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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线锦鲤逆袭攻略全文阅读

作者:青木北恒     十八线锦鲤逆袭攻略txt下载     十八线锦鲤逆袭攻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6.糟心事一桩接一桩

    大网红的广告效应果然非同一般,由于食客太多,午市结束的时间比预计晚了近一个时辰,每一桌都至少换了三波食客。

    昨天的尴尬再次上演,晚市的食材又一次提前卖光,只能招待少部分提前订位的客人。

    大厨汤宗也很无奈,他今日采买的数量已经比昨天多了整整一倍,可还是不足以应付火爆的场面。

    凤临阁重振旗鼓,汤大厨满怀信心,不过在他的预判之中,酒楼重登顶流,至少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哪知重新开门营业才两天,就直冲巅峰,生意一日更比一日红火。

    既然如此,就只能沿用之前的方法,今晚不招待没有提前定位的散客,但要记下客人的名字,等到他们下次光顾凤临阁时,特别给以打折优惠。

    景栗本想趁着晚市前的空档和汤宗商议火锅大业,但看他的样子颇为疲惫,就暂且把计划后延,简单了解过今日的午市情况之后,便让大厨先去休息。

    大厨是酒楼的灵魂,必须得当做大熊猫保护,让其充分养精蓄锐,凤临阁才可以实现可持续发展。

    不过,一些得罪不起的贵客还是得硬着头皮招呼,先前忠大人传话,说小仇大人今晚会前来酒楼,尽管景栗相当极其特别不愿招待这位满腹阴谋算计的太监,可是身为平民的她并没有拒绝的权力。

    景栗嘱咐汤宗,按照昨晚的标准准备一桌宴席,南衙和北司她都开罪不起,明面上务必要一碗水端平,不能厚此薄彼。

    当然,大女主也不是吃素的,在景栗看来,小仇大人和李正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很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两只心机狐狸一并干掉。

    王敬年纪轻,又刚被提拔到总管事的位置上,干劲十足,有如永动机,神采奕奕不知疲倦,满面喜色地说道——

    “小姐,今儿有不少客人说起,如果凤临阁保持如今的势头,很快就可以重开分店了。”

    提起分店,景栗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米子游,她说道:“游公子有意参与凤临阁分店的经营,此事你认为如何?”

    王敬如实回答:“游公子处事八面玲珑,又不失诚信仁厚,王老板在世时对他的评价颇高,加之米家在长安商界很有地位,如果真能与游公子联手开店,对我们而言大有好处。”

    景栗心里有了数,原来油腻公子米子游是一位相当不错的事业合作伙伴,算得上是大唐商界的青年才俊。

    这样说来,游公子所提供的秘密消息可信度很高,难道小仇大人真要倒大霉了吗?

    结合李正德的说法推测,小仇大人今晚有可能根本来不了凤临阁。

    现实果真如此吗?

    夜幕降临,乌云遮星,月色黯淡。

    景栗等啊等,一直到将近亥时,都不见小仇大人的身影。

    这位权臣太监当真遭遇大祸了吗?

    抑或是,已经得知景栗决意加入南衙阵营一事,所以不会再来凤临阁,正在密谋如何报复她吗?

    宵禁将至,景栗惴惴不安地返回王家,猜不出明天太阳升起后究竟会发生何事。

    独教授提笔准备大写特写一番:“我得把这些艰难险阻全部都记下来,写成报告交给陆主事,让他知道咱们事务所为了完成任务做出过多少努力!”

    之前错估任务难度,其实也不是所长的错,楚凤鸣所制定的解怨条目里,重点是打击楚家,谁都想不到故事里的大反派居然会是小仇大人和李正德。

    楚家人渣领了盒饭,但是楚丹灵还在王家的田庄里住着,尽管李正德说会放其一马,可是景栗认为渣男的话十有八九不可信,便让祝妈妈明日安排人去田庄送消息,并问明楚丹灵未来有何打算。

    日有所忧,夜不成眠,景栗辗转反侧,睡的极不安稳。

    早上她赖了一会儿床,临近巳时还没起。

    中间祝妈妈叫过一回,但想着小姐连日劳累,多多休息于身体有益,便未再多加催促。

    独教授和屠豪难得早早上线一次,可是迟迟等不到大锦鲤开联络器,还以为是设备出了问题,立刻联系科研事务所整修仪器。

    好巧不巧,凤临阁今日偏偏出了大事,王敬等不来小姐,就打发伙计来王家送信。

    祝妈妈得信之后,不敢有半分耽搁,赶忙唤小姐起床。

    景栗吃火锅的美梦被打断,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了?”

    祝妈妈语速极快地说道:“京兆府的官兵把凤临阁围了起来,不准我们开门做生意,王敬也不知是何原因!”

    “什么!”景栗被此重磅消息惊到困意全无——

    “凤临阁之前有得罪过京…那个…京什么兆府吗?”

    她对京兆府这个机构名字感到十分陌生,不清楚这个机构的职权到底是什么。

    祝妈妈道:“哪有商贾敢招惹京兆府,这件事蹊跷得很,小姐您如今是凤临阁的老板,得赶快过去主持大局!”

    糟心事一桩接一桩,景栗立刻掀被子起床,也没有心思对衣裳挑挑选选,祝妈妈拿来了一身石青色的男装,她匆匆换上,并连敲戒指打开联络器。

    她借着和祝妈妈说话的时机,变相向队友求助:“京兆府若是找麻烦,我们该如何是好?”

    她念念叨叨了三遍,都没有得到队友的回应,还以为那两人昨晚又去夜店嗨玩,至少得睡到中午才能起床上线。

    殊不知,此刻解怨事务所的工作室如五金店一般,满地摊的都是各种零件,科研事务所派来的维修人员为了找出设备故障原因,将跨时空沟通器全部拆开,逐一排查各个电子元件。

    独教授和屠豪在旁焦急踱步,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景栗的运气一如既往地差,她联系队友的时候,机器刚刚被大拆百十来块,根本接收不到信号。

    在前往凤临阁的路上,景栗问过祝妈妈才知,京兆府主管都城治安,类似现代的首du公an局。

    级别如此之高的衙门,公然为难大唐人气最高的网红酒楼,到底有何目的?

197.微服私巡

    由于京兆府的官差挡了路,导致大唐CBD中心区大堵车。

    官府乱作为的威力不容小觑,在以马车为主的大唐,都能堵出现代大都市早晚高峰期的感觉。

    景栗实在等不及,便下车步行前往凤临阁。

    没有网络的时代,群众吃瓜主要靠围观,京兆府的官差出动,必然是有大事发生,于是乎,闲来无事的百姓便都聚在此处看热闹。

    景栗先是在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艰难穿行,后又被手执红缨长枪的官差阻拦,前往自家酒楼之路,难似上西天取真经。

    景栗把自己是凤临阁老板的事告知官差,可是对方并未轻易相信,而是用狐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她,幸好王敬提前在附近侯着,这才证实了她的身份。

    她急急问询情况:“京兆府的官兵为什么会来,整条街只封了我们一家酒楼吗?”

    “不算是查封,只是今日不能开门迎外客,京兆府的官员都在米麒麟饭庄,游公子让您到了之后先过去一趟”,王敬把声音放低,又补了一句——

    “起初我以为是衙门的人来找凤临阁的麻烦,但后来发现米麒麟饭庄和街上其他几家茶楼酒铺也被告知今日不得开门迎客,实在不知京兆府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截止目前为止,唯一的好消息是,凤临阁至少不孤单,还有其他店铺也遭遇了相同的困境。

    可是,景栗的内心却有一种没着没落的孤独感,她一个劲儿地悄悄摆弄戒指联络器,开开关关好几回,都没有听到坑货队友的声音,她莫名感觉自己被事务所抛弃在了唐朝。

    倘若此时是盛世大唐,那她在长安定居也无妨,生活滋润又没有减肥压力,小日子妥妥赛神仙,可是眼下偏偏是时局日益动荡的中晚唐,商贾须得在夹缝中求生存,一不留神就可能家破人亡,比起社hui主义和谐社会差远了,她无论如何都必须重返现代。

    她来到米麒麟酒楼,跟随跑堂走向二楼,心中惴惴难安,脑中思绪纷乱,不知将面对什么,也不知自己是否有能力转危为安。

    她深呼吸数次,按捺紊乱的心跳,每一步都走出了奔赴刑场的慷慨壮烈之感,走道两旁肃立的佩刀官差愈发加剧了她的忐忑。

    然而,世事总难免出人意料。

    步入雅阁,眼前所见与景栗的预想完全不同,并无严肃紧张的氛围,“交际达人”游公子正在谈论趣事,几位身着不同样式官服的官员皆欣然而笑,似乎和寻常的朋友聚餐没有太大差别。

    “楚小姐,你可算是来了!”米子游起身招呼,并为她介绍在座的各位大官,不仅有京兆府的秦府事和尉迟少尹,还有金吾卫的祁副将和兵部的赵侍郎。

    景栗对古代官职并不了解,拿不准眼前的各位官员究竟掌有多大权力,暂且先逐一恭敬行礼。

    她本以为将遭遇官员们暴风骤雨般的冷脸打击,不想在座的各位都十分和气,全都客客气气地与她打招呼。

    还没等景栗落座,便有一位官差入内,在金吾卫祁副将的身侧悄声耳语。

    此消息必定极其重要,祁副将听后即刻与其他几位同桌的官员低语几句,景栗隐隐听到只言片语——

    “今儿也许难有空闲…说不定明日或后日才能出宫…路线还需重新商定…”

    “出宫?”景栗悄咪咪地揣摩这个词,再结合当前的阵势,不禁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不成皇帝要微服出巡吗?

    秦府事放下茶杯,对“楚凤鸣”说道:“官府有一项重要任务需要凤临阁的配合,楚小姐不会不给面子吧。”

    “官府的要求,民女自当全力配合。”景栗若是不给面子,就会保不住脑袋,她完全没有拒绝的权力。

    秦府事先是含笑点头,而后抬手拍了拍米子游的肩膀:“具体详情,请公子代为向楚小姐转达,我等有重要公务在身,先行告辞。”

    景栗和米子游送诸位官员出门,目送各位大人物坐上马车,她急不可耐地问道——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官府为什么不让我们两家酒楼做生意?”

    米子游晃着扇子转身走回酒楼,卖关子道:“楚小姐不妨猜一猜。”

    景栗没有猜谜的心情,没好气地随口道:“我猜是当今圣上即将微服出巡,要来我们两家酒楼品尝美…”

    她的话还没说完,米子游的脸色已经大变,即刻“嘘”个不停。

    “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景栗觉得游公子大惊小怪,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

    “我…我难道猜对了吗?”

    “高手,一猜就中!”游公子冲她竖了竖大拇指:“我们去里面详谈。”

    景栗的小心脏突突乱跳,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兴奋,恨不能高声呐喊——

    “OMG,大唐皇帝要来我做老板的酒楼!这简直是神一般的运气,有天子加持,凤临阁必成天下第一酒楼!”

    但是,孤独的伤感随即再次袭上她的心头。

    如果独教授和屠豪在线,他们一定会为此而兴奋欢呼。

    之前景栗还嫌弃两位队友聒噪,可当真的无人分享快乐时,她又觉冷冷清清没有动力。

    人总是要经历失去,才会更懂得珍惜,她一边听着游公子的话,一边祈祷两位队友尽快上线。

    原来,皇帝已经知晓她和米子游贡献田庄大力赈灾一事,认为他们二人是商界年轻一辈中的仁善典范,故而才有微服出巡的想法,一来想尝尝凤临阁和米麒麟的美味,二来是为巡视赈灾情况并体察民情。

    米子游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圣上预计会在临近午时出宫,眼下京兆府和金吾卫忙成了一锅粥,所有圣上有可能光顾的店铺,都需提前清场,以防有谋逆恶徒趁机兴风作浪。”

    景栗大概明白了任务:“原来如此,那我们要做的,就是准备好美食,空着店等圣上驾临,对吗?”

    米子游摇了摇头:“怎么能空着店呢,皇帝若是看到萧条之相,还不得龙颜大怒。”

198.为皇帝造梦的大型表演秀

    米子游道明缘由:“官府会安排合适的客人,咱们就负责把酒菜准备好,重点是敬献圣上的那桌宴席,若能得天子赞誉,凤临阁和米麒麟在酒楼界的地位百年内无人可撼动,未来的生意…”

    讲到这里,他稍稍平复激动的情绪,实事求是道:“凤临阁的生意会越来越好,米麒麟将一改冷清现状,成为酒楼业龙头老大…之一…”

    “之一”两个字是他停顿两秒后才加的,不然会有吃独食的自私嫌疑。

    在景栗听来,这段话的确有些道理,获天子盛赞,得金口玉言加持,凤临阁必将更上一层楼。

    不过“地位百年内无人可撼动”,这句话未免过于夸张,属于时代局限性下的虚无狂想,景栗的心里藏着无法讲出口的大实话——

    大唐所剩余的命数,已经不足百年,被大唐皇帝赞誉的酒楼,又怎可能兴盛百年。

    过去已逝,未来缥缈,不管身处任何时代,人真正拥有的,唯有当下。

    游公子有一句表述,令景栗感到十分费解:“‘合适的客人’是什么意思,官府请的群演吗?”

    接下来换米子游懵圈:“群演…什么意思?”

    “就是…戏子…”景栗尽量用古代词汇做说明:“那些官府派来的客人,他们的任务是做戏给皇帝看吗?”

    “没错”,米子游点了点头,向她详述其中的门道——

    “前来酒楼的客人,全部都经过官府的层层筛选,有些是乔装打扮的武艺高手,有些是擅长歌功颂德的文人墨客,既可以防止刺客偷袭,又能够使龙颜欢悦,两全其美。

    另外,我们两家酒楼也要共同做戏,全部都要装出对天子驾临之事一无所知的模样,既要周到招待,又不可过于殷勤奉承,务必要让圣上感受到最热情、最淳朴的民风。”

    景栗认为这完全不合理:“一大堆官兵明晃晃地拦在门口,可我们还要扮出正常做生意的模样,圣上难道不会对此生疑吗?”

    米子游解释官府“潜规则”的具体操作:“京兆府和金吾卫正在封路,圣上车驾所经过的长街将会全部戒严,驱赶所有闲杂人等,然后一一核查商铺和小摊店主的身份,只留三代家世清白的店家,再由身着便服的官差扮为平民,为街市营造繁荣之相。

    封路结束后,店门口的官兵会换上平民百姓的服饰,分散埋伏在四周,此外官府还会排遣精通毒理的医官前来,对菜单和食材进行严格核查,以防酒楼暗藏逆贼,下毒谋害圣上。”

    “有必要搞这么大阵仗吗…”景栗如听天方夜谭,而且越想越不对味儿——

    “圣上出宫的目的之一是体察民情,但所见的一切全是官府安排的大戏,并非是百姓的真实生活…这…这难道不算是欺君吗?”

    米子游自有一套“灰色”逻辑来将此事合理化:“从古至今,哪个皇帝不喜欢活在盛世幻梦之中,我们所做的事,并非是欺君犯上,而是为圣上圆梦,即便其中有欺骗的成分,那也是善意的谎言。”

    于乱世中谋生,须得放弃非善即恶之念,黑白不再泾渭分明,世界早已成为一团混沌的灰色迷雾,真假是非全无所谓,唯有利益才是永恒。

    识时务者为俊杰,米子游便是“灰色”时代中的“暗黑”俊杰。

    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也算不得十恶不赦的坏人,而是一个顺时代潜规则而行的生意人。

    对于官府用托儿欺骗皇帝一事,米子游有着与众不同的独特见解——

    “圣上怀着激动雀跃的心情出宫,名为体察民生疾苦,实则却希望明君盛世无疾苦。

    天子想要看到的,不是街边哭诉冤情的冤民,不是衣衫褴褛讨饭的灾民,也不是萧条败落的商户,而是锦绣山河,是繁华市集,是感恩戴德的百姓。

    假如官府不戒严街道,不管制酒楼食客,万一圣上微服私访的消息传开,冤民纷纷赶来告御状,这场景恐怕会成为永载史册的大唐污点。

    尽管贪赃枉法的罪行是官员所犯,可追根究底是圣上用人失察,这无异于当众打天子的脸,圣上在震怒之下的确会处罚贪官,但却无法彻底根除官场乱象,那些受牵连的官员会把满腹怨气都撒在平民百姓的身上,到时候咱们百姓的处境只会更惨。”

    无力改变时代,唯有适应时代,尽管这是一场大型作秀表演,可是对于振兴凤临阁有着相当大的积极意义,景栗将脑中的有关真假是非的杂念清除,只专注于解怨任务目标——

    “官府的戏台已经搭好,我们小老百姓除了配合唱戏之外,别无其他选择,但愿这场戏能使龙颜大悦,也让酒楼有更大的名气。”

    米子游叮嘱道:“这出大戏,只许成功,不能失败,刚刚我在各位官府大人的面前替你打过包票,你如果出了事,我也得倒大霉。”

    景栗忍不住叛逆一遭:“听公子这么一说,我还挺想搞出点风波,黄泉路上至少能有个伴儿。”

    “如此吓人的玩笑可不能随便开!”米子游发起“财迷式”合作宣言,举起茶杯道——

    “与其同年同月同日死,不如同年同月同发财!”

    “同年同月同发财,说得好!”景栗与他碰杯,将茶一饮而尽,而后顺便向他打听有关小仇大人的消息——

    “小仇大人今日会陪同圣上一同出宫吗?”

    “他怕是这辈子都出不了宫了~”米子游将最新情报告知——

    “小仇大人昨夜已被关进皇宫内狱,仇大人亲自为侄子定了罪,说他是用丹药暗害郭贤妃子嗣的主谋,可能不出三日就会被酷刑折磨死。”

    反派下线速度堪比龙卷风的情景再次上演,景栗诧异之余深思,只觉小仇大人像极了工具人,帮大女主解决掉楚家人渣之后,一天都不多耽搁,直接拿号去阎王殿排队。

    之前游公子提起,仇大人与小仇大人这对叔侄,本质的矛盾在于权力之争,侄子妄图取代叔父,不料被叔父反手铲除。

    说到底,小仇大人和楚家人渣一样,都是自作孽不可活。

    景栗无比希望,李正德也会如此,被自己所犯下的罪孽重重反噬,唯有亲眼看着死渣男遭报应,她才能痛快解气。

    事务所那边终于完成了机器的重新组装,开始调试设备,沉思中的景栗毫无心理准备,耳鼓膜差点被响亮且尖锐的滋啦声震碎,不禁捂着耳朵呻吟了几声。

    米子游被吓了一大跳:“你…你怎么了?”他即刻起身上前,略显手足无措,毕竟这是男女授受不亲的时代,他高声唤门外的随从——

    “来人,快去请大夫!”

    “不必了,只是突然头痛而已”,景栗摆了摆手,说道——

    “我先回凤临阁了,还有好多事情要安排。”

199.凤临阁片场

    景栗终于听到了两位队友的声音,解怨三巨头重新合体。

    时间已经不早了,方方面面都得迅速准备起来,她把王敬和汤宗叫来办公室,将皇帝要前来酒楼的大事告知。

    为了保证戏剧效果,此事要对店中其他伙计保密,不过需得督促他们更为热情周到地待客。

    凤临阁上上下下热火朝天地忙碌了起来,解怨三巨头则开起了小会。

    当独教授和屠豪得知,早上的失联全因景栗贪睡懒觉引起,齐齐无语,三人跨时空云拉钩,一致决定把这件事定为解怨事务所的一级机密,绝对不能外泄,不然派来一批维修员忙活一早上的科研事务所非得投诉他们不可。

    皇帝微服私访,对完成解怨任务有巨大的推动作用,独教授提议,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请唐文宗亲笔为凤临阁题字“长安第一酒楼”。

    天子墨宝高高悬挂,酒楼地位牢固不可撼动,主线任务即可全部完成。

    这一想法虽是好,但能否找到合适的时机请皇帝题字,还是个未知数。

    “群演”客人陆陆续续粉墨登场,男女老少皆有,在服化道方面相当用心,衣裳与饰品比现代粗制滥造的古偶剧精细得多,每一位群演都有自己的身份定位,搭配适当的衣饰,乍一眼看去,酒楼内各个阶层的客人齐聚,完全不像是在演戏。

    群演们的职业素养也很高,仿佛都经过演技专业培训一般,从入店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表演,架势和普通食客一模一样,时时刻刻准备着接受皇帝的微服私巡“检阅”。

    令景栗没有想到的是,群演之中竟有两位熟人,是楚凤鸣的表哥上官云天和表妹上官云绣。

    上官云天仍旧是一身纨绔浪荡之气,行事不似其他群演那般稳重,一进门就东张西望,要求王敬带他见“楚凤鸣”。

    走入办公室后,他盯着景栗看了足足十秒,嘴里啧啧啧个不停——

    “凤鸣表妹,你可真是个狠人,楚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我母亲听到消息后昏厥的旧病当即复发,直到现在都卧床不起,而你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做生意,我从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狠心决绝之人!”

    “我已与楚家断绝关系,他们是生是死,与我无关”,景栗厌弃地瞥了他一眼,想到加入上官家的姑母曾对楚凤鸣关怀有加,便说道——

    “最近店里太忙,我实在抽不开身,明日会安排人送些补品给姑母。”

    楚凤鸣所定的副线任务之一即与姑母一家有关,可是这位姑母的存在感实在太弱,前期在道观清修,而今又因受到打击而病倒,前前后后就露过一次脸,明明拿着主演的剧本,可是真实戏份比龙套更少。

    “做商贾做到能入圣上眼的地步,你也算是有本事”,上官云天酸溜溜地夸了一句,又道——

    “我们好歹是亲戚,圣上驾临凤临阁,如此重要的消息你居然隐瞒不告,若不是我交友广泛,便会错过这一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景栗不解:“圣上是否前来酒楼,与你有何相干?”

    “圣上为体察民情而微服私访,很有可能会与酒楼食客闲聊谈天,如果我有幸能与之畅谈,或许可得天子青睐,将来必可在朝中谋一个好官职!”上官云天活在白日梦之中,并且做好了两手准备——

    “另外,我还特别把妹妹带了来,听说圣上极为偏爱楚楚可怜的娇柔女子,云绣恰好就是此类,假如她被圣上一眼相中,入宫做贵妃,那我们上官氏一族便可飞黄腾达!”

    景栗恨不能用尽洪荒之力,甩无耻渣哥十个大耳光。

    上官云天无才更无德,一心盘算着卖妹求荣,之前打算把妹妹嫁给权臣郑注的大老粗亲戚做填房,而今又筹谋把妹妹送进宫里做妃子,真是好生臭不要脸。

    景栗很想敲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是一团浆糊还是汪洋大海。

    她看着垂头不语的上官云绣,不由得泛起同情心,劝阻猪油蒙了心的渣哥——

    “后宫佳丽三千,能成贵妃者恐怕不足三人,即便像杨贵妃般三千宠爱在一身,到头来不还是繁华落尽一场空。

    云绣性格如此内向,深宫中的争斗她怎么可能应付得来,好男儿应凭真本事谋出路,你总是谋划着牺牲利用妹妹,算什么男人!”

    “妇人愚见,丧气至极,扫人兴致!”上官云天满心歪念,真话一句都听不进去——

    “今日凤临阁和米麒麟所有的客人,都是花钱托关系从官府买到的座位,皆怀着和我一样的心思,这么好的机会岂能白白拱手让人!”

    他所言有夸张之处,那些武艺高强的群演,无需花钱买座位,均是官府直接安排,不过其他带着年轻女眷前来的,想必有不少确实怀有和上官云天一样的目的。

    这趟活儿景栗不一定能从官差的手中收到钱,府衙高官倒是趁机通过售卖酒楼座位赚了一大笔,实为空手套白狼的行家。

    难怪范进中举后会当场兴奋至疯癫,有功名即有官位,有官位即有一切,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群演均已到位,酒楼一层和二层的大厅中坐的满满当当,景栗作为老板,时不时得按照“剧本”要求出去晃悠一圈,假模假式地询问众位食客对菜品的意见和建议。

    此刻的凤临阁如同拍戏片场,京兆府的汪少尹为总导演,安排着各位群演的一举一动,连上菜的速度都要控制,在皇帝大驾光临之前,热菜只能以龟速上桌。

    王敬唯恐得罪了乔装打扮的官差,时不时便去对面的米麒麟看看状况,那边怎么招待,凤临阁便有样学样,在和官府打交道方面,游公子更有经验,模仿他准没错。

    在这一过程之中,心细如尘的王敬发现了一件事,官府派来验毒并监督厨房菜品的医官共有四位,按理来讲应是每家酒楼分两名,可是米麒麟那里仅有一名医官,其余三人全在凤临阁,再三查验厨房的食材和菜品,甚至连调料都不放过。

    景栗得知此事,觉合情合理,凤临阁和官府的交情不深,加之楚家人渣刚被斩首,所以官员们对她的戒心极其深重,生怕她突然失控,产生反社会心理,下毒谋害皇帝。

    左等右等,前等后等,主咖皇帝迟迟不登场,各位群演的也渐渐疲惫萎靡。

    事务所队友的川味豪华午餐已经结束,屠豪打着嗝问道:“皇帝是不是早饭吃的太撑,所以午饭一点儿都不着急?”

    独教授无奈道:“你的想法敢不敢再俗气一点?”

    屠豪耸了耸肩,摊开手道:“敢是敢,但是能力达不到,这是已是我俗气的巅峰。”

200.被皇帝放了鸽子

    苦等甚久无果,景栗记起了方才从官员那里听来的没头没尾言语——

    “今儿也许难有空闲…说不定明日或后日才能出宫…路线还需重新商定…”

    难不成唐文宗日理万机,没工夫微服私访,所有这些全都白忙活了吗?

    正在这时,“总导演”汪少尹告知景栗,因有紧急军务,故而圣上暂时无法出宫。

    景栗算是猜对了一半,圣上的确来不了酒楼,不过微服私访计划并未取消,而是暂且延后。

    至于延后多久,汪少尹也不清楚,搭好的戏台子还不能拆,须得多等一等。

    “总导演”喊了卡,群演们如释重负,纷纷起身活动僵麻的胳膊腿。

    其中有大约三分之一的人离开,下一波群演接替上阵,这些人皆为各个衙门中武艺高强的官差,为了保证其警觉性,不可搞疲劳战,需轮番上阵、轮流休息。

    剩下的群演基本都和上官云天一样,期盼着能够获得圣上青睐,拖关系并花大钱才买来座位,不坐到今日宵禁,绝不离开。

    由于“总导演”对热菜的上菜速度严格控制,导致大家都没怎么吃饱,趁着休息的工夫,纷纷催促伙计快些上菜,不过这一要求被“总导演”无情驳回。

    此刻午饭时间已过,按照planB剧本,凤临阁应进入“下午茶”环节,食客只可点茶水和糕点,热菜与普通主食通通不能上桌,“总导演”认为这样才合情合理。

    汪少尹并不知晓,凤临阁近两日生意爆火,压根儿没有空闲发展“下午茶”业务,午市至少得再持续一个钟头才能结束。

    不过,景栗并未反驳“总导演”的规划,由着官员去折腾,即便出了纰漏也怪不到她和凤临阁的头上。

    除此之外,官府还临时加入特别环节,安排歌姬弹曲助兴。

    前来凤临阁的艺姬共有八名,皆粉妆玉琢,绰约多姿,并无俗艳风尘之气,可是一颦一笑之间自有勾魂夺魄之风情,备好瑶琴、古筝、琵琶和笛萧等乐器后,皆以轻纱掩面,以增神秘诱惑之感,纤纤玉手抚弄琴萧,悠悠歌喉雅唱诗作。

    景栗从几位官员的对话之中得知,这些姑娘皆是权贵豢养的全能型“艺术人才”,不仅通晓音律,而且擅长歌舞,坐于正中弹奏瑶琴的那位名叫玉儿的绝色美人,恰出自德郡王府。

    提起德郡王李正德,汪少尹等人下意识地看向“楚凤鸣”,显然有所顾忌。

    于是乎,景栗识趣地退下,不过她着实难耐心中好奇,便在雅阁外偷偷听了一小会儿。

    一位官员说道:“郡王府艺姬众多,听说最属玉儿姑娘得宠,想不到德郡王竟舍得派她来此,看来是有意把这位美人儿送到陛下身边。”

    汪少尹早已见怪不怪:“德郡王一贯如此,即便是貌若天仙的艺姬,与他而言也不过是寻常玩物而已。”

    “皇亲贵胄的风流,咱们这些普通朝臣可比不了~”官员的声调之中难掩艳羡,又道——

    “德郡王和楚家二小姐有奸情一事传的沸沸扬扬,纵然他亲自送楚家人上了刑场,流言蜚语也依旧没有止息,德郡王苦心维护的冷傲君子形象,怕是会因此而毁于一旦。”

    汪少尹冷冷一哼,说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德郡王品行如何,满朝文武谁人不知,御史台楚大人死的一点都不冤,明知德郡王是何性情,还非得把两个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满脑子都是攀龙附凤的邪念,最终连性命都赔了进去。”

    官员道:“现在回头想想,楚家上下唯有大小姐楚凤鸣是个明白人,不仅主动退了婚约,还明智地和楚家断绝关系,不然非得被牵连不可。”

    忽而,景栗的余光瞟见楼梯口处有人影闪动,未免惹麻烦,当即快步离开。

    经这一番偷听,景栗才知自己之前的种种“出格”之举是多么的明智。

    楚家和郡王府全都是火坑,楚凤鸣注定红颜薄命,即便她命长一些活到出嫁,多半也得不到渣男夫君李正德的善待,迟早有一天会被活活气死。

    屠豪的三观在风中凌乱:“从血缘关系上讲,李正德是皇帝的侄子,侄子把玩弄过的歌姬转送给叔叔…这…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独教授为他科普唐代宫廷奇事:“这类事在唐朝皇室算不得稀奇,武则天先后嫁过唐太宗和唐高宗父子,杨贵妃最初是唐玄宗的儿媳,后来入宫做了老公爹的宠妃,和祖辈们相比,李正德所做的事一点儿都不算出格。”

    “真的吗?我不信!”屠豪唯恐被骗,立马拿起手机开始百度,足足看了有十多分钟,最终发自肺腑地感慨——

    “我的天呐,古人的狂野程度,现代人望尘莫及。”

    糕点已提前做好,摆好盘端上桌即可,厨子们连轴转地忙了两天,今日的工作量于他们而言相当于半放假的养生状态。

    时间不能这样白白浪费,景栗将凤舞九天、胡椒猪肚鸡和老坛酸菜鱼的做法讲给大厨汤宗,趁着空闲将这三种特色火锅做出来,以加快美食大业的进展。

    “下午茶”期间,景栗的剧本内容和午饭时完全相同,隔一小会儿就得楼上楼下地绕一圈,稳稳立住酒楼劳模女老板的人设。

    这一表演任务对于专业演员来讲全无难度,可是她绕来转去,腿都溜细了一圈,也不见九五之尊现身。

    在此过程之中,她发现有一位客人颇为眼熟,细瞧之后才发现,是先前在城郊劫过她的灾民马啸天。

    这时的马啸天,身着簇新缎衣,头戴青黑幞头,腰间挂有翡翠玉饰,俨然一副富贵模样,任谁都猜不出他几日前是衣衫破陋、身无分文的灾民。

    景栗原先便猜到,马啸天投靠了李正德,从其穿戴可看出,尽管德郡王本性为渣渣,可是在钱的方面相当大方,可使穷苦灾民瞬间变身暴发户。

    她并未与之打招呼,装作素不相识,因为李正德已用威胁的方式告知过她,那日遇劫一事是绝不能外泄的秘密。

    傍晚时分,宫中传来消息,皇帝今日无暇出宫,微服出巡一事暂延至明日。

    一大群人劳心劳力忙乎了一整天,最后却被皇帝放了鸽子,大家或多或少都心怀怨念,只不过无人敢讲出口。

    景栗本以为晚上可以正常开门做生意,怎料官员并不准许,理由是担心逆党趁乱混入酒楼。

    “总导演”汪少尹下严令,皇帝一日不来,酒楼一日不可对外迎客。

201.分店计划

    景栗敢怒不敢言,她如今方知,皇帝微服出巡一趟居然如此劳民伤财,以凤临阁生意的火爆程度,两日不正常营业,将会损失一大笔利润。

    酒楼的亏损,官府百分之百不会赔偿,在高高在上的官员看来,皇帝能选中凤临阁,便是“楚凤鸣”的福气,即便倾家荡产也得赔着笑脸贴钱配合府衙演戏。

    幸亏王家家底厚,就算耗着等一个月也无妨,若非如此,接待皇帝一遭,酒楼的资金链就有直接断裂的风险。

    景栗在心中默默盘算着,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让皇帝留下赞誉凤临阁的墨宝,这样酒楼的损失才有价值。

    众位群演满怀希望而来,满载失望而归,大都没什么胃口,三三两两地离开,不过凤临阁和米麒麟也不冷清,大堂基本全部坐满,客人都是假扮平民的官差,结束任务后开始吃“工作餐”,汪少尹等高官则在楼上雅阁中享用宴席。

    餐费由谁来承担,是官员个人出钱,还是官府总体包揽,景栗一概不知,也无法张口问,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笔钱都得由凤临阁倒贴。

    凤临阁的新菜品轰动了长安城,在米麒麟“片场”坐镇的官员也来尝鲜,其中有人提出要女老板楚凤鸣陪同宴饮,她以身体不适推脱,而米子游默契配合,用高情商化解了高官们的不悦,并与众位官员共同畅享美食美酒。

    走入雅阁的前一刻,米子游回头挑眉而笑,景栗相当了解他眼神之中的含义——

    “开分店优先考虑我哦!”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屠豪刚学的俗语有了用武之地,他对米子游给以高度评价——

    “游公子的外表和做派略显油腻、略带油滑,但本质是暖男型君子,和李正德是完全相反的类型,小姐姐你不如在结束任务之前就和他把开分店的事情敲定。”

    “爱扇者,皆为真君子!”独教授原本觉得米子游不靠谱,如今也黑转粉,顺道还夸了自己一把,悠哉晃动“人帅路子野”的折扇,说道——

    “凤临阁空间有限,总要排队等位,会让顾客失去耐心,干脆早一点把米麒麟饭庄变成分店,这样凤临阁在长安城的影响力将会更大。”

    景栗认为队友的建议不错,看在米子游数次相助的份上,分店计划的确可以提前开启。

    景栗走向厨房时,扫了几眼大堂中喝酒划拳的一众官差,并未见到马啸天的身影,猜测他应是赶着去向李正德复命了。

    汤宗从下午起便开始准备特色火锅,将官员和官差们所点的餐食准备妥当后,凤舞九天、胡椒猪肚鸡和老坛酸菜鱼这三道美食也熬炖够了火候。

    接下来,景栗带领整个后厨召开新奇美味研讨会,商议特色火锅是否还有改进的空间,各自最适合搭配哪些菜品,蘸料应调制几种口味。

    大家围着砂锅边吃边讨论,把羊肉和猪肉的各个部位切成薄厚不同的片状,逐一在各个锅中尝试,鱼虾蟹以及菌菇菜蔬也逐一品尝,最后选出口感最优的套餐组合。

    鱼羊合而为鲜,在酸菜鱼锅里涮薄薄的羊肉片,味道鲜美绝妙。

    将鱼虾做成软嫩的丸子,吸饱胡椒猪肚鸡的浓汤,好吃到简直停不下来。

    对于凤舞九天这类药膳锅,景栗吃不大习惯,无论涮什么都觉得味道诡异,配菜就由大厨汤宗来决定,这类锅底是有钱人的专属,总体的原则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其后,景栗把清汤、香辣、菌汤和海鲜四种经典火锅底料的做法讲了出来,准备在明天进行尝试。

    但是,汤大厨提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凤临阁不仅是酒楼,还是茶楼,花茶和各式茶点曾风靡一时,汤宗花费心思制作各式各样的糕点,其实主要是为“下午茶”这一时间段服务,中午和晚上的正餐时间段,大部分客人更愿意点普通主食,只有少部分会选择甜点。

    如果真把火锅加入菜单之中,那午后来喝茶的客人势必会减少,原因是火锅的味道太重,将会直接影响“下午茶”的体验感,从成本方面考虑,糕点的花样必须在现有的基础上进行删减。

    听完汤宗的一番解释后,景栗又获知了一个小知识——

    酒楼午市结束之后,伙计们会在店内点上熏香,目的是去除餐食的油腻余味,为来喝茶的客人营造更好的环境。

    可是火锅的味道实在太重,用任何熏香都无法完全驱散味道,客人必然不愿来此喝茶。

    尽管最近的凤临阁忙到没有时间开展下午茶业务,可是网红店的热度一旦退去,午市的客人会大幅度减少,为了火锅而放弃下午茶业务,从盈利的角度考虑,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景栗起初也犯难,但结合分店计划一同考虑,困难便迎刃而解,她顺势想出了一个极妙的好主意。

    由于明日还需继续导演大戏,众位高官没有过多饮酒,宴席很快便结束,景栗和游公子一同送官员离开,官差们也随即散去,酒楼由嘈杂转为宁静。

    景栗发出邀请:“游公子,我店里又出了几道新菜,有没有兴趣尝一尝?”

    米子游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客气拱手道:“楚小姐盛情相邀,在下却之不恭!”

    景栗让伙计把火锅搬出厨房,银丝炭铜火锅中的是凤舞九天,鸳鸯锅之中是胡椒猪肚鸡和老坛酸菜鱼。

    米子游第一次见鸳鸯锅,觉分外新奇:“这锅的造型十分别致,是从哪里买来的,名字该不会叫八卦锅吧?”

    “它的官方名字叫鸳鸯锅。”尽管易经八卦蕴含无数玄妙,可是景栗之前被唐朝的八卦贵妇搅的烦不胜烦,实在是听不得“八卦”二字。

    “鸳鸯锅,好听!”米子游吸动了几下鼻子,先从酸菜鱼尝起——

    “这酸菜闻着够味儿,我先试试汤。”

    他是吃中行家,知晓精华都在汤中,两口便喝下一整碗,赞不绝口:“酸爽鲜香,不止好喝,而且解酒!”

    而后他又迫不及待地品尝胡椒猪肚鸡汤,同样给出盛赞:”浓醇鲜美,胡椒点睛,绝了!”

    最后他喝下凤舞九天,一过舌头便知其中的药材都是上乘佳品:“十全大补,一口活到九十九!”

    景栗莞尔一笑,说道:“我想出了近十种火锅创意,打算开一家专营火锅的分店,游公子有兴趣加入其中吗?”

    “等会儿…”米子游使劲儿晃了晃脑袋,满面严肃地说道:“你再把刚刚的话重讲一遍!”

202.楚丹灵的进宫梦

    景栗将提议复述了一遍,并问道:“你的反应很奇怪,难道是不想和凤临阁合作开分店了吗?”

    “当然不是!”米子游喝下一杯茶,将残余的醉意驱散,自我打趣道——

    “之前你拒绝过我千百回,没来由地主动一次,让我不由得怀疑自己大晚上做起了白日梦。”

    景栗讲明关键:“强调一点,分店并非与凤临阁一模一样,而是以火锅为主。”

    “喜新厌旧是人的本性,分店若想真正成功,需要的是超越或新意,超越凤临阁难如登天,用火锅另辟蹊径倒是个不错的主意。”米子游颇具商业头脑,已将分店一事琢磨透彻,他一边吃着弹脆的牛肚,一边说道——

    “昔日国盛民富,自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可如今时局动荡、民生艰难,上档次的酒楼生意越来越难做,绝大部分百姓已无力承担奢华宴席的开销。

    重新开业的凤临阁之所以能够迅速火遍长安城,是因为楚小姐慧眼辨形势,艺高人胆大,主推物美价廉的创意美食,分店要想一炮而红,也应延续此思路。

    这三种火锅,除凤舞九天之外,其他成本都不高,既味美又独特,一定能够风靡长安城!”

    游公子确为商界才俊,对于唐朝餐饮业大环境和凤临阁经营策略的分析头头是道,景栗发自内心地为他点赞。

    另外,还有一件事她需要征询对方的意见:“依公子的意思,是直接把米麒麟改为分店,还是另选它处建新店?”

    “索性…换掉米麒麟的招牌吧!”米子游三思过后做出决断,他对自家酒楼的短板有清晰的认知——

    “米麒麟饭庄最大的缺陷是缺乏特色,即便得到圣上金口玉言的夸赞,多半也只能兴盛一时,倒不如壮士断腕,大刀阔斧彻底革新。”

    “我倒觉得米麒麟这个店名很不错…”对于现代人来说,一听这个名字便会直接想到“米其林餐厅”,换掉名字未免可惜,于是她建议道——

    “不如咱们两家店都在招牌上加一只凤凰,指代凤临阁,你的酒楼可以更名为‘米麒麟精选火锅’,如何?”

    “不错不错!”米子游欣然同意,又问道:“分店的利润楚小姐想要如何划分?”

    如此专业的财务问题,准准触及到了景栗的知识盲区,她并没有直接给以答复,而是说道——

    “有关利润分成,我需得和店里的管事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好,凤临阁所提的条件我必定全力满足!”米子游在意的不是蝇头小利,他真正看重的是与凤临阁合作后的发展前景,既然要改为火锅店,那就要趁早造势——

    “能不能现在就把火锅配方告诉我,明天米麒麟就用这些美食招待圣上。

    圣上既尊道教又重养生,肯定会喜欢八卦状的鸳鸯锅,也会爱上十全大补的凤舞九天锅,只要获天子盛赞,咱们的火锅新店必会一炮而红!”

    “今日太晚了,明天一早我让汤大厨去你那里调制汤底并安排配菜。”景栗另有一件要事需游公子相助——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圣上为凤临阁亲手写一幅字,内容最好是‘长安第一酒楼’,天子墨宝悬挂于店中,生意定然兴盛无忧。”

    只要得到皇上御笔亲书的赞誉字幅,景栗便可以潇潇洒洒离开大唐。

    “这个我们主动提不大好,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之嫌…”米子游想出一个妥当的方法——

    “到时候我打点一下陪同圣上的官员,借他们的嘴向天子提出请求。”

    在这一方面,游公子为行家,如果连他都做不到,就说明求皇帝墨宝这一招行不通。

    谈妥开设分店的基本事宜之后,景栗赶在宵禁前回到了王家,惊讶地见到楚丹灵正在垂泪等候。

    楚家一众女眷均被楚子濂等人的罪行牵连,楚丹灵也在获罪者之列,此时的她应低调躲藏,重回长安着实不明智。

    楚丹灵再使柔弱可怜大法,即刻扑过来跪下,求长姐“楚凤鸣”为她谋一条生路。

    景栗是接受人人平等观念长大的现代人,着实不习惯跪地哭求的场面,赶忙连拉带劝地把她扶了起来,并把李正德说不予深究的事告知楚丹灵。

    但这只是空口白牙的一句话,其中暗藏诸多隐患,万一渣男李正德翻脸不认人,极有可能会给“楚凤鸣”安一个窝藏逃犯的罪名。

    “德郡王?…”楚丹灵得知李正德愿放她一马时,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德郡王这么做…或许…或许另有深意…”

    “她的眼神很不正常!”屠豪发现异常,大胆做出推测——

    “难道李正德和楚丹灵有非同一般的关系吗?楚家三个姑娘他都祸害了个遍吗?”

    景栗的脑中也浮现出了相同的猜想,斟酌措辞后问道:“你…你和德郡王…很熟吗?”

    “在楚家的时候,我曾见过德郡王一次,那时他曾说…说…”楚丹灵顿了顿,神情明显缺乏底气,可还是继续讲了下去——

    “他说我如果愿意进宫,极有可能会得到圣上的宠爱,那时楚家没人把这些话当回事…假如…郡王所言非虚,我真能入宫做嫔妃,就不必再担心会受楚家的连累了!”

    “进宫当秀女?”景栗认为她过于天真——

    “德郡王亲自把楚家人送上了刑场,你还相信他吗?”

    “我没得选…”楚丹灵也知这是一步险棋,可她并无其他更好的选择——

    “姐姐你只是普通商贾,在朝中并无势力,无法帮我彻底摆脱当前困境,我不如放手一搏,进宫谋一条出路!”

    唐文宗是短命皇帝,即便楚丹灵真能得宠,也不过是一时风光、半生凄凉罢了。

    根据事务所保密条例,景栗不得泄露未来之事,只能委婉提醒:“听闻圣上龙体不甚康健,你纵然进了宫,也不一定能得圣宠,而且德郡王心机深沉,他很可能不会真心实意帮你入宫。”

    屠豪开脑洞狂想:“有没有可能,楚丹灵进宫后得宠生子,母凭子贵,即便当不了皇后或太后,也会有不错的人生结局。”

    独教授摇了摇头:“不可能,唐文宗一生只有两个儿子,但全都短寿早夭,皇位最终由他的弟弟李炎继承,倘若楚丹灵真进了宫,命运只能是青灯古佛了残生。”

203.赈灾田庄片场

    景栗好劝歹劝,结果全无用处,楚丹灵誓要进宫“闯荡”一番。

    在与其交流的过程之中,景栗发现楚丹灵此人有“两副面孔”,表面单纯柔善,实则暗怀巨大野心。

    祝妈妈提出,可以帮楚丹灵寻一户远离长安的好人家,改名换姓嫁过去,平平安安度余生。

    景栗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愿出钱为她添一份嫁妆。

    可是楚丹灵毫不犹豫地拒绝,景栗从其态度中可以看出,她并不想过普普通通的生活,极度渴望飞上枝头变凤凰。

    从现代心理学的角度分析,楚丹灵是在既缺爱又缺钱的恶劣环境下长大,原生家庭的环境相当之差,生母因病早亡,渣爹楚子濂对她不闻不问,渣继母刘氏对她百般苛待,虽有楚家小姐的名号,但日子过得还不及府中体面的婆子和丫鬟。

    楚家已垮台,母亲家中的穷亲戚根本不会收留她,楚丹灵所拥有的资本,只有年轻姣好的容颜,她想用这老天爷赏赐的皮囊,去搏一把前程。

    在她看来,只要这一局赌赢,命运便可以彻底逆转,既拥有天子盛宠,也可享荣华富贵。

    殊不知,逆天改命之路充满荆棘坎坷,世间没有几人能够真正扼住命运的喉咙,绝大多数只能被命运薅住头发狠狠玩弄。

    楚丹灵不在解怨任务的名单之上,景栗已仁至义尽,最后再送一次良言——

    “德郡王未必可信,深宫的生活也不会像你想象的那般幸福,如果我是你,绝不会做这样的选择。”

    楚凤鸣含着泪水的双眼中写满了不甘心:“姐姐,你不是我,也不了解我所受过的苦,为了能有更好的生活,我甘愿付出一切代价!”

    她的心意已决,今夜在王家留宿,明日前赴郡王府投靠李正德。

    景栗也不再多言相劝,人的命运都是由自己决定的,眼前人一心只想踏上踏上繁华虚无的死路,旁人的拦阻全然无用。

    原版故事中的楚丹灵,被父亲嫁给了年迈的老头子做填房,后因与继子发生不伦关系而被浸猪笼,新版故事中的她,人生结局也依旧是悲剧。

    从前楚丹灵没得选,现在她虽然有的选,可最终结果仍会是悲惨收尾,或许应了那句老话,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第二日清晨,景栗刚刚吃完早饭,便收到京兆府官差送来的最新“剧本”。

    皇帝在用早膳时提起,不仅想来酒店体察民情,还希望看一看“楚凤鸣”和米子游田庄赈灾的情况。

    皇帝的筷子还没放下,消息便传出了宫,景栗和米子游需得尽快打理好酒楼事务,然后前往田庄等候接驾。

    换而言之,赈灾田庄将成为微服私访大戏的新“片场”。

    景栗和米子游同行,一乘马车,一骑骏马,赶往城郊田庄新“片场”。

    她一直为酒楼而忙碌,并未亲自来过田庄赈灾地,与灾民有关的大小事务均由王管家代为处理。

    她远远便看到庄子外有大批人马聚集,想来是官府所安排的便衣官差,正在新片场中执行搭建戏台的紧急任务。

    景栗刚走下马车,便见几位官差拖出了两位被鞭打至血肉模糊的男人,她和米子游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田庄中出了什么乱子。

    听王管家解释过后才知,被打的两人是赈济所派来监督赈灾的官员,平日行事飞扬跋扈,常以欺凌灾民为乐。

    今早这两个败类正在虐打灾民时,被前来布置“片场”的李正德和京兆府官员发现,李正德一怒之下命随从狠狠给了这二人一顿鞭子。

    他铁拳重罚,不是因为同情灾民,而是为了肃整赈灾乱象,说白了就是杀鸡给猴看。

    以李正德为首的南衙势力,日日在圣上面前吹嘘赈灾功绩,怎料手下的小喽啰居然肆意妄为破坏大局,此类事件万一被圣上目睹,或者被北司宦官呈奏至御前,后果不堪设想,必须从重处罚,方可杜绝后患。

    走入田庄之后,景栗被官府的神操作亮瞎了眼。

    赈灾钱粮经官员多重贪污克扣,落到灾民饭碗里的只有每日米粒数的清的稀饭,田庄这边本有能力为灾民改善伙食,可又担心此举会惹赈济所的官员不悦,所以只能按照最低标准提供衣食。

    灾民对此自有怨言,未免有人在圣上驾临时乱讲大实话,京兆府干脆把各大衙门之中体型消瘦的官差全部调集来,换上有补丁的旧衣服,再把发型搞的微乱,假扮成灾民的样子,排位在前面的人还被安排了台词。

    为了讨圣上欢心,官员甚至还颇有创意地从附近村子找来了一群六、七岁的孩子,也都乔装打扮成难民的样子,还教他们唱歌谣,内容为——

    “太和开成皆盛世,抑豪扶弱与民安,武功文治万方乐,日月朝朝仰帝颜。”

    独教授适时科普,唐文宗先后用过“太和”及“开成”两个年号,这首童谣的内容,就是在为皇帝歌功颂德。

    前来视差的皇上根本不会知道,真正的灾民都被圈禁在后院,他来到田庄,本以为是亲切慰问难民,殊不知所见皆为作假戏的演员,连小孩子所唱的歌谣都是戏的一部分。

    这届官员的套路之深,完完全全突破了景栗的想象力天花板。

    李正德和京兆府官员安排好一应事物后,便先行离开,整个过程中李正德都没有多看景栗一眼,正人君子的架势装的有模有样。

    景栗和游公子也有台词,主旨大意是,他们之所以愿意开放田庄并捐钱捐物,一是被圣上仁政政策感召,二是被尽心竭力救助灾民的南衙官员感动。

    这虚伪的破词儿让景栗心中极其不爽,出钱出力的明明是她和米子游,官员所做的只是从中克扣,而皇帝仅仅是走过场看戏,到头来功劳却都计在了他们的身上。

    一大批演员在田庄进入“候场”模式,装扮为灾民的官差很多连九品芝麻官都算不上,不过架子倒是不小,时不时便吆五喝六地指使田庄管事做这做那,一会儿要茶,一会儿要酒。

    不过,京兆府官员很清楚这帮官差的德行,离开之前特意叮嘱过米子游,绝不能给茶给酒,以免露出破绽,如果圣上午后才来,那所有官差都要吃大锅饭,不得为任何人私开小灶。

    米子游只得发挥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力,不厌其烦地解释无酒无茶的原因,并好声好气地安抚一众官差的情绪。

    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游公子为了避免麻烦,宁忍着气也不轻易得罪这帮官府中的“小鬼”。

    临近午时,城中传来消息,皇帝出宫后先行前往坊市,用膳过后才会启程前来田庄。

    景栗得知此事,恨不能立刻拉起米子游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回酒楼,想办法求得天子亲书的“长安第一酒楼”墨宝。

204.万事最怕但是

    然而,景栗的如意盘算不幸落空。

    传信人还送来了李正德和其他高官所设计的最新“剧本”,其中要求米子游即刻回酒楼,而景栗则需留在田庄敬候皇帝驾临。

    很明显,他们二人被强制分工,一个回店铺招待皇帝,一个留在田庄“片场”继续候场。

    而且由次推测,皇帝应在米麒麟用午膳,晚间是否有时间品尝凤临阁美味,还是一个未知数。

    得到天子墨宝的概率骤然直降,景栗不禁烦闷,重振凤临阁雄风的任务,不知何时才能完成。

    还有一种最坏的情况,那就是皇帝头脑一热,为米麒麟饭庄提字“长安第一酒楼”,那她的解怨任务将会彻底宣告失败。

    凤临阁昔日为长安餐饮业之首,假如“第一酒楼”的宝座被米麒麟饭庄夺走,怨灵苦主楚凤鸣必然不会满意。

    “圣上即将前来巡视,官差们不会有过分之举,尽量应付着就可以,如有需要尽管吩咐我田庄的夏管事…”米子游离开之前叮嘱了几句,但见“楚凤鸣”正在皱着眉头呆呆发愣,便问道——

    “楚小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景栗眼珠转了几转,为了解怨任务,她决定从游公子昨日的承诺入手,刻意为其施压——

    “我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凤临阁再现辉煌,重新成为长安城第一酒楼,所以才希望得到天子墨宝,公子昨夜说会帮忙,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米子游点了点头:“没问题,我一定尽力。”

    为确保万无一失,景栗还加了一句明晃晃的阴间警告,沉着嗓音道——

    “如果其他店铺得到圣上亲书的‘第一酒楼’字幅,那我做鬼都不会放过那家的老板!”

    米子游下意识愣了愣,他不知“楚凤鸣”的情绪为何会突然发生180度变化,莫名心肝一颤,再次郑重表示自己会尽百分之百的努力。

    其后,便是三个多钟头的漫长等待。

    田庄“片场”开饭,今天的大锅饭是白粥和大白菜烩豆腐。

    白粥比平时给灾民喝的稠很多,由于等待天子驾临的时间太久,粥在灶上热了好几次,已成半米糊状,烩菜特意用了荤油,运气好的话还能在碗里找到肉片,比灾民平日的伙食好十倍。

    但官差们对此并不满意,不仅抱怨不休,还强烈要求田庄悄悄开小灶,王管家和游公子那边的夏管事费劲口舌,才把事情平息。

    景栗实在见不得这些狗官差的嘴脸,也没有胃口吃饭,离开前堂,去后院转了一圈,见到厨房给真正灾民准备的午饭,远不及“剧组特餐”,稀到不像话的粥里加了些白菜帮子,便算是一餐。

    她实在看不过眼,平时的赈灾水平只能与官府保持一致,今日为特殊情况,至少能让灾民吃的好一点。

    景栗吩咐王管家,让厨房晚上按照“剧组特餐”的标准为灾民准备一顿饭。

    平日多行善,强过临时抱佛脚。

    景栗无比希望老天爷能够关注到她以“楚凤鸣”的名义所做的一桩桩善事,但愿这些能够使上苍开眼,保佑凤临阁尽快拥有“长安第一酒楼”的荣誉称号。

    在这没有手机和网络的时代,景栗只能抓心挠肝地苦等消息,幸亏屠豪远程送上好消息,缓解了她焦躁的心情。

    中国好老板屠豪密切关注影视资源,认为当前有两个角色特别适合景栗——

    一个是S级大制作仙侠剧中的女四号,另一个是小成本悬疑网络剧中的女二号。

    这两个角色虽然番位不靠前,戏份也不算太多,但是人物个性极强而且都有独立的故事线,只要演技足够强,再配上适当的宣传,至少能小火一把。

    说来也巧,仙侠剧女四号的那个角色,景栗一年前曾去试过镜。

    作为一名毫无名气的十八线龙套,很难在大制作影视剧中争取到角色,当年她之所以能够进入面试,是因为这一角色属于全剧女性人物中的武力担当,基本每次出场都有动作戏,所以导演要求演员必须要有武术功底,这才让景栗有了试镜的机会。

    那时的景栗满怀期待,因为选角导演亲口说,她是试戏演员之中最出色的一位。

    但是…万事最怕但是…

    从她试戏结束的第二天起,那部剧就频频爆出负面消息,先是原著作者退出编剧组,并发文抨击主编剧魔改原剧情,激起大批IP原著粉的不满;后又有男女主为争番位而闹不合的新闻,双方的粉丝和水军纷纷下场,掀起了舆论的腥风血雨之战;其间还有各种零零碎碎的小道消息,什么男二带资进组加戏,什么资方为捧新人而强行增加新人物。

    戏还没开拍,负面热搜就一个又一个,后来导演迫于压力退出剧组,该戏的筹备工作也宣布暂停。

    景栗没有想到自己和这部戏如此有缘分,该戏重新投拍,她还能有机会面试相同的角色。

    她让祝妈妈去看看后院的灾民是否有其他需要,趁四下无人,将之前的试镜经历告诉了队友。

    屠豪感觉胜算又大了几分:“你既然试过戏,剧组应该还保存着视频资料,这一次的试镜时间是三天后,万一你赶不回来,我可以想办法让片方先参考旧视频,之后再约时间单独面试你。”

    “新的选角导演不一定愿意看旧视频,而且像我这样没有人气的演员,剧组绝不会单独安排我试镜…”最靠谱的方法就是按时参加新面试,景栗的脑中响起了滴答滴的倒计时声音——

    “三天…我拼尽全力试一试,尽可能在三天之内结束任务!”

    屠豪讲出刚刚那番话,不是不懂影视业行规,而是打算走一走亲戚的后门——

    “那部戏最新的投资方老板,是我的大侄子,虽然我们关系一般般,可他多多少少会给我点面子。”

    “大侄子?”景栗只觉他在开玩笑:“你刚二十出头,你侄子才多大,怎么可能是投资方老板呢?”

    “我的大侄子,比我年长七岁”,屠豪简述原因——

    “我爸生我太晚,他爸生他很早,导致我和大侄子的辈分与年龄彻底混乱。”

    豪门奇事,果然远在凡人的意料之外,景栗恍然有逆袭飞升为“背景咖”和“资源咖”的错觉,不过做惯了草根的她还是保持有最基本的理智——

    走后门终究不是正道,如期参加试镜才是最好的选择。

    加快任务进度的方法不是没有,面圣的机会近在眼前,她暗下决心,到时候定要厚着脸皮求天子赐墨宝,实在不行就掉几行眼泪,不信皇帝不心软。

    面子是小,任务为大,事业更是大过天。

    十八线锦鲤好不容易盼来像样的角色,可不能让机会白白溜走。

    午后淅淅沥沥飘起了小雨,天色阴阴沉沉,可是景栗心中却燃烧着熊熊火焰,埋头苦思向天子求墨宝时的台词。

    但是…万事最怕但是…

205.赘婿说客

    临近傍晚时分,京兆府官差传信,因天气不佳,圣上不便出城,已由坊市返回皇宫。

    于景栗而言,此消息如晴天霹雳。

    不过下了点连伞都没必要打的毛毛雨,皇帝居然就不来了?

    她的心愿落空,欲哭无泪,只想仰天长叹——

    “苍天呐,你为何总有亡我之心!”

    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在三天之内使凤临阁稳坐长安餐饮业头把交椅?

    请最红的流量明星来代言吗?

    唐朝有没有流量明星?

    即便有,这法子似乎也不大靠谱。

    万一唐朝当红偶像的素质和现代流量明星有的一拼,隔三差五就塌房,那凤临阁势必会受连累。

    返程的一路,景栗始终处在冥思苦想的状态,两位队友也积极出谋划策。

    可惜,这一次的“三个臭皮匠”模式不如先前好使,迟迟想不出加速任务进度的合适方法。

    帝王微服私访大戏结束,各大“分剧组”宣告杀青,先前封路搭建的“戏台”也恢复正常,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不再是衣着光鲜的“群演”,而是货真价实的老百姓。

    凤临阁恢复正常营业,苦等多时的真正食客蜂拥而至,不少晚到的客人只能在门后的等位区喝茶等候。

    看到这一幕,景栗郁闷的心情稍稍缓解了一些,至少目前的凤临阁还维持着网红店的热度,只要再添一把火,就能够登上神位。

    关键的问题是,这把火要去哪里找。

    王敬将天子微服访酒楼的详情告知,皇帝在米麒麟饭庄用午膳,游公子办事相当讲究,并未独占这份荣光,特意安排了一场“组合宴”——

    席上不仅有火锅和米麒麟的传统招牌菜,还有凤临阁的特色新菜肴。

    王敬作为凤临阁代表,亲自将美食送往米麒麟,并为皇帝逐一介绍菜品。

    当然,他得和游公子一样,上演傻白甜大戏,假装不知坐于雅阁主位、被众位高官环绕的贵人是天子,必须配合官府剧本,让皇帝充分感受“淳朴”民风。

    据王敬所言,天子对新式菜肴和火锅十分满意,在游公子特意强调这些都是物美价廉、面向工薪百姓的菜品之后,愈发赞不绝口。

    屠豪听着有些糊涂:“这皇上挺有意思,贵为九五之尊的他,难道更喜欢接地气的便宜美食吗?”

    独教授晃着扇子科普:“唐文宗是出了名的‘节俭皇帝’,厉行艰苦朴素之风,衣食住行从不奢靡,若遇自然灾害,还会主动减少膳事,意在与灾民同甘共苦,宫廷宴席中的荤菜相当有限,每年的寿宴都是纯素餐。

    游公子想必对天子的性情极为了解,才会特别说明菜品廉价,为大众美食,皇帝听到这些自然会心情大悦,说不定会以为在自己的英明统治之下,百姓的生活水平比贞观和开元两大盛世时更高,顿顿都吃红烧肉配羊蝎子。”

    “这位皇帝的脑回路太奇葩了…”屠豪着实无法理解——

    “慈禧太后逃难时都能吃得上百花烧麦,天子在宫里吃的再省,也不可能做到和濒临饿死的灾民同甘共苦,他即便一辈子不吃肉,剩下的钱也是白白便宜了贪官,灾民和百姓一个铜板都分不到,皇帝不至于昏庸到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吧?”

    独教授却认为,多数皇帝都逃不过“昏聩魔咒”:“皇帝居于至尊之位,日日活在朝臣营造的盛世幻梦之中,微服私访都只能在官员搭建的‘影视城’中晃悠,根本无法体会真正的民生疾苦,难免会一步步走向昏庸。”

    景栗认同独教授的观点,皇帝好做,明君不好当,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未必是真傻,很有可能他认知之中最差的吃食就是肉粥。

    随后,王敬讲出一件令景栗希望之火重燃的要事——

    未表明身份的天子答应游公子,将亲手写两幅匾额赠予米麒麟和凤临阁。

    景栗的精神陡然一振,可随即又有担忧,万一皇帝送给“楚凤鸣”的牌匾是“大唐第一慈善家”,那对重振酒楼雄风似乎并没有太大作用。

    牌匾内容到底是什么,独教授和土豪展开了脑洞大开的热烈讨论。

    这时伙计来报,说王家的六阿公来到店中,有事与大小姐“楚凤鸣”相商。

    事务所的资料中并没有王家六阿公这个人物,景栗装随机应变,装出头疼且记忆模糊的样子,向王敬和祝妈妈套话。

    原来,六阿公是王家辈分极高的一位长辈,在王氏宗族中有一定的话语权,不过这位长辈名声并不太好,颇为贪财,昔日曾想把大孙子过继给楚凤鸣的外公王川,好让自家的后代做凤临阁的新主人,不过王川并为同意,执意把所有家产都留给外孙女楚凤鸣。

    景栗心中大致有数后,便让祝妈妈收拾了茶桌上的东西,又吩咐厨房上几道招牌菜,就在这里招待六阿公。

    刘阿公年近花甲,但身体康健、精神矍铄,狭长的眼睛之中流露着精明市侩的神采,古代人均寿命偏短,这位长辈应算是养生有成的代表人物。

    他此次登门,主要有两件事,一是劝说“楚凤鸣”改姓为王,并用招赘婿的方式为外祖父王川延续香火,二是想替小孙子在凤临阁谋个差事。

    从前楚家有官职,王家自是多有忌惮,而今楚家刚垮台,六阿公便抢先来做说客,让接手了王家产业的“楚凤鸣”改姓为王。

    从情感的角度来讲,“楚凤鸣”和外公的感情很深,她应会同意改姓一事,不过由于她红颜薄命,即便现在改姓也来不及成亲,更不可能有后代,王川这一脉的香火依旧无人传承。

    现代人的香火观念已然淡漠,不过景栗清楚,香火延续在古代为头等大事,在当前的条件之下,如果想让王川这一脉延续,过继是唯一的办法。

    任务列表中并无此项内容,景栗对王家亲属的子弟也不熟悉,在景栗看来,过继一事有条件可以办,没有条件便不办。

    王川宁可把家产送给外孙女做嫁妆,也不愿过继,想来并不是在意香火的迂腐之人。

    刘阿公的嘴皮子功夫极好,吃和说两不误,对小孙子一通猛夸。

    如今酒楼生意红火,可以多招一些信得过的伙计帮忙,景栗本想给王家长辈一个面子,把这件事应下来,可是她越听越觉得对方话里有话。

    刘阿公把自家孙子吹捧上了天,特别强调像这样的人才,尽管没有在酒楼做过工,可是完全无需从底层做起,直接就能够担起总管事的重任。

    单是想让孙子空降做管理层也就罢了,还话里话外地暗示,他的孙子是万中挑一的好男人,显然有意让“楚凤鸣”招其为赘婿。

    听懂画外音的景栗只想吐槽他一句“孙子”,爷爷推荐孙子做赘婿,实乃千古奇闻。

    景栗果断出手,看在他是长辈的份上,委婉回绝:“六阿公,改姓的事我会慎重考虑,不过酒楼重新开业前刚招了一批新人,上上下下的管事职位并无空缺,令孙实乃人中龙凤,我这小庙容不下大佛,请您为其另寻它处高就。”

    六阿公不由得拉下了脸,见软手段不见效,便懂了耍阴招的心思:“王敬年纪轻轻便被提拔成了总管事,恐怕难以服众,将来也许会有心坏不满之人编排他与大小姐的闲话。”

    眼前这位六阿公,就是典型的变老的坏人,用倚老卖老的方法不择手段威逼晚辈,委实可恨。

    “王敬的年纪的确不大,可是令孙也并非七老八十,为何凤临阁总管事您的孙子当得,旁人就当不得呢?”景栗犀利质问,气场全开霸道撂话——

    “王敬在凤临阁做工多年,是我外公亲自教导出的人才,足够资格任总管事一职,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从在意小人的流言蜚语,更不惧怕歹人的恶意威胁!”

    她霸气直盯,一直瞪到对方的眼神退缩闪躲,又浅浅一笑,问道:“六阿公,您还吃的下吗?”

206.香火继承计划

    六阿公是欺软怕硬的老坏人,将“楚凤鸣”视为软弱可欺的妇道人家,企图以威逼骗诱的方式套路其招赘婿,借由此手段一步步蚕食王川所遗留的巨额财产。

    做女人难,做有钱有颜且正值妙龄的单身女人更是难上加难,总有心机叵测之徒,既觊觎她的人,又惦记她的钱。

    从总体比例来讲,像六阿公这样惦记钱的占据大多数。

    好在景栗的霹雳手段既酷又辣,瞄准六阿公一通猛攻,让其既没有胃口吃饭,也没有脸面久留。

    六阿公被怼到怀疑人生,差点当场心梗,夹着狐狸尾巴灰溜溜地败落而逃。

    之前的景栗,一心和楚家人渣缠斗,将王家视作坚强后盾,可是楚家一垮,王家的魑魅魍魉即刻便坐不住了,急不可耐地露出贪婪真面目。

    六阿公打头阵,后面还不知会有多少妖魔鬼怪接连登场。

    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无论在哪朝哪代皆是如此,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心累不已。

    但是,就算身心俱疲,景栗也不会选择躺平模式,必须战斗战斗再战斗,不仅为了任务,更是为了自己。

    倒霉锦鲤跃龙门走红的机会近在眼前,十八线事业型女星,从不轻言放弃,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她的试镜之路。

    三天,七十二小时,倒计时滴答滴。

    依照电影套路,一旦进入倒计时模式,大女主的潜能便会如火山喷发般无限爆发,神挡杀神,魔挡杀魔,一路开挂,爽赢到底。

    她虽然是非典型性大女主,头顶的主角光环不足以照亮四海八荒,但基本的排面总还是有的,即便过程不够酷爽刺激,可故事最终的赢家必定还是她。

    凭借阅览小说剧本无数的经验,景栗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在当前没有第一男主的故事构架之下,作为大女主的她百分之一百二会赢得逆袭翻盘大礼包,不然此故事毛线意义都没有。

    主线任务第一条,在重振凤临阁雄风之后,她还需要从王家的亲族之中择选人才接手酒楼。

    论功绩、论能力、论忠心、论经验,这一人才非王敬莫属。

    不过,作妖的六阿公给景栗提了个醒,假如她仅仅以遗言的方式将凤临阁留给王敬,王氏宗族中难免会有人因眼红而出幺蛾子,说不定还会和老不正经的六阿公一样,以龌龊脏心扭曲楚凤鸣和王敬之间的关系,凤临阁的名声也必会因此而受损。

    她借怨灵苦主楚凤鸣的身躯在大唐走一遭,为凤临阁振兴大业不懈奋斗,对这间酒楼已有了非同一般的感情,离开大唐之前必须要尽力把一切隐患扼杀在摇篮之中。

    景栗和队友商议对策,在他们之中,对封建社会了解最深的人,莫过于来自清朝的独教授。

    所长并没有让两位下属失望,轻轻松松便想出了破局的好办法——

    “可以让王敬继承王川的香火,请王家有威望的长辈出面做见证人,在族谱里把王敬的身份改为王川的孙子即可。”

    “等会儿,我脑子有点乱…”屠豪只觉此操作过于魔性——

    “楚凤鸣的外公王川已经去世,而王敬已经是二十大几的人了,随随便便在族谱上改一改,他们就能变成爷孙关系吗?”

    “古代亲缘关系的改动,只要上了族谱就有绝对的权威性,景栗现在的身份是王川遗产的唯一继承人,只要想一个合适的理由,就可以代表外公王川认下王敬这个孙子”,此事从逻辑上讲完全成立,但实际操作有一定难度,独教授继续说道——

    “当然,这件事若想办成,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王敬本人同意,二是务必要多请几位镇得住场子的长辈做见证人,以防六阿公那类满肚子坏水的倒霉亲戚编闲话和搞破坏。”

    假如此事成真,王敬将会成为百年难得一遇的解怨红利大锦鲤,打工人秒变CEO,无须迎娶白富美,便已直登人生巅峰。

    善人应得善报,幸得王敬忠心相助,景栗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将凤临阁各项事务打理至井井有条,重新开业后的大事小事及零碎琐事,他也都料理的妥妥当当,智商情商双高,谦逊低调睿智,凤临阁CEO一职,王敬值得拥有。

    景栗还没来得及多想推进此事的具体方法,便听到一阵敲门声响起。

    还没等她说话,楚丹灵便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兴奋小跑上前,拉住长姐“楚凤鸣”的手说道——

    “姐姐,德郡王已经同意助我一臂之力,我将搬去郡王别苑暂住,精学宫廷礼仪和琴棋书画,很快就可以进宫参加选妃了!”

    “傻姑娘,渣男不可信,他大概率不是送你上天堂,而是推你下地狱。”

    这句大实话景栗不便明讲,她委婉道:“进宫选秀是决定人生命运的大事,你对德郡王并不了解,贸然接受他的帮助,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楚丹灵的决心更胜钢铁:“想要成为人上人,少不了要冒风险、付代价,我甘愿孤注一掷赌一场!”

    “那…好吧…”心被欲望填满的人,完全听不进良言善语,景栗仁至义尽,也不再多劝,只道——

    “凡事多留点心,照顾好自己。”

    楚丹灵笑靥之中忽而多了几分算计:“我来是与姐姐道别,并且替德郡王传话,希望姐姐尽快备好宵夜,亲自送往郡王府。”

    大晚上要求酒楼女掌柜亲送宵夜,此事非臭流氓不可为,脑残都能看出郡王那厮不怀好意。

    景栗看着表情故作纯真的楚丹灵,下意识蹙了蹙眉头,迟疑片刻后道——

    “凤临阁本不做宵夜,但德郡王既然提了,我便让厨子备几样清淡的招牌菜,不过今日时间太晚,为郡王清誉着想,我不便登门,会派管事尽快送过去。”

    “郡王特意点名要姐姐送,许是有要事相商,若是我请不动姐姐,势必会被郡王怪罪”,楚丹灵扯住景栗的衣袖,一边晃动一边以嗲腔哀求撒娇道——

    “为了妹妹的前程,姐姐就去一趟吧~只要郡王爷鼎力相助,我入宫后必能得圣上宠眷,到时候各大衙门的官员不都得捧着凤临阁嘛~”

207.身体被掏空的大瓜

    “姐姐妹妹,叫的可真是亲热~”景栗作为二十七岁的现代女性,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怎会看不穿楚丹灵这小妮子的套路——

    “你我虽为姐妹,但是感情一向寡淡,你落难投奔,我善心相救,已是仁至义尽,自问对你并无半分亏欠,可你却执意帮着郡王为难我,这算哪门子好姐妹?”

    如此姐妹情,比时代姐妹花更塑料,还是不可降解的劣质塑料。

    想想楚凤鸣真是悲哀,不仅有渣爹渣弟,还有一对渣妹,这到底是多么奇葩倒霉的渣命。

    景栗若深夜前往郡王府,会遭遇怎样的不幸,楚丹灵不会不知道,但她依旧选择做渣男李正德的帮凶。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更何况还是于她有恩的女人。

    景栗此刻才真正认清了楚丹灵的真面目,她就是一只擅长用眼泪进行道德绑架的白眼狼,一攀高枝便翻脸不认人。

    楚丹灵振振有词:“不是妹妹强人所难,而是郡王指名道姓要姐姐,还以我的前程做威胁,妹妹着实无可奈何。”

    “姐妹做到这份上,比陌路人还不如!”景栗不再给白眼狼好脸色,决绝道——

    “你的前程如何,与我毫无关联,纵然你日后母仪天下,我也绝不会沾你半分荣光!”

    “此刻的我,人微言轻,不怪姐姐看不起~”楚丹灵如今的腰杆硬了起来,不似从前那般悲戚可怜,语调甚为阴阳怪气——

    “但姐姐有没有想过,一旦我把你方才所讲的话一五一十转告给郡王,凤临阁和整个王家会是何下场?”

    楚丹灵一分恩情都不念,赤裸裸放言威胁,景栗猜得到,她所言的“一五一十”,八成是“添油加醋”之意。

    早年间的偶像剧,总有白莲花女主以圣母脑残大爱包容感化各路奇葩精怪,近些年爽文大行其道,套路渐渐转变为黑莲花手撕绿茶心机biao,景栗作为博览群剧的专业演员,具备充分的治婊理论知识储备,随随便便拿出两招即可震慑渣妹。

    她掷地有声地发起质问:“郡王为了见我一面,便以前程为条件逼迫你前来,咱们二人之中,他更看重谁,你难道心里没数吗?

    我如今是长安城赫赫有名的慈善仁商,圣上微服私访都会赏脸品尝凤临阁菜品,而你不过是刚刚投靠在郡王门下的罪臣之女,能否进宫为妃,还是未知数,如果我们两人只能留一个,你认为郡王会选择除掉谁?”

    景栗反手把楚丹灵送来的威胁变本加厉地还了回去,此心机女还未立稳脚跟,断然不敢和她硬碰硬。

    “姐姐可真是了不得,既不把郡王放在眼中,也不在乎得罪权贵的下场,妹妹甚为佩服。”楚丹灵不愿妥协,却又不得不妥协,恨恨地咬了咬嘴唇,暗黑眸子幽深阴沉,她极度厌恶“楚丹灵”的高高在上。

    楚丹灵空有楚家三小姐之名,却从没有享受过官宦小姐应有的体面,她没有嫡女的尊贵身份,也没有母亲家族势力做保护伞,在楚家委曲求全讨生活,连婆子和丫鬟都能压她一头,“楚凤鸣”傲娇拒绝权贵的底气,她永远不可能拥有。

    更准确的来讲,她对楚凤鸣的“厌恶”,源自于羡慕与嫉妒。

    楚丹灵已被残酷的原生家庭折磨至心灵扭曲,长姐“楚凤鸣”的善意与骨气,在她看来皆为高高在上的傲慢。

    故而,她才想借德郡王之手,彻底毁掉长姐的清白与傲娇。

    无数人曾把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她的心在黑暗绝望的生活之中渐渐被横生的恶念占据,唯有把所有人踩在脚下,唯有将全部高于自己的人推向地狱,她才能从中感受到刺激的满足。

    可惜,现在的她羽翼未丰,不得不在长姐面前再次低头,咬了咬牙道——

    “毕竟姐妹一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郡王的两位手下护送我前来,姐姐不妨把不送宵夜的理由同他们讲一讲,也许那两位官差有办法劝你改变主意。”

    楚丹灵的目的十分明确,搬出官差故意吓唬长姐。

    但是,就算她搬出皇帝也没用,景栗绝不可能傻到把自己这头小肥羊主动送到渣男李正德的嘴边。

    但令景栗感到意外的是,楚丹灵走出办公室之后,招呼进来做说客的官差竟然是马啸天。

    “楚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此时屋内仅有他们二人,马晓天无须再像昨日那般伪装陌生人,直言不讳道——

    “德郡王如凶猛恶兽,被他看中的人,要么屈从,要么横死,并无第三条路可走。”

    景栗的眉头不由得蹙的更紧了一些,这番言语的威胁力度,明显比楚丹灵的强十倍。

    可是,她越细琢磨越觉不对味,因为其措辞完全是对渣男郡王的批判,正常情况之下,狗腿子应在外人面前不遗余力吹捧主子,他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马啸天接下来所讲的话,更在景栗的意料之外——

    “郡王府堪比龙潭虎穴,楚小姐千万不要入内,凤临阁只管做好宵夜,在下带给郡王即可,旁的事无须忧心,我会在郡王面前替您圆场。”

    “你…你为什么帮我?”景栗将信将疑,不问明缘由着实无法安心。

    马啸天诚挚回答:“因为楚小姐是万中无一的好心人,不仅出钱出力赈济灾民,先前还不计前嫌地请灾民中的女眷和孩子坐马车,您的仁德善心,所有灾民都会铭记于心,也会尽力报答。”

    世间善意,多有回报,如楚丹灵那般心理扭曲的白眼狼,终究少之又少。

    “至于郡王的宵夜,我只有一个要求”,马啸天走近两步,压低声音道——

    “想办法在粥菜中加入最烈的酒,再用调料和香料尽量掩盖酒味。”

    “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景栗一头雾水——

    “在菜中加烈酒的人,应嗜酒如命,但又为何要用香料掩盖酒味呢?”

    “刚刚我说过,被德郡王看上的人,没有第三条路走,除非…”马啸天坦诚以待,只是将嗓音进一步放低——

    “郡王遭遇不测。”

    “你…你难道打算谋害郡王吗?”景栗听的心惊胆战,可又对其下毒方式不甚理解——

    “就用…用烈酒吗?”

    马啸天道明缘由:“郡王服用房事丹药频繁,我无意中听大夫提起,服药期间最忌烈性醇酒,丹药配烈酒,便为致命毒药。”

    屠豪费解:“啥叫房事丹药,治什么病的?”

    独教授无奈解答:“和肾气大补丸差不多,治男人身体被掏空的病。”

    屠豪差点被这一绯闻大瓜噎住:“什么?李正德年纪轻轻,居然就…就不行了吗?!”

208.毒杀郡王

    李正德乍看来样貌堂堂、身形健硕,想不到竟是个绣花枕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听到“身体被掏空”这几个字的时候,景栗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

    李正德对伪男人宦官极尽鄙视,可他自己却得靠吃丹药才能变成真男人,乌鸦嫌猪黑,简直令人笑掉大牙。

    想想倒也不奇怪,李正德虽然年轻,可是生活作风相当成问题,在外时不时和楚鸾合等官宦小姐暗中苟且,府内还养着一大群绝色艺姬,日日声色犬马,他不虚谁虚,活该!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马啸天为什么要毒杀郡王?又为什么把这个天大的秘密告诉她呢?

    有没有可能,马啸天是李正德故意派来试探她的人?

    景栗实在拿不定主意,就使用从悬疑剧中学到的方法,眼睛死死盯着对方,看他是否会躲闪。

    按照推理剧心理学理论,假如马啸天心虚,那他的眼神必会闪避,还会有挠鼻子之类的说谎典型小动作。

    景栗实验了一波,结果发现,马啸天肃立如松,没有一丁点儿多余动作,而且眼神也没有分毫闪避。

    谋害皇亲贵胄可不是小事,弄不好连凤临阁都得搭进去,景栗依旧不放心,询问道——

    “你为何有毒杀郡王之心?”

    马啸天道明缘由:“我不愿做权贵走狗,但德郡王以我妻儿兄弟的性命胁迫,我迫不得已才任他驱使,帮他做一件又一件脏事,眼下我的手上还没有沾过血,仍有退路,只要德郡王丧命,我和家人就可以趁乱离开长安、逃离魔爪。”

    他所言有理有据,跨时空观察员独教授和屠豪一致认为不是谎言。

    景栗接着问:“谋害皇亲国戚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我?”

    马啸天算准了她会加入毒杀郡王小队:“因为楚小姐和之前的我一样,都是被德郡王盯上的猎物,彻底脱身的唯一办法,就是送他上西天!”

    对于渣男郡王,景栗确实恨的牙痒痒,可她并没有想到用杀人的狠手段,又或者说,她还没来得及想到这一步。

    毒杀的手段委实极端,可若想完全摆脱德郡王,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但是,还有一个不得不考虑的问题,万一李正德在吃完宵夜之后暴毙,那景栗和凤临阁的厨子必定是第一嫌疑人。

    “楚小姐尽管放心,这件事绝不会牵连到您和凤临阁”,马啸天猜得到她的顾虑,具体解释原因——

    “对于外面买的吃食,郡王府会有专人提前试毒,混在饮食中的是烈酒而不是毒药,任何人都查不出问题,而且烈酒催化丹药需要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没有人会怀疑到凤临阁的身上。

    即便此事中间出了岔子,我以妻儿和兄弟的性命发誓,会一人承担所有责任,绝不牵连楚小姐和凤临阁!”

    将一切情况说明之后,他见“楚凤鸣”还在犹豫,并未强迫,而是说道——

    “谋害郡王并非小事,楚小姐一时之间恐怕难以做出决断,我在大堂之中等候,是否在餐食之中加入烈酒,楚小姐您自行决定。”

    马啸天离开,景栗和两位队友开了一个简短的紧急会议,三人讨论过后,达成的一致意见为——

    放手一搏!

    首先,马啸天所给出的理由无懈可击,他一定不是李正德派来试探景栗的,但凡他对李正德有一点点忠心,都不可能讲出其服用房事丹药的秘闻,这若传出去可是一桩比风流花心更难听的丑闻。

    其次,马啸天出手谋害李正德的理由相当充分,而且方法也十分巧妙,不是直接下剧毒,而是巧用烈酒和丹药相克的原理取人性命,只要不出其他纰漏,此事定可成为完美犯罪的代表案例。

    另外,从解怨任务的角度出发,李正德丧命,对景栗和凤临阁有百利而无一害,正因为如此,即便景栗参与毒杀一事,也不会被扣减寿命。

    五分钟之后,景栗做出最终决定——

    毒死渣男,既为己除害,也为民除害!

    她叫来大厨汤宗,让他亲手做这顿烈酒宵夜,并对其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可对外泄密。

    景栗当然不会讲出真实目的,只说这是德郡王的秘密要求。

    餐点备齐,她亲手将沉甸甸的食盒交给马啸天,二人相视一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间接将死神号码牌送到渣男郡王的手中后,景栗开始琢磨之前的一件事,怎样才能使王敬顺利接手凤临阁酒楼。

    回到王家,她向祝妈妈打听王敬的家事,得知其父母都已过世,并无兄弟姐妹,为大龄孤儿,从这一点来看,他大概率会同意做王川的后人,为其延续香火。

    除此之外,景栗还特意询问,楚凤鸣的外公王川在世时和王氏宗族中哪些长辈关系较好,之后可以请这些人出面为更改族谱一事做见证。

    剩下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为此事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景栗作为楚凤鸣的替身,如果没头没脑地提出要把王敬加入族谱,做自己外公的后人,旁人一定会觉得她发了疯病。

    她一边思索一边躺进了暖暖的被窝,突然间灵感萌发,一个绝妙的主意出现于她的脑海——

    托梦!

    明天一觉醒来,她可以用外公托梦为理由,将王敬描述为被王川在天之灵选中的后人,这样就可顺理成章地提出更改族谱一事。

    景栗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自夸——

    “不愧是我,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大锦鲤!”

    在夜间会议中讲出计划之后,两位队友还建议她装病,不把王敬加入族谱就好不了的病。

    装病这招的确不错,还有一石二鸟之效,不仅可以加速族谱更改一事,而且明天渣男郡王如果没有死,追究她不亲自送宵夜一事,景栗也可以身体不适作为借口。

    任务进行到这一步,凤临阁的生意已无须她忧心,有王敬和汤宗按部就班经营即可,她当前所要做的,除了更改族谱外,主要是“两等”——

    一等圣上赐牌匾;

    二等渣男郡王暴毙。

209.糊涂姑母和可怜表妹

    接下来的一日,计划正式展开。

    景栗起床后便摆出病殃殃的模样,借由外公王川托梦的理由,早早便让祝妈妈把王敬叫来,征询他的意见。

    王敬一副“开什么玩笑?”的惊诧表情,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何德何能,哪有资格做王老板的后人,王家族中有不少才德兼备的读书人,他们比我更适合…”

    景栗对他的能力给予充分肯定:“凤临阁不需要读死书的书生,只要懂经营的能干掌柜!”

    王敬思忖良久,最终道:“王老板托梦选中我,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愿意做王老板的后人,但是,小姐您才是王老板真正的血脉至亲,是凤临阁永远的主人,我必会遵照您的吩咐,尽心竭力打理酒楼事务。”

    无论身处逆境或顺境,王敬始终谨守分寸,他的这番话足见忠心,表明自己即便入族谱成为王川的后人,也绝不会有霸占凤临阁之心,只会尽守本分管理酒楼。

    事不宜迟,景栗让王敬先回凤临阁把今日的事情提前安排好,之后让祝妈妈派人把住在长安的王家宗族长辈尽快请来府中,好吃好喝外加厚礼招呼着,争取今日就把族谱一事办妥。

    此事最宜速战速决,等六阿公和其他对楚凤鸣财产有觊觎之心的长辈反映过来,事情已是板上钉钉,景栗一离开这个世界,王敬就是凤临阁名正言顺的老板。

    安排好事情之后,景栗便开始构思见到王家亲族长辈后的台词。

    独教授对封建礼规研究颇深,从周礼到清朝礼教,无一不通,协助景栗完善台词,而且还准备了A、B、C三套方案,以防前来的王家长辈反对更改族谱一事。

    他们做足万全准备,但凡有长辈提出异议,景栗就引用周礼以及儒家孔子孟子和其他各种子的言论展开犀利回击。

    这个计划最大的难点在于,古代名人名言实在难记,景栗埋头苦背,仿佛回到了语文考试前疯狂背古文的高中时代。

    不过,比考试好的地方是,就算她到时候卡了壳,独教授也可以提供场外援助。

    景栗独自在房中刻苦背诵名言,手边茶水、糕点、鲜果、干果一应俱全,但她还是感觉缺点什么,很长时间之后才反应过来——

    “怎么一直没听到屠豪的声音,他今天不在吗?”

    独教授轻咳两声之后才说道:“他…那个…公司有点急事,今天就我一个人做后勤。”

    “公司出什么事了,严重吗?”景栗难免有点小紧张,虽然屠豪的影视公司还没有正式接到电影或电视剧资源,可是直播收益还不错,她还从锦鲤系列产品中分到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钱。

    独教授含糊其辞:“没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

    景栗并未多想,继续在名言的海洋中徜徉。

    奈何,学习的道路上总有拦路虎,楚凤鸣的姑母带着女儿上官云绣前来探病。

    姑母因楚家的灾祸而连病数日,身体刚好一些,便赶来了王家,想看看侄女的状况如何。

    尽管上官云天告诉母亲,“楚凤鸣”好得不得了,丝毫不受楚家事件的影响,一门心思开酒楼发大财,可是姑母仍旧放心不下。

    楚子濂虽说是人渣,对子女、妻妾和妹妹都有薄情寡义的一面,但终究是血脉至亲,姑母提及此事,数度流泪。

    景栗为了不显得楚凤鸣过于铁石心肠,也假装陪着姑母伤了一会儿心,时而还拿起手帕装模作样地擦擦眼角,尽管根本没有眼泪。

    身为科班出身的专业演员,她的泪腺酷似水龙头,眼泪说来就来,说收就收,只是她懒得为楚家人渣掉眼泪,随便应付一下足矣。

    上官家虽然没落,可好歹是昔日有名望的官宦之家,故而姑母并未因楚家罪行而受连累,不过她与丈夫和夫家的众位亲戚向来不合,从前常住在楚家别苑,现在楚家的房产全部被官府查封,她只得搬回上官家,忍受丈夫和妯娌们的苛待与奚落,提及此事,姑母刚止住的泪水又滚滚而落。

    楚凤鸣在副线任务之中特意提到姑母一家,足见她对其有深厚感情,奈何上官云天是心术不正的纨绔子弟,景栗实在没有办法为他谋到好前程,而且在当前这朝堂派系斗争激烈的大环境之下,天知道抱哪一派的大腿才能确保他官运亨通。

    此项副线任务放弃,不过看在姑母对楚凤鸣是真心实意关心的份上,景栗打算用另外一种方式做补偿,主动提出让姑母去王家的另一处小宅院住,省得在上官家受委屈。

    姑母又提起了上官云绣的婚事,上官云天前两日费力折腾了一番,但没能实现让妹妹入宫做贵妃的美梦,只能重打旧算盘,让云绣嫁给权臣郑注的大老粗堂兄。

    上官云绣原本的命运,是嫁入郑家后受尽折磨,不到两年就香消玉殒,景栗想想便觉心疼,竭力劝说姑母拒绝这桩魔鬼婚事。

    在聊天的过程中,景栗得知了一件事,原来上官云绣的父亲曾为她订过亲事,对方是上官家旧友的独子,那家人之前在党争之乱中丢了官职,现下开了一间学堂,虽不算大富大贵,可至少衣食无忧。

    姑母本性善良,可是处事却糊涂,而且嫌贫爱富、嫌民爱官之念深重,絮絮叨叨抱怨了一大通,主旨核心是责怪丈夫狠心,竟把女儿嫁给无官无职的教书先生。

    景栗的观点恰与其相反,她认为上官云绣的父亲极其明智,在混乱的时局之中,官员有风险,不如教书匠,他选这样的女婿,是真心为女儿的幸福考虑,比楚子濂那般卖女求荣的渣爹强千百倍。

    奈何姑母是不明事理的母亲,执意把好好的亲事推掉,非要给女儿寻一户高门大户,虽然也觉郑家名声不够好,可是见其家族掌权得势,便认定是良缘好归宿,一门心思把上官云绣往火坑里推。

    景栗费劲口舌相劝,结果全无用处,根本无法撼动姑母脑中根深蒂固的固执理念,她只好另寻切入点。

    上官云绣频频默默垂泪,显然不愿嫁入郑家,景栗就借着逛花园的由头询问表妹的心里话,并暗暗盘算救其逃离包办婚姻火坑的各种方法。

210.天助自助者

    可是,聊了十多分钟后,景栗的心情越来越郁闷,最终在无奈之下放弃了帮助上官云绣的想法。

    更准确的说,不是她放弃了表妹,而是表妹放弃了自己。

    女孩子乖巧是好事,但凡事过犹不及,上官云绣的乖是毫无主见、消极认命、自我洗脑式的乖,几乎每一句话都令景栗无言以对——

    “我不想嫁入郑家,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母亲和哥哥选中了郑家,他们一定是为我好,我不能忤逆至亲的好意。”

    “自古女子嫁人,都需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离经叛道者必遭非议,我没有表姐的勇气,也没有表姐的能力,只想平平凡凡相夫教子,无论嫁到哪家都一样。”

    上官云绣甘愿弃主见于脑后,完全听从家人摆布,拱手将自身命运托付于天意,纵然景栗不断暗示加明示,直言郑家是堪比地狱的火坑,但其依旧执迷不悟。

    古语有云,天助自助者,放弃自我者,上苍尚且不能救,更何况是景栗。

    虽说古代礼教对女子多有束缚,可是像上官云绣这样被礼矩荼毒至棱角全无的乖乖女,也属凤毛麟角。

    从某种程度讲,上官云绣甚至还不如楚丹灵。

    尽管楚丹灵在作死的独木桥上一路狂奔,可她至少没有放弃抗争之念,尽管人生终将以悲剧收尾,可她至少没有沦为楚家人渣的陪葬品,还可以多做几年贵妃的美梦。

    有关上官家的副线任务,景栗实在无能为力,她所能做的,就是替楚凤鸣把王家的一处小宅院送给姑母,权当是圆了亲人一场的情意,即便她有预感,那房子将来很有可能会被纨绔败类上官云天卖掉换钱。

    送走姑母,又迎来了和王家长辈,景栗喝了一碗浓浓的参汤,抖擞精神投身于战场。

    这一仗关乎主线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由外孙女做主,为已故外公过继孙子,此种情况着实不多见。

    尽管景栗以外公托梦做借口,可是王氏宗族的尊长们还是颇有非议,绝大部分人认为楚凤鸣改姓为王,招赘婿为外公延续香火,才是合乎常理的做法。

    言语交锋几个来回,景栗虽是占了上风,可是架不住固执的长辈倚老卖老,其中有些人尽管先前与楚凤鸣的外公交好,可是在如今的情形之下却也动了和六阿公一样的歪心思,想让自家子弟做赘婿,以图占据楚凤鸣名下的财产。

    眼见常规招数失灵,景栗急中生智,使出了老本行招数——演戏。

    她忽地一阵猛烈咳嗽,上气不接下气,还刻意用丝帕捂着嘴,仿佛即将吐血一般,好大一阵才缓过来,借由惯用的神仙论诓骗老顽固——

    “自从外公过世,就常有神仙入我梦中指点,不仅教我如何摆脱楚家灾祸,教我如何守住王家家业,还教我如何经营凤临阁。

    前日神仙再次降梦,说我外公在阴间得罪了恶鬼,鬼妖为报复而降灾祸于王家,化解此劫唯一的方法,就是择选生辰八字适合的族中子弟,将其加入族谱成为我外公的后人,如此便可与我共担劫难。

    我一人应劫,必死无疑,不过才拖了一日,便没来由地患上了咳喘症,倘若再拖个三五日,也许就一命归西了。

    王敬是我外公在天之灵选中的人,也是能够挽救我性命的人,各位长辈若是执意不允,那便是置小女子于死地!”

    说着她又连咳带喘地演了起来,依靠神演技骗过了所有的长辈。

    如此一来,局面渐渐发生扭转,长辈的倚老卖老,敌不过景栗的倚病卖病,她牢牢咬死一个核心观点——

    若是长辈们不同意王敬做王川的后人,便是有意置她于死地。

    另外,她还吩咐祝妈妈,让她去请京兆府官员前来主持公道,并且刻意提起皇帝对她的赈灾善举格外赞赏,且对凤临阁菜品十分满意,因此各大衙门总要给她这位商界翘楚几分薄面。

    其实,这些话明显有夸大的成分,她和京兆府的高官完全不熟,甚至连府尹的姓氏都不清楚,不过是搬出这些人来为自己镇个场子。

    天子微服出巡的消息大家都已听说,也知晓其虽在米麒麟饭庄用膳,但席间不少菜肴来自凤临阁,圣上对菜品的确赞不绝口,凭借这层硬关系,王家中人相信,官府或多或少会对“楚凤鸣”加以关照。

    年纪越大,顾虑难免越多,在座的众位长辈均不愿惊动官府,更不愿得罪官府,迫不得已同意更改族谱一事。

    景栗趁热打铁,让祝妈妈将王敬再次叫回府中,当着王家长辈们的面,向王川的排位磕头行礼。

    自此,王敬便成为了王川的正式继承人,景栗以死离开这个世界后,他即可名正言顺继承凤临阁,王家其他亲族即便眼红到滴血,也无法夺走酒楼。

    另外,这样也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护楚凤鸣的名誉。

    如果景栗仅以遗书的形式将凤临阁留给王敬,势必会引起王家其他近亲的不满,他们不仅会质疑遗书的真伪,还会怀疑楚凤鸣和王敬有不正当关系。

    人言可畏,不得不防,景栗把王敬的名字加到族谱中,本身就是一种澄清,以她的强势和能力,若是真与王敬有情,直接招之入赘便可,没有必要费心费力其将变为外公的后人。

    所有的一切,都是神仙的指引和王川在天之灵的意愿,王敬就是万中无一的幸运儿,旁人即便羡慕嫉妒恨,也根本找不到诋毁造谣的缝隙。

    景栗通过唇枪舌战和演技爆发,终于将酒楼继承大业解决妥当。

    由于赶着回现代参加试镜,她如同不知疲惫的永动机,耸了耸任务包袱轻了不少的肩膀,开始琢磨后续安排。

    不知李正德那厮现在如何,他昨晚到底有没有吃烈酒宵夜,今日究竟有没有毒发,景栗对此一无所知。

    被动等待的滋味实在痛苦,她多希望自己也有强大的情报网,能够随时随地获知各大人物的动向。

    想到这里,她倏而有了一个好主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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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线锦鲤逆袭攻略介绍:
双主线逆袭——现实+快穿的奇幻之旅,无CP哦。
十八线龙套景栗,别名锦鲤,人不如其名,没有大红大紫的命,只有倒霉透顶的运,走红未半中道崩殂,在剧组威亚断裂事故中意外身亡,因具备演技与武术特长,所以被特招进入神秘的解怨事务所,开启组团穿越新模式,助怨灵苦主逆袭复仇,每完成一项任务,便会获得增寿转运惊喜大礼包,变身又红又火又多金的娱乐圈逆袭锦鲤,人生苦短,登巅峰要趁早!十八线锦鲤逆袭攻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十八线锦鲤逆袭攻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十八线锦鲤逆袭攻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