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山贼”
凹凸不平的小路加上积雪行进起来十分麻烦，好在迎亲队伍里都是附近的村民，比较熟路，这才没有拖慢行程。
迎亲队伍途径山脚时，两旁的灌木丛中突然钻出十几个手持锄头，镰刀和钉耙的人。这十几人中不但有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也有十几岁的稚气少年，从穿着打扮上看，这些人更像一群农夫，而非土匪。
一个身穿皮毛大衣的中年男人走到众人前面，目光灼灼的盯着迎亲队伍最后面的牛车。
王川扫了一眼突然出现的十几个人，看到那些杂七杂八的破旧农具后自信心爆棚，心想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刚准备表现一番，结果却被灰衣老者抢了先。
“好了，好了，就到这里了，都把东西放下来，敢快回去吧。”
迎亲队伍的众人听罢，纷纷将手头上带来的食物堆放到牛车上，然后聚在一起，沿着脚印原路返回。
眼见人走的差不多，身穿皮毛大衣的中年男人比划了个手势。十几个农夫模样的人立马朝着牛车走了过去，有的人负责分拣，有的人负责记录，大部分的人负责搬运。一行人分工明确，很快就把一牛车的食物搬空。
身穿皮毛大衣的中年男人并选择没有参与搬运，而是谨慎的打量着各自牵着一匹大马的玉宁三人。
“张老，这三位是？”
“路上遇到的，二虎。”
二虎神情有些不悦，但更多的还是对于老者行为的疑惑。
“为什么？”
“反正耗下去也没有结果，不如让他试试，我感觉他能解决我们的问题。”
灰衣老者说话中指了指玉宁，二虎见状也好奇的看向玉宁。
“要试试吗？二虎。”
“嗯……”
二虎面漏难色，思考之余也在不断的打量着玉宁。
“阁下可以帮我们？”
“不好说。”
“阁下可是没有把握？”
“还未听到问题，不敢妄言。”
“我看阁下言语中多有应付，似乎没有什么帮助的意愿。”
“二虎，你过了，这位好汉与我们非亲非故，根本没有义务要帮我们。”
“我知道张老，不过我得为兄弟们负责，我不可能随随便便相信一个陌生人。所以还请阁下能拿出点东西，事后我自然会向阁下赔礼道歉。”
对于二虎的怀疑，玉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看向灰衣老者。
“二虎，你叫我也不相信了吗？”
“想看我自然相信你，不过我不能因为张老的一个感觉而相信一个人。”
“罢了，罢了，二虎，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怕你受不了打击，所以上次向你撒了谎。”
“张老你是说……”
“没错，那些官兵都是我托一个好友，从外地雇人假扮的。”
“原来…原来都是假的，亏我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我真傻。我错了，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还请大人帮我们一把。”
二虎就直挺挺朝着玉宁跪下，接着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灰衣老者心有不忍，又怕玉宁心底不快，犹豫了半天也没做出决定。
“好汉？”
“别好汉和阁下的叫了，听起来有点显老，还是称呼我为玉先生吧，还有二虎你也起来吧。”
“多谢玉先生。”
灰衣老者赶忙上前扶起二虎，同时拍打了拍打二虎身上的雪。
“还请玉先生随我上山，我一定好好的招待先生。”
“好。”
玉宁三人在二虎和灰衣老者的带领下上了山，沿途见到了十几处布置好的遮草坑，吊环网和拉线石。联想到二虎和灰衣老者之前的对话，玉宁也大致猜到了这些东西的用途。
白雪皑皑的山上，五六间圆木做成的房子聚在一起，背靠几棵粗壮的松树和一些较为高大的灌木丛。
“玉先生这边请。”
玉宁三人被请到中间的一间房子，这间房子中有一个石头沏成的火炉，下面则是一个连通屋外的地下排气口。
“还请玉先生稍坐片刻，我马上就去准备。”
二虎刚说完，就风风火火的去准备了。
“张老，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吧。”
“玉先生说的是哪里的话，玉先生想称呼什么，称呼便是。”
“张老，说说你们的麻烦如何？”
“唉，一言难尽，玉先生可知凤仙郡在青州各方面的具体排名。”
“略知一二，凤仙郡在各个方面都排前列，夜郡守也被朝廷点名嘉奖过几回。”
“问题就出在这里，粮食产量争先我们可以出力支持，教育争先我们也可以出力支持，因为我们知道夜郡守是实实在在的为了凤仙郡的人民，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扩军争先。一连三年，十室七空，又碰到即将开始的大战，我实在难以想像扩军后的凤仙郡，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难道张老以为扩军不对？”
“我老了，没有多少年头了，我只想平平安安，至于骂名什么的，就让我来背吧。”
灰衣老者转头看向屋外，言语中有些说不出来的落寞，身形也有些佝偻。
“玉先生请看，屋外正对的有一颗松树，玉先生以为这颗松树长势如何？”
“还不错。”
“如果让玉先生长久取枝，玉先生以为多少合适？”
“一月一枝。”
“如果要一月三枝呢？玉先生。”
“我明白了，不过张老，你是想劝取枝人呢？还是选择逃避呢？”
“平安就好，怎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愿听玉先生吩咐。”
“尤止县。”
“玉先生说的可是崇山郡的尤止县？”
“正是。”
“玉先生可知尤止县乃是出了名的凶县，听说那里有一头食人的凶物，且极为狡猾，官府抓了几次也没抓到。”
“尤止县的凶物已经伏诛，如今那里正打算开展草药种植，正缺人手。”
“嗯…玉先生说的在理，不过我还有一个担心，听说尤止县的县令似乎是从北军退下来的军官，好像还和北军那里有些联系，我担心……”
“张老，你以为你们能躲多久能够不被人发现呢？”
“玉先生的意思是……”
“北军作为整个苍叶国北部的守军，其中蕴含的成分有很多，可不单单只有苍州北军驻地的那些，张老可还记得此次北军发布的征收命令？”
“自然记得，征收一些药草…额，我明白了，多谢玉先生。”
第四十七章青伯河岸
青伯河发源于苍州，乃是苍州境内最大的一条河。从高空上看，青伯河就像一条翠绿的腰带一样镶嵌在青州和苍州交界处，青伯河及其支流边上闪闪发光的就是沿青伯河而建的村庄和城镇。
“呼，呼，还没到青伯河吗？宁师兄，我好累啊，腰好酸，腿好痛。”
“坚持下小师弟，按照地图标识，我们已经过卡皮县县界了，马上就要到青伯河了。”
“呼，呼，宁师兄，你为什么要把那三匹大马借给西平村的哪些村民呢？借给大力他们几个就算了，毕竟也是同村的，也算知根知底，可是西平村的那些人与我们只有一面之缘，宁师兄就不怕他们带着大马一走了之？”
“小师弟你放心，他们不会。”
“宁师兄，你可能没注意到，当你和那个老头聊天时，那一群西平村村民看大马的目光，那叫一个热切。我可以肯定，那三匹大马肯定会被他们卖掉换钱。”
“不用担心，他们不会。”
“为什么？宁师兄为什么那么肯定他们不会那样做呢？”
“直觉。”
王川顿时有些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两人正说话间，远处隐隐约约的传出一阵流水声。
“看来青伯河不远了，虎师弟，小师弟，加快脚步，我们快要到了。”
“好。”
两个时辰后，三人走到了一个土坡的下坡口处。站在土坡上，奔腾不息的青伯河已经出现在视野里面。
宽广的青伯河河面倒映着蔚蓝色的天空，清澈的河水荡着波纹，又反射着阳光，宛如一片片金色的鳞片。
河岸边有一条靠岸的小船，离船不远的岸边，一位老人正披着厚重的蓑衣，双手握着吊杆，独自坐在江边垂钓。
玉宁三人滑了土坡，花了一些功夫恢复正常速度后，快步走到老人身后。
“老伯，那艘小船是你的吗？”
老人像没听到一样，继续拄着钓杆在青伯河边垂钓。玉宁也像没问过一样，站在老人身旁，静静的看着老人钓鱼。
过了一会，钓鱼的老人收起了吊钩，把钓线一圈一圈的仔细缠好，一只手提起一旁水桶，接着把水桶里面的水倒到青伯河里面。
“唉，还是没有钓到一条鱼。”
“老伯既然不想钓到鱼，自然是钓不到一条鱼。”
老人转头看向玉宁，一双浑浊的眼睛中似乎有光芒闪过。
“那你以为该如何钓到鱼呢？”
“大鱼潮将至，再河中心随便下上一网，最少也能网到一条鱼。”
老人听后摇了摇头，随意的看了眼三人身后所背着的巨大包裹。
“带这么多东西，不累吗？”
“第一次出远门，纯粹是为了保险起见，让老伯见笑了。”
“你们三个这是要坐船过河？”
“是。”
老人站起身来，左走半步，飞起一脚的充当凳子的一块灰石头踢进青伯河内，随后快步走向小船。走到船边，老人把钓杆和水桶扔到船上，麻利的跳上了船。
“船上没有多余的柴火，你们三个去岸上找一些吧。”
“好。”
玉宁和王虎卸下包袱，嘱咐王川看好。玉宁去岸边寻找了一些易燃的枯枝草叶，王虎则干脆砍了一棵树，劈成木条带了回来。
“要去那里？”
“逆流而上到鱼尾荡。”
“好。”
老人从船舱内拿出两对船桨，分别扔到王虎和王川脚边。
“想要去就自己划，我可不想干这么累人的差事。”
正准备拿钱付船钱的王川听到老人的话后愣了一下，拿钱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船家，我们付你双倍…哦不，三倍的船钱，你看这样可以吗？”
“我说过要你们的船钱了吗？”
“那你停艘小船在渡口干什么？”
“我不过是恰好路过这里而已，原先渡口的渡船都被凤仙郡的土匪洗劫过好几遍了，现在根本没有人愿意摆渡。即使有一些迫于生计的渡船，也要向上流走上一段距离，走到夜阳城才能看到。”
“小师弟稍安勿躁，这位老伯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反正我们距离夜阳城也不算太远了。”
“那好吧，不过宁师兄，你知道夜阳城的具体方位吗？青伯河可是条大河，光源头的支流就不下十条，不知道方位的话很容易偏离方向而迷路。”
“不用担心，往那个方向走就行。”
玉宁说着随意的指了指青伯河上游的一个方向，看到玉宁胸有成竹的模样，王川和王虎这才放了心，两人捡起船桨，轻轻的划了起来。
船舱中，玉宁再船踏板上弄一层黄土，盘弄一番做成了个凹洞，在凹洞里面撒上枯草枯叶，接着用打火石点燃。或许是因为大雪过后的潮湿，玉宁实验了几次，才生着了火。
火焰升腾，船舱内也开始变得温暖。等到火焰发展到差不多时，老人干脆脱下了自己披着的蓑衣，用一根竹竿穿起来，架在火边上烘干。
玉宁从包裹里面拿出一个葫芦递给老人，老人看了一眼玉宁，随即就接过葫芦，顺便也打开了葫芦。
一阵花香率先从葫芦里面传了过来，接着是浓郁的酒香，最后是一丝说不出来的香气从葫芦里面传了出来。
“这酒是从哪里搞来的？”
“是一个小女孩送我的，据说是由许多花制成的酒，也有些年头了，不过我并不是很喜欢喝酒，所以就留了下来。”
“你倒也是舍得，这可不是一般的酒，卖出去半葫芦就够你一生富贵了。”
“酒不就是还是让人喝的吗？况且我也不是很缺钱，所以还是留着吧。”
“那又为何送给我？”
“我只是想向老伯问个方向，说来惭愧，这是我第一次到苍州，哪里知道夜阳城的具体方位，刚才不过是随手一指。”
“如果我说你指的方向是对的呢？”
“那肯定就是老伯在骗我，我会马上熄掉火，不让老伯烘干衣服和热酒。”
“好你这个毛头小子，毛都没长齐就先学会了威胁老夫，你倒是一点也都不愿意吃亏。”
“老伯说笑了，谁又会愿意吃亏呢？如果愿意吃亏，老伯也不会因为钓不上鱼而叹息了。”
“说的倒有几分道理，不过你指的方向确实是对的。”
“那就好。”
第四十八章钓人
又是一个满月的夜晚，硕大的月亮挂在茫茫夜空中，散发出最闪亮的光芒，整个星空下的人们都能看到。
硕大的月亮，光芒有点偏黄，模样很清晰，青灰色的光影交错，参差交互，仿佛上承载着另外一方世界。
小船上，老人披着蓑衣，盘着双腿，双手握着吊杆，独自坐在在船边。
“夜晚这么冷，老伯竟然还有闲心钓鱼。”
老人抬手指了指天上，玉宁随着老人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轮硕大的月亮挂在天上。恍惚间，玉宁似乎看到了月亮上面的场景，感觉伸出手就能触碰到，抬起脚仿佛就能进入那个世界。
“这么大的月亮，确实是很少见，我还记得上次见到类似的月亮还是四五年前那次了。”
“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玉宁随手抓起一件皮毛大衣，向前有了两步，走到老人的身边盘腿坐下。
“没有，天上事自然有天上人去管，我所看见的人间事都管不过来，甚至自己事都不是很清楚，那里敢妄言天上事？”
老人继续专心的钓鱼，每隔一段时间都收杆，然后会换个位置拋线，仿佛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角度。
“噗通。”
这次老人往鱼钩上绑了许多鱼饵，鱼饵沉甸甸的，经过水面时发出了清脆的入水声。
“你钓过鱼吗？”
“在溪河支流钓过几次，不过相比于钓鱼，我更喜欢用渔网捕鱼或者直接制作陷阱抓鱼。”
“那你一定抓到过很多鱼了。”
“不，那道支流离源头太近，水流并不大，里面的鱼也很少。光靠捕鱼这一项技术，最多只能饥一顿饱一顿。”
“那你不试试下上一网，以如今大鱼潮的声势，捕到十几二十条鱼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是啊，我这次前去鱼尾荡，一方面是想看看大鱼潮是何等的壮观，另一方面也是来完成一个心愿。”
“只是去看看未免太无趣了，你难道不想捕到传说中的黄金鱼吗？”
“黄金鱼……”
玉宁重复的念了三遍，言语中满是犹豫，眼神中满是回忆。良久，玉宁回过神来，盯着满月片刻后，又走了神。
“老伯，你说月亮上面会是一番什么样的光景？”
“你刚才不是说不敢管天上事，现在怎么又问起天上事？”
“明明知道遥不可及，却还是会忍不住联想。就像老伯你，明明知道钓不上鱼，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持钓鱼。”
“你这小子是在咒我钓不上鱼吗？”
“不，我相信以老伯的技术和找的位置，钓上鱼来是一件十拿九稳的事情。那为什么老伯钓不上鱼呢？恐怕老伯想钓的恐怕不是鱼，而是其他东西。”
老人偏过头来，这也是玉宁和老人几次聊天中，老人第一次直视玉宁。
“说说看？”
“与其说是钓鱼，不如说是在钓人。就像有人钓鱼是为了鱼，也有人钓鱼是纯粹为了钓鱼。在我们那里，有很多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喜欢钓鱼，而且还是那种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来，莫名其妙喜欢的那种。”
“说的不错，可惜你猜错了。我要钓的不是人，也不是鱼，而是一件东西。”
“老伯你准备钓多久呢？”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这个问题。”
“老伯，我的意思是浮漂动了。”
老人身体一颤，瞪大着双眼看向水面上的浮漂。只见用绿竹做的浮漂静静的浮在水面，并没有大的波动。
“好小子，你竟然敢诈我。”
一阵微风恰好在这时经过青伯河，水面被风吹起一道道波纹。微风吹过小船，似乎感觉到寒冷，睡梦中的王虎和王川又拉了拉被子。玉宁则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同时还闭上双眼，似乎在感受微风拂过脸颊的感觉。
“你一点都不怕吗？”
“为什么要怕呢？”
玉宁睁开双眼，不偏不倚的看着老人，眼神中充满平静。
“不错。”
老人收起钓杆，撸着钓线来到距离鱼钩五指之处，仔细的看了一遍吊钩，确认上面没有东西后先将吊钩收起来，双眼一扫水面，找了个方位又把鱼钩抛了出去。
“你说这次会钓到鱼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但又像什么都不清楚。这种一知半解的感觉令我很难受，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这就是你深夜前来的目的。”
“是的，还请老伯解惑。”
广阔的水面上没有任何阻隔，也没有同类可以遮挡。就这样，凛冽的北风一波又一波的摇晃着小船，虽不大，却也令人不胜其烦。
老人又收起了一杆，检查过一遍鱼钩后又把鱼钩拋回了水里。
“快回去吧，时候不早了。你们三个明天还要卖力划船，不然就到不了夜阳城。”
“夜阳城？”
“不，夜阳城只是一个挨着鱼尾荡的小城，鱼尾荡才是一个真正的宝地，有许许多多的机缘。”
“老伯你去过鱼尾荡没有？”
“我年轻的时候去过几次，不过我和里面的那些老家伙观念有些不合，所以我很久都没去过了。”
“老伯现在想去吗？”
“有点吧，不过我还要钓出点东西来证明一些东西，在此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要不又要遭受那些家伙的嘲笑，我才不愿意给自己找不自在。”
“那好，我就祝老伯能尽快钓到想要的东西。”
“你的祝福我收下了，不过我现在穷的叮当响，是没有什么东西能送给你了。你小子反正也只是耍了大半天的嘴皮子，途中还涮了老夫两次，这就算相互抵消了。”
“我明白。”
夜深了。
玉宁没有急于叫醒熟睡中的王川，而是静坐再船边，盯着天上的圆月看了一会。
看了一会，玉宁突然自嘲的笑了笑，然后便返回了船舱，往泥土火炉里面加了些柴火，确保能烧到天亮，然后就裹上被子，沉沉的睡去。
青伯河上，一轮圆月高悬，一位老人独坐在船边，小船无风而动，逆着河水径直朝夜阳城而去。
第四十九章虎口渡
白雾横江。
河水沿着狭长的河道，划出一个上大下小的S型，整体看去就像一只张的大大的虎嘴，平铺在中间的是一排凸起的礁石，像一排锋利的牙齿一样镶嵌在虎嘴里面，颇有几分威风。
虎口渡岸边的一片树林中，玉宁三人正毫不知情的在梦里面遨游，直到一阵寒风将他们唤醒。
王川一脸幸福的表情，看样子应该是做了个好梦。感觉到寒冷后，王川有些不情愿的翻了身子，嘟囔了几声后又裹紧了一下被子。
王虎和玉宁习惯性的睁开眼，偏头看向火炉的方向。看到四周的景色后，玉宁和王虎睡意全无，立马穿上外套，站起身来环顾四周，途中还不忘向睡得跟死猪一样的王川踢上几脚。
“快醒醒，有情况。”
王川有些不情愿的睁开眼，看到四周的环境后，刚要说的牢骚话立马抛之脑后，赶忙穿上衣服，从被窝中站了起来。
“宁师兄，这是哪里？”
“不清楚，不过这么大的雾，也不好分头打探。这样吧，虎师弟和小师弟你们俩赶紧收拾一下东西，检查一下有没有丢失和破损，随后我们一起去附近走走，找个人问一下路。”
“行。”
王川和王虎一口答应下来，迅速的检查了一遍包裹，确认没有丢失东西后打了个没事的手势。
玉宁三人听着水声，朝着水流的方向前进，到达岸边后又沿着岸边前行，不多时就看到了几十只小船整齐化一的停泊在河岸边上，一群船夫升起几堆火，围着火堆有说有笑。
玉宁找了个离三人最近的火堆，直接凑了上去。其他火堆中的船夫见到三人后只是淡淡的看了三人一眼，便很快收回了目光。
“诸位好，请问一下这里是那里？”
玉宁三人穿着比较普通，围在火堆旁的船夫以为是三人是路过的旅人，不太愿意吃力不讨好的招呼，直到其中的一位少年船夫率先打破了沉默。
“虎口渡。”
“虎口渡，这么说这里距离夜阳城已经很近了？”
“这是自然，阁下到夜阳城可是为了大鱼潮？”
“传闻苍州有三大宝地，其一便是千里鱼尾荡，而大鱼潮是鱼尾荡最大的盛景，自然是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听到夸赞的语句，围在这个火堆旁的船夫脸色也变好了很多，尤其是回话的少年船夫更是一副激动的样子。
“说的好，大鱼潮确实是上天的恩赐。每年都会有成千上万的鱼群从北方而来，鱼群行进的声音宛如天上雷霆，跳出水面的声音犹如倾盆大雨，更有好几米长的鱼龙，一条就够吃上一年。”
玉宁笑了笑，没有继续讨论大鱼潮，而是换了个话题。
“诸位可是驾驶渡船的船夫？”
“也是，你既然要来看大鱼潮，肯定要去夜阳城。你来的很是时候，我和几位叔伯正准备先干完这一天，然后前往夜阳城，静待大鱼潮的到来。”
“几位能否带我们兄弟三个一程，船钱自然是不会少了几位的。”
“自然……”
少年船夫还没说完，火堆旁最年老的一位老船夫突然抬起手来，中断了少年船夫的回话。
“请问一下客人是从那边来的？”
少年船夫听到老船夫的问话后，立马明白了老船夫的意思，原本疑惑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
“我们三个是从凤仙郡过来的。”
凤仙郡？周围其他火堆旁的船夫听到这个名字后，也感兴趣的看了过来。
“听说凤仙郡最近多了很多的土匪，疯狂的打家劫舍，搞得那里鸡犬不宁，可有此事？”
“确实有，我们三个光到州界处的途中就遇到了六波土匪，不过都只是一些普通的土匪，这才侥幸度过。”
“这么说客人不是凤仙郡人士？”
“不是，我们兄弟三个的老家是崇山郡。”
老船夫听到崇山郡后，右手捋了捋白色山羊胡，随后又思索了片刻后。
“听说崇山郡有一位郡主，据说这位郡主有倾城之姿，不仅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而且能文能武，一度让周围几个郡守的儿子为她大打出手，不知可有此事？”
“老人家说笑了，郡主的事情我一介小民怎么会知道。况且郡主只会在一年一度的孟兰节花火会上当众露面，寻常时间根本见不到。”
火堆旁的几位船夫也不知真假，纷纷看向提问的老船夫，直到老船夫点了头。
“请问客人尊姓大名？”
“玉。”
“抱歉了玉先生，最近大鱼潮将至，不少人都从凤仙郡那边过来，其中不乏一些土匪，我们几个之前上过几次当，被抢了几次，所以对从凤仙郡那边来的人都有所警惕。”
“无妨，既然几位确定我们不是土匪，是否可以启程前往夜阳城。”
“那是自然，反正这大雾天也等不到什么客人，我们这就出发，就当给玉先生赔罪了。对了石头，你是第一天当船夫，这个活就交给你了。”
“我知道了李爷爷，不过李爷爷，我有名字叫石仙，您就别石头石头的叫了，怪不好听的。”
“石仙，这名字不错啊。”
“哪里不错？石头他爸不知道去哪个山里找了块破烂石头放到家里，说是石头里面住了个仙人，恰好赶上石头出生，于是就给石头取名叫石仙。不瞒玉先生，仙这个名字可不是能轻易取的，不过石头他父亲执意如此，加上石头他娘死的早，改名的事情才不了了之了。”
“老先生也不用担心，我看石头身体十分健康，想来取这个名字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影响。”
老船夫眉头皱了皱，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摸了摸石仙的头。
“希望如此吧，好了不说这些了，玉先生，我们出发吧。”
几位船夫分别抓起一捧黄土，朝着中心的火堆撒去，火堆彻底被沙土掩盖后又补了两脚，防止零星的火焰点着附近的树林而造成大火。
老船夫几人各驾一条船，整齐有序的行驶在青伯河上。
玉宁三人坐在石仙驾驶的船上，石仙十分激动，十分开心，他卖力驾驶着小船，船行飞速，不过就有点颠簸。其他火堆旁的船夫等了一会后，也觉得等不到什么客人了，便陆续离开了虎口渡，直奔夜阳城而去。
第五十章鱼王
“小小的船儿，大大的鱼儿，美丽的姑娘……”
几只渡船一起行船，散而不远，轻飘飘的划过镜面，激起阵阵的波纹。长长的船蒿挑动着水面，欢快的歌谣也四散开来，路过船上的渔夫也会情不自禁的跟上曲调，简单的和上两句。
地平线上，一座规模宏大的城市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面。
一望无际，大大小小的船犹如星海中的繁星，点缀在在城市周围。每离近一点，都能揭开一片夜阳城神秘的面纱，可揭开一片之后，却还有一片，循环往复，仿佛没有尽头的迷宫一样。
看到如此庞大的城市，王川心里不禁生出一种惊叹，一种对超出自己认知事物，却又近乎合情合理的惊叹。
“这就是夜阳城吗？真大啊！”
“不是我吹牛，玉先生，苍州的府城都没有夜阳城大。”
“那苍州的府城为什么不选择在夜阳城呢？”
王川脱口后立马就后悔了，因为其中的原因只要是略加思索就猜到。
“我想是应该是因为北军吧。”
王川接过话，立刻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飞快的就认了错。
“是，是，宁师兄真是高见，是我思考不周。”
撑船的石仙用竹竿稍微矫正一下方向，随后便收起了竹竿，接着就把竹竿放进了船舱。
“客人有那种问题很正常，在我小的时候，我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当时父亲他给我的答复是得天独厚。当我问什么是得天独厚时，父亲却总是回答说你以后就会知道的。起先我很好奇，不单单好奇什么是得天独厚，更是好奇父亲为什么要这么说，直到在这里生活了几年，我才彻底明白我父亲的用意。”
“那什么是得天独厚呢？”
“玉先生，且容我卖个关子，您去夜阳城里面走上一圈就知道了。”
说话间，渡船已经靠近河岸，老船夫指挥着几条渡船，依次有序的卡进一片停放区，众人随后下了船。
石仙接过两枚铜币的船钱，喜滋滋的拿在手里看了又翻，翻了又看，用衣角反复擦了擦，检查过口袋没有破损后才装了进去。
“玉先生，我和杨爷爷正要去船市走一趟，玉先生可愿同往？”
“也好，我正准备租条大船捕鱼，与杨老同行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玉先生过赞了，小张和小李，你们几个先回去训练，我先去帮小石挑选一艘渡船，一会再回去。”
两个中年大汉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逃似的领着其他人离开了。
“玉先生，我们走吧。”
“杨老先请。”
“好。”
五人走在夜阳城外的集市上，不断的有碰到的路人向杨老问好。
“杨老好。”
杨老对于每个问好的人，认得出来的就简单教导两句，认不出来的也微笑的点点头。看到这么多人向杨老问好，跟在杨老身边的石仙也感觉脸上很有面子，走路时的腰板也挺直了不少。
快到夜阳城城门口时，一个张着一脸的络腮胡子，身体干瘦，身穿一身破旧棉衣，手里掂着鱼篓和吊杆的老头径直的朝杨老走来。
“老于？你没死？你不是干渡船时被山贼打劫了吗？”
老于双眼一瞪，嘴巴猛的一鼓，接着吹出一股热气，在寒冷的气候下这股热气通体成白色，一脸的络腮胡子被这股猛烈的热气吹的左右摇晃。
“好你个杨老头，你就不盼我一点好，整天就想让我死在山贼手里，你好少个竞争对手。”
杨老头一歪，嘴巴一撇，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是啊，你怎么还不死，你死了我也就少了个对手。”
杨老话中有些许言不由衷的意味，对此，老于就当自己放了个屁。
“不和你这个老家伙纠缠，你就等着吧，大鱼潮时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怕你，就你这个鸡公头，也不撒泡尿照照，我那次不是打的你满地找牙？”
老于怒不可遏，脸上快速由白变青，由青变红，嘴角处更是吹起了十级风暴，把络腮胡子吹的左右翻飞。
“好你个老冬瓜，那几次是我看你可怜，所以才让着你的，你竟然如此不识好歹，可我这次怎么教训你。”
“你#%¥$&……”
“你¥^&%%……”
两个老人是越说越上头，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被倒了出来，前来拉开二老的众人也是被这些故事所吸引，再听了片刻后才意识到不对劲，赶忙拉开二老。
站在杨老身旁的石仙距离最近，所以也听得最清楚。石仙小眼神咕噜噜的转着，双手拽着杨老的一只胳膊，一边喊着，一边拉着，一边面不改色的竖着耳朵听着。
闹剧结束后，五人继续上路，除了杨老脸上有一些生气的痕迹外，其他四人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夜阳城外，一块巨大的石碑吸引了玉宁三人的注意。
“玉先生请看，这就是鱼王碑，每一年一更新，上面记录的都是鼎鼎大名的鱼王。上面的人都跟杨爷爷一样厉害，杨爷爷也曾上过鱼王榜，听说还近过前十。”
“鱼王榜，来之前有所耳闻，听闻上榜的人都会收到朝廷的封赏，不知可有此事？”
“玉先生想要朝廷的封赏？”
“不，我只是有些好奇。”
“玉先生好奇什么呢？说出来看看，说不一定我会知道，即使我不知道，杨爷爷也会知道的。”
“来之前我也在青伯河下过几次网，也收获了一些鱼，许多鱼看着相似，却又大不一样，难以评判。”
“玉先生此言在理，不过鱼虽有千万种之分，但鱼王的评判只用其中的一个标准，这个标准就是实用性。”
食用性？王川思索了片刻，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是比那条鱼好吃吗？”
“当然不是，是实用性，不是食用性。”
石仙满脸崇拜之色的指了指鱼王碑，缓缓的念出了几个名字。
“李猿，上年捕获九三鱼一条，长两米，宽一米半，位列十八。牛切，上年捕获金斑一条，长五米，宽三米，位列二十。玉先生可知为什么牛切位于李猿之下？”
“是稀有度吧。”
“确实是稀有度，九三鱼指的是变异了三次，且变异的都十分彻底的鱼。三变成族，也就是说像这种变异了三次的鱼只要繁衍开来，就能被称作一种新类型的鱼，五米长的金斑虽然珍贵，却也比不上九三鱼。”
“变异这种东西有好有坏，也不可能全部符合实用性的标准吧？”
“对，所以只有李猿一个人靠变异的九三鱼上了鱼王榜，因为那这条九三鱼的三次变异恰好是有益的变异。”
第五十一章得天独厚
夜阳城内，星星点点般的摊位散乱而又不混乱的分布着，三步一人，十步一摊，百步一街。卖鲜鱼的主要集中在夜阳城外，夜阳城内更多的是各式各样的瓜果蔬菜，锦衣花布和精雕玉坠。
一位卖纸的摊主随手把客人试笔用的一碗水倒到地上，不多时，倒水的那片区域开始升起丝丝水气。
玉宁盯着冒出丝丝水汽的区域看了一会，石仙和杨老见状相视一眼，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难道是地热？”
紧靠河岸的夜阳城地表略微有些湿润，随手揭起一块泥土，双指轻捻，手中就出现了许多黑色的颗粒硬物，同时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酸味。
“玉先生看出什么了没有？”
玉宁站起身，双眼仔细扫视了一遍四周的景色，接着双手互拍，震掉手上的泥土，同时也收回了目光。
“看出一点东西，不过还不成猜测，恐怕还要请杨老解惑。”
“哪里哪里，玉先生客气了。”
杨老捋了捋胡须，单脚点地，轻轻的跺了几下。
“玉先生可知道夜阳城地下是什么？”
“这个倒是不知道，不过能造成这种大范围影响的绝非凡物。”
“不错，夜阳城的地下乃是一座火山。”
火山？玉宁沉思片刻，又看了几眼还在不停冒水气区域的地面。
“这样才对，如果是火山，那确实会产生庞大的地热，才会使泼出去不久的水就开始蒸发变成水气。不过杨老，火山上面这可不是一个安稳的住处。”
“听玉先生的语气，玉先生可是对火山有所了解。”
“确实有一些，我以前读过一本《群山传》的书，在上面看到过关于火山的叙述。书中写道：火山，内含地火，呈流状。地火温度极高，树木触之即燃，河川触之即汽，家畜触之即死。多年不动，每有动静必为大祸，浓烟密布，地火喷射距离足有三千米开外，断壁残垣，焦土一片……”
“玉先生真乃博学之士，不过玉先生也不用担心，因为地下的这坐火山从发现以来一次都没有爆发过。”
“一次都没有？”
“这个我知道，确实是一次没有。”
“就你知道的多。”
杨老先是一巴掌“拍”在石仙头上，石仙原本想避开，可在看到杨老不怀好意的神情后立马意识到不妙，赶忙嘿嘿一笑，伸长脖子凑了上去。
“世上竞有不爆发的火山，还真是一件奇事，真是有意思。怪不得外面虽是寒冬，城内却全然也不见冻土。”
杨老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习惯性的捋了捋胡子，又“拍”了几下石仙，然后就领着一行人深入了夜阳城。
穿过错综复杂的街道，看过让人眼花缭乱的商品后，杨老领着几人来到一个偏僻的小院子前。
树枝插的栅栏，中间用麻绳串联起来，一辆十二槽水车正再流水的推动下浇灌着两边的菜地。两间木制的小屋聚在一起，中间留有半米左右的距离，其中一间稍大一些，另外一件稍微小一点。
屋顶上，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趴在房梁处，右手拿木锤，左手扶着铁钉，叮叮当当敲打着，旁边稳稳的立着一架扶梯。
“李老头，来客人了，还不快点出来招呼。”
听到声音，正在修葺屋顶的老人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几人，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木锤，沿着梯子一步一步的退下，接着走到门口，拔掉了门后的插销。
“大白天锁什么门啊，老李。”
“还不是因为最近不太平，最近一段时间，夜阳城内混进来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人，各种偷盗和抢劫事件都发生了几起。”
杨老听后眉头一皱，最近几天他都在外边和几个徒弟当船夫锻炼配合。期间也听到过一些被土匪和山贼抢劫的旅客和船夫，只是没想到夜阳城也会受到波及。
“算了，不说这些了，老李，我这次来是给你介绍生意来了。”
修房的老人听后看了一眼杨老，又扫了一遍杨老身后的石仙和玉宁三人。
“介绍生意？是你的生意吗？”
“当然不是，我最近正在和几个徒弟一起演练，争取在这次大鱼潮上夺得一个好的名次。”
“不是你难道是他？”
修房的老人指了指王仙，王仙立马就摇了摇头。
“不是他，他是我新收的弟子，准备和我一起参加大鱼潮，你的客人是他们。”
杨老分别指了指玉宁三人，并特意指了指中间玉宁。
修房屋的老人淡淡的扫了一眼玉宁三人，见三人衣着朴素，神情便有所不悦。杨老见状上前一步，趴在修房屋的老人耳边说了几句，修房屋老人这才收起了轻视的目光，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接着走到玉宁跟前。
“是你们要买船？”
“是。”
“想好要什么样的船了吗？”
“请问一下老伯，具体有什么种类的船只？”
“船只的种类有很多，大体可以归于三种，一种是捕鱼船，一种是观光船，一种是货船。如果你们要捕鱼，我推荐你们买……”
修房屋的老人滔滔不绝的叙述着船只的分类，杨老见状也放下心来，当即招呼石仙离去。
“李老头我们走了，你慢慢忙。”
修房屋老人被杨老的问话分了神，露出一脸不耐烦的神情。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聋，不用叫这么大声，你都打断我的思路了。对了，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杨老无奈的看了修房屋的老人一眼，一句话都没反驳的离开了。
修房屋老人急切的挠着头，捋着胡子，似乎在努力思考着什么。
“老伯你刚才说道钓鱼长线，鱼长三米了。”
“我知道我说到这里了，可是我具体说道那个字了，你记得吗？”
玉宁思索了片刻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记不太清了。修房屋老人见状又看向玉宁身后的王虎，王虎苦想了半天才给出了答复，与此同时，一旁的王川也长舒了一口气。
“了。”
“了？了，了，了，对，我确实是说到这里。”
修房屋的老人一脸赞赏的看向王虎，同时伸出右手拍了拍王虎的肩膀。
“你很不错年轻人，你的记忆力很好，很好。”
赞赏过后，修房屋的老人跳过了字，直接从了字后面开始说，不过这样一来，反而听起来怪怪的。
第五十二章“乘风”“破浪”
许久，修房老人终于具体的把介绍说完，修房老人接着长舒一口气，脸上随之露出惬意的表情。
“怎么样玉先生，考虑好要哪种了吗？”
出于预算考虑，玉宁心中大致敲定了两三种性能和造价皆处于中等的船只。
“乙三型号船只如何？”
听到玉宁询问乙三号船后，修房老人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些许赞许的表情。
“玉先生真是慧眼如炬，乙三型号船只确实是九种船只类型中性价比最高的，相比于甲号型船只更加瘦小灵活，相比于丙号船只略加庞大稳定。价格也不高，只需两枚银币就能购买一艘，稍加熟练后甚至可以尝试去参加大鱼潮。”
两枚银币？玉宁听后眉头一皱，两枚银币这个价格对于以前的玉宁来说确实是不算什么。可如今，路过白君山时三人装着盘缠的包裹暴风雪卷跑，后来走遍了大半个白君山也只找回了一枚银币，加上剩余路途的消耗，现在也就只有九百多枚铜币剩余。
“贵了，有便宜的吗？”
修屋老人有些诧异的看向玉宁，之前杨老头还告诉他说玉宁是一位非富即贵的公子哥。在修屋老人看来，玉宁无论是气质还是谈吐，都透漏着不凡，因此，修屋老人自始至终也没想过价格方面的问题。
修屋老人有些纠结，皱着眉头沉思了大半天，随后试探性的问了一下。
“玉先生以为多少为好？”
“五百枚铜币。”
修屋老人先是眼皮一跳，接着脸皮一僵，最后又化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玉先生，五百铜币恐怕连一艘好一点的丙级船都买不到。”
“那就没办法了，那我就只能说句抱歉了。”
修屋老人眼光连闪，抬手拦住了将要离去的玉宁。
“玉先生如果想要便宜一点，又可以捕到玉先生所想大鱼的船只，玉先生可以去“乘风”和“破浪”看看。”
““乘风”，“破浪”？”
“对，到时候玉先生说是精品李介绍的，他们应该会给玉先生一个优惠的价格。”
“多谢。”
谢别修屋老人后，玉宁三人便离开了，修屋老人看着玉宁三人离去的背影，一时间神情也有些恍惚。
“还真得走了啊，我还以为他只是试探试探我，没想到是真的没钱。唉，这叫什么事啊，好不容易盼来个大主顾，没想到还是个冒牌的。唉，算我倒霉，不说了，继续干活。”
修屋老人熟练的拿起木锤，快步爬上梯子，开始叮叮当当的修葺屋顶。
修屋老人所在的区域属于夜阳城较为偏僻的地带，这里的偏僻并不是指人少，而是指这里的富裕程度并不高。成群结队摆地摊的小贩，高低不平的房屋，错综复杂的小道，使得这片区域少有人来往，宛若一片与世隔绝的小世界，不过好在“乘风”和“破浪”在附近的名气并不小，否则一个外人想要在这片区域找寻，无异于痴人说梦。
一个硕大的木头匾额简简单单的挂在一栋两层的楼房上，上面写着两个大字——乘风。不远处，一家几乎一样的两层楼房上挂着一个几乎一样的匾额，上面写着两个大字——破浪。
还未走进，远远的就能听到一阵孩童的呼喊声从里面传出来，优美时宛如黄鹂鸣叫，急躁时又如同菜市场斗鸡。
一进门就能看到门后宛如私塾一样的大教室里面端端正正的盘坐着几十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其中以男孩居多，以六七岁的孩子居多。在这些孩子面前的是一位中年教书先生，穿着一身洗白的长衫，左手拿着一本书卷，右手握着一根长有尖刺的短木棍。
玉宁近门的动静自然被学堂中的众多孩子发觉，一些不断抓耳挠腮，仿佛坐在针毡上的孩子最先投来视线，然后便是几十双小脑袋瓜齐刷刷的瞪着大大的眼睛，争先恐后的看来。
教书先生看到玉宁三人后没有任何惊讶，平淡的放下手中的书卷和木棍。
“三位请了，不知三位来乘风堂所为何事？”
“受人推荐，前来购买一艘小船捕鱼。”
购船捕鱼？教书先生有些疑惑的看了玉宁一眼，接着又把所有有可能是恶作剧始作俑者的人都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
“这位客人，我们乘风堂并不出售船只，你们肯定是被人欺骗了。”
“推荐人名叫精品李。”
“精品李？”
教书先生有些疑惑的回味着这个名字，总感觉自己认识这个人，却又都对照不上。
“客人所说的精品李是不是如此模样……”
教书先生仔细的形容一番，结果和和玉宁见到的修房老人一模一样。
“正是。”
“原来如此，这个老家伙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明明就是个破烂王，还不害臊的叫什么精品李，也不怕说出去被人笑掉大牙。”
“那小船的事情？”
听到玉宁的询问，教书先生先是犹豫了片刻，而后又打量了一番玉宁三人。
“这样吧，还请客人在此稍候，我去把师兄请来。”
话罢，教书先生便迈开脚步，准备前去破浪找师兄。还没走几步，教书先生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转头看向端坐在学堂内的几十位学员。
靠这些群拙略演技的无辜孩子，教书先生是又想气又想笑。
“好了，我今天有事，今天的课程到此结束，都回去吧。”
“好唉。”
“太棒了。”
“终于结束了，我早就等的…额…等着更想等着了。”
一群孩童三五成群，互相嬉戏打闹，有说有笑的离开了乘风堂。
不多时，不远处的破浪堂内也传出一阵阵欢快的身心，接着，一群半大不大的小孩从里面冲出，直接头也不回的撒腿就跑。紧接着一位和乘风堂教书先生有六成相似的中年男人和乘风堂的教书先生并行在一起，一起走进了乘风堂。
进入乘风堂后，中年男人先是打量了一番玉宁三人。
“不知客人如何称呼？”
“玉先生。”
“请问玉先生想要什么样的船？”
玉宁把自己的需求说了出来，接着又把自己能接受的价格说了出来。
玉宁说完后，中年男人和教书先生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互相肯定了对方的想法。
“可以，玉先生还请跟我来，不过玉先生也要有所准备，这艘船如今的情况并不太好。”
玉宁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追了上去。
第五十三章鱼尾荡遇险
夜阳城北面便是苍州著名的鱼尾荡，这里遍地生长的长浦草普遍有两米多高，遮天蔽日，东西难辨。寻常人即使组团进去，如果不用绳子捆绑联系，一个回头的功夫就可能会直接走散。
茂盛的植被和隐藏在植被下面一脚深一脚浅的青伯河河滩，加上诸如老虎，猎豹等大型食肉动物的出没，使得鱼尾荡成为狩猎的禁区，也正是的得益于此，鱼尾荡成为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动物天堂，常年栖息着大量的飞禽走兽，种类繁多。
清晨的青伯河河面经常升腾着雾气，鱼尾荡西北处，一片薄雾冥冥中，一艘小船载着玉宁三人疾驰而去，于此同时，在小船不远处的水下，一条大青鱼正不紧不慢跟着。
王虎和王川坐在船前，拼尽全力的划着小船，干脆朝划断船桨的方向努力，但心里又怕船桨真的断了。玉宁站在船后，双手抓着一个水桶，飞快的把小船里面的水向外舀。
“碰。”
一阵碰撞的声音传来，小船船底的漏洞又增大了不少，河水灌进小船的速度也随之加快。
“可恶，那个家伙又来了，等我抓到它，我一定要把它架在火上，撒上食盐，一点一点的切下……”
王虎接着就一个巴掌打在王川后脑勺，王川有些吃痛，手中划船的动作也随之停顿了片刻。
“别废话了，快点划，有这时间抱怨还不如多划几下。”
王川连声说好，卖力的挥动起船桨，王虎见状腾出了一点功夫，手中动作不停，偏头看向玉宁。
“怎么样了宁师兄，找到合适的地方了吗？”
玉宁听后眉头微皱，四下扫了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
“没有，四周都是深水区，在深水区弃船游过去并不现实，也根本躲不掉讨饭鱼的追击。虎师弟，做好最坏的准备吧，讨饭鱼再撞一次这艘船恐怕就要散架了，到时候我们三个分三个方向逃跑，能跑一个是一个。”
王虎和王川听后心头一沉，更加卖力的挥动着船桨，心里不停的期盼着浅滩出现。玉宁焦急的扫视着四周，幸运的是在这期间大青鱼并没有撞击小船。
船行百米后，逐渐驶出这一片深水区，正在舀水的玉宁眼角的余光中突然闪过一片微弱的土黄色。玉宁舀水的动作立马停下，单手搭在眼睛上，瞪大双眼看向远处的一小片土黄色。
“快，快看那里有一小片陆地，我们赶快划过去。”
王虎和王川心头一喜，顺着玉宁手臂的指向看去，果然在远处隐隐约约的看到一小片土黄色，两人飞速的调转船向，卖力的划船。
“碰。”
一股巨大的撞击感传来，威力远胜之前的几次，小船于顷刻间便四分五裂，玉宁，王虎和王川三人见状，立马分左中右三个方向，就近的跳入水中，飞速的朝土黄色的小片陆地游去。
玉宁三人跳入水中后，大青鱼飞速的跟了上去，在玉宁三人周围转圈似的游动，欢快的摆起尾巴，玩弄似的拨弄着附近的水流。
玉宁三人周遭的水流随着大青鱼的拨弄开始变得混乱起来，时上时下，时左时右。
三人中水性最好的王虎还能勉力支撑，玉宁也能凭借过硬的身体素质还能撑一会，王川则就惨了，已经喝了好几口大河水。见王川还能勉强支撑，玉宁和王虎便没有选择过去帮忙，而是一边向前游着，一边分心关注着。
喝了几大口河水的王川身体传来阵阵恶心和呕吐的感觉，王川心里知道事态紧急，自己不能半点迟疑，于是便准备抓住上升水流的机会浮出水面换气，同时吐吐口中的河水。
向上游了几下后，王川突然感觉右脚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一样。根据多年的经验，王川立马明白自己的右脚是被水草缠住了，挣扎了几下没有成功后，王川的心一下子就跌进了谷底。
生死时刻，王川本能的想要张开嘴呼喊玉宁和王虎。刚一张开嘴，王川就意识到自己到了一个大的错误，河水直接灌进王川的喉咙，连带着之前的不适，王川意识开始出现阵阵模糊。
突然，王川猛的感觉右脚被拉了一下，接着右脚猛的一轻，王川立马意识到水草的缠绕解开了，顾不得多想，王川立马拼命的向水面上游去。
游出水面后，王川顾不得其他的直接大吸一口气，虽然被喉咙中的水呛了一下，还咽了一些河水，但还是感觉到一阵劫后余生的舒畅。
不远处，见情况不对的玉宁和王虎正在朝王川飞速的游过来，游到近前后，玉宁和王虎交换了个眼神，一左一右的拉着王川的一个胳膊，一起朝前前方陆地游去。
最后的一段路，也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其他的什么，玉宁和王虎总感觉水流似乎没有那么混乱了，游起来十分的顺畅，仿佛有个人在背后推着自己一样。
不多时，玉宁和王虎拉着王川终于到达一片地面上，大青鱼也在不远处看了一会，然后就离开了。
到达地面后，玉宁站在岸边谨慎的望着来时的方向，寻找着大青鱼的踪迹。王虎双手按压着王川的肚子，促使王川吐出肚中的河水。
在岸边观察了大半天后，确认大青鱼没有追来，玉宁这才放下心来。保险起见，玉宁和王虎又拖扶着吐了一半的王川向里面走了一段距离。
到了一个远离水面的小片空地，玉宁和王虎把王川放下，放下后的王川四仰八叉的躺在遍布枯草的地上，大口吸气，大口傻笑。
“傻笑什么，还不快把衣服脱下来生火烤干。”
王川吱应了一声，用力的坐起身，一点点的褪下衣服。
一阵寒风吹来，王川身体一个哆嗦，脱衣服的手不停的打颤，颤抖之余，一串铜币从王川裤子口袋里掉了出来，掉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听到动静的玉宁和王虎回头一看，立马看见王川脚边的一串铜币，粗略估计有十几枚之多。
“小师弟，我不是给你五十枚铜币让你去彻底检修一遍这艘练习船吗？怎么会剩下来这么多？”
“那个…就是……”
王川支支吾吾的说不完全，玉宁和王虎见状也猜到了这些铜币的由来。
“那不是教学用的船吗？我寻思着不会太破旧，所以就…就……”
“回去再收拾你。”
撂下一句狠话后，玉宁和王虎动手收集易燃的枯草和落叶，升起火后又制造了一小片隔离带，用于隔开火堆和附近的枯草，接着搭个架子，把浸湿的衣服放在上面烘干。
第五十四章西北浅滩
“沙沙，沙沙。”
两米多高的长蒲草成功阻挡了九成以上的寒风，只有少数幸存者从中间窄窄的缝隙进入，将寒意渗了进去。
西北浅滩上，一摊小小的篝火闪动着浅黄色的火焰，玉宁三人围着篝火席地而坐，旁边是一片焚烧过的灰烬。蓦然一股较为迅疾的风袭来，浅黄色篝火接连闪了几下，已然有一丝熄灭的趋势。
“宁师兄，要不加点柴火吧，我看火焰一闪一闪的，随时都可能会灭掉。”
“不，不能加，灭了就再生起来。附近都是易燃的枯枝落叶，随便的一个火星都可能会点着这些枯枝落叶。”
王川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大叶碗递给玉宁。
“喝点热水，宁师兄，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小心别感冒，顺带着也提提神。”
玉宁接过大叶碗，撸起叶子边缘，嘴巴放在叶子断口，顺势一倒。
“咕咚，咕咚。”
几口热水下肚，连带星星点点的叶子清香，玉宁身上的疲惫感觉也缓解不少。
“宁师兄，对不起啊，我就稍微眯了一会，没有注意到附近的枯枝烂叶被点燃，使得两位师兄为此忙活了大半天。”
“咕咚，咕咚。”
玉宁又喝了几口热水，感觉差不多后，将大叶碗递给旁边王虎。
“不用放在心上，如果真是因为一个火星而造成的火灾，换我和虎师弟来也很难做到盯住所有火星。”
闻言，王川的心情放松了不少，但一想起不久前的火灾，还是忍住叹了口气。
“唉，宁师兄，虎师兄，现在快天亮了，你们俩要不休息一会，好养足精神找路过船，顺带着回去。”
玉宁站起身，朝着之前焚烧过的空旷区域的天边望去。只见暗蓝色的天空有些发黄，隐隐约约之间又看到一缕白色。
“不睡了，天马上就要亮了，还是赶紧找个顺路的船只捎我们一程。”
“这里长蒲草这么茂密，人钻进去直接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能发现路过船吗？”
“当然能，三天后便是大鱼潮日了。之前我在夜阳城打听过，问过一些参加大鱼潮的船夫和渔民，他们把大鱼潮日形容为扬起千帆去，肚沉万鱼归。鱼尾荡虽然不小，但对于几千条船来说，也就没有那么大了。”
“那就好，正好我身上还有一些铜币，足够我们坐船回去了。”
不久，旭日东升。
金黄色的阳光洒落大地，带来光明和温暖。一只打洞的地鼠从土里面钻出来，看到太阳后，高兴叫了两声。远处，一只硕大的赤色飞禽张开了翅膀，低空巡视着自己的地盘。
“天已经亮了，小师弟，虎师弟，你们趁着白天取一些长蒲草编几个鱼篓放在水流交汇区域和浅滩，借此捕几条鱼，晚上再做成鱼汤。我去附近走走看看，看看能不能确定我们的具体位置，顺带着查看一下附近的情况。”
“宁师兄你先等一下，我正好有个好东西给你。”
王川说着挪开屁股，拿出下面一捆盘起来的草绳，递给玉宁。
“宁师兄，这里的长蒲草太密，太高，我怕宁师兄进入迷路，所以就编了这条绳子。宁师兄一头绑在身上，另外一头可以绑在那块大石头上，这样就不怕迷路了。”
玉宁看着手中的草绳，取出草绳一头，两只手握紧草绳一段，用些许力气拽了拽，结果草绳纹丝不动。
“不错，很结实的草绳，对了小师弟，你是什么时候编的这跟草绳？我怎么不记得了。”
“是…是前半夜，由我守夜的时候，宁师兄和虎师兄正在熟睡，自然不清楚。”
王川右手摸着头，举止有些扭捏，嘴角半咧，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玉宁本来打算夸奖王川两句，见此也停了下来，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王虎后，两人皆露出一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绳子我就收下了，虎师弟，你可要看管好小师弟，可别让他再捅出什么篓子了。”
“是，是…啊？这……”
“宁师兄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看好小师弟的，我是绝对不会留情的。”
“宁师兄……”
王川满脑问号，刚想提问，直接就被玉宁出言打断。
“好了，你们俩赶快忙吧，我也要出发了。”
玉宁麻利的绑好绳子，快步走进长蒲草群中，三两下就没了踪影。
王川呆坐在火堆旁，脸上的表情尤为的复杂，就好像一个饿了很多天的人恰好遇到一个饭店，自己恰好带着钱，店家恰好剩下一点，自己恰好要享用时，恰好被告知剩下的东西已经被人预订了，自己只能看，不能吃。
扒开茂密的长蒲草，玉宁先伸出脚尖试探前面是否是扎实的地面，随后再向前移步。走了不久后，四周隐隐约约的流水声看来，又走了一段距离后，玉宁来到了一处岸边。
河面上，鱼群争先恐后的跳出河面，在初升的太阳照耀下，流下一条金色的轨迹，几只硕大的火红色飞禽正组团捕食着从青伯河中跳出的鱼儿，几只叫不出名字的鸟儿正在河边喝水，几只鸭子正在河岸边的水域里嬉戏。
“沙沙，沙沙。”
河对面的长蒲草地里钻出一只灰毛的狐狸，长着一条硕大的尾巴，几步走到河岸边，接着将尾巴插入水中，再收上来时，尾巴上面已经咬了几条肥硕的大鱼。
灰毛狐狸很快发现了正在向这边观望的玉宁，然后猛的一甩尾巴，将上面的大鱼摔在岸上甩晕，叼起最大的那条鱼，一溜烟的钻进长蒲草群中。
玉宁笑笑，四下扫了一遍，大致记住了周围的景色，接着后退几步，返回了长蒲草群中。
退入长蒲草群后，玉宁拉了拉手中的草绳，结果草绳很轻易的被拉了过来。玉宁脸色一变，立马顺着残存绳子的指向往回走去，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了罪魁祸首。
几只外形像蟑螂，头顶长有一个尖叫的昆虫，还趴在草绳上面不断的啃食着，啃食的速度肉眼可见。顾不得教训这些昆虫，玉宁先在这里插了一个草标，凭着感觉和草绳剩余的点点痕迹痕迹尝试着往回走。
第一回，第二回，第三回，第四回经过这个草标时，玉宁蓦然停下了脚步。
“果真是名不虚传，明明没有多远，没有绳子的指引，就是找不到回去的路。”
看着四周遮天蔽日的长蒲草，玉宁十分的头疼，半天也没想出个办法。
“算了，选个方向碰碰运气吧，不行也只能在夜阳城碰面了。”
玉宁扫了一眼四周，顺着一闪而动的感觉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第五十五章黄金鱼
四周茂密的长蒲草群开始变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样杂草和灌木丛开始占据主动。
玉宁找了块空旷的地域，抬头看向天上的太阳，借助太阳的方位来大致确定自己所在的位置。
“这里应该是在西北浅滩的东北角，继续往东走就能走出浅滩，走到地面上，再向前行就能走到和夜阳城隔着鱼尾荡相望，同时也是大鱼郡的新兴郡城——大鱼城。”
忽然，一股淡淡的香味传了过来，像是烹饪某种食物的香气。这股香气似乎有一种魔力，不浓不淡，说不清具体是哪里好，却给人一股强烈的占有欲望。
玉宁四下找了找，很快确定了香味来源的方向。
看着面前遮天蔽日的长蒲草，玉宁有些举棋不定，自从磨山得到机缘后一向灵敏的直觉，这次却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判断。
玉宁沉思半天，权衡一番后还是决定去香味传出的地方，具体的看一看。循着香味往前走，长蒲草群越来越稀疏，地上生长的枯草和灌木丛也变得越来越少，虫鸣声逐渐消失，周围的环境也因此变得安静了不少。
前行数百步，视野变得开阔，透过长蒲草群中间的缝隙，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远方的青伯河水道上停着一艘小船，一缕白烟从小船上升起，由从北向南的寒风一吹，摇摇晃晃的朝这里飘来。
复行几十步，视野更加开阔，小船的全貌尽收眼底。
一位身穿暗黄色道袍的道士站在一个用竹子撑起的双层支架前。支架上面是一口黝黑发亮的黑锅，锅中时不时会发出一阵急促噼里啪啦声响，支架中间摆放着几个小瓶，下面是一簇亮黄色的火焰，而香味的来源就在黑锅里面。
黄袍道士身上的道袍有些发黑，发暗，上面沾染着许多污渍，从远处看闪闪发光，颇有股不凡之感。只见黄袍道士一手拿着一个竹锅铲，另外一只手拿着一个小瓶，小瓶瓶口斜向下，不断的往黑锅里面加着什么。
走到近前，黄袍道士抬头看了一眼玉宁，接着回头盯着黑锅，舔了一下嘴唇，继续挥动手中的竹锅铲，不停翻着锅中的一条金色鲤鱼。
锅中那条鲤鱼鳞片成亮金色，虽然被丢进油锅中，还是再不停的跳动，而黄袍道士似乎早有预料一样，丝毫不被金色鲤鱼的假跳骗过，每当金色鲤鱼真正奋力一跳时总能恰好举起锅铲，将跳起的金色鲤鱼压下。
“道长，好久不见了。”
黄袍道士随意的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而他的注意力从始至终都在锅中的金色鲤鱼上面。
“玉宁啊，你来得正是时候，随便找个地方坐吧，马上就要好了。”
“好。”
玉宁几步走上船，四处一扫，发现船内有一把红木太师椅，一把略窄的普通靠背椅和一张光滑的绿竹小桌，其中，太师椅上放有一件洁净如新的白色道袍。
玉宁走到靠背椅前坐下，因为靠背椅有些窄的缘故，坐下的过程并不容易，玉宁只能选择坐一半，另外一半悬在半空。
玉宁坐好后不久，黄袍道士也完成了烹饪，熄了火，将还在微微移动的金色鲤鱼倒进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玉色盘子中。黄袍道士鼻子凑近盘子猛吸一口，脸上露出陶醉的模样，一条灵活的舌头也开始在上下嘴唇之间不断的巡逻。
玉盘放在竹桌后，玉宁发现原先环绕在金色鲤鱼鳞片上的金光早已消失不见，如今看来更像是一条普通的黄色鲤鱼，无非是颜色亮一点。
“椅子坐着不舒服吧，玉宁。我本来还以为今天来的会是哪个老不死的，没想到会是你，看来你确实得到了不小的造化。”
“这都是托了道长的福，略有所得，不值一提。”
“玉宁你不用这么恭维我，我这个糟老头子哪有这么多福气给你粘，私底下可是有好几个老头叫我黑手的。”
黄袍道士脸色平静，全无之前的贪吃模样，随手一抓，也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杯茶水，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几下，抿了几口后随手将茶杯放在竹桌上。
“玉宁，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话吧？”
听到这里，玉宁喉头攒动，身体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自然记得。”
“不用那么紧张，放轻松。”
黄袍道士伸出手，将盛放有金色鲤鱼的盘子往玉宁边上推了推，看着黄袍道士平静且郑重的表情，玉宁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手边装有金色鲤鱼的盘子，电光火石间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是何物？”
“玉宁你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应该听说过它的大名。”
“传说中的黄金鱼？”
“不错。”
玉宁眼皮一跳，脸上的表情极速变化，下意识间咽了一口唾沫，双眼死死地盯着盘中的金色鲤鱼，双手更是止不住的打颤。
玉宁满脸不舍，抬起颤抖的右手，将盘子往黄袍道士手边推了推，黄袍道士见状，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怎么了？玉宁，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哪一个修炼的机会吗？难道你现在不想要了吗？”
玉宁苦笑着摇了摇头，摇头中视线也尽量避开桌上的玉盘。
“道长，你这就不地道了，你还是说要我干什么作为交换吧？”
“哈哈，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的一天，玉宁。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像一位浊世公子，洒脱自在，无拘无束，如今却如此束手束脚。”
“道长说笑了，世人皆有七情六欲，又怎么可能彻底摆脱束缚？”
“说的确实不错，不过，你还是先吃下去，我们才能谈价格。”
说着，黄袍道士又把玉盘往玉宁身边推了推，玉宁看着盘中还在微微跳动的金色鲤鱼，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下手。
“道长，我该怎么做？这条黄金鱼好像还再跳动，好像没有彻底死亡。”
“放心，这天黄金鱼早就死了，你就放心的吃下去吧。”
一口咬下去，黄金腹内全然没有半点鱼骨和鱼肉，嘴里面满是冰凉的液体。咽下后，腹中似乎有股暖流，又似乎有股涼风，说不出的舒服。
天地之中似乎弥漫着某种轻飘飘的气体，从冥冥之中进入玉宁的体内。
心理上烦恼，忧愁等负面情绪暂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犹如初生一样的安静和平和，身体的细小损伤也随之修复，整个人都变得十分清爽。
第五十六章山势符
玉宁做了一个梦……
蓝色的天空，像镜子一样的清澈，透亮，上面飘着几朵白云。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静静的流淌着，小河上有一条小船，玉宁闭着双眼，平躺在船上。
耳边是河水拍打河滩鹅卵石的叮咚声和河里鱼儿跳动的噗通声，一下，两下。微风滑草原，掀起连天的碧浪，炸起粼粼的波光。小船随风飘啊飘，飘过小桥细水，飘过河岸嶙峋，漂过峰峦阵阵，直上云霄。
……
玉宁蓦然睁开了眼，清澈的双眼中透漏着几丝迷茫和向往，双眼有些呆滞，似乎还没完全睡醒。
“玉宁，你醒了。”
玉宁缓缓的抬起右手，握紧，松开，又握紧，又松开，以此往复，随后转转头，扭扭胳膊，动动腿……
“感觉怎么样？玉宁。”
玉宁双手握拳，拳头上青筋暴起，一副用力的模样。
“我好像获得了某种东西，但又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就像一场梦一样，如梦似幻，似真似假。我该怎么办呢？道长。”
黄袍道士右手一挥，玉宁跟前的竹桌上突然出现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先别问那么多，先喝口茶缓缓。”
“好。”
玉宁捧起茶杯，一口喝光了杯中的茶水，连带着一些零碎的茶叶也进了玉宁的肚子里面。茶的味道并不好，估计是一些便宜货色，入口苦，回味涩。
“感觉怎么样？”
“感觉还行。”
“那我们就开始谈报酬的事情吧，玉宁。”
“可是道长……”
黄袍道士起身走了两步，抬头看向天空，贪婪的大吸一口气。
“玉宁，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我给不了你答案。修行难，修法更难，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答案，你想要答案就自己去找吧，找到了，它就是你的。”
“我明白了。”
黄袍道士脸上沧桑的表情一收，接着露出一副财迷的模样，双手互搓，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玉宁啊，我最近要炼一件东西，我需要你的帮助。”
“道长请讲，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这件事你肯定能帮上手，还记得磨山吗？玉宁。”
“磨山啊！当然记得，那次旅程可真是凶险万分，几次都在死亡边缘徘徊，我现在还记忆犹新，可是磨山的混乱不都清除了吗？”
“我要跟你说的并不是磨山的混乱，而是磨山的山神。”
“磨山的山神？”
“没错，我准备炼一套山势符，需要一位山神的帮助，需要将山神的一部分力量注入进符咒内。”
“道长，据我所知，青州拥有山神庙的地方足足有几百个，即使是其中一小半的山神庙中才有山神，那也不在少数，道长又为何选择磨山呢？又为何找到我呢？”
“玉宁你有所不知，所谓的山神其实有三种，第一种是山上土生土长的生灵成道，第二种是山体通灵成道，第三种是通天的强者或者天地有感赦封。第一种撑死只能调动一部分山势，并不能满足山势符的需要，第三种我只听说过，至今也没见过一个，所以我才选择了磨山。”
“难道道长就没见过其他山体通灵成道的山神吗？”
“我见过，但它们都不会答应的，因为这种行为会对它们本身造成损伤。”
“……”
看着一眼眉头紧皱的玉宁，黄袍道士笑了笑，几步又坐回到太师椅。
“玉宁啊，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一个人说你现在给我一枚银币，以后的每月我都会返还你两百枚铜币，一共返一年，你会怎么想？”
“这人八成是个骗子。”
“哈哈，说得对，是个人都会怀疑，不过，如果这是真的呢？”
“道长你的意思是那些山体通灵成道的山神不接受这种明明看起来就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吗？”
“不错，山体通灵成道的山神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死板，一点都不吃亏，它们的脾气简直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不过想想也是，毕竟他们本来就是石头。”
“既然这样，道长为什么会认为磨山的山神会同意呢？”
“第一是玉宁你，第二就是它灵智初成，易于交谈。”
“道长的意思是先哄骗磨山的山神，让它向山势符中注入能量，之后再补偿吗？”
“玉宁你为什么会想到这里呢？”
“道长你说的灵智初开让我联想到村中妇女常用来哄小孩的方法，比如说老猫，大老虎，鬼魂之类的。”
黄袍道士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的抿了几口，接着放下茶杯，一脸庄重的看向玉宁。
“放心，我不会。”
“好，那时间呢？”
“明年二月二。”
二月二？正在玉宁思索时，黄袍道士起身脱下身上黄色的道袍，接着又穿上耷在太师椅上的白色道袍。正了正衣领，拉了拉关节处，扫了一眼身上的白色道袍，白袍道士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迈步向船外走去，一步，两步，一直走到茂密的长蒲草群中，消失不见。
“不要忘了。”
玉宁默默看着白袍道士离去的方向，神情若有所思。
“哗，哗。”
一阵急促的水声传来，把玉宁从沉思之中唤醒。
不远处，一位身穿白青色云纹罗衣，肩背一个简桶的青年正驾着一艘小船，直直的朝这里过来。青年表现的十分兴奋，摇杆的动作是肉眼可见的大和快。
“林道长！”
船到近前，青年手中的长杆一插，双手用力，小船的速度飞快降了下来。
“这位道友，还请告知一声，就说小于拜见。”
“这位仁兄说的可是一位身穿黄袍，袍身带有一些油污的道士。”
“正是，还请道友通禀一声。”
“很不巧，林道长他已经走了。”
“走了？”
青年架起小船，又靠近了小船少许，看了一眼小船内部。
“还真是，请问道友，林道长走的时候可曾留下什么话？”
“并没有，林道长他继续去忙山势符的事情了。”
青年有些失落，视线扫了一遍小船后，在扫过黑锅时停了下来，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接着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玉宁。
“道友，既然林道长走了，那就请你支付一下林道长的费用吧。”
玉宁看向双层支架上面的黑锅，一时间也明白了什么。
“好，多少钱？”
“十枚金币。”
玉宁听后眉头一皱，这个价格对于他来说确实有点高，也有点麻烦。
“这位道友以为不值吗？”
“我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先欠着。”
“没有问题，道友什么时候有钱了，只需到夜阳城的小鬼钱庄，把钱交给他们。”
“好，我知道了，如果没有其他事，在下就告辞了。”
“好的，道友慢走。”
第五十七章大灰狼
西北浅滩，碎石滩。
王虎单膝跪地，右手摸了摸脚印处的泥土，大致感受下泥土的松软程度，接着食指和大拇指垂直，双手并拢，组成一个方形，放在眼前丈量了一下脚印。
“确实是宁师兄的脚印，而且还没过多长时间，宁师兄应该就在附近。”
“虎师兄，宁师兄会往哪里走呢？”
“不清楚，不过顺着脚印追下去，应该能找到宁师兄。”
“那我们现在就就走吧，赶紧和宁师兄汇合。”
“这是自然，不过在此之前，要在此留下一个记号，这里的长蒲草太密了，很容易偏离方向。”
王川点点头，随手把一根长蒲草从中间折断，左右各转几下进而将断口彻底扯开，随后将折断的那截长蒲草对折成一个环形，挂在任意一根长蒲草的叶脉上。
“记号已经做好，我们走吧。”
“好…咦，不对，虎师兄你快看那里。”
王虎顺着王川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对岸的长蒲草群一阵晃动，接着一头硕大的灰狼从里面钻了出来。大灰狼钻出后，警惕的观察了一下四周，没发现任何不对劲后，走到河边喝了一会水，接着叼起碎石滩中的一条鱼，一溜烟的钻进对岸的长蒲草群中。
“哇，好大的一头灰狼啊，虎师兄，要不我们去把它抓起来，烤了吃吧。”
“还是算了，长蒲草群太密了，不好追踪，再说我们还要尽快和宁师兄碰面。”
“这个我知道，不过虎师兄，我们和宁师兄碰面后，宁师兄让我们拿出收获来怎么办？我们就捉到小鱼两三条，实在是拿不出手，再说了，我判断那头大灰狼还会回来的，不信虎师兄你看那里。”
王虎顺着王川所指的方向一看，在河岸边碎石滩中，看到了几条露出小半个身形的大鱼。
“那好吧，小师弟你去用那几条鱼布置个陷阱，布置好后我们就去找宁师兄。至于这个陷阱，能捉到那头大灰狼自然是最好，捉不到也可以把那几条大鱼做成鱼干来当储备粮。”
“好。”
王川脱下衣服，飞速的游到对岸，先观察了一下四周，而后开始布置陷阱。王虎在原地捋了一些长蒲草的叶子做成小型记号环，准备在路上使用。
陷阱布置完毕后，王虎和王川二人顺着时有时无的玉宁脚印，慢慢的向前摸索。
“沙沙，沙沙。”
前方的长蒲草群中突然传出物体接近的响声，王虎和王川顿时警惕起来，双眼死死盯着声音来源的方向。
不多时，声音的来源来到近前，玉宁也随之出现在王虎和王川视野里面。
“宁师兄！可找到你了，我和虎师兄还担心师兄你走丢了。”
王川几步走到近前，单手放在玉宁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王虎站在原地，鬼使神差的打量了一番玉宁，神情之中夹杂着几丝疑惑与不解。
“放心，再过两天就要到大鱼潮日了，到时候想走丢也难，随便找一艘船都能回到夜阳城。”
“也对，不过宁师兄，你到底去了哪里？怎么会去了这么长的时间？”
“去了一趟岸边，吃了点东西，睡了一觉，所以花了点时间。”
“啊，宁师兄你竟然吃独食，也不叫我和虎师兄，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王川一边说，一边撒娇似的摇着玉宁的肩膀，玉宁无奈的耸耸肩，轻轻的笑了笑。
“好了好了，这件是确实是我不对，等下找到一条船后，我带你们去那个地方碰碰运气，说不一定你们也能吃到。”
“是什么东西呢？宁师兄，是不是很好吃。”
“好吃吗？嗯…确实有一点吧，至于是什么东西，到时候再说吧。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找条船，尽快离开西北浅滩。”
“那好，我们回去吧。”
回到营地，玉宁一眼就看到支架旁边小水池，石头堆砌的小水池中，三条小鱼正在慢悠悠的游动着。王川干咳一声，接着平移半步，暂时挡住了玉宁的视线。
“宁师兄，这几条小鱼太小了，我准备养在这里当观赏用，等走的时候就把它们放生了。对了宁师兄，现在快晚上了，师兄你还要吃点吗？”
“吃一点吧，现在感觉也不是很饱。”
“那好，我去把大鱼拎过来，宁师兄你在这里等会。”
王川一把拎起地上新编的草绳，一头扎进长蒲草群中，径直朝着陷阱的方向走去。
“哈哈，终于抓到你了，师兄快来帮忙，我抓到了个大家伙。”
听到王川的呼叫，玉宁立马起身，朝着喊声传来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余光中却发现王虎并没有任何动作，还呆坐在原地。
“虎师弟。”
王虎不为所动，似乎是没听到，见状，玉宁又加大了声音。
“虎师弟！”
“啊，宁师兄，有什么事吗？”
“再想什么呢？虎师弟。”
“没什么，随便想想而已。”
“算了，不说这个了，小师弟好像遇到麻烦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好。”
王虎起身跟在玉宁身后，两人快速赶到了陷阱所在地。
碎石滩上，一条身长三米左右的大灰狼嘴里叼着一条鲜鱼，身上罩着一个大号的猎网，正在拼命的挣扎着。王川就在大灰狼身后，正死命的扯着这头大灰狼的后腿，不让它有挣脱猎网的机会。
“宁师兄，虎师兄，你们来的正好，快来帮我摁住它，别让它跑了。”
“好。”
王虎立马撸起袖子，几下游到对岸，制住大灰狼的两条前肢。
玉宁盯着正在猎网中挣扎的大灰狼看了一会，而后又瞥了一眼碎石摊上几条鱼，最终确定这头大灰狼就是自己之前遇到的那只。
“好了虎师弟，还有小师弟，放了它吧。”
“放了？为什么呢？宁师兄，这种体型的灰狼可是很少见的，错过了这次，估计就再也见不到了。”
“无妨，放了它吧，等下我会告诉你原因。”
“真的要放吗？”
“对。”
“那…那好吧。”
王川十分不情愿的松开手，王虎也随后松开，猎网中的大灰狼突然感觉压力大减，没有犹豫，直接张嘴向猎网咬去，三下五除二就破了个洞，接着从洞中钻了出来，而后头也不回的跳进对岸的长蒲草群中，消失了踪影。
第五十八章雪公子
一天过去了，火红的朝阳依旧像往常一样从东边升起，平静了许久的鱼尾荡也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一艘黑色的中型船上，一张翠绿的竹桌，几把带有坐垫的乌木靠椅，一个精致的暖玉托盘，一坛尘封许久的的百果酒，几支小巧的镀银酒杯。雪公子和云公子对座在竹桌两侧，背靠乌木椅靠板，迎着风，喝着酒，聊着天。
竹桌旁，一位侍女优雅的站在一个角落，双手拎着托盘，随时等候吩咐。船舱内，堆积如山的食材旁，一位年老的厨师师傅正在往翻滚的锅中添加材料，每添一样，老师傅总要舀出少许汤汁品尝一番。船后，一位年轻的船夫轻轻的摇着船桨，一位的冰冷中年男人时不时转头，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西北浅滩，边界河岸处，玉宁三人在此等待一位愿意载三人返回夜阳城的船夫。当然，价格不能太高。
路过的船夫大都瞧都不瞧的急驰而过，径直前往鱼尾荡前方，也就是大鱼郡边缘处的鹰嘴崖抢占位置，只有少数的船夫会停下来询问缘由。
……
“二十行不行，二十你绝对赚了，正常来往一趟也就四枚铜币。”
商谈的大壮绷着嘴，眉头皱在一起，迟迟做不出决定，无奈只能求助于同行的两位船夫。
“大业，小根，你们觉得怎么样？要不我们就跑这一趟，反正我们去了鹰嘴崖也只是垫底，还不如回来后在鱼尾荡中碰碰运气，说不一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大业和小根互相看了一眼，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滑动船桨，船头直直的朝向鹰嘴崖。
“唉，看样子，我是不能载你们了，你们还是找其他人吧，他们两个还是决定去鹰嘴崖争一争。”
“二十啊，你不考虑考虑，这样的机会错过了可就没下次了。”
“抱歉。”
大壮没有理会王川的诱惑，几步走到自己的小船跟前，轻轻的跳了上去，用力摇动船桨，直接跟了上去。
“唉，你考虑下啊，实在不行再加点，也不是不能商量啊。唉，你听到了没有？”
大壮，大业和小根的三条船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视野中。随即，王川的呼喊声戛然而止，接着沮丧的收回右手，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这都是第三个了，怎么还是不行？该怎么办呢？宁师兄。”
“不要担心，接下来路过的船只会越来越多，很快就会有的。”
说话间，一艘黑色的中型船只顺着水流，从鹰嘴崖方向缓缓驶来。
玉宁抬头望向黑色中型船只的船头，只两个青年面对而坐，促促而谈，一旁还站着一位侍女。
“还真来了一艘船，不过看这艘船的规模，一趟下来估计要花不少钱，我们手里面的那点钱估计不太…咦？船头坐的那两人中有个看起来有点眼熟。对了，那不就是之前一直和我们合作的云公子吗？”
“确实是他。”
“那太好了，看船头的朝向，他们应该是准备返回夜阳城，正好可以让我们搭个顺风船。”
黑色中型船船头，云公子眼角的余光中看见前方碎石滩上站了几个人，随即定睛一看。
“巧了，还真是巧了。”
“那里巧了？”
“你看哪里。”
雪公子顺着云公子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不太起眼的的碎石滩中发现了玉宁三人。
“那不是上次偷猎山庄的白狐，然后贩卖白狐皮的那个小子吗？他身边站的就是他的两个手下吧，右边那个块头不小，应该会很强壮，左边那个瘦瘦的，看起来有点弱不禁风，又有点贼头贼脑。”
云公子微微一笑，对于雪公子的评价不可置否，挥手示意一旁的侍女上前。
“告诉老河，前方碎石滩停一下。”
“是。”
侍女躬身退下，将云公子的话传达给船后观察四周的中年男人。
船靠了岸，管家老河收起挡板，将登船梯放下，玉宁三人顺着登船梯来到船舱，接着在侍女的带领下来到船头。
“玉宁，好久不见了，你们三个在这里干什么？”
“接了个捕鱼任务，听说大鱼潮日容易完成任务，所以来这里碰碰运气。”
“徒步捕鱼吗？确实是个大胆的想法，但鱼尾荡可不是一片善地，你还是要小心点。”
“原先租了一条小船，可惜途中被讨饭鱼袭击，小船散架了，所以我们就被迫在西北浅滩呆了几天。”
正在独自饮酒的雪公子，原本有些兴致缺缺，可在听到讨饭鱼后，脸上立马露出感兴趣的神情。
“讨饭鱼，你们是遇到讨饭鱼了吗？”
“对。”
“讨饭鱼到底长的什么样？是不是很凶恶？还是骨瘦如柴，宛如一个乞丐？”
玉宁随即看向王川，雪公子看到玉宁的动作后，也偏头看向王川。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王川身上。
“那个…我见了讨饭鱼一次，还是隔着水面。讨饭鱼应该是一条青灰色大鱼，有两米多长，具体是什么品种我没法确定。”
“两米多长？我还以为传说的讨饭鱼至少也得有四五米长，没想到这么瘦小。对了，你们是怎么惹到讨饭鱼呢？”
“就是…那个…一点点辣椒。”
王川回答的支支吾吾的，一副心虚的模样，他口中的一点点辣椒自然是没有任何可信度。
“一点辣椒？不太可能吧，辣椒遇水肯定会被稀释，辣度也会有所下降。”
“就是我们山上生长的一种辣椒，辣度确实有点高。”
“究竟是什么样的辣椒？”
云公子挥手叫来老河，耳边私语几句，老河立马走回船舱，从中翻出了一瓶只使用过一次的辣椒酱。看着眼前的辣椒酱，雪公子不走联想到那股痛入骨髓的辣，心中不由为讨饭鱼默哀三秒，同时也明白讨饭鱼为什么要袭击玉宁三人。
“你小子可以啊，够狠的，怪不得讨饭鱼会袭击你们三个，换作是其他人，恐怕要拔剑和你决斗了。”
王川右手摸着后脑勺，尴尬的笑了笑，看到这个笑容，云公子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你要不要把讨饭鱼抓回去，当做观赏鱼养起来。”
雪公子听后眼前一亮，右手狠狠的拍了一下竹桌边沿。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虽然游历了不少地方，但没获得任何有纪念性的东西，总感觉有些空落落的。那好，卖白狐皮的小子，带我去你们遇到讨饭鱼的地方，等我抓到了讨饭鱼，好处大大的。”
王川和王虎偏头看向玉宁，玉宁则轻轻的摇了摇头。
“很不巧，我们要尽快返回夜阳城，尽快租一条捕鱼船，错过了大鱼潮日就不知道能不能完成任务了。”
“放心，这条船上还有一条专门捕鱼的小船，等下可以借给你们，由你们随意使用。可以吧？”
“行。”
第五十九章龙潭垂钓
鱼尾荡，中心深水区。
“就是这里了，我们最后和讨饭鱼碰面的地方就是这里。”
王川指了指前方的水域，随后拿起炭笔，凭借着记忆，在船舱内悬挂的地图上标出遭遇路线。标记完毕后，雪公子拿起地图，对比着前方的水域，确定了具体的遭遇路线。
“确定是这个吗？从地图上标记的地方算来，到这里至少有五分钟的船程，足够讨饭鱼撞沉五六回了。”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具体原因恐怕要去问讨饭鱼了。”
“真的是这样吗？”
雪童子询问的目光看向玉宁和王虎二人，两人先后点头答复。
“那好，我信你们一次。河老，把我的那一套家伙拿过来。”
老河应声走进船舱，从货架中翻出一个精巧的小木头箱子，箱子外层包裹着一层铁皮。老河用毛巾轻轻拂拭掉上面的灰尘，双手托着木箱，递到雪公子跟前。
雪公子单手接过木箱，朝着木箱顶部轻轻一拍，木箱内传来一阵咔咔的咬合声，接着一个弹簧把盖子顶起，露出木箱里面的模样。一张不知何种材质的白丝大渔网，网上绑着各式各样的鱼饵，几根固定渔网的大铁钉和一些后备的白色丝线。
雪公子从箱中取出白丝渔网，把木箱暂时交给老河，接着走到船后，招呼来划船的船夫，两人合力把渔网撒下。
一分钟过去了，撒下的渔网突然开始剧烈晃动。雪公子心头一喜，立马拉起渔网，接着，一条硕大的草鱼被拉出水面。
“原来是条普通的大草鱼，害我白高兴一场。”
雪公子有些嫌弃的松开渔网，故意露出一个缺口，大草鱼见状立马溜了出去。
六分钟过去了，船只已经来到王川在地图标记的出发点了。在这期间，雪公子也拉了几次网，如果雪公子愿意要的话，那也算是收获颇丰。
“唉，看来这东西和我无缘，也罢。”
雪公子将白丝渔网拉起，用心的折叠一番，准确的卡进木箱，随后又坐回到乌木椅上。
“怎么了，你看起来似乎有些失落。”
“有吗？或许…有一点吧，毕竟我不像你一样空闲，可以四处游山玩水，这次回去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放宽心些，这对你来说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好事？或许吧。”
眼见雪公子和云公子聊了起来，也不知要聊多久，王川心里不免有些急躁。
“那个…那个船的事情……”
雪公子轻蔑瞥了一眼贼头贼脑的王川，随后又收回了目光。
“河老，你去一趟吧。”
“好的。”
老河领着玉宁三人来到船舱，四人合力把捕鱼小船放下水，顺便在船舱内拿走了一些捕鱼用具。
“再会，玉宁，期待下次见面。”
“再会，云公子。”
三人上了船，玉宁领航，王虎修向，王川出力。答谢一番后，小船扬起帆，迎着碧波，渐行渐远。
西北浅滩，碎石滩前。
小船转了几圈后后，又回到了这里。一模一样的碎石滩，一模一样的记号，无不预示着三人正在原地打转。
“宁师兄，你不是要带我们去碰运气吗？难道就是这里？”
“不，并不是这里，不过看来划船过去的方式已经行不通了。小师弟，虎师弟，准备下船，跟在我后面，我们走过去。”
玉宁率先跳下船，四下巡视了一遍后，找准一个方向，大步向前，王虎和王川见状赶紧跟上。
每走一段路，玉宁都要停下片刻来观察四周，四周明明是遮天蔽日的长蒲草，玉宁却每次都要扫视几遍四周，好像周围茂盛的长蒲草不存在一样。
“宁师兄，你在看什么？我看来看去，也只有清一色的长蒲草，最多也只有一些蚂蚁啊，螳螂啊，蜜蜂啊，扑棱蛾子之类的。”
“嘘。”
玉宁比划了个嘘声的手势，王川见状立马闭上了嘴，静静的站在一边，等待玉宁接下来的决定。
与此同时，黄袍道士原先所在的小船上，那位自称小于的青年正盘坐在船头，身前插着一根吊杆。
小于心有所感的看向玉宁三人所在的方向，一双深邃的眼睛通过了长蒲草的层层阻拦，看到了在长蒲草群中的玉宁三人。玉宁此时心有所感的看向小于的方向，眼神中有一丝疑惑浮现。
“原来是他，不愧是林道长的弟子，身为半修士，感觉却异常的敏锐，竞能察觉到我的窥伺，不错。看他的模样，似乎是想带他身后的两个人来龙潭碰运气，不过他也把龙潭的机缘想的太容易了，随随便便就想带几个人来碰碰运气。”
小于收回了目光，再次闭了双眼，神情又变的古井无波，继续垂钓。
时而右转，时而左转，时而转圈，一套走下来，王虎和王川脑袋晕乎乎的，完全不知自己到底在哪里，就连东西南北也分不清了。
“宁师兄，这到底是哪里？要不我们回去……”
王虎伸手捂住了王川的嘴，直接比划了个嘘声的手势，同时指了指前方左右张望的玉宁。
渐渐的，长蒲草少了，视野变开阔了，空气遍布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如丝如缕，却又回味无穷。脚下的土地似乎也多了一股生气，踩在上面硬硬的，却又感觉软软的。
垂钓中的小于蓦然睁开了双眼，双眼看向玉宁三人所在地，眼神中也多了一分好奇。
“竟然找到这里了。”
小于若有所思的看向黑锅，接着抬头望天，又看了一眼在长蒲草群中的玉宁。
“是你吗？林道长，还是天意如此。”
小于沉思片刻后，单手一挥，龙潭周围的某种东西似乎消失了，玉宁也在这一刻锁定了小船的方位。
“这边，快。”
见识过种种神奇王虎和王川也不是傻子，心里或多或少也有所猜测。随着玉宁一声令下，王虎和王川身体一个激灵，立马朝玉宁所指的方向跑去。
白雾丝丝缕缕，一塘清水，一艘小木船，一位白衣青年，一根绿竹钓竿。
玉宁分别给了王虎和王川一条钓竿，一些鱼饵和一段备用钓线。
“记住，要用心，要用心，要用心。”
王川和王虎心头一震，手中的钓竿似有千斤之重。同时，这是玉宁第一次将一个简单的嘱咐重复两遍。
第六十章鱼潮前夜
清晨的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预示着新的一天来来。
龙潭边上，王虎和王川两人一直保持着双手持杆的动作，他们的手指已经僵硬，却仍在坚持着。一袭布衣，几片碎叶，一层薄尘，再加上一个空空如也的鱼杆。
“缘分未至，速速离去吧。”
王虎双手紧攥钓竿，手背青筋暴起，沉默不语，王川神情中多了几分哀求和分期盼。
“我……”
“走吧，这东西强求不得。天下之大，总会有属于你们的机缘。”
独坐在小船上的小于，轻轻挥了一下手臂，紧接着一股白雾凭空出现，龙潭迅速被白雾笼罩，消失在冥冥之中。
白雾散去，三人又回到了熟悉的长蒲草群内，身旁有一根普通的长蒲草，在它的叶脉上，一个绿色的草环赫然挂在上面。
“哗，哗。”
青伯河水平静的流淌着，中心深水区内，一艘小船顺流而下。玉宁三人排成一排，平躺在小船上，一齐望着蔚蓝的天空，相顾无言，却又都在不言而喻之中。
太阳东升西落，白天的时间转瞬即逝。眨眼明月当空，王川望着一轮明月，迷迷糊糊中伸手去抓了抓，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抓到。
“宁师兄。”
“我在，怎么了？小师弟。”
“我想去看看大鱼潮。”
“好。”
玉宁坐起身，从船舱中抱出船桨，轻轻的挥动起来。不久后，王虎和王川也坐起身，相继加入了其中。
大鱼潮日将近，河面上灯火通明，西北浅滩内的碎石滩上，到处都是点着篝火，围坐在一起的船夫。
年轻的船夫们坐在一起，一起吃着，喝着，吵着，唱着，互相吹着牛，互不相让。输人不输阵，即使比不过，也要撂一两句狠话。年长的船夫们坐在一起，畅聊往事，畅想未来。兴许是受到年轻船夫们的影响，也变得有些阴阳怪气的争起来。争胜的船夫耳鼻朝天，争败的船夫吹胡子瞪眼，马上转移话题，或者扬长避短，转到其他方面。
河面上停泊着许多船只，大都点着灯，灯火通明的船舱内，到处都是船夫们忙碌的身影。
大马虎船夫补救织网，小年轻船夫不断的检查渔网和其他工具，借此掩饰紧张，招财猫商人分析形式，趁机在船上摆上捕鱼工具贩卖，一时间也是赚的盆满钵满，更有放毒船夫，当众在船上做起小吃贩卖。
金黄酥脆的烤鱼和炙热的铁板紧密结合，传出滋滋的爆响声，搭配上青白色调的葱花和蔬菜，再刷上秘制酱料，那滋味，肯定会十分美妙。
一股“毒气”突然袭来，宛如瘟疫一样传播开来。受到影响的船夫无不神情呆滞，双手宛如慢放一样不听使唤，就连躲在船舱内部睡觉的那部分船夫也不能幸免。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大口吸气，身体左右扭动，思想剧烈争锋，嘴角“汗水”直流，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一位中毒已深的船夫艰难的从一束花中取出一朵，然后一片片掰下，期间嘴里还念念有词。
“去，不去，去，不去……”
随着最后一片花瓣飘落，最后一句话定格在不去上。
“肯定是哪里数错了，再来一次吧。”
第二次。
“去，去，不去，去，去，去，不去……”
随着最后一片花瓣飘落，最后一句话果然停留在去上。
“果然如此，这样才对。”
这位船夫举起袖子擦擦嘴角，接着摇起船桨，大义凛然的向着毒气源头而去。
……
穿过热闹的西北浅滩，便来到鱼尾荡的最北边，也就是最边缘处的北部沼泽。
一盏盏烛光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皎洁的月光重新成为这片区域的主导。
风虽平，浪却不静，看似平静的水下，是一条又一条游动的鱼儿。它们大小不一，有巨无霸，也有小不点，它们颜色不一，有九彩斑斓，也有单一颜色，它们多少不一，有成百上千，也有孤胆英雄，但它们都方向一致，奋力争先。
几条冒失的鱼儿跳上船，玉宁三人自然是不会客气。空想一天的三人早就饥肠辘辘，再加上毒气的毒害，三人对视一眼后，心照不宣的准备起来。
拍晕，去鳞，去骨，挑刺，支架，生火，配料，刷酱，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井然有序，中途再翻个身，再刷一遍酱，同时也能保证两面受热均匀。
一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好吃的东西或许是一个不错的解决办法，胃里有了东西，心情也会变好一些。
酒足饭饱后，失败的愁云也消散了不少，玉宁三人开始有的没的聊了起来。聊天的内容大都是一些家常小事，当然，其中大多数都是那种家丑不可外扬的糗事，其中又以王川知道的最多。
“宁师兄，你是不知道，大力那个家伙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其实连条毛毛虫都会害怕。有一次他去菜地，一条毛毛虫落在他衣服里面，大力当场就被吓晕过去。”
王川说着开始模仿起当时的场景，右手触电一样连甩，双眼瞪的老大，身体直挺挺的倒地，而后还抖动了几下，十分的形象生动。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沼泽中央区域。这里地形复杂，暗礁密布，没有一定经验是闯不过去，在碰了几块礁石后，三人不得不停船步行。
借助皎洁的月光，三人找到一棵枯木，玉宁把船绳系在枯木上面反复缠了几圈，谨慎起见，又让王川找了块大石头，一起固定住小船。固定好船后，三人借着皎洁的月光，向鹰嘴崖方向摸索前进。
青伯河河岸，一棵硕大的杨树上，玉宁三人各自找了条枝干，紧紧的贴在上面。居高远望，鹰嘴崖的情景尽收眼底。
宽阔的青伯河河道到鹰嘴崖后突然一紧，汹涌的河水在这里迸发出巨大的力量，卷起层层的浪花，发出轰隆的水声，巨大的力量宛如巨兽冲撞，誓要冲破一切阻隔。
鹰嘴崖后，一条条船井然有序的排列着，船上漆黑一片，只有少数亮着灯。在这里没有喧闹，一切都静悄悄的，四周草地内的虫鸣声隐约都能听到，看不到船夫准备工具，或许是自信，也或许这才是最大的准备。
夜很静，月色如水。波光粼粼的青伯河面下，一条条从北方长途跋涉来的鱼儿，正从迫不及待的这里经过，它们兴奋的甩动着尾巴，全然不知它们接下来的命运。当然，这也是它们的宿命。
静静的深夜，星星在闪耀，皎洁的月光中，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