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土豆成熟了
过了好一会儿，康氏才平静下来，擦着眼泪道：“只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回过娘家，跟他们彻底断了来往。”
“那宇文家为何不跟我爷说，反倒去康家求亲呢？”
陈果想，当年要是他爷奶提前知道这事，可能就不会任由康氏的娘家，把事情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康氏红了脸，扭捏了一会儿，才有些羞愧地道：“我跟他其实早就认识了，那是在见到你爹之前的事了。”
当年，十几岁的康氏与宇文轩是在一次赶集时邂逅的。
宇文轩虽然年小康氏几岁，但却长得高大英俊，那时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
两个人可以说都是一见钟情，只无意中的一面，就互相都产生了爱慕之情。
可两个少年人交谈几句种下情根后，却忘记了询问彼此的姓名、住址。
不久，陈果的爹喜欢上了康氏，陈族长不惜代价地说通了康氏的娘家人，硬是把康氏娶回了陈家。
康氏虽然心里已经对宇文轩有了意思，但一个小女子怎么能抵得住家里人的压力，更何况她当时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只能把这份心思藏在心里。
等康氏成了亲，嫁到陈家滩之后，与宇文轩在村里再次相遇，才知道了彼此的身份，但却已经是妾已有夫了。
宇文轩因为错过了康氏，很是沉沦了几年，一直不愿婚娶。
好在后来，陈果的爹成亲没有几年就去世了，宇文轩这才峰回路转，有了机会。
他早就让人摸了陈族长的底，知道他不会放康氏再嫁，所以就避开陈家，费尽心机地去康家求娶，最终抱得了美人归。
有着与宇文轩前期的感情基础，康氏再婚后过得很幸福，唯一让她日夜不安的就是感觉愧对了儿子，同在一个村子里生活，她都没法让陈果接受她这个亲娘的关爱。
听完康氏的讲述，陈果那本就没有多少的心结，一下子就解开了。
他相信康氏说的都是真的，他早先也听说过康氏与娘家人断绝来往的事，对宇文轩与康氏的恩爱更是知之甚多。
陈果最后道：“娘，我倒是没有什么，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骨肉亲人，但，我爷年纪大了，我也不能让他伤心。”
一声娘叫得康氏眼泪又喷涌而出，她强忍着喉中的呜咽，说：“娘知道，娘不要你做什么，只要你心里认我这个娘就行。你爷奶带大你很不容易，现在你奶已经不在了，你要好好孝敬你爷，千万别为了咱们的事让他老人家生气。”
那天晚上之后，不知道康氏是怎么跟宇文轩说的，结果就是，宇文家再也没有去李族长家提雇佣壮汉的事。
两天后，贺家窑的人就欢欢喜喜地来甘薯田里干活了。
赵大狗特意跑来感谢四盛，他告诉四盛，宇文管家这两天都没来强迫他们下地干活了，前几天一直在村口蹲着不让他们出村的那些长工，也不见了。
宇文家今天已经有人在贺家窑的田里干活了，他们打听过了，那都是从贺家窑的邻村雇来的长工和短工。
赵大狗迟疑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四盛，他们村的三个小伙子被宇文家的人打了一顿。
赵大狗说那是鲁莽的代价，那几个人挨了打，却被村人无视了，还遭了家人的数落，气得两天都不跟人说话，不过今天还是被叫来下地干活了。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夏天早就过去，秋天也已经过了大半。
秋天本就是收获的季节，今年风调雨顺，注定是个少有的丰收年，各种秋庄稼的收成都较往年好了许多，庄稼人的脸上个个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陈家滩和贺家窑的村民尤其欢喜，他们收完了自家地里的庄稼，就聚拢到了两个村子中间的沙土地里，这里几百亩的土豆成熟了。
东坡合作社里的土豆种得早，早就已经刨完入了粮仓，现在，牛智信带着汉子们全力在干收租的活。
李族长端着个茶壶，坐在田间的小路边，放眼望着眼前的景象。
这里的田间全都是人，小路上挤满了各种车子，地头上堆着一堆堆的土豆。
有人蹲在田里劳作，有人在一筐筐地扛了土豆往地头运，干活的汉子们满脸的汗水，妇人们也忙得直不起腰，但大家却都乐得合不拢嘴。
连娃娃们都下了地，帮着自家爹娘干些力所能及的活。
地里众人都忙得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来，李族长却清闲地坐在这里不为所动，他静静地看着李氏族人拉着土豆一车一车地从身边经过，欢喜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李族长压根就不用操心自己家的活计，族里的子弟们早就帮着把他家地里的土豆刨干净了。
李族长家收获的土豆该卖的都卖了，该留的也拉回了村里，堆到了他家存粮食的地窖里，地窖放不下，连西厢房里都给堆满了。
李族长惬意地呷了一口茶，抬眼看到一个族婶用衣襟兜着一包东西走了过来。
“继承呀，小兔崽子们嘴馋得很，趁着干活歇晌的时间，就点火烤起了土芋，我可没惯着他们，等烤熟了全都给没收了，你快来尝尝，这土芋烤着可好吃？”
族婶展开衣服下摆，里边躺着十几个土豆蛋，黑乎乎的还冒着热气。
李族长并没有伸手，而是板起了脸问道：“你们还没交过租子，那帮臭小子就拿来烤着吃？”
族婶忙道：“哪能呢，我家已经交完租了，这是从自家的土芋堆上拿的，不信你问赵老三，是他跟着算的账。”
李族长这才缓了脸色，伸手捡起一颗烤土豆，扒了皮呼呼地吹着热气往嘴里塞。
族婶望着李族长问：“好吃吗？”
“好吃。”
族婶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挤到了一处，也拿起一颗土豆，连皮都不剥就大口吃了起来，“我家这二十亩地交完租还有几万斤呢，……，”
族婶只顾了说话，没留意，怀里的土豆被两侧悄悄摸过来的小子给抢了去，族婶大叫起来，“哎，你们还给我——”
那两个小子抱着烤土豆跑得飞快，族婶也没有去追，只挥了两只胳膊大声地骂：“大娃子，二娃子，你们馋痨犯了吗？”
第468章 好豪横呀
族婶无奈地对李族长笑道：“继承呀，你看这帮小兔崽子，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来吃抢食。”
李族长看着他们祖孙嬉闹，也不搭话，只在一旁边吃边呵呵地笑。
族婶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把掉在地上的最后一颗烤土豆捡起来塞到李族长手里，有些拿不定主意地问道：“你说咱们自家收的这些土芋，是卖呢还是留着吃呢？”
李族长瞥了她一眼，道：“留下点儿尝尝鲜就成了，你还真拿它当粮食吃呢？没看它的那价格有多高吗？比白米都贵出一倍来呢，一块土芋都快赶上金疙瘩似的了，你能咽得下去？再说，这东西又不是卖不出去，人家东坡给咱联系的买家胃口大着呢，有多少收多少。”
族婶就讪讪地笑了，“我也就是问问嘛，你家不是还存了那么多没有卖出去吗？那你想留着干啥？”
李族长瞪她一眼，“你跟我比呢？你家有原上的亲戚吗？”
李族长的舅舅在北原上住，那里可都是沙土地，他留了些土豆，是准备忙完了都送去舅舅家的。
鲁有庆联系的买家都是外地的，听说都是转运到外县当种子的，他要不提前留下些，到时候舅舅家真要愿意种了，怕是连种子都没地方找去。
族婶以为李族长留着土豆是有更好的买家呢，原来是要送亲戚的，探到了实话的族婶立刻转换了话题：“等把这些土芋都卖成了银子，我就给家里那两个小兔崽子说媳妇去，最好让媳妇在年前就进门，两个亲事一起办，省得分两次办起来麻烦。”
李族长笑道：“族婶好豪横呀，两个大孙子都二十多了，这些年也没见你给他们说上个媳妇，指望这两个月就能说上两个了？”
族婶底气十足地道：“那咋的？挡不住我们舍得给彩礼，彩礼给足了，还怕没有女子入门来吗？”
李族长听了点点头，如数家珍般道：“今年冬天，咱李家门上喜事恐怕不少呢，有四五家要娶亲嫁女子的，还有几家要盖房翻新屋顶的，万向光可有得忙喽。”
族婶八卦地道：“继承呀，你还不知道吧，万向光也要给万小光娶媳妇了，人选都问好了，只等给东坡盖完了房子就下定成亲呢。”
所有人都知道东坡人要在秋后盖房子了。
李族长就咋着嘴苦恼地道：“那今年我家的礼金可是要出去不少呢，啧，真是肉疼呀。”
族婶大笑，道：“那你可吃席了呀，一整个冬天能吃上几十顿席呢，不管你去到族里谁家的门上，都是被请到上席坐的人呢。”
“现在，咱李家哪家不感激你，不夸你族长当得好呀？要不是有你，咱们李家能家家户户都挣了这么大一笔银钱吗？”
李族长仰了头笑，“哈哈哈，这也不是我的功劳，是人家四盛、牛叔给了咱挣钱的机会。现在知道了吧？交好东坡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族婶一个劲地点头，“那是，不过，也有你识得贵人的功劳。”
族婶凑近了李族长，幸灾乐祸地道：“你看陈氏族里，跟陈里正走得近的那几家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他们当时听了陈里正的话，一亩土芋地都没有租，现在可是抓瞎了，眼睁睁地看着银钱哗哗地流进别人家的口袋里，眼馋也只能干瞪眼了。”
族婶忽然停了嘴，眼睛瞅着一户陈家人拉着土芋从面前过去，才又接着说道：“还有这些的人家，只租了二三亩地想试试看的，现在发现自己家比别人少挣了许多，也心疼得不得了，你看那脸拉得比驴脸都长。欸，那能怪得着别人吗？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自己不够坚定，没有完全相信陈果呗。”
李族长听得嘴都扯到耳朵跟上去了，“陈家人能跟咱李家比吗？他们那陈族长，老得都管不成事了，弄个里正还……，哼！”
李族长没好再往下说，心里却是打起了小算盘，陈家经过这么一糟，陈里正这个位子还能坐得稳当吗？
这里李族长动着小心思，不远处的高夫子，却是一身轻松地到处找着凑热闹呢，只见他背着双手这里停停，那里看看，一双布鞋上沾满了新鲜的泥土。
学堂今天没有开课，高夫子把他的学生们全都放了出去，跟着牛智信他们去收租了，他们帮着汉子们干些算数、记账之类的活。
就连毛夫子都兴致勃勃地当起了总账房，帮着汇集、统计收租的数据。
所以，就只剩下了高夫子一个人没有事做，在田里到处闲逛。
高夫子正游荡着，忽然看到赵大狗在人群里穿梭，匆匆忙忙地到处询问四盛在哪里，高夫子似乎来了兴致，悄悄地跟了上去。
四盛正在田边跟洪亚欣两个说着再买田地的事，看到赵大狗往这边走来，先开口问道：“大狗哥，看你急急忙忙的，这是要干啥去？”
赵大狗终于找见了四盛，迫不及待地问：“叶秀才，我来找你问个话，你看，你们这边种的土芋眼看就要收完了，是不是也该轮到我们那边收获了？我们种的那些甘薯啥时候能开始刨？我们的人都等不及了。”
贺家窑的壮劳力这几天都在陈家滩这边打短工，看到村里人一筐筐地从地里刨出土豆来，再一车车地卖给在田边等着的客商，然后一包包地把收到的银钱塞进怀里，都眼红得不得了了。
四盛笑了，“贺家窑的人都来问过好多遍了，甘薯生长周期长，你们至少还得等半个月，半个月以后还要再看情况呢。”
“哦，还要等那么久呀？”赵大狗尴尬地笑着道：“那行，我回去就告诉村人，让他们再耐心等等。”
四盛提醒道：“甘薯虽然还没成熟，但挖出来已经能吃了，你们得多留心些，别让人糟蹋了庄稼。”
赵大狗答应了，“这些天，我们都住到田里去了，不让外人靠近田地一步，家里吃饭、过日子可都指着这些甘薯呢，哪里还敢大意呀。”
相比陈家滩的村民，贺家窑的人对这些租来的田地依赖度更高一些，他们手里没有自己的田地，这些甘薯的收成几乎就是他们这半年来全部的收入了。
第469章 看上哪家闺女了
赵大狗不好意思地再次开口问道：“我还想问一下，等甘薯收获时，是不是也有人在田边来收购呢？”
四盛看向一旁的洪亚欣，收土芋的客商是洪亚欣和鲁有庆一起联系的，都是按种子的价钱高价收购了，运去外县进行大面积种植的。
四盛见洪亚欣笑盈盈地点了头，对赵大狗道：“有的，到时候还是让人到田里来收购，价格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赵大狗高兴起来，又问：“我们村里还有些人家当时没有租到地，我想替他们再问一下，明年还有没有田地租给他们？他们也想种甘薯呢。”
四盛遗憾地摇头道：“没有了，现在的租户没有一家要退租的，相反，还有好些人都想要多租一些呢，没有空出来的地了。”
见赵大狗有些失望，四盛无奈地道：“我们也想多买些地种土芋和甘薯，可咱们这附近沙土地本来就少，想要找到连成片的就更难了，所以，我们暂时没有办法给更多的人租地了。”
赵大狗理解地点了点头，告辞回去了。
高夫子旁听了这半晌，终于出声问道：“四盛你说得没错，土芋和甘薯在咱们这里推广起来的确会受土地条件的限制，那你想没想过到别处买地扩种呢？”
四盛和洪亚欣相视一笑，道：“我刚才跟洪小姐就是在讨论这个问题，我们准备去北原上看看，要是那里适合种土芋和甘薯的话，就在那里多买些地。”
高夫子点头，“好呀，虽说现在有客商来包了土芋，也是去别处种植的，但咱们自己能多种还是要多种一些的。”
高夫子说完转身走了，单独跟这两个人站在一起，他总觉得有些别扭，有一种自觉多余的感觉，对，就是觉得自己站在两个人旁边是多余的。
高夫子走出去一段路，忍不住回头去看。
四盛和洪亚欣面对面站着，继续在专心地讨论着什么，他们一个是俊男，一个是美女，两个人站在一起看起来那么和谐、那么养眼，也那么顺眼。
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高夫子脑中闪过一些想法，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洪丫头要是能留在东坡，也是不错的。”
高夫子说完就赶紧摇了摇头，他这是胡思乱想些什么，他们两个人怎么可能走到一起，洪家不可能要一个出身农家的穷秀才当女婿的，更何况四盛还是个带着两个孩子的二婚男人。
秋收过后，天慢慢变冷了，一晃眼就到了冬天。
北方的冬季是农人们最是清闲的时节，但东坡的人却是没有一点闲暇时间的。
不说他们要忙着扩大白糖作坊的规模，也不说要应付卖得越来越火的点心供应，只是在冬日里销量暴涨的豆芽生意，就让他们忙得不可开交了。
九家人的住房已经盖好了，就盖在他们分的庄基地里。
一出陈家滩村口，远远就能看到一溜齐齐整整的院子，全都是四合院的结构，各院里建得最高的堂屋，全都是用砖砌到顶的大瓦房。
这么多整齐划一，宽敞明亮的房屋和院子，足以让任何一个经过的路人羡慕得不得了。
为了让这些房子赶在土地结冻前完工，万向光可花了不少心思，找了许多匠人和工人，分几个点同时开工，最终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全部建成了。
住房建好了，王老太的小心思又活动了起来，想着张氏现在已经出了孝，是时候把四盛的婚事提到议事日程上来了。
王老太找了她的老朋友牛老太，特意去了一趟县城的点心铺子。
“东坡点心铺”的后院里，张氏提了一篮子李良佳的脏衣服，从堂屋里出来，看见两个老太太从铺子里走来了后院。
张氏知道她们来定是有事，忙掀起堂屋的棉布帘，笑道：“婶子们，快进来，到屋里来烤火。”
“张氏呀，李东家在家没？”王老太边问，边打量着张氏。
张氏除了孝，衣服不再是那么素淡，只一件收身的淡蓝色棉袄，便显出她益发玲珑的身段，黑发雪肤，杏眼桃腮，一笑露出白得发亮的牙齿。
只看了一眼，王老太就满意地直点着头，对自己当初的眼光深信不疑，张氏虽说是个寡妇，但这长相也满配得起四盛了。
张氏应答着王老太的话，“他在堂屋里呢，你们快进去吧。”
冬天不是盖房子的好季节，万向光接的活计都放到了年后，作为万家主力工匠的李良佳，也就能轻轻松松地在家里猫冬了。
听到屋门口的说话声，屋里的李良佳迎了上来，礼貌地道：“王婶子，牛婶子，快进屋坐。”
李家堂屋里放着一只大火炉，在冬日里让人感觉格外的温暖，大家便都围坐在火炉周围。
张氏倒好了茶，挨着两个老太太坐下，问道：“你们今天怎么来铺子了？有事让王掌柜带个话就行了，这么大冷的天，你们何必要亲自来跑一趟呢？”
“在家待久了有些闷，我们两个就想出来逛逛县城，顺便过来看看。”王老太一边笑着回答，一边暗中给牛老太使眼色。
牛老太领会了王老太的意思，正要开口，却听李良佳出声道：“我听说，你们东坡最近很红火，媒婆都快把你们的门槛踩烂了呢。”
说到这个，牛老太可是满肚子的话，“可不是吗？我们那里几个到年龄的闺女小子，都被媒人说了个遍，连我的大孙子牛恒，都有媒人来打问呢，他过了年才十四岁呢。”
李良佳笑道：“那也是因为你们营生干得好，给孩子们挣下了家当，才引得大家喜欢。陈家滩周围的人，谁不知道你们东坡几家人有本事，才来第一年就盖起了十几院齐整的大瓦房，还买了那么多田地，可不得争着抢着婚娶呢吗？”
牛老太看了一眼还在朝她挤眉弄眼的王老太，赶紧转到正题上，问李良佳：“你这多半年干活就没闲着，也攒下了不少媳妇本吧？是不是也在考虑娶亲的事了？有没有看上哪家闺女了？”
李良佳闻言尴尬起来，悄悄看了张氏一眼，张氏脸上的笑容早就僵在了脸上，李良佳忙道：“就我家这情况，谁家女子能看得上呀。”
第470章 她谁都不嫁
王老太笑道：“你要是没有中意的，婶子帮你介绍一个咋样？”
还没听到李良佳开口，只见旁边的张氏陡地站了起来，“我去看看孩子们。”
看着张氏变得苍白的脸，李良佳想对她说点啥，却又觉得无从说起，只得任由她慌张地走出了堂屋。
李良佳脸上显出愠怒，对两个老太太道：“我的事就不用你们操心了。”
王老太和牛老太有些愕然，刚才还谈得好好的，李良佳怎么突然就变了脸呢？她们本想讨好他的，不知道怎么却得罪了他。
王老太尴尬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随便那么一说，你要是不同意，我们怎么会随便插手呢。”
看到两个老太太懊恼的表情，李良佳恢复了些理智，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遂强笑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刚才当着我嫂子的面，有些不好意思。”
两个老太太这才缓过神来，“吓我一跳，原来李东家害羞了呢，好了，我们不提你的事就是了。”
牛老太赶紧接过话头道：“我们来是想问问张氏的事。”
李良佳警觉起来，“你们要问我嫂子啥事？”
牛老太笑道：“论理，这事应该跟你家长辈说的，但你父母都不在了，张氏现在又只跟你一个在一家过日子，所以我们就来问问你意思。”
李良佳心里有了猜想，紧盯着牛老太急切地问：“你要问啥？跟我说就好，她的事我管得着的。”
牛老太犹豫了一下，道：“那我就直说了，你哥过世也有三年了，不知道你家对张氏有啥打算没有？”
李良佳的心跳猛然加快了，明知道牛老太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还是问道：“你们是指哪方面的打算？”
牛老太见他一副毛头小子的懵懂样，直白地道：“就是张氏改嫁的事呀，看来你还从来没有考虑过吧？张氏还年轻，这辈子还长着呢，总不能一直待在你家吧？”
李良佳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她是我嫂子，不待在我家还能待在哪里？”
王老太好笑地道：“愣头小子，你也不小了，终究是要娶媳妇的，到那时，你们一家成双成对的，就忍心看着你嫂子形单影只地过一辈子吗？”
李良佳耿着脖子道：“我不娶媳妇，我嫂子也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两个孩子呢。”
想到刚才李良佳对娶媳妇的抵触，王老太自动掠过了这个话题，承诺般地道：“有两个孩子也不是啥大问题，要是张氏找到户好人家，人家可怜那两个孩子，情愿让她一起带过去呢。”
见李良佳愣愣的没啥反应，王老太接着说道：“小闺女长大了就嫁人，小小子养大了，你这个当叔叔的要是愿意要呢，就给你送回来认祖归宗；你要是不愿意要，就留在男方家，给他娶媳妇成家，也不让他改姓，传的还是你们李家的宗，接的还是你们李家的代，你说这样好不好？”
想到张氏带着两个孩子去跟别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李良佳呼吸急促起来，感觉胸闷得厉害，几乎喘不上气来。
牛老太见李良佳有些舍不得的样子，忙帮着王老太补充道：“当然了，你要是舍不得侄子侄女，就跟张氏商量好，由你和你媳妇带着养也是可以的。”
李良佳再也忍不住了，“忽”地站起来，“不，她不能嫁，我不会让她嫁给别人，不会让她离开李家的。”
王老太和牛老太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着异常激动的李良佳。
李良佳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握紧了拳头怒吼道：“你们别说了，我嫂子她谁都不嫁，她不嫁。”
王老太还想说再嫁从身的话，可看到李良佳眼睛通红，抡着拳头在空中挥舞着，吓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牛老太也给吓住了，本能地抓住王老太的胳膊就往屋外跑。
两个老太太跑出李家的堂屋，穿过院子，径直钻进了点心铺子的后厨，关上了厨房的门才算放松下来，“妈呀，吓死我了。”
正在厨房里干活的杨氏、何氏和金小燕见到她们的样子，都好奇地举着满是面粉的手围了过来。
杨氏问：“娘，牛婶子，你们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刚才李良佳的拳头差点就落在她们身上了，牛老太刚想说出来，见王老太给她呶嘴巴，忙把话憋了回去，道：“啊？怎么了？没怎么呀，外边……外边有条狗，我们怕放狗进来咬了人、祸害了咱们的点心。”
牛老太话音没落，厨房的门就被敲响了，两个老太太身体“噌”的一下就绷紧了，紧张地抵住房门不敢应声。
杨氏几个看着两个老太太的动作，都有些莫名其妙。
门外传来随心媳妇的声音，“娘，给我开门呀，大白天的关门干啥？”
杨氏奇怪地问：“娘，你们怎么不给随心嫂子开门？”
王老太和牛老太这才让开了身子，金小燕忙上前打开了房门。
等随心媳妇走进来，牛老太探头探脑地往外边看了好几眼，见后边再没有旁人，才拉着王老太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说也奇怪，当初她们逃荒时啥阵仗没见过，现在怎么害怕起一个暴怒的李良佳来了呢？看来真是人老了，没出息了。
两个老太太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咚咚咚”地喝茶压惊。
随心媳妇见了，使了眼色让杨氏她们去接着干活，自己走过去也坐到了桌边，轻声道：“娘，王大娘，那事恐怕成不了啦。”
王老太急切地问：“怎么成不了？她是怎么说的？”
这是事先说好的，两个老太太去问李良佳的意思，随心媳妇则去套套张氏的话。
“她很坚决，说她从来没有离开李家的打算，这辈子就待在李家，不想再走一家了。”
正在和面的杨氏闻言，看了看桌边坐着的几个人，眼睛望向了窗外。
透过窗户，能清楚地看到李家院子里的情景。
李良佳和张氏对面站着，中间隔了足有三四步远，李良佳张开手臂像是在阻拦张氏，不让她进自己房间的样子，嘴里似乎还在说着什么，张氏垂着头站在他面前默默地听着。
第471章 给你找媳妇呢
杨氏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低头继续揉面。
王老太听了随心媳妇的话有些灰心，抬头见牛老太和随心媳妇都看着自己，勉强笑道：“妇人家肯定不好意思说心里话，咱们再合计合计吧。”
叶家的新家还在原来的庄基地上，因为他们刚好是最东边的一家，四盛便又买了些地把院子往东扩了一些，现在叶家的占地面积比原来大了许多。
叶家在这片地上并排建了五座院子，五座院子前院各有院门，但后院却都连在一起，里边盖的有大厨房、柴房、牲口棚等。
叶家四兄弟各住了一个院子，中间最大的主院，住着王老太和叶老爷子。
虽然四房住房分开了，但却并没有分家，由于叶家不论男女各自都有自己的营生，所以后院的大厨房平日里还是做了全家人的饭菜。
今天，叶家的晚饭吃了两波，堂屋里现在摆上来的是第二波的饭菜，王老太没精打采地坐在大桌子前，没滋没味地夹了两口菜就停下了筷子，眼睛落在四盛的方向，发起了呆。
此时饭桌边只有王老太、杨氏和四盛三个人，他们今天都回来得比较晚。
感觉到王老太的异常，四盛抬头问道：“娘啊，你今天怎么了，咋不停地叹气呢？”
素雪和汪泽然正在旁边另一张桌子上帮二小子整理账目，听到四盛的话，都好奇地望向王老太。
王老太回过神来，放下筷子站起身道：“没事，我吃饱了。”
四盛忙问：“娘啊，你才吃了半碗饭，怎么就饱了？”
“我今天进城走累了，先去屋里躺会儿去。”王老太说着就往屋外走。
“娘，你——”
看着王老太急匆匆地出了堂屋的门，四盛无奈地问杨氏，“三嫂，娘今天去点心铺子，有没有发生啥特别的事？”
杨氏看了看四盛，目光扫向屋里其他人。
此时，素雪、汪泽然和二小子抵着头凑在一个账本上认真地看着，永安、小妮和三小子在旁边自顾玩耍。
杨氏的样子明显是知道些什么的，四盛催促道：“三嫂，有啥你就说吧。”
杨氏收回视线，轻笑着对四盛小声道：“娘可能在给你找媳妇呢。”
冷不丁听到这种消息，四盛的脸有些发热，不好意思地道：“她操这个心干啥？”
杨氏犹犹豫豫地道：“可能……今天的事……办得不顺利，所以……”
四盛听明白了，“我找她去。”他有些置气的往王老太屋里走。
杨氏忙拉住他，“诶，娘心里正不痛快呢，你可千万别去提这事，她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我也是猜出来的。”
四盛停顿了一下，道：“我去学堂找高夫子有事，三嫂你抽空劝劝娘吧。”
四盛说完不等杨氏回应，就出了堂屋。杨氏叹了一口气，也站起来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厨房里，杨氏一边洗碗，一边还在心里琢磨着王老太的事，忽然感觉身后有人。
杨氏回头，看到素雪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汪泽然在她身后进来，还顺手关上了厨房的门。
“你俩来厨房干啥？”
素雪讨好地道：“三大娘，我们来帮你干活呀。”
杨氏呵呵笑了两声，把碗筷收进橱柜里，“得了吧，我可不敢让你帮，看你今年个子长了不少，可干活的本事一点都没长，要让你帮忙，我怕咱家的碗都要给被你砸光喽。”
素雪睁大了眼睛，“三大娘，不至于吧，我啥时候砸过碗了？”
杨氏逗她，“那你啥时候洗过碗了？”
素雪无言应对，双手摇着杨氏的胳膊撒娇，“三大娘诬赖人，我不依。”
杨氏已经把厨房收拾干净了，无奈地搂了她在一旁的长凳上坐下，嗔道：“好了，算我怕你了，一天到晚就会缠磨人，有啥事儿你就直说吧，我可没力气跟你绕着玩了。”
被杨氏说穿了，素雪忙狗腿地帮杨氏捏着肩膀，嘿嘿笑道：“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三大娘，我奶今天去县城干啥去了？”
王老太干的这事情怎么好给两个孩子说呢，杨氏只笑不语。
汪泽然在堂屋里可是把杨氏的话听得清楚，直截了当地问道：“王奶奶去县城是给我姨父找媒人去了，还是去相看去了？”
杨氏见他们已经知道了，也没有必要再瞒着了，摇摇头又点点头，道：“都不是，也都是。”
杨氏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不肯往详细里说了，素雪转着眼珠子猜测道：“我奶已经有看中的人选了？”
杨氏点点头，“嗯。”
“那姑娘的家在县城里？”
应该不能算是姑娘了，杨氏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吧。”
素雪着急地道：“三大娘，你就别让我们猜了，直接说好不好？”
杨氏想了想，终于开口说道：“你奶也没有说，我也是看情况自己猜的，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奶大约是看上了李良佳的嫂子张氏了。”
“张氏？”素雪惊呼道：“她不是跟……”
素雪说一半赶紧住了口，又一本正经地道：“张氏跟我爹肯定不合适。”
杨氏被她的神情给逗笑了，“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你一个做人家闺女的，怎么能知道你爹的心思呢？”
素雪有些不服气，“我就知道，我爹喜欢……”
她的话还没说完，汪泽然忽然提醒道：“有人来了。”
素雪和杨氏都转头看向厨房门口，果然见三小子推开屋门，对杨氏道：“三婶，我奶让你烧点茶来，牛家奶奶来家里了。”
杨氏答应着，赶紧打开水缸往锅里舀水，等她再抬起头来时，素雪和汪泽然已经跑得没影了。
牛老太是来给王老太说消息的，王老太这会儿看起来没有刚才那么惆怅了。
等杨氏放下茶水出了王老太的屋门，两个老太太便头碰着头说起了悄悄话。
“我今天特意打听得很清楚了，李家这边的亲戚没啥长辈了，只有几个表弟表妹，是不顶事的。张氏的娘家这边，也没有啥亲近的长辈了，倒是有两个娘家哥哥，不过两兄弟闹得不好，两家人碰面几乎都不说话的。”
第472章 没有啥相看
王老太有些担心地道：“他们家亲戚还挺单薄的。”
牛老太笑道：“这样才好呢，说亲的时候不会有人出来瞎搅和，四盛以后也没有那么多拖累。”
王老太点点头，“那倒是。”
牛老太接着说：“从县城回来，我和老大媳妇就直接去了张氏的娘家，找了张氏的大嫂，张大嫂听说我们要打听张氏改嫁的事，非常爽快，直言小姑子肯定要再嫁的，她已经帮她打听好一户人家了。”
王老太坐直了身子，“张氏的大嫂给她找好人家了？那咱们是不是去晚了？”
牛老太抚着王老太的胳膊，安慰道：“没有，没有，你别急，听我说完。”
“那你倒是快说呀，磨磨唧唧的。”
牛老太看了王老太一眼，这会儿也顾不得跟她计较长短了。
“张大嫂看上了一户人家，男方是个老光棍，今年四十多了，那家情愿卖了家里的牛，拿出五两银子来做彩礼娶了张氏，但张氏的大哥还没有吐口，只说必须得张氏答应了才行。”
这老光棍的条件一听就没法跟四盛比，王老太把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张大嫂已经给张氏带过话了，后天就去接张氏回娘家来吃饭，顺便让她相看那个老光棍呢。”
“张氏同意相看了？”
“我也纳闷呢，张氏对咱们说得那么坚决，怎么会同意她大嫂的安排呢，后来套了话才知道，张大嫂压根就没跟张氏提相看的事，只等她回了娘家再说呢。”
王老太急道：“那你说没说老四的事？”
“当然说了，遇到这么个好机会，我怎么可能错过呢，我对张大嫂只说了咱四盛的大致情况，为保险起见，连四盛的名字都没有透露。”
“那张家人怎么说？”
“张大嫂也没在意别的，问得最多的是彩礼的事，我不敢自己做主，只说如果相看上了，不会比那老光棍少。”
王老太点头，“那是自然，我不会让我家老四，在媳妇的娘家人面前落下话把子的。”
牛老太笑道：“张大嫂对咱们彩礼的事还算满意，最后同意让咱们后天也去相看呢，不过要早点过去，要赶在那老光棍之前相看完才行。”
王老太终于吁了一口气，对牛老太竖起了大拇指，“好，办得好，要说办这种事，还得是妹子你最能干呢。”
牛老太满脸笑容地离开叶家后，素雪和汪泽然才带着永安回到四房的院子。
四房的人口少，几个人都住在堂屋两侧的房间里，四盛住在东套间，旁边住的是素雪，永安和汪泽然分别住在堂屋西侧的两个房间。
永安不愿意在自己的房间睡，非要跟汪泽然挤在一张床上，这是常有的事，汪泽然已经习惯了，他哄着永安睡着后，才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
素雪正站在堂屋门口往院子里张望，天都这么晚了，四盛还没有回来。
汪泽然小声问：“要不要我去夫子那里把姨父叫回来？”
“不用，我爹很少回来这么晚的，反正他就在学堂里没走远，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两个人正说着，听到大门被轻轻地敲响了，四盛回来了。
汪泽然忙跑去开了院门，四盛走进院子看见素雪在堂屋门口站着，便问：“雪儿怎么还没睡？外边这么冷怎么连件棉袍也不披一件？”
四盛说着把外套脱下来披在素雪的身上。
“爹，你快进屋里来，我们有事要跟你说。”
翌日，王老太匆匆吃完早饭，就又要去县城，依旧是跟牛老太一起去的。
素雪和汪泽然对视了一眼，不知这两个老太太还去县城做什么。
中午吃饭时，素雪和汪泽然没有见到王老太；晚上放学后，王老太还没有回来；直到晚饭快要吃完了，才终于看到王老太回到了家。
王老太满面春风地走进堂屋，兴高采烈地在饭桌前坐下来，对大家和颜悦色地说着话。
不过，细心的素雪发现，王老太虽然吃着饭，目光却时不时地往院门口飘，似乎在等着谁。
直到四盛回来后，王老太才定下了神，眼睛瞄着四盛，慢条斯理地扒着碗里的饭。
四盛吃完刚放下碗，王老太也停下了筷子，笑呵呵地叫着他去了她的房间。
王老太关上屋门，从被子底下拿出一只大包袱，打开摊在四盛面前说：“老四，我今天跟你牛婶子去县城逛街了，我见她给随心买了衣服，也顺便给你也置办了一套，你快试试大小。”
四盛看那包袱，里边棉衣棉裤、外袍内衬都有，连鞋袜都没有落下，置办得非常齐全，便咧了嘴笑道：“娘，你真疼我。”
王老太被他憨憨的样子逗乐了，“娘不疼你谁疼你？过完年你就三十了，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四盛见王老太又要转到某些话题上，赶紧抖开外袍披到身上，笑着问：“娘啊，你看大小合适吗？”
王老太立马就忘了要说的话，歪着头看了看，道：“你把所有的衣服都换上，穿一整套出来给娘看。”
四盛顺从地脱下外衣，把新衣服全都套在身上，转着圈给王老太前后左右地看了好几遍。
王老太看得眼睛亮闪闪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点着头道：“好看，真好看。你牛婶子果然有见识，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我家老四只换了身新衣裳，就能甩出其他汉子两条街去，哪个敢说看不上？”
四盛狐疑地问：“娘啊，啥看上看不上的？”
见王老太支支吾吾的，四盛戒备地道：“我先声明，我可不去相看啊，你别想把我当东西一样地推出去让人挑拣，你要是有这个想头，那这些衣服我就不要了。”
四盛说着，作势就要脱身上的新衣服，王老太慌忙按住他的手，讪笑道：“别别别，没有相看，不让人挑拣，我就是见你身上的衣服都旧了，想给你置办两件罢了，你想到哪里去了。”
四盛停下了手，笑望着王老太道：“真的？不是为了相看买的？”
王老太咬咬牙，“真的，没有啥相看。”
第473章 去撑场面
四盛放下心来，“好，不是为了去相看就好，那这些衣服我就收下了。”
四盛抱起刚刚换下来的旧衣服，无事一身轻地道：“娘啊，那我就先回屋了。”
王老太似乎醒过神来，急道：“诶，先别走，我还有话没跟你说完呢。”
“娘啊，你还要说啥呀？我困了，想早点回屋睡觉呢。”
王老太抱怨道：“天刚黑就要睡觉，平日里也不见你睡这么早，有事跟你说，你就给我来了瞌睡？”
见王老太有些不高兴，四盛忙坐在她身边，妥协地笑道：“好好好，娘你慢慢说，我听着就是，你说完我再去睡。”
王老太撑住额头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道：“你明天空出一天时间来，给你牛婶子去帮个忙吧，她答应找个人去给个熟人去撑场面的。”
“熟人？牛婶子的熟人哪个不是咱们认识的？没听说谁家有事需要人去撑场面呀。”
王老太急道：“哎呀，你还不兴人家自己有个熟人了？你随心哥、随心嫂子一直在县城里干活，你怎么就能保证，他们的熟人你都能认识呢？”
四盛笑道：“也是呀，娘说得有道理，牛婶子的事就是咱们的事，我明天一定去，再把赵老四、赵老五几个年轻俊朗的小伙子都叫上，大家一起去把场子给人家撑圆喽。”
王老太赶紧阻止道：“不用叫别人了，你去就行，又不是去打架，叫那么多人去干啥？”
王老太想得可明白着呢，赵老四、赵老五兄弟确实年轻俊朗，还是没结过婚的小伙子，要是让他们一起去了，那不是要坏了四盛的事儿嘛。
看到王老太紧张的样子，四盛不再坚持，勘破机密般笑道：“行呀，那明天就不叫别人，只我一个跟你们去吧。”
次日，四盛提前吃了早饭就去套了马车，停在叶家的院门口等着王老太，王老太出门一看到他，就忍不住地皱眉，“你怎么没穿新衣服呢？”
四盛笑道：“这身衣服也挺好的，干干净净的。”
王老太坚持道：“不行，给人家撑场子不穿得体面些怎么成，你快去换了去。”
四盛皱眉，“我这不是还要赶车呢，穿新衣服给弄坏了岂不可惜了？”
王老太往四周看了看，见素雪和汪泽然两个正站在门口，忙拉住汪泽然道：“让汪小子赶车就行。”
四盛反对道：“这怎么行，汪小子还要上学堂读书呢。”
素雪笑得灿烂，“爹，你忘了？我们今天休沐，不用去学堂。”
看到前边的牛老太，已经站在牛家门口向这边招手了，王老太不容置疑地道：“好了，就让汪小子帮咱们赶车，你赶紧去换衣服，回来咱们就得走了，你牛婶子都等不及了。”
汪泽然毫不犹豫地上前抢过四盛手里的缰绳，“姨父，让我来。”
素雪也推四盛道：“爹，你赶紧去换衣服，咱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看来今天这个衣服是非换不可了，四盛无奈地把鞭子也交给汪泽然，小跑着回院子去了。
王老太转头看素雪，“俊妮，你去干啥？”
“我去给汪泽然做伴呀，你们都去撑场子了，剩下汪泽然一个人看马车，该多无聊啊，我去就陪着他坐在外边说话，不会打扰你们的。”
王老太侧目，哪里有亲爹去相看，还带着闺女的，“不行，你乖乖在家带着永安他们玩，汪小子去不多久的，很快就回来了。”
牛老太见车子迟迟没有动，这时已经走了过来，奇怪地问：“王嫂子，怎么还不走？”
“再等一下，等老四出来，咱们马上就走。”
王老太正说着，见一辆大马车飞快地朝这边驶过来。
马车还没停稳，洪亚欣从车上跳了下来，笑着问王老太和牛老太，“王婶子，牛婶子，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王老太淡淡地道：“我们要去枣园堡子办点事。”
一看到洪亚欣，王老太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四盛最初见到她发晕的事，所以她心里对洪亚欣一直有些疙里疙瘩的。
素雪与汪泽然对着洪亚欣热情地打招呼，“小姨，你来得真早。”
“怎么，你们俩也一起去吗？”洪亚欣有些可惜地道：“我还专门挑了你们休沐这天过来，想带你们去新买的庄子上看看呢。”
素雪闻言兴奋起来，一连串地道：“好呀，我们也想去庄子上玩呢，那地方远不远？小姨你等等我们，我俩办完事回来就跟你去，还有我爹也一起去，你能等等我们吗？”
王老太无情地打断素雪道：“不行，你爹还有正事呢，汪小子也得跟我们走，你要想玩，就自己跟洪小姐去吧，不用等你爹和汪小子了。”
素雪瘪着嘴看向汪泽然，汪泽然忙道：“王奶奶，要不咱们就坐小姨的马车先去枣园堡子办事，然后再一起去看庄子吧？你和牛奶奶都去。”
洪亚欣今天本来也没别的事，怎么安排都可以，听了汪泽然的话，虽然不知道他们去办的是什么事，却也满口答应道：“庄子也不算太远，一个时辰就到了，办完你们的事再去庄子一点问题都没有，去的人越多越热闹呢。”
见王老太和牛老太用眼神在商量着，素雪又加了把劲道：“奶，小姨的马车既宽大又气派，最是能撑场面了，你们要是怕我们碍事，我们几个到了那里，就坐在车里不下去，等你们办完了事，咱们再一起去庄子玩。”
听到撑场面几个字，牛老太心动了，张大嫂显然是个势利的人，要是看到他们乘坐的是这辆三匹马拉的大马车，岂不是更有胜算了？
“王嫂子，要不就让洪小姐带咱们跑一趟吧？”
王老太见几个人都期待地望着她，勉勉强强地道：“也行吧，那就麻烦洪小姐了。”
洪亚欣笑道：“王大娘别这么客气，都是顺便的事。”
临上马车，王老太还是不放心地拉住素雪道：“你要一起去也行，不过到时候一定得听我的话，不能随意行事，要是把你牛奶奶的事情给搅黄了，我回来可饶不了你。”
素雪心里不以为然，面上却笑嘻嘻地道：“行，我听话就是了。”
第474章 来得挺早
洪亚欣是带着马夫的，不用汪泽然赶车，洪亚欣把两个老太太扶上了车后，正要去拉汪泽然和素雪，一回头看到四盛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洪亚欣的眼睛一亮，视线在焕然一新的四盛身上转了两圈，移不开眼了。
“洪小姐来了？”四盛看到洪亚欣高兴地跟她打招呼，又奇怪地问：“她们怎么都上了你的马车？”
汪泽然刚从院里叫了二小子出来，把叶家的马车交给了他，让赶回到后院去。
这时听见四盛问话，汪泽然忙代洪亚欣回答道：“小姨先送我们去办事，完了要跟我们一起去看新买的庄子。”
四盛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安排，对洪亚欣道谢，“那就多谢洪小姐了。”
洪亚欣回过神来，微微有些脸红，“没事，都是顺便的事。”
洪亚欣的马车果然宽敞，一行六个人坐上去也不显得拥挤，车夫扬起马鞭，按牛老太指的路往枣园堡子赶去，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地方。
张氏的娘家在枣园堡子村的中间位置，大马车一驶进村道，就引来村民许多好奇的目光。
马车刚停在张家的大门口，留心着院外动静的张大嫂，正走出院门来观望，见马车上下来了牛老太，才反应过来这马车里坐的是她家的客人。
张大嫂惊喜地迎了上来，“牛婶子，你们这是从陈家滩过来的？”张大嫂跟牛老太说着话，眼睛却不停地在马车上打转。
“是啊，我们一大早就出门了，这个时辰才走到，没有来晚吧？”
张大嫂忙收回目光，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家小姑子也才到家呢。”
牛老太便指着王老太和四盛道：“这就是我家亲戚王嫂子，这是她家儿子四盛。”
张大嫂跟王老太寒暄了两句，余光偷偷把四盛打量了个遍，脸上的笑愈发灿烂，“好啊，好，真是出人意料呀，我家小姑子一定没有想到，我能帮她找到你们这样的人家。”
张大嫂说的是心里话，她的确很意外。
前天，陌生人牛老太忽然上门打听张氏的事，这鲁莽的行事方式，让张大嫂对她不禁产生了怀疑。
好在牛老太报了自己是陈家滩东坡人，还说了自家的名号，又说自己在县城的点心铺里看中了张氏，想说给自己亲戚家的儿子，这才让张大嫂放下了戒心。
张大嫂这段时间正在绞尽脑汁想把张氏再嫁一次，好给家里落些彩礼钱，抱着多一个人选，多一份成功希望的想法，勉强答应了牛老太今天带人来家里相看。
张大哥知道这事后，责怪她答应得太草率了，但事已至此也不好不认，本想等他们来家后随便找个借口回绝便是，不过想想还是决定先去核实一下信息的真假。
张大哥去村里找熟悉陈家滩的人家询问，得知陈家滩东坡的人就是那一群从济府来的，不到一年就盖起了好些高房大院的人家，张大哥心里这才算踏实下来，叮嘱张大嫂不要敷衍了牛老太。
今天见到男方家竟然有这么气派的马车，人也长得这么英俊儒雅，张大嫂高兴得就像捡到金元宝一般，张氏要是能嫁到这样人家，彩礼肯定不会只给五两银子了吧。
张大嫂甚至有些嫉妒起张氏的好运了，凭借着长相俊秀，头婚就从乡下嫁进了城里，现在做了寡妇再嫁，竟还有这么优秀的女婿人选求上了门。
想到这些，张大嫂心里酸溜溜的，却是满脸笑容地招呼牛老太道：“你们别在外边站着了，快进家里来。”
王老太把张大嫂见到四盛时的惊喜都看到了眼里，知道她对四盛必是满意的，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满脸笑纹地随着张大嫂走了张家。
张大嫂见客人都进了院子，回身要关门时忽然想到客人的大马车来，忙把门槛卸了下来，道：“你们把马车也赶进院子里来吧，放在外边不安全，小心村里的野孩子弄惊了马。”
王老太刚才只和牛老太、四盛几人下了马车，见张大嫂这样说，才着车窗道：“那你们都下来吧，马车要赶进院子里等着呢。”
张大嫂见车里又下来两个半大孩子和一个漂亮姑娘，奇怪地问：“这些人是？”
牛老太赶紧解释道：“这是家里的亲戚，搭顺风马车的。”
张大嫂有些不情愿地道：“哦，那一起来家里坐吧。”
张家的院子很大，但院子里的屋子却并不多，只有三间堂屋，和旁边几间厦子房。
院子西边的那道墙，明显是把原来的一个大院子和堂屋分成了两部分，张大嫂家住着的是东边的部分。
张大哥见客人进了门，也从堂屋里出来迎接，张大嫂没有介绍长辈，先拉了四盛到张大哥面前，献宝般地道：“他爹，这位就是牛婶子说的人。”
张大嫂又指着院子里的马车，压低了声音道：“他们刚坐着马车来的。”
她那得意神情摆明了是在向张大哥：看吧，我给你妹子找了个不错的相看人家吧？你快感谢我吧。
张家大哥有些无奈地看了张大嫂一眼，对四盛热情地道：“你就是叶兄弟吧，快进屋里来坐。”又招呼后边的人，“你们也一起坐堂屋里说话吧。”
可这些人里还有搭便车的人，张大嫂正寻思着是不是拿些凳子，让无关紧要的人都坐在院子里，忽然听到有人惊呼起来：“叶秀才，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四盛看到李良佳并不觉得意外，笑着道：“是李东家呀，你来得挺早的？”
李良佳站在堂屋门口，眯着眼扫向院里的众人，看到王老太和牛老太时，似乎猜到了什么，紧紧盯着四盛，有些恼怒地再问一遍：“你来这里干什么？”
张大嫂见李良佳这个态度，心里有些发虚。
给张氏相看的事，他们的本意是要先瞒着李家人的，本打算等找到合适的人家，再跟李良佳摊牌的。
可没有想到，今天早上，张大哥刚要出发去接张氏，李良佳就送张氏到娘家门口了，今天相看的事只能在李良佳眼皮子底下偷偷进行了。
张大嫂忙给李良佳笑道：“我找牛婶子他们来家有点事儿。”
第475章 碍了你们配鸳鸯
张大嫂的话并没有让李良佳消除戒心和敌意，他仍站在堂屋门口，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正在这时，张氏从后院走了过来，看到堂屋门口的这一群人，先是愣了一下，待看清楚这些都是认识的人时，忙压下心底的疑惑，笑着招呼道：“王婶子、牛婶子、叶秀才，你们来了？”
再次见到张氏，洪亚欣吃了一惊，她一眼就认了出来，她就是那个在学堂暖房宴上，被王老太当作儿媳妇人选热情接待的人。
此时的张氏身上系着围裙，手里拎着一只冒着热气的水壶，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模样，想到这里是张家，张氏与这家人的关系就呼之欲出了。
洪亚欣看着张氏秀丽的容颜，和围裙下崭新的衣服，再偏头看了一眼同样一身新衣的四盛，心里莫名地酸涩起来。
洪亚欣来这里原本是打酱油的，她并不知道王老太、四盛他们要办的是什么事。
到了这里，只觉得张大嫂对四盛的态度有些怪异，但在认出张氏的一瞬间，洪亚欣就明白过来，他们这是在相看呢，双方分别在相看张氏和叶秀才。
“小姑子，牛婶子他们是我的客人。”张大嫂忙对张氏解释着，眼睛不满地瞟着李良佳，给张氏示意。
张氏顺着张大嫂的视线看去，见李良佳满脸敌意地堵在四盛的面前，心里也吃了一惊，他怎么在自己娘家犯起浑来了呢。
张氏忙把手里的水壶递给张大哥，不动声色地把李良佳从屋门口拉开，回头道：“大哥大嫂，叶秀才他们是租我们点心铺子的人家，没想到嫂子竟然也认识，你快请客人进屋喝茶吧。”
“来，来，快进屋里坐。”张大哥顺势携了四盛跨进堂屋门槛，张大嫂也把王老太、牛老太往屋里让，大家的脸上又挂上了客气的微笑，刚才有些尴尬的气氛顿时轻松下来。
李良佳脸上的神情更加难看，愣怔地站在院子里，气呼呼地看着张氏冷笑，张氏忙牵了他的衣袖笑道：“良佳，你来厨房帮我烧火吧。”
后院的厨房里，李良佳铁青着脸，一声不吭地坐在灶前，把风箱拉得呼呼响。
张氏无奈地道：“水都烧开了，不要再拉风箱了。”
李良佳不理会她，抓了一大把柴火硬塞进灶膛里，灶膛里的火苗顿时被压灭了，冒出来大量的青烟，呛得他咳嗽起来，把眼泪都咳了出来。
张氏忙倒了一碗水递了过来，帮他轻轻拍着背缓解。
李良佳一把推开面前的水碗，置气地道：“你何必管我，不如让我呛死算了，省得碍了别人的眼，挡了别人的路。”
张氏不满地道：“你这是啥意思？你碍了谁的眼，挡了谁的路啦？你把话说清楚，别在这里夹枪带棒、含沙射影的。”
李良佳带着气道：“你别说你不知道今天回娘家的目的，也别说不知道姓叶的来你张家干什么，到这会儿了你还想瞒着我，你们当我是傻的吗？”
“难怪你一大早推三阻四的，怎么都不肯让我送你来，却原来心里有鬼呢，只怪我自己不识相，没看出来你的小心思，上赶着来送你，无意间却是碍了你们配鸳鸯，挡了你们郎情妾意的好事。”
李良佳说着说着就灰心起来，被呛出的眼泪怎么也抹不干净。
张氏被说得羞臊难当，脸都涨红了，大声道：“李良佳，你都胡说些啥？你还有没有良心？”
李良佳手上的灰和着眼泪把脸上抹得乱七八糟的，抬起脸正要说话，忽然听到有人在敲厨房的门。
张氏深呼了一口气，警告地看了李良佳一眼，才走向了门口。
素雪和汪泽然站在厨房门外，道：“张婶子，院门口有人在敲门呢，堂屋里的人在说话，都没听见。”
张氏强作笑脸，道：“好，我去开门，你们两个是客人，快去屋里坐着去，这里脏呢。”
素雪笑道：“没事，我陪张婶子去开门。”张氏奇怪地看了素雪一眼，心说，这里是我哥家，开个院门还需要人陪着吗？
不过，素雪毕竟还是个孩子，张氏也没有跟她较真，径直走出了厨房。
汪泽然见张氏和素雪往院门口去了，便轻手轻脚地进了厨房，“李叔，我姨父让我给你说点事儿。”
李良佳已经收拾好了脸上的狼藉，回头苦笑着道：“有啥事？你说吧。”
院门口敲门的是三个陌生人，张氏奇怪地问前面站着的那个涂脂抹粉的婆子，“婶子，你们找谁？”
那婆子上下打量了张氏好几眼，试探着问道：“你是张家的小妹子？”
张氏点点头，“嗯，这是我大哥家，你们是来找我大嫂的吗？”
婆子听了，立马笑起来，也不回答自己的来意，只指着身边的老婆子介绍道：“我是黄大妈，这是你王大妈”
张氏礼貌地道：“黄大妈好，王大妈好。”
黄大妈见张氏这么乖巧，笑意深了几分，拉了身后的一个老汉，推到张氏的面前道：“这是你王大哥。”
张氏扫了一眼面前的男人，疑惑地望向黄大妈，你是不是搞错了？这老汉面容苍老，腰背都有些佝偻了，看年龄明显是父辈的人呀，怎么会让她以大哥称呼呢？这不是不礼貌吗？
见张氏愣神，黄大妈笑道：“没错，他就是你王大哥。”
一个路人的称呼而已，张氏不再纠结，冲老汉笑了笑，大方地问好，“王大哥好。”
王大哥看到漂亮的张氏已经高兴得不行了，再听她甜甜的一声呼唤，身子瞬间便酥了半边。
他局促地拽了拽身上的新罩衫，咧开大嘴有些傻气地应道：“好，张妹子好，真好。”
黄大妈见不得王大哥的傻气，暗暗拽了他一把，问张氏道：“你大哥大嫂在家吗？”
“在呢，你们跟我来。”张氏带着三人跨进院子往堂屋里走，一边高声对屋里道：“大哥大嫂，黄大妈他们来了。”
张大嫂听到张氏的喊声，心里一惊，慌张地看向张大哥，这两家相看的人怎么碰到一起了？这要是让他们互相知道了可怎么好呀。
第476章 帮完忙再走
张大哥狠狠瞪了张大嫂一眼，赶忙对四盛道：“叶秀才，你们在这里坐一会儿，有客人来了，我们去去就来。”
不等四盛回应，张大哥就拉着张大嫂大步往院子里去了。
看到三个来人，张大嫂不快地道：“黄大妈，你们来得也太早了吧，不是说好午饭后来的吗？”
黄大妈讨好地笑着，“这不是她王大哥心急吗？我寻思你们应该也没啥事，就带着他早点过来了。”
黄大妈说着，把王大哥拉到了张大哥和张大嫂面前。
王大哥只得硬着头皮憨笑道：“张大哥、张大嫂，我想早点过来，能早点把事情定下来，大家也好早点安心。刚才，我都见过张妹子了，也说过话了，她……”
张大哥看了看还站在一旁的张氏，对着王大哥那张老脸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黄大妈见状赶紧把王大哥拉开，打断了他的话，问道：“要不，咱们坐下来再细细地说？”
黄大妈也不见外，说着就拉着王大哥和王大妈要往堂屋走。
张大嫂赶忙伸手拦住，指着一侧的厦子房道：“咱们到这边屋里说。”
黄大妈有些意外，伸着脖子看了看堂屋里的人影，隐隐约约地看到里边有老人和年轻男人。
黄大妈常在各家走动，什么事情没有遇到过？见这种情形，不快地道：“你们家还有别的客人？不会也是来相看的吧？你们借着张氏回一趟娘家，想一下子看两家？”
被黄大妈猜中了，张大嫂慌忙否认道：“不是的，他们是……”
四盛走出来及时截住了张大嫂的话，“我们是来串门子的，张大嫂有更重要的客人，就到堂屋里谈吧，我们在院子里坐会儿就行。”
四盛说着叫了屋里的王老太、牛老太出来。
两个老太太看到院子里的三个陌生人，立马就猜到了他们的身份，仔细地看了看那个王大哥，就这样的货色，怎么可能是四盛的对手。
王老太脸上不由自主地浮上了笑，拉着牛老太大度地让出了堂屋。
张大哥夫妻见四盛他们这么善解人意，赶紧将人往厦子房里让，“那你们就先坐那屋里歇会儿吧。”
黄大妈狐疑地看着那一群人让出了路，撇了撇嘴率先进了堂屋。
洪亚欣站在马车边远远看着两伙人，见四盛他们谦逊的态度，嘴角绷得更紧的。
四盛似有所觉，往院子里看了一眼，见洪亚欣站在那里正跟素雪说话，便走过去道：“洪小姐，着急了吧？来屋里再坐会儿，咱们等给人帮完忙再走。”
“帮忙？帮什么忙”洪亚欣转过头来。
“嗯，你等会儿就知道了。”四盛神秘地笑，又问素雪，“雪儿，事情办好了吗？”
素雪指着从院门外回来的汪泽然道：“估计办好了。”
汪泽然径直走到四盛跟前道：“姨父，事情已经办好了，我找了两波孩子去了隔壁，应该不会没有反应。”
“好。”四盛点点头，笑着牵了牵洪亚欣的衣袖道：“咱们进屋里去，让他们两个在院子里看着就行。”
四盛来不是为了相看的，是来帮忙的？洪亚欣心里稍稍好受了一些，却又好奇起来，他们要给谁帮忙，帮什么忙，怎么帮？
怎奈四盛就是不肯明说，她也只能跟着他进屋里坐等。
张氏看着黄大妈一行进了堂屋，心里比洪亚欣还要好奇，这黄大妈和王大哥到底是什么人，他们看她的眼神为啥那么奇怪。
不管他们是什么人都跟自己没有关系，张氏转身快步去了厨房。
李良佳正在灶前往水壶里灌开水，见她进来，笑道：“我去给客人倒茶去。”
张氏看到李良佳笑得很开心，没有一点伤心、气恼的痕迹，张氏忍不住在他脸上看了好几眼，发现李良佳的笑是发自内心的，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
张氏有些奇怪，就这会儿工夫，这人的情绪怎么变化这么大呢。
张氏想不通，也不去费那个脑子了，低头继续择菜做饭，打算等李良佳一会儿回来好好问问他。
洪亚欣刚在厦子房中坐定，就听到张家的院门“咣咣咣”地被人大力地拍响了。
王老太和牛老太正在低声嘲笑着王大哥的长相，听到这动静吓了一跳，忙冲到了屋门口看。
洪亚欣也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猜测着这八成就是四盛安排的好戏上场了，可两个老太太堵在屋门口，院子里的情形她一点都看不到，便跑去窗口站着。
四盛上前劝了两个老太太暂时不要出去，并轻轻掩上厦子房的屋门，只留下条观望的缝隙。
张氏听到砸门声，也想出去看个究竟，却被跑回厨房的李良佳给按住了，“咱们等会儿再出去。”
这么大的动静，张大哥和张大嫂可不能不理会，他们扔下屋里的客人，三步两步便跑到院门口，“哗啦”一下打开了大门。
敲门的是张大哥的弟弟和弟媳妇，张二哥虎视眈眈地瞪着张大哥，“张老大，你们可真会算计。”
没等张大哥和张大嫂反应过来，张二哥和张二嫂便挤进了大门。
两个人在院子里环视了一圈，径自跑去大马车旁边，围着车马转了一圈，回头对有些蒙圈的张大哥道：“你们果然背着我们搞事情，是想吃独食呀。”
张老大见张二哥两口子又要往堂屋里冲，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追过去阻拦，“张老二，你说的啥话，你们要干啥？”
张二哥被张大哥拉住了，张二嫂却突破防线冲进了堂屋。
屋里，黄大妈、王大哥和王大妈三个人看着气势汹汹的来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张二嫂对着三个人打量了一番，瞅准王大哥问：“你是来相看我小姑子的？”
听到这话，王大哥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忙站起身来讨好地笑道：“你是张二嫂吧？我姓王，是来相看张氏的。”
张二嫂直白道：“那你们谈好了吧？能给多少彩礼？”
这时，张大嫂追了进来，伸手拦住张二嫂，急道：“他二婶，你这是干啥呢？”
张二哥也拖着张大哥走了进来，“不干啥，既然是给妹子相看人家，那就不能瞒着我们二房，要谈大家一起来谈。”
第477章 彩礼得平分
张大嫂不满地道：“这是我操心操肺地给小姑子找的人家，你们啥都没干，就想来干蹭呢？”
张二嫂冷笑，道：“说什么操心操肺的话，我们可不是好糊弄的，要着手给小姑子找人家，你们为啥不通知我们，偏要自己偷偷地干？说得好像我们不愿意替小姑子打算一样的，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们了，你们这就是居心不良。”
张二哥赞同地看了自家媳妇一眼，质问张大哥，“张老大你说，你们是什么居心？要不是村里有人看到有个大马车进了你家，我们到现在还被你们蒙在鼓里呢。”
张大嫂哂道：“小姑子早就出了孝期，你们不闻不问，我们大房出面替她打算，你们不说感谢的话就罢了，还在这里说三道四的，有你们这样当哥嫂的吗？”
张二嫂也不示弱，“你们打着替妹子打算的幌子，其实就是想为自己谋些好处，别说得这么好听了，丑老婆擦多少粉也美不起来。”
这句丑老婆一下子就戳中了张大嫂的心窝，她是长得不好看，但弟媳妇也不能这样揭挑人吧？
“你才是丑老婆呢，你端盆水好好照照你自己，要不是张老二喜欢收破烂，你这会儿还不定在哪个茅坑里发臭呢。”
整个枣园堡子村的人都知道，张家公婆当初并没有看上张二嫂，但张二哥与她提前尝了禁果，有了身孕，张家公婆才不得不同意把她娶回了家。
张二嫂听着自己这种丢人的事都被翻了出来，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嗷”地了吼了一嗓子，挥舞着爪子就往张大嫂脸上挠去。
两个妇人眼看着就要厮打在一起，张大哥大喝了一声，“够了，还说不说彩礼的事了？”
张二哥耳朵灵，听出他的话音里有些松动，忙巴拉开张二嫂，问张大哥，“那咱们一起说？”
张大嫂险些被抓挠到，捂着脸不乐意地道：“怎么可能跟你们……”
“都是一家人，你就别在这里丢人现显眼了。”张大哥无情地截断了张大嫂的话，却背了身子悄悄给她朝厦子房的方向努了努嘴。
张大嫂当即明白过来，立刻闭上了嘴巴。
张二哥和张二嫂也意识到当着相看的人闹起来，要是把事情搞砸了，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便顺势偃旗息鼓，不再攻击大房了。
黄大妈见他们不闹腾了，遂开口问道：“张老大，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黄大妈你别见怪，这是我二弟和二弟媳妇，他们也是担心小妹的事，才特意过来看看的。”张大哥尽量粉饰着太平。
王大哥见机赶紧问道：“那刚才咱们说的，你们都答应了吧？”
张二嫂尖着嗓子问：“你们背着我们都说了些啥？”
这是未来的二舅哥的媳妇呀，王大哥不敢隐瞒，笑着解释道：“就是说了要先定亲，然后，最多过半个月就成亲过门的事。”
“那彩礼怎么说的？”张二嫂霍霍逼人。
王大哥看看张大哥，怯怯地道：“彩礼在相看前就说好了的，我们愿意拿出五两银子来。”
张二哥眼里冒出了精光，“五两？那啥时候给？”
王大哥有些忧郁，低着头没有马上回答，王大妈也旁边重重地叹着气。
黄大妈不满地瞪了王大妈一眼，对张二哥夫妻道：“现在先把事情谈妥，亲事定下了，他们就去拿银子，不到十天就能给送过来。”
王大哥不放心地补充道：“银子送过来，人就得过门呢，你们可不兴忽悠我们。”
张二嫂道：“那不成，你们得先拿出彩礼来才能定亲，要是先定了亲，你们又没有把彩礼足额送过来，那亲事肯定就结不成了，岂不是害了我小姑子白白担上个退亲的名头吗？”
王大妈鼓足了勇气开口道：“我们得要把养了好些年的牛卖出去，才能凑足彩礼呢，要是我们卖了牛，你们家再反悔喽，那我们全家可就得去上吊了。”这是王大妈今天过来后第一次出声说话。
张二哥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转头对张大哥啧着舌道：“不是我说你呀，张老大，你找的这是什么人家呀，连五两彩礼都拿不出来，还要卖了牛去现凑呢，咱们妹子又年轻又漂亮，只收五两彩礼不嫌亏得慌呀？”
张二嫂也道：“既然他们要卖牛，那不如就再加一两，给六两彩礼，咱们两房一家分三两刚好。”
一旁的黄大妈不乐意了，“哟，张二哥好大的口气，五两彩礼还不够呀？我黄媒婆行事可是最公道的，从来不偏向男方，也不偏向女方。
你满世界打听打听去，咱们这里就算是嫁个黄花大闺女，娘家能拿到五两彩礼都算是高的了，何况张氏还是个生过两个孩子的寡妇呢。
王家宁愿卖了牛，都要给到五两的高价彩礼，这诚心可是满满的，你们见好就收吧。”
张二哥岂有不知道彩礼行情的？只是想碰个磁看能不能拿得更多罢了，见这招行不通，便不耐烦地摆摆手道：“好好好，五两就五两吧。”
张二哥又转向张大哥道：“不过，张老大，咱们得提前说好，他们送彩礼可不能只送到你家来，得把二两半直接送到我家去，我们可不想为了这个再来跟你们掰扯。”
张二嫂频频点头，附和着自家男人的话，“对对对，彩礼得平分成两份，一份送来这里，一份送到我家去。”
张大嫂不满地跳了起来，“那怎么行，我们是大房，这事也是我们从中操心张罗的，小姑子到时候出门子也是要从我家送亲的，你们凭什么要跟我们平分？就算是要分，也只能给你们分一两就够了。”
张二嫂也跳了起来，与张大嫂对着喊道：“这不公平，当初分家就让你们大房占尽了便宜，东户给了你们不说，连你们院子里得的那厦子房，都比我们那边的宽两掌，这次怎么说都得一碗水端平喽，彩礼两家平分。”
张大嫂生气地道：“说起分家我就来气，分家吃亏的明明是我家好不好，当初你家牵走的羊，卖的钱可比留给我家的猪足足多了五十文钱呢。”
第478章 看对眼了
张二嫂冷笑，“我家多卖钱的原因你还不知道吗？你家不到年底就把猪给养死了，我家的羊却是多喂了好几个月的，在年前才卖出去的，当然比你那死猪卖得多了，这怎么算是你家吃亏了呢？你们不好好养猪，还见不得别人赚点钱，你们这是犯红眼病了。”
张大嫂恨道：“你个害人精，我家的猪咋死的？还不是你搞的鬼，是你偷偷给它喂了不该喂的东西，活活给撑死的。”
张二嫂不服，“你放屁，我好心替你喂猪，你不感激就算了，还血口喷人，我给你家猪喂过食三天后，那猪才死的，是你自己经管不好，不要诬赖别人。”
张大嫂和张二嫂你一言我一语，把这些年的陈芝麻烂谷子都拎出来说，两个人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上头，最后竟动起手来，扭打在了一起。
张大哥见两个妇人在堂屋的地上翻滚，把桌子都要撞翻了，急得直跺脚，“你们别打了，丢不丢人呀。”
两个妇人打得上火，一个揪住对方的头发，一个扯住对方的领口，哪里能停得下来。
张大哥又不方便上去拉弟媳妇，急得叫张二哥，“快把你媳妇扯起来。”
张二哥在旁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瞅着空子还想自己上手呢，根本没工夫搭理张大哥。
张大哥没有法子，又去求黄大妈和王大妈，“你们快把她们拉开吧，咱们正事儿还没说完呢。”
黄大妈刚才谈得不痛快，见两个妇人吵得激烈，乐得站在一旁吃瓜看热闹，听见张大哥的央求，才勉强上前虚拉张二嫂，嘴里道：“你们快别打了，只要这门亲事定了，就能把彩礼送过来，彩礼到手还不是由着你们自己分吗？”
张二嫂使劲撕扯着抓在手里的头发，大声道：“不行，不说好，彩礼就是送来，也要被这丑货独吞了，我现在就得跟她说清楚，彩礼要两家对半分。”
张大嫂头皮被扯得生疼，提起脚就往张二嫂肚子上踹，“我不能答应，彩礼总共就五两，只能给你们二两。”
“给二两半”
“二两。”
张大嫂和张二嫂在地上边撕扯，边互不相让地讨价还价。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大嫂说的是啥彩礼？”
屋里正在乱哄哄的时候，一声刺耳的惊呼引得大家都看了过去，只见张氏手足无措地站在堂屋门口，不知道在那里已经听了多长时间了。
脚地上进入僵持状态的张大嫂和张二嫂看到张氏来了，都有些吃惊，心里一虚手下的动作就都停了下来。
张大哥趁机一把把张大嫂给捞了起来，张二嫂愣了一下，怨愤地瞪了张二哥一眼，也站起来“啪啪”地拍着身上的尘土。
张氏眼睛睁得溜圆，满脸的怀疑和惊怕，又问了一遍，“五两银子是嫁谁的彩礼？大侄女才七岁，你们就要把她嫁人了吗？”
张大嫂撇了撇嘴没有吭声，只偏过头去躲闪着张氏的目光。
张二嫂尖着嗓子道：“你说啥呢，我们家大女子怎么可能找这种又老又丑的男人。”她一不小心竟把心里话给秃噜出来了。
见张氏变了脸色，张二哥也狠狠地瞪着她，张二嫂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张大哥赶紧上前打圆场，“妹子，你别听她们的，她们俩又为分家的事闹腾呢，都给打糊涂了，在说混话呢。”
张氏求证般地看看屋里其他人，见大家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径直走到那个又老又丑的男人跟前，问道：“王大哥，你说实话，她们说的彩礼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大哥想要上前阻止，被张氏身边的李良佳凶狠的目光给镇住了，想说的话便卡在了嗓子眼里。
自张氏进了屋，王大哥的眼睛就一直黏在她身上，此时见她主动跟自己说话，欢喜地道：“张妹子，她们当然是在说我给你的彩礼了，你刚才在院子里不是跟我看对眼了吗？我们在这里说咱们的亲事呢，你放心，彩礼上我们家不会亏待你的。”
张氏羞恼道：“你胡说，谁跟你已经……，你不要诬陷好人。”
李良佳一把抓住王大哥的衣领，“你他妈满嘴喷粪，当面就敢胡说八道，我打死你。”
李良佳抡起大拳头就往王大哥脸上砸，张大哥赶紧上前抱住了他的胳膊，王大妈也扑到王大哥的身边护住了他。
张氏担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袖，李良佳才没有继续，指着王大哥威胁道：“你要再敢瞎说，坏了人家的名声，小心你的狗腿。”
张大哥毕竟有些年纪了，不如李良佳血气方刚，被他这么一闹，只会缩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吭。
黄大妈不悦地上前一步道：“这是怎么说话的，我们可是正儿八经来相看的，成就成，不成就散，能坏了谁的名声？我还真没听说过，正常相看还能坏了名声的事呢。”
她也算看出来了，原来这家相看的正主张氏，是被蒙在鼓里的，黄大妈意有所指地接着道：“我是堂堂正正的媒婆，可不会帮人干那些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事。”
张氏闻言满眼的失望和痛心，看着张大哥一字一顿地道：“大哥？你叫我回来，原来是想把我骗卖了？”
张大哥有些难堪，“妹子，我是你亲大哥，怎么会卖你呢，这不是要等你相看上了，才能作数的嘛。”
张氏眼泪哗地一下就流了下来，“好一个等我相看上，我连知道都不知道，你们就已经为分彩礼打了起来，哼，你们可真是我的好哥哥好嫂子啊。”
张二嫂牙尖嘴利地狡辩道：“你也别把我们说得那么无情，刚才人家都说了，你们是对上眼了的，要不，我们怎么会帮你谈成亲的事呢？”
李良佳恶狠狠地瞪着张二嫂，咬牙道：“谁要敢再提对上眼的事，我跟他没完。”
横的怕愣的，张二嫂虽然泼辣，遇到李良佳这样的，也不敢再多嘴招惹。
张氏失望透顶，流着眼泪淡淡地道：“我已经嫁在李家了，就是李家的人，李家没有亏待我，也没有容不下我，我不想改嫁，以后就不劳你们操心我的事了。”
第479章 大马车还在
张氏梨花带雨的模样，看得李良佳心疼不已，他抬起的手想帮她擦掉眼泪，却又硬生生地转个方向，抚上了自己的脸，信誓旦旦地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容不下她，我会敬重她尊重她，永远都不会亏待了她。”
黄大妈听得撇了嘴，上下打量着他，出声问道：“咦，你到底是谁呀？也是来相看张氏的？”
张大哥见他误会了，忙解释道：“不是，良佳是我妹子的小叔子，今天专门送妹子回娘家来的。”
黄大妈已经对这门亲事没有了兴趣，此时故意戳弄是非道：“这么说你们跟张氏的婆家人并没有商量好，就让我找人来相看了？”
张大哥有些难以回答，支支吾吾地道：“我们会商量好的。”
黄大妈拉下了脸，嗤笑一声，“行了，那等你们商量好了再去找别的媒婆说吧。”
黄大妈说完，拉了王大妈就往屋外走。
张二嫂有些舍不下彩礼银子，不甘地叫道：“哎，你们别走呀，事情好商量呀。”
黄大妈并不理会她，边走边对王大妈道：“真是倒霉，今天白费了这半天工夫，你别着急，回去我再给你们挑户好人家，咱找媳妇也不能生冷不忌吧。”
黄大妈是张大嫂找来的，事情闹到这一步，多少还是有些歉意的，“你们……这就走了？”
黄大妈瞪了她一眼，鄙夷地道：“你们家婚娶的事，以后千万别来找我了。”
见黄大妈与王大妈出了堂屋的门，王大哥有些不舍地看了张氏一眼，跺了跺脚也追了出去。
眼看着快要到手的银子就这么飞走了，张二嫂不满对张氏说起了酸话，“哟，好一个贞洁烈妇，我就不相信，你能在李家守一辈子。”
李良佳拉住张示，不让她出声，自己上前怼张二嫂道：“她是我们李家人，守不守的还轮不着你来管。”
论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寡妇再嫁的确可以不用征得娘家人的同意，但心疼女儿的娘家人通常会替丧夫的女儿打算，帮着找合适的改嫁人家，这也是人之常情。
既然张氏明确表示不需要娘家参与自己再嫁的事，李良佳作为婆家人就完全可以无视张家人的意见，就算用这话怼了张二嫂，她也无从辩驳。
见张二嫂败下阵来，张大嫂委委屈屈地对着张氏道：“我好心替小姑子张罗亲事，你不领情，把事情搅黄了不说，还把媒人给得罪了，以后你侄子侄女的亲事都要受到影响了呢。”
这回没等李良佳开口，张大哥就拿话堵了她的嘴，“闭嘴，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了，刚才那门亲事哪里是妹子搅黄的？明明是黄媒婆没安好心，那就不是个好东西，以后家里孩子找媳妇都不要再找她了，她根本就不可信。”
这事怎么能怨上黄大娘呢，张大嫂没想明白，愣愣地看着张大哥。
张大哥看到她的傻样，嫌弃地瞪了一眼，无奈地解释道：“那姓王的又老又丑又穷，王媒婆定是图了他家的谢媒钱，才极力想塞给妹子的，这样的人家，根本就配不上妹子，就算给了高价彩礼，咱们也不能委屈妹子嫁给他。”
张氏皱着眉道：“大哥，我再说一遍，我现在不想考虑别的，只想待在李家，好好把两个孩子养活大。”
张大哥呵呵地干笑了两声，道：“是啊，咱妹子现在还没想再嫁人呢，就算是想嫁人，也绝对不能找姓王的那样的，要找就得找条件好的男人，那些与妹子年龄相仿，长相、人缘、家境都上乘的，才能配得起咱妹子呢。”
张氏被他这通不伦不类的话气得直想骂人，看见李良佳安抚的眼神，才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李良佳见张氏平静了一些，淡定地抿紧了嘴角，转头望向了屋外。
张大嫂总算听懂了李大哥的话，找条件好的男人？她家厦子房里不就有一个吗？
想到这里，张大嫂有些后悔起来，她刚才实在没必要跟张二嫂争王家许下的那点彩礼，有厦子房里的那一位在，他们怎么可能会答应王家的亲事呢。
这二房婆娘真能搅和，害得她竟忘了这么重要一件事，还跟她撕巴起来，叫人看了笑话。
张大嫂狠狠地剜了张二嫂一眼，胸有成竹地整理着散乱的头发。
张二嫂收到了张大嫂的那一眼，也翻着眼皮子瞪了回去，但看到对方忽然变得那么淡定，心里狐疑起来，难道他们还藏着啥阴谋没有使出来？
张二嫂脑子飞快地转动，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她蓦地跑到堂屋门口，扒着门框子往院子里看了一眼，伸手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了一下。
张二嫂“啊”的一声冲到张二哥面前，一惊一乍地道：“院子里的大马车还在呢。”
张大哥和张大嫂对视一眼，慌忙掩饰道：“黄媒婆他们已经走了，这里也没啥事了，她娘，你快去给妹子做些好吃的吧，妹子回来一趟也不容易，咱们得好好招待她。”
张大嫂会意，也大声地回应道：“好，我这就去。”
张二嫂迅速跨前几步，挡在张大嫂面前，“你不能出去，先把事情说清楚再走。”
张二哥不解地道：“她娘，你这是干啥，快让开，让大嫂出去做饭去，咱们一大家子也好在饭桌上一起跟妹子好好说说话。”张二哥这是打着在张大哥家混顿好饭的主意呢。
张二嫂瞪着张二哥，“你是不是傻啊，那个姓王的丑男人都已经走了，大马车却还在，那马车是谁家的？为什么会停在大房的院子里？”
张二哥这才回过味来，转头质问张大哥，“张老大，原来你还留着一手呢？你家里是不是还藏着人，你给妹子还找了另一个相看对象？”
张大哥矢口否认，“怎么可能呢，谁家相看会把两家都约在一个时间呢，你们想多了，没有别的人来相看了，你们快回去吧。”
张二嫂穷追不舍，“那马车是啥人的？别告诉我们，那是你家啥亲戚的，你的那些亲戚是啥境况，我们还能不知道？”
第480章 还想瞒着我们
张大嫂着急起来，转着脑筋想怎么搪塞过二房，让他们赶紧滚蛋，自己好清清净净地跟叶家人坐下来谈亲事和彩礼。
“你们说得对，那马车不是啥亲戚的，那是我家孩子爹刚认识的一个熟人家的，人家是来家里做客的。”
张二哥问道：“是啥样的熟人？有熟人来做客不是很正常的事嘛，你们为啥要遮遮掩掩的，还想瞒着我们？”
张大哥急中生智，想到了个借口，“刚才不是有媒婆在吗？怎么好把两波人放一起招待呢，总不能当着熟人的面给妹子相看吧？”
张二哥道：“那现在媒婆他们已经走了，你把那些人叫过来，我倒要听听你们到底要谈些啥。”
张大哥嫌弃地道：“你们又不认识人家，听啥听，你还是赶紧回家去吧，别碍着我们招待客人。”
张二嫂对张二哥使了个眼色，张二哥秒懂，无赖地对张大哥道：“行啊，张老大，你要不愿意把人叫过来，那我就自己去厦子房里找他们，哥哥的熟人来了，做弟弟的总要知些礼节，得去跟人家打声招呼的吧？”
张二哥说着拉着张二嫂迈步就要往院子里走。
张大哥急了，上去抱住他的腰失声喊道：“你不能去。”
张大嫂也抓住了张二嫂，“哪里有这样的，你们会冲撞了客人的。”
张二嫂小计得逞了，得意地道：“他爹，他们这么着急地拦着咱们，里边肯定有鬼。”
张二哥转头再次问张大哥：“张老大，你给我说实话，那马车到底是谁家的，他们来你家干啥来了？”
“马车是我们带来的。”一声响亮的应答让屋里人都看了过去。
张大哥见四盛站在堂屋门口，忙松开张二哥，迎上去笑着道：“叶兄弟，你们怎么到这屋里来了？”
张大哥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似有责备的意思，赶紧解释一句：“我们在这里弄得乱糟糟的，怕慢待了你们呢。”
看着鱼贯走进屋里的几个人，张二哥和张二嫂睁大了眼睛。
这些人衣着非常齐整，虽然都是乡里人的样式，但衣料和做工明显都非同一般，这样的衣服在县城里都是少数人穿的。
这些人穿得不一般也就罢了，前边两个年轻的男女身上，还有一种非同一般的吸引力，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睛。
张二哥的目光落在那个年轻姑娘身上，贪婪地上下转了好几圈，她实在是太好看了，简直跟天仙一般，张二哥发誓，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美的姑娘，看得他眼睛都直了。
张二嫂也被这群人的气势给镇住了，有些无措地看向张二哥，见他正肆无忌惮地盯着人家姑娘使劲瞧，火气“噌”的一下上来了，顾不得想其他，伸手就捏了张二哥腰上的软肉，用力地往一个方向扭。
张二哥被疼痛叫回了神，恼怒地瞪了张二嫂一眼，色厉内荏地问四盛：“你们是啥人？来这里干啥？”
张大哥被二哥的口气吓了一跳，赶紧训斥道：“老二，不许跟客人这样讲话。”
看到张二哥两口子的反应，张大嫂像是活泛过来，高傲地瞥了一眼有些发懵的两人，上前摆正了桌椅，殷勤地道：“叶兄弟快坐，牛婶子你们也坐。”
见大家寒暄着都落了座，张二哥和张二嫂满屋里瞅了瞅，愣是没有找到能让他们坐的地方，张二哥也不觉得尴尬，硬是厚着脸皮去院子里搬了两个小凳子来，坐在了众人旁边。
张大哥头疼地看了看张二哥和张二嫂，当着客人的面也不好再开口赶他们走。
张大哥假咳了两声，硬着头皮和四盛闲聊，“叶兄弟，这两个漂亮的孩子，都是你的吗？”
四盛回头看了看站在身边的汪泽然和素雪，点头笑道：“是啊，小子比闺女大一些，他们还有个小弟，今天也七岁了。”
洪亚欣看了汪泽然一眼，见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忙又转开了视线。
张大嫂咧着大嘴夸赞道：“叶秀才可真有福气，这两个孩子生得跟菩萨身边的金童玉女一般，可是好看呢。”
牛老太笑道：“可不是吗？我们俊妮生得像她爹，最是俊秀了。”
王老太着急着要说相看的事，见张大哥夫妻似乎都顾忌着什么，有些不耐烦地瞅了一眼像门神一样坐在堂屋门口的两个人，冲着张氏和李良佳道：“张氏也生得好呢，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跟小姑娘一样的水灵呢。”
李良佳闻言偷偷看了一眼张氏，与有荣焉地翘起了嘴角，眼角的笑纹怎么也压不下去。
说到小姑子了，下来就该说相看了的事了吧，张二嫂赶紧竖起了耳朵。
张大哥和张大嫂听了王老太的话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顺着话题接着往下说。
牛老太看了王老太一眼，迫不及待地道：“张家大哥，我们来是……”
四盛打断牛老太的话，飞快地接口道：“张大哥，我们是来相看的，咱们就开诚布公地说说情况吧。”
屋里人全都吃惊地望向四盛。
看着四盛有些急切的脸，洪亚欣目光晦暗，默默地垂下了头。
牛老太与王老太对视了一眼，原来四盛早就猜到他们这次来的目的了，从他脸上看不到一点抗拒和反感的意思，是不是说四盛也相中了张氏？
两个老太太暗暗高兴起来，决定把谈话的主导权交给四盛。
张二嫂跳了起来，“你们果真是来相看的？！我说呢，从来没听说过大房有这样的熟人嘛。”
张二哥指责道：“张老大你果然不厚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瞒着我们？”
张氏也涨红着脸叫了起来：“大哥，我是李家人，你不能这样。”
李良佳正紧张地等着四盛接下来的话，听见张氏说话都带上了哭音，忙拽着她的衣袖，在她耳朵边安慰道：“你先别着急，叶秀才是咱们的租客，先给他留些面子，让他把话说完再说也不迟。”
听了李良佳的话，张氏强压下心里的情绪，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却没有让它落下来，咬住嘴唇不再说话。
张二哥却是要追根究底的，“张老大，你快说，这到底是啥情况？”
第481章 真是一夜暴富的？
张大哥有些狼狈，痛恨张二哥不顾场合的乱掺和，但这种时候也不好跟他纠缠，只得退让道：“既然老二都知道了，那就一起说吧。不过，妹子，你是不是先去厦子房里歇会儿去？”
李良佳忙替张氏回答道：“不用了，既然是我们李家人的事，我们两个都是要听个明白的。”
看到李良佳眼里的决绝，张大哥有些头疼，他再次看了一圈屋里的人，目光落在洪亚欣和素雪、汪泽然身上，别人赶不走，他们……
四盛见状，冷冷地开口催促道：“天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快点说正事吧。”
张大哥无奈地放弃了最后的挣扎，“好吧，那你们的意思是……？”
四盛看了看李良佳，笑道：“我们对张氏很满意，她虽然有两个孩子，但我们男方非常乐意把他们当成自己亲生的，现在男女双方都是单身，这事儿也不违背公序良俗，我看这门亲事是做得的，下来就看张氏的意思了。”
男方本人已经相看上了张氏，屋里的人都有些高兴，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张氏。
“张氏，你可愿意？”
张氏像被雷劈了一般，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盯着四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良佳望着张氏，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心里急迫地想听她说一声“我愿意。”
见张氏一直在发呆，素雪轻轻碰了碰她，“张婶子，大家都在等你说话呢。”
张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叶秀才，你……你……”
四盛和气地对她笑了笑，道：“张氏，李良佳是个好人，你可不能错过了，你要是不好意思说，那就点点头或是摇摇头就行，点头是愿意，摇头就是不愿意了。”
在场的人感觉四盛这话说得有些奇怪，但想想也没有错，张氏要改嫁，只有李良佳配合才会圆满。
叶秀才这话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吗？张氏分辨不出话里的真正含义，无措地看向李良佳，李良佳对着她使劲地点头。
张氏也无意识地跟着他点了点头。
四盛兴奋地道：“好，既然男女双方都愿意，那在场的各位亲属也不会有人反对吧？”
“我们都巴不得这门亲事能成呢。”王老太笑眯了眼，最先表了态，四盛的这门亲事马上就让她给谋算成了。
“只要妹子同意，我们就没有意见。”张大哥笑着说，张大嫂在旁边也一个劲地点着头。
“要定亲事，得先要把彩礼说明白才成吧？”张二哥在心里早就盘算过了，看这家人的排场，彩礼一定不能要少了。
张大哥鄙夷地看向张二哥，“老二，你能不能别整天把彩礼挂在嘴上？叶兄弟他们是陈家滩东坡的人，要是真能娶了妹子，还能亏了妹子的娘家人？”
张二哥惊讶地道：“啥，你说他们是陈家滩的人？就是那个一下子就富得流油的陈家滩？”
张大嫂傲娇地昂起头，道：“嘁，你没听错，他们就是那个陈家滩村的人，而且还是盖了那一溜高屋大院的人。”
张二哥脸上瞬间挂上了谄媚的笑，“叶兄弟，你们怎么不早说呢，诶，我问你，大家传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你们真是一夜暴富的？那钱到底是种土芋挣的，还是做别的营生挣的？”
张二嫂嫌弃地对张二哥道：“你就别绕弯子了，直接问得了，你问他们是不是像大家伙传的那样，他们是从沙土地里挖出来的银子。”
王老太和牛老太都被说懵了，不解地望着张二哥和张嫂，素雪、汪泽然和洪亚欣听得有些好笑，齐齐地看向四盛。
因为土豆种子有限，村里人种土豆的事，四盛特意叮嘱过，让他们暂时不要声张，没想到别的村子竟然传得这么不靠谱。
不过以后土豆会越种越多，就不怕别人知道了，知道的人越多越有利于土豆的扩种。
四盛笑道：“哪里有挖挖沙土就来银子的好事呢，我们是在沙土地里种了土芋，用汗水换来的钱。”
张二哥不太相信，怀疑地道：“土芋是个啥东西？难不成还能长出金蛋蛋银蛋蛋，咋会那么来钱？”
张二嫂始终不忘初衷，“不管你们怎么挣来的钱，小姑子的彩礼都不能省了。”
四盛看了一眼李良佳，见他轻轻地点头，便对张二哥道：“你们放心吧，彩礼不会少了你们的。”
张二哥道：“只要彩礼不低于五两，那我们对子妹子的亲事也不会有意见。”
见大家望着他的目光有些鄙夷，张二哥忙冠冕堂皇地补充道：“毕竟能拿出彩礼的人家，定不会让我妹子吃了苦的。”
见张家人都同意了，四盛高兴地道：“太好了，既然所有人都没有意见，那这门亲事就算是定下来了。李良佳，还不去见过你的两个大舅哥？”
李良佳激动地站起来，走上前对着张大哥和张二哥深揖下去，嘴里说道：“见过大哥、二哥，谢两个舅哥的成全。”李良佳声音有些颤抖，在场的人都听出了他无尽的欣喜。
“等等，等等，”张大哥和张二哥都站了起来，懵头懵脑地问：“我妹子的亲事成了，良佳你作的什么揖？”
李良佳咧着嘴，笑得跟个傻子似的，“大哥，二哥，你们成全了我跟张氏的亲事，以后你们就是我李良佳的亲舅哥了，我心甘情愿地给你们作揖呢。”
张二嫂指着四盛，抢先问出了大家的心声，“不是小姑子跟他的亲事吗？怎么成了你的呢？”
四盛赶忙澄清道：“你们可别乱说，这里边压根就没有我什么事儿，我们这些人本来就是为了给李良佳保媒来的。”
“老四？（四盛）”王老太和牛老太异口同声地叫出了声。
四盛冲两个老太太抱歉地笑了笑，解释般地道：“李良佳和张氏两个人，都很乐意这门亲事，这门亲事成了，不但能给张氏一个好姻缘，对她的两个孩子也是最好的安排。
他们以后既能继续跟亲娘在一起，也不用离了李家，李良佳这个亲叔当父，孩子们又有爹又有娘的，岂不是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