己挣扎得咳嗽起来。

    素雪看老妇人满头白发,脸上沟壑纵横,抖着身子奋力地咳着,似乎把肺都要咳出来的样子,忽然生出些不忍来。

    她麻利地从背包里取出一只小陶碗,汪泽然眼疾手快,拿了自己的水囊给碗里倒满水。

    “老奶奶,你喝点水压一压。”

    老妇人咳得说不出话,接了碗憋着气“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碗下去,这才慢慢止住了咳,却还是气喘着一时平复不下来,“多谢姑娘了。”

    四盛见状便道:“大娘,你们还是歇歇再走吧。”

    老妇人点点头,把剩下的半碗水递给老汉,“你也喝口水润润嗓子。”

    汪泽然给碗里添满水,道:“还有好多呢,够你们喝的。”

    四盛蹲在旁边跟两个老人拉起话来,“大爷、大娘,你们家的孙子去哪儿了?这么着急地去找。”

    这话戳到了两个老人的伤心事。

    原来,这两个人家住在镇外的一个村子里,只有一个儿子,生了一个孙子,孙子今年十二岁。

    十年前儿子去服兵役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老两口带着儿媳妇和孙子一家四口过着紧紧巴巴的日子。

    几个月前,儿媳妇带了孙子来镇上上香,没想到还没走到道观,孙子就在街上走丢了。

    村里人帮着找了好几天都没有结果,儿媳妇伤心之下趁人不注意,喝了老鼠药自尽了。

    “要不是心里还存了念想,想着一定要把孙子找回来,等儿子回来好有个交代,我们老两口也不活着了。”

    老妇人用袖子沾了沾眼角渗出的一点湿润,他们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听镇上回村里走亲戚的人说,官府抓住了镇上的拐子,我们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赶着过来了,我们就想让官府帮我们问问那拐子,看他们有没有见到过我那孙子。”

    老汉也干巴巴地道:“要是孙子能找回来,就算儿子不回来,族里也能把我们那两亩地还回来了,我们老两口也能守着把日子过下去。”

    孙子和儿媳妇相继去世后,族里看他们两个老的成了绝户,又干不动农活,便把他们名下的土地收走了一半。

    老汉把碗还给素雪,望了望前方拥挤的人群,道:“人多,得去排队。”

    老妇人冲四盛解释道:“我们刚打听了,找孩子的都要到前边的大院里去问,这么多人都是往那里去的,我们得赶紧去排队去了。”

    素雪和汪泽然扶起了老妇人,赵老三递给他们两个包子,道:“给你们带着垫垫肚子。”

    这是刚才早餐剩下的,四盛给了赵老三,赵老三没舍得吃完,留了两个揣到了怀里,看样子是准备拿回去给家里人吃的,这会儿都拿出来给了两个老人。

    老两口推拒了几下,便感激地收下了。

    看着互相搀扶着的两个蹒跚的身影,四盛叹了一口气,“咱们也赶紧过去吧。”

    街上的人的确是多,几个人才走了没多远,便被围成一堆的人群给堵住了路,前进不得。

    素雪和汪泽然对视一眼,拉起四盛的手就往人群里挤去,他们两个个子小,弯着腰从大人的腿边就能钻过去。

    四盛回头正招呼张老三和张富,被素雪和汪泽然大力一拽,一路碰撞着就挤进了人群里边,身后留下一阵不满的喧嚷声。

    人群中间坐着个脸色红黑的老汉,正在一把鼻泣一把泪地对着人群哭诉。

    “半年前,我家老大跟他娘带着媳妇去求子,在道观里遇见了明光师傅,他看了我家老大开口就说有血光之灾,要他拿了钱财出来消灾化难。

    他娘听说有血光之灾,当时就慌了,一跺脚把身上带的一百多文钱全部都掏了出来,那是家里买油盐的钱。

    没想到,明光师傅的徒弟说钱太少消不了灾。

    我家当时刚给老二娶完媳妇,根本就没有钱,借的债倒是有一堆,娘几个实在拿不出消灾化难的钱。”

    老汉用枯瘦的手掌擦着脸上的眼泪鼻涕,“吭吭哧哧”地哭着。

    旁边有人忍不住问道:“那血光之灾后来消了没有?”

    “下来发生啥事了?大爷,你别哭呀,先把事儿给大家伙说说吧。”

    老汉捂住眼睛哭道:“我家老大……从观里……回来的路上,就从车上掉下来……摔死了。”

    围观的人群看着一个大老爷们当街这么哭,大都露出同情的神色。

    有人就不解地问:“你儿子摔死了,可不正应了明光师傅说的血光之灾的话了吗?你们没有掏钱消灾,这灾自然是免不了的了。”

    老汉听到这话,陡然放下了手,狠狠地瞪着说话的人的方向道:“这灾分明就是人祸,我儿子说是摔死的,可脖子上却是有勒痕的,他那是被人给勒死的。”

    人群里发出“啊”的一声,老汉道:“村里有人看到了些情况,一回来就悄悄给我们说了。那村里人说,他看到道观里的人一直跟在我家老大的车后边,半路上他去方便了,回来还恰好看见那些人从我家车边离开,等村人里人走近了,就看见我家老大已经倒在车下断了气。”

    有人问:“你家婆娘和儿媳妇不是跟你儿子一起去上香的,她们没有看到吗?”

第246章 我家儿子找到了

    老汉有问必答,“老大他娘和媳妇当时没跟老大在一起,那天明光师傅的徒弟说,要诚心求子就得第二天早起去烧头炷香,所以两个妇道人家当晚就没有回去,住在镇上的亲戚家里,只有我家老大一个人赶了车回村的。”

    素雪忽然想到那几茶客刚才说的话,这老汉的儿子莫不是被明光派人给害死的?就为了震慑那些不愿掏钱消灾的人,或是为了应验他算命的结果。

    围观的人还在跟老汉说着话:“有村里人看到,你们当时怎么不报官呢?”

    老汉被噎了一下,顿了片刻才低低地道:“当时明光师傅那么有名,我们就是说出来,又有几个人相信呢。”

    现在明光被揪了出来,老汉这才敢跑来告官的。

    老汉又低声嘟囔道:“老大是去了,可留下这孤儿寡母的,以后谁来养活?”

    素雪这才知道,老汉身边坐着的人跟他是一起的,那是一个寡妇打扮的年轻妇人,还有两个躲在她身边的女娃娃,两个孩子把头埋在妇人怀里,只露出小鹿般的两只眼睛,胆怯地望着众人。

    有好心人劝道:“那你快去大院告状去呀,那里有县衙的人呢,光在这哭有啥用?”

    老汉道:“我们已经去过了,他们说没有凭据,没法证明我家老大是被人勒死的。”

    有记性好的围观者问老汉,“你刚不是说,有村里人看到一些情况吗?他不能做证?”

    老汉悲泣,“那个村人回去的第二天,就掉到河里淹死了。”

    素雪抿紧了嘴唇,这事也太巧了吧?

    老汉冲人群拱手道:“各位好心人,哪位当时看到我儿被人跟踪被人勒杀的,出来给做个见证吧,老汉在这里求求你们了。”

    老汉身边的母女三人跪在地上,冲众人磕起头来,“求求你们了。”

    这样找证人无疑就是大海捞针,这是病急乱投医呢。

    素雪正想着,就见人群一阵骚动,“官差来了。”

    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威严地喊道:“散开,散开,别挡了路,都散开。”

    人群拥挤着四散乱跑,四盛和汪泽然也抓着素雪的手,往街边的墙角靠过去。

    只片刻工夫,街上围着的人群就散开了,连那老汉和三个孤儿寡母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拥堵的道路瞬间就畅通起来。

    素雪看向走过来的那队官差,那领头的似乎是张捕快。

    张捕快也看到了素雪他们几个,扬起了大大的笑脸,跟四盛打招呼,“叶秀才,你们来了,怎么不去大院,阮师爷刚还问你们来着。”

    四盛笑道:“张捕快,好巧,我们正要过去呢,这不刚被堵到这儿了吗?”

    张捕快今天格外的热情,对身后的人说了一声,便拉着四盛的胳膊道:“走,我带你过去。”

    有了张捕快带路,素雪他们一路畅通无阻,迅速穿过了大院门口排得长长的队伍,进到了院门里。

    今天的大院里,比前两天忙碌许多,前院所有的屋门口几乎都站满了等候的百姓,连进进出出的差役捕快都加快了步速飞奔着,像是恨不得给脚下踩上风火轮。

    张捕快让他们在院子里一间没人的屋子里等着,自己帮着去找阮师爷。

    阮师爷一时还没有等来,却听到院子里传来妇人的哭声。

    素雪好奇地跑出屋门去看,汪泽然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

    张富本也想一起出去,闪眼间看见四盛稳稳地坐在原地,岿然不动的样子,抬起的脚就又落了下来,他记起来自己首要的任务是要跟着四叔的。

    赵老三毕竟是大人了,虽然也有些好奇却能控制住自己,站在四盛身后也一动不动。

    素雪和汪泽然从屋里出来,一眼就看到哭着的妇人坐在东边屋前的台阶上,离她几步远还有七八个等候的人在东屋门口排队。

    那女人一副农妇打扮,毫无形象地岔开双腿坐在地上,丝毫不顾忌满院子人异样的目光。

    因为是在官府办公的地方,院子里的百姓并不敢围上去,只站在原地交头接耳地窃窃议论着。

    素雪和汪泽然也没敢靠得太近,只在那排队的几个人旁边站着。

    那妇人嘤嘤地哭了一阵,见没有人理会她,便用手指将蜡黄脸上的眼泪刮了,随意地甩掉。

    离她较近的一个穿着整洁的妇人皱了皱眉,稍稍后退了两步。

    那哭泣的妇人并察觉到别人的嫌弃,对着面前等候的队伍哀哀诉说起来。

    “别人丢了孩子都能给登记到官老爷的本子上,就俺的孩子不给登记,你们说他是不是也嫌弃俺的三妮是个闺女?”

    妇人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素雪凝神细听了半晌,才明白了妇人诉说的事情。

    这妇人是来寻找自家闺女的。

    妇人嫁人后连着生了两个女孩,一年半前,她的第三个孩子出生了,还是个女孩。

    不过这第三个闺女,在妇人家连一夜都没有待满,就被自己的亲爹和爷爷抱去卖掉了。

    早上,妇人听人说,官府在这大院里登记丢失孩子的人家,到时还会帮着找回来,便背着家里人偷偷跑了来,她想让官府帮自己找找那个被自家男人卖掉的三闺女。

    “官老爷为啥不给俺登记?俺已经有后了,俺刚给男人生了两个双生小子了,这样,俺家三妮就可以找回来了吧。”

    妇人边哭边自言自语,说到两个双生小子时,妇人似乎有了底气,站起来大步流星地冲到台阶上的屋门口,冲里边喊道:“官老爷,你就给俺登记了吧,俺三妮找回来了俺家能养活呢。”

    屋里的官爷却是不耐烦了,怒气冲冲地从里边冲出来,对着一个从屋门前经过的捕快喝道:“石捕快,这乱糟糟的还有没有人管了?这还让人怎么办差?”

    那被临时抓了差的石捕快,只得苦着脸过来,把还在哭闹的妇人哄出了大院。

    素雪看那妇人被人赶出了院门,只能摇头叹息,这种把亲生女儿卖掉或送人的事,即使在现代的偏远地区都避免不了,何况这还是在古代呢。

    这里安静了下来,素雪和汪泽然正准备回屋,就见大院的垂花门口一阵欢腾,听到有人兴奋地大叫:“这就是我家孩子,找到了,我家儿子找到了。”

    这回院子里排队等候的人都不淡定了,“呼啦啦”全跑了过去,素雪拽着汪泽然也夹在人群里。

    “儿子,儿子,我的儿子。”一个汉子搂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喜极而泣,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只一下一下地拍着孩子的肩背,拍得啪啪响。

    素雪听着都脊背疼,可那孩子却是没有阻止的意思,他依偎着那汉子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任凭汉子拍打。

第247章 生为女子不易

    看热闹的人也都群情激动起来,“真有人找到孩子了,丢了的孩子竟然真的能找回来,太好了。”

    “那我们的孩子也能找回来了吧?”

    “这真得感谢阮县令了,要不是他带人抓到了拐子,这孩子能被救回来吗?”

    那抱着儿子傻傻哭笑的汉子,似乎被大家的话提醒了,拉了儿子趴在地上,对着旁边的差役和捕快就磕下头去,“多谢官爷大人,多谢阮县令,谢谢!谢谢!”

    那差役和捕快都笑起来,道:“行了,既然这是你的儿子,就跟着去前边办手续吧,走过了程序,就能领你儿子回家了。”

    “好,好!”那汉子激动得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差役说什么就是什么。

    父子俩乐颠颠地跟着差役走了,人群慢慢散开了,又各自到指定的位置排队等着去了,不过众人的神情明显都轻快了许多。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素雪看到,垂花门旁边还有一家人,夫妻两人攥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的手,跟着另一个差役也往前边去了。

    看样子这也是找到孩子的人家,但相较于那父子俩,他们一家就低调得多。

    望着那一家三人走远了,留在垂花门口的两个捕快摇头叹气道:“唉,女娃娃就是不一样,这闺女虽是找回去了,可这名声算是彻底毁了,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素雪又看了一眼那一家三口,心里也暗暗叹息,生为女子真是不易,特别是在这个时代。

    汪泽然见素雪的神色黯然,握紧了她的手道:“雪妹妹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素雪被汪泽然的话抚慰到了,回头看他漆黑的深瞳,竟似藏着万千的承诺,这满眼的真诚看了就让人心安。

    素雪弯了嘴角,道:“好,那我就坐享汪表哥的庇佑了。”

    素雪和汪泽然回到屋里,正准备给四盛他们说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就见张捕快带了阮师爷大步走了进来。

    阮师爷脸色苍白,眼睛通红,比昨天更显憔悴,但精神看起来很好,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阮师爷进屋一见到四盛,就紧走了几步,不等四盛拱手就亲热地握住他,道:“叶秀才,你可来了。”

    两人简短地寒暄了两句,阮师爷便兴奋地开口道:“叶秀才,这次咱们县可是拔了头筹立了个大功呢,一下子拔除了这么大一个罪大恶极的拐卖犯罪团伙,解救了那么多被拐卖的孩子妇人,连知府大人都要过来亲自督办呢。”

    阮师爷话落,笑盈盈的目光状似无意地从四盛脸上滑过。

    四盛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忙站起来道:“这都是县令大人英明、阮师爷机智,才会有这么圆满的结果。”

    阮师爷就哈哈地笑起来,笑得畅快恣意,叶秀才是个识相的。

    阮师爷似是不经意地问了句:“叶秀才以前认识贺……夫子他们?”

    四盛微怔,阮师爷怎么会问这个问题?难道他发觉了他们曾经夜探贾府,见过贺夫子爱徒的事?

    四盛摇摇头,如实说道:“我跟贺夫子昨天在这院里是第一次见,那玉挂件的确是小女无意中在贾府捡到的。”

    阮师爷眼底划过一丝疑惑,不过很快掩饰了过去,贺夫子那些人的事不是他一个县令的师爷能打听出来的。

    叶秀才虽然说以前不认识贺夫子,他也还是得顾忌着些,万一有个什么,也不至于惹得贵人不高兴。

    想到这里,阮师爷示意张捕快将其他人都带到屋子外边等着,这才开口对四盛道:“县令大人的确是心怀百姓为官清明,才会做出这种不畏强暴为民除害的功德,上边到时候肯定会有嘉奖的。”

    四盛笑道,“县令大人解救了那么多孩子,保住了多少个家庭的幸福,上边嘉奖也是实至名归。”

    阮师爷爽朗的笑声不断,“叶秀才,这次你们提供的线索也很重要呀,阮县令很是夸赞你们呢,大人现在陪着上边的人处理案子的事,没时间过来,特意让我来向你致谢。”

    四盛忙站起来抱拳道:“县令大人谬赞了,叶某可不敢当,我们可没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整件事情那都是阮师爷协助县令大人做的。”

    阮师爷真诚地笑道:“叶秀才也不要妄自菲薄,该为你争取的,阮某绝不会有半点怠慢。”

    阮师爷跟四盛在屋里说得痛快,屋门口的几个差役却是等得心焦,见屋门一打开,便急火火地拉着阮师爷就走。

    阮师爷走了几步,又转回头让人叫张捕快来,特意让他陪着四盛去接牛随心和叶二盛出来。

    是的,随心和二盛被无罪释放了。

    阮师爷已经查明了,县令家的公子的确是被贾家养的拐子迷晕后带去了贾府,后来被贾大善人发现后,又把他给放出来了。

    为了掩人耳目,贾家的人还特意选择了在拐走他的地方——镇外的小桥跟前放走他,并引了过路的人发现并救走了他。

    至于县令公子恰巧被卖豆芽的随心他们发现并救起,那纯属巧合,并不是贾家人有意为之。

    随心和二盛两个人被关在大院里期间,并没有吃太多的苦。

    实际上,他们自从被关到这个大院的一间屋子里之后,似乎就被人给遗忘了,既没有被审问,更没有被虐打受刑。

    两个人被关起来的第一天还挨了点饿,吃的喝的虽然按时送来,但数量却是少得可怜,根本就吃不饱。

    但从第二天开始,吃食就改善了许多,饭食里甚至还带了丝肉星星,连看守都对他们客气了不少。

    素雪心里明了,算起来,随心他们关起来的第二天,正是四盛他们给阮师爷提供了贾府拐卖儿童那些线索的时间。

    其实,随心和二盛一直都没有被提审这件事,也是有缘故的。

    他们被关起来的第一天,阮师爷一心都在县令公子身上,还没腾出时间迅问嫌疑人。

    等到第二天,阮师爷刚想要提审他们的时候,四盛又来了,抛出了更惹人眼球的消息,阮师爷忙得连觉都没时间睡,哪里还有时间理会随心和二盛他们。

    等四盛当面向张捕快提起何时能放了随心的时候,张捕快才想起来让人特意关照了一下他们。

    被关在屋子里,随心和二盛两个人的身体虽然没有吃太多的苦头,但心里却是煎熬得利害。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担上拐卖县令公子的大罪,还有可能牵连到家人乡邻,两个人就愁得吃不下睡不着,直担心了这两三天,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等捕快打开那间屋子的房门,告诉他们可以回家的时候,两个人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真的,没审没问就这样放他们出去了?

第248章 可以尽情地发泄了

    随心和二盛怔愣着,不敢迈出那个待了好几天的小屋。

    直到看见门口站着的四盛,两个人的眼泪才肆无忌惮地落下来,这才相信捕快说的是真的,他们真要放他们回家了。

    是四盛,是四盛救他们出去了。

    四盛和张老三扶着随心和二盛,神清气爽地走出了那个没有标识的大院。

    大院门口依旧有很多人在排队等着进去见官差,随心和二盛看着那些拥挤的人群,看着那一张张或愁苦或急切的脸,心里百感交集,再回头瞅一眼身边的四盛,又隐隐有了一种自豪感。

    四盛却没有那么感性,他正考虑着要去哪家餐馆吃饭呢,他打算回宿营地前,先让随心和二盛两人吃一餐好的,补补他们这几天没能好好吃饭的亏欠。

    正想着就听见有人惊呼,“四盛,你果然把他们俩救出来了。”四盛抬头,就看见两张惊喜的脸。

    张屠户和大盛两个人是专门过来打探消息、接应四盛他们的。

    牛智信约束着六家人在宿营地里不让外出,但贾家的事情实在太过震撼,当地村民人人都在谈论这事,张屠户和大盛他们从过路人口中就听到了一些风声。

    既然官府找到了拐卖孩子的贼窝,那随心和二盛的冤枉就能洗脱了吧,张屠户和大盛急忙就去找了牛智信。

    牛智信思量过后,同意让他们俩去镇上探探消息,顺便也找找四盛,看他有没有需要人手的地方。

    张屠户和大盛这才来了镇上,一来就直奔这个大院,他们在大院门口的人群中找了好久,并没有看到四盛,两个人也没有办法进到大院里边去,只能在院外的大街上等着。

    没想到,竟然真就让他们给等到了,当看见四盛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出大院时,张屠户和大盛的眼睛都湿润了。

    四盛见张屠户张嘴要问,抢先开口道:“具体的事情咱们回去再慢慢说。”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

    既然来了两个得力的帮手,四盛便安排起来:“大哥,你跟张富去取了我们早上寄存的骡车,先载了二哥和随心他们回宿营地。”

    大盛道:“我和张屠户也是赶着车来的,就用我们的车带他们回去吧。”

    四盛点头:“也行,那赵老三一会儿就用我们带出来的车。”

    四盛扭头又对张屠户道:“张大哥,你和赵老三去集市上买些肉、蛋、粮食和菜蔬回去,咱们合作社出钱,让大家伙吃一顿好的好好庆祝一下,也给随心哥和我二哥压压惊。”

    张屠户兴奋得击掌,“好,好,是该好好撮一顿,这几天实在太憋屈了,随心和二盛他俩也太倒霉了,是得给他们去去晦气。”

    几个人说好后,四盛给了张屠户十两银子算是合作社垫付的菜钱,便要与他们分手了。

    张富却是不干了,抓住四盛的袖子道:“四叔,有叶大爷跟着,就不用我回去了吧,我还是跟着保护四叔去吧。”

    张富虽然不知道四盛接下来要去干什么,但他肯定不会是回宿营地。

    张屠户已经转身要走了,听到张富耍赖,一脚就踢了上来,“你还不去扶着你随心叔去,现在可是用得着你了,还给我学着挑三拣四起来,你四叔指使不动你了是不?”

    张富虽然躲过了张屠户的窝心脚,却不敢躲开他老子拧耳朵的魔掌,“爹,你放手,我回去还不行吗?我哪里不听四叔的话了?”

    四盛见张富满脸怨妇一般的表情,想让汪泽然陪着他一起,可转头对上汪泽然那双会说话眼睛,便又打消了念头。

    与大家分开后,四盛带着素雪和汪泽然,准备先找个地方吃午饭。

    说是去找吃饭的地方,可素雪见四盛板着一张脸,只管往镇上人少的偏僻地方走,心里有些纳闷。

    刚才接出随心和二盛后,四盛明明是很欢喜的,这会儿怎么忽然就不高兴了,这是为啥事生气呢?

    汪泽然偷偷瞄着四盛的脸色,几次要说什么,但都只动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刚才在大院里,阮师爷跟四盛单独在屋里说话,汪泽然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了什么,但他在院子里等着的时候,却被鲁师傅找了个借口又叫了去。

    鲁师傅还是想要带他回家去,说早就送了信给京都,家里很快就会知道鲁师傅已经找到他了,要是鲁师傅不能顺利带他回去,那家里必定会有强硬的办法来处置。

    汪泽然不会改变想法的,他的态度还是一贯的坚决,他明确告诉鲁师傅,如果鲁师傅让他在叶家待不下去,他也会采取极端的做法。

    一番谈话,师徒俩各不相让,最后还是不欢而散。

    汪泽然就怕阮师爷知道了他跟鲁师傅的关系,将这事告诉给四盛。

    看姨父这脸色,分明就是针对他的,姨父不会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吧?

    那他要怎么办?难道真的就离了雪妹妹和姨父,离了六家人,回到那个京都的家吗?

    汪泽然捂了捂眼睛,把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倔强地抬起头正想对四盛说话,

    就见素雪抬手在戳四盛的脸。

    素雪边戳边惊奇地感叹:“爹,你的脸是铁做的吗,怎么能绷得这么硬?”

    素雪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四盛虽然面色严肃,却并不是生气,那嘴角怎么都掩藏不住的若隐若现的笑意,暴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四盛被素雪戳得破防,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起来就停不下来了。

    素雪和汪泽然:“……”

    四盛被两个人的表情逗得更开心了,捏了他们白生生的脸蛋,乐得都要开花了。

    他能不笑吗?凭空得了这么多的奖赏,简直就跟中了大奖一样,不行,都别拦着他,先让他笑个够再说。

    刚才在大院里当着许多人,又有随心和二盛的事要处理,为了不失态,四盛一直使了吃奶的劲强忍着不露出兴奋劲来。

    这会儿其他人都走了,在自家孩子面前,四盛终于可以尽情地发泄了。

    素雪猜着四盛一定是得了奖赏的,估计奖的还是银子,否则,再没有什么能让他爹乐得都不顾周围人的眼光了。

    “爹,阮师爷到底给了多少银子,让你乐成了这样?”

    片刻后,四盛终于收住了笑,擦了一下眼角笑出的泪花,终于注意到路人看疯子一样的眼神了。

    四盛忙拉着素雪和汪泽然躲到墙角,远离了路人的视线,才压低声音道:“雪儿,你说对了,阮师爷给咱们银子了。”

    四盛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银票,“雪儿、汪小子,你们快帮着算算,看看银票数目对不对。”

第249章 县令夫人的谢礼

    四盛豪横地把银票塞到素雪和汪泽然手里,报起了从阮师爷那里听来的奖励金额。

    “官府奖励了咱们二百两银票,阮县令个人给了一百两,阮师爷给了五十两,这一共是多少了?”

    素雪不说话,只抿了嘴笑着看四盛,汪泽然认真地回答道:“姨父,总共是三百五十两。”

    四盛咧着嘴一个劲地点,“对对对对,就是这个数。”

    素雪满头的黑线,睨着四盛道:“爹,你怎么跟我奶一样呢,这点银子就让您乐成这样儿了?”

    “哈哈哈,这点银子?雪儿,这可是几百上千的银子,你爹我可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呢,逃荒前,你奶把叶家全家的积蓄拿出来都凑不够十两。”

    素雪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四盛哪里是没见过钱的人,他只是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而已,他在现代好歹也是资产上八位数的主呢。

    汪泽然一张一张地数完了银票,诧异地问道:“姨父,这银票数目不对呀,远不止三百五十两。”

    四盛闻言,忽然拍了一下脑袋道:“是了,不止这个数,还有贺夫子给的一千两呢,他让阮师爷转交给的,是感谢咱们报信救了他的爱徒,这是今天得的最大一笔钱。”

    汪泽然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再没说什么。

    那个贺夫子的确不是普通人,他的那个爱徒齐霖更是身份不凡,那晚在贾府他要是看见了他,一定能认出来的。

    听鲁师傅说,齐霖这段时间在随贺夫子游学“行万里路”,在行到这附近时出了点状况,与夫子、随从走散了才会发生这种意外,否则,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落进贾家人的手里呢。

    贺夫子一找到齐霖,就带着他秘密离开了,就连阮师爷他们都不知道齐霖的真实身份。

    要不是贺夫子想要掩人耳目,哪里就只拿出这点银子来感谢救命之恩的,齐霖难道就值区区的一千两吗?

    汪泽然一瞬间想了很多,素雪却还在跟四盛说银子的事,“爹,这些银票是不是该兑成真金白银存起来?咱们要去秦州府,在那边,能不能找到兑换这种银票的银号都难说呢。”

    四盛连忙鸡啄米般地点头,“要换,一定要换,我带你们单独留在镇上,就是来换银子的,银票到底不如银子用起来方便。”

    四盛目光扫过汪泽然,有些迟疑地道:“不过大头就不兑换了,这么多银子拿在手里也太过显眼了。”

    拎着一千多两银子的确太惹人眼,不过要是放在空间里就不一样了。

    素雪善解人意地道:“好,那一会儿爹你进去换银子,我和汪表哥在外边帮你看着,省得在银号里就被人给盯上喽。”

    一个多时辰后,四盛小心翼翼地抱着二百两银子,和素雪、汪泽然回到了宿营地。

    三个人一转过弯,撞入他们眼帘的,是一片喧嚣沸腾的大场面。

    宿营地中间,八口大铁锅排成一排,锅下边呼呼地冒着青烟,锅上边腾腾地冒着热气。

    在烟雾缭绕中,一群妇人齐上手,择菜的切菜的、烧火的炒菜的、杀鸡的杀鱼的正干得热火朝天,手里各种活计的响动,夹杂着兴奋的说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孩子们像是脱缰了的野马,成群结队地在宿营地里乱窜,一会儿疯到了这里,一会儿又跑去了那里。

    今天大人们脾气出奇的好,只要没有碍着他们干活,便没有人训斥打骂孩子。

    素雪翘着嘴角,正在这浓浓的烟火气息中搜寻着永安的身影,耳边忽然传来刺耳的猪嚎声。

    素雪顺着声音跑到宿营地边上,就见张屠户带着一群汉子在杀猪。

    赵老三拿了木盆正在接猪血,一抬头看到素雪身后的四盛,飞快地抹了把溅得满脸的血点子就跑了过来,“四叔,我们买了一头活猪,张叔说,买了活猪回来自己杀比买猪肉便宜得多。”

    四盛点点头,张屠户还没忘了自己的老本行。

    赵老三的话还没落地,四盛身边已经围上来了一群人,孩子们也一窝蜂地挤进来,清脆地叫着“四叔”“四大爷”

    四盛有些头疼地扶上额角,赶忙让素雪和汪泽然带着孩子们去吃零食,心里暗自庆幸着,今天在镇上得亏顺了素雪的意,买了一大包的点心零食回来。

    等小孩子离开了,牛智信、王猎户几个才有机会跟四盛去说话。

    这天晚上,六家人光晚饭就吃了近两个时辰,大家伙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放开了肚皮吃肉、敞开了胸怀唠嗑、放开了声音大笑。

    等妇人们收拾了碗蹀躺下休息的时候,都已经是子时了。

    四盛也是在吃饭的时候才知道:今天下午,县令夫人让人送了两大车东西过来,说是给随心、二盛他们的谢礼,感谢他们救了自己的儿子。

    送礼的阮家人最后连马车都一起给留下了。

    牛智信道:“那阮家来的人说,阮夫人知道咱们是往西边去的,特意送了两辆马车过来的,好让咱们路上走得便宜一些。”

    王猎户补充道:“那马车里装的都是些粮食、吃食,还有些棉衣布匹什么的。”

    四盛听了略一沉吟便道:“既然阮夫人送来了东西,咱们也要去拜会一下人家,礼尚往来是必要的。”

    牛智信等人都点头,“那是应该的,只是送什么回礼好呢?”

    张屠户道:“咱们就是些逃荒的,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回礼来。”

    牛智信认同,“是呀,这就是我发愁的地方。”

    四盛道:“咱们备的回礼也别讲究价值了,不过是个心意,就拿些豆芽菜、油茶过去吧。”

    牛智信皱眉,“这能行吗?是不是太寒酸了些?”

    在一边女席上吃饭的高氏忽然插了话,“信叔,四盛说了咱们就是些逃荒的,即使咱们拼上老底拿出几十两银子的东西,都入不了人家县令夫人的眼,不如就按四盛说的,拿那两样当回礼得了,看起来很有特色,也不会太失礼。”

    二盛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扬声对高氏斥道:“吃你的饭,老爷们商量事儿,哪有你插话的份儿。”

    高氏便撇了嘴不敢再说,不过却在心里嘀咕,县令夫人送礼感谢的是二盛他们三个,那还礼不就得他们三个出吗?真要是打肿脸充胖子置办什么贵重的回礼,他们家岂不是要大放血了?

    高氏眼睛不由自主地飘向一旁停着的那两辆马车,马车和东西都原封不动地在那儿放着,不知道分到他们手里能得些什么。

    高氏刚想到这些,就听牛智信问四盛,“你看这两大车的东西该怎么处理?”

    高氏停下了嘴里的咀嚼,竖起耳朵凝神细听。

第250章 偏偏让他给逃脱了

    听牛智信问话,四盛理所应当然地道:“既然这些是给随心哥他们的谢礼,自然也应该由他们三个处置了。”

    随心听了首先出声道:“不不不,这东西名义上是给我们的,可如果不是四盛你带着人出面,我们都要坐牢变成犯人了,没准连命都保不住,哪里还有这个好运收人家的谢礼呢。”

    二盛也道:“东西绝对不能只给我们三个分。”

    赵老三道:“还是四叔说一个章程吧,我们都听四叔的。”

    四盛看了三人一眼,见他们都是真心实意地想听他的意见,便也不矫情,直接开口道:“那我就先说个分法,你们三个商量着再调整吧。”

    最后,两辆马车分别给了二盛和随心,马车里的东西一半留给三个人,另一半给各家按人口分了下去。

    随心和二盛自然是满意的,他们被关了几天换来一辆马车,这马车可是两匹马拉的,坐在里边既宽敞又稳便。

    赵老三也很高兴,他虽然也是救了县令公子的汉子之一,但却没有被关进小屋子里受苦,连县令家的人送东西时都没有提到他的名字,但他却比别家多分了许多东西。

    其他人家更是欢喜,大家算是平白得了县令家的谢礼,虽然数量不多,但东西却是不同寻常呢。

    分东西的办法确定下来,牛智信几个人都看向四盛,有些不安地道:“你为这事儿奔波了好几天,也该多分一些才是。”

    四盛爽朗地笑道:“我们叶家人多,分得的东西并不少呢。”

    其实四盛心里早就满意得开过花了,那些从阮师爷手里拿到的银两,除了官府奖赏的两百两,其他的可都放进了他和素雪的空间里了呢。

    第二天,牛智信果然带着一群人去了亭长家去拜会县令夫人,随心、二盛、赵老三连同随心媳妇、高氏、大头媳妇几个都跟着一起去了,赶了两辆骡车才坐得下。

    可不巧的是,县令夫人已经带着儿子回了县城,是亭长娘子出面接待了他们,大家略说了几句话,亭长娘子代县令夫人收了礼,又回了些点心等物,便送他们出来了。

    虽然贾家的案子轰动一时,但安乐镇的大集市却还是照常开市,也因了贾家的案子不停在周边传播,集市上的人流与日俱增。

    前两天,因为随心和二盛的事,六家人没有去镇上做生意,现在事情圆满解决了,牛智信再也不想白白错过机会,一大早就安排好了去镇上摆摊卖东西的人手和车辆。

    四盛今天既没有跟牛智信他们去亭长家,也没有跟汉子们去摆摊做生意,他在宿营地里睡懒觉呢。

    等睡到自然醒,四盛才带了汪泽然、素雪和永安几个,懒洋洋地去了镇上。

    他们进了集市,在入口处找到了三盛他们租的摊位。

    三盛、杨氏和强子都在忙着招呼客人,强子看见四盛,快速地结束了手头的活送走了客人,就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四哥,你来了,你知道今天街上为啥多么人不?”

    四盛看他一脸的八卦,便配合地问道:“为啥?”

    强子献宝似的道:“因为官府发了通告,让县里各村各镇有丢孩子的,都来这里登记认领;

    我还听说,被明光坑害的人家,也可以来镇上找县衙的人报案申冤。

    有这些人来镇上,再加上一些爱看热闹的,街上的人能不多吗?”

    这些四盛已经知道了,只是,昨天是听到风声的人自发来找官府的,今天是官府正式发了通告,想必知道的人会更多,案子的后续进展得会更快一些吧。

    强子见这些消息并没有让四盛惊讶,便又道:“听说过两天,知府、县令他们要去道观上香,避尘大师要出面举办祈福法会,为百姓祈福呢。”

    四盛点头,出了这么大的事,也该安一安大家的心了,道观里铲除了害群之马,也该宣布恢复正统了。

    强子一个上午收集了不少消息,想一股脑都说给四盛,“我还听说,贾府里的主子奴才都被官府给抓起来了,不过有个贾管家带着一些人给逃走了,官府画了图影在各地张贴通缉呢。”

    四盛眼神沉了沉,贾管家逃脱了?那该死的人渣,怎么偏偏让他给逃脱了呢。

    强子见四盛对这些道听途说的消息来了兴趣,还要再接着说,就听三盛在那边叫了起来,“强子,快过来,这么多人看货,我们忙不过来了。”

    强子答应一声便要过去,临走还不忘对四盛道:“四哥,我还听说了好多新鲜事,等回去我再给你说啊。”

    见强子去干活了,四盛回头对素雪和汪泽然道:“难怪街上的人都堵实了呢,原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要不,咱们也到处去转转?”

    素雪早就蠢蠢欲动了,牵着永安的手就要往街上走,可刚转了身,就见随心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四盛,我正要回去找你呢,拉来的豆芽菜卖完了,还有好几家餐馆等着要货呢,咱们还有没有存货了?”

    随心早上从亭长家出来,就和赵老三直接去卖豆芽了,不过只去了两家餐馆就卖得没货了,他知道四盛那骡车作坊里,每天长成的豆芽菜斤两是有限的,所以才过来找四盛试着问一问。

    四盛有些意外,昨天没有去卖豆芽,今天早上他特意给随心他们带了两天的量,现在才不过半天时间就全卖完了?

    随心兴冲冲地解释道:“不知道是谁在镇上传的消息,说县令公子是被卖豆芽菜的人救回来的,引得大家对吃豆芽菜特别热情。

    餐馆掌柜见着我们,几乎都要下手抢货了,我们听伙计说,这两天有好些人去餐馆打听这道菜,还有人为吃上这口豆芽菜,直接就在餐馆里蹲守着呢。”

    看来这两天生的豆芽菜还是有些少了,四盛道:“咱们还有一点剩余,我刚好都带在车上了,一会儿就给你搬去全卖了吧。”

    四盛跟随心搬完豆芽后,就领着几个儿女去集市上逛街去了。

    素雪和汪泽然在集市上已经转过好几圈了,逛这一路,最感兴趣的就是竖着耳朵听路人讲八卦。

    永安却是第一次来,兴奋得哇哇直叫,眼睛都不够用了,挥舞着小手指点着四周,小嘴说个不停。

    经过这几个月刻意的引导和锻炼,永安现在开朗大气了许多,很少再见他怯弱萎缩的样子了。

    四盛看着自家小儿子,也是满眼的笑意,说心里话,他在永安身上花的精力还真不多,这孩子有这么大的变化,主要还是素雪和汪泽然花了心思的。

第251章 水太深了

    四盛见永安个子小,在人群里看不见多少风景,又怕他被人磕着碰着了,索性把他抱起来架在自己脖子上。

    永安从来没有被四盛这么架着逛街,双手紧紧搂着四盛的头,高高在上地看着一众在人群里艰难行进的小朋友,得意得都要飞起来了。

    不过,永安并没能嘚瑟多长时间,就瘪起了小嘴,早上汤喝多了,他想要去茅厕。

    素雪看见他的神情忙伸手要抱他,永安舍不得下来,又实在有些憋不住,直纠结得一张小脸都有些扭曲了。

    汪泽然不等他做出决定,就直接拽低了四盛的身子,把永安抱了下来,牵着就往茅厕走。

    永安被汪泽然拉着手,还念念不忘地回头对四盛道:“爹,我一会儿还要坐高高。”

    只等四盛答应了,他才捂着前边急不可待地蹦去了茅房。

    素雪和四盛被逗得哈哈大笑。

    “叶秀才,真是好兴致。”

    素雪和四盛蓦然回头,就见身边原本紧闭的一道院门打开了,张捕快带着几个人站在门口。

    四盛急忙拉着素雪让开通道,跟张捕快打招呼道:“张捕快还在忙呢?”

    张捕快严肃地对四盛点点头,飞快地走出院门,朝后边挥了挥手,他身后的几个捕快便押着几个妇人和两个孩子“哗啦哗啦”地从门里走出来。

    素雪和四盛惊讶地看着这些人从身边走过。

    那几个妇人和孩子都戴着铁制的锁链和脚镣,妇人的头上罩了头套,只有两个孩子头上没有遮挡,棉帽子下边露出两张毫无表情的麻木小脸。

    这两个孩子看起来有些不正常地木呆,眼睛暗淡无光,没有一丝生气,素雪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

    两个捕快飞快地跑向街边停着的马车,那两辆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停在那里的,四盛和素雪完全没有注意到。

    那马车整个都被黑色的帘幕罩得严严实实,看着就让人感觉肃穆阴冷,素雪脑中瞬间闪过“幽灵车”三个字,忍不住在心里颤了颤。

    张捕快看着捕快们把几个妇人和孩子推上了车,才又摆了摆手,两辆马车便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见马车走远了,张捕快松了一口气,舒展了脸上的表情,对四盛道:“叶秀才,你们还没起身西行呢?”

    四盛笑道:“这两天还要在集市上买卖些东西,后天就要离开了。”

    四盛看了眼素雪,素雪忙打开背包拿出一包东西,四盛接过来递给张捕快,道:“这是我们自家做的,一点小意思。刚才在大院门口没找到你,还以为给不到你手里了呢,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到。”

    张捕快眼神闪了闪,静静地笑道:“多谢叶秀才了。”他嘴里说着,却并没有接四盛手里的东西。

    四盛余光扫了一眼张捕快身后立着的捕快,便打开包裹,一样一样地拿了给张捕快看,“这是几斤油茶,用开水冲泡了就可以直接吃,你们捕快忙起来都没空吃饭,这个给大家伙垫垫肚子。

    这笔筒是我义子自己编了送给你家儿子的,这小花篮和里边的一点小零食,是我闺女给你家闺女准备的,这些都是给孩子玩的小玩意儿。”

    张捕快见四盛这样说,才伸手接了东西,对身边的捕快笑道:“叶秀才这是给咱们准备了点宵夜呢。”

    旁边的捕快也笑道:“多谢叶秀才了。”说着接过张捕快递过来的东西,识趣地转身进院门里边去了。

    张捕快这才笑道:“叶秀才别介意,为贾家的案子调了许多外地的捕快,刚才那位就是府城来的。”

    四盛忙道:“理解,理解,我本没想那么多,给你添麻烦了吗?”

    张捕快摆摆手,笑道:“不碍事,多谢你了,这花篮很别致,我闺女肯定会喜欢。”

    张捕快说完靠近四盛,压低了嗓音在他耳边道:“叶秀才,有人已经知道官府奖励了你们一些银钱,猜测你们跟贾家的事有关联,你还是要小心提防着些。”

    四盛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脸色沉了几分,难道他们给阮师爷提供线索的事被人知道了?与贾家有关系的人想要伺机报复他们吗?

    张捕快看四盛的神色,忙安慰道:“应该也没啥大事,我只是白提醒你一句。其实,跟贾家有关联的人这次都给连根拔起了,刚才那些人就是贾家的女眷和贾大善人的儿子,要押送去府城的。”

    素雪听见张捕头的话,反射性地转头看向马车消失的方向,想再次看一眼那两个孩子的脸,可马车早就跑走了,哪里还能看到一丝影子。

    素雪在脑中反复回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两个孩子的脸,她可以百分百地肯定,那两个孩子根本就不是贾如锦、贾似锦兄弟,虽然年龄、身形都相仿,但绝对不是。

    即便是她看错了,这两兄弟看到她这个熟人,也不会连个眼神变化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前两天救过的贾如锦,见到的贾似锦都是假的?

    四盛与张捕快说了两句就道了别,张捕快回到院里关上了门。

    四盛听素雪趴在自己耳朵根说完了她的发现,想了片刻,沉声道:“你前两天见的贾家兄弟应该不会有假,但今天见的,哼,才可能是假的。”

    素雪震惊,“难道官府弄错了?”

    四盛揉着太阳穴,“贾家的水太深了,我们真得防备着些。”

    素雪却有些替贾家兄弟庆幸,希望他们真的能躲过这一劫。

    四盛心里虽有些不爽,却也没有影响逛街的心情,爷四个在集市上直逛了一个下午,等收市了才拎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往回走。

    鲁师傅终于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准备去镇外找汪泽然,还是要想办法说服他主动回京都的好。

    鲁师傅走到路上却听人报,汪泽然跟叶秀才刚从镇上赶完集正在往回走,便又急忙改了路线,很快就在街市上看到了汪泽然他们一行人。

    鲁师傅也不上前,只暗暗地跟在他们身后。

    四盛他们只管走路,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帮人被人盯了梢。

    走出了闹市区,街上行人少了很多,四盛把永安从脖子上抱下来,汪泽然和素雪很自然地一边一个牵了他的手。

    永安兴奋地玩了大半天,又是吃饱喝足了的,此时就有些昏昏欲睡,脚下磕磕绊绊地走不稳,汪泽然便蹲下身子背起了他。

    人群中的鲁师傅无声地张大了嘴巴,泽儿背着个小孩在走路?

    鲁师傅不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紧走了几步,躲在暗处从前边观察汪泽然,看到的却是汪泽然平静自然的脸。

    旁边的叶秀才和那个叫素雪的小姑娘,也只是淡淡地微笑,似乎这情形对他们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一般。

第252章 把他当成什么了

    鲁师傅却是不能淡定的,一个小小秀才的儿子,就敢趴在汪泽然的背上,他们这些人把汪家大公子当成什么了?

    这要是在京都,那孩子给他提鞋都不够资格。

    鲁师傅气得呼呼直喘,涨红着脸就想冲上去跟四盛理论,他要让他认清楚他自己的身份,要让他知道什么是尊卑。

    素雪抓着把瓜子边走边嗑,此刻,正捏着几粒瓜子仁递到汪泽然眼前,汪泽然背着永安双手不得空,低头就着素雪的手吃进了嘴里,脸上浮上了笑容。

    这笑容生生地阻住了鲁师傅的脚步。

    这笑是那么真切,那么明媚,那么……幸福,看得鲁师傅眼角泛了红。

    自从汪泽然的亲娘去世后,鲁师傅就很少看到他的笑脸了,更没有看到过他这样的笑。

    鲁师傅记忆中的汪泽然,永远都是微蹙着眉头严肃早熟的样子,面对这样的汪泽然,他有时都会忘记他还只是个小小少年呢。

    罢了,还是看看再说吧,鲁师傅隐了身形,继续跟着汪泽然走。

    到了镇口,四盛赶了寄存的骡车,载着汪泽然他们回了镇外的宿营地。

    骡车刚走过宿营地的路口,就被一群人围住了,大家都亲热地跟四盛打着招呼。

    “四盛回来了?”

    “快回去吃饭吧,你大嫂都做好了,就等着你们几个了。”

    有几个人上前抢着接过四盛手里的鞭子和缰绳,帮着去停车卸牲口;也有人在车辕边抱了几个孩子下车。

    “四哥,我家做了魔芋豆腐,我一会给你家也送一块去。”

    “四盛,你婶子给几个孩子留了炖肉,你让汪小子来取。”

    看着四盛被一群人簇拥着边走边说,亲亲热热的样子,鲁师傅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帮西迁的人总共有六七家吧,都是同村的乡邻,并没有亲戚关系,但这些人彼此间的热乎劲怎么感觉比自家人还亲近呢。

    汪泽然也被呼啸奔来的一群孩子围在了中间,鲁师傅数了数,大约有十来个,应该不只是叶家的孩子吧。

    汪泽然和素雪把背包打开,一个一个地给他们抓零食,孩子们吃着手里的东西,高兴得大声吵嚷打闹,引得前边的四盛回过头来看。

    汪泽然便拍了拍手,孩子们瞬间就安静下来听他说话,“好了,大家别闹了,现在都各回各家去吃晚饭吧。”

    孩子们都听话地不再打闹,安安静静地往各自的宿营地走了。

    鲁师傅挑了挑眉,汪泽然还当了这里的孩子王吗?

    鲁师傅哪里知道,汪泽然可是识字班小助手呢,相当于小夫子的存在,他说话孩子们当然会听。

    等孩子们走远了,三小子把汪泽然拽到一旁,偷偷把自己藏在衣服里的鸡腿拿出来给他吃,汪泽然也不嫌脏,真的就咬了一口。

    三小子高兴起来,咽着唾沫道:“汪表哥,你都吃了吧,我不馋鸡肉。”

    汪表哥?鲁师傅再看一眼那个七八岁的孩子,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他怎么配叫汪泽然表哥,能叫得起这个称呼的也就一个巴掌数得上的几个人,这个农户家的孩子哪里能他们同日而语的?

    鲁师傅心里嘀咕,汪泽然他们已经回到了叶家的宿营地。

    永安一回来就醒了,这会儿走过来拽了汪泽然的袖子,道:“哥哥,姐姐一回来就躺在地铺上了。”

    哥哥,这个小子叫得更离谱。

    虽然鲁师傅知道,汪泽然的假户籍上登记的是叶四盛的养子,可永安这声哥哥还是叫得鲁师傅全身不舒服。

    眼不见为净,鲁师傅索性转身离开了,直接躲出去找晚饭吃去了。

    这会儿汪泽然在人群里,他也不好跟他说话,等晚上回来再找机会说吧。

    等鲁师傅晚上再次回来,宿营地里好些人都躺倒在地铺上了,叶家大人孩子却都还没有休息。

    鲁师傅眼睛略一转动,就准确地捕捉到了汪泽然的身影。

    可是,汪泽然那是在干什么?鲁师傅揉了揉眼睛。

    他在读书,汪泽然在读书,汪泽然在北风呼呼的野外,就着一堆火光,与素雪头抵着头正对着一本书在朗读。

    鲁师傅嘴巴张得老大,舌头吐出来迟迟地收不回去。

    汪泽然不是不喜欢读书的吗?即使被他父亲拿棍棒伺候着,他都不肯出声读一句,实在被逼得急了,只会拿笔划拉几笔字去交差了事。

    可现在,混在一群泥腿子中间的汪泽然,竟然在读书?

    鲁师傅睁大眼睛仔细看,汪泽然脸上没有一丝丝的勉强,入眼的全是认真与投入,间或还跟旁边的素雪指着书本讨论几句。

    那朗朗的读书声虽然不大,但却真真切切地传到鲁师傅耳朵里。

    鲁师傅觉得他今天总算没有白来,虽然还没有说服汪泽然回京都,但让他发现了汪泽然不再排斥读书了。

    确认了这个事实,鲁师傅简直要欣喜若狂了,汪泽然读书这件事对汪家来说可不是小事,他回去马上就给京都写信,他要把这件事告诉汪家祖父,让老人家再不要为汪泽然读书的事情发愁了。

    此刻,鲁师傅再看四盛就感觉顺眼了许多,汪泽然跟着这个秀才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的。

    被鲁师傅在心里念叨的四盛,忍不住对着火堆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对周围的孩子道:“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都收拾了去睡吧。”

    四盛转头对汪泽然道:“汪小子,你读得还是有些磕巴,还得再多念几遍,你今天把这篇读熟了再睡。”

    隐在暗处的鲁师傅赞成得重重点头,他也是做师傅的,深知严师出高徒的道理。

    鲁师傅小心地看向汪泽然,见他平静地答应道:“好的,姨父。”

    鲁师傅小小地松了口气,叶秀才的话,汪泽然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可是汪泽然这声姨父,让后知后觉的鲁师傅差点没咬掉了自己的舌头,他稳了稳心神才慢慢回想,刚才汪泽然叫的是姨父还是义父?

    不管他叫的是什么,这个事情都得好好斟酌,汪家的亲不是随便谁都能认的。

    一刻钟后,汪泽然终于读熟了文章,被允许睡觉了,鲁师傅的心脏却又一次遭受到了重重的打击。

    在灶台边的葛氏,听见汪泽然停下了读书,便亮了嗓子叫道:“汪小子,快来,这锅水刚好烧得了。”

    汪小子是叫汪泽然呢吧,鲁师傅正琢磨着这个称呼,就见汪泽然提着木盆就跑去了灶边。

    鲁师傅有些心疼地叹气,泽儿身边现在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洗个手脚还得自己打水端盆。

    可是这想法还没落地,就看见汪泽然端了水放在了永安的脚边,拿着帕子就给他洗起手脸来。

第253章 鲁师傅的纠结

    鲁师傅惊了,这可是伺候人的活,汪泽然在家只有被伺候的份,怎么能去伺候别人呢。

    一波接着一波的冲击,让鲁师傅几乎要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了。

    汪泽然却在给永安洗脚了,素雪的脚也伸进了盆里,然后汪泽然也脱了鞋子,三双脚在一个盆里还“咣里咣当”地嬉闹起来。

    这怎么成,一会儿他一定要跟汪泽然好好谈谈,其他那些不满意也就不说了,但汪泽然被当成奴仆般使唤的事,鲁师傅实在难以接受。

    要不是怕把汪泽然惹恼了,鲁师傅真想现在就上去,拉着他离开这里,离开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宿营地里灯火暗下来,大家都睡着了,躲在暗处的鲁师傅却没有一丝睡意。

    他脑子里闪现着今天的所见所闻,心里反复在掂量着汪泽然的去留,琢磨着京都知道这些情况后的反应。

    已经是后半夜了,鲁师傅的视线落在几个警戒值夜的汉子身上,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鲁师傅记得,那晚睡前最后一点神思是在琢磨,这些人怎么还知道在宿营地周围设置岗哨呢。

    清晨,隐在角落里的鲁师傅是被整齐的脚步声惊醒的,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在小路上跑步的孩子。

    他们中有男有女,年龄大小不一,个头也高高低低的,但排着整齐的队伍,精神抖擞、步调一致。

    鲁师傅看到,汪泽然也赫然排在队伍之中。

    鲁师傅有些不解,这些孩子没事绕着小路,跑来跑去的是在干什么?

    鲁师傅好奇地看着这些孩子的举动,见他们跑完步后,又跟着一个汉子练起了拳脚。

    待看了几眼汪泽然的姿势,鲁师傅差点给气得背过气去,比比画画花拳绣腿的,完全没有一点功底和章法。

    离开他身边才一年多,他这个徒弟就拉跨成这个样子了。

    鲁师傅捂脸,简直把他的脸都丢尽了,这哪里是他徒弟能有的招式,他这分明就是野路子,野路子!

    鲁师傅有了紧迫感,他不能放任汪泽然再这么蹉跎下去了。

    他现在虽然愿意读书了,但这武艺却退步得厉害,他得想办法尽快给他教起来,他得赶紧写信给京都好好说道说道。

    鲁师傅的纠结与急迫,汪泽然一点也不知情。

    今天是六家人在安乐镇停留的最后一天。

    三盛他们忙着抓住最后的机会去摆摊,其他大人们也都各有安排,但孩子们却是没有什么事的,被四盛集中起来上了半天的识字班。

    王泽然本想是要清清闲闲地过个下午,却终是被鲁师傅急急切切地找了去。

    又是一番博弈后,仍旧是鲁师傅败下阵来,他垂头丧气地回去了镇上,赶着时间给京都写信去了。

    次日一大早,六家人从安乐镇外启程,继续往西边去了。

    这回多了两辆马车,队伍里所有的人都可以坐了车行进了,多余出来的几辆独轮车已经被汉子们拿到安乐镇上卖掉了。

    牛家得了马车,便腾出一辆骡车借给赵大头家用了。

    叶家把二盛得的马车做了头车,依旧由大盛赶车,载了王老太和永安、小妮、牛牛几个小孩子。

    二盛本想让叶老爷子也去坐马车,马车既稳便又足够宽敞,最应该让两个老人坐,但这话刚出口,就被叶老爷子严词拒绝了,“我还得看着我那些花种子呢。”

    二盛无奈,只得叫了葛氏和高氏去头车里坐了。

    叶老爷子便与他的花种子坐了叶家最好的那辆骡车,几个孙子孙女陪着一起坐了。

    叶家把最后一辆牛车全部腾了出来,让大柱赶了,杨氏和何氏坐车里,大柱家的行李也全部放上了牛车。

    大柱本是要推辞的,被四盛一个眼神看得,拒绝的话就没有说出来,只得顺从了叶家的这种安排。

    汪泽然和素雪两个还是跟四盛一起,坐了那辆当成豆芽作坊的骡车。

    只是在路上,四盛时常会叫汪泽然出来坐在车辕上说话,或是直接就让他来赶车。

    汪泽然现在赶车的技术已经相当纯熟,也很乐意在路上替换四盛赶会儿车,让他能偷空回车里暖和暖和。

    队伍现在全是由牲口车组成,行进的速度明显比以往快了许多。

    不过,刚走了半天,中途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赵老大却惴惴不安地跑来找四盛了,“四叔,咱们被人跟踪了。”

    四盛听得一惊,忙问:“是什么情况?你说得明白些。”

    赵老大道:“有几辆马车一直跟着我们,车上好像都是些精壮的汉子,一个个都凶悍得很,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汪泽然正在旁边给永安冲油茶,听见这话,手上一个不稳,水壶里的开水就撒到了碗外边,滚烫的水滴溅在汪泽然的手上。

    素雪忙接下水壶,抓了他的手看,“都烫红了,疼不疼?永安快拿药箱来。”又埋怨汪泽然,“怎么这么不小心。”

    汪泽然抿了抿唇,道:“没事的,不疼。”

    四盛也过来看汪泽然的手,见只滴了两三滴,烫得不严重,便由着素雪给汪泽然处理,自己转头接着跟赵老大说话。

    “你刚才说的几辆马车,现在还跟在咱们后边吗?”

    四盛目光望向往队伍后边,却并没有看到陌生的车辆。

    赵老大道:“他们从早上就一直跟着咱们,刚才见咱们休息了,就把车赶到那边村子里去了。”

    四盛望向赵老大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四辆马车往南边的村子里去了。

    “他们是不是也是去谷县的赶路人?跟咱们同路而已。”

    他们下一个目的地是谷县县城,现在这条道是去往谷县的官道,在官道上行走,时常会遇到同行的路人,有时会伴行一段,有时也会超越或被超越。

    赵老大道:“不是的,四叔,我们观察他们好久了,那四辆马车一直坠在咱们队伍后边,咱们休息他们也休息,等咱们启程,他们也会很快跟上来。

    他们乘坐的都是马车,马车本应比咱们的牲口车走得快得多,可他们偏偏就是压着速度不超过咱们,一直这么不远不近地跟在咱们后边。”

    四盛想了一下,道:“这样吧,等咱们休息好起身了,他们要是还跟着,你再来找我,我去会会他们。”

    有了四盛的回复,赵老大便胸有成竹地回去了车队后方。

    一旁的汪泽然眼神闪了闪,站起来往路边走去。

    四盛和素雪都以为他是去方便,也没有在意。

    汪泽然起先慢慢地走,等走出大家的视线,就飞快地往南边跑去。

    汪泽然刚踏上南边的岔路口,就见一个汉子从树后转出来。

第254章 留下买路财

    那汉子迎着汪泽然低声问道:“大少爷,你是在找鲁师傅吗?”

    是的,那几辆马车正是鲁师傅他们的。

    鲁师傅已经给京都写去了长长的一封信,但因为路途遥远,暂时还没有得到回复。

    他无法说服汪泽然回京都,又不忍心强行带他走,更不愿暴露汪泽然的身份让他难做。

    但要让鲁师傅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汪泽然跟着一群陌生人西去,他又放心不下,思量再三,就只能带着人偷偷跟在六家人的车队后边了。

    出发前,鲁师傅已经告诉了汪泽然自己的打算,让他路上不用担心,鲁师傅一直会在他身边。

    汪泽然虽然怕鲁师傅跟在后边会暴露,但又无法打消他的念头,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没想到才走了半天,就被警觉的赵老大的给发现了。

    汪泽然没有等鲁师傅,他时间不多,直接跟那汉子说了两句,就迅速跑了回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车队很快就再次上了路,走了半个时辰,赵老大赶到四盛的骡车边,道:“四叔,那几辆马车再没有跟上来。”

    四盛点点头,“看来咱们过于谨慎了,不过,路上还就得这么警醒,咱们可是有六十多口人呢。”

    赵老大笑道:“四叔你放心,我们宁愿警戒过度,也不敢有一丝放松的。”

    这天下午,探路的汉子报说,前边就要进到一片坡地(丘陵地带)了。

    四盛便通知大家存好水,打足干粮,想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去。

    这片坡地的确与其他地方不同,道路两边一片荒凉,沿途的村庄也很少,水源更是不好找。

    车队在路上走了一天,都没有遇到过几个人。

    天要黑了,探路的汉子还没有找到一处理想的宿营地,四盛只得让队伍在路边就地停下宿营。

    素雪下了车,看了看道路两边陡峭的山坡,对汪泽然笑道:“这里倒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呢。”

    汪泽然闻言望向两边山坡上一簇簇灌木,冬天虽没有了枝叶,但树下的藤蔓枯草密布,的确可以藏不少人。

    不过他们就是些逃荒的,谁会来伏击他们呢。

    汉子们早就打听过了,这一片治安很好,并没有土匪山贼之类的,素雪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汪泽然刚想到这儿,便听得两边山坡上的“哗哗”的响动,忽然从上边冲下来好多大汉,把队伍团团围了起来。

    “留下买路财。”

    “不许动,原地站好。”

    大家刚刚停下车,正准备围营地支锅做饭的,都被这突变惊愣在了当地。

    四盛也正拉着骡车走到路边,准备把车停到大盛指定的位置,见这情形,脑中嗡的一声炸响。

    这是遇到山贼了?他们从坡底村一路走来,也见识过几次山贼,但自从出了小青山以后,就再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

    四盛飞快地看了一眼四周,山贼大约有二十多个,大都是大块头的汉子,穿着统一的灰色棉衣裤,手里拿着精制的棍棒。

    这些人看起来总有种违和感,但一时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头。

    四盛不动声色地迅速把目光转向自家队伍,忍不住暗暗吸了一口冷气,人员太过分散了,从队头到队尾稀稀拉拉地沿路拖得老长。

    最危险的是,队伍里很多老人和孩子都已经下了车。

    牛家行动最快,已经生起了火堆,牛恒、牛旭和小青几个孩子站在队伍边上,几乎就暴露在几个山贼的鼻子底下。

    好在四盛在识字班讲过一些危机应对常识,孩子们表现还没失控。

    牛恒此刻还算镇定,把牛旭和小青紧紧地搂在自己身边,牛旭和小青看起来非常害怕,却并没有哭。

    四盛的目光扫过头车,心里稍稍安定,头车只有葛氏和高氏下了车,王老太和永安他们都还在车上。

    四盛再看队伍里的汉子们,当初警戒组应急组都是按行进的位置分组的,现在他们散乱地站在队伍各处,很难按原先的分工快速组织起来。

    四盛脑子里正飞快地想着对策,就见山贼中走出来一个干廋的男人。

    怎么会是他?四盛脑子里像被雷劈了一下,飞快地转头去看素雪,素雪眼底也满是错愕,四盛这才敢确认,他没有认错。

    这干瘦的男人就是贾大善人家的贾管家,四盛和素雪夜探贾府时,见过的那个“阳寿快尽了”的贾管家。

    四盛一下子茅塞顿开,突然就想明白这些人为啥有种违和感了。

    他们的衣服太过统一了,一样的样式一样的颜色,甚至连布料都一模一样,这分明就是贾府仆人的服装。

    还有他们手里拿的武器,也与贾府的护卫们用的一样,都是长短大小一致的棍棒,只有贾管家手里拎了把大砍刀。

    这年头铁制武器是受限制的,一般人家都不敢使用这种大砍刀。

    很显然,这群大汉根本就不是山贼,他们是逃脱的贾大善人家的那些护院和家丁。

    四盛听强子说过安乐镇街上传的八卦消息,在查抄贾府时贾管家就逃走了,官府还画影图形通缉他呢,却原来在这里当起山贼来了。

    可就算四盛知道贾管家他们不是真正的山贼,也没有把握能打得过他们,还是得好好谋划周旋一番呢。

    贾管家站出来对着队伍拿腔拿调地喊道:“都别愣着了,先把你们的买路财交出来。”

    四盛忙走到贾管家跟前道:“这位大哥,我们是逃荒的,哪里能拿出什么买路财呢?”

    贾管家对身边的一个大汉阴阳怪气地道:“呵呵,他说他们拿不出买路财。”

    那大汉嘴快,道:“放屁,他们能没钱,光官府赏的银子就有二百两呢,还有……”

    贾管家一脚踹上了那大汉的屁股,“说什么呢?”

    大汉似乎反应过来,讨好地笑道:“这些人肯定有钱,你看他们连马车都有,怎么会没有钱呢。”

    四盛瞳孔微缩,这些人知道他们的底细,是专门来抢他们的?只不知道他们是为了那些赏赐的银子而来,还是为了报复呢。

    张捕快曾经提醒过他,已经有人知道官府赏了他们银两,让他们小心提防。

    如果贾管家他们只为了那赏银,他们舍了那些钱财,没准就能保住大家周全。

    就怕贾管家知道了他在贾府案件中起的作用,将贾管家他们现在的处境都怪罪到他们这群人身上,特意在这里截住他们伺机报复。

    那就不是用银子能解决得了的事了,恐怕他们的这些人的命都要赔在这里了。

    四盛正在心里揣测着贾管家的意图,就见汪泽然忽地走到他身边,抬头大声问贾管家:“你认识我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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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个竹马去种田介绍:
叶素雪意外穿越成一个小女孩,才醒来就遭遇土匪、被亲爹骗卖,还被个小乞丐缠上,素雪表示这些都不是事儿,看她与穿越来的老爸一起,带着小乞丐和一群乡亲,逃荒过后去种田,只是那小乞丐竟然是离家出走的世家公子,素雪……捡个竹马去种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捡个竹马去种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捡个竹马去种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