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林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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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高堂明镜悲白发
梁功明将林丽夫妇从火车站接了之后，因为他俩成分不好的原因，因此也没带他们进友谊饭店去吃饭，而是依着袁华的指引，找了家没挂招牌的院子，这就是这年头的饭店了。
虽然整体上全国风气开始有了改变，但做生意依旧得偷偷摸摸不能明火执仗，农村人柜子里养猪城里人家里开饭店的事即便谁都清楚但依旧得在私底下进行，三人进了大门，入眼的就是一个大饭堂，里边摆了七八张桌子，油腻腻的看着膈应，但没办法，傻瓜瓜子年老板前车之鉴不远，能选的地方不多，梁功明将林丽夫妇引到唯一的一个包间，林丽也算是终于见到了她的妹妹林清霞。
两人虽是亲生姐妹，但毕竟年头久远，儿时的记忆早已经开始模糊了，预想中抱头痛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两人之间除了刚开始的互诉亲情之外竟还升起了一丝丝尴尬。
梁功明见状只好代林清霞招呼着她姐姐姐夫，俩人坐火车已经整整坐了一天，车上俩人除了啃了个窝头喝了点水之外算是啥也没吃，这到地方了再不给他们整点好吃的梁功明生怕他俩熬不住。
其实这倒是他多想了，林丽跟着钱永申这么些年，是过惯了苦日子的，因为丈夫身上本来就带着改造性质的成分，俩人为了不让孩子遭罪就把在农场出生的俩闺女全部送到了东北那边爹妈那里，只留林丽留在许昌陪着丈夫一起吃苦，俩人单是睡牛棚的日子就有好几年，寒冬腊月的天没一件花棉袄过冬不说，就连每月必用的卫生巾，也只能用着这年头最便宜的那种卫生纸，这种纸论斤卖，但好用不好用就另说了，每天上工前，早饭也就吃个饼子，午饭也就一人一个窝头，再来一份五分钱的菜汤，晚饭则又是窝头菜汤或是红薯粥，要是想改善伙食了，就去找盐，再去菜场边捡一些人家不要的发黄菜叶子，找个没人的地方洗净，煮了当菜，毕竟干的都是下力气的活，没盐可是不行，如果想要沾点荤腥，除非夏天捉蝉，冬天逮兔子，不然这一整年就别想有肉吃，但往往即便真的捉到了兔子，俩人也舍不得吃，只会用捕捉到的猎物去供销社换取一些生活日用品，俩人忙时吃稀闲时喝稀的过了这么多年，倒也硬生生的挺了过去，计划经济时代，以物易物最为平常，有钱没票，你照样啥也买不到。
待酒菜上齐，梁功明便开始招呼着里林丽和钱永申喝酒吃菜，这时候过年其实还是蛮有年味的，傍晚的街头一堆小孩子哄哄闹闹，夹杂着炮仗的响声，几人听得屋外孩子们叽叽喳喳的欢声笑语，心情倒也是好了起来，几人在一挂鞭炮，一串糖葫芦，亦或是孩子们羡慕谁家孩子新衣服的欢声笑语中，开始慢慢的打破拘束。
梁功明一边给钱永申鸩了一杯酒，一边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大冬天的喝点酒暖和暖和无疑是最幸福的事，梁功明接林丽夫妇的时候可是见到了这俩人出火车站时那弓腰缩背，双手紧拢打寒战的模样。
梁功明眼下倒着的酒是茅台，两块五一瓶，是他专门从友谊商店买的，计划经济的时代，物资并不是有钱就能买的到的，得有票才行，好在梁功明有外汇券开路，早在进内地之前，他就已经将港币兑换了好些外汇券，应该足够他和林清霞在内地使用了，京城里有着专门对外开着的华侨商店、友谊商店，他住的友谊宾馆旁边就有一家，买外烟、名酒、巧克力啥的紧俏物资，都可以在这些商店用外汇券直接购买，不需要用粮油票、布票之类的票证，这也是袁华这两天特别乐意给梁功明跑腿的原因，这位爷出手动不动就是港币外汇券啥的，他收一份钱相当于有两份收入，毕竟这些外国的钱在黑市上能换取比官方汇率更多的大团结。
看着桌子上四五个炒菜外加一个涮羊肉锅子还有一大碗片好的羊肉，林丽夫妇俩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她俩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以往就算是没被下放的时候，能吃碗肉丝面已经属于不错的日子了，哪里有一大桌肉菜这样吃的，这不是犯罪么，以前谁敢这样吃啊？被举报了说不定会被打上一个资本主义复辟的帽子关起来，是要被万人唾弃的。
其实在林丽之前的脑子里，想的是即便自己的大明星妹妹比自己日子过得好，但应该也好不了太多，顶多就是文工团里那样的水平，而且说不定自己的妹妹比自己日子过的更苦呢，毕竟在那种腐朽的，垂死的，水深火热的资本主义社会，妹妹一定属于那种被压迫的喘不过气的对象吧，
而这一切却都在她被梁功明开着吉普车从火车站接走他们时开始打破，林丽夫妇在吉普车里，一边偷眼观察着大气的京城，一边偷眼瞟着开车的那位自称自己妹妹男朋友的男人，只见这个来自资本主义社会的年轻人一副西装革履，温文尔雅的打扮，哪里有一丁点活在水深火热里的样子，那红光满面的精气神是自己和丈夫这种面黄饥艘，脸有菜色，衣着更是清一色的灰不溜丢打补丁的土包子能比的？
更让林丽震惊的，是梁功明给她和自己丈夫买衣服的时候，也许是因为梁功明见他俩人大冬天冻得发抖的缘故，专门带着他俩去了家友谊商店，给她俩一人买了身棉衣棉裤棉鞋，俩人将新衣服换上去的时候第一次感受到了冬天有件御寒衣物的幸福感，看着结账时梁功明从皮包里往外掏钱的场景，看着梁功明掏钱时包里边漏出来的一沓一沓厚厚的人民币，外汇券，港币，林丽整个人都吓傻了，要知道这年头的人民币最高面额就是十元，十元钱足够一个人城里人一个月的生活费了，而梁功明的包里单是人民币都不止一沓，自己的这个“妹夫”该是得多有钱啊，给自己这俩穷亲戚买衣服花了上百块都不心疼，这对寻常人家而言可算得上一笔天文数字了。
他俩刚从许昌的农村出来，也许几十上百块对城里的双职工家庭不算什么，但对于土里刨食的农民来说，那真的就是个天文数字，毕竟同样做一件事情，城里人有三五个亲戚，借个百十块钱就没问题，但如果是农村人，大家拼拼凑凑能有个五六块钱就算不错的了，就他们在的那个农场，大冬天一家人合着穿一条棉裤的家庭多的是呢，剩下没棉裤穿的只能在家里炕上被窝里裹着，等着太阳好的天才能穿着单裤出门，这也是许多农村人为了一个商品粮户口奋斗一生的原因。
有着梁功明适时的带起话题，穿插引线，林清霞与林丽两姐妹倒也说起了内地本家的各种趣事，林清霞也是想着多了解一些到时候学给自己父母好让他们高兴高兴，一时间四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倒是挺热闹的。
俩人应该已经很久没有敞开肚皮吃一顿饱饭了，即便是店里的桌子看着满是油腻，但也没有丝毫计较，没下乡之前应该还会讲究下干净卫生，但在农场那么多年月，一件冬衣几个月不洗都是很正常的事，谁又会在意那么多？几人围着加了碳的锅子吃着炒菜打着边炉，林丽和钱永申怕把梁功明给他们买的新衣服弄脏，还特意换了之前的旧衣服，看的梁功明一阵无语。
几盘子炒的硬菜没一会就被造了个干净，这时候的人还是很能吃的，更别说林丽夫妇这样下乡过过苦日子下力气的，俩人也是真的饿了，在关系熟了之后一时间没搂住，此刻看着被吃的快光盘的盘子不好意思的擦着嘴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梁功明倒是觉得这样子蛮好的，能吃是福，只要能让自己老婆开心，别的他啥也不在乎，他招呼老板过来，把两张10块钱的大团结拍在桌面上，对着招呼过来的老板道“家里还有啥硬菜，按这钱整，不够了再给我说，别藏着掖着就行，大过年的，你没屯点好东西我是绝对不相信的，有酒的话也给我上，该多少钱我一分钱都不会缺你”
老板闻言，顿时眉开眼笑，今个是真的是碰到大主顾了，他之前就听袁华说这是一桌住在友谊宾馆的客人，要他一定要招待好了，不然陌生人来他店里说不定他还真的不敢招待，毕竟现在出来做生意的人都谨慎，奉行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家里开店通常也是有什么做什么，如果要好东西就得先掏钱预定，小本买卖屯不来山珍海味，不摆个阔气，人家还真怕你吃霸王餐，毕竟如果你吃了一抹嘴不给钱，他就算是报官都不敢。
老板是个脑大大，脖子粗，肚子圆的大胖子，身上系了条大号的围裙，看到梁功明拍在桌子上的两张大团结，顿时笑眯眯的道：“雪里还冻着块傻狍子肉，我一会给您做了去，再给您整几盘子牛羊肉端上来，再加上小店里珍藏的两瓶茅台，一会也一并给您端上，不知道您觉得能不能行”
梁功明闻言，颇觉满意，冲着老板点了点头道：“行，都是些实实在在的好东西，老板你没坑我，我就在边上的友谊宾馆住着，吃得好我就把你这当食堂了，不过你这卫生得好好弄一弄了，看着实在膈应，别的没啥了，老板你去准备上菜吧，记得多放点辣，大冬天的，辣点不觉得冷”
老板得了吩咐，接了钱就兴冲冲的下去准备食材去了，心疼的林丽夫妇俩脸一抽一抽的，但他俩在之前买衣服的时候就拒绝过，没用，当下倒也不再客套了，毕竟眼前的这个妹夫看着倒是真的是个口袋富裕的，只能等自家以后日子过的好了再还这份恩情了。
饭吃到一半，林丽和梁功明他们也终于没了之前那么深的隔阂，人吃饱了，就有了一些别的想法，林丽吃饭的时候，就在想着自己能被妹妹帮着吃到这么好的饭菜，再联想到东北老家那边自己公公婆婆带着吃苦长大的俩闺女却还在受罪，心里莫名的就是一阵心疼。以前没办法，没能力，自己都不好活只能要自己孩子跟着公公婆婆吃苦受罪，毕竟在公公婆婆身边再怎样都比在自己身边强。
但前不久俩人收到信说是自己的公公干活摔断了腿，想要治疗就得去大医院，做手术得一百多块钱，没钱的话就只能拖着，说不定最后会截肢，而因为公公受伤，俩孩子又没人带，母亲写信已经是好多天前，俩人为了这事没少忧心忡忡，这次他们北上也存着通过梁功明的关系回家的目的，一是给老人看腿，而是把孩子接过来自己养着，毕竟俩闺女也已经长大了，到了该上学的年纪。
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都需要钱。
林丽神情有些扭捏的看着梁功明欲言又止，她实在张不了口了，毕竟从没见面的时候，梁功明和自己这个从没见过面的妹妹就一直在帮她，她真的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了，但是事到临头，又实在拖延不得，钱永申见状，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毕竟是个男人，该出头时得出头，这是最基本的责任和担当，不能什么事都要自家女人张口求人，这么多年的农场生涯，早已经磨灭了他的书生意气，此刻的他只是作为一个儿子和父亲的身份，放下了以往社会上的一切尊严和骄傲，冲着梁功明求道：“妹……妹夫，我想问你们借一百块钱可以么？我可以给你们打字据，等我手头宽裕了，就连本带息的一起还你，行么？”
梁功明也是个心思活络的，见到钱永申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家里有什么难事了？姐夫你直接给我说，钱没有问题，但我怕这年头单是给你钱也帮不上你忙”
钱永申闻言有些感激的看了眼梁功明，将怀里装着的一封信递给了他。
梁功明打开信，看了一会，便抓住了其中的关键：钱永申父亲断腿急需手术，小孩子缺人急需照看，总结起来就是上有老下有小，缺人缺钱。
第三十二章 着手布局
梁功明心里有了谱，也就没觉得这是什么天大的事了，这年头百十块钱放在一个农村家庭里无疑是一笔巨款，但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件衣服的钱，他掏了掏口袋，从里边点了二十张十元的大团结递给到了钱永申手里，安抚的道：
“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是什么大事，只要老叔人能好好地就比啥都强，拿着这些钱先找邮局抓紧寄回家里，至于家里的孩子这几天回去带过来就好了，刚好也能回乡去看看，这么多年没见爹妈，他们应该也很想你们吧”
钱永申看着自己视作天大问题的事在梁功明这里被轻而易举的解决，眼神呆呆的看着手里的一叠大团结都不知道该说些啥了，他开口借钱的时候其实并没报什么太大的希望，毕竟自己媳妇虽然和梁功明的女人是亲姐妹，但也只是刚刚相认，关系没稳固就向人家借钱这种事实在是有点拿不出手张不开口，说不定还会让人家以为自己夫妇就是为了钱来的。
但是手里这钱再要他为了面子推回去，他也实在是没有那个勇气，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龙国人从来都是一个人是龙一堆人是虫，没办法，牵绊太多，老父需要钱看腿买药，孩子需要钱上学吃饭，他只能担下梁功明这个天大的人情，心里即忐忑又感激的道：“功明，清霞，我……我……，其他的我也不说了，这钱是我借的，我会尽快努力找工作去还的，不过用不了这么多的，我只要一百就足够了，借多了我怕我和你姐到时候还不起”
梁功明随意的摆摆手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过的好了，清霞和咱岳父岳母也可以放心安心了，等明个白天了，姐夫你起个大早，找个大点的邮局挂个加急挂号信把钱寄出去，这样家里也能收到钱后提前应急，如果不够了到时候你再给我说，别有什么太大的心里负担，还钱的事我这边不急，我在香江那边赚钱比内地容易，我还等着你把家里的事解决了后帮我在京城这边做事呢，毕竟我听说姐夫以前还是中央戏剧学院的学生来着，咱俩专业其实还有点对口，我在香江那边是做导演编剧和作家的，以后说不定咱俩还可以合作一起干一点事”
钱永申闻言，知道梁功明说这话是在抬举自己维护着自己的颜面，只能将自己这个妹夫的情谊深深记下，以图日后再报答了。
几个人吃完饭，梁功明和林清霞带着林丽夫妇到了一间友谊宾馆周边的一处四合院，这是一处在京城来说十分平常的宅院，当间一个正堂屋，两面是两个卧室，一间厨房，中间带个院子，一口压水井，这是梁功明找袁华专门提前给林丽夫妇租的，一个月二十块钱的租金，梁功明觉得好便宜，就直接租了一年的，为了让他们夫妇俩在北平的大冬天不被冻着，找的还是个带火炕的四合院，梁功明给袁华了点票子要他提前买了点碳，一会林丽他们就寝的时候，直接烧就好了，这样北平的冬天对于他俩这样的人来说就不会觉得那么难熬了。
在将两人安顿好后，梁功明便带着林清霞先回去了，梁功明给林丽租的院子衣食住行他能准备的基本都准备了，花了他差不多小一千块钱呢，应该再没什么事是会让林清霞不放心的了。
在梁功明全程接待林丽夫妇的时候，林清霞在身边其实一只充当的是一个陪同的角色，林丽其实算是被她亲生父母抛弃到大陆的，父母不在，她其实并不知道该怎样在现实中处理双方的关系，她家亦或是她的父母是需要给她这个姐姐一个交代的，这个交代太重，她还没资格在林丽跟前代替她的父母，好在一切都有梁功明在帮着她做，眼见着自己男人将姐姐一家几乎已经照顾到最好，她那颗不安的心也终于可以慢慢放下来了，她之前也以为自己和姐姐见面后会抱头痛哭安慰姐姐什么的，但是真的见面了，除了亲情之外，有得只是如同两个世界的代沟和生分……
梁功明牵着林清霞的小手走在回友谊宾馆的路上，晚上吃饭的时候，梁功明和林清霞净招呼着姐姐姐夫吃喝了，自己的肚子其实并没有填饱，在临近友谊宾馆的路边，俩人见到了几个出来摆夜市的小摊位，这在以前是不敢想的，好在今年政策已经明确了个体户的身份，个体户这才敢推着推车出来摆摊售卖。
梁功明拉着林清霞便直接凑了上来，摊子其实并没有几个，分别是卖包子的，卖花生的，还有个烤红薯的，梁功明问了一个卖包子的大姐一个包子多少钱，大姐说两毛，梁功明深感这个年代物价之慷慨，买了五六个肉包子，又买了些花生和烤红薯，便拉着林清霞回去准备在夜里加餐。
林丽和丈夫看着自己妹夫给自己安排的新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过能过上这样光景的好日子，自打他们记事起，家里就没住过盖瓦片的砖瓦房，更别说家里边那一件件需要各种票证才能买到的家伙事了，梁功明给他们租房子的时候，因为觉着是春节的缘故，便想着尽可能的给他们夫妻俩将年货什么的备齐，专门带着袁华拿了一沓的外汇券到友谊商店给他们采买了各种年货物资，单是糖果、花生、瓜子、罐头、点心、布料啥的都买了好大一堆，更别说一些其他卖的五花八门的东西了，除了冰箱、电视、洗衣机这种新三大件梁功明暂时没给安排上，其余的像雪花膏，搪瓷盆，花袄，皮袄，衬衫，棉裤，狗皮帽，的确良，工布裤，胶底棉鞋等等一些个衣食住行的日用品全给这小两口安排上了，好在有外汇券，不然单是买这么点东西，得要老些个布票，工业券那些个花花绿绿的票证才行，更别说梁功明为了要他俩出行方便还找黄牛整了张自行车票给他俩买了辆凤凰牌的自行车。
看着眼前的一切，林丽依旧觉得自己如坠梦里，看着满屋子的东西，左摸摸又看看，就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啥时候自己能过上上下都穿的确良，左手戴个上海表，右手推个自行车的奢侈日子了，啃窝头都吃不饱的日子分明就在昨天，怎么今天就连大米都是成袋子堆在厨房里了？这一切难道真的是真的么？她不敢相信，此时的她对她的那位妹妹和妹夫已经感激到了骨子里，先不说她从没有记恨过将她留到内地的父母，就算是有，她觉得有梁功明给她做出的这一切也够弥补她以往所有的艰苦岁月了。
钱永申将梁功明花了三百块钱买的那辆凤凰牌自行车给搬到了屋子里，放到院子他怕丢了，这可是需要一大家子好多年才能攒钱买一辆的东西，真给人偷了他不是得哭死。
他爱惜的看着眼前这辆崭新的自行车，不时的用手摸摸后轮的辐条，嗯，很粗很结实，再摸摸前边挂的筐，又是一脸的满足，招呼着林丽试着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想象着自己以后骑着车拉着东西的样子，那该得有多方便啊，这后座能拉个200斤以上的东西吧？
钱永申觉得，只要自己有了这辆车在，再去把自己的成分问题给解决了，到时候自己骑着这辆车出来做小商贩，骑着车四处走街串巷的给人理发、修鞋、磨刀、卖饮料小吃啥的应该也不错，肯定也能养活的了一家，毕竟听说现在干这些不算投机倒把了，车是男人的胆，他看到车，仿佛看到了一家子未来可以幸福生活的本钱。
小两口强忍住继续对屋里的各种事物好奇新鲜，将火炕点燃，便一起上炕钻被窝里睡了，其实他俩并不困，他们只是为了省电，他俩之前在的农场里，最好的屋子也就是领导住着的三间茅草屋了，就那也不过是顶上铺着芦苇杆子，边上打了泥墙坯，外面看上去崭新光亮罢了，开着的窗扇也就白天有光，屋里最贵的家当就是罗箱改做的床头柜，旧报纸裱个顶棚，油漆刷个门窗那就是妥妥的豪宅了。自己住的屋子更是连个电灯都没有，不挡风不遮雨的，煤油灯都得省着点，哪像现在到城里住的这么好的房子，还有这么亮的电灯，他俩觉得人得惜福，所以坚决不能浪费电，这么亮的灯泡一直点着一个月该是多大一笔钱啊，他俩觉得，没赚钱的时候浪费那就是犯罪，俩人围着被窝说着话，幻想着之后的日子该怎样过，不知不觉间，便进入了梦乡。
大清早，梁功明从床上起来，亲了口还在熟睡着的林清霞，便骑着一辆摩托车带着早已经等在门口的袁华向着钱永申那边的四合院驶去。
袁华现在算是彻底跟着梁功明混了，好不容易有个港商能看他入眼，单是这几天他帮着梁功明办事，赚的钱就够他之前小半年赚的了，梁功明骑着的摩托车便是袁华托关系拿的小日子的货，中间单是抽水就抽了五十块，随着年前那位老人出访小日子，脚盆鸡的商品便开始在龙国的大街小巷慢慢多了起来。
到了目的地，梁功明让等着的钱永申也坐在摩托车上，这年头可没有交警查什么摩托车，一辆车载个四五个人的都有，仨人一起去了京城里石油商店边的一家邮政，帮着钱永申将钱给汇到了家里，又排队给当地的公社打电话交代了一些事宜，梁功明对此时内地的一些系统机制上的东西还并不十分了解，因此全程就让袁华带着钱永申跑上跑下，自己则骑着摩托车候在邮政外边，看着边上一大早就排队买煤油的市民，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
这样的场景在往后的日子里怕是越来越难见到了，随着通电开始普及，市民们一般只需要交几块钱开户费就能拉一条电线用电灯，电费按人头算，煤油的用处将会越来越小。
街道边广场上开始有人扛着一个一响播放着邓丽君的磁带，这玩意可是高级货，谁家有一个恨不得扛在肩膀上沿着人多的地方一路走一路放，大姑娘小媳妇看见非但不会笑你还会觉得你是最靓的仔，这东西里边用的是超级大的那种大电池，一盘磁带好几块钱，电池没几小时就得换新的，没钱想玩这个那根本就甭想，新旧思想交替冲击的时代，一切都在慢慢的发生着变化，以前谁敢听这些情啊爱啊的靡靡之音非给你抓起来不可。
帮着钱永申汇好了钱，又问清楚了家里老父亲的病情后，钱永申的一颗心才总算放下来一些，电话里老家人说的是只要有钱腿还是能保住的，就是俩老人真的不能再给他们夫妻带小孩子，最好要他们夫妻将孩子接走，至于为什么是接走而不是要他俩回去，老家人不说他们也知道，就算他们回去家乡也早已经没他们挣工分的地方了，严格的户籍制度，要他们没有异地为家的可能，就算是已经实行的分产承包制，也和他们这样的“外乡人”没有丝毫关系。
梁功明帮完钱永申处理完家事的时候都已经晌午了，这期间梁功明又掏钱找关系给林丽买了张回家的火车票和路引什么的，要她可以回去将老家的两个闺女接到城里不再在农村受罪。
诸事办妥后，梁功明便带着袁华和钱永申到了友谊宾馆边上的一个国营饭店，林清霞听说姐姐回家接孩子后便没陪着一块出来，他知道自己男人肯定有事和自己姐夫商量，自己个女人在边上，说不定在某些事上会伤了他的颜面。
梁功明和他俩吃饭的目的确实是想找他俩在内地帮自己找一些赚钱的事做的，刚刚开始开放的龙国市场潜力，造就了后世无数个耳熟能详的超级富豪，梁功明如果不想着分一杯羹那未免也太过脑残了。
而且就算他和林丽家算是亲戚了，但升米恩，斗米仇，自己不可能一直无条件的出钱养着他们，给他们找一份安身立命的事做，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才是最长远的规划。
第三十三章 生意
大冬天的，梁功名三人也没要什么小炒冷拼，直接点了份铜锅涮羊肉另加一些牛肉青菜什么的，几人便一边说话一边吃了起来。
梁功名一边调着油碟，一边对着身边的袁华道：“知不知道现如今内地什么商品最好卖？”
袁华正在用公筷将羊肉片放进铜锅里涮，闻言立马放下筷子道：“京城生意好的地界也就秀水街，而秀水街那边散货的都是从香江拿货来卖的大水喉，主要卖的都是些科学计算器、电子表、磁带、老牌手表和一些衣服裤子什么的，只要能搞到的新玩意基本都倒腾，生意一个个都老好了，来再多东西也不愁卖，不仅有本地人去那边买，就连洋人，外地商贩也都会去买，我认识好几个在那边练摊的，现在一个个都成了款爷，可惜人家不愿意带我玩，咱又没渠道，只能眼瞅着人家赚钱干着急”
袁华一边说，一边一脸向往的看向梁功明，他知道梁功明是香江来的人物，现在既然这样问了，说明他也有了在内地做生意的想法，像他这样已经感觉到风气开始变了的人，对那个传说中遍地金山的香江怎么可能不羡慕向往，如果梁功明能把他带去香江发展，他会抛弃内地的一切唯梁功明马首是瞻，毕竟那可是有汽车，有小洋楼，有电影院，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香江，如果能过上那种纸醉金迷的日子，这辈子才算不枉来这人间走一遭。
梁功明闻言，倒是觉得有些惊讶，根本没想到现在内地畅销的竟都是些日后不值钱的玩意，搞计算器手表服装什么的能赚几个钱？当下不由有些兴趣缺缺的道：“你说的电子表计算器什么的是不是就是那种塑料外壳黑白显示的那种？那玩意一个能值几个钱？靠卖那玩意你确定能挣钱？”
袁华闻言伸直拇指和小指在梁功明面前晃了晃，道了句：“一个六十，量大从优，如果您有这方面的渠道，我都愿意在您这拿货”
“我靠”梁功明闻言倒是吓了一跳，他还真不知道这年头一个计算器和电子表竟然这么值钱，六十块，那可是一个工人两个月的工资，确定没和他开玩笑？就这玩意有什么技术水准，他自己能不清楚？要知道香江那边这样的工厂可是一大堆呢，梁功明记得荣志坚的堂哥在香江做的就是电子产品的生意。
袁华见他不信自己，顿时有些急了，急忙解释道：“梁哥，我可没骗你，你如果不信我，一会吃完了饭我带你去秀水街转一转，那东西人卖家可是说了都是从国外进口的高科技产品，防水不说还有夜光功能，可不是那种动不动就要上劲的机械表可以比的，就我说得60块还得是熟人拿货价，不然人家还不一定稀罕卖你”
梁功明一听这话顿时笑了，他之前还想着在内地该怎么赚钱发财呢，没想到80年想要发财竟然这么简单，这不就是随便去香江那边批发点产品当个倒爷就能暴富的节奏么？怪不得人家说这年头想赚钱当倒爷呢，南边进货北边散货，再牛叉点的南边进货毛熊散货，物资匮乏的年代，想不赚钱都不行。
他以往只记得七十年代末，八十年初，有好些人靠着在内地倒卖文物到香江掘到了第一桶金，其余的都是些倒批文，炒地产，做保健品，化肥厂饲料厂罐头换飞机的枭雄，倒是真的不清楚倒卖电子产品也可以如此赚钱，对于内地人在香江的进货渠道，他也是有所了解的，无疑就是从香江和深圳挨着的中英街拿货，水货客们中英街搞了批发，然后分散到内地四处倒腾赚差价，这种操作他以前知道是知道，但是却不知道这东西竟然能如此赚钱。
想当初自己和王京在拍上海滩选景的时候，还路过过中英街呢，此时所谓的中英街，其实就是香江和深市交界的的一条小街，深市与香江在这里分割开，界碑有人把守着，一般人不能过去，之所以这里备受关注，其理由便是在这里可以买到许多内地没有的商品，而这也就成了水货客的天堂，不止后世有，后世的华强北大军和现在的倒爷们其实也大差不差。
梁功明望着满脸忐忑的袁华，也能猜出他什么心思，不由询问道：“那如果说我能帮你搞到你想要的商品，你这边确定能全部销出去？你确定你自己吃得下？能有那个实力？”
袁华闻言有些惊喜，他以前之所以在友谊宾馆当差其实就是为了等一个能飞黄腾达的机会，只不过以前的港商一个个都是用鼻孔看人的，所谓的平等和尊重他唯独在梁功明身上感受到过，不然他也不会舔着脸想要跟着他混，他好歹也算是京城一个顽主，岂有上赶着给人当小弟的道理。
这时候的香江人看内地几乎全是居高临下看土包子的态度，内地人也觉得理所当然，毕竟拿着香江身份证报案都有专员接待你，有钱就能骄傲，不像是后来大陆加入WTO经济起飞的时候，两者开始反着来……
袁华努力压抑住了自己激动地内心，冲着梁功明道：“梁哥你放心，只要你那边有货，我这里就绝对能散出去，在京城这地界上我认识的人还是不少的，只要有钱就能拉来人帮我做事，您那边给我多少我就能销多少，只不过刚开始我这边本金不多，您如果不赊给我的话，那我就只能拿我本金能拿的量了”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梁功明对袁华其实还是很放心的，而且他也有那个自信吃定袁华不敢骗他，不然单是他港商的身份就能把他送到大牢里去，看着袁华激动的样子，梁功明满意的道：
“不用谈什么赊账不赊账之类的话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的意思是我出钱你出力，本金这边由我来出，前期我先投你个二十万港币，生意里边你拿百分之二十的干股，这相当于等会你签了合同就能拿到4万块的股权，到时候商品卖出去的利润，你占里边的百分之二十的份子，怎么样，这生意不亏吧？卖的越多赚得越多，而且我直接给你投资港币你连去黑市换外汇券都省了，要知道现在去深圳那边搞香江的货人家那边可是不收人民币的，所以我直接给你港币你可以省却最大的麻烦，
你到时候需要什么货，待会直接给我列一个单子，我打电话通知香江那边的人找人直接到工厂给你采购拿货，到时候你带人自己直接去深圳蛇口那边拉回来就好了，我这边只提供货源，销售这方面你要全权负责，要干就直接大干，别整什么摆摊那些婆婆妈妈的事，现在政策既然放开了，那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真出了事只要是官面上的我可以找人给你摆平，不过丑话咱先说在前头，如果到时候你这边销货实在拉胯，那我肯定是要换人的，我这边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你在做事的时候，带上我这个姐夫，他是刚刚复原回来的知情，以前也是你们京城里的人物，现在刚回城也没个事干，你先带他熟悉熟悉京城最新的面貌，多带着点他，要他也尽快熟悉京城和南边的事，你也好有个帮手，如果到时候生意赚钱了，你也别给我分红了，
把钱继续投进去给我用钱去生钱，如果有心的话，就再帮我在京城里收购一些个老物件，古董文玩什么的，去请几个文玩方面的大拿，到时候该多少钱从我份子里扣，你如果忙不过来到时候就把这摊子交给我姐夫，另外我还想在京城里买一处比较大的宅子，你那边如果空了帮我瞅瞅，这老住着宾馆也不是个事，还是那句话，钱不是问题，只要能让我舒心，咱们就能一直长久的合作下去”
袁华早在听到自己啥都没出就得了四万块干股的时候就已经兴奋的懵了，对梁功明接下来说得话点头如捣蒜，无一不应允，他现在已经彻底把自己当做梁功明的小弟了，他是一个聪明人，能够清楚的摆对自己的位置，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今后想要发财除了倚仗梁功明外别无他选，毕竟比他厉害的顽主北京城多的事，他没什么不可替代性。
钱永申自打上了酒桌就只是老老实实的听着，他以往在城里时的精气神理想抱负什么的早已经在农村的集体劳动中消磨光了，他现在一心想的只是怎么把家里老人伺候好，孩子怎么养活长大，还有就是想着该怎么找工作去还欠梁功明的几百块钱，他没想到梁功明心里竟然这么惦记着他们一家，知道自己的窘境，没等自己开口，就直接给自己安排了事干，他也理解梁功明不让他牵头做事的良苦用心，毕竟他现在刚刚回城，对现在的大环境两眼一抹黑，好好跟在袁华后边边学边看才是最现实的，不过听着刚才酒桌上梁功明开口就是二十万港币的天文数字投资，他整个人算是吓得肝颤，他不由自主的想着自己这个妹夫把他留在袁华身边是不是为了看住他，自己是不是就是以前锦衣卫那种身份？他想着自己这个妹夫应该是把自己所有的钱全部拿出来投资进了这次的生意里，自己一定要好好监督着袁华，坚决不让自己这个妹夫受到任何损失。
袁华其实也没好到哪去，在这个一分钱都十分具有购买力的时代，万元户就是能上新闻报纸了，别说梁功明直接二十万还是港币的投资了，这可是外汇啊，现在的龙国，那是宁愿亏欠也想要去挣外汇的，毕竟有了外汇就可以购买外国的各种先进生产线和设备了，可以去为国家现代化经济建设去添砖加瓦做贡献了，袁华越发觉得这次机会的难得，自己一个小人物，梁哥能对他如此信任并看得起，他现在只想为梁功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梁功明一边涮肉吃菜，一边指点着袁华到了深圳之后该注意些什么留意些什么，正在说话的空档，忽然听到饭店里一个角落传来一阵滋啦啦的声响，扭头一看原来是有食客要饭店服务员打开收音机听新闻，服务员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给收音机装上大电池，然后便开始调着身前那个收音机大盒子，手里不停的扫着频段，也没几个台，不过不管是bbc，还是voa起码能听个新闻，不同时间段，需要不同短波波段，早上多用第五波段的，晚上是用第六波段的，中午到点了，当然是听中午能出现的波段。
梁功明看的稀罕，就问一边的袁华道：“咋感觉那几位进来就是为了听收音机来了？”也不怪他有此疑问，毕竟那边好几个人进来就只是点了一碗素面，一个个即便是吃完了也还是赖着不走。
袁华早已经见怪不怪的道：“蹭收音机听得，不稀奇，毕竟话匣子这玩意可是金贵东西，就算买得起那电池也用不起，这还不算什么稀罕，您还没见过城里有些人家晚上卖电视机票的？那可是即便给钱还是一堆人抢着看呢，我要不是买不起电视机，这生意我早就干了。”
“看电视还买票？”梁功明一脸不可思议。
“那当然，电视机那么贵，还用着主家的电，哪里有白看的道理，不然一直占人家光不把人家占穷了啊？您是从香江来的，肯定是没怎么见过这种场面，但这在我们这确实是一门很好的生意，一张票便宜的五分多的一毛，主要得看播的是什么片子，像前不久放的那个香港片绝代双骄，就算是票价一毛钱一张也都是抢着要呢”
第三十四章 琐事
梁功明听着袁华对自己说的那种买票看电视的场景，只觉得一阵稀奇，这也不怪他，毕竟他这辈子直接就是重生在香江，对如今内地的情况着实有点一无所知，现如今香江的电视普及率早已经到了百分之八九十，随便找一家路边大排档说不定就会有电视看，听着袁华不断的诉说，梁功明计从心来道：“你如果真的羡慕别人，我也不拦着你，你无论是开饭店摆电视机拉客也好，还是专门做放映室这个独门生意也罢，我不管你是需要进口的电视机，还是需要外国的电影录像带，我这边全部都可以帮你弄到，但我还是那句话，你做生意之前，先得有地方不是，这京城地段好的临街店铺四合院什么的你能整的就多给我整一些，到时候开张做生意了，咱俩可以对半分，地皮我免费先给你用着，我瞅着后海那边的南锣鼓巷那一片就很不错，你多上点心，只要有宅子店铺就给我拿下，钱什么的不需要多管，只要你能弄到地，我这边随时都可以给你拿钱”
袁华闻言，心里一阵激动，觉得如果真如梁功明说的有那么好的前景，自己岂不是要发财了，这生意可是独一份啊，到时候自己多进一些内地没有的片子，再随便找几个小弟看着场子，随随便便就能日进斗金，这就和后世网吧那样的现金奶牛似的，时时刻刻都能有现钱入账。
他现在还没意识到地皮的重要性，对于梁功明要买店铺房子的事只是觉得梁功明依旧是资本主义思想，眼里除了地剩下的啥也没有，有心想给他说道说道早前那些被供C的地主老财们崩的崩毙的毙的下场，但转念一想梁功明如果因为知道这些退缩了，自己还怎么赚钱，当即也便不再说话，只想等着酒局散场之后就去找相熟的四下打听，看京城里有哪些能入手收购的宅院，有梁功明给他托底，他恨不得把京城里地段好的临街店铺和四合院全给他买了，反正买的越多自己赚得越多，到时候全部用来当他的放映室收票钱才好。
三个人又随便喝了一会，好酒好菜已经吃的七七八八，期间梁功明又给袁华画饼了什么叫全国院线的概念，还给他说只要他收地皮收的足够多，到时候他可以把香江那边的好电视剧电影啥的一股脑引入内地，到时候就可以把放映室改成电影院，到时候放映室电影院两门生意并驾齐驱，怕是想不赚钱都难，又对他姐夫说如果店面到时候买的足够多，还可以采购国外的各种理工图书在龙国各地开一些个类似于新华书店的门店，里面兼卖各种吃食，到时候由他来做店长，还夸夸其谈说本钱足了还要找市政拿地皮建大楼开商场什么的，一顿饭吃的袁华和钱永申两人斗志昂扬的，两人被梁功明画的饼整的早已经心痒难耐，饭局刚散袁华就忍不住拉着钱永申火急火燎的走了，走时还骑走了梁功明的摩托车，这是梁功明主动给的，说是既然要出门办事，有个交通工具才能更加方便，还塞给了袁华和钱永申一人两千块的活动经费，毕竟找人办事请客吃饭塞钱什么的一样都少不了，没了摩托车的梁功明倒是也无所谓，这里距离他住的友谊宾馆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他走一会便能到了，何况他托荣志坚买的四个轮子的汽车马上就要到货了。
一连几天，梁功明都没见到钱永申和袁华两人，倒是把回家的林丽给盼了回来，林丽早在前几天就回家接孩子顺带给老人送钱去了，回来的那天，梁功明和林清霞还专门开车跑到火车站去接，车是梁功明通过荣志坚的渠道买的，大面包车，买下来拢共花了八九万块钱，这还是荣志坚没坑他的缘故，现在的汽车普遍价格过高，梁功明不想把钱多花在这种消耗品上，买车也只是因为大冬天的开着暖和，总比骑摩托车眼鼻冻得流泪流鼻涕强，就花这小十万块钱，他都觉得亏了，毕竟这年头买个超气派的四合院也就撑死四五千块而已。
林丽右手牵着一个闺女胸前挂着一个闺女，踉踉跄跄的下了火车，人多的地方可得看好了孩子，不然说丢就丢，俩小姑娘长得粉雕玉琢的，甚是可爱，完全不像农村来的孩子，属于这年头少见的干净宝宝，和农村里整天砍柴捡粪下地除草的小孩子形成了鲜明对比，显然在小丫头爷爷没生病之前两老还是挺照顾这俩小孙女的，没有一点重男轻女不说还把孩子当大家闺秀再养。
林丽下了火车便拉着孩子跟着汹涌的人潮往外挤，她背上背着个大大的编织袋，左手也没闲着，拎着百十斤从家乡带回来的东西，她这次回家算是终于了却了心事，给老爹交了手术费不说，还把两个孩子给接了过来，给了家乡一个叔伯弟媳一些钱要她帮着婆婆照顾公公，自己带着孩子北上准备进城打工养家，本来山穷水复疑无路的日子一下子有了盼头，见到林清霞的时候，更是难得的漏出了一种如释重负的笑容。
“电报里都说了不用来接我不用来接我，你们也是大忙人，两家人过日子，不能什么事都麻烦你们，你们帮我的已经够多了”林丽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林清霞说着话，说话间还偷偷看了看林清霞身边的梁功明，她是比较怕梁功明会对他们这种琐事缠身的亲戚心生厌烦的。
梁功明倒是满脸的春风和煦，只是一副唯林清霞马首是瞻的样子站在林清霞边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神色，看的林丽安心的同时又是一阵忍俊不禁，觉得这个男人被自己妹妹管教的死死地，怎么会这么听话的大男人。
林清霞自打回了内地，就整天穿的跟个熊宝宝似的，全身上下被一身暖和的女士风衣裹得严严实实，脸蛋用围巾紧紧的裹住，她是深切认识到了北平干冷的天气，北平的天可不似香江那样子惯着她，冷风刀子似的吹到脸上喇的人脸颊生疼，她这几天被又干又燥又冷又冻的天气折磨的生不如死，嘴唇都被干的起了破皮，上火上的每天都要喝好多水，梁功明买车的原因大部分都是因为她，不然出门都麻烦，为了要她在这冬天里能感受到点湿气，他这几天天天带着她往后海那边跑，就是为了要湖水荡起的水气润一下自家女人。
林清霞望着林丽身上背着一个手里牵着一个，顿时就被两个呆萌看着她的小姑娘吸引了目光，母性泛滥的牵过来一个就开始搂在怀里宠溺，心肝宝贝的叫个不停，她是十分喜欢小孩子的，看孩子身上穿的衣服单薄，不由分说的就把小女孩一把从地上抱起来裹进了自己的风衣里，一边逗弄着有些挣扎的小丫头一边冲着自己的姐姐开心的道：“这俩小家伙就是我两个外甥女了吧，长得真可爱，都叫什么名字呀？来，叫声二姨听听，叫了一会二姨给你们买冰糖葫芦吃”
小家伙扑闪着布灵布灵的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超级好看的阿姨，目光带着问询的意味望向自己的妈妈，林丽见状，把自己背着的小丫头也放了下来，冲着林清霞道：“俩孩子名字是她们爷爷起的，起的不好，都是因为当年吃不饱饭闹得，他们爷爷当时因为饿的发昏，就给她们两个女孩子一个取名满仓，一个取名满谷，这还不知道等她们长大了该怎么叫出去呢”林丽说完，又分别对两个女儿道：
“看到你们二姨了没？你们路上不是心心念念想知道你们二姨长什么样么？现在见到了吧？记住了，这个就是你们的亲二姨，没有你们二姨，妈妈和你们爸爸包括你们爷爷和奶奶，就都还在吃苦受罪，你们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咱家之所以翻身，你们之所以能进城，都是托了你们二姨的福，得人恩果千年记，你们要把你们二姨的好统统记到心里，以后长大了，要好好孝顺你们二姨听到了没？”
小丫头很聪明，有些早慧，能够听懂妈妈的话，他们明显是吃过苦的，内地十分的敏感，听了妈妈的话后，每个人都冲着林清霞甜甜的喊了声二姨，听得林清霞开心不已，她还是第一次被小朋友叫姨妈呢。
两个小丫头随着慢慢与林清霞熟络，看着林清霞的目光除了刚开始的好奇之外又多了一丝亲近，两个小家伙自打进城之后，那是看哪哪都是稀奇，林清霞其实是有些责怪自己姐姐刚才冲孩子说那样的话的，她不想要孩子小小年纪就有自卑的性格，想着只能等以后慢慢靠着富养女给两个外甥女培养良好的价值观了，又想着几个人大冷天的站在外边也不是回事，再把孩子冻着就不好了，就招呼着梁功明帮着林丽拎了行李，几个人一起坐到了面包车里。
林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坐这么好的车子，两个小姑娘自打上了车后小眼睛也是不够看了，梁功明想着林丽带着孩子在路上肯定也没有吃饭，干脆便将车子开向了福聚德的烤鸭店，准备带着两大两小在外边好好吃一顿再回去，路上还专门带着几个女人路过了天安门广场，小丫头姐妹俩透过玻璃看着外边那恢弘雄伟的紫禁城，直拉着妈妈叫啊叫的，林清霞和林丽一人抱着一个，四个女人欢声笑语中，车子停在了福聚德烤鸭店的门口。
眼瞅着福聚德大气的门口，林丽带着两个孩子站在门口，有些望而却步，这地方明显不是她们这样的人吃得起的，林清霞看着姐姐这样，心中只觉得一阵心疼，直接不由分说的便抱着孩子拉着她的袖子便走了进去，梁功明招呼着伙计找了个包厢，又点了几个热菜和必吃的烤鸭，就开始询问着林丽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姐，你这次回来，就和姐夫安安心心的在城里好好过活，你们住的那个小院子，我已经和房东商量着买了下来，以后安安心心的踏实住着，你们的户口问题，我已经托人在办了，要不了多久就能转移到北平这边来，以后就是吃商品粮的了，你今后如果还有教书的打算，我这边通过我的关系去给你找一个小学教师的工作，如果还有上学的想法，那你就尽管去考，我和清霞供着你，能考到哪里就得看你自己的了，你心里也不要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句不好听的，这其实算是我那位素未谋面的岳父岳母对你欠的债，我能要你过的好一点，他们的心里歉疚感也可以轻一点，这是你本该得到的补偿，别推辞，就当是为了孩子”
林清霞在一边听着，心里一阵暖暖的，自打来了内地之后，自己家里的大事小情，全部都是梁功明在上下奔波着，她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家里必须得有一个顶门杠子去做事的了，那是真的安心，心灵有了依靠，她恨不得此刻立马拉着梁功明去结婚登记去，她爱死了这个男人了，从他对自己家人如此上心就可以感受的到，自己在梁功明心里，究竟是什么位置，所谓爱屋及乌，不过如此了吧……
林丽听着梁功明什么事都想到了她的前面，将她所有的后顾之忧全部都为了解决，以往身上压着的千斤重担仿佛瞬间消失，她看着梁功明，满是感激的道：“我真的替我妹妹感觉到高兴，能遇到你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是她的福分，也是我们一家子的福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再矫情推诿就有点虚伪了，只求如果日后有机会，我和你姐夫以及两个丫头结草衔环报答你们的恩情了，小梁，你真的是个好男人啊，如果你们回去的时候能见到父亲母亲，请帮我告诉他们，我从未恨过他们，即便真的有恨，但你为姐姐我做的事，也足够弥补一切了，我这辈子，再没什么遗憾了，活了这么多年，我明白知足常乐的道理，小梁，谢谢你，遇到你，我们这个破碎的家，才能再次融成一个完整的家”
林丽话语哽咽，说完话的时候眼泪已是落满了脸颊，林清霞站起身用纸巾温柔的给姐姐擦拭着眼睛，纸巾湿了一片又一片，两个小丫头也是跳下凳子一左一右的抱着妈妈的腿，童言稚气的说着妈妈不哭不哭，安慰了好一会，才算终于让林丽停止了情绪波动，福聚德的伙计们早已经在门外等待多时了，只是见屋里女人正在哭哭啼啼，不好进来，此时
第三十五章 宅子
梁功明开着车，带着林清霞游览着此时还未开始发展的北平。
帝都是一个社会层级十分分明的城市，后世里普通人看到的北平，其实并不一定是一个真实的北平。
它本为大明永乐大帝朱棣的封地，是当年大明抵御满清时候的边关所在，朱棣靖难之役成功之后，将京师从南京迁至北平，满清入关后，将大明的宫殿自己住下，实行内外城不同等级满汉分居的制度，因此四九城的核心地带，其实就是内城那么一片而已，后来的都是外扩出来的。
以往京城里的头面人物，一般都住在西二环、东二环、长安街、后海、三里河、万柳、玉渊潭、德胜门那边，也许那边并没有人头攒动的繁华，但却有着不可言述的神秘，梁功明开车路过这边的时候，看着那一幢幢的四合院就仿似看到了一座座金山，眼馋的流口水。
而中海凯旋、朱雀门、万科北河沿甲柒拾柒号、霞公府、缘溪堂、钓鱼台七号院、万柳书院、紫御府、使馆一号院、西城晶华这些也许现在还没有的地方，一般在将来都会居住着全国最多的权贵豪绅，至于后海或者东四一些个没有门牌的四合院，过去的主人也都是些声名显赫之辈，梁功明想要买四合院，从这里入手最为恰当。
至于第二个层级，就得随着新龙国的发展而开始显现了，北三环、顺义中央别墅区、北四环亚奥区、东三环CBD、广渠门、五道口、中关村、望京、三元桥、太阳宫、西二旗这些地方，将会是经济开始腾飞后的黄金地段，也就是普通人眼里京师最为繁华的地方。
梁功明仔细交代了袁华捡着后海南锣鼓巷那边的宅子闭着眼睛买，又想着等时机到了去第二个层级的黄金地段大规模的圈地建厂，现在只要能给内地带来外汇，利润什么的内地其实是不在乎的，这些利润都可以便宜到自己，土地便宜，税收减免，人工低廉，他要做的只是创汇就足够了，他现在也就是赶上了内地工价土地最为便宜的时候，如果不抓紧时间，日后怕是连汤都喝不上，好在他已经要香江那边的王京托人找关系去各种整货了，内地有荣志坚的渠道在，当个最简单的倒爷还是不成问题的，现在只要是进口的新鲜玩意在内地那就是供不应求，他现在想的已经不是只在内地赚人民币了，他还想着该怎样在内地建厂搞外贸出口外销创汇呢，以他在香江的基本盘，再加上内地低廉的成本优势，他觉得劳动密集型产业他还是有机会在全球贸易中拼一拼的，毕竟未来的龙国可是世界工厂，只要被龙国盯上的生意其余无论是哪个国家都别想做，那些个发达国家的国家技术红利，在兔子写轮眼的无情复刻下，早晚要给他克隆没。
其实对比起办厂子的工业用地，他最钟情的还是互联网中关村的那块地段，因为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和圆明园文理学院的存在，再加上中科院和学院路的八大金刚，使那块地区将会成为全国智力最密集的地方，他如果想要从实业转到互联网行业去着手未来，就必须要在中关村那边慢慢开始扎根布局将要在华夏扎根成长的互联网产业，只可惜他现在的钱还是不够，钱到用时方恨少，任重而道远，看着遍地都是的机会，梁功明满眼的可惜，他有点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车子开过日后四环中轴附近的亚奥，梁功明在车子上回想起后世这里亚运村人口密集的热闹景象，还有那各种店面星罗棋布的烟火气，内心一阵感叹，好地方太多太多了，单是这里上万亩奥林匹克公园的休闲去处，就令梁功明十分的垂涎，他摇摇头，无奈苦笑一下，哪哪都好，但好处是占不完的，帝都不是魔都那样的十里洋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这里更多的是威严和神秘，他虽缺少广深夜晚的那种烟火缭绕、灯光璀璨，但你不能否认他作为京师和学城是合格的，为了庄严厚重他牺牲了太多的盛世繁华，这个面积1.6万平方公里，日后常住人口可能有3000万的超级大都市，在1980年的当下，还远远没有真正发挥出他该有的潜力，梁功明开车肆意的在北平城大大小小的街道开过，这个最好的时代，他想和它打个招呼……
等梁功明回到宾馆的时候，袁华和钱永申俩人已经在宾馆门口等着他了，俩人一个蹲在地上一个靠在摩托车上抽着烟，远远看到梁功明的那辆面包车过来，把烟头丢掉踩灭，便小跑着一路跑了过来。
“吱嘎”一声，梁功明打开车门，望着他俩道：“一连几天不见人，我以为你俩失踪了呢，怎么了，今个过来难道是房子找着了？”
袁华闻言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他这几天着实忙，找遍了四九城里大大小小的顽主，各种打听谁家的房子要卖什么的，和钱永申俩人连家都没回，为了赚钱也是拼了，钱永申到现在还不知道林丽和俩孩子从老家回来了。
“哥，哥，你看你说的，这不是在给你办事么？经过我和钱哥这几天不分昼夜的奔走，房子店铺啥的终于谈下来了十几套，你给我和钱哥的那些钱，我们也全部给了人家当定金，不过人家卖店铺的也说了，他们那些店铺都是以前的老铺子，现在风向还不明了，买了不让做买卖到时候想反悔可没有退的道理”
梁功明闻言不由觉得一阵好笑，退，傻子才退，就算不做店铺到时候住着那也不亏，他语气欣慰的冲着袁华两人道：“买的都是哪一片的房子？均价多少？什么时候能交易？”
钱永申接话说：“四合院大多都是后海那边的，平均一套比较大的完整四合院成交价在六千块左右，至于门面店铺的房子，大多在南锣鼓巷那边，拢共有个六七家的样子，比四合院还便宜一些，我和袁华去看了，房子的成色都还不错，而且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年头想卖房子的人家海了去了，有想要卖了出国的，有想要下海经商的，还有自家宅子太多怕日后被收缴的，要不是我和袁华的钱最后不够付定金了，我俩还不能这么快的来找你，你如果现在方便，咱现在就可以过去一家一家的都给交易了，也好一次性过户，省的到时候麻烦”
第三十六章 过户
梁功明买的四合院大多都是老城区的房子，基本都是些在二环以内老宅子，而且买的宅子基本都坐落在以前的护城河边，四九城真正意义上的所在，其实就是北平的内城，北平是有城墙的，城墙里面的就是内城，出了城墙就是外城了，所以别看日后的中关村、使馆区、建国门外、CBD什么的那些繁华地带，那在当初其实都是些荒地或者坟场而已。
就好比日后龙国的互联网龙兴之地中关村，原本应该叫做中官村，这个中官就是太监的别称，那个地方以前其实就是皇城里的太监们退休之后的一个养老院。
而城墙以内则就不一样了，达官贵人，巨贾豪绅，各路名人，皇亲国戚大多都住在这里，有句话叫东富西贵，南贫北贱，说得便是北平以往之格局。
这里的东西两个方位说的就是东城和西城这两个区域，东城在清末和民国时代云集了大量的富商，而西城则是官员们的宅邸，所以叫东富西贵。
至于南北这两个方位，不是指南北两个城区，而是特指前门外和鼓楼，以北到德胜门附近这一带，梁功明没那个实力去拿下东富西贵的王府大院，只能在鼓楼后海那边寻摸一些个四合院了。
毕竟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居住在前门以南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些三教九流之辈，所以就被称为南贫，而居住在鼓楼以北到德胜门附近的，则是一些以往社会地位比较低的人，就称为北贱，因为日子过的都不富裕的原因，所以买起房子来也就相较容易一些，梁功明知道放在当下几千块的四合院到后世动辄一套就是上亿元的价格，而且往往还都是有价无市，有钱都买不到，所以此时既然能买那就是来着不拒，有多少就买多少，他和王京合作虽然只赚了1000万的港币，但王京那边却只拿走了三百万的分成，留了七百万的资金给他，收一些房子对他来说还是没问题的。
袁华骑着摩托车载着梁功明来到了一处后海边的四合院，钱永申责没跟来，他从梁功明这边拿了钱后便去南锣鼓巷那边交易房子去了，后海这边收的房子梁功明主要是用来住的，毕竟这边有着北京难得的水气，北平的一年四季干燥的厉害，林清霞又是出生在南方的丫头，对于这样的气候着实有些不适应，现在还好，北平城还远没有后世那么干，家家户户吃水也可以通过打井来解决，但等到以后城市开始发展北平城被地铁全面覆盖之后，由于地下水脉被挖断的缘故，到时候可就连个井水都没得吃了。
袁华在前边带着路，俩人穿过一个寺庙，行在后海的湖边，于一处曲径通幽的地方停下，梁功明抬头望去，入眼的是一处青瓦白墙的老式四合院，简朴的院门，白白的高墙，要梁功明看不出究竟有哪里好的，不过他倒是相中了这里的地段，颇有些面朝大湖春暖花开的意味，想来林清霞一定会喜欢这一等一的好地方，在这里住着可比自己在宾馆里住着敞亮多了。
袁华扣着门环乓乓乓的敲了几下门，没一会大门枝丫一声被一个老头从里边打开，老头没怎么招呼梁功明，只是对袁华道：“来了？”
袁华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笑着道：“四爷，这就是我跟着的那位香江来的大老板，人家对您报的价没有二话，您看行的话咱们这就交易。”
老头点了点头，总算多看了梁功明几眼，招呼了一句进来吧，便自顾自的走进了屋子里，这位四爷在北平曾经也算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他本是袁华本族里曾经最为势大的一位长辈，曾经在京城的产业都是论胡同计的，可惜后来被G了C，宅子全上交了，他现在算是刚刚平反出来，ZF虽然将他以前的宅子发还了几套给他，但却没把以前收缴的金银奉还，老头年纪大了，也干不了什么工作，孩子也在以前的动荡中死的死逃的逃，家里只剩下他个老绝户，日子没了奔头，产业没人继承，再加上以往的风波要他对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看的轻了，便想着卖一套宅子来维持生计算求，他现在算是活明白了，俨然变成了老舍《茶馆》里的秦二爷，想着老了就应该CHPD，当下抱着的心态那就是能舒服一天就是一天，苦了大半辈子，该享享福了。
梁功明跟着老头进入院子，眼见影壁长廊，木门青砖，红木的桌椅，雕花的门扇，虽然陈旧污渍但却又无一不精美。
院子里凋谢的只剩下藤蔓的葡萄树下，石桌石椅，鱼塘假山，凉亭小桥，应有尽有，沿着石板小路走到尽头又豁然开朗，玲珑花阁，竹林花草，虽已枯但却又透露着别样的生机。
梁功明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座院子。
三人进了堂屋坐下，袁四爷直接开门见山道：“想要我这宅子可以，价格我也说了，六千块钱不二价，行的话咱们现在就交易，晚了过户的地方就该下班了”
说完看了看梁功明，意思是你有没有什么异议？没的话就赶快掏钱。
梁功明就是带着钱过来的，闻言也没有打一句磕绊，直接开始给袁四爷点钱，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大的宅子，六千块他血赚，这房子都不用放在眼下了，就随便再过上几年价值都能翻上一番了。
老头在梁功明点钞票的时候就用眼睛数了，等梁功明把钱给了他后倒也没再点一遍，直接就把钱拿着装进了兜里，喜滋滋的招呼着梁功明和袁华快点去随他一起去办过户手续。
后海这边的房管所是一套老旧的二层小楼，明显的苏式风格建筑，在这年头，龙国留学的设计师建造房子的时候大多都会模仿着毛熊的建筑风格，这也在龙国大地上留下了大量的苏式建筑，无论是北平还是东北都是如此。
毕竟龙国从农耕社会直接转变为工业社会是被老大哥用156项国家工程和人才直接复刻的，这些建筑有毛熊的专家设计或参与设计的并不奇怪，无论是这期间毛熊援建的工厂，还是许多机关大楼，都会有一种这样特殊风格的红色意味。
袁四爷走在前面带着两个毛头小子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房管局的所在，几人走到二楼的一间办公室，梁功明和袁华乖乖的站在袁四爷的后面。
袁四爷咚咚咚敲了敲门，得到里面回应后便推门走进去。
“小周啊，有空没，帮四爷我办个房屋过户手续。”袁四爷看着里边的一个小伙子颇为熟络的说道。
只见屋里里一个三十左右的青年正坐在一张办公桌上端着一个搪瓷茶缸喝茶，一边滋溜着杯子里的茶水一边用茶缸盖子撇着茶叶沫子，见到来后人，赶紧将茶缸放桌子上，站起来道：“我说今个外边怎么有喜鹊叫呢，什么风把四爷您吹来了？四爷您快屋里做，外边冷，别冻着，您来也不事先打个招呼，这好好地怎么想着卖宅子了？我记得您那几处宅院可都是您的祖产，这刚发还给您，您这就要将其变卖了？”
袁四爷随意的找了个凳子坐下，颇有些无奈的道：“我的情况你这孩子又不是不清楚，不卖宅子换点花销我个老头能咋办，家里都快断顿了，再说了我也不全卖，就卖后海边上的那一套，你这个孩子帮叔个忙，给我这边把户头给过了？你看人买家还等着呢？”
周干事闻言看了眼跟在袁四爷身后的两人，袁华他认识，直接略过，那买宅子的肯定就是另一边这位不认识的陌生人了，周干事可是知道袁老头后海边上那处四合院的价值的，眼前这位能买下那么大的宅子想来肯定也不是一般人，当下顿时心生交好之意，主动伸出手道：“你好，我叫周慕白，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客气了，我叫梁功明，周哥你比我大，叫我小梁就好，我刚从香江那边回到内地，户口也是朋友刚刚给我办的，不知道现在的政策对我这类人能不能过户？”
第三十七章 挣钱了
80年代初的内地充斥着一股清新之气，这时候的年轻人是有希望的，他们向往着诗和远方，见面会友时彼此都会随身带着一本书，到处都是聊文学，聊诗歌，聊理想的身影，时代在召唤着他们，仿佛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是新的。
但在这样充满朝气的环境里，梁功明却与周遭欣欣向上的年轻人格格不入，自打来了内地之后他性子便越发惫懒了，一天天的不是带着林清霞吃喝玩乐就是关起门来造小人睡大觉，日子过的是既颓废又充实，他这段时间里通过袁华和袁四爷的关系已经买了不下四五十处临街房产和四合院了，位置大多都分布在四九城的内城，他觉得他现在已经算是一个妥妥的富一代了，三十万不到的投资，换来的将会是未来上百亿的回报，有了这些房产，他子孙三代的富贵肯定是有了，钱是赚不完的，挣多少是多啊？有过入手上万吨黄金的经历，他对金钱的渴望已经没有以前那么不知足了，这也由不得他二十来岁的年纪，有了沙滩一躺三年半，大浪来时我翻身的心思。
不过时间在走，日子在过，天将与之不取反受其害，在这个百年未有的赚钱黄金时代，凡是他能赚到的钱，他还是必须得赚的，他见识过日后财阀游资动辄千亿万亿美元的身家，为了日后说话的时候可以大声一点，硬气一点，在这个站到时代风口上猪都能飞上天的时代浪潮中，他还是知道需要抓住一个个历史机遇的。
他现在已经指使着袁华开始半掩门的做生意了，什么书店饭店数码店服装店放映室什么的项目，都开始一个个在他收购的临街房子里偷偷上马，他打电话要王京托人找关系帮他采购了一大批货在内地十分紧俏的货物，要袁华带着人去深圳蛇口那边接收了过来，计划经济的年代，双轨制的市场，妥妥的卖方时代，有多少货都不愁卖，因此梁功明第一批进货量也不算小，进了足足一百多万港币的货，袁华带去了足足四十多个人才给拉了回来，磁带，收音机，电视机，衣服，电子表，钢笔，计算器什么的五花八门的货物应有尽有，东西刚到北平城，只是刚把口风散出去，来进东西的二道贩子们便已经络绎不绝，这些东西梁功明都是要袁华偷偷去秀水街那边散的，他看不上零售，索性便直接做起了批发，货物也全部都是放在了收来的几个仓库里偷偷散出去的，临街的店铺只做书店饭店放映室这些，不然目标太大了点，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弄不好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这不卖不知道，一卖吓一跳，倒爷的暴利在第一批货物全部销完了之后几乎震惊了所有人，一支进价不过几块钱的钢笔，都能以二三十块钱的价格卖出去，一只进价只有几块钱的电子表，计算器，也能卖到四五十块左右的价格，无论是磁带，服装，还是收音机什么的，利润几乎最低都能赚取十来倍，反而是彩电这样的进口大件，不似小商品那样有那么大的暴利。
这行当这么赚钱是梁功明以前没有想到的，也是袁华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这些东西的进货价格，梁功明是告诉过他的，毕竟采购这一块梁功明是交给他在负责的，正因为这样，他才比其他人更清楚这里边的利润空间，这钱来的简直太容易了，就好像白捡似的，梁功明第一次给他分钱的时候，袁华看着那厚厚高高的一大摞人民币，整个人跟做梦似的，整个人只有前所未有的不真实感，使劲给了自己几巴掌觉得真的疼，才相信面前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想他以前累死累活的一个月下来，到手的工资也就几十块钱，哪像现在，自己随便倒卖点货物，一天最低都能入账上千块的利润，这种降维打击对他的影响实在太大了，此刻的袁华迫切的想走出去看看，想去看看外边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他第一次认识到，凡是赚钱的都是写在刑法里的，他真的好想出去看看，为什么只是换了个活法，生活就能变的这样天差地别……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袁华有一段时间其实是有一点二心的，这也就是梁功明牢牢的掌握着货源，不然袁华都想着自己分出去单干了，毕竟去深圳拿货的是他，回北平散货的也是他，梁功明除了掏了个启动资金，外加指使了下具体操作和提供货源之外，剩下的什么都是他在做，只要他拿五成的收益他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但一想到这些个商品只能通过港币才能采购的到，他又有些个泄气，这时候他才真的反应过来，他的一切都是梁功明给的，如果真的离开了梁功明，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自己如果真的能耐，在没遇到梁功明之前为什么那么郁郁不得志呢？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与其说是因为自己的能力，不如说是依托着梁功明的平台，换一个人将自己取而代之，其结果并没有什么区别。
是啊，想想自己以前在京城虽然也混出了几分面子，但在那些大院子弟和真正的大顽主面前自己就是个锤子，人家随随便便就能把他给捏死，在那些真正的大人物眼里没人真正的看得起自己，是梁功明给他了机会，要他有了上得了台面的实力，随着这段时间的散货，袁华手里开始有钱了之后，以往那些个看不上他的人开始有意无意的巴结他了，有以前插队的知青朋友，也有相熟的街边顽主混子，还有些个跑江湖的老油条和秀水街二道贩子，为的不都是跟在他身边能赚钱养家么？因此他现在手底下也是聚拢了一帮人的。
再加上他财散人聚，听梁功明的话在外出手阔绰，广交朋友，在北平城里也日渐声名鹊起，以往不拿正眼瞧他不带他玩的一些大院子弟，也开始和他称兄道弟了，这些人不差面子，但是却最差票子，而袁华手里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票子了，所以随着他钱越花越多，生意也越做越大，路也是越走越顺了，他现在在京城也慢慢混出了名堂，北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不得卖他袁华一个面子，而这一切，其实全部都建立在金钱上边，而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有钱的，是了，是遇到梁功明的时候，所以他得到的一切与其说是自己奋斗的不如说都是梁功明给的，脑子自己想通了，袁华也就不再纠结自己分的少了，给梁功明办事的时候，也变得更加用心了，他现在对梁功明算是彻底的服气了，再没有二心了，对梁功明的话也是用最大的努力去最好的执行，他是一个惜福的，有时候他一想到如果自己没遇到梁功明，那自己现在的日子，会是怎么过的？只是稍微的想一想便吓得再也不敢想了……
袁华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梁功明自然不能厚此薄彼，把自己女人的姐姐一家扔到一边喝西北风去，倒爷和放映室的生意梁功明既然全部交给了袁华，书店和饭店的营生梁功明自然便都交到了钱永申的手里，另外还给了钱永申五万块钱的运营资金，要他将店铺全部开起来，吓得钱永申一阵推辞说着不敢要不敢要的话，梁功明给他好一番计划引导才给了钱永申创业的信心，他们小两口自打得了梁功明的照顾，也算是有了个安身立命的根本，随着梁功明的商业摊子开始慢慢铺开，他们也想过梁功明是否会给他们夫妇一个营生养家糊口，原本想着能有个挣个吃喝的活干干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求个芝麻给个西瓜，梁功明直接把他们从工人阶级提升到了资本阶级，直接给了他们三处黄金位置的店铺门面还给了他们五万块钱还有各种商品的进货渠道，手把手的教他们夫妻俩开饭店开书店，这是天大的恩德啊，放以前那是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
小两口自打得了梁功明的安排，那是又喜又忧，喜的是自打来了城里之后终于有了个事干，而且一干就是可以称之为事业的营生，忧的是干不好的话自己让梁功明赔钱了该怎么办，这妹夫对他们家的恩情，那可是比天高比海深，那是几辈子都还不完了，要他赔钱这不是坑了他么，小两口忧心的每天晚上躺在炕上，都煎熬的跟烙煎饼似的怎么都睡不着，但此刻的他们已经被梁功明架上了，毕竟钱和店铺都已经给了，老这么耽误着也不是个事，与其想那么多还不如努力干好事情来的实在，想通了以后也就不纠结了。
放下思想包袱之后，俩人脑子也开始变得灵光，开始计划着书店和饭店该怎么安排比较好了，这时候俩人想起了还在东北农村的老爹，觉得将书店的经营权交给父亲无疑是最好的，林丽的公公在以前是个知识分子，还是京大的老教授呢，只是当年被打倒后才带着一家去了东北，现在他们老爹的腿伤既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再待在农村那不是屈才么？既然回城的号角已经吹起了，那么他们把自己的老爹接回城里，再把他安排着去经营自家的书店应该完全没问题吧？想到就去做，林丽也不纠结会不会欠梁功明人情了，反正欠一次人情是欠，欠十次人情也是欠，反正已经还不完了，那就先欠着吧。
于是乎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跑到梁功明家的宅子里，央求着自家妹妹托梁功明给她找关系，给他在农村的公公婆婆平了反，又找关系给她公公婆婆上了京城这边的户口，并于前几日，成功的将二老接进了城里，而自打那天姐姐走了后，林清霞在梁功明跟前就像个小媳妇似的十分的乖巧，她也知道把她姐姐一大家子绑在梁功明身上实在不好，但她在内地毫无根基的，只能万事靠着自家男人，梁功明见自家女人这般小女儿神态，当然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不由宽慰的道：“傻丫头，想什么呢，你姐姐那不就是我姐姐，这些都是小事，你别天天放在心上，想我当初一文不名的时候，你还不是甘心委身于我？你是图我钱了还是图我权了？当初不就是图我这么个人么？就是现在要别人看来，你跟了我那也是下嫁了，这本就是我这个做丈夫的应该做的本分，不要老是东想西想的，对我来说，只要能让你开心，那就比什么都值，千金难买我愿意，能让你开心你让我倾家荡产都行，只要你还在我身边，那我就一点也不亏”，梁功明这话说完之后，换来的是林清霞不顾一切的疯狂索吻，梁功明也是个没出息的，此刻的他恨不得再买上百十家店铺去送给他大姨子，只要林清霞能再还他百十个这样的吻就够了……
林丽家的书店自打开张后，便一直是他们那位京大教授的父亲在打理着，老人家本就是满肚子学问，又是个喜爱诗书的，这工作刚好趁他心意，每逢有顾客买书的时候，遇到些不懂数理化知识和英语知识的，他都会耐心的上去解惑，这年代的数理化基础知识是和国外有着断层和代差的，英语这门语言掌握的人也是十分之少的，因此林丽公公的存在倒像是一位大隐隐于市的绝世高手，在无垠的林木间颇有点木秀于林的意思，一来二去的，随着好些个学生自发的推荐传播，这一片好些个学校的学生都知道这里书店的老板是个肚子里有墨水并且好为人师的存在，书店的生意倒是随着钱老头名气的增大而愈发的好了，这样充实又忙碌的生活，要钱老头得到了消失已久的精神满足和肯定，现在书店里每天都有一大堆的学生过来向他请教问题，他也真的喜欢教，再加上他现在也确实干不了重活，当个图书管理员发挥下剩余价值他还是很开心的，就这样，在书店开张后，书店在老爷子痛并快乐着的每天传道解惑中很快就进入了正轨，虽然盈利短期内并不是太多，但好在省心省人工，梁功明倒也没想着再去把书店给关了，他还想着是不是等到书店名气过大的时候在一边开一个新东方雅思英语学校呢，现在的一切都只是在给未来做准备……
钱老头那边干的有声有色，另一边的林丽小两口干的也不差，林丽之前在许昌有被安排进集体食堂工作，在那里她学会了河南烩面和各种卤味、面点的手艺，现在既然要开饭店，那肯定是会什么做什么了，于是乎自打开业以来，小两口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干活，早上卖炸油条煮豆浆大肉包子水煎包什么的，卖完早餐了便再去做白天面馆卤味的生意，俩人没整什么鲍参翅肚满汉全席的大饭店，只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开了家钱记烩面卤味店，卖一些河南的卤肉熟食的同时顺便做一做早餐生意，因为物美价廉味道好服务好的缘故，生意倒也是每天都很不错，每天来他们家吃早点亦或是晚上买猪头肉猪肝下酒的人家非常多，堂食更是天天爆满，小两口很快就忙不过来了，只能将老家的堂兄弟媳妇什么的全都喊过来帮忙，早餐生意更是分润给了钱永申的一个堂弟去做，他们夫妻俩则开始单独经营起了他们的面馆，在干了一段时间之后，小两口算了算自己赚到的钱，直接就叫了一声乖乖哩，现在他们一天赚得钱比以往他们一年赚得都要多，慢慢的胆子倒也开始大了，店里一些酒水什么的营生也开始要有的都有了，钱壮怂人胆，他们开店之前其实还有点怕做生意了会不会被抓走批斗，但干了一阵子后，见一点事都没有，索性便也就放开了，到来后来也不遮遮掩掩了，直接就是打开门板光明正大的开始做起了生意。
这期间也有一些个看着眼红的，去各种写举报信举报资本主义复辟什么的，但随着1980年初，国家颁布了《关于城镇个体工商业户登记管理若干规定》，这些个举报也便慢慢的不了了之，最后各单位根本就是不再受理，这也让整日里提心吊胆生活在投机倒把阴影下的个体户们终于松了口气。不过梁功明还是交代了钱永申夫妻俩要他们找人帮忙的时候不要超过六个人，毕竟这年头政策一直在变，他可不想让他们重蹈傻瓜瓜子年广久的覆辙。
他之所以敢让钱永申光明正大的开始开门营业做生意，也是因为已经有了比他胆子更大的人在前面顶缸，80年代初，一个名叫悦宾饭馆的小饭店正式挂起了私人食堂的招牌，饭馆规模不大，招牌也很小，就是一个开在民居里的饭店，无论在什么方面都拿不出手，但他却是第一个光明正大挂饭店招牌的私营饭店，也是第一个领私人饭店营业执照的饭店，梁功明正是瞅见了前人栽树，他才敢萧规曹随的紧随其后跟风，不然给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在京城的地界胡搞瞎搞。
见着袁华和钱永申夫妻俩的生意逐渐步入正轨，该梁功明操心的事也逐渐少了起来，他现在就是每月拿一次分红，然后再拿着钱四处去买宅子。
不知不觉间，梁功明与林清霞在内地已经待了两个多月，在这期间，袁华作为梁功明的代理人已然成了整个华北地区最大的二道贩子，家电，电子数码产品、计算器、衣服、磁带等一些个杂七杂八的物品不断的从香江进入内地，单是这些商品每天的利润就有三四万块，只可惜赚到的这些都是人民币，梁功明只能拿这些钱在内地买房产买古董什么的，即便是他已经拜托了袁四爷让人家帮他去琉璃厂潘家园那些地方淘东西收古玩，但挣钱的速度依旧秒杀了他花钱的速度，看着屋子里已经堆成小山一样的一摞摞十元面值的大团结，梁功明第一次因为钱太多而发愁。
越来越愁的他干脆喊来了袁华，要他找了几个名声好靠得住的京城里以往在当铺里收东西的老供奉，给人家开了一个月一千块的高薪，收了东西还给人家提成，要他们骑着车子满城区的逛荡去给他收各种各样的老物件，只要算是古董的，他统统都要，钱不是问题，于是乎，单是这俩月收的古董就将梁功明宅子里的四五个房间给填满了，单是收这些东西，梁功明就花了有三四十万，梁功明每天都要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去看看屋子里边收回来的宝贝，他现在敢说，就他家里现在的东西，就能囊括龙国上下三千年不成问题。
而随着在香江那边采购越来越多，梁功明的港币也花的有点见底了，不过他倒是一点不慌，只是托袁华将一个小袋子拿到深圳交给了在那边等着的王胖子，这期间他在内地收了不少破四旧时候的各户人家藏起来的好东西，玉石瓷器翡翠字画什么的，都是些一等一的货色，单是玉石一项他就收了有十几个大箱子，他挑了些货色一般让袁华交给王京，又托王京帮着他在香江那边拍卖掉，简简单单便得了有上千万的港币，只能说此时的内地由于半闭关锁国的时间太久，被列强经济封锁的周期太过漫长，整个国家就像是一片还未被开发的处女地，到处都是机会，处处都是生机，只要梁功明愿意，金山银山他也能挖掘出来，不过他也清楚做人的底线，再穷，不沾一两鸦片，再穷，不卖一件国宝……
第三十八章 致橡树
梁功明这次来内地，颇有些乐不思蜀的感觉，别人都是想着法的想要逃离这片土地，梁功明却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与后世相比，他对当下这个年代纯粹的人和物爱到了极致，此时的华夏百姓，大多都是淳朴的，正直的，善良的，舍己为人的，与后世纸醉金迷的那个世界相比，这个年代的华夏百姓人均素质不要太高，人性的闪光在这个还没被资本污染的世界体现的淋漓尽致，梁功明爱死了当下这个世界。
因为林丽一家开饭店的原因，梁功明和林清霞现在也不去别家吃饭了，早中晚一日三餐就都在林丽这边对付了，俩人本来就都是酱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去扶一把的主，天天下馆子对他们来说就是理所当然，家常便饭。
林清霞吃了几天颇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每次给姐姐钱姐姐都会给她装回去，怎么说都不要，老是这么白吃白喝的，她脸皮薄，就想着换一家馆子去吃算了，给梁功明说了想法之后却被梁功明制止了，梁功明对她说：“你就是想的太多，你也不换位思考的想想，你姐姐心里老是觉得咱们帮他们家的太多太多了，他们却一点都帮不上咱们家的忙，这样子日子久了，你要她以后有啥事还怎么给你张口？一味的帮那就成仇了，人情这东西本来就有来有回，你越是吃她的喝她的，她就越是安心越是高兴，觉得你不拿她这个姐当外人，觉得你没有看不起她，她反而觉得开心和自豪，在钱家也才愈发的有面子和里子，你真去了别人家的馆子吃饭试试，那才是落她面子呢，保不齐她又该怎么胡思乱想呢，所以放心的吃吧，不为对方着想的为对方着想，那就是莫须有的强加，那就是耍流氓，咱姐可不是那种只是一味索取不懂回报的人，自己想太多那纯粹就是庸人自扰，毕竟你的想法根本就不是咱姐的想法，按你的想法去做咱们两家今后的关系只会越来越生分。”
林清霞听了梁功明的话后，也觉得颇有道理，便也就打消了换家店去吃饭的念头，不过又一想到梁功明刚才对自己那好为人师敦敦教诲的得意样子，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觉得丢了面子，失了威信，影响了自己南波湾的家庭地位，不由恨恨的伸出小手，在梁功明的腰间掐住一块软肉就是360度的一转，见到梁功明嗷嗷直叫的向自己求饶之后才丢开了手。
梁功明带着林清霞来到林丽的店里，此时正值中午，吃饭的客人络绎不绝，大堂里已经是人满为患了，饭店外边也排起了一大溜长队，梁功明就想不明白了，为啥京城和四川的百姓吃个饭就这么难呢，无论是这两个地方的哪家店铺，吃个饭都得排起长长的队伍，这简直就是在消耗生命浪费青春，对梁功明来说，如果吃个饭都要排队浪费时间那么哪怕这家店做的东西全都是珍馐美味梁功明也不会去伺候的，好在梁功明在林丽的店里是有包间的，俩人从后门走进店里进了包间之后，梁功明便招呼着伙计给他他上以前的老三样了，林丽两口子他是不让过来的，他不想一天天吃个饭得好几个人招呼着，那不是吃饭那是心累，两人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桌上的报纸，等着一会饭店的服务员给他俩上吃喝。
“这首诗写的真好”，正在看报纸的林清霞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并且忍不住将诗刊上的诗给念了出来：“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梁功明一听便晓得了这是顾城写的《一代人》，这首诗写在当下这个年月，其实有着一种不为人知的诉求和含义，结合起舒婷另一首诗解释起来，就能理解出一些其中真谛，他望着自己女人，有些考究的问道：“清霞你能看得出这首诗的含义么？”
“看不出，我就是觉得这首诗很惊艳，越读越有味道，但你如果让我用具体释义去解释他，我又觉得这首诗可以放在好多场景中使用，贸然的去解释反而将这首诗宏大的意境落入下乘，不过我能感受到这首诗中蕴含中一种名为希望的力量”，林清霞一边看着诗，一边思考着这首诗真正的含义，却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将自己真实的感受说了出来。
“能感受到这首诗蕴含着希望的力量已经很不错了，如果让我来诠释这首诗的含义，我将会用另一首诗来概括”梁功明说着看了眼林清霞希翼的眼睛，开口道：“这首诗的名字叫做《墙》，是今年内地另一位名叫舒婷的诗人写的，内容是：我无法反抗墙，只有反抗的愿望。我首先必须反抗的是：我对墙的妥协，和对这个世界的不安全感”
林清霞沉浸在梁功明朗读出的这首诗里，再结合刚才顾城的一代人，一时间久久不能自拔，两相结合下，她能体味到当今内地年轻人对于他们眼中的光明是多么热切，她对梁功明口中那位写出《墙》的诗人有了浓厚的兴趣，不由有些向往向梁功明问道：“老公，那位舒婷是谁？在内地很有名么？”
梁功明回想起那位在77年就写出《致橡树》的才女，不由得冲着林清霞点点头道：“她应该不仅仅是有名那么简单，我觉得在某些方面，她甚至可以作为当代女性的一面旗帜，一面图腾。”
“真的？内地的女性可以这么厉害？”林清霞有些不可思议的道。
梁功明看着眼前自家女人憨憨傻傻一脸向往的样子，想起她以往也是演文艺片的，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当下只是宠溺的对她道：“我给你背一首她前几年写的诗吧，这也是我最爱的一首诗，也是我想向你表达我对你爱意的一首诗，这首诗的名字叫致橡树，也叫作我爱你。”
林清霞听着梁功明忽然说出的情话，脸蛋不由得有些红，又有些痴，这要她对那首致橡树更期待了，她想知道什么诗可以承载着梁功明对她的爱意，一直以来，梁功明都很少将情爱挂在嘴边，她能感受到他在乎她，但却很难从梁功明的嘴里听到他说爱她，梁功明总是觉着爱一个人不能总是宣之于口，那样显得轻浮，就好似是对爱情的亵渎，但作为一个女孩子，哪有不喜欢听自己情郎对自己说我爱你的，在她的心里，她想听，她每天都想听，于是在她期待的眼神中，梁功明开始将那首诗念了出来：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林清霞听得已经呆呆的痴了，从这首诗刚开始的时候，她便听出了这首诗里那股对爱情的忠贞，尊重，热忱和彼此付出的甘之如饴，她忽然间有点明白了梁功明为何不学鸟儿那般总是为绿荫去重复单调的歌曲，就好似他不会将我爱你天天挂在嘴边一样，他心里真的是全部填满她的，以至于到了不敢将爱轻易说出口的地步，因为他觉得那是对自己的一种亵渎，她想起了以前每当她问起梁功明喜欢她身上哪一点的时候？梁功明总是会对她说：“我喜欢你，就只是单纯的喜欢你这个人”“我喜欢你，就好似云彩迷恋天空”，在以前，她对这两个答案其实并不十分满意，但现在，她却对这个答案满意到了极点，因为她真的感受到了，自己是梁功明的全部，因为她真的感受到了，梁功明迷恋自己，就好似云彩迷恋天空。
林清霞有些乖巧的靠在梁功明的怀里，她现在只想要自己的情郎抱一抱她，只想感受一下自己情郎的心跳，她感受着梁功明抱住她香肩时的力度，感受着他将下巴抵在她额前秀发上的温暖，那一蹭一蹭的感觉，要她心里痒痒的，仿似沐浴着春风，温暖惬意迷人，她觉得这样真好，彼此相拥着，就好似彼此拥有了对方的全部，就好似彼此参禅，转山转水转佛塔，终于遇到彼此，从此你便是我的禅，秀色可餐。
第三十九章 物资
两个人正腻歪间，包间门被人从外边推开，林丽带着服务员将一盘盘的冷菜小炒端上来，有小车牛肉，凉拌猪头肉，农家小炒肉，锅包肉，回锅肉，松鼠桂鱼，锅巴肉片什么的，上的大多都是北方菜系的硬菜，这年头北平很少能吃着海鲜，单是这么点东西的物资采购都费老鼻子劲了，至于青菜大冬天的除了大白菜外是没什么可选的，菜篮子工程还没开始上马，大棚蔬菜也并不多，大冬天的想要吃好就只能可肉造了。
林清霞在包间门被推开的时候就一把将梁功明给推到了一边，她毕竟是个面皮薄的，在自己亲姐姐跟前和自家男人你侬我侬的成什么样子，梁功明上前想帮着林丽把菜放到桌子上，被林丽用眼神让到了一边，把菜放下后便冲着俩人道：“中午忙，就随便给你俩整了点吃的，你俩凑合着先吃，等会我交代厨房给你们再下两碗羊汤烩面，大冬天的喝点羊汤吃点烩面暖和暖和”
梁功明见她虽忙但却满脸喜庆的样子，和以前眉眼藏满愁苦的模样简直天差地别，不由打趣的问林丽道：“姐，最近生意很好么？我和清霞进来的时候看到门外光是排队的人都有好大一溜了，照这样的趋势下去我觉得你都可以开分店了，不然这耽误的可都是生意，怎么样？你如果有兴趣开分店的话我可以给你投点钱，反正我近些日子这满城的房子收了也有百八十处了，即便是开分店也不怕没地方，到时候买卖里我随便占点股份就行”
林丽闻言眼睛一亮，也不急着出门忙生意了，装作漫不经心的随便坐下，小手攥着衣角下意识揉搓着，要说她不想开分店那是假的，毕竟她家这生意现在单是早餐店那边一天都有好大一笔现钱进账，更别说她和钱永申主营的这家面馆了，那更是日进斗金，如果将自家这种饭店多复制几家开在这北平城，一年下来怕是百十个万元户都能赚回来吧？不过一想到原材料的供应问题，她又有点泄气，有些失落的冲着梁功明道：“开分店的事我和你姐夫其实并不是没有想过，但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有些事只有切实的去做了才晓得这其中的难处，你是不知道我和你姐夫单是维持这两家饭店的原材料供应，就已经费尽了心思伤透了脑筋，这还是有人家袁华帮衬着给俺们提供货源，不然店里别说卖荤菜了，就是只卖烩面都够呛的，有钱买不来东西，就是生意再好，咱也只能干着急不是”
梁功明闻言倒是有点琢磨明白了，还是计划经济给闹得，市场说是放开了，但却又没有完全放开，好些个地方依旧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到处都是卖家市场，买东西都得求着人家卖家施舍你点采买份额，要不为什么这年头各国营工厂的采购人员都是能人呢，有钱买不着东西你有啥办法？他也是忘了，这年头谁家买东西不是托熟人找关系的才能采购的到，还以为和后世似的有钱就是大爷呢，这年头可不是有钱就行的，不管买什么可都得用票据加上钱才行，几乎所有的食品不管是粮食，食油，还是鸡鸭鱼肉蛋奶什么的全都得凭票供应，他有些不甘心问道：“既然采购物资这么难办，那比咱们先开张做生意的那家悦宾餐馆是从哪里进的货啊？”
这不问还好，一问林丽心里就是老大的一阵不平衡，眼里闪着羡慕嫉妒恨的有些吃味的道：“咱可不能跟人家比，人家那可是上面人眼里的门面担当和香饽饽，是咱龙国工商局审批的第一个个体户饭馆，老金贵着呢，为了给他家提供食材，上面那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人家店里的食材供应，那都是人家东城区领导动员了工商、粮食、饮食服务公司等好几个部门单独给人家开了小灶的，不是咱们这样爹不疼娘不爱的后来者能与人家相比的，和人家相比，咱们就是后娘养的，他家那个店面店不大但粮食肉类蔬菜这些个供应可是不少，听说还有偷偷卖给别家的，我和你姐夫偷偷的去他们家吃过饭，所谓的招牌菜和咱家相比那真的是难吃死了，就那样每天还一堆的外国记者去那里拍，听说还上了报纸呢，这真是同人不同命，样子货大行其道，咱货真价实味道好的反而上不了大的台面。”
林丽这话应该是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的，此刻找到机会那是竹篓倒豆子般全部给说了出来，梁功明听着，也确实没有太好的办法，总不能往内地搞货物搞物资赚钱的不搞，只整一些副食品吧，那才能挣几个钱，以前丝绸之路的胡商都没那么傻的，他只好宽慰着林丽道：“姐，要不你问问我姐夫他爹？看能不能从东北往北平这边输点送物资？东北那旮沓可是物华天宝，资源丰富的好地方，那整整三个省的黑土地得产多少粮食和牲口，毕竟是咱国家的长子，曾经也是一个地区供应着全国矿产和吃喝的地方，资源那更是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汤锅里，是要啥有啥，给咱家小小店铺供应点物资那还不是大炮打蚊子，小菜一碟么？”
林丽听着梁功明给她支的招，整个人的思路好像一瞬间被打通了，颇有些小刀喇屁股，开了眼的感觉，她高兴的冲着梁功明夸道：“妹夫啊，还是你聪明，眼界宽能想出来这一招，这真是大象鈤牛，牛逼毁了，夜夜笙歌崇祯帝，真他娘绝了，你姐夫钻我被窝，给姐整笑了，我觉得你这办法真的可行，反正东北那旮沓就在北平边上，当年鞑子住在东北骑马就能到，咱现在还能到不了？运个菜的还不是老虎吃豆芽，小菜一碟的事，那就这么着了，我晚上就给你姐夫他爹说，要他招呼着老家人给咱运物资，这也算是给老家人找个安身立命的营生干，他们保准乐意，不然单是指望着城里的物资供应，依我看那就是小青蛙上公蛤蟆，没卵用，与其干耗着老母猪钻栅栏，进退两难的，不如另辟蹊径的开拓自己的供货渠道，也省的被别人卡咱的脖子”
听着林丽那一连串用东北话整出来的歇后语，梁功明都想说一声这他娘真是吴京踩杰伦，精彩绝伦了，东北那旮沓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什不管么话到了东北人嘴里都能给你整成乐子，梁功明还记得上辈子他和同学们去爬长城，一堆人都在对游牧民族犯边高谈阔论的时候，唯有一个吉林的同学不说话，他记得以前每每有这样的话题时他总是冲锋在前一脸愤慨的第一个发表看法的，为何今天如此沉默，不明白就去问，没成想那孩子一句话就给他整乐了：
“曾经年纪小不懂事，说了一些胡话，你们莫要当真，以前我不晓得长城究竟是防谁的，后来我读书多了才知道，长城是防我们东北人的”，梁功明当时听了直接就笑疯了。
和林清霞吃完饭出来，俩人便一起回家了，前几天有香江那边的导演跑来内地，想请林清霞做他新片里的女一号，林清霞想同意来着，但却又不想离开梁功明，她现在也算是知道了梁功明接下来的想法，前几天荣志坚过来，给了梁功明五道口华清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梁功明竟然想要在内地上学了，他这样对一脸不解的林清霞说道：“清霞，你是知道我的，自小在九龙城寨长大，爹不疼娘不爱的，那是一天学都没上，如果不是跟了个高人自学了几年，我现在也许只是香江的一个古惑仔而已，过着刀口舔血，不知道哪天就会横尸街头的日子，也许你看我现在好似有了些许成就，但我却只感觉这一切只是如伤仲永般，镜花水月，空中楼阁，定不可持久，这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繁华也终归会离我远去，时代在发展，科技也是日新月异，长江后浪推前浪，只有厚积薄发才能不被拍死在沙滩上，积累沉淀，才是人最具备价值的地方，所谓潜力，是需要后天的学习和积累的，若是只知道透支天赋，那即便是你天赋异禀，也终归要泯然与众人，我根基太薄了，薄的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薄的我怕比不过别人十年寒窗的努力，薄的我怕比不过别人三代人的积累沉淀，没有经过系统性的学习的人，在这世上，就好似无根浮萍，永远不能扎根，永远也混不到那最顶尖的精英层次，也永远不会有那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自信，这种自信只能自己争取，别人是给予不了我的，所以读书无用论在我这里是说不通的，都说比尔盖茨哈佛辍学照样有一番成就，但那只是人家父母给人家提供了更好更适合他的私立学校而已，哄孩子玩的笑话，谁傻谁当真，所幸我现在不过二十岁，面对未来，我还有机会，人生能有几回搏，此时不搏何时搏？太祖都说了，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所以我想弥补我没有上过学的机会，所以请你理解我一次，给我一次任性的机会，好么？”
林清霞看着当时一脸认真的梁功明，心里有苦涩，有欣慰，也有自豪，她是理解他的，也正是因为她理解他，所以当初才会喜欢上他，她一直知道他是一个很骄傲的人，是一个表面看着谦卑，但脊梁骨宁折不弯的人，好似汉武帝给华夏竖立的脊梁骨都到了他这似的，所以他又怎会是一个甘于人后甘于平庸的人呢？他一直想要也正在为自己争取更多实现自我价值的本钱和积累，他并不是为了去证明什么，他只是想在被需要时，表现得不比任何人差
第四十章 上学
梁功明是在送走林清霞的第二天进学校报到的，在和自己男人温存一番又与姐姐告别了之后，林清霞便恋恋不舍的踏上了返回香江的飞机，那边的剧组等着她过去拍戏已经等了好些天了，她再也推脱不掉，只能含着热泪独自一人踏上了返回香江的旅程，如果可以，她是不想走的，男人乡巾帼冢，儿女情长总会牵绊着大女人去闯事业，她已经习惯了与梁功明在一起时的岁月静好，再让她似以前那般洒脱的说走就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那是不可能的。
梁功明骑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漫无目的的走在清华园里，引起周边好些个学生的一阵艳羡，为了溶于当下这个社会，他已经特意换上了这年头普罗大众的穿戴，如果可以，他也不想买自行车做出那个风头的，但是华清的校园太大了，靠两条腿走路非得给他累瘸了不可，因此“身娇体弱”的他只好托袁华帮他买了辆凤凰牌的自行车作为他的代步工具，他准备先在华清的校园里转转，等熟悉地方后再去找荣志坚给他安排的学校领导。
梁功明在学校转了一圈后，大致了解了学校的布局分划，先是拿着通知书找到了那位校领导报到，然后就被那位周主任安排的一个学生，领着去管理处帮着安排了宿舍，又领了被褥、饭票、粮票、补贴什么的。
帮着梁功明跑上跑下的是法学院一个名叫孙飞的小伙子，俩人一通手续什么的全部办下来，都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好在梁功明有自行车，行李包裹被褥什么的都可以放在车子的后座上，剩下的一些则都被俩人拿着。
梁功明把自行车停在宿舍楼下和孙飞拿了东西后便吭哧吭哧的爬到了宿舍四楼，找到了给他分配的寝室门牌号，便掏出钥匙拧开推门走了进去。
宿舍里只剩下一个床铺空着，其余三个床位都已经有人了，只是这会人不在，想来应该时都还在上课，孙飞帮着梁功明把东西放下后便笑着要告辞离去，梁功明哪里肯，非要拉着他说一会出去吃个饭，却被孙飞以上课为由谢绝了，无奈的他只能从包裹里掏出一瓶可口可乐汽水塞到了孙飞的手里，要他解解渴，孙飞推辞不掉，也就只能接了，俩人相约有空一起泡图书馆，便打了个招呼互相说了拜拜。
梁功明将包裹塞进床底下，又把领来的被褥铺到床上，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见宿舍里有扫把，便又将宿舍里的卫生整个都打扫了一遍，地是不需要拖的，这年头的房子有个水泥地面就已经很不错了，只需要用扫把扫扫就可以很干净。
梁功明这边刚打扫完卫生，屋里就进来了一个瘦瘦高高的戴着黑框眼镜的大高个，见到宿舍里多了一个人便好奇的问道：“你是刚刚入学报到的学生？怎么这时候才来上课，这都开学多久了？都已经小半年了，怎么现在才来？”
梁功明放下扫帚走上前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了一支递过去，扯了个谎道：“家里有事，就耽搁了，好在提前给系里的老师打了招呼，这才能重新回来上课，我叫梁功明，香江人，以后咱们就是舍友了，还请多多关照”
赵康接过了烟，是自己没见过的外国牌子，闻听梁功明是香江人之后，心里顿觉有些惊讶，不可思议的道：“从香江跑回咱内地读书，你图个啥子，咱们读书不都是为了想要出去看看么？外边不比内地要好？咋的想着到这里来念书了，就算不在香江念去新加坡日本美国念也是好的，咱们内地现在的基础理论知识和人家国外可是有着断层的，并没有国外那么好的学习环境。”
梁功明闻言笑了笑道：“不用太过妄自菲薄，香江的繁荣也不过是因其地理优势外加华人精英汇聚而赋予的，在数理化方面，大陆的教学水平还是要远胜于香江的，至于说去新加坡还是算了，我又不学金融管理什么的，新加坡对我诱惑不大，小日子我又有成见，所以与其高不成低不就的，我还不如趁着内地现在数理化教育改革的春风投入到我们国家的建设中去呢”
赵康闻言竖了竖大拇指道：“这话我爱听，我就看不惯那些一天天只会向往着国外把自己的母校批的一无是处的人，有差距怎么了，咱们追就是了，总比看着差距过大从而被吓破胆子强吧？鹰酱家世界第一，还不是被我们的志愿军在高丽打败了，所以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挣得，去上杆子巴结做三等公民人家永远不会看得起你，他们外国现在看着之所以先进，也只是他们的先辈靠着殖民吸血和全世界掠夺资源和人才积累出来的而已，他们现在的国民之所以过的舒服，不过也只是因为他们的前辈为他们留下了无数技术积累和国家红利，只要我们奋起直追，就早晚能将这其中的差距给他拉平了，到时候就是咱龙国人过好日子他们捡剩饭吃了”
梁功明听着赵康的话不予反驳，也许别人听到赵康的话后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认为他只是一只被困在井底的青蛙，只能看到抬头的青天却不知天下之大，但他是见识过后世龙国的盛世繁华的，正如《那年那兔那些事》里说得那样，这盛世，如您所见！！
那兔里面的您，说的不就是这个时代一个个他和我么？从79年开始，龙国便开始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稳定发展一百年不动摇的基本国策，无数的龙国人呕心沥血隐忍不发硬生生在几十年间走完了别的国家几百年的路，这不能说不是一个奇迹，无论是从农业社会到工业社会的成功转型，还是后来的依靠工业体系大力发展轻工业的转变，十亿人民一直在默默的为这个国家做着贡献，这期间龙国的老师有大毛，脚盆鸡，新加坡，鹰酱，汉斯猫……他见到过大毛那样的钢铁巨人倒下，也见识过小日子盛世繁华的瞬间崩塌，他一直都在吸取着教训，努力的规避着一切潜在的风险，学习着经验，去躲过那一年三百六十日来自全球的风刀霜剑，所以龙国人无论何时放在世界上都是最优秀的存在，只要龙国能保持和平稳定发展一百年不变，这个十几亿人口的文明将会爆发出太阳氦闪般的光明与潜力！！
两个人正说话间，宿舍里又进来了两个人，梁功明与后来的两人彼此互相介绍了下，俩人一个是物理系的李刚，一个是金融系的裴智，加上刚才同样是金融系的赵康，这一下子宿舍里的人算是齐了，三个人开始梁山泊聚义堂似的排座次，梁功明是其中年纪最小的那一个，其余三人年纪都比他大。
这里年龄最大的要数物理系的李刚了，年纪都28了，以前是下放到农村的知情，高考开始后才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媳妇还在河南老家农村，俩人生了个闺女，刚满六岁，在家里被自己婆娘带着，剩下的裴智和赵康虽然还没结婚，可也都是二十五六岁的青年小伙子了，梁功明算是四人里边年纪最小的，这一排座次宿舍里便全部成了他哥哥。
这屋里除了梁功明一个人的家底比较富裕之外，剩下的三人便全部都是标准的无产阶级，往上倒三代全都是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即便是梁功明换上了这年头朴素的衣裳，但与其他三人相比依旧是里面最好的，其余几人身上的衣服虽然干净但总归会有几个补丁，梁功明没有因为自己条件好就看不起人，废话，这年头的大学生放到后世哪个不是部委级的高官领导，自己脑子抽了在他们艰苦奋斗的时候不雪中送炭还要落井下石？这年头可不像后世那般先敬罗衣后敬人，这年头所有人的差距其实并不算太大，梁功明即便是有钱，也得努力融入平凡，这也算是对自己的额外一种保护。
几个人寒暄了一阵，便到了快吃饭的点，梁功明还不知道食堂在哪，被宿舍里的几个哥哥带着一起奔向了食堂。
几个人进来的时候食堂里边早已经是人满为患，梁功明看着这一大片非黑即灰的衣裳，又看了看同学们大多千层底橡胶底的布鞋解放鞋，还真看不出什么太大的贫富差别，直到在打饭的时候，才看出了穷学生和富学生的区别。
现在的学校食堂虽然做的也是大锅饭菜，但还是分细粮窗口和粗粮窗口的，梁功明宿舍里的三个哥哥带他排的便是粗粮窗口的队伍，这年头还是吃粗粮饭菜的人多，素菜一勺子一毛，汤免费喝，窝头粮票给多少买多少，十分经济实惠，饭量不是太大的基本都能吃饱，宿舍里的这三个各个基本都是每人两个窝头再合伙买一碗素菜，至于不远处细粮窗口的白面馍馍和一勺子五毛的荤菜是看都不看的。
四个人对坐在凳子上，围着桌上的一碗白菜豆腐，裴智从铝制饭盒里拿出两个窝头递到梁功明手里，说了声：“来，一起吃吧，配着白菜豆腐吃可香了，咱食堂里的汤是免费的，喝完了可以再去盛，如果嫌窝头干巴了，你就把它泡到汤里泡一会，再倒点白菜汤进去，滋味美着呢”
梁功明摸了摸口袋里自己这个月刚从学校领的35斤粮票和27块的生活补助，想着自己的日子过的也没这么恓惶啊，他是真的不想吃这忆苦思甜饭，但宿舍里这几个哥哥非说他刚来，得请他一顿，买饭的时候愣是没让他掏粮票，几个人不仅把他的窝头给买了，吃的菜也比平时多了一毛钱的量，就是怕梁功明一会吃不饱饭。
梁功明此时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挣扎了一会只能用一种既感动又无奈的语气对身边的哥几个道：“我说几位哥哥，我觉得你们怕是对我家的成分有什么误会，小弟不才，出生香江，家资虽不是巨万，但也还算小康，我过来的地方，正是你们嘴里天天叫嚷着的资本主义香江，到处都散发着腐朽的享乐主义气息，所以小弟打小就是个没吃过苦的，一日三餐，无肉不欢，哥哥们的情谊和照顾我收下了，都在心里了，就不进肚子了，所以我决定给哥哥们一个打土豪的机会，今天的饭菜小弟包圆了，今天食堂的饭菜，由我梁公子买单，哥几个你们先坐着，我这就去给哥几个整点大白馒头和荤菜啥的补一补身体”
如果说人有的时候会因为一些误会而伤了彼此之间的感情，那大多都是因为不好意思闹得，其实有时候，直接点，干脆点，别互相瞎猜，就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赤子之心的人之所以被人喜欢正是因为他们脑子不会想太多东西，慧极必伤，情深不寿的道理老祖宗老早就说过了。
梁功明如果今个为了所谓照顾朋友的面子吃了，那以后呢？吃还是不吃，别说到时候别人发现你当时吃是为了照顾别人面子，维护同学自尊，大部分的结果是还没到那个时候，就因为被发现后想太多关系直接便崩了。
果然，在梁功明直说之后，宿舍里的三人倒还真没啥不好意思的，想那么多干嘛，仨人都是一年没吃过肉了，现在有自己的小弟请自己吃肉，那还不眼巴巴的望眼欲穿的等着，如果梁功明和他们的家境一样他们说不定还会有心理负担，但当他们知道梁功明来自香江不差钱后，就把这种心理包袱抛之九霄云外了，谁上学的时候不希望自己寝室有个土豪兄弟？
梁功明招呼着裴智和自己一起从细粮窗口处拿回了三块钱六大勺的肉菜和三斤的细粮白面馒头，肉菜的种类其实并不算太多，梁功明打了两块钱四大勺子的炖肉和一块钱两大勺子的红烧肉，就已经把四个人的饭盒给全部装满了。
梁功明深感这年头物价的便宜，三块钱打的肉足够后世一百多块了，这也与学校里的物价比外边更便宜有关。
赵康闻着饭盒里的肉香止不住的流口水……
第四十一章 吃肉
赵康把鼻子凑到饭盒边上闻着饭盒里的肉香，止不住的咽着口水，但却一口都舍不得吃，他老家是陕西农村的，一家子加上爷爷奶奶足足有九口人，家里一年到头下来往往是杂粮饼子都不管饱，更别说是吃上细粮做的白面大馒头了，打他记事起就从没有敞开肚皮吃过几顿饱饭，他家为了供他这个大学生上学，几乎借遍了全村人的钱，他就是他们那旮沓全村人的希望，看着这么好的饭菜，他有一种吃下去就是犯罪的满满的负罪感，毕竟家里弟弟妹妹在老家还没吃没喝呢，自己在这里吃肉，那不是造孽么？六七十年代缺吃缺喝，赵康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他第一次享受到大口吃肉的福气，一时间竟是有些接受不了，虽然他自己的老家现在也开始实行分产到户承包制了，光景比起以前也更加的好了，但他家里还是有五个弟弟妹妹需要吃饭呢，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没油水的情况下就算是打多少粮食也不够吃啊，更别说打的粮食里边还有一大半要交公粮呢，陕西的地可不是东北的地，亩产很高，东北的黑土地肥力足，三个省养活全国人吃饱饭都不成问题，但陕西可没东北那么好的地理条件，亩产在这年头来说还是很低的。
赵康还在那端着饭盒闻味回忆家乡的时候，另一边的裴智已经开始夹起肉块大口开吃了，他用筷子将一块颤颤悠悠带着肉汁的红烧肉夹进了自己的大馒头里，等肉汁浸满馒头后，便张开嘴美美的咬上了一口，满口肉汁的香甜滋味充斥在他的味蕾间，要他的身心得到了空前的满足，那滋味就是给个神仙都不换，他是超级喜欢吃这种肥肥的猪肉块的，可惜的是以他家里的家庭条件也只能在过年炸猪油的时候才能吃到一些，每逢过年，他父母便会想办法去割上几斤的肥肉回来，炒出一小罐的猪油，当做来年家里一年炒菜的食用油，榨完猪油后的油渣便是他最喜欢吃的东西了，他觉得用窝头配着油渣吃应该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这种味道刻进了他的基因里，成为他成长的道路上回忆里最香甜的东西。
裴智爱吃的大肥膘猪肉，和后世国内老百姓吃的莱茵猪是不一样的，这年头的土猪可不似后世里那般养三个月就可以出栏了，因为一些缺吃少喝的原因，这年头都是能找到啥就给猪吃啥，一般都是各兄弟单位形成一个内循环体系，互相交换着彼此生产时产生的一些残余再次加以利用，例如一些生产食品的单位在生产食品的时候会把一些边角料供应给养猪单位喂给猪吃，然后再把猪粪利用到农作物上充当化肥，老百姓则是纯靠打猪草啥的能找到啥就给猪吃啥，一头猪养个两三年的人家比比皆是，所以龙国土猪因为生长周期更久的原因滋味会更足，远不是后世里英国产的大白猪能比的，龙国土猪虽然肥肉居多，但吃着却更香，瘦肉嫩红发亮，肥肉也满是肉香，老百姓单靠猪油都能开一年的荤腥，唯一的缺点就是养殖时间太久，肥肉太多，出栏率太低，在国际市场上没有商品该有的竞争力，与瘦肉更多，出栏率更快，生长周期更短的莱茵猪相比，龙国土猪不具备供应如龙国这般大猪肉消费市场的潜力，所以在梁功明生活过的后世里，龙国土猪几乎就快到了要绝迹的地步，后世的年轻人除了吃过大白猪外，怕是连万安猪、清平猪、陆川猪、泛农花猪、皖浙花猪、河西猪、金华猪这些龙国本地的品种猪都没听过，更别说见过龙国本地的土猪是大黑猪了。
李刚看着自己手里的大白馒头和饭盒里的炖肉红烧肉，也是一阵唏嘘，他是已经当父亲的人了，看到有好吃的，第一个想到的，自然便是远在乡下的老婆和孩子了，河南作为粮食大省，论起粮食来倒是比别的地方好那么一点，但想要吃肉的话却也并不容易，他婆娘生孩子的时候，因为怀孕期间还下地劳作挣工分，染上了营养不良的毛病，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开始贫血了，医生交代他说，想要给媳妇补血，就得给他媳妇吃瘦肉，不然早晚得落下病根。
于是他为了给他媳妇补身体，天天去木材场边等着车队过来好扒树皮，扒树皮也有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树皮可扒，树干不许砍，扒树皮有利于木料加工，砍树干则是破坏公家财产，木材场里堆的到处都是从东北运来的大圆木，这些木头都要从木场运送到河南各地，只要有车队把木材从场里运出来，在外边等着的人就会一股脑的蜂拥而上，去用手扒，用铁棍撬，用铲子铲，外层的树皮剥光后，再钻进木头缝里掏，不把一大堆木头扒到扒无可扒人群是不会走的，一车木头从货场出来，往往还没走过半条街，树皮就被扒了个干净，拉木头的人倒也不生气，因为树皮被扒了之后，一能减轻车载重量，二能在扒树皮的同时顺带帮忙给车队推车，林场边的路因为被常年使用又年久失修的缘故，被载重的车辆轧的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十分难走，没这些扒树皮的人帮着推车还真不好出去，这是双方彼此间互有的默契，李刚当初就是靠着去扒树皮，硬生生的给自家女人挣回来了两斤肉吃，累死累活了一个月终于换回了两斤猪肉给自家女人补了补身子，而现在自己身前饭盒里的肉，和自己当初扒了一个月树皮换回来的肉相比只多不少，想自己当初累死累活一个月怆树皮手上满是口子也才换了饭盒里的这么些肉而已，所以李刚此刻想着，如果自家老婆孩子在自己身边该多好啊，那样就可以把肉全部给他老婆孩子吃，她们吃了，比自己吃了更要自己觉得香甜。
梁功明看不懂他们为什么吃个肉还一个个这么多的感慨，只是随意的吃着炖肉配着馍，剩下的汤汤水水的也是不吃的，不像他其余的三个哥哥每个人吃完后饭盘跟狗舔过似的。
第四十二章 计算机
梁功明觉得能在这个年代上学真好，同学间团结友爱互相帮助，人间还有真情在，周围的莘莘学子一个个都散发着奋发向上的光，珍惜着每分每秒的学习机会，整个国家到处都充满着生机，全体都在向上走，人民有希望，民族有信仰，国家有力量。
也许人真的不能吃的太饱，真的得需要经过上山下乡的体力劳动磨砺才能明白学习机会的来之不易，体力劳动要以往城里的孩子知道了他们比起农村的孩子来说有更为广阔的天地和机会，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深刻的认识到了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这句话的真切含义，知道了说话做事要从实际出发，太祖当年还属于枪杆子里出政权呢，因为读了几本书就自视甚高高人一等的所谓知识分子享受到的权利已经很多了，人要学会满足，不能因为读了几本书就觉得老子天下第一有了傲视群雄指点江山的资本，没付出就谈回报，吃饱了就要骂娘这纯属不要脸。
真的想要追求平等那就把前辈们走过的路也走一遍，别整天只知道眼红，同甘共苦没有你，荣华富贵你是谁，等大家都有了相应的履历和资本再谈彼此有没有对话的资格。
梁功明深刻认同总设计师改革开放的一句话，那就是坚持和平发展一百年不动摇的基本国策，国家的安稳就好似一条大河，人民的幸福就好似大河衍生的溪流，没有国家这条大河安稳长远存在，小溪早晚都会干涸，只要国家能保持和平稳定，即便是遇到困难也只是困难，一定可以克服，因此稳定大于一切，个人得失荣辱，比诸国家利益，实在微不足道。
比起后世的孩子，梁功明觉得能在这个年代上大学还是挺幸运的，上学不花一毛钱不说，每个月学校还有几十斤的粮票和几十块的生活补贴发放，真的是上学还有津贴拿，比在老家时去地里刨食挣得还多，这也不怪后世许多人念叨：“当我们读小学的时候，读大学不要钱；当我们读大学的时候，读小学不要钱；我们还没能工作的时候，工作是分配的；我们可以工作的时候，撞得头破血流才勉强能找份饿不死人的工作；当我们不能挣钱的时候，房子是分配的，当我们能挣钱的时候，却发现房子已经买不起了。”，生活在当下这个年代，生活和生存的压力比起后世来说不要太轻松，物质的缺乏带来的是精神面貌的可贵，没那么多吸引人的电子鸦片娱乐节目，不需要比上不足被社会极端化，大家贫富差距都差不多，人与人之间的距离都很近，所有的户外游戏几乎全部和集体有关，毕竟这年头都是集中力量做事情，有啥事门口一招呼就会有一帮子人过来帮忙。
自从改革开放明确了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整个社会对尊重知识、尊重知识分子的理念便坚定不移，梁功明虽然是从香江来的，但拿着学生集体户口，读着全国第一名校，出门在外无论做任何事都还是很方便的，随着国家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论调开始施行，要一部门地区先富起来的声音开始甚嚣尘上，以前那些只会喊口号的人便失去了作用，教育恢复了他原来的面目，向科学技术现代化进军的口号响彻在各大高校里，作为全国理科之最的华清大学，无疑走在所有学校的最前沿，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学习路线成为了每个理科学生的基本路线。
在这个大家都在过苦日子的年代，梁功明其实算作学生里的异类，他现在上课天天都会骑着他那辆二三百块的自行车，身上穿着的也是当下最潮流的的确良，手上带着的是外国表，脚上踩着的是黑皮鞋，在这个冬天有件新棉袄都是奢侈的年代，在班级里无疑是最亮眼的存在，没过多久，计算机系里的人便都知道了自己系里边有个从香江来内地念书的大土豪。
在学校里的梁功明虽然有点富，但是名声却并不差，因为他从香江来的原因，有好些想要出国的同学便都会找他打听外边的世界，亦或是托他帮忙从香江那边订购外国的周刊杂志和书籍商品，梁功明来者不拒，从没有盛气凌人的给人脸色过，久而久之的倒是得了个梁大公子的名头。
其实梁功明知道，外表看起来都十分普通的学生里，有好些个锦衣夜行的人，他们要么是世家子弟，要么是有国外的亲戚，要不家里曾是以前的高官巨商买办，之所以现在看着不显山不漏水，只是因为对未来还抱有不确定的恐惧罢了，龙国的有钱人和精英阶层世家子弟是非常多的，为新龙国做建设的精英还有回国效力的那些个出现在教科书里的名字哪个不是世家子弟？哪怕是后世认为不存在的大清皇亲国戚，其家族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毕竟大清与北洋政府是和平交接的，有好些皇亲国戚都卷了钱财去往国外了，等到新龙国成立之后，又都一个个润了回来，过的照样都是人上人的生活。
所以梁功明从不觉得自己有飘得本钱，在京城这个巨物盘踞的地方，低调是永远的护身符，但小梁同学低调归低调，该帮助人的时候也是不落人后的，每当有日子实在揭不开锅的，他都会不声不响的对其进行资助，他做好事是不留名的，虽然他事后总会把这些行为记录在日记里，日记又都会放在书桌上，但他却从来都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别人发现的就不关他的事了，因此久而久之，他学习XX好榜样的事也就人尽皆知了。
梁功明一路闷头骑着车，行驶在华清大学偌大的校园里，后面坐着物理系的李刚，今天是学校发补贴的日子，李刚求梁功明帮忙带他去市里的邮局给家里的老婆孩子寄钱，他自打上学以来便每天都省吃俭用着，都会想办法把每个月省下来的钱和粮票寄回老家，一个月自己只花个几块钱，除了买些纸笔学习用具外，便再没有其他开销，他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父母双亲需要照顾，他自己一个人忍忍就过去了，周围的同学哪个不是这么熬过来的，好在自打梁功明来了宿舍之后，吃喝烟酒副食茶叶什么的宿舍从来都不缺，宿舍里的三个哥哥在之前推让了几次之后，在实在熬不住的情况下都会吃上一些，但都不会拿多，梁功明从不在意，只是一直给宿舍补充着物资，自己却从来不吃，后来等副食什么的快放坏了，宿舍里的哥哥们才都说服了自己吃梁功明的东西，他们不傻，知道这是梁功明在照顾着他们的面子，他们念梁功明的好，对宿舍里这个最小的学弟也是打心眼里尊重。
梁功明骑车出了校园，便换由李刚骑车载着他，这也是李刚最近吃了些副食品身上有了点力气，不然像以往那样就一天几个窝头蹭喝着免费的汤，真的干起活来没多久就能累的虚脱，这还是李刚第一次骑这么好的车，他以前只骑过公社领导好几手的永久自行车，那车和梁功明这辆崭新的凤凰自行车根本没法比，他刚才坐在后座上看梁功明骑车就看着很是眼热，现在自己蹬起洋车来那是格外的兴奋，这年头自行车在大部分的人心目中那就是宝贝，跟亲儿子一样，家里有辆凤凰、永久或飞鸽，不亚于开着奔驰宝马劳斯莱斯。
现如今的五道口还属于比较偏的地段，李刚骑着车载着梁功明蹬了有一个小时，才找到了一家邮局，李刚把钱给家里寄回去后，梁功明见天色还早，便拉着李刚一起去东来顺搓了顿羊肉锅子，大冷天的吃点羊肉是最好不过，李刚被梁功明拉着进了店里，梁功明要了几斤片好的羊肉外加一些青菜，便和李刚一起等着服务员上菜了，东来顺饭庄以经营涮羊肉久负盛名，梁功明点的羊肉分别是羊上脑、大三岔、小三岔、磨档、黄瓜条这五个部位，没一会，火山锅子和片好的羊肉便被端了上来，东来顺的羊肉全部都是师傅们手工切的，单是切肉的师傅就足足有四五个，切出的肉片向来以薄、匀、齐、美著称，且片片对折，纹理清晰，薄如纸、匀如晶、齐如线、美如花，夹起来在火山口的蘑汤里一涮即熟，吃起来又香又嫩，不膻不腻，再加上芝麻酱、绍酒、酱豆腐、腌韭菜花、卤虾油、酱油、辣椒油及葱花、香菜调成的小料油碟，那滋味当真是鲜香无比，李刚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农村人家一年到头能吃顿肉就不错了，哪里见过这么些个花活，梁功明调了碗小料递给了李刚，又给自己调了一碗，一边吃一边招呼着李刚吃，他上辈子也没吃过几顿东来顺，只能按照火锅的节奏随便来了，李刚看着梁功明的吃法跟着学着涮肉吃，几轮来回后便也会了，开始和梁功明一样夹起肉独自涮了起来，四五斤羊肉被他俩给全部消灭掉了，俩人吃饱喝足的出了门，梁功明又顺带给宿舍里的俩孩子带了几份肉菜，俩人便蹬着自行车踏上了回校的归程，晚上还有课呢，得赶紧回去，不然晚上的路灯可没那么多，一路上入眼的满大街都是下班工人们的自行车，少数的几辆公交车跑来穿去，等红绿灯的时候，梁功明倒是瞧见了边上有两个骑摩托的青年人，摩托车一看就是日本制造，这玩意往自行车堆里一杵无疑就是最拉风的存在，可比后世开宝马奔驰的有面子多了，摩托车上坐着的人仿似也与有荣焉一般，面对周围羡慕的目光感觉自己骨头都轻了几两。
俩人回到学校以后，天色都已经擦黑了，梁功明要李刚把自己放到计算机系的楼下后便独自一人赶往了教室，打包回的东西自然被李刚骑车放到了宿舍里，梁功明回到教室坐下没一会，上课的教授便已经走了进来，这年头的教室里可没有空调，北平的天又干冷干冷的，学生们即便是有的穿了棉鞋，但在雪地里一走也能湿透了，汗脚的走几步棉鞋也能被湿脚潮湿透，因此学生们往往都是边上课边跺脚，以防脚丫子被冻得麻木。
这年头龙国的科研条件还是十分落后的，即便是全国第一的华清，也不能保证学生们有计算机设备可以学习使用，梁功明记得第一台个人计算机还得等到81年的时候由IBM推出，比尔盖茨也是在那个时候被IBM委托研发一款操作系统的，现在的个人计算机还没有真正的进入市场，虽然计算机技术早已经被运用到了军用领域，股票市场有的也已经应用到，但想要全面普及还是需要好多年的，学生们想要学习只能通过学校里的那些个大块头来实践模拟了。
梁功明所在的计算机专业，目前便是理论大于实践，每天上的课也大多都是纸面上的理论知识，因为没有键盘，上边便给每人发了一张硬纸壳作的模拟键位，纸壳有凹凸，学生们可以在自学的时候自己背诵模拟键盘位置。
互联网没有普及的年代，没有搜索引擎，没有知识大爆炸，一切都只能靠自己的记忆，这年头如果说一个人学富五车，那人家便真的是学富五车，是可以通过记忆去检索书籍的，这年头无论干什么都是要通过记忆来翻书的，专家是真正的专家，后世《中国合伙人》里成冬青那种背下一本书的事迹在这个年代的大学生里实属平常，梁功明想着，自己是否可以等到IBM推出个人电脑的时候，给自己班级里整上几台，有一分光，发一分热，不然看着自己班级里只知道背书的同学们也实在太可怜了一点……
第四十三章 蛇口
在李刚把学校发的补贴寄到家里的第二天，便又被梁功明拉着赶往了之前寄钱的邮局，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听李刚说他昨天寄钱的时候这里的邮局有卖80版猴票的。
猴票，是邮票总公司于80年所发行的一套生肖邮票。它是龙国所发行的第一张生肖邮票，因为今年刚好是庚申年的缘故，又叫做庚申猴票，与猴票同时发行的还有一枚首日封。
梁功明清楚地记得，这年头不过8分钱的邮票再过个三十年一张可以卖到几万块，虽然他并不是非常稀罕这点钱，但他却十分稀罕这个创造了升值神话的猴票，这可是后世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东西，对于集邮者来说，如果能够拥有一张80版《庚申年》的猴票，那简直是一生的荣耀，是集邮圈子中可以吹嘘一辈子的事，因为桃婉莹父亲极爱集邮的缘故，梁功明对于猴票的历史可谓是知之甚详。
俩人赶到昨天的邮局门口，梁功明掏出把三四斤重的大铁链子将自行车锁在电线杆上，没办法，自从79年有760万上山下乡的知青大军如潮水般返回他们当年出发的城市后，城里的治安便开始吃紧了，北平城里平均每2.5户人家便有一个待业青年，就业问题成了当前必须解决的燃眉之急，城里小偷小摸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大街上流里流气的小年轻也逐渐增多，梁功明知道现在的这一切还只是萌芽阶段，等到1983年，社会治安面临的考验才会达到顶峰。
李刚领着梁功明走进了邮局，俩人走到了李刚昨天见到的专门售卖邮票和信封的地方，梁功明第一眼便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整整一版的庚申猴票，虽说80年的今天单是庚申年猴票的发售量便足有500万枚，但却丝毫不影响他作为龙国发行最珍贵邮票中的其中之一，因为其第一次以生肖图案发行的原因，猴票成为了正式发行的邮票中增值最多、最快的邮品，梁功明看着桌面上那一版图案配以大红底色，充满喜庆意味的金丝猴庚申猴票，问售票员道：“这猴票一枚多少钱？”
售票员道：“一枚八分，同志你想要几枚？”
梁功明道：“我不想几枚几枚的买，我想整版整版的要，你们这边一共有多少版，我全都要了。”
售票员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梁功明，那意思仿似在说你丫是来找事的吧？梁功明见售票员一脸不信的样子，直接掏出一沓厚厚的人民币道：“谁敢在公家单位开玩笑啊，我是真心想买，麻烦同志你能行个方便”
售票员看着桌子上那厚厚一沓人民币，终于相信了梁功明不是过来找茬的，从柜台里又拿出厚厚一沓庚申猴票道：“我们这边的邮局就这些了，先说好我不管你买这么多是用来干嘛的，我们这边是不给退的”
梁功明闻言忙说了解了解，李刚在一边都看呆了，他原本以为梁功明最多买一版回去写信用，没想到这孩子疯了直接一买就是一大摞，赶忙将梁功明拉到一边道：“小明，你疯了啊买个邮票一下子买那么多，那可是一枚八分钱一版六块四毛钱的邮票啊，你一下子买那么一沓得花多少钱，听刚哥的，咱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你如果写信到时候缺邮票了我去给你买。”
说完就想要将梁功明拉走，却又被梁功明给拽了回来，梁功明一边要售票员点票计算价格一边低声对李刚说道：“大哥，我买这东西不只是为了写信，我最主要的目的是想留着收藏，你想想，这可是咱龙国发行的第一版生肖邮票，多有纪念价值啊，放到以后绝对会升值的，而且就算它升不了值，等我放假了回香江了，我把这个拿去送人也好啊，礼轻情意重，这东西的意义还是蛮足的，听弟弟一句话，你也花钱买点存起来，这个将来一定不亏，不信你等个三五年再看，如果不涨价我原价再收回来行不行。”
梁功明说着便又从包里掏出几百块钱塞进李刚的兜里，李刚原本要推辞，但被梁功明直接推了回去，其实李刚倒也不是不信梁功明，毕竟论起做生意，谁能比得过来自资本主义香江的他呢，但是他觉得他欠梁功明的已经够多了，天天跟着人家蹭吃蹭喝不说，平时有事找人帮忙人家是真给他办，再借人钱就实在说不过去了，这小弟也是真的把自己当大哥看，对自己掏心掏肺的，瞅了眼兜里被梁功明塞得几百块钱，李刚最终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决定听从梁功明这一次劝，反正邮票到时候即便不能升值，自己也可以在学校里卖掉，到时候把梁功明的也帮着卖了减少亏损俩人还是不亏的。
梁功明在邮局足足买了500版庚申猴票，一共40000张，梁功明记得后世庚申猴票一版涨到了六万多块的价格，自己3200块买的这些放到后世，卖个3000万还是不成问题的，不过他既然买了那便是不会卖的，毕竟有这钱买个四合院啥的不比买这玩意升值快的多？梁功明还是想把这些留着送给自己未来的那位老丈人，梁功明想着再过个十来年自家媳妇也该出生了吧？到时候自己过去找他，用这玩意给自己老丈人当见面礼应该很容易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出于对自己寝室小明同学的无条件信任，李刚用梁功明借给他的五百多块钱在别的邮局里也买了七八十版猴年邮票，梁功明不想让寝室里的老二老三觉得自己厚此薄彼，又一人借了他们五百块钱，对他们说如果也想去买就去，裴智和赵康是信梁功明的，不知不觉间，梁功明这个最小的学弟在寝室里无疑成了四人关系凝聚的中心点，俩人礼拜天的时候借用了梁功明的自行车，轮流蹬着满城的找邮局去买邮票，梁功明丝毫不担心他们会亏钱，他知道只需要过个几年，庚申猴票的价值便能翻上几番，到时候随便套个现就能升值一套房子出来。
梁功明在学校的日子过的安生惬意，这一天他正在教室里调试一台专门给班级进口来的收音机，便听得门外有人找他，梁功明出来后见是袁华，便惊讶的问道：“你不是被荣哥搞去蛇口那边整生产线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深圳那边出了什么变故么？”
自打1979年招商局的那位大佬在蛇口开辟了蛇口工业区后，梁功明便一直在留意观察着那边的动向，在蛇口开发区筹建半年深圳经济特区彻底建立之后，梁功明终于觉得时机应该到了，便托王京在香江那边收购了几家纺织厂生产设备和汽水厂生产线，准备迁到内地趁着三来一补的东风，大发特发，前几天王京告诉他设备已经采购完毕，要他派内地的关系过去拉货，梁功明便要袁华过去接收设备去了，至于厂房和地皮他早已经通过荣志坚的门路在深圳蛇口工业区那里划了地皮建了厂房，他这段日子赚的人民币几乎全都用来收古董买宅子了，港币的来源全靠变现一些他看不上眼的古董，相比于古董，梁功明其实更喜欢黄金，他从不觉得古董这些个死物真的有什么价值，他觉得它最大的价值就是转化为实业去为祖国的经济建设添砖加瓦，因此梁功明用卖古董得来的港币全部投资到了深圳工业区那边，疯狂的拿地盖厂房买进口设备和生产线，他知道现如今正是跑马圈地的时候，沿海那边都有人用黄金去换香江的货物来内地售卖了，他再不赶紧跟上那就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了。
袁华见梁功明担心，赶忙解释道：“哥，你别急，深圳那边没什么变故，设备已经全部拉到咱们在蛇口的厂区了，工人也都开始招了，你是不知道，和北平相比，深圳那边简直就是天堂，做生意没人管不说，只要你是在那边投资开公司的，从拿土地到签协议到招工基本可以个把月全部搞定，根本不需要担心被当做投机倒把分子被抓起来，可比咱在北平不管干啥都得求爷爷告奶奶轻松多了，那边有钱就可以当大爷，哪像咱们在家里不管做什么事都得藏着掖着，我这次回来就是主要想问问你，咱们那边真的可以开工生产了么？荣哥说产品销路的事是你全权负责，所以要我来问问你，咱真的可以把商品出口创汇对不对？哥你是不知道，我在沿海那边见到那里有好些以往从深圳逃往香江的逃港者回内地办厂，听说只要是能带来外汇投资的就能成为各市县的贵宾，那些人可都发大财了，我想着咱不比那些以前喊打喊杀的逃港者强啊，那些个逃港者现在在广东那边弄了一大堆的小工厂，靠着三来一补的政策做着来料加工，老挣钱了，咱们如果也能出口创汇，也得马上行动起来才行啊。”
第四十四章 牧马人
梁功明没想到这才80年广东那边就已经开始了三来一补的招商方案，所谓“三来一补”，指的是工厂的产品样式、原料和设备均由境外运来，生产出来的产品再以补偿贸易的方式出口创汇，内地劳工和ZF收取一定的加工费，它依靠港商解决了原材料、技术和市场渠道的问题，成为南方工业兴起的主要模式。
“一会去给荣哥去电话，就说尽管放手生产就是了，我在香江托人收购生产线的时候，就已经把产品的销路打通了，只要有货统统可以全部出口创汇，告诉荣哥，所出口得利润到时候继续添加机器设备，继续划地皮建工厂扩大生产规模，咱们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内地最大的制衣工厂和汽水工厂。”
梁功明之所以会从制衣厂入手，最大的原因就是想依靠香江的渠道出口创汇，香江大大小小的制衣厂不计其数，早已经形成了很大的市场规模，属于整个东南亚纺织品出口的重要地区，只是目前来内地投资办厂做三来一补的商人还是少数，在内地办厂比在香江办厂能节约十分之四五的成本，再加上有现成规模化的市场可以蹭，梁功明傻了才会去自己寻求开拓，他需要趁着内地还没有加入世贸组织的黄金时期疯狂的积累原始资本，不然当香江失去了他独有中转站的地位他再想这样吃到政策的红利无疑是痴人说梦，说到底香江就是得了内地被国外封锁的时代红利，等大陆加入世贸组织真的开始发展的时候一个小小的香江终究会成为历史的一个缩影。
袁华听闻终于可以甩开膀子干了，也是一阵的兴奋，他这一次南下广东，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是有钱人，什么是经济特区，见识到了资本主义在社会主义阵营里开花结果的样子，在如今的沿海地区，无数当年偷渡到香江的偷渡客在那里建立了好些个大大小小的工厂，那边做生意的人开口闭口都是上万块起步，这在内地一个万元户都能上报纸的年代是不敢想象的。
“好的哥，我一会就去给荣哥挂电话，要咱深圳那边的工厂开始生产，原材料工人啥的其实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哥你一句话就开工了，还有一件事荣哥要我问你一下，就是咱们汽水厂生产的汽水该叫什么名字？”
梁功明闻言思考了一下道：“就叫哇哈哈吧”。
梁功明心道宗哥对不起你了，你饮料的名字我先借用一下了，如今的宗大老板应该还在学校的大门口卖着练习簿铅笔什么的，最大的梦想应该还是想着怎么能顶了自己母亲工厂的缺，至于七年后的娃哈哈饮料帝国现在还没影呢。
“哇哈哈，哇哈哈。”袁华不由自主的念叨了几遍，越念越觉得这个名字不错，一脸崇拜的看着梁功明道：“还是梁哥你厉害，这名字起的真好，好听又好记，我之前和荣哥也取了几个，但和这名字相比简直俗透了，还是这名好，就像是年轻人专用饮料似的，我一会电话里就给荣哥说，要深圳那边的广告公司给咱厂子里的饮料设计商标。”
梁功明笑着拍了拍袁华的肩膀道：“好好干，咱们这次建的厂子，我准备拿出一个以后由你来带领发展，制衣厂汽水厂不管哪个，你今后总归是要当其中一家的老板的，这其中制衣厂我的战略方针主要是为了出口创汇，等产量上去了再在内地铺货，汽水厂的布局我是主要放在国内的，一会我把我写的全国代理铺货方案交给你，还有一些我写的活动策划方案和广告营销方案也交给你，你拿到深圳之后和荣哥商量计划着去施行，用我写的方案去将我们的饮料品牌在全国铺广开来，尽全力在全国扩大市场。”
现如今的国产饮料还没被外来的两可乐水淹七军给杀个干净，还保持着汽水八大厂的市场格局，市面上能见到的饮料分别是天津山海关汽水厂、沈阳八王寺汽水厂、武汉饮料二厂、北平北冰洋食品厂、广州亚洲汽水厂、崂山汽水公司、重庆天府可乐集团公司和上海正广和汽水厂，八大汽水厂的饮料占据着国内汽水市场的半壁江山，像往后几年的黑龙江格瓦斯、吉林宏宝莱、山西太钢、内蒙古大窑，以及来自广东杀穿全国的健力宝和同样来自广东风靡东北的珍珍荔枝现在还在沉浮中，还没有登上龙国的舞台。
梁功明要人研制出来的汽水配方口味上与健力宝相似，至于今后的其他几款爆款饮料口味还正在研发中，他想用宗老板农村包围城市的市场战略先去逐步蚕食八大汽水厂的饮料市场，再在时机成熟的时候以再来一瓶和脑白金广告的形式打响知名度吸引代理商，随着改革开放的脚步进程，央视已于1979年开始播出了第一条幸福可乐的广告，现在家庭电视机普及率还不高，梁功明想等时机成熟的时候用史玉柱脑白金的营销方式去拍下央视广告的标王，将旗下的饮料在全国彻底打开知名度，毕竟这年头连中华鳖精都能卖疯，自己实打实的干企业卖饮料没有打不开局面的道理。
袁华听着梁功明对自己满是期望的话，眼眶没来由的热了起来，想他没遇到梁功明之前，就是一个街头乱窜的烂仔，是梁功明给他事做，又教他做人，一步步要他混出了体面，他现在出门在外，哪个看到他不得叫他一声袁哥，越往上走，他越是打心眼里佩服敬畏梁功明，他知道如果没有梁功明的引导渠道和关系，自己即便能发财，也注定走不了这么远，更何谈能拥有现在的一切，现如今梁功明更是开始要他管理工厂企业了，这是得多大的信任啊，想当初自己知青返乡的时候因为没有工作那是连爹妈都嫌弃的货色啊，那段日子里的他不知道糟受了多少白眼和嘲笑，回城那年的他都二十七八了，但和人开亲却没一个姑娘能看上他，他老爹老娘磨破了嘴央遍了人别人也只是口头上答应事后就没了消息，这一切的因由不就是因为他是个街溜子小混混没有个正经的铁饭碗工作么？想当初为个工作暗地里哭了一遍又一遍的他，就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干厂长啊，此刻的他对梁功明感激极了，他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浑球，梁功明对他的恩义，他全部都记在了心里，但因此却也更怕辜负梁功明的期望从而要他失望。
“哥，我，我不行的，我这样的人，你要我管几家门店还行，要我管一个几百上千人的大厂，我做不来的。”犹豫良久，袁华还是说出了他心中真实的想法，他知道梁功明在深圳那边的投资规模，那可是把他卖了都赔不起的，只能忍痛拒绝了梁功明的好意。
梁功明见他割肉似的婉拒了自己的样子，不由有些好笑的道：“做事情谁不是边学边看的，哪有天生就会的，华子，你要明白，我之所以用你而不是用别的那些现成的人才，是因为只有你干这个厂长我才能放心，我不用担心我的企业会被别人中饱私囊里应外合的吞并了，所谓人才，不过德才兼备而已，德可是放在才前面的，没才我们可以学，我看重的从来都是你的德，至于才这方面你跟在荣哥屁股后头好好学就是了，荣哥家里以前可是老资本家了，他怎么做你怎么学就是了，或者请个真才实学的跟在你身边给你出谋划策，多学习，多办事，实践出真知，慢慢的就什么都会了。”
袁华听着梁功明的敦敦教诲可谓是受益良多，他也听出了梁功明最看重自己身上的点是什么了，不过忠心二字罢了，他知道自己只要有这两字傍身，之后就算是请到再有才华的人做自己的左膀右臂，自己也不会被取而代之，因为自己才是梁功明最信任的那个人，而他也确定他能做好这两个字，能够坚守住自己的本分，也能做好梁哥在深圳暗处的眼睛，不要梁功明的资产被心思不纯的人吞并瓜分。
“哥，你为我好，我懂，我全都听你的，不会的，我就去学，凡事务必争取能做到最好，如果到时候我有哪里做的不对的地方，你打我骂我都行，千万别不对我说，我就服你，会听你的话，到时候千万不要给我留面子什么的，那是害了我，做兄弟的，谁对我好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我和梁哥你永远都会是一条心的。”
梁功明没说话，只是拍了拍袁华的后背，就带着袁华去了他宿舍，将他之前写过的一些策划运营方案全部交给了他。
“这些东西你可全部都保存好了，这东西可比钱珍贵多了，这里边的计划方案没有曝光实施之前，其中的核心只能自己信得过的人才可以看，这可是咱们兄弟几个想在将来赚大钱的武功秘籍，也是我这段时间的全部心血，一定要保存好，别弄丢了，回去吧，见到荣哥后，记得代我向他问好”
袁华接过一摞抬头是华清大学写满字的稿纸，将其郑重的拿到手里后小心翼翼的塞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皮包里，冲着梁功明道：“对了哥，我这边还有个事，我有个姓谢的哥们，家里的长辈是上影厂的，以前因为拍了些靠右的电影被打上了右的标签，现在想筹拍一部叫做《牧马人》的电影，但是在投资上却受到了阻力，于是便找到了我的门路，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了消息知道我有香江那边的渠道，央着我试着能不能拉到来自香江的投资，他说了，只要能有香江的投资，这部电影无论是资金还是拍摄应该都不会有太大的阻力了，你看咱要不要插上一手，电影的事我也不懂，投不投的全凭哥你说了算。”
梁功明闻言倒是一阵诧异，在他的记忆里这部由《灵与肉》改编的作品应该两年后才会在内地上映吧？没想到现在就开始筹备拍摄了，其实他是十分喜欢这部纯粹的爱情电影的，尤其是里边的那一句牛奶会有的，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看着袁华那带略带希寄的眼睛，梁功明笑着问道：“你那朋友有没有说投多少？”
梁功明记得《牧马人》这部电影当年在内地是创下了1.2亿的票房记录的，所以投资绝对是不会亏本的，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如果现在和内地电影厂合作的话是否有盈利分成，毕竟现如今拍摄电影的单位都是公家的，投资了能不能拿到分成还是两说呢。
袁华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他当时只是问我能不能拉来投资，具体的数目倒是没跟我说，这样吧哥，我走之前给他说一声要他来学校找你，刚好他的那位长辈现在好像就在中戏选角，到时候哥你可以和他家的那位长辈见面详谈。”
梁功明闻言点了点头道：“行，到时候要他直接到我宿舍找我就行了，平时我上课还是挺忙的，有课的时候应该和他碰不着面的。”
袁华道了一声好，又对梁功明说了下他不在有事找他专门安排给他的小弟后，便出门骑着辆新买的那摩托车向着校外驶去，现在京城里的生意基本都已经上了正轨，他安排着曾经跟着他的小弟照看着京城里的这一大摊子，收古董的生意也雇了好几个以前当铺里的供奉在继续着，只是四处收东西的变成了整个四九城走街串巷的收废品的。
现在几乎整个四九城收废品的都知道了，收到旧的老的物件，先拿到袁华收东西的档口给里边的老先生看一看，老先生如果觉得东西不错，说声行，那么卖东西的利润能赶上自己以往一个月风吹日晒雨淋所能获得的最大收益，而且人家袁华这边做生意向来都是真金白银童叟无欺钱货两清，光明正大的行事，不会有那种欺行霸市威逼利诱暗地里举报你讹了你的东西还要你蹲大牢的行为存在，因此现在四九城里收破烂的人收到了觉得比较旧的都会主动送上门来，还有专门过来卖情报的，只要卖的消息可靠，说有老物件的人家真有老物件，在双方的交易完成后也能得到一笔不错的佣金，现在梁功明装古董的房子已经堆满了三四座了，里面可谓是什么年代的玩意都有，古玩里什么门类的都全，单是玉石都收了几大箱子，花瓶家具书画砚台瓷器青铜器什么的，组成个小型的博物馆丝毫不成问题，梁功明现在天天愁得慌，生怕哪天自己藏古董的宅子被当成四旧给抄家了，这些可都是他这小半年来收到的宝贝，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整一个带着超大地下室的宅子住着了，不然老这么拖着他着实不放心，现在已经有明眼人拿着自家的古董上门来卖了，京城里可没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