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我想住校
余笙出门后，方策西捂着昏旋的额头，如果可以重来，她绝对不来他家，不与他相识，太难周旋了。
可在余笙这儿，只要她再次出现在眼前，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他一样兴趣盎然。
之后，方策西给言雄安发了个信息。
方策西:[言叔，我想住校]。
言雄安:[怎么突然又说这个问题，是阿次和余笙欺负你了吗]。
[不是，向晚在学校被同学霸凌，我不放心]。
言雄安那边沉默了几秒，卫柒的事，他通过言鹤次已知道，今早上还跟言敏再次商量，让卫柒也住到家里来，可言敏还是坚决不同意，有一个方策西在这儿，就已经是一件又麻烦又十分危险的事情，再来个卫柒，无疑是把两个炸弹放在了余笙旁边。
言雄安:[来依，你如果住校，我这边不太好安排人保护你]。
[我可以保护自己，真的，你相信我]。
[但你毕竟还是女孩子，住校的话，只能住男生宿舍，这个会不会很不方便？]
方策西发信息前就想过这个问题，比起住男生宿舍，她觉得，跟余笙住，岂止是不方便！
倘若一直住在这里，余笙指不定再抽什么疯，还迟早会知道自己是女生，迟早会摸清楚自己的事，她不想未来某天，看到余笙用同情的目光看她，更不想跟余笙有太多交际和牵扯。
余笙有他自己安稳又充满阳光的生活，她担心再相处下去，自己这个陷入沼泽的人会不小心让他沾上一身污泥。
他若是像言鹤次那样没心没肺的样子，她都不会去思考这些，她感受得到，余笙，表面看起来好像什么事都无所谓的，实际上，这种人，一旦执着起来，估计连他自己都怕！
要是提前知道余笙也住这里，还是这么一个人，在言雄安跟她商量这事时，她根本不会选择进这间屋子，更不会听言雄安安排，转到同言鹤次一个班。
方策西回道:[言叔，帮帮我，你知道卫柒受了刺激还没恢复，她的性格也不招人喜欢，要是再被同学欺负，我怕她精神更紧张。]
良久，言雄安才回道:[我跟校长联系，等我消息。]
...
当天下午五点，卫柒说要赶在校门六点关闭前回学校，言鹤次陪她在校外一家面馆吃了碗面，隔了她三张桌子。
即使这样，有心人还是能嗅到一丝宠溺的气息，言鹤次要了个空碗，把里面的肉全夹出来，端给卫柒了:“怪难吃，你吃！”
卫柒回寝室后便收拾了自己躺床上看书。
九点查寝，各班班主任按惯例，开学第一周搞突然袭击:检查每个人有没有私藏违禁品，正风气。
卫柒看书看到八点多就眯了过去，她两个多月来没有一天睡过好觉，天天做梦，不是梦见那个戴着头套，拿着刀的身影，就是梦见惊悚着说“你别过来”的妈妈。
因袁祖成是男老师，他和九班班主任刘云对调工作，他查六班九班男寝，她查两班女寝。
刘云到时，同寝的女生刚一推她，她便惊醒，人还立马往角落挪了点，看到旁边的刘云，她都还是惊吓的表情。
第77章 这不是我的
这样子，这个排查点，在旁人看来，卫柒就像多么“做贼心虚”似的。
她的床位就靠门口第一张，刘云先检查她的，让她下床，当老师面，自己检查行李、柜子、以及床铺。
卫柒规规矩矩地翻了包柜给她看，都没别样校内不允许出现的东西，掀开床单时，抖落下两个BYT和几只细烟。
卫柒:“这不是我的。”
果冻几人就在门口等着这出，抱着胸嘲笑道:“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哇撒，同学，你的私生活这么丰富啊！”
刘云回头:“你们是哪班的？现在不在寝室等检查，到这儿来瞎说什么？”
果冻舌头吐了下，离开之前，还跟旁边人说:“她居然私藏BYT！诶，你们说，她还是不是个雏啊？”
卫柒刘云都听到的，刘云还没做出行动，卫柒便拿了门旁的扫帚冲出了门。
“卫柒！”
“同学！”
全寝的和刘云都在唤她，她根本不管，挥着扫帚就打在果冻头上，还有旁边几个前两次的共犯，总之，她见人就打。
扫帚上的污泥拍了几人一脸，本来就是些不要脸的人，这会儿也被激怒，一个扯卫柒头发，其余几个扯她衣服，走廊蹬时一团乱。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这层楼不仅有刘云这个九班班主任在，还有两个别班的女班主任，见这状况，纷纷上前阻止卫柒和果冻一帮。
这时，这层楼所有人都出了寝室过来围观，楼上楼下的，也来了不少。
刘云拖的卫柒，揪开她后，她夺下了她手中的扫帚，轻挥扫杆打在她腿上:“卫柒，你干嘛呢？啊？当老师面都敢动手，有什么不能好好说，打人能解决得了吗？”
卫柒眼眶猩红，指着果冻:“那些东西是她的，不是我的！”
果冻也火着:“你凭什么说是我的，BYT是从你床上搜出来的，就是你的，狡辩什么，老师，她就是想把脏水泼我身上！”
卫柒脚又踢过去，被刘云和几个同学拦着，她被打无所谓，都习惯了，她以前就是个招霸凌体质，怪她长得好看又孤僻被人视为假清高，背着方策西，自己也骂过不少街，像这次被诬陷侮辱，还当着这么多人的情况，是第一次，她接受不了。
可这事儿，是不是她的，都不重要了。
几个老师把她们通通带到办公室教育，还给了处分。
到周一，事件通过百口相传后，变了质。
余笙言鹤次都没有进过除六班外的群，方策西根本不想进，群里所有人都知道言鹤次喜欢卫柒，对此事一声不敢吭，就连钟旭这欢脱的性格，都是犹豫了周末一天才在深更半夜给言鹤次发了信息。
钟九日:[鹤爷，卫柒有事，你管不？]
这条信息是言鹤次早上醒才看到，立即就给钟旭回了电话，他让他去了学校再说。
而卫柒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最先发起回击的，是林欢。
前两天周六中午，她午饭中途离开，是回了家。
他爸又回了，回去了她老家，逼着她奶奶拿钱，电话是她奶奶打的。
第78章 她在努力改变
之后，林欢一直在奶奶家受他爸的折腾，周一一早回班时，几个女生围在一起说:“真是贱哈，表面多清纯无辜的样子，没想到背地里这么欠操！叫什么卫柒啊，叫卫鸡得了！”
她立马扯了一个女生头发:“他妈的，你上辈子得罪屎了吗，嘴怎么这么臭？”
在她的威逼下，那几个女生才讪讪地说了事情始末。
不用脑子，她都知道幕后主使是谁，果冻一党不过都是她的枪手，林欢本不是因为卫柒被整而气，而是，金熙媛这个幕后主使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她说过，卫柒今后她林欢罩了。
当天中午，林欢把同寝的果冻一党骗留在了教室后，用兑了墨水的一桶脏水泼向了他们，还把她们锁在了教室里。
等有同学吃过饭回来午休时，眼睛便被喂了三四个落汤墨鸡。
问是谁干的，却没有一人敢说是林欢，倒是其中一个胆子不那么大的，说是名媛要她们整卫柒，她们不想再干坏事，便叫了人搞她们。
这主意，是林欢出的。
她走之前用一段果冻一党在寝室收了金熙媛的好处后，讨论怎么收拾转学生卫柒的录音威胁了她们，那天她正在录王者关羽的无限推连招视频，她们说的话，全录了下来。
她还说:“是余笙出钱让我罩着卫柒，余笙是什么样的人，是什么背景，果冻，你比我清楚！”
提了余笙，果冻脸上的不屑之色收了大半。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余笙是怎么把那个差点毁了别人清白的表哥打到吐血，还送进了牢房。
...
金熙媛很狡猾，知道周一这天必定大乱，她请了一周的假，说是回了韩国。
她以为这样就躲过林欢或者言鹤次的一顿毒打，没预料到的是，她的对手，哪里是打一顿就解决事情的双抗霸，而是擅长玩儿阴的方策西和余笙。
方策西在得知这件事后，她唯一关注的点，是卫柒的心态，这次她没有问过卫柒一句，她想等卫柒自己告诉她。
她把自己这意思告诉了余笙，希望余笙转达给言鹤次，卫柒不提的情况下，也不要主动去问。
言鹤次想着上一次卫柒就说别管她，便将余笙的话听了进去，但不代表他就把这事儿过了，他也找了果冻，警告了她，并要她在必要的情况，把金熙媛要她做过的事儿，全抖出来。
可这一周里，卫柒的表现都正常得异常。
每天早上，言鹤次在校外带给她的早餐她吃得津津有味，还正常跟他们哥俩一起吃午饭，课间与言鹤次嬉笑打闹，甚至，她交了新朋友，一个跟她一样属于乖嗲型长相又心思纯洁的吴茉。
是每天中午吃饭时，吴茉都过来拼桌，不为别的，只因言鹤次和余笙的伙食好，她来开荤的，顺便问点儿方策西的近况。
卫柒跟她搭话，她都会回答，卫柒还主动把自己的鸡腿夹给她，她也是很开心的接受，不是卫柒想象中的“这个女的就是贱货，她的东西我才不要”。
她在努力改变，方策西想。
第79章 你在躲我？
这周周五，晚上七点半，方策西终于等来了言雄安的电话，他说，校长念在她父亲的面上，同意给她在男寝安排一间独立的房间，只是那间房是之前放杂物的，在男宿舍底楼最边上一间，里面有些杂乱的东西没地方放，床收拾出来可以住。
方策西迫不及待地收拾东西。
正在电脑前打单子的余笙回头看了一眼后，以为她收拾屋子，打算这把结束，和她一起。
几分钟后，余光又瞟到她从卫生间收了洗漱用品进来。
他一边操作，一边不咸不淡地问:“收东西干嘛？”
她没回，只顾着手上。
自打方策西提了四个不要后，两个人似乎就默契地拉开了距离，不远不近，不亲不熟，关系处得比朋友都还不如。
方策西刻意疏远，余笙心中有气，是越想越气，气她方策西脸上明摆着一副“我不好你这口，你也别来打扰我”的寡情薄意模样。
她不答，他便没再问，只是这把打得心不在焉的，以失败告终。
他点了支烟，转回转椅翘着二郎腿靠着看她收拾。
收了一个包，一个后来言雄安寄给她的行李箱，她把上铺的被套床单都收了下来，扔到了洗衣机。
再进来时，余笙夹在两指的烟烧了一大截灰。
她蹲在行李箱跟前拉上拉链，清清淡淡地语气说:“床单在洗衣机里洗着，待会儿洗完了，麻烦你帮我晾一下。”
“你要出去？”
方策西把行李箱关好后，没有起身，也没有回头，只是停了手上的动作:“余笙，谢谢你和姑姑这段时间的照顾，我办了住校，方便一点。”
余笙在看到她拿床单出去时就有猜到，她想走，那床单是她来才更换的，睡了不过半个月左右，没必要洗。
但没猜到她住校。
他安静地等她说完话，在她背起了包时，他才出声问:“你在躲我？”
“你想多了。”
“......那我也去住校，跟你住。”
方策西都走到了门口，回头:“余笙！”
“呵，开个玩笑，”他灭了烟，让开转椅拍了拍座位，“坐会儿。”
“不了，晚了不好进宿舍。”
“你坐！”他嘴边有笑容的，可这近乎命令的语气，方策西站定在门边，脚踏不出，也难迈进。
余笙坐在下铺床沿，前弓着上身:“待会儿我送你，我有事儿说。”
方策西这才把包取了，行李箱搁在一边后坐下。
家里只有两个人，言鹤次依然去陪了卫柒上晚自习，可余笙起身，脚轻勾门，“咯哒”，关了。
他坐回床，摸出手机:“微信加一个。”
之前方策西没主动要加，他也没问过。
方策西:“没有微信。”
可余笙看见过她微信支付，开学第一天，在诊所看脸时，林欢还截过与她的微信聊天记录。
才第一次见林欢都加了微信！
余笙心梗，面上不动声色:“你的生活费，我怎么转你？”
“......可以之后给我现金。”
余笙点了点头，把手机收好，从枕头底下摸了糖盒，打开时，听方策西说:“对了，那次看脸伤的钱，和请林欢吃饭的钱，你扣出来再给我吧。”
第80章 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会受影响
余笙倒出两颗糖，又倒回去，起身站在她跟前，苟着上身，从鼠标那儿拿了烟盒，熟练地咬出一根，点时，她看到方策西皱了下眉。
接着就听她说:“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他呼出一口后，嘴角勾了下，俯身，两手撑在转椅扶手上:“少管我，不然影响关系。”
方策西轻笑了声:“我跟你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关系能影响吧。”
余笙抽了口烟灭到了烟灰缸:“所以，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就会受影响。”
“？？？？？？？”
她疑惑不解地看着也在看自己的他，正怀疑是不是理解能力下降时，余笙靠得很近说:“方策西，想不想把关系变特别？”
为了躲这么近的距离，方策西后靠到椅背，偏过头:“不想。”
“我想！”
唇齿间纠缠烟草味儿时，方策西已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他坐在她腿上，她双手就在他胯下压着，头被他捧着，霸道又攻击性强的吻她。
她有几秒的脑子放空，她瞳孔放大，他微闭双眼，她回过神抽出手推在他胸膛，他直接抓了她的双手腕扼在两旁，生涩又欲地摧毁她自设得不怎么坚固的防御塔，塔爆水晶崩，他的攻击手段就像法师拥有最绝的法装毒品一样，不断刺激她这个毫无装备的新手，导致多巴胺疯魔般地侵占她的城池壁垒。
她在回应！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回应！
当她扯回仅存的一丝理智，睁开眼时，已经晚了！
余笙睁着眼边亲边看的，看了很久！
他依然挺意外的，吻她之前扯那么多，不过也是在给自己做心理准备，准备着亲她一次，挨她一巴掌，一顿打也行，这样，她去了男寝，要敢跟谁勾搭上，他也有这层特别的关系管她不是。
方策西低头躲开了唇:“起开。”
余笙的手从她手腕处移到她捏紧的拳头，包裹住:“还住校吗？”
“嗯。”
余笙退开，顺带握着她的双手扯起她:“我送你。”
方策西一直微低着头，她根本不敢抬起来，不用照镜子都知道，一定红得没法面对他。
余笙早就看到了，没有戳穿，把她的包背起来，拉过箱子后，自然而然地扯住她的手腕。
方策西被他扯得带了两步，她扭开了。
走在前面的余笙笑了下，他好奇，她还有多少种样子，真实的一面，是什么样子。
打到出租车时，余笙把行李放到后备箱便直接拉副驾驶位坐了进去，不给方策西一点拒绝的机会。
路上，好几次两人的眼神在右后视镜里碰撞，光线明明不那么好，余笙却看出她的脸还没恢复正常色，方策西却感到他的眼神热烈又挑衅。
几乎每次，都是方策西先败下阵来，到校门附近，最后一次对视上时，余笙先移开了眼，她看到他嘴角勾着笑，莫名令她有深刻的挫败感。
这一场开局即是他克制她的solo战，从对线初期他就骚扰她补兵，摸索她走位，撩乱她心态，他占尽优势后，尝试消耗她的血条，可她实在太脆，他仅一剑便穿心，残血想逃，他却趁机发起强势进攻，第一次放大招，就拿下她一血。
他会赢的，方策西想，也许不久，自己会一次次死在他的花式连招和各种战术之下。
即使如此，她暗下决心，绝不投降臣服于他！他杀就杀好了，杀到他失了三分钟热度，杀到他自己都觉得很没意思，他就会知道，他想取的，不过是宛如行尸走肉般，莫得感情的人机！
第81章 当被狗啃了吧
因此，在方策西进校门前，在一棵树下，余笙禁锢她后脑又扯下她的口罩，在她已结痂而未崩纱布的伤口上落了一个玩弄远胜亲昵的一吻一咬时，她开了能解控及免疫的净化技能。
当被狗啃了吧！
她仍然顶着“劳资就不好你这口”的冰块脸，拖着行李寡情离去。
余笙想抽烟了，糙！
她毫发无损，他掉了半血的程度吧。
可方策西进校消失在他视线时，她的血条开始一点一点减。
他有毒。
以至于她开了疾跑技能，想要回新泉水池休眠，好生调整状态。
这一晚，方策西借助安眠药才会了周公，第二天周六上午半天，她都没醒过一次。
这两日，她也没找过卫柒，她在等她的主动倾诉，但一直没等到。
开学后第三周，周一早自习，全校群炸了。
一个匿名ID在美术班群里发了几张照片，内容是金熙媛的课桌里，搜出她写给言鹤次的情书，用语相当肉麻，道尽了在韩国那一周对言鹤次的相思之苦，和爱恋之意，还搜出卫柒床下的同款BYT和烟一条。
同样的效果，无论这些东西是不是她本人的，众同学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都是金熙媛爱而不得，才对付跟言鹤次走得近的卫柒。
心之歹毒，匹配不上那张精致的脸。
一时间，墙倒众人推，以前就有许多碍于她红袖娱乐千金的身份而只敢心里骂她的塑料姐妹花们，一个个开始刻意疏远起来，连果冻一党都自觉与金熙媛断了来往。
不过离开一周，于金熙媛而言，就像忽然之间江山易主，众叛亲离般。
她被孤立了。
不到半天，就听说，娇纵的名媛装不下去了，在美术班拿果冻出气，彻底颠覆了以往芊芊淑女的形象。
...
这一天，方策西当余笙为空气，余笙面上正常无比，可言鹤次知道，他在家两天都是来了大姨夫的状态，打个游戏，鼠标摔了n次，菜炒得像屎！
下课找他打篮球，他那打的是篮球吗，是一枝独秀！球到他手上就爆扣！
当天下午放学，走读生回家的回家，住校生抢饭的抢饭，卫柒依然走在最后，抄一条平时除了一些偷偷调情说爱的小情侣才走的小路，刚经过一对腻歪的人儿，卫柒便被金熙媛扯住了头发，直接拉到这条路附近的一间只有美术生才能使用的画房。
一头韩式蛋糕卷的金熙媛站在卫柒面前:“你挺有种哈，敢报复我！”
卫柒推开她:“不是我。”
金熙媛“啪”地一巴掌打她脸上:“不是你是谁？你当我傻吗？”又扯她的头发，“以牙还牙这招儿，你这贱人用得挺溜的哈。”
卫柒按着被扯痛的头皮，高了声:“我说了不是我！你再说一个贱试试！”
金熙熙往下一拉:“哎呀，我好怕，干嘛，想打我吗？说你贱怎么了，你难道不配吗？”
卫柒抱着她腰就往前推。
金熙媛脚下不稳，后背又撞倒几块立着的画板架，直到背猛地靠到墙才稳住，她便用手肘狠敲卫柒的背。
每一下都疼得卫柒不得不咬紧牙，心一横，她直接咬在金熙媛的腰处。
金熙媛“啊”了一声，才顺势膝盖一顶。
第82章 你别过来
卫柒被这一下顶得反胃，人弯着身，捂着胃处。
她还没能站直，金熙媛从地上捡起一根撞碎的画板架棍子，双手举起就打在卫柒头顶。
好在她有分寸，下手重不了多少，可棍子硬，卫柒的头顶不至于出血，起个小包是少不了了。
她按着头蜷缩在地上。
金熙媛居高临下地:“自己退学，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她丢了棍子，往门口走了两步，身后的卫柒有动静。
她转回身看，只见卫柒手里不知何时握了把美工刀，神色冷然地盯着某处。
金熙媛:“你想干嘛？拿刀唬我？我金熙媛长这么大，这招儿都用腻了！”
她刚说完话，卫柒看向她，朝她走去:“我没拿刀唬过人，但我亲眼见过，怎么用刀杀人，你想试试吗？”
“你......你想干嘛？”金熙媛这才开始慌。
面前的卫柒忽然像换了个人一样，她笑了，举着刀子逼进金熙媛。
“你别过来！”金熙媛吓得后退。
她不像玩玩儿的。
卫柒止了笑，闭着眼，甩了甩脑袋，她脑中也有个声音说“你别过来”，是妈妈在说。
再睁眼时，金熙媛和妈妈的样子交替闪烁，她脚下的步子，似乎都是无意识的。
画室附近，方策西和余笙在这一块儿像捉迷藏似地转了一圈，她放学后就不远不近地跟着卫柒的，没走几步，就被余笙挡了去路。
他问她“是不是跟我说句话会死？”
她当时心思在卫柒那儿，绕开他，回个“嗯”，就东看西看。
没见到卫柒了。
余笙暗操一句，上前自然而然地手搭她肩上:“走，跟我出去吃饭。”他想着她因为不方便取口罩去食堂吃，又没人带饭的情况，应该这两天都没好好吃的。
方策西却推开，眼神看起来还挺不耐烦:“我还有事儿，再约。”
！！！
干的漂亮！感情他热脸都贴她冷屁股上了，她还不领情！
他拉回:“什么事儿比吃饭还大？先吃点儿再办事儿不行？”
“啧，卫柒不见了，我得跟着她！”
这时，余笙的手机响了，是美术班的果冻。
他皱着眉按了挂断，可这通电话非常执着。
方策西乘机甩开了手朝另一处走。
余笙接起，果冻那边直说:“笙哥，言鹤次在吗？他电话不通，你快让他去林子画室，有人看到名媛把卫柒扯到那里了......”
刚听到这儿，他便挂了电话，左右前方都没看到方策西的人影，他边打她电话，边朝画室走。
可方策西嫌他烦，不仅挂断，还干脆关机。
正停脚关机时，听见前面几步远的画室里传出一声“救命啊”。
听着不像卫柒的声音，她本不想管闲事，可她的本心不允许，绕过两步还是快速朝那边跑过去。
门从里面上了锁，窗户设得很高，她没法得知里面的情况，只听见一女生哆嗦着求饶的话:“别...别过来...我...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你别乱来，会坐牢的！”
第83章 向晚！听话！
里面，卫柒却好像没听到，她只是手举着刀，自己的手都在抖，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呆滞，一会儿惊恐的。
“同学，同学？”方策西拍着门。
金熙媛听见有人来，赶紧敞开了声喊:“救我，救救我，卫柒要杀我，救我......呜呜呜～”
她哭起来。
方策西听见卫柒两个字，连忙一重脚踹开了门，跑进去，见到卫柒手里的刀距离地上女生的脸仅仅一指，她还在用了劲儿地往下扎。
方策西愣了一秒后，就上前去抱卫柒:“晚晚，起来，这样不对，”卫柒却全身都在抗拒她的扯，方策西便用上大力从后拖她，“向晚！听话！”
卫柒被拉开一点，金熙媛便溜了开，连滚带爬地溜出画室。
跑出两三步撞到急促而来的余笙，他扯住她:“卫柒呢？”
金熙媛见是言鹤次他哥余笙，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她腿都软了，蹲坐在地上，一只手扯着余笙的衣服，一只手擦泪，心都还在抖:“笙、笙哥，你跟阿、阿次说，别跟她走太近，她是疯子，是疯子！”
“放开！”余笙扯了下自己衣服。
金熙媛抓得更紧了:“别去别、别去，她发疯了，要杀杀杀人，你别去......”
听杀人两字，余笙哪儿还有心情跟她扯，同时，听见前面画室里，方策西大声哭喊着:“向晚，向晚你怎么了？我是姐姐，我是姐姐啊，向晚，你别这样......”伴随着卫柒的尖叫声。
余笙粗暴地甩开她跑进去，看到的一幕是方策西左手抓着刀刃，右手紧箍着在她怀里挣扎的卫柒。
看上去，刀子是扎卫柒自己的，方策西截住了刀刃。
鲜血一滴一滴地从方策西手心里流下，余笙第一时间抓住了卫柒用力不小的手，并捂了她的嘴往旁边拖。
可卫柒挣扎得厉害，余笙只得把捂着嘴的手挪到她腰部扯，她“啊——”一声又一声叫起来。
“向晚，向晚！”
卫柒眼睛都呈惊恐状态，像完全屏蔽了旁边的一切。
“啪！”方策西忍着泪狠狠一巴掌扇她脸上，卫柒才消停了，呆滞地偏向一边。
余笙也愣神看向方策西口罩上方那双装满无助又黯然无光的眼睛，他的心也跟着拧着。
方策西捧着卫柒意识不清的脸，额头抵在她额上，极力控制着颤音:“没事了，晚晚，没事了......”
过了会儿，余笙说:“方策西，给我妈打电话，手机在我裤兜。”
方策西抬起头，收拾起眼泪，她懂了余笙的想法，强迫自己也镇定下来，从他裤兜里摸出手机。
余笙:“0520。”是他设的密保。
方策西哆嗦着找到余笙设置为“妈”的电话，拨通后，没有立马被接，她按第二个才被接起来。
“喂，儿子，什么事。”
“姑...姑，我...我是方策西...”
余笙直接说:“妈，你快点来学校，我出事了。”
卫柒逐渐恢复平静状态，她的力气都松软下去，手里的刀也落了，方策西立马接住她。
电话里还在传出言敏急切的问叨。
余笙把卫柒放到她怀里后，拿过手机:“你快点来学校，到了打电话！”
第84章 把言鹤次给我带回学校
随后挂断，接着，余笙脱下衣服把卫柒脸上的血擦干净，又麻利地把方策西还在流血的手掌包住，再又接过像具尸体的卫柒，挪到了旁边干净的地方。
余笙:“血得处理掉，你外套脱给我。”
方策西看了眼地上的血，脱下外套递给他。
自己便去扶歪倒的画架，让它们全部归位。
余笙边擦边给言鹤次打电话，打不通，通常这情况是他在哪个网吧的包间跟钟旭他们开黑。
他便给顶事儿点的楚尧去了电话:“把言鹤次给我带回学校。”
楚尧:“开黑呢笙哥，今儿打比赛。”
余笙:“打你妈比赛，你跟他说，十分钟内没到学校，永久跟卫柒断绝来往，我亲自叮这事儿！”
说完就挂了电话，画室外隐隐约约传出一对儿小情侣打情骂俏的声音，余笙便去关上了被踢坏的门，还用桌子挡住了。
方策西已把画架归位，摔坏的丢到角落，又紧了紧包裹着还在溢血的右手，她看向光着膀子的余笙，光线充足，注意到他的背部，横七竖八着许多淡红长条印子。
她在他转过来时将视线移到已处于昏迷状态的卫柒。
她蹲在地上，握着卫柒的手顶在额头。
余笙走到旁边蹲下，手掌拂在她的后脑揉着，听见一声吸鼻子的声音，他靠近了点，把她整个人包在怀中。
一会儿，言鹤次的电话打来，他就地坐到方策西侧后方，接起电话。
那头言鹤次抓狂:“哥你发什么神经？”
余笙小声回道:“你马上去找金熙媛，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她别乱说话。”
言鹤次已在回学校的路上，听到金熙媛三个字，就想到卫柒，正经道:“出什么事了。”
余笙:“你问金熙媛，别他妈废话了，马上找到她。”
言鹤次听余笙这严肃的语气，便知事儿该是不小，往学校跑起来，同时拨着林欢的号，他没有金熙媛的任何联系方式。
方策西也在听见金熙媛三个字，才开始想，刚那个女生，是金熙媛。
她打主意以牙还牙时便有想过金熙媛可能会认定是卫柒做的，而她之所以还是用了这一招，是想着，要么，对方怂了，要么恼羞成怒再找卫柒麻烦。
而她的目的，就是想趁金熙媛找事儿时，拿到证据，让她彻底声名狼藉，最好的结果，是校方能给出处分，替卫柒讨回所受的屈辱。
她想，反正都住到学校了，应该方便照顾卫柒了，除宿舍以外的地方，她都可以跟着，宿舍里又有林欢罩着，该万无一失的。
千算万算，没算到余笙这么难周旋。
她很自责，怪自己用了这招还没保护好卫柒，也怪余笙拖着她，导致跟丢了卫柒。
她回忆起卫柒惊恐万分的状态，眼泪就忍不住的流，之前，言雄安只说卫柒由于惊吓过度，这段时间神经方面紧张，可能记不太清东西，睡不好，没说她会出现这种不可控的情况。
余笙挂了电话后，又听见她抽泣。
第85章 我知道错了
余笙把手机放一边，双手穿过方策西的腰往自己一拉，方策西被迫坐下，背撞到他的胸膛，她有气，又蹲起来，还扳开他的手臂。
余笙唇呡了下，坐近了些，一手搂住腰带回来靠着自己，紧紧箍着，另一手指背擦着她的眼泪，说:“没事儿，我妈在路上，别的，我来处理。”
方策西没再蹲起，但挡开了他的手。
余笙还是去擦另一边，她又挡，他便抓住:“是我不该耽搁你跟着卫柒，我知道错了，没有下次行吗？”
方策西许久才“嗯”了声，她从见到卫柒把刀猛地往自己胸膛扎的那一刻起，她脑子就紧绷得不行，与卫柒争夺刀子时，早就消耗掉了她的全部力气，她这会儿也没放松，头疼得厉害，她闭上了眼睛，后背靠在他腿上。
余笙见她这疲惫的样子，便抱着她的头，按在胸膛，又拉下了她湿润的口罩:“睡会儿，等我妈到了叫你。”
方策西没再反抗，她确实也非常累，不止是生理上的，心累大过身累，她软软地靠在他身上，闭着眼问:“会不会有人来这儿。”
“这画室是传说中的鬼屋，白天美术班的用得都少，天快黑了，没谁敢来，你放心睡，我在。”
方策西没再答，她不想睡，只是想眯一会儿等言敏来，可这又换了新地方住的两晚，她都没睡舒服，加上余笙的怀抱给的踏实感，她眯着眯着，就真睡沉了几分。
言鹤次在挂电话三分钟后拿到金熙媛号码，接通就问:“你在哪儿？”
金熙媛存了他电话的，只是从未拨通过，听见言鹤次的声音，自己还多委屈似的哭起来:“我～我在......”
“我看到你了，站那儿。”
她正往校门口走，言鹤次刚进大门，他跑过去就扯着她的衣服往校外带。
一直扯到附近一个没人的巷子里，将她甩到角落:“你刚干了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干，是...卫柒，她要杀我，她像个疯子一样，阿次，”她站起来，双手揽着他的手臂，“卫柒是神经病！”
言鹤次揪着她的衣领:“你再说一句！”
“她她真的有病啊，她拿刀要杀我，我没骗你！”
言鹤次另一只拳头举起来，没砸下去，不仅因为发过誓，不打女人，还因为，余笙既然说不要让金熙媛乱嚼舌根，证明她说的那些，多半是真的，那么，不管事情起因经过如何，在还没达到让她守口如瓶的情况下，贸然动手，可能她不会听话。
学校这地方，有几个带脑子的。
金熙媛如果说出去或者告诉老师，一传十，十传百，他顶得住众人说三道四，眼神怪异，卫柒呢？
她就算也顶得住，他舍不得。
并且，还很可能学校这边为了安全着想，会让这样极端的学生退学，或者转学，即使不到这么严重的地步，但金熙媛这种有金有背景的人，只要她想，弄走一两个同学，也不是难事。
言鹤次擩开金熙媛，他站原地，烦躁地蹂躏头发，他在想，什么方法能让金熙媛绝口不提，最好当做从未发生过。
第86章 你到底喜欢卫柒什么
金熙媛不差钱不差资源，钱财人脉收买肯定行不通。
打一顿，她这千金小姐又是个越激越冲的主，虽然他没有正儿八经接触过，但也听跟他一起在红袖娱乐旗下的练习生训练营待过七年的兄弟说......
曾经，她不喜欢某个即将出道的女练习生，便在自己妈面前吹耳边风，那个女生知道后，找人偷偷收拾了她一顿，还威胁她，她愣是不怕，反而凭她一己之力，翻出人家的黑历史挂网上，从此，没一家公司敢收。
言鹤次便调整了语气，问她:“你说，要怎么样你才把今天的事儿烂在肚子里？”
金熙媛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他言鹤次什么时候这么委曲求全过，什么时候有过软肋！
她确实是打算编好一套说法就跟老师报告的，一定要把卫柒说得像个阴险狠毒又暴力极端的人，一定要告诉大家，卫柒有神经病！会拿刀杀人！
她不怕大家不相信，反正卫柒真的有病是事实，大不了再想办法整得她发作，拿到证据就可以了。
可是她没想到，言鹤次这样没心没肺的人，会为了这件事，为了卫柒跟她谈判！
金熙媛抹了眼泪:“我不要怎么样，卫柒这么疯的人在学校，对大家多危险，我要跟老师说！”
她走，他扯回。
“你敢！”
“我敢啊，你敢打我，我就更敢说！”
言鹤次露出无比厌烦的样子:“金熙媛，你他妈怎么是这样的人？”
这句带脏词的问话无疑戳痛她的心，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也可以装作之前整卫柒的事儿，她是无辜的，然后甩锅给果冻，言鹤次没跟她正面碰撞过，她都可以自欺欺人地当做在他心里，她是名媛，是个娇气的名媛而已。
金熙媛眼睛里包着泪珠:“我是怎样的人，我不过就是喜欢你，小心翼翼地喜欢你六七年，到后来人尽皆知，我都没打扰过你，你说你不早恋，你说谈恋爱不如打游戏，你说你是要当明星的人，不能留黑历史，可是你呢，”
她推了他一把，“那么多比卫柒漂亮的女生给你送情书你都会丢，你一个都没动心过，卫柒转过来，你就什么原则都没有了，她都不喜欢你，你还巴巴围着她转，言鹤次，你到底喜欢卫柒什么啊？”
喜欢她什么，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这需要什么答案。
就跟动物一样，看谁顺眼，就黏过去了，有些情感，本来就是天生的。
言鹤次神色冷然地看着她:“说够了吗？说够了提条件。”
金熙媛转了过去，把泪抹掉，这么失控状态，她其实也是头一次。
她捏紧了拳头，过了半分钟，回道:“呵，条件，好，我提，”她转过了身，“第一，离卫柒远点，同桌也不行，跟我谈恋爱，每天早上给我带早餐，每天中午陪我吃饭，其他课余时间，我让你陪我就得陪，
第二，跟我妈签合约，从明天开始，你每天放学，每周周末，回红袖娱乐练习，就这两条，你答应，我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不然，我整得卫柒被开除！”
第87章 说到做到
言鹤次沉默着，金熙媛等了许久，等不来答案，便绕开他走。
在快转角时，他喊了她，说:“第二条不行，我不签卖身契。”
“那没得说。”
“金熙媛，你别让我彻底讨厌你。”
金熙媛刚迈出去的脚停在原地，她回身:“行，那不签合约，其他不变，我妈说你是个当偶像的苗子，只要你肯，她会花重金培养你，言鹤次，都十八成年了，小孩子才谈什么狗屁恋爱，成年人该看利弊！我不过是为你好！”
呵！为你好，你算老几！
言鹤次舌尖顶了顶牙齿，从她旁边经过:“他妈的，说到做到。”
不就是一年嘛，等卫柒顺利高中毕业了，想怎么样，还不是他说了算。
然，金熙媛也在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就不信了，自己这样条件这么好的姑娘，拿不下他言鹤次这个除了有几分姿色，家庭实力还没她家一半强的传说“太子爷”！
画室。
大约过去十五分钟，卫柒醒了过来，她回忆得起一点刚才自己干了什么，那时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可以说，只是某方面意识非常强烈而已。
她醒了就是一副惊恐的样子，看见方策西靠在余笙怀里才恢复自然。
余笙“嘘”了声，可刚把口罩给她自然而然地拉上，又小声说一句“你等会儿再走”，方策西就醒了，一醒过来，她就捧起卫柒的脸:“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卫柒垂着头摇了摇，天知道她现在有多想扑到姐姐怀里放肆哭一阵，可余笙在这儿。
卫柒:“我，我先回宿舍了。”
余笙:“坐会儿吧，我妈学医的，等会儿......”
方策西打断他，要他别说。
果然，卫柒在听见“学医”两个字，她撒腿就跑，她不想让方策西知道她到底怎么回事。
方策西拦住:“卫柒，卫柒，等会儿余笙妈妈来帮我处理伤口的，你等我处理好了，我们一起走？”
卫柒这才看向方策西绷着衣服布条的手，看样子，应该是余笙的校服，他撕成了几块。
卫柒点了点头，许久，说了句:“对不起。”
方策西没答，她不需要她道歉。
距离给言敏第一次打电话已过去半小时。
约傍晚六点二十分，言敏敲响画室门，余笙已用微信跟她说了大致情况，他说，卫柒有自杀倾向。
他直接报卫柒的名，是猜测，既然母亲知道方策西的事情，就知道卫柒这个人，直说比拐弯抹角，更容易让母亲分析情况。
如他想，言敏在来的路上就有了大致猜测，卫柒，还是没恢复。
她在被言雄安的人从案发现场带走后的第四天，就站到了她住的房间的窗台。
还好，监护她的警官发现得及时，把她拖了回来。
当时，她吵着闹着要找妈妈，要见姐姐。
可那时方策西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她虽然没有这么极端，但她也不吃不睡了四天，哭了四天，言雄安怕情绪都不稳定的两姐妹互相影响，便没安排在一起。
第88章 PTSD（为夜曦雪加更）
那之后，卫柒开始被迫接受心理治疗，进行了一周，有所改观。
她没有再这么激进，可她抗拒接触警方，反感他们对案情的询问，但她是第一目击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凶手的大致外貌，作案手法以及作案时说过的话等等。
而据监护她的人说，她偶尔晚上会像梦游一样，钻进床底，全身发抖，有时白天就大喊着“你别过来”，躲到角落。
这一切迹象，由心理医生专业诊断出，她可能患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那两个月里，卫柒反复重现当时的场景，或在梦境，或在现实中，仿佛又完全身临妈妈被杀时的情境，重新表现出发生此事时，她所伴发的各种痛苦情感。
通过心理疏导，言雄安又拿她姐姐向来依做她的动力，她有积极配合，在开学前一周就好了许多，看着跟常人无异，言雄安这才放心把她也转到八中，毕竟，为了以后有能力养活自己，高中文凭还是必须要拿到的。
但是言敏身为特级医师，对这方面的研究和了解都比言雄安清楚得多，因此，她宁愿当个坏人，也决不接收卫柒这个大麻烦。
可她也没想到，卫柒再次发作会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余笙还是牵扯了进来。
她给方策西的手做了简单包扎后，又见卫柒已无大碍，随后到一边给言雄安拨去了电话。
接通便直说:“我跟你说过，卫柒的情况不适合再上学......”
方策西听见后惊诧地抬起头来，哑然看着言敏，又听她说:“我劝你最好马上给卫柒办停学......说实话......她现在的情况......读一年有什么用？能考得上什么大学？......”
“妈——”余笙喊了声，他有些气，气自己母亲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方策西一声不吭的垂了头，看着妹妹，卫柒哭了，她双眼酸涩。
余笙站在旁边的，看见方策西眼里的泪珠落进口罩。
言敏似也生气:“言雄安！你够意思了，你还想帮她们帮到什么地步？她们跟你非亲非故的，就你那点儿工资养你儿子都紧着，你还想养她们两个......”
“妈你别说了。”余笙冷声说。
言雄安好像说了什么，言敏回头眼神里有怒意，又说：“她妈留那十万顶个屁用，以后上大学，一年一两万该要的吧，是两个孩子啊，你能撑几年？啊？”
方策西强忍着眼泪，紧咬着唇肉，却也控制不住情绪，她极力压抑着，任眼泪一串串掉。
此时，言鹤次从门口进来，看着卫柒:“姑，你在说什么？”
言敏挂了这一通故意说给方策西听的话。
方策西控制着哭音，尽量让自己听起来自然，她拉起卫柒:“姑......言阿姨，我搬出来了，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
说完，她就拉着卫柒往外走。
余笙:“方策西！”
经过门口时，言鹤次拉住了卫柒，卫柒扭开了。
言敏把这两兄弟的反应看在眼里，女人的第六感有多强烈呢，对自己儿子和侄子的一言一行有多了解呢，就他们那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她最担心的早恋，还是踩着高三这关键点来临。
第89章 什么叫为我好？
来了就来了吧，换个普通的女孩儿，言敏都不会这么气，可为什么是方策西跟卫柒这样的拖油瓶？
假如她是旁观者，对于方策西和卫柒，她一样会同情，可人呢，当妈的呢，就是这么自私，事情落到自己脚上，才知道有多烫，一开始就想甩开的，现在看来是甩不掉了。
果然，余笙马上就揪着不放:“把方策西和卫柒的事告诉我。”
言敏:“告诉你没有任何好处。”
余笙:“好，我自己查。”
余笙光着膀子就往外走，言敏叫住他:“余笙！妈是为你好！”
“为我好？”余笙转回来，语气不重，但话尖，“什么叫为我好？我考不到你满意的分数就罚跪，是为我好吗？我救了人，你却说我打架，咬定我学坏了，拿衣架抽我，是为我好吗？你出轨，你还要爸帮你瞒着，也是为我好吗？你能不能少点自以为是？”
“啪！”
言鹤次:“姑姑！”
言敏甩一巴掌后，忍着心寒往外走:“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姑，”言鹤次拉了一把，“姑你别生气，哥......哥......”哥怎样，他也说不出，如果换成言雄安，他可能早就大打出手了。
言鹤次倒回来:“哥，你这次过了。”
“我知道。”
余笙从来没有在言敏面前叛逆，从来他都是听话的，他不是不敢，只是他懂事得早，也很会为别人找想，他知道妈宁可不要脸，也要他这个儿子，是为什么。
他怪过，也从来都是心里怪，平时都不会跟妈反着来，被衣架打得背部开花的时候，他还能开玩笑似的酸言鹤次“有妈打的日子，也是种福气”。
可往往越是没在大人跟前叛逆过的孩子，一旦逆反心理起了，比言鹤次这种从小叛到大的，来得更猛。
况且，他还不止是叛逆。
他合得来的人很多，但像方策西这样能真的走得进他心里，他还想把她锁在里面的，史无前例。
这一天晚自习，言鹤次因为金熙媛的要求，没再到教室陪卫柒，想着姑姑可能气得不行，便像很多次那样，自觉回去当这两母子的润滑油。
方策西便充当起卫柒的补课小老师，她相信，只要她和卫柒不放弃，卫柒会慢慢好起来，书也能好好读下去。
当晚，余笙没回家。
十一点半，言敏在校外涂鱼电竞网吧找到他，是她逼言鹤次说的，言鹤次一向也听她的话。
余笙正在跟林欢开黑，林欢说，最后再搞单大的，她之后，不需要收好处，也会罩好卫柒。
因为，卫柒是言鹤次的白月光啊。
金熙媛被言鹤次拉出校门时，她就跟过去了，那些话，她也全听到了，她当时跟金熙媛一样的惊愕，心也一样酸涩。
只不过，有的人，错把占有当成爱，有的人，早就懂得放手也是爱。
言敏在余笙后面站了一小会儿，余笙才发现身后有人，他取下耳机，往后看了眼，继续操作着游戏。
鼠标前面搁着的烟灰缸里，堆了好几个烟屁股，烟灰缸旁边还有一个芙蓉王烟盒和打火机。
第90章 别认我这个妈！
言敏知道余笙学会了抽烟，在她跟他爸离婚那段时间，他没在她面前抽过，她就当不知道，高中之后，他在戒，她也知道，家里茶几柜中一抽屉的薄荷糖，还是她准备的。
可面前这个玩着游戏，嘴里还叼着烟的儿子，她忽觉得陌生。
这不是她言敏的儿子，她的儿子应该是上学认真，回家就看书的，懂事又正经的乖孩子。
而不是她眼中的那些，她完全瞧不上的街头混混模样。
“团一波，辅助跟我。”余笙拿下烟抖了灰，跟旁边的林欢说。
言敏气头一上来，就没有在医院那时对病人的耐心了，她直接凑过去按了主机上的关机按钮，余笙的心情跟屏幕一样黑。
林欢转过头看向旁边的女人，她知道，这是余笙母亲，那个全渝庆城首屈一指的医师，她奶奶生病那段时间，拖余笙的福，才挂到她的号。
她本想叫一句“阿姨”，余笙却猛地把鼠标砸了。
这“妈妈深夜到网吧逮网瘾儿子”的一幕，在网吧这种地方几乎每隔一顿时间就上演，大多人见怪不怪，抬头看一眼又继续团自己的。
唯有林欢，她知道，狂风暴雨可能马上就到了。
“你走不走？”言敏说。
“把方策西的事儿说清楚就走！”余笙靠在椅背，手撑着脑袋。
“人家方策西也不想你知道......”
“那是她的事儿，我就要知道！”他去开机，“什么时候说，我什么时候回。”
“你太不像话了，余笙，我再问你一次，你回家不？”言敏怒不可遏地指着他。
“我再问你一次，你说不？”电脑已开机，他输入上机密码。
言敏的怒气值已飚到头顶，她凑过去就收了他的烟、火机、屏幕下方的手机，接着粗暴地扯过他，搜出裤兜里的钱包。
言敏:“不回家是吧，行，去当叫花子，我没你这种儿子，你也别认我这个妈！”
言敏走后，余笙盯着LOL界面，没再进游戏，刚才的团战缺他这个主力，输定了。
而这一把，是这个单子的晋级赛，赢则2000到手，输了倒贴500！
“笙哥，”林欢递出一根儿烟，“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
余笙接过夹在手里，林欢递给他火，他没要。
就这么坐了会儿，网吧外雷鸣电闪，好像天老爷都在调侃他做得不对。
他起身往外走，林欢叫住，从包里拿出500现金:“打车回家，开房，你看着办。”
余笙轻笑了下:“这就把老子当叫花子了？”
林欢打趣道:“啊，舍不得这么帅的叫花子流落街头，拿着，算提成。”
余笙接过钱:“这么少？”
“还嫌少啊，那跟我回家，给你一千！”
“我*，谁他妈能治了你，我叫他爸爸！”
“那你赶紧回去叫言爸爸！”
余笙:“......下辈子吧，林欢。”
他还想说什么，懒得说了，便转身挥了挥钞票，以致谢意。
他走后，林欢靠在椅背上，恢复以往丧系少女模样，不知不觉，泪珠就落下:嗯，下辈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