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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竹哟悠悠     捡个竹马去种田txt下载     捡个竹马去种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有山贼

    三小子跑去叫随意的时候,牛智信几个正在忧心张屠户、三盛他们迟迟没有回来的事,听到说独轮车改造后能省力,就相约着过去看看,纯粹是为了岔心慌。

    见几个当家人往小树林边走,其他没事的人也都跟了过来看热闹。

    这才有这么多的大人搅和得三小子心慌意乱,三小子在心里腹诽:二叔和随意叔都抢不到独轮车,怎么评判省不省力,评委还没有评判呢,大家就开始夸俊妮,他们的心都长偏了。

    张富拉着汪泽然,和素雪、永安走到三子面前,道:“三小子,你跟俊妮的赌约该兑现了吧。”

    三小子偏了头不看他们,结结巴巴地道:“评委,评委,还没评判呢。”

    二盛好容易打发走一群让他改造独轮车的人,笑呵呵地走过来道:“二叔是评委吧,二叔这个评委评判结果是:三小子你输了。”

    三小子涨红了脸不服道:“二叔偏心,你都没有推过车,怎么知道比原来的省不省力?”

    “你二叔偏心,爹也偏心不成,那么多人都试过,不省力能那么高兴吗?三小子,咱输了就是输了。”大盛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

    见大盛走过来,三小子小小地往后挪了一步,做出随时跑走的架势。

    大盛却出人意料的和蔼,他冲着三小子笑道:“三小子,输了咱就得兑现赌约,以后好好听你三姐的话,你要敢不认,看我不抽你。”

    大盛说着又忍不住横起眉毛,举起了手,三小子吓得一个哆嗦。

    其实大盛这会儿心情很好。

    六家人每家都有独轮车,因为改造后的独轮车确实省力,大家都想尽快让二盛他们给自家先改造好,连带得对叶家其他人的态度都变得客气很多。

    葛氏刚刚跟大盛说,赵大头媳妇想让他安排俊妮先画他家独轮车的图。

    这回葛氏可是说到点子上了,改造独轮车得先有图,听说怎么改那还得算,有了图二盛和大小子才能动手干。

    看看二盛跟前围着的那群人,他们压根就没抓住关键,没有改造图,二盛想做也做不了。

    大盛这就兴冲冲来找素雪商量画图安排的事,二盛也是为这事来找素雪的。

    三小子见大盛说起了别的事,没有留意他,扭头就溜走了。

    “信叔,张屠户他们回来了。”有人喊了一声。

    牛智信几人闻言,忙收敛心神匆匆离开了。

    回来的只有张屠户和牛随心,三盛和王强两人还没有回来。

    看着两个人全须全尾地回来,牛智信几人提着的心放下不少,可听到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又担心起来。

    张屠户一看见到大家,没来及歇口气就说道:“被四盛兄弟料中了,村子里果然不寻常。”

    见张屠户端着碗咕嘟咕嘟往嘴里灌水,牛随心接着说:“我俩开始在村头敲了几家的门,里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又跑到村中间敲门,也没有反应。”

    张屠户道:“转完整个村子都找不到一个人,仔细看那院门都是从外边锁着的,我们就从后边翻墙进了几家人的院子,院子里没有人,屋里粮食被褥都不见了,鸡鸭猪狗鹅也都没有。”

    见两人说完了,四盛问:“那几家人家里乱不乱?”

    张屠户和牛随心对视一眼,“好像没有多乱吧。”两人不知道四盛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这与他们正说的事有关吗?

    四盛吸了一口气,道:“我换个问法,那屋里地上有没有打碎的碗碟,或者院子里有没有翻倒的桌椅水缸什么的。”

    张屠户恍然,原来是问这个呀,“这个倒没有,屋里还算干净整齐。”

    四盛道:“那就是说村里人是自己走的,而且走前有充足的时间整理,打包带走了想带的东西。”

    牛智信等人都认同地点点头。

    王猎户看看大家,问道:“那为什么整村的人都离开了呢?”

    赵大头道:“难道也跟咱们一样……”

    张屠户摇摇头,“这里离黑风寨还远着呢,不可能跟我们一样。”

    那为啥全村人都走了呢?

    三盛和强子回来,很快就给大家解了疑惑。

    他们俩看到的与张屠户这组差不多,不过他们在村里找到了一户没有离开的人家。

    据那家人讲,这附近的山上有伙山贼,与他们村相邻的雁北村,前几天被这伙山贼给抢了,村里人害怕就都逃走了。

    三盛道:“这两年闹旱灾,今年收完秋,村里人就走了一批去逃荒了。这一闹山贼,勉强留下的人家也都逃走了。”

    这家人只有两个老人带着个瘫儿子过日子,老两口年龄大了走不动,就陪着儿子留在村子里听天由命。

    “那,有没有问村里人都去哪里了?”

    王强道:“问过了,这家人也知道得不确切,说有人去外地投亲靠友了,有人躲进了山里,听说也有人家去了县城。”

    听完两组人的讲述,大家的心沉到了谷底。

    躲在草丛里偷听的张富问汪泽然和素雪:“不是说到小青山上才有山贼吗?怎么这里也有?”

    素雪:“嘘,那么大声不怕把你爹招来吗?”

    张富压低了声音道:“我爹又不是狼,怎么能招来。”

    汪泽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不是狼就招不来吗?

    张屠户有武功,耳力较一般人灵敏,在张富开口说话时就已经知道有人在偷听。

    为了不受干扰,几个当家人特意找了处安静的地方说话,没想到还是被打扰了。

    汪泽然的笑声让牛智信几个人都看过来,张富发现暴露了,一个箭步跑出去老远,汪泽然也跑出去两步,发现素雪行动缓慢,又返回来拉她,正好被张屠户逮了个正着。

    张富见汪泽然和素雪被自家爹逮住,张屠户还在盯着自己的方向,不得不讪笑着现身。

    张屠户烦躁道:“大人说话,你们小毛孩啥都不懂,有什么好偷听的?”

    张富腆着脸道:“爹,我们不是来偷听的,就是路过顺便听了几句。”

    素雪捂了脸,这后边就是山崖根,他们要去干什么才能路过这里。

    果然,张屠户一招就把张富按倒在地上,道:“你小子撒谎也不打个草稿。”

第32章 拧成一股绳

    张富夸张地嚎叫道:“爹,爹,我们过来是想要一起出主意想办法的,哎呦,我的胳膊,胳膊折了,我娘一会儿该心疼了。”

    听张富提起他娘,张屠户脸色一僵,便软了口气,“几个小毛孩能有什么主意?”

    张富有恃无恐地道:“爹,你可别小看小毛孩,大人办不到的事,说不定小毛孩就能办成。改独轮车不是四叔和俊妮想出来的?村里没有狗叫声也是四叔和俊妮、还有汪小弟他们发现的。”

    赵大头道:“张屠户,孩子说得有些道理,他们既然想出份力,就听听他们的想法吧。”就是没有好的想法也没关系,自家孩子。

    牛智信见四盛微微点头,也默认了。

    张屠户放开张富道:“那你先说有什么办法,我看你能说出个花来不。”

    张富没想到会让他先说,挠挠头胡乱地道:“咱们反正已经走到这儿了,怎么着也得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就知道这小子没什么想法,张屠户故意问道:“那要是真遇到山贼呢?”

    张富翻着眼睛偷瞄汪泽然和素雪,见得不到任何提示,一拍大腿道:“咱们这么多人,这么多汉子,遇到山贼就一起上,我就不信了,打不死他们,也够他们吃一壶的。”

    张屠户不满地哼了一声,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赵大头道:“张富说得对,咱人多,小股的山贼得怕咱们。”

    素雪忙道:“张富哥的意思是,咱们几家人团结起来就能战胜山贼,团结就是力量,大家抱成一团,事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

    张屠户:你张富哥是这个意思?

    汪泽然道:“要是真遇到山贼了,咱们得像军队打仗一样,有人指挥,有人冲锋,有人殿后,提前就要排好兵,布好阵。”

    张屠户多看了汪泽然两眼,这小子还知道排兵布阵。

    在场的人听完三个孩子的话,都若有所思。虽然是孩子气的话,但感觉还是有些道理的。

    牛智信对张屠户道:“好了,孩子们心思是好的,就别再罚他们了,让他们走吧。”

    三人闻言如蒙大赦,不等张屠户说什么,张富和汪泽然拉着素雪就溜得没影了,比兔子还快。

    坐在溪边的草地上,张富仰头看着天,沾沾自喜道:“我觉得我刚才说得还可以,我爹回去铁定得表扬我。”

    见没人接他的话,张富自顾说道:“俊妮,你把我的意思解释得太到位了,团结就是力量,嗯,我这个想法真的很不错。”

    素雪问汪泽然:“你说他这么傻,你会不会被传染?”

    汪泽然道:“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就不会传染上了。”

    张富还陷在自我欣赏之中,并没有留意素雪和汪泽然的话,回头问汪泽然:“汪小弟,你怎么知道打仗的事?什么指挥、冲锋、殿后的?”

    素雪也盯着汪泽然看。

    汪泽然含糊道:“我,我是从说书人那儿听来的。”

    素雪暗自点头,汪泽然家应该比较殷实,又住在京都,去茶馆听听书也算正常。

    张富闻言憧憬道:“等稳定下来,咱们也去城里的茶馆听几回书,听汪小弟说得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牛智信他们经过一番讨论,最终还是采用了三个孩子的意见,六家人团结起来,有组织有纪律地逃荒。

    牛智信和四盛被推举做了领头人,统一安排六家人的行动。当然,遇到重要的事,还是要五个当家人一起商量的。

    张屠户拍着胸脯保证道:“信叔,四盛,你们放心,我们家一定听从你们的指挥,让往东决不往西,让撵狗决不追鸡。”

    赵大头和王猎户也深表赞同,人常说“千口之家主事一人”,他们两家也坚决听从领头人的安排。

    牛智信和四盛走马上任,即刻做了当下的安排,“咱们今天还是天黑再赶路。”

    天黑赶路?是的,晚上赶路更安全。

    据张屠户所说,土匪山贼一般都在白天抢劫,晚上回山上。

    接下来的时间,六家人都在为晚上赶路做着准备。

    最忙的当属二盛和大小子了,他们要在出发前把六家人的独轮车全部改造好。

    素雪已经把所有独轮车的尺寸算好了,汉子们也备好了木料,只等二盛他们一辆辆地改造了。

    天黑下来,六家人准备出发了。

    出发前,全体人员在林子里开会,四盛站在人群前边讲话。

    “刚信叔说了土匪和山贼的情况,大家也不用怕,咱们六家人能一起逃荒就是缘分,要是有人敢抢咱们中的一个,咱们六家人就一起上。咱们要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让人不敢抢,也抢不了咱们。”

    四盛看看大家,问道:“大家愿不愿意拧成一股绳?”

    人多力量大,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愿意”,“愿意”,人们回答得有些凌乱。

    四盛再问一遍“愿不愿意?”

    这回所有人齐声道:“愿意。”,声音响彻小树林。

    “好,既然大家都愿意抱成一团,拧成一股绳,那一切行动都要听指挥,能不能做到?”四盛再问。

    “能。”大家齐声回道。

    四盛再对汉子们说道:“你们是各家的顶门杠,六家人的老人、妇女、孩子都是我们的亲人,都是我们要保护的人。汉子们,如果有人要欺负他们,怎么办?”

    “跟他干。”汉子们高声吼道,身体的里的血性好像被唤醒了,他们感到全身充满了力量。

    “如果有人要抢咱们,抢咱们的粮食,怎么办?”

    “跟他干。”

    王老太、牛老太这些老人们感动得直抹眼泪,这些汉子们呀,都是他们的好子孙。

    媳妇们从来没有发现过,原来自己的男人这么可爱、可敬、可靠。

    六家人就在这样的激情澎湃中出发了,他们依次按顺序走出林子,走上大道。

    叶家牲口车多,男丁也多,走在最前边开道,接下来是牛智信家。

    赵寡妇推着独轮车紧跟着牛家,王猎户家走在中间,张屠户和赵大头家走最后。

    张屠户对赵大头说,“赵叔,我让闺女赶车,我和张富推车跟你一起走,有人要是敢从咱们车队后边动手,咱一起揍他丫的。”

    赵大头家有六个儿子,最大的近三十,最小的也有十七了,六个儿子都长得高壮结实,都有一把子力气。

    赵家人口多地少,过得很不宽裕,这两年才只给老大和老二娶上媳妇,家里现在没有小孩子。

    赵大头有这么多儿子傍身,家里又都是成年人,底气十足地对张屠户道:“我家六条汉子呢,不怯。”

第33章 奇特的逃荒队伍

    夜间,在去往益县县城的大路上,有一支奇特的逃荒队伍在行进。

    长长的队伍里有骡车、牛车,也有独轮车和板车。

    队伍里有精壮的汉子,也有老弱妇孺。

    他们一个个或赶车,或推车,或背着行李包袱携手步行。

    他们每个人都精神抖擞,雄赳赳气昂昂的迈步前行,有的带着菜刀、棍棒,有的手持擀面杖、烧火棍,就连小孩子的手里也拿着棒子。

    在他们中间,有些汉子边走边瞪大眼睛扫视着周边,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有些汉子则是走一段就看看身边,看有没有发生意外情况,看有没有走不动脱离队伍的人。

    他们中间还有人不时地看着路边的树上和草地上,寻找着在前边探路的汉子留下的标记,根据这些标记安排队伍行进的方向及速度。

    这支队伍就是牛智信和四盛带领的六家人的逃荒队伍。

    是的,四盛与牛智信把人员进行了分组,有探路的侦察组,有解决紧急情况的救援组,还有保护组、警戒组、机动组等,每个小组都各司其职且又相互配合。

    叶家的汉子们也被编入了不同的小组,汪泽然和二小子被编入了少年组,他们的任务就是机动,哪里需要就去哪里帮忙。

    四盛感觉自己的责任越来越大,刚穿越过来时,他觉得他的责任就是素雪,后来他的责任是整个叶家。

    现在,他被推举为六家人的领头人,这些人家都是经他的手去坡底村里正家办的路引,他觉得他有责任带着这五十多口乡亲们走出险境。

    四盛接下这个责任后,就绞尽脑汁与素雪设计了这套机制,希望靠着它能带着大家平安走到县城。

    牛智信听了四盛的想法后,对这套机制赞不绝口,当即就把人员划分到各小组,并且指定了专人负责。

    “当,当,当。”队伍前边传来敲打铁锅的声响,这是原地休息的意思,“吁——”,赶着头车的大盛一拉骡车的缰绳停了下来,整个队伍都停在了原地。

    敲锅是六家人传递信息的方式之一,行进中每家的铁锅都扣在行李的最上边。

    领头人通过敲锅来发出指令,各家也通过敲锅来报警,四盛说:“发现有危险就用棒子敲锅,队伍里就会有人过来帮你们。”

    队伍一停下来,警戒组的人就手持大棒,站在队伍的周边放起了哨。

    汉子们放下独轮车,老人孩子从车上下来,女人们拿出干粮包袱,大家就着凉开水啃几口干粮。没有人家打火做饭,做饭的时间也是四盛和牛智信规划好的。

    拉车的牲口也不卸下车,只停在原地给它们喂些草料、喝些水。

    两刻钟后又响起了“当当,当当。”的敲锅声,听到指令队伍再次出发。

    子时左右,探路的人传回消息,前方出现了其他逃荒的人。

    机动组的少年们给各家传话:加强戒备,跟紧队伍,不要掉队。

    困乏的人们,听到传令一下子紧张起来,车上的帘子都放了下来,所有人都加快了脚步,紧跟着前边的车子和人。

    好在队伍里的老人和小孩子都坐在车上,这是出发前牛智信特意交待过各家的。

    牛老太把孙寡妇家的儿子孙红栓,抱到了自家的牛车上,让他跟牛家的两个小孙子孙女一起坐车,也减轻孙寡妇的负担。

    叶家重新安排了孩子们的坐车顺序:永安、小妮儿和牛牛,跟着王老太坐骡车,四小子与叶老爷子坐第二辆车,三小子被二盛架在第三辆车的粮袋子上。

    素雪还是没有车可坐,四盛一路紧抓着她的胳膊,走在骡车后边,汪泽然和二小子紧跟在两人身后。

    随着队伍的前行,素雪看到,路边上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身上穿着补丁的衣服,有气无力的靠坐在树干上。

    走了几步,又出现了一对母女模样的人,抱着包袱蜷缩着身子躺在路边。

    越往前走逃荒的人越多,他们稀稀落落地散布在大路两边,有一、两个人的,也有一家人一起的,他们大都背着包裹,个别人旁边还停着独轮车。

    只是并没有看到像他们这样,人口这么多还赶着牲口车的逃荒队伍。

    因为是晚上,这些人静静地在路边或坐或躺,都是一副疲惫憔悴的模样。

    “啊。”忽然传来大妮的惊喊。

    “当当当,当当当。”有人用铁锅敲出了急救信号,车队停了下来。

    四盛拉着素雪跑到大妮跟前时,杨大柱、牛随心等几个救援队的汉子已经先一步围了过来。

    只见大妮惊恐地捂着嘴,她面前的地上,坐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正对她怒目而视。

    “咋了?你想干啥?”汉子们拿着大棒,警告地看着男子。

    那男子睡梦中被人踢了一脚,睁眼见是一个姑娘,正准备发作,忽然听到铁锅敲击声,然后就呼啦啦来了这么多汉子,个个都手拿武器,看那架势他要敢多说一句,就会棍棒上身了。

    “她……她……她踢我。”男子结结巴巴地道。

    “我不小心碰到他了,我不是故意的。”大妮见来了这么多自己人,顾不得其他,只想把事情说清楚。

    “那……没事了,你们走吧,我要睡了。”那男子说着挪到离大路远些的地方,躺下再不敢动弹。

    四盛给素雪一个眼色,素雪忙上前握住大妮儿的手退出人群。

    “大妮儿,没事吧?”葛氏迎了上来,刚才她正迷迷瞪瞪地跟在牛车后边走,听到锅响才清醒过来,回头找大妮时,就看见素雪牵着大妮从人群中出来。

    见到葛氏,大妮的眼泪“哗”一下就流了下来,“娘,那人忽然坐起来,眼神像要吃人,吓死我了。”

    葛氏张煌地拍着大妮儿的后背,“啊,他,他没打你吧?”

    “没有,那人刚坐起来,杨大舅他们就过来了,那人没敢再计较,四叔就让俊妮跟我出来了。”

    “没事就好。”葛氏见大妮止了眼泪,神情恢复了正常,才后怕地抚抚自己的胸口。

    “当,当,当。”大柱敲铁锅报平安,队伍继续前行。

    四盛和救援队的汉子们站在路边,等大家全部通过,见那男子再没起身,才离开去追赶队伍。

第34章 有人尾随

    二小子刚刚跟接过三盛手里的推独轮车,大妮就出了状况,这会儿不敢大意,一步不离地守在大妮和葛氏身边。

    素雪和汪泽然落在叶家队伍的最后,慢慢走着等四盛追上来。

    牛家两个媳妇窃窃的议论声飘进了素雪的耳朵。

    随心媳妇道:“要没有救援队,今晚这事儿可不会就这么了啦,大妮铁定得吃亏。”

    随意媳妇附和着:“是啊。”

    “她那要是一出事,放在平时大家就得乱了,不定谁家就会被人趁乱偷摸些东西去,这也是常有的事。”

    随意媳妇有些后怕地道:“可不是,你没看见,刚路边有俩人就死盯着咱的车,感觉随时都要扑上来抢东西的样子。”

    随心媳妇的推断得到印证,高兴起来,“还得是叶秀才,他这么一安排,队伍里救人的救人,看东西的看东西,哪样都没有耽误。”

    随意媳妇与有荣焉地道:“那是,叶秀才是谁呀,那可是咱家孩子亲二姑的干兄弟呢。”

    两人媳妇咭咭的低声笑。

    素雪嘴角微颤,这亲戚关系说得可真够绕的。

    见汪泽然疑惑地看她,想他肯定没听明白两家的亲戚关系,便解释道:“牛家已经出嫁的二姑娘,也就是牛恒他二姑,认了我奶做干娘,叶家与牛家是干亲。”

    汪泽然微微点下头表示知道了,只是眼中却晦暗不明。

    下半夜,六家人已经走了几个时辰的夜路,人困马乏,行进的速度也明显慢了许多。

    素雪被四盛拖着机械地挪动步子,半闭着眼睛打瞌睡。

    “张小哥,你怎么跑到前边来了?”汪泽然的声音唤醒了素雪。

    这俩宝贝,张福叫对方汪小弟,汪泽然则称呼对方张小哥。

    素雪捂嘴打了个哈欠,扭头看到张富神秘兮兮地叫四盛,“四叔,我爹和赵大爷让我来传信儿。”

    张屠户和赵大头一起派了张富来的,这信儿应该很重要。

    四盛搓了搓脸,问道:“传什么信儿?”

    张富凑在四盛耳边说了几句,四盛瞬间清醒过来,“什么?队伍后边有人尾随?”

    素雪和汪泽然都看向张富:“是些什么人?有多少人?”

    张富道:“开始就一两家,一看就是逃荒的,他们只是默默地跟在队伍后边走,也不打搅我们,我爹说估计他们是看咱人多,跟着安全。”

    “后来,跟着的人越来越多,赵大爷说里边有几个人看起来不像好人。”

    四盛道:“我去看看。”他扭头对汪泽然道,“汪小子,你跟雪儿就在前边走。”

    素雪拉着四盛的胳膊不放,“爹,我跟你一起去。”

    汪泽然也恳切地看着四盛,“我可以帮你报信。”

    张富道:“报信有我呢。”

    汪泽然和素雪齐齐瞪向他,你算哪头的?不会说话就别说。

    张富在四道凌厉的目光下乖乖闭了嘴。

    四盛揉了揉眉头,妥协道:“那你们都放机灵着些,汪小子看好雪儿。”

    素雪:“……”,她需要一个小屁孩看着吗?

    汪泽然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笑,爽快道“放心吧,姨父。”

    四盛跟牛智信打过招呼,带着三个孩子慢慢踱着步,很快就落到了队尾。

    张屠户推着独轮车与赵大头并排走着,他们前边走着的,是赵大头媳妇和她家两个儿媳妇,赵家的六个儿子推着三辆车跟在张屠户与赵大头身后。

    看见四盛几人,张屠户和赵大头只对他点点头,就示意让他看后边。

    赵家板车后边,果然跟了二三十个人,明显能看出来有四、五家人,这几家除了汉子外还有老人、妇人和孩子,他们都只背着简单的包袱,并没有人家推车。

    有六七个男人夹杂在这些人家中间,既没有推车也没有背行李。

    他们一会走在这家人后边,一会又到了那家人中间。虽然这几家人看起来都有躲着他们的意思,但大家都只是行路人,也没有显得太过。

    这几个男人明显是一伙的,他们贼眉鼠眼的,个个都紧盯着六家人的车子和包袱,还时不时相互打着眼色,四盛在月光下看得特别清楚。

    张富撸了撸袖子,压着嗓音道:“四叔,他们就六七个人,打他丫的,省得他们一会儿捣乱干坏事。”

    赵大头走在四盛前边,听见张福的话,头也没回道:“四盛,没有千日防贼的。”

    汪泽然道:“是贼就能打。”

    四盛眼珠转了转拿定了主意。

    素雪道:“爹,别伤到后边跟着的人家。”

    四盛点点头,“好。”

    六家人的队伍还在慢慢前行,只是张富和汪泽然不停地在队伍里穿插,一会儿前一会后的,来回穿梭。

    半刻钟后,队伍忽然开始提速,大盛赶着骡车不停地甩动着鞭子,汉子们肌肉紧绷,推着车紧紧跟着前边的人,妇人们拉紧孩子,在队伍里加快脚步跟着自家的车和男人,一开始她们迈大步子才能跟上,最后竟然小跑起来。

    张屠户推着车,迈着轻快的脚步,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时不时侧头用眼角余光瞥着后边跟着的人。

    跟在六家人队伍后的人家,在队伍刚开始加速的时候,还勉强能跟得上。等队伍小跑起来时,就被甩到了后边,几家人追了几步,实在跟不上,索性都陆续停了下来。

    半刻钟后,队伍后面跟着的就只剩下那七八个男人了。

    张富又跑到了队伍前边去了。

    队伍放缓了速度,牲口和人都喘着粗气,吭哧吭哧地慢慢往前挪。

    那几个原本在队伍后面跟着的男人,却撑着腰,从两边沿着队伍慢慢往前边走,有四个人最后定定的跟在了牛智信家的队伍后边。

    那里孙寡妇正气喘吁吁地推着独轮车,孙寡妇的大闺女红丽,身上背着个硕大的包袱,跟在孙寡妇身边,从包袱缝隙里隐约能看到里边装着的煎饼和干粮。

    队伍右边的两个男人前后看了看,见大家都在低头赶路,猛地冲进队伍里,拽过红丽的包袱就跑。

    另一边的两个男人见孙寡妇只顾抱着红丽,一个箭步上去,扒开独轮车上的绳子,抢个包裹也转身就跑。

第35章 姨父爱钱

    “当当当,当当当”急促的铁锅声响了,整个队伍顿时停在了原地。

    说时迟那时快,从队伍里窜出十来个汉子,一拥而上截住抢东西的男人,夺回包袱,把人压在地上一顿狂打乱踢。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逃跑不及的四个男人没有一丝还手之力。

    后边三个男人见前边乱起来,摆好了姿势,准备趁乱开抢。

    可是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预料中的混乱没有发生?

    但见队伍后部并没有乱起来,汉子们也没有跑到前边去救急,只是虎视眈眈地盯着三个人看。

    几个人被看得六神无主,一个亡命之徒终于忍不住了,顶着汉子们迫人的目光,冲进了队伍里。

    张富、汪泽然、赵老六几个小子早就手痒痒了,正摩拳擦掌地等着他们呢,见有人冲过来,不用汉子们出手,他们几个三拳两脚就把人撂倒在地。

    “我没抢,还没抢呢。”几个男人叫起屈来。

    “你说什么?”几个小子对着说话的人就是几拳。

    “我,没抢到。”又挨了几拳,三个人再也不敢说话了。

    小子们放开手脚越打越兴奋,汪泽然骑在男人身上打,打完这个,又骑到另一个人身上。

    几个人顿时被打得蜷在地上没了动静,要不是四盛过来拉住,小子们都还停不下来。

    “当当,当当”听到出发的信号,大家整理了一下衣服,跟着队伍快速离开了。

    原地丢下几个浑身是血的人,见队伍走远了,趴在地上的血人才敢哼哼出声。

    这天晚上,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六家人停下宿营。

    今天选在小山坡的坡底休息,小山坡挡住了大路上逃荒人的视线,想要从大路进到坡底,必须要经过两个大石间的缝隙,把缝隙一堵,坡底自成天地。

    终于可以休息了,素雪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想动弹一下。

    四盛忙蹲下帮她把绑腿解下来,让她小腿能轻松一些。

    “汪小弟。”张富神采奕奕地跑来,不见外地跪坐在汪泽然旁边。

    汪泽然不待见地皱眉道:“张小哥,你不去帮你爹娘弄牲口做饭,跑来这里干什么?”

    “不用,我爹高兴着呢,他老人家一高兴一个顶八个,所有活全都包了,连我娘都插不上手。”

    “你爹为啥事这么高兴?”

    张富给了汪泽然一个明知故问的表情,兴奋道:“为昨晚上的事呗,我爹说再没有昨晚这么痛快的了,不损一兵一卒,一下子就收拾了七个,爽!”

    汪泽然道:“按你的法子,上去就揍,也能收拾了他们。”

    张富也是这么说的,可他爹说,人家还没抢就被暴打,咱们不占理,万一他们不是抢劫,打错人了也不好。再说按他的法子很难一网打尽,要是逃走一两个就会留下后患。

    张富避重就轻地道:“我爹说我那法子可能会伤到跟在咱后边的那几家人。”

    张富凑近汪泽然,“我爹对你姨父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说……”

    素雪见两人聊得投入,就翘着嘴角跟在四盛身后走了,他们要找个地方进空间吃饭。

    这次,空间里的电子女声又给了条奖励信息:惠及乡邻,奖励隐蔽功能。

    所谓隐蔽功能,就是两人在遇到危险时,可以靠意念进入空间躲避,躲进空间后还可以看见外边的景物,听见外边的声音。

    这个功能在危机四伏的逃荒路上太有用了,两人相当于得到了一个透明的庇护所。

    从空间出来,张富还在对着汪泽然眉飞色舞地狂喷:“赵大爷也说,如果独轮车没有改造,大家铁定跑不了那么快……”

    四盛带着素雪拐了个弯,走到叶家搭的临时地铺前,见永安和牛牛、小妮睡得正香,便坐在旁边。

    见四盛皱紧着眉头,右手食指和中指夹起,放在唇边做吸烟状。

    素雪奇怪地问:“爹,咱们弄得这个机制证明还是很有效的,大家都各司其职了,你还发什么愁?”

    四盛叹口气,郁闷地道:“雪儿,咱们给五家人都改了独轮车,他们也口口声声说改造后又省力又好用,那怎么没有一家给咱们工钱呢?”

    素雪满头黑线,这些乡邻不是你的责任吗?怎么改个独轮车还要钱?

    四盛兀自道:“亲兄弟明算账,你的设计费、你二大爷和大小子的工钱,咋说都得给点吧?”

    他发愁地琢磨着:“怎么把这钱要回来呢?去找信叔说?不行,不行,那要怎么办呢?”

    素雪没有接四盛的话,她拿出自制炭笔和纸,画起了双肩包的图样。

    昨天晚上,红丽背的包袱让她印象深刻,那包袱斜挎在身上,既不方便使力,还装得少,稍微多装一点就容易外露,甚至散包。

    素雪画得差不多了,小声道:“查询双肩包的设计图。”

    眼前蓦然出现了电脑屏幕,素雪吃了一惊,她看看左右,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她忙去推四盛,指着屏幕道:“爹,你看。”

    四盛道:“看什么,几只蚱蜢而已。”

    素雪更是惊诧,“爹,你看不到屏幕吗?”

    “什么屏幕,没有呀。我刚隐约听到说,查询结果已显示在屏幕上,我以为你还要进到空间才能看到呢。”

    素雪放心了,屏幕只有查询人才能看到,这样她即便进不了空间,也可以尽情查看屏幕上的资料了。

    素雪把画好的设计图收进空间,现在还没有地方买布料,她也没想好让谁去做,先放着吧,等有机会再说。

    “杨大舅,我来给你看火。”

    杨大柱嘴角抽搐了两下,俊妮你能不能去别处玩去。

    上次俊妮和汪小子给他看火,饭都煮熟了,还非要大火烧,最后他家吃的饭比他俩烧好的碳笔还黑。

    素雪不好意思地嘿嘿笑,“我这次不烧碳笔,只在火下边烤点东西,杨大舅,我保证这次你啥时候做好饭,我啥时候停火,决不多烧半分。”

    看着信誓旦旦的素雪,大柱只得点头答应。他把高粱米放下,不吃高粱饭了,改烧小米粥,小米粥不怕烧,越烧越黏糊。

    素雪把要烤的东西埋在火灰下的小坑里,盖上点土,再把灰扒回原处,架上柴火开始烧。

    汪泽然走过来见素雪一个人在烧火,弄得手上身上都灰仆仆的,忍不住嫌弃地撇撇嘴。

    “给你。”汪泽然向素雪伸出手。

    素雪见他手里放着两三块碎银子,还有一把铜钱,惊奇地问:“哪来的?”

    汪泽然波澜不惊地道:“那几个劫匪身上的。”

    难怪他最后趴在那几个人身上不起来,原来是在“抢劫”劫匪。

    “你自己留着吧。”

    “不是给你的,雪妹妹,你去给姨父,他爱钱。”汪泽然淡淡道。

    素雪不知该说什么好,看吧,老爸你的光辉形象就是毁在钱上的。

第36章 土芋花种子能吃?

    叶家今天还是吃的白菜鸡肉,不过今天的鸡是自家养的。

    出发前王老太让杨氏把家里的鸡全部杀了,本来用盐腌着可以放很久的,可王老太今天查看时闻着味儿有点不对了,估摸是捂得快要坏掉了,只好拿出来让葛氏做着给大家吃。

    有汪泽然盯着,吃饭时三小子再也不来找永安了。

    实际上,自打打赌输了之后,三小子就一直躲着他们几个,素雪在十米内绝对看不到他的身影。

    吃完饭,素雪跑去将埋在大柱家灶灰下的土豆挖出来。

    一股清香扑面而来,素雪伸出手在土豆上按了两下,软的,熟了。

    她拣出两个收进空间里,空间小商店的食品无法加热炒煮,果腹可以,时间长了也会厌烦,这两个烤土豆留给老爸换换口味。

    素雪拿着余下的那个带缺口的,来找叶老爷子。

    叶老爷子正在清点他的土芋花种子。

    他小心翼翼地把土豆一个个放回到筐子里,嘴里数着数,“十五、十六……”

    若雪把烤土豆凑到叶老爷子的鼻子下边,“爷,你闻闻。”

    一股没有闻过清香使叶老爷子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嗯?啥东西这么香?”。

    若雪将土豆掰开,剥了皮递给叶老爷子,“你尝尝。”

    顶着叶老爷子探究的目光,素雪迫不及待地对准手里剩下的半块,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嗯,软糯清香!

    叶老爷子看若雪陶醉的样子,终是抵挡不住土豆发出的清香,犹犹豫豫小小地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一亮,然后就一口接着一口停不下来了,吃完还意犹未尽地吧嗒着嘴道:“太好吃了,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俊妮,这是啥东西?”

    素雪道:“土芋花种子呀。”

    “什么?”叶老爷子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就慌忙转身,去数他筐里的土芋花种子。

    这个可恶的丫头,什么时候偷了他的土芋花种子。

    素雪也不急着解释,只笑笑地看着叶老爷子数完。

    咦,没有少呀!那这丫头从哪弄来的土芋花种子。

    叶老爷子狐疑地看了眼素雪,转身又准备重数。

    “爷,你不用数,这不是你筐里的,这是三小子糟蹋的那个,你看,这里还有他咬过的痕迹呢。”若雪把手里的土豆给叶老爷子看。

    真的有个缺口,叶老爷子重重地嘘了一口气。

    随后又紧绷了神情,小心翼翼地确认道:“俊妮,你刚说什么?咱们吃的是什么?”

    素雪平静地道:“土芋花种子呀。”

    叶老爷子这才睁大了眼睛,惊呼道:“土芋花种子能吃?!”

    素雪肯定地点头。

    叶老爷子怔了半天,然后就转身抱着装土豆的筐子傻笑。

    土芋花的种子能吃,而且还很香。

    土芋花抗旱,一个根下至少能结出四五个种子,他要是多种几亩,家人岂不是就不用挨饿了?

    叶老爷子又患得患失地想,可惜没能早点知道这种子能吃。

    叶老爷子抱着筐子问素雪:“你怎么知道土芋花种子能吃?”

    “是那本书里写的,爷,你忘了?”

    哦,对,上次俊妮说过,家里有本介绍种花养草的书没有带出来,他原以为小孙女不会记得书里的内容,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叶老爷子虚心求教道:“俊妮,你是怎么把土芋花种子弄得那么软和清香的?我这筐里的都是硬邦邦的。”

    素雪神秘兮兮地靠近叶老爷子,轻轻道:“保密。”

    叶老爷子正期待她的回答,没想到听到的是这么两个字,脸色一黑,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咳了两声,叶老爷子就神变脸,几近谄媚地笑问素雪:“那书里有没有说,甘薯花的种子能不能吃?”

    素雪故意沉吟了一下,道:“我得按书里法子试过了才知道。”

    老爷子兴奋起来,“怎么试?”

    见素雪眼神直瞄另一个筐子里的甘薯花的种子,叶老爷子伸手也抱住那个筐。

    一手抱着一个筐子的叶老爷子,想了很久才勉强道:“我只能给你一个。”

    素雪笑道:“一个也行。”

    “我还有个条件,你答应了就给你。”

    素雪挑眉。

    叶老爷子孩子气十足地道:“你,你要带我一起试。”

    素雪爽快道:“好。”

    “不过,爷,这个事情是咱俩的秘密哦。”

    在没有大批量种出土豆和红薯之前,素雪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但她又不想把叶老爷子也蒙在鼓里,毕竟这土豆和红薯都是叶老爷子试种出来。

    “当然,当然。”

    爷孙俩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

    素雪感觉刚躺下,就被永安叫醒了。

    熊孩子,你在车上睡过的,你姐我一夜没睡,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吗?

    素雪满脸怨恨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姐,孙家婶子来找你呢。”

    什么?素雪忙爬起来揉了揉眼睛。

    地铺上已经没有了人,叶家人都已经起床各自忙碌去了。

    孙寡妇和红丽笑吟吟地站在叶家地铺前。

    孙寡妇不好意思地道:“俊妮,打扰你睡觉了。”

    没有办法,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找到机会单独跟俊妮说几句话。

    素雪忙让出铺边的位子,道:“婶子快坐,红丽坐这儿吧”

    孙寡妇坐下直接道:“我是来道谢的,昨晚上得亏了你家人帮忙,要不,后果可不敢想。”

    原来是感谢四盛的,孙寡妇这是顾忌四盛和她都是鳏寡的身份呢。

    素雪道:“婶子客气了,其实都是咱们几家的大爷哥哥们帮的忙,我爹也没做什么,他只是做了一个领头人该尽的本分罢了。”

    孙寡妇脸上闪过一丝意外,谁说素雪不善言辞的?

    孙寡妇又道:“要不是你家汪小子提前给我们打过招呼,我家红丽估计都要吓死了。”

    素雪就笑了:“婶子,你不知道,那可是汪表哥跟张富大哥抢来的差事呢,张富大哥说汪表哥人都认不全,上赶着逞能。汪表哥说要是让张富大哥去给你们说,坏人还没动作,你们就先被他吓死了,最后我爹让汪表哥去通知你们,张富大哥嘟嘟囔囔地说我爹偏心呢。”

    红丽见素雪说得好玩,“噗嗤”一声笑出来,“他们俩真逗。”

    素雪点头,“可不是,他俩不见面还想得慌,一见面就又掐架。”

    孙寡妇笑道:“这就叫见不得离不得。”

    “就是,就是。”

    气氛一下子就熟络起来,俊妮用袖子擦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这才是乡邻间该有的样子。

第37章 吵起来了

    红丽从怀里拿出一个帕子,递给素雪,“俊妮,别用袖子擦汗,给你块帕子。”

    素雪不好意思地嬉笑道:“不用,我没出汗,就是习惯动作。”

    红丽道:“你拿着,这是我自己绣的,这料子是我娘给人裁衣服剩下的边角料,不过可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料子呢。”

    素雪本还想推辞,看见帕子上的刺绣时就忍住了,她接过帕子惊叹道:“太漂亮了,这鸟绣得跟活的一样,红丽你还有这本事呢?从哪儿学的?”

    红丽被夸得红了脸,“跟我娘学的。”又认真地纠正素雪道:“那上面绣的是鸳鸯。”

    不管是鸳鸯还是什么鸟,好看就行,素雪道:“这个帕子我收下了,谢谢你,红丽。”

    孙寡妇如释重负般地笑了,这个从小在镇上长大的俊妮,也不是那么拒人千里之外的。

    素雪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婶子,你看一下这个。”

    孙寡妇疑惑地接过来,见是用细细的线条勾画的图案。

    她家的独轮车经过改造后,确实省力好用很多,听说虽是叶秀才想出来的,但却是俊妮画的图。

    想到这,孙寡妇不由郑重起来,低头细细地看了一回,才抬头问道:“这画的是个装东西用的物件?”

    素雪眼睛闪了一下,能一眼看出画的是什么,看来她没有找错人。

    “嗯,这是个装东西用的双肩包,婶子你看,这两个带子是背在肩上的,既省力又方便,比包袱好用。”

    孙寡妇思索着,“看起来确实比包袱好用,就是做起来比包袱费些功夫。”

    “婶子能做出来吗?”

    “我那还有点料子,我先试试吧。”

    送走孙寡妇母女,素雪寻找着永安的身影,永安刚叫醒了她,就跑去找小妮和牛牛去玩了。

    “姐,快来捉蚱蜢。”顺着声音,素雪看见永安在不远处向她招手。

    素雪走过去,转过坡脚竟然是一片开阔的草地。

    几家人的牲口都散放在草地上吃草,孩子们在草地上追逐打闹,大妮和二妮跟几个年轻点的妇人在草地边的树下做针线。

    素雪问永安:“爹和汪表哥他们呢?”

    永安玩得满头大汗,小脸红扑扑的。

    “跟牛爷爷他们去大路上了。姐,我抓了三只蚱蜢了。”永安举着他的成果给素雪看。

    素雪捏着袖子帮他擦了擦额上的汗,问道:“蚱蜢好抓吗?”

    用帕子擦?素雪表示舍不得,红丽送的帕子那是艺术品,当下就被放进空间收藏起来了。

    永安兴奋地道:“可好抓了,这里的蚱蜢好多,三哥刚才一把就能抓三个。”

    “你三哥真厉害,他人呢?”素雪转了转头,没有看到三小子。

    永安也回头寻找,“咦,他刚还在这里的。”

    这个三小子,还能一直躲着她?

    见不远的牛牛又抓到一只,永安着急道,“姐,你在这一片抓,我去牛牛那儿。”

    说着跑开两步,举着手就往草丛里的蚱蜢扑去。

    几个孩子你一扑,他一跳,活像几只大青蛙。

    素雪看得童心大发,她也扒开干枯的草丛,几只蚱蜢立刻就跳了出来。素雪找了根树枝,在草丛里一划拉,黄黄的飞起一群。

    怎么会这么多?想到什么,素雪忙小声喃喃道:“查询蚱蜢与蝗虫的区别。”

    听着耳边的电子女声,对比着手里的蚱蜢和屏幕上的图片,素雪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这哪里是什么蚱蜢,分明就是蝗虫。

    “大旱之后最容易出现蝗灾。”想到刚才听到的电子女声素雪心里一阵惶惶,万一真的出现了蝗灾怎么办?

    可转念又一想,他们已经在逃荒了,还能再糟糕到什么程度呢?

    “姐,你抓了几只了?”永安牵着小妮的手又跑了回来。

    素雪甩掉心里的不安,把手里的所谓蚱蜢递给永安:“你们抓这个干什么?”

    永安想也不想地道:“喂鸡,鸡可爱吃了。”

    小妮提醒道:“可我们家没有鸡了呀。”

    永安似乎才想起来,苦恼地道:“对哦,三大娘把鸡都杀了,那我们抓这么多干什么?人也不能吃。”

    素雪忽然福至心灵,谁说人不能吃?挡不住蝗灾,变灾为宝也成呀。

    “永安,小妮,牛牛,你们抓了蚱蜢给姐吧,姐给你们讲故事听,抓够二十只的人才能听噢。”

    三姐会讲故事?姐姐会读书,当然会讲故事了。

    几个孩子听说有故事听,一下子就来了精神,边卖力地在草地上扑抓,边兴奋地大喊,“抓蚱蜢,听讲故事喽。”

    草地上玩耍的孩子一听,都围着永安几个问原委,有胆子大的来问素雪:“俊妮姐姐,我们抓够二十个蚱蜢也能听故事吗?”

    “能啊,只要抓够数都能听。”

    草地上的孩子们纷纷停止了疯跑打闹,开始了全民抓蚱蜢活动。

    几个大点的孩子很快抓够了数,用毛毛草的草茎串成一串交给素雪。

    素雪笑眯眯地一个一个正跟他们数得开心,就有人喊了声:“翠香跟栓柱吵起来了。”

    草地那头一男一女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越吵声音越大,素雪他们在这里都能听得到。

    女孩子尖着嗓子质问:“这只蚱蜢明明是小香抓的,给你小妹玩的,怎么就成小妹的了?”

    男孩子也不甘示弱:“这就是我小妹自己抓的。”

    翠香是张屠户家的大女儿,张富的妹妹;拴柱是王猎户的孙子。

    “小妹才三岁,能抓住蚱蜢?你让她再抓一个看看。”

    “就是小妹抓的,你不要以大欺小。”

    翠香不屑道:“你才以大欺小呢,你即使比我大,我也不怕你。”

    翠香的妹妹小香可怜兮兮地劝道:“姐,我不要那只了,别把小妹吓哭了,我再抓一只就是了。”

    翠香气得冒烟:“窝囊废,被人欺负了还替人说话,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妹妹。”

    翠香伸手去夺小妹手里的蚱蜢,栓柱怎么肯让她得手,上去就拦。

    拉扯间两人就打在了一处,翠香是跟着张屠户学了点功夫的,虽然是女孩,但却很快占了上风,把拴柱压在了身下。

    小妹见哥哥被打,哇哇地大哭。

    小香不敢靠近两人,只得怯怯地搂着小妹哄。

第38章 给个说法

    大家七手八脚地上去把翠香和拴柱两人拉开。

    拴柱的眼窝被打青了,翠香脸上也被划了一道红印子。

    翠香被几个人拉着犹不服气,散乱着头发喘着粗气道:“加上被小妹拿走的那只,小香就抓够二十只蚱蜢了。”

    拴柱更憋屈,一个男孩子被女娃子按在地上打,他咬着嘴唇憋住眼里的泪不吭声。

    小香道:“拴柱哥给小妹抓的也差一个了,小妹也想……”

    对上翠香吃人的目光,小香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原来都是蚱蜢惹的祸,素雪忙挥挥手道:“行了,没抓够没关系,把手里的蚱蜢给永安,大家都来听故事吧。”

    孩子们欢呼一声,纷纷围着永安交蚱蜢。

    素雪带头盘腿坐在草地上。

    翠香对着拴柱哼了一声,坐在了素雪身边,“俊妮,你要讲什么故事?”

    栓柱见大家都去围着素雪坐了,偷偷抹了把眼泪,抱着小妹坐在了人群边上。

    见孩子们都团团坐好,素雪开讲了,“今天给大家讲个蚱蜢和蚂蚁的故事,从前……”

    这是伊索寓言里的小故事,素雪很会制造故事的气氛,孩子们的情绪被她调动起来随着故事起伏。

    “夏天,蚱蜢天天在草丛里弹琴,吱吱……”

    三小子远远地躲在树后偷听。

    可在素雪的声音随着故事情节忽高忽低,在低声说的时候,三小子竖直了耳朵也听不清楚,他不由自主地向着声音的方向靠近再靠近。

    “秋天到了,西北风呼呼地吹,”孩子们正听得入神,素雪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讲了?大家顺着素雪的目光,看到三小子已经走到了人群中间。

    小妮看看素雪,又看看三小子,开口道:“三哥你没有抓蚱蜢,不能听三姐姐讲故事。”

    三小子把放在背后的手拿出来,举到大家面前,是三串蚱蜢。

    素雪问:“三小子,你也想听故事?”

    三小子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道:“你说抓二十个就能听故事,我这有三十多个了。”

    素雪接过蚱蜢,“好,你坐在永安边上听吧。”

    三小子怔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素雪,就这样?

    听故事的孩子们却不耐烦起来,翠香催促道:“三小子快坐下,俊妮你接着讲,下来怎么样了?”

    这些孩子们只听过爷爷奶奶讲些嫦娥之类的神话故事,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故事,一个个都听得津津有味。

    等故事讲完了,大家还坐着不起来,缠着素雪再讲一个。

    素雪只得再讲,连着讲了三个,直到大妮来喊人吃饭,大家才放过她,临散场还不甘心地问:“吃完饭我还能抓蚱蜢,你再讲吧?”

    在大妮的连连催促下,孩子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见四盛他们还没回来,素雪就没有去空间,只带着永安吃叶家做的大锅饭。

    两人刚吃完放下碗,就见三小子满头大汗地跑到素雪面前:“三……三姐,给你,我又帮你抓了这么多。”

    素雪看着满满的几大串蚱蜢,笑道:“谢你了,三小子。”

    三小子眸子闪着亮光,恢复了往日的神情,道:“三姐,那你以后都让我听故事了?”

    “我从没说过你不能听故事呀。”

    三小子一顿,随即大叫一声,一蹦三尺高。

    大盛过来放碗恰巧看见这一幕,训斥三小子道:“三小子,你又想挨打是不是,刚又跑哪胡闹去了,饭都不吃。”

    三小子就像老鼠见了猫般,“噌”一下就躲到了王老太身后,探着头道:“我现在就吃。”

    王老太护着孙子,支开大盛,“你快拉牲口去饮点水。”

    三小子是个淘气的,难得能对俊妮和气,王老太乐见两个孩子相处融洽。

    见素雪带着永安又去了草地,三小子呼噜几口把饭扒进嘴里,拿着杂面饼就追了过去。

    叶家这边其乐融融,那边,古氏却拉着栓柱气冲冲地找上了张屠户媳妇。

    “张嫂子,你看看我家栓柱都成什么样了,你今天非得给我个说法。”

    张家往日里有什么事都是张屠户出面,后来张富和翠香也时常与村人打交道。

    张屠户媳妇平日里只在家做家务,很少在村里露面。

    虽然她不像其他村妇那样经常去东家西家串门子,但在坡底村却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

    因为长得漂亮,村里一些人背后称呼她花嫂子,花婶、花大娘,意指张屠户媳妇像花一样好看,后来“花”竟成了她的称呼。

    村里人对这个漂亮的媳妇充满了好奇,见她怎么样都好看,有些爱美的大姑娘小媳妇就暗暗效仿她的衣着打扮,甚至是行为动作。

    有个不知真假的说法一直在村里流传。

    村头一家闺女有段时间老是甩头,做娘的就打闺女,“甩什么甩,把财运都甩没了。”

    那闺女理直气壮地说:“我昨天去张家,看见花嫂子就是这么甩刘海的。”

    那闺女的娘就不说话了。

    后来村里几个小闺女都养成了甩刘海的习惯。

    直到现在要是见谁家闺女甩刘海,就会有人说“怎么甩也没花婶子好看。”

    今天各家的当家人都外出了,张富也不在,翠香脸上被划了道印子怕娘骂她,便找了个给牲口割草的借口还没回来。

    古氏上门,就只有张屠户媳妇接着了。

    张屠户媳妇正在盛饭,见古氏大呼小叫地过来,忙放下碗勺迎上来,“古氏妹子,你这是怎么了?”

    古氏道:“张嫂子,你就说这事怎么办吧。”

    古氏把栓柱推到张屠户媳妇面前,按着他的头顶,强让他抬起头。

    对上栓柱乌青的眼眶,张屠户媳妇吸了一口气,惊讶地问:“栓柱这眼眶是怎么的了?”

    王猎户家与张屠户家走得近,家里人偶尔提起张屠户媳妇来,都会夸她两句贤惠会管家,但古氏偏就看不上她那种做派。

    见张屠户媳妇这会儿了,还装作不知道,心道这人果然惯会装模作样。

    古氏气恨道:“还装,还装,有意思吗?你装不知道,这事就过去了?”

    张屠户媳妇莫名其妙,她目光扫向小香,小香早就缩在了支锅灶的石头后边,只能看到她的一点衣角。

    张屠户媳妇严厉道:“小香,你出来。”

    栓柱忙道:“花婶,不是小香,跟小香没关系。”

    听到花婶二字,古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栓柱一眼。

    她这回连嫂子都不称呼了,扭头直接叫嚷道:“哎呦,我说张屠户媳妇,你就别磨磨唧唧地整那些有的没的了,咱们就是种地的庄户人,打猎的猎户、杀猪的屠户,你就爽快点,这事你准备怎么办吧。”

第39章 吵翻了天

    六家人的宿营地都离得不远,古氏一嗓子叫出来,立刻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这时候,宿营地里恰巧没有男人在场,几个好事的妇人在一旁听了半天,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问道:“古氏,你找花婶子到底是为什么事呀?”

    古氏见众人围拢过来,就冲着人群道:“大家伙给评评理,翠香把栓柱打成这个样子,张屠户媳妇不说好好解决,还装傻充愣,你们说说,有这样做事的吗。”

    古氏推着拴柱原地转了一圈,让在场的人都能看到他的脸。

    “哎哟,这眼眶给打的,啧啧。”

    “要是伤到眼睛就麻烦了。”

    妇人们天生就是好八卦的,见了拴柱发青的眼眶都咋呼起来。

    古氏见众人似是支持她,更来劲了,按住拴柱想要挣扎的肩膀,扯着嗓子道:

    “栓柱他爷跟张屠户关系好,我们两家也走得近,两家人一起出来,一路上我家给他们家又是送药又是送吃食,还帮着他们张罗骡子,她不知感恩也就罢了,现在让人逮着栓柱还往死里打,我就来要个说法,却被她推三阻四的。”

    张屠户媳妇被围在中间,被古氏数落着,被妇人们兴味的目光盯着,觉得尴尬万分,她在坡底村还从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一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古氏给大家说完原委,转头质问张屠户媳妇:“你们老张家就是这么做人的?你自己看看栓柱这眼睛,要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赔得起吗?”

    张屠户媳妇咽了咽唾沫,缓了缓神道:“古氏,我这还没搞清楚状况,你就杂七杂八地说了这么一堆,感情就我们占你王家的便宜了,我们张家就没有帮衬过你们吗?我家孩子爹宁愿自己和儿子用腿走着,都让你家拴柱坐在我家骡车上,你们的东西现在还放了一些在我家车上呢,我们怎么就不知道感恩了?”

    赵大头媳妇在人群里,听到张屠户媳妇说这话,似乎也在影射自家,赵家没有牲口车,几样大点的行李,张屠户都让赵大头放在了张家的车上。

    大头媳妇不自在地道:“张屠户媳妇,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嫌我们用你家车放东西了?”

    张屠户媳妇被问得有点懵,急道:“大头嫂子,我这正跟古氏解释呢,你这又来添什么乱呢?”

    大头媳妇被说躁了,不由高声道:“我这是添乱?我家是放了东西在你家车上,可我们但凡做点好吃的,宁愿给自家儿子们吃稀的,都会端一碗给你家孩子吃,我这算是添乱了?”

    古氏也道:“就是,我们昨天还送了些野腊肉给你家,翠香吃得满嘴油,回头就有力气把栓柱打得快瞎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拉出来说道,让大家伙评理。

    在场的人见他们掰扯,说什么的都有。

    叶家妯娌几个见这里吵起来了,也过来想看个究竟。

    高氏见他们说到坐车的事,忍不住阴阳怪气道:“人家孩子坐别家的车,都知道给送些吃食什么的,咱家这坐了一路了,可是连个响都没有呢,咱叶家的孩子可还坐在车辕上呢。”

    大柱家的牛牛年龄小,大盛让他跟王老太坐带车篷的骡车,而高氏的小儿子四小子只能被大小子放在第二辆车的车辕上,大小子走着赶车。

    高氏对这种安排心里早就不舒服了,怎奈不敢说出来,今天借机就想说几句酸溜溜的话。

    听了二嫂的话,杨氏眼神闪了闪,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去收拾碗筷了。

    王老太就气恨地盯着杨氏的背影看,待看见不远处痴痴傻傻的何氏,就叹了一口气,到底没有说出什么不好的话,低头想起心事来。

    葛氏正竖着耳朵听古氏几人的话,试图分辨到底谁对谁错,好上去评理劝解,冷不丁听到高氏的话,不明白高氏怎么忽然说到自家坐车的事了,就接口道:“咱家小孩子都坐咱自家的车,可没有坐别家的,不用给人家送吃食。”

    高氏见杨氏一声不吭地走了,王老太也没有责骂一句,就像一巴掌打在了棉花上,心里愤愤难平,听见葛氏着三不着两的话,只胡乱地应付道:“你没见俊妮不是没车坐吗?她可是不到十岁的女娃。”

    领头人牛智信给各家通知过,让十岁以下的孩子都尽量坐车上。

    葛氏认真道:“说的是呀,我得给他爹提提这事儿,得想想办法让俊妮也坐车走。”

    高氏不屑地撇撇嘴,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牛老太见那边吵闹个不停,放下手里的活计走过来。

    途经孙寡妇家的宿营地,见孙寡妇正心无旁骛地做着针线,红丽带着弟弟在一旁吃饭,时不时地抬头看向吵闹的人群,一副有心去看热闹又不敢的样子。

    牛老太摇了摇头,孙寡妇过得也太累了些。

    牛老太还没走到人群中,就见王婆子背对着人群的方向,一手抱着小妹,一手在收拾锅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牛老太奇怪道:“哎呦,我说王婆子,你儿媳妇在跟人干架呢,你这不劝着,也不去帮忙?”

    王婆子见是牛老太,就叹了口气道:“老姐姐,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那儿媳妇就是个能不够的,不说栓柱是吃亏的,她给孩子讨公道我没法拦着;就是遇到她没理的事,我要真劝着,那不得连我也给恨上了?我家强子不得跟着吃挂落?”

    牛老太见王婆子没把自己当外人,听见说了这些话,也不去劝架了,坐下跟王婆子说起了知心话。

    等牛智信带着各家家主回来的时候,家里的妇人们都吵翻了天,却没有一个劝架的。

    牛智信喊了声,“都吵什么呢?”

    现场太过嘈杂,妇人们也太过投入,竟没有人留意到牛智信一伙的到来,更是没人听到牛智信的喊声。

    张屠户见自家媳妇被女人们围在中间,忙乱地左右应对,力不从心的样子,便冲进场中一个公主抱把媳妇直接给带出了人群。

第40章 还是散伙吧

    还没分出是非曲直的妇人们,见一个大老爷们忽然闯进妇人堆里,把焦点人物抱走了,下巴惊得掉了一地,待看清是张屠户,瞬间都没了声音。

    都知道张屠户是个疼媳妇的,可当着大家伙的面就搂搂抱抱的,这也太……,在场的人都有些接受无能。

    几个小媳妇却愉偷向张屠户媳妇投去了羡慕的目光,年龄大点的妇人捡起下巴反应过来,忙捂了眼睛,妈呀,这画面看过了不会长鸡眼吧。

    牛智信也被张屠户这番操作整怔了,但却很快醒过神来,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妇人们问道:“你们到底在这里吵些什么?”

    古氏见问急忙去拽拴柱,一时哪里还找得到,只得道:“翠香把我家拴柱的眼睛要打瞎了,她娘还推三阻四地不承认。”

    王猎户一听就急了,“什么?拴柱的眼睛给打瞎了?栓柱,栓柱呀,我可怜的大孙子,嗝——”

    看到站到眼前的栓柱,王猎户生生地给噎在了当地。

    这眼睛不是好好的吗?眼圈是有些青,可哪里像是瞎了的样子。

    “爷,我眼睛没事。”

    王猎户这才顺下一口气。

    那边张屠户媳妇却惊呼起来:“翠香,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女孩子脸上可不能留下什么疤呀。”

    小香小声道:“是拴柱哥手指甲划的,他不是故意的。”

    古氏心里一惊,有些心虚起来,她忙偷偷去看翠香的脸,怎奈翠香刚好背对着她,也不知道伤得怎么样,会不会真的留下疤痕。

    张屠户媳妇最是在意两个闺女的容颜,两个孩子虽是村姑,平日里都被要求防晒防冻防风吹的,这真要是被拴柱毁了容,那可就是闯了大祸了。

    翠香瞪向妹妹,你说话前能不能好好掂量掂量,看好时机再开口?

    翠香听说爹回来了,才敢回到宿营地,没想到才到跟前,就被娘抓住说脸上的伤,翠香就知道会这样,娘一说起来就会没完没了。

    翠香忙道:“娘,我脸上的伤没事,连血都没出,不会留疤的。”,又向张屠户求救:“爹,你快让娘别担心了。”

    张屠户看了看翠香的脸,就扯了笑脸道:“媳妇儿,翠香脸上就是一道红印子,没事没事。”

    张屠户媳妇道:“那也得上药吧,万一留下疤怎么办?”

    翠香逗着她娘:“娘,不用上药,等你把药找出来,估计都找不到红印子在哪了,因为已经完全好了,没痕迹了。”

    张屠户媳妇哭笑不得地瞪了翠香一眼,这才不再说话了。

    牛智信咳了咳,板着脸问古氏:“你们就是为了孩子的这事吵成这样的?”

    古氏不敢再提孩子的事,生怕张屠户媳妇要她对翠香的脸负责,顾左右而言他道:“张家嫂子说大头嫂子给她添乱。”

    大头媳妇喊冤道:“我们可没有添乱,是张屠户非要让我们把行李放他家车上的,我们几个儿子换着背也能成的。”

    大头媳妇似乎回过味来,又问古氏,“你不是说你家给张家送了吃食送了药,还帮忙看牲口,嫌张屠户媳妇不知感恩吗?”

    古氏干笑着,也揭露道:“大头嫂子,那你还说你们宁愿吃稀的,都要给张屠户家送干的呢。”

    赵大头、王猎户和张屠户三人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家人这平日里都处得挺好,难道背地里都是有想法的?

    牛智信听得感觉脑袋都要炸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就这样也能吵成一锅粥?可这里边到底谁在搞事情,牛智信理不出来头绪了。

    大头媳妇恼羞成怒,“古氏你怎么说话呢?”

    古氏道:“大头嫂子……”

    “够了。”四盛终于忍不住了,“信叔,我看咱们还是散伙吧。”

    这话一出,宿营地一片寂静。

    四盛道:“既然各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斤斤计较患得患失,都吃不得一点亏,那合在一起也拧不成一股绳。”

    “勉强要合在一起,可能还会打起来,大家没在外人手里吃亏,却亏在自家乡亲的手里。”

    “与其那样,倒不如早点散伙,各家走各家的,这样互不相干,孩子也不打架了,也不用担心给人占了便宜了。”

    四盛说了这么一大通,实在是灰心,冲大家挥挥手:“大家各奔东西吧,祝大家都早日到达县城。”

    在场的人都惊怔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四盛转身,耸肩驼背地走远。

    这刚确定了六家人团结一致,拧成一股绳,互相帮衬着走到县城去,怎么才过了一天一夜就要散伙了?

    再说昨天晚上大家伙可是尝到了拧成一股绳的甜头,这就要散伙了?

    散伙后,一家一户的,要是再遇到昨晚上的事,不是只有挨打吃亏的份?

    不,不能散伙。

    大家的脸色由诧异、怀疑惭惭变得不甘,最后变得愤怒。

    都是那几个妇人闹的,让四盛起了散伙的心思,带累得他们也跟着受损失。

    张屠户见大家满含怨愤的目光,在他们几家妇人身上扫来扫去,率先打破沉默道:“信叔,你看,翠香也没打瞎拴柱的眼,四盛这是……,唉,都怪我家翠香,翠香脸上以后就是留了疤,我们也不会找拴柱算账的,信叔你就劝劝四盛吧,别散伙了。”

    这事由古氏而起,她只得硬着头皮弱弱地道:“信叔,我,我,我,”我了半晌,才一跺脚道:“我以后不找张家嫂子吵架了,就是有天大的委屈,我也能咽下肚。”

    张屠户媳妇皱眉,说得好像自家今天让古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张屠户捏了捏媳妇的手,她不由回眸对着他笑了一下,张屠户原本愁容满面的脸上立刻溢满了傻笑,张屠户媳妇脸上也瞬间如千树万树桃花开。

    大头媳妇没有注意到张屠户夫妻的小动作,对牛智信大声道:“信叔,你知道我一向就是个大嗓门,本来就是有口无心的,我跟古氏、张屠户媳妇,我们关系好着呢。”

    赵大头也对媳妇道:“你以后说话小着点声,你以为大家都像你似的是个粗人,说了多少次了也不知道改,这下该长长记性了吧?”

    赵大头媳妇心里发堵,张屠户是护着媳妇说话,她男人当着这么多人只会下她的面子。

    赵大头不知道媳妇心里的怨念,转头嘿嘿笑着对牛智信求情道:“信叔,咱不能散火。”

第41章 畏难了

    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喊话。

    “不能散伙,我们以后再也不吵架了。”

    “我们会把六家人都当成自家人一样地待。”

    一个汉子道:“信叔,刚才我们不是都没在嘛,要是我们在场,绝对不会吵起来的。”

    “就是,我们回去各自管好自家人,再不让信叔和四盛为这种小事操心了。”

    牛智信见大家都用恳求的目光望着他,也有些动容。他想好了,就是大家伙现在没有自我反省,他也要让大家知道拧成一股绳的急迫性。

    牛智信沉痛地说:“今天大多数人都没有出去,不知道前边的境况,我就提前告诉大家伙一声,前边逃荒的……已经开始死人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瞪大了眼睛,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是怎么,死的?”有人结结巴巴地问。

    张屠户道:“有饿死的,也有被人打伤没有医治病死的,我们还看到一个挂在树上吊死的,唉,太惨了,死了的大多数是老人、孩子和妇人。”

    看着在场众人的表情,牛智信知道他们需要时间消化,便说道:“大家伙回头好好想想,我们下来到底该怎么相处。”

    牛智信说完便转身向四盛离开的方向走去,他要跟四盛好好谈谈。

    牛智信走了几步,回头见众人还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又道:“咱们是合是散,大家等通知吧。好了,都散了吧。”

    四盛漫无目的地走着,他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想想,平复一下有些暴躁的情绪。

    今天跟牛智信他们去探路,给他的震动太大了,回来见到乡邻们还在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闹,强烈的反差让他有些恨铁不成钢,更有些心灰意冷了。

    “爹,爹,这里。”四盛正在想着心事,听见素雪的声音,抬头见她站在草地边远远地向他招手。

    永安几个正围着一个火堆忙活,火堆腾起着青色的烟,空气中传来一阵阵焦糊中夹杂着烤肉的香味。

    这群孩子倒是会玩,四盛吸了吸鼻子,脸上的沉郁减了不少,他小跑几步来到火堆边。

    “你们在玩什么?”

    三小子跳起来道:“四叔,我们在烤蚱蜢呢。”

    他举着手里黑乎乎的一串,自豪地说:“看,四叔,这是我自己烤的。”

    说着撸了一只咬进嘴里“咔嚓”一声脆响,三小子一脸享受,“可香了。”

    三小子又带着挑衅的口气道:“四叔,你会烤吗?”

    四盛被他这一系列的动作逗笑了,“三小子都会自己烤蚱蜢了?四叔可不比不上你,四叔还不会烤呢。”

    三小子就一幅得意洋洋的模样。

    一旁的永安、牛牛、小妮羡慕地看着三小子,他们也只会吃不会烤。

    汪泽然和张富一人拿着一把蚱蜢串正烤得热闹,烤架是用石头和湿答答的粗树枝支起来的。

    他们俩一回来,就遇到去宿营地偷盐巴的三小子,便随着他来了草地,刚好赶上这顿烤蚱蜢宴。

    四盛摸了摸三小子的头,问素雪:“怎么想起来烤这个吃?你不是只爱吃烤鱼的吗?”

    四盛说的是素雪在现代的爱好,她每次去吃烧烤必点烤鱼。

    素雪嘟了嘴道:“爹,这里哪有鱼给我们烤呀,随意叔在那小水塘边忙了半天了,也没见捉上来半条,我们只能吃这个了。”

    汪泽然听说,当下就站起来,把手里烤熟的蚱蜢分给素雪和四盛,道:“雪妹妹想吃烤鱼?我们这就去水塘抓抓看。”

    永安率先响应,“哥哥,带上我,我也要去。”

    牛牛和小妮也喊着要一起去。

    汪泽然都点头应下,反正水塘也只有浅浅一点水,没有什么危险。

    三小子也跃跃欲试,但嘴唇翕动了两下却没敢说出口。

    就在刚刚,他偷偷把汪泽然的烤串做了手脚,让他吃了一口活蚱蜢,看着汪泽然恶心地把苦胆都要吐出来的样子,三小子感觉心里无比畅快。

    汪泽然瞥了三小子一眼,绕过他去拉张富,“张小哥,去抓鱼了。”

    张富正津津有味地“咔咔”咬着手里的烤蚱蜢,猛然被汪泽然拖起,有些不情愿地嘟囔道:“我这还没吃完呢。”

    张富到底还是从素雪手里抢了几串,才心满意足地边吃边去了小水塘,临走还返回身拉上了三小子。

    见一群孩子都走了,素雪跟四盛说了今天的发现和自己的担忧。

    四盛摆弄着手里的烤串,不可置信地道:“这不是蚱蜢,是蝗虫?”

    他的心陡然收紧,如果素雪担心的蝗灾真的来袭,那他们这群人的境况就会更加困难。

    四盛右手食指与中指夹起,放在唇边做吸烟状,喃喃道:“这群人太过斤斤计较了,那些女人为绿豆大点的事,都能吵得不可开交。我在考虑,如果真的没法合在一起,真不如分散了走,各家走各家的。”

    素雪抬头看四盛,老爸说的这是真心话吗?

    往后走灾民会越来越多,如果再加上蝗灾,一家一户的怎么走出去?

    就是车多人多的叶家,都不一定能独善其身,更何况像孙寡妇那样的人家了。

    斤斤计较吗?今天早上老爸貌似还在发愁,要怎么把改造独轮车的工钱要回来呢。

    “对了,爹,你看,这是孙婶子家的红丽给我的,是为了感谢叶家人的帮忙。”

    素雪从空间里拿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上边的绣花,“爹,你见过这么好的料子吗?见过这样漂亮的手工绣花没?这要是在现代,得按奢侈品的价格卖吧。”

    看着素雪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四盛有些好笑,是什么让闺女都以为,自己是这么小气的人了?

    四盛叹一口气,自己还是畏难了,看到后边困难越来越多,责任越来越大,他一时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些人一个不少地带出去,更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能力让他们平安。

    既然走到这里了,怎么着也得走出去,大家伙一起走出去,没有别的选择。

    四盛暗暗吸了一口气,他有雪儿、有叶家人,还有牛智信、张屠户等,大家一定会平安走到县城的。

    四盛把手里的蚱蜢放进嘴里,还真是香啊!

    “雪儿,你还有多少蚱蜢?”

    素雪指了指他脚边的小盆,四盛掀开盆上盖着的大树叶,里边有二三十串蚱蜢,都用草茎串好,有的还在动脚动翅膀的,看来是刚抓来不久的。

    四盛道:“够了。”

    “四盛——”牛智信抹着头上的汗,呼哧呼哧地疾步往这边走。

    四盛端起小盆,迈着坚定的步子,迎着牛智信走过去。

第42章 油焖蚱蜢

    张屠户、王猎户、赵大头几个,围坐在牛智信家的席子上,等着四盛的美食上“席”。

    牛智信已经通知了大家:四盛被说通了,不再散伙了。

    大家伙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张屠户跟王猎户、赵大头三人一合计,就各端了些吃食一起来找牛智信,牛智信二话不说,就安排大家在一处避静的地方坐了。

    牛智信道:“四盛说要给大家做个没见过的吃食尝尝。”

    张屠户三人对视一眼,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刚说不散伙了,四盛怎么又起了做女人活计的兴致?

    王猎户道:“叶秀才还会下厨?!”

    张屠户打趣道:“信叔,你不怕他把你家的锅给烧漏了?咱们的铁锅可是有大用场的。”

    赵大头反问道:“不但咱的铁锅有用,那独轮车、那绑腿哪个没用?”

    赵大头拍着自己的小腿说:“就说这绑腿吧,我今天走了大半天了,到现在腿脚还是轻快的,再绑上绑腿还能走几个时辰。”

    王猎户对绑脚的新鲜劲还没过。

    赵大头早就听说四盛兴起的绑腿管用,但逃荒路上,他家一时也没找到做绑腿的布条,没有亲身体会过。

    今天中午出门前,牛智信看到他没打绑腿就送了他一付,王猎户试过之后欣喜不已。

    张屠户道:“我看最有用的,就是咱们六家人拧成一股绳的那个……叫什么,哦,机制。”

    大家齐齐点头,几个人真心觉得,这个机制真是确保他们平安走出去的“法宝”。

    张屠户感慨道:“你说四盛哪那么多点子,咱们怎么就想不到呢?”

    赵大头拍拍张屠户的肩膀开玩笑地道:“你要能想到,你就是四盛了。”

    三个家主刚经历了女人家的吵架风波,非但没有产生嫌隙,反倒更亲密了。

    牛智信在一旁看着暗暗点头。

    不远处,牛家搭起的临时灶膛里的火呼呼地烧,大铁锅里的油焖食物滋滋地响,四盛揭开锅盖,一股鲜香飘过来。

    王猎户耸了耸鼻子,“这到底是啥美食,怎么这么香?”

    四盛端着个小盆走过来,王猎户探头,还用树叶子遮着。

    牛智信笑眯眯地道:“大家先不要看,先闭上眼睛品下味道。”

    “我先来。”张屠户迫不及待地先闭上了眼睛,张开嘴。

    四盛挡住大家的视线,用筷子夹了美食吹凉,放进张屠户嘴里。

    大家都看着张屠户,只见他大口嚼完,咽下去,咂巴咂巴嘴,“再来一口。”

    赵大头急了,“张屠户你别只顾自己吃呀,味道到底咋样?”

    张屠户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才慢悠悠地竖起大拇指说:“香,真香!”

    “我们也尝尝。”

    四盛给每人都喂了一口,几个人细细地品味。

    “真的香。”

    “美味呀,比肉都香。”

    王猎户道:“其实跟猪肉、鸡肉是完全不一样的香味,跟野味的香也不一样。”

    张屠户催促道:“四盛,别卖关子,快大家说说这美味是什么?”

    张屠户都等不及了,赶紧完说,他好接着多吃几口。

    四盛一字一顿地道:“油,闷,蚱,蜢。”

    什么?这是……蚱蜢?就是草丛里蹦来蹦去的蚱蜢?

    对,就是躲在草丛里爱啃庄稼杆子,爱啃菜叶子的蚱蜢。

    这回连牛智信都皱了眉,四盛怎么给大家伙吃虫子呢?不过……味儿确实香。

    几个人围着放在席子中间的那一盆“虫子”看,都不作声了。

    张屠户犹犹豫豫地伸出筷子,夹起一只小心地放进嘴里慢慢地嚼,嗯,就是刚才吃的那个味,香,他又夹了一只,再夹一只。

    见张屠户吃得欢,赵大头也拿起了筷子,好吃就行,管他是什么。

    王猎户嚼着蚱蜢,心里五味杂陈,他已经问清楚了,拴柱与翠香打架就是为了一只没用的蚱蜢。

    赵大头越吃越香,心里思谋着,一会儿就让几个儿子去多抓些来吃,这好坏是肉,好吃不说,还能省下不少粮食。

    天黑下来后,六家人又整装出发了。

    正如牛智信给大家说的那样,后边的路上果然不只看到有逃荒的人,还有尸体。

    因为是夜晚,路边的逃荒人大多已经躺下休息了,但六家人还是分辨出了几具尸体,虽然不多,但就那么明哈哈地摆在路边,让经过的人都有些毛骨悚然。

    大家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看着与白天一样姿势摆着的尸首,四盛在心里琢磨着,明天一定要让各家做些口罩、头套出来。

    原来曾想用口罩、头套防蚊子的,一时又忘记了没让人做。现在看来,做这些已经刻不容缓了,这是路上防护用的必需品。

    因为今天走得快很多,素雪走了一段时间就跟不上了。

    大盛已经把车上的东西调整了好几次,也没有腾出足够的空间给素雪坐。

    倒是叶老爷子,看素雪被四盛和汪泽然拉着歪歪斜斜地走,就让大小子停下车自己爬下来,打着手势让素雪上车。

    见叶家人诧异的目光,叶老爷子自言自语道:“在车里蜷得难受,我要下车活动活动。”

    素雪已经累得不行了,也顾不得许多,伸腿就爬了上了牛车。

    见素雪摊在车里的杂物上,叶老爷子嘱咐着:“你看好咱们的花种子,一个都别让晃荡坏喽。”

    等素雪一迭声地答应了,叶老叶子才让大小子赶车,他和四盛跟在牛车后边走。

    素雪上车没一会儿,就趴在大铁锅上眯着了。

    耳边传来一阵嘈杂,素雪一个激灵抬起头,就见队伍两边原本休息的大批逃荒人纷纷起身跑起来。

    有人边跑边喊:“快跑呀,后边有土匪杀人了!”

    “土匪冲上来了,跑慢了就没命啦!”

    听到这话,路边的逃荒人更是惊恐,慌里慌张地跟着乱跑。

    有人只没命地往前疯跑,有人想找自家人,但被人流裹挟着根本停不下来,只得无助地边跑边喊爹叫娘,一时大路上混乱不堪。

    “当当当,当当当”牛家车上传出急促的敲锅声。

    大盛赶着头车加快了速度,队伍小跑起来。

第43章 跟着锅声跑

    六家人个个神情紧张,跟着队伍往前跑。

    路边的逃荒人与六家人的队伍都是往前跑,六家人又都带着武器跟得很紧,按理说,两群人不会有太多交叉,但就有一伙人,跑着跑着就往队伍里钻。

    六家人的队伍有些乱起来,有几个人埋头只顾跟着前边的人,不小心就跑进混乱的人群,找不到队伍了。

    素雪在车上看得分明,她立刻拿起擀面杖,使劲敲起了锅,“当当当,当当当……”,边敲边喊话:“大家跟着锅声走,跟着锅声走,不要跑丢了。”

    牛家的锅声本来已经停了,听见素雪喊,也再度敲响起来。

    头车上的王老太听见外边的动静,把吓坏了的几个孩子搂在怀里,听见素雪的敲锅声和喊话声,身子一震,对永安道:“好孩子,你是哥哥,搂好妹妹弟弟。”

    说完,王老太也拿起木棒跟着敲起锅来,队伍后部坐车的人也跟着节奏齐齐地敲锅。

    一时间,队伍里的敲锅声连成一线,赶车的推车的走路的乡邻们都跟着锅声跑,走散的人也寻着声音找到了队伍。

    素雪松了一口气。

    见四盛搀着叶老爷子跟着自己坐的牛车小跑,素雪忙提醒:“爹,晚上很少有土匪的。”

    四盛猛然惊醒过来,估计这是有人借机要抢东西,他忙喊了二小子,将叶老爷子交给他照顾,自己加快脚步越过牛车,与大盛一起赶着骡车带着队伍跑。

    很快四盛就看到前方有条小路,四盛一个手势,大盛就拐了上去,队伍跟着大盛的骡车都跑到了小路上,与大路上乱跑的逃荒者分了开来。

    在小路上又跑了一会儿,素雪听到四盛喊:“雪儿,停止前进。”

    素雪响亮地应道:“好。”

    “当,当,当。”

    队伍停了下,四盛顾不上喘口气,就扯着嗓子喊:“警戒。”

    警戒组的汉子们放下独轮车,喘着粗气拎了棍棒就站到了队伍周围。

    四盛又道:“各家清点人数。”

    大盛看了一圈,对四盛道:“叶家人全着呢。”

    四盛点点头,弯着腰喘息着往队伍后边走,牛随心道:“牛家人都在。”

    四盛正要走到下一家,就听二盛大喊起来:“三小子,三小子怎么没在车上。”

    葛氏立刻就慌了,惊呼着跑到二盛赶的牛车边,二小子已经爬上车找过了,看到二小子的表情,葛氏腿一软就瘫坐在地上,哭叫起来:“三小子,我的三小子呢,不是就坐在这个车上的吗?怎么不见了。”

    王老太站在前边骡车车辕上,身子打着颤,声音却异常沉稳:“老大,去看好你媳妇。”

    大盛应着,脚步踉跄着,去拉了葛氏起来,“闭嘴,三小子,三小子……机灵着呢。”

    葛氏不敢再说什么,只捂着嘴无助地呜呜直哭。

    素雪突然叫起来,“爹,汪泽然也不在。”

    四盛咬着舌尖,让自己冷静再冷静,他哑着声音道,“大哥,大嫂,你们先别急。”

    又对着有些骚动的队伍喊:“大家都原地别动。”

    队伍开始跑起来的时候,牛智信刚好没有坐车,在车下走,他年龄大了,跟着队伍跑了这么大一段路,有些吃不消。

    这会儿,牛智信刚刚缓过来点,便上前对四盛道:“四盛,后边的我来点吧?”

    四盛看了看气还没喘匀的牛智信,摇摇头,虚浮着脚步继续往后走,“孙家呢?”

    孙红丽赶紧道:“四叔,我们在这儿呢。”

    孙寡妇母女落在了王猎户队伍的后边,好在人都齐全。

    “王家人全了。”

    “赵家人全了。”

    张屠户家也错了位置,落在队伍最后边。

    张屠户见四盛要走过来,忙道:“我们人全着呢。”

    四盛看了一眼,问:“张富呢?”

    张屠户纳闷地道,“这不就在我后边呢……”回头并没见着张富,张屠户也有点紧张,高声叫起来:“张富,张富。”

    后边警戒的赵老四忙道:“张富刚跑去后边了,就在那儿。”

    四盛顺着他的手,看见队伍后边一个黑影在挪动。

    “爹,我在。”是张富的声音。

    黑影越来越近,是两个人,不,三个人。

    三个人很快就到了队伍跟前,四盛看清楚来人时,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张屠户等人忙扶起他,四盛半晌才对张屠户道:“张哥,快让人去给我大哥说,三小子找到了。”

    是的,三小子找到了。

    张富背着三小子,搀着汪泽然回来了。

    “四叔,哇——”三小子看到四盛,张嘴就哭。

    四盛忙上前检查三小子,“哪里疼,伤了哪里吗?”

    张富道:“没伤着,吓坏了。”

    四盛又忙去上下打量汪泽然,“汪小子,你怎么样?”

    张富抢答道:“他一路背着三小子跑,累坏了。”

    四盛呼出一口气,道:“都没事就好,万幸万幸!”

    张屠户问张富:“你刚不是还在我后边,怎么就去背了他们回来?”

    张富道:“爹你光注意前边了,咱们队伍拐到小路上后,我就看见有人影远远跟着,我怕是坏人,就一直注意着,队伍一停下,那人影就看不到了。我刚跑过去一看,原来是汪小弟他们俩。”

    三小子道:“我们追不上队伍,见队伍停下来,汪哥哥就躺下说歇歇再追。”

    大盛和葛氏很快过来了,激动地对张富和张屠户道了谢,感激地看了汪泽然一眼,背了三小子到前边骡车上去了。

    四盛也要搀了汪泽然走,汪泽然道:“姨夫,不用,我没事,刚就是有点累,现在已经歇过来了。”

    六家人的队伍原地休整。

    牛智信派了几个壮实的汉子返回大路去探察情况,其他人就地休息。

    汪泽然坐在车辕上喝了水,吃了点东西,素雪和四盛见他恢复如常了,才让他说了事情的经过。

    汪泽然本来是跟在四盛和叶老爷子身后的,有人喊“后边有土匪杀人”的话时,他也紧跟着队伍往前跑。

    可是跑到中间,感觉被人撞了一下,汪泽然扭头,见那人插进队伍里,伸手去拍打后边正驾着车往前跑的牛,那牛驾的是叶家的第三辆车,车上装的大多是粮食。

第44章 故事疗法

    汪泽然见状,举起手里的木棍就往那人身上敲,那人只得手拍了一下牛屁股,就被汪泽然打倒在地,后边慌跑的人群涌上来,那人瞬间就被挤得看不见影了。

    拉车的牛被那人狠狠拍了一掌,猛然越过汪泽然,奋力往前冲去。

    二盛走在牛车的另一侧,只急着赶车跟上队伍,并没有发现异常,见牛忽然往前窜,以为是被人群惊到了,忙吆喝着拉紧了缰绳,牛车猛得一顿,歪斜了几下很快就稳住了。

    牛车边的汪泽然却听到“哎呦”一声,一抬头,就见三小子从车上被甩了下来。

    刚打了牛的人被人群踩挤的画面还在汪泽然眼前晃动,见三小子摔在人群脚边,忙一把捞了起来,架着他就往前拽,“快,快走,不能停。”

    三小子从车上掉下来,并没有摔伤,只是吓得失了神,刚才要不是汪泽然拉起他,后边人丛林一样的腿脚就要踩到他身上了。

    见三小子还是愣愣的,眼看着队伍一眨眼就跑到前边去了,他们俩还在原地龟速,汪泽然心中焦灼,索性一个俯身背起了三小子,小跑着去追赶队伍。

    好在六家人的队伍一直在敲锅,汪泽然背着三小子跟着锅声也追到了小路上。

    听见休息的锅声响起,汪泽然才一下子泄了气,倒在地上呼呼直喘。

    好在张富及时发现了他们。

    骡车边,三小子紧紧抓住葛氏的手,眼泪汪汪地道:“娘,我以后再也不坐装粮食的牛车了。”

    三小子其实很想说,要不是汪泽然,他今天就回不来了,不被人群给踩死,也会因为追上不上或找不到队伍变成野孩子。

    自从带了三小子回来以后,整个叶家没有一个人对汪泽然说感谢的话,但汪泽然能感受得到,大家对他的态度明显的转变,他感觉似乎已经是叶家的一分子了。

    去探查情况的汉子回来了,他们身上穿着脏兮兮的补丁衣服,脸上涂着锅灰和泥巴,这是他们的伪装。

    为安全起见,四盛特意让这些人,照着大多数逃荒人的模样装扮了。不只是他们,就是其他人也都刻意地调整了服装和妆容。

    几个汉子给四盛和牛智信说着大路上的情况。

    “大路上人群已经不跑了,路上逃荒的人比刚才少了很多。并没有土匪杀过来,没有人知道人们曾听到的土匪杀人那句话是怎么回事。”

    四盛看了眼素雪,果然是有人故意制造混乱编造的谎言,还好他及时调整了路线,没有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在六家人身上得逞。

    “路上有很多人在哭,有人被抢了粮食、有人丢了孩子,还有人找不到闺女媳妇了。”

    葛氏闻言把三小子抱得更紧了,生怕他再丢了找不回来似的。

    “还有几个被人踩伤打伤的,在路边呻吟求救。还看到两家人围在路边哭,听说是家里有人被踩踏死了。”

    牛智信听完感觉后背有些发凉,在场的人也都有些后怕。

    如果俊妮当时没有一直敲锅,让大家跟着锅走;如果四盛没有带着队伍拐到小路上,这些苦难随时可能发生在他们六家人身上。

    六家人看四盛和素雪的目光就满含了感激和庆幸。

    队伍又出发了,这回大家都很沉默。

    大家沉默地赶路,沉默地看着路边哭泣的人、呻吟的人,还有再也不会开口说话的“人”;沉默地照应着家人和乡邻,沉默地看紧了家里的粮食和行李。

    天大亮了,六家人才停下宿营。

    永安今天破例没有在车上睡着,一下车就牵了素雪的衣角不放,他被吓坏了。

    不说一开始骡车和车外的人群没命地奔逃吓到了永安,就是后来他抱着小妮和牛牛,看王老太在车上不停地敲出刺耳的锅声,都让他惊慌不已。

    再加上后来三小子找不到了,还听说好多人家的孩子都丢了,永安就更害怕了,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也丢了,再也见不到姐姐,见不到爹,见不到家里人了。

    素雪知道永安的心理,做什么都把他带在身边,连跟四盛去空间里吃饭都取消了。

    叶家早饭的主食还是杂面干粮,这回王老太发干粮的时候,给了汪泽然两块,和大小子二小子的一样多。

    素雪就对着四盛心照不宣地笑,王老太这是把汪泽然当亲孙子一样待了。

    汪泽然饭量大,平时王老太分给他的口粮根本就吃不饱,以往四盛和素雪都是把自己的吃食分大半给汪泽然,以后就可以给他少分些了。

    吃完饭,大人们都先后躺在地铺上睡着了,永安看起来也很困乏,但却紧紧抓着素雪的手强睁着眼睛不敢睡,素雪听见身边的小妮、牛牛、三小子、四小子几个也在不停地翻身。

    估计他们都有些害怕,可别给几个孩子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了。

    想到以前听说过一个消除焦虑的方法——听故事,不管有没有用,素雪决定试试。

    几个孩子最喜欢听三姐讲故事了,听素雪又要开讲了,都乖乖地躺好竖起耳朵静静地听。

    两个故事讲完,几个孩子竟然都睡着了,永安还打起了小鼾。

    素雪呼出一口气,还好这个方法管用。

    素雪正准备躺下,一抬头就见汪泽然坐在不远处的地铺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自从出来逃荒,叶家一直是男女地铺分开,汪泽然在男子地铺上休息,只有三小子、永安这样年纪小的男孩子,才可以跟素雪一起在妇人的地铺上休息。

    素雪冲他做了个睡觉的手势,就打着哈欠躺倒了。

    下午,睡醒的人们一起床,就忙活着做晚上赶路的准备了。

    王老太指挥着儿媳们在做吃食,二盛和大小子在检修各家的车子,大盛叫了几个小子去给牲口割草。

    汪泽然一边拔草,一边带着三小子、永安几个抓蚱蜢。

    三小子现在对汪泽然言听计从,感觉比对二小子都亲,叶家人也乐见其成,二小子也不在意。

    永安焦虑的情绪好了许多,跟着汪泽然前后跑得不亦乐乎。

    素雪这才跟四盛找了机会进到空间。

    这回空间把停留时间,延长到了十分钟,当然这也是奖励的福利。

    十分钟的时间,两个人可以稍微从容地吃东西了,再也不担心吃得太急会落下胃病了。

    从空间出来,四盛让素雪画了口罩、头套的图样,拿着去找牛智信。

    可没多一会儿,孙寡妇就拿着图样又来找素雪了。

第45章 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原来牛智信将图样给牛老太,让她照着先做出个口罩、头套的样子来。

    可牛老太拿着图纸颠过来倒过去,怎么也看不明白,这既不是花样子,也不是鞋样子,这画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把家里的两个儿媳妇叫来,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得已,牛老太只得拿了图样去找孙寡妇。

    孙寡妇的针线在六家的妇人里是最好的,就是在坡底村也是数一数二的。

    她不但能做家常的衣服鞋袜,更难得的是她在针线上还有奇思巧功。

    就拿做袄子来说,别人做的袄子前边衣襟都是微翘,既难看又钻风,可孙寡妇做的袄子却是那么服帖、漂亮。

    村里曾经有爱美的小媳妇,拿着袄子央到孙寡妇跟前,孙寡妇只看一眼那媳妇的腰身,拿起剪刀、针线,半盏茶的功夫就帮着改好了。

    那小媳妇穿着袄子回家,被男人盯着看了好几眼,喜得她逢人便夸孙寡妇的手艺。

    渐渐地,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谁有个针线上的难处都会去找她商量,孙寡妇也不藏私,都能巧妙地帮大家解决。

    孙寡妇针线巧手的名声就这么慢慢地在村里传开了。

    现在牛老太要做口罩、头套的样子,想要找人帮忙,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孙寡妇。

    孙寡妇倒是看得出纸上画的图样是什么,可她不识字,看不懂上边标的尺寸,再说还有些细节需要当面确认一下,所以孙寡妇就拿着图样来找素雪了。

    孙寡妇是个心灵的人,素雪只讲了一遍,她就记住了,跃跃欲试道:“半个时辰,给我半个时辰,我把口罩和头套的样子都给做一个出来。”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素雪就戴上了手工版的口罩和头套。

    下一刻,牛老太就充当起了六家人的妇女主任,各家的媳妇、闺女被牛老太集中起来,大家一起来学做口罩和头套,针线巧手孙寡妇给大家现场示范。

    有人就问啥是口罩、头套?就是布做的,戴在嘴上头上防病用的。

    快拉倒吧,布能防病?那还要郎中干啥呀?

    你先去看看吧,叶秀才和俊妮说戴上能防病的。

    啥?叶秀才和俊妮说的?那铁定就能防病,我这就来。

    有了实物样子,又有孙寡妇的现场示范和解说,妇人们挤在一堆,说说看看叽叽喳喳中,很快就都学会了怎么做口罩和头套。

    素雪从空间里,把四盛提前挑好的几件小旧的棉布衣服拿出来,准备交给王老太拆了做叶家人的口罩和头套。

    这几件衣服虽然都是棉布的,毕竟是穿过的旧衣服,做成头套也就罢了,可要是做口罩就有点……差强人意了。

    素雪想了想,又从空间里找出一块没有上色的棉布出来,这是从镇上白家放进空间里的。

    想到老爸要是知道了自家又损失了一大块白棉布的表情,素雪就有点想笑,趁他这会儿不在这里,赶紧先斩后奏。

    素雪把白棉布与那几件旧衣服一起交给王老太。

    王老太原本正在牛车上的行李里翻腾,寻找适合做口罩头套的料子,现成的布料肯定是没有的,也只能拆用旧衣服了。

    王老太拿起这件衣服有些舍不得,又放下;再拿起那件,感觉料子又不合适,再放下,正难于取舍间,见素雪从骡车上拿出这些旧衣服,暗暗松了一口气。

    王老太爬下牛车接过素雪递过来的衣服,准备安排人开始动手拆做。

    可翻到旧衣服里夹着的白棉布时,停住了手,“俊妮,这是哪来的?”

    “这个原是在镇上家里的柜子里的,收拾东西时我爹让带上的,这布料给大家做口罩正好。”

    王老太点点头,白家虽然好多年都不开铺子了,可手里还是有些好东西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王老太又咂嘴道:“这么密实的棉布做口罩可惜了,不如……”

    素雪忙打断王老太要出口话,“奶,奶,做口罩只能用这个,你想想,口罩可是贴在嘴巴上的,其他料子肯定都不如这个合适;再说我爹说了,做防护必须要用最好最干净的布。”

    素雪又在借用四盛的名义假传圣旨了。

    王老太一听,是老四说的,那就用这布做吧。老四都指定用这布做口罩了,她要再用在其他地方,到时候寒了儿子的心也不是她想要的。

    王老太不再纠结,当下扬声叫着葛氏、大妮几个,分派了开始做活计。

    叶家做针线的主力是大妮和二妮,两人手脚都很麻利,特别是大妮,那可是经针线巧手孙寡妇亲自指点过的。

    但叶家人口多,全部做完得花些时间呢。

    大妮二妮忙着做针线,连针都拈不动的素雪,只能逍遥地躺在树下,嘴里咬个草茎,撑着头看永安他们抓蚱蜢了。

    汪泽然一见素雪,就放下手里的拔的草跑了过来。

    “雪妹妹,你不是去做口罩、头套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做完了。”素雪大言不惭地道。

    她已经把设计和指导打样工序做完了,至于后边的缝制就不关她的事了。

    汪泽然惊讶地看了看素雪的手指,“雪妹妹,你女红很好吗?”要不怎么这么快就做好了,别的女孩子都还在忙着呢。

    素雪给了他一个白眼,“女孩子一定要女红好吗?”

    看她这表情就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他就说嘛,雪妹妹虽然手指纤纤,却从来没见她拿过针线。

    “那倒不必,女孩子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没必要啥都要学,样样都要精通。”

    不像男孩子,不得不读书科举,既要撑门顶户,还要出人头地,哪里能随了自己的心意想学啥就学啥呢。

    唉!汪泽然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素雪很认同汪泽然的话,如实道:“我只喜欢画图样,不喜欢做针线。”

    “不喜欢就不学、不做。”汪泽然纵容地道。

    “嗯。”

    素雪欣赏地看着汪泽然点头,汪泽然作为一个古代人,对女子学女红的态度可算是相当的开明。

    “你怎么给俊妮乱教呢。”一个不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牛恒满脸愤怒地站在两人的身后。

    他满含指责地看了汪泽然一眼,转头苦口婆心地对素雪道:“俊妮,你别听他的,学好女红针织是女孩子的本分,他说你不用学是在害你,以后你会吃苦头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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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个竹马去种田介绍:
叶素雪意外穿越成一个小女孩,才醒来就遭遇土匪、被亲爹骗卖,还被个小乞丐缠上,素雪表示这些都不是事儿,看她与穿越来的老爸一起,带着小乞丐和一群乡亲,逃荒过后去种田,只是那小乞丐竟然是离家出走的世家公子,素雪……捡个竹马去种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捡个竹马去种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捡个竹马去种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