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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小姑爷全文阅读

作者:十一月的射手座     山寨小姑爷txt下载     山寨小姑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山寨小姑爷全文阅读

第一章 人生初见

    “阿嚏!”鼻子有些痒。

    一个身穿长衫,年纪十六七岁、样貌俊美的青年人在头疼欲裂中清醒过来。

    睁眼望去一片模糊,原来眼睛上被蒙了一块黑布。

    透过粗布缝隙,一个影影绰绰的小身影正蹲在面前,手拿一根茅草冲门外喊着:“金叔~金叔~猪崽醒了~还喘气呢。”

    他对自己现状一片迷茫“我是谁?我在哪?”不是正和团队聚会么,在众人奉承下,自己举起杯五谷液白酒一饮而下。

    酒进肚不到一分钟,他感到眼前发黑,边上人高喊:“老大钻桌子底下了!”。

    接着身体被人扶起来,大脑巨痛好像炸了般整个人沉入一片黑暗。

    醒来后双手却被绑在身后,还有不知道哪来的熊孩子。家大人呢?跑别人桌上捣什么乱。

    再说绑也得和秘书回酒店后啊,一堆手下还在呢。此时记忆如雪崩般扩散进脑海。他呆在了原地。“肖华飞?我是肖华飞?”

    “嘿~活着就好,俺就说,你金叔手艺没生,下手还是有准头的!”一个男人踢了踢肖华飞的腿道。“肖少爷且安心呆着,等俺们收了钱马上送你回老家。”。

    边上小男孩说道:“金叔这猪~呃这少爷换了钱,能买米吃吗?”

    男人搓着粗糙有力的双手说:“能啊~他家那么大买卖就这么个独苗,换回一年口粮还没问题。敢不给,俺就把他耳朵割下来送回去。再不给就他这一副好皮囊,俺把他宝贝骟喽,找人牙子卖州府当相公去!总归是赔不了!”。

    “叔,啥是相公?是爷官么?像山下收牙口钱的官老爷?”小男孩求知欲很强。

    “呸!山下那些是吃人的狗,相公是......,小孩子少打听,过七八年你就懂了。”。

    肖华飞听着二人对话,味道有些不对,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抢救一下,马上破了音哀求道:“哥们,不~朋友,啊英雄,给!他们定肯给!我爹要是不给,英雄你找我爷爷要!我爷爷就我这么一个孙子肯定会给啊~!”

    汉子没答他话,转身离开前告诉小男孩:“你娃,好生看着他,不许给他解开,有事就叫。叔明儿收了钱给你买白面饼吃。一会给他口水喝,绑来快二天了,别渴死了。”

    听到汉子走远,肖华飞用甜腻的声音说道:“小朋友,叔叔兜里有糖,你把叔叔松开,叔叔拿给你吃,榴莲味的可甜了。”。

    “小朋友是谁?我叫满仓,什么是糖。是甜霜么。”肖华飞连忙回道:“对是甜霜,糖是比甜霜更甜的东西......这不重要,我这有甜霜。松开我就给你。”

    满仓并不好骗,自己到肖华飞身上翻找起来。看来是个能动手绝不废话的好孩子。

    肖华飞不敢得罪这个小看守,急智道:“看叔叔这记性,我把甜霜忘在家里了,你松开我,我带你回家取,哎~哎别解腰带,裤子里没有。”

    “哼!你们城里人最坏!不是抢就是骗!天天就会欺负穷人。金叔告诉我他家大姐就是你们逼死的!”。

    回想身体原主人的记忆,肖华飞发现自己没有做过欺男霸女的勾当。

    他赶紧解释道:“叔叔,不是他们那种城里人,叔叔天天扶老奶奶过马路,还经常喂流浪猫。精神、物质文明俩手抓,俩手都很硬,是大好人。”

    “你为什么抚老太太?马路是什么?你有猫吗?可不可以给我摸摸?”小孩子道。

    肖华飞觉得自己跟不上熊孩子的思路。前世他并没有孩子,当上高管后整日沉浸在钻石王老五的快乐中不可自拔。

    “没有问题啊,叔叔家可什么猫都有,花的、白的、穿丝......跟班衣服的。”肖华飞流下了冷汗。

    “哈哈我就要穿衣服的猫。从来没听说,哪家猫狗还穿要衣服,人都没得穿,你们有钱人真会玩。”。

    肖华飞觉得这熊孩子仿佛知道什么真相,接口道:“我话都是真的,叔叔这么善良怎么会骗小娃子呢。你把叔叔松开,咱们现在就去看穿衣服的猫好不好。”

    满仓听到猫原本一脸希冀,片刻又摇了摇头说:“不了,等金叔把你换了钱,寨子里就有粮吃。杜爷爷。杜爷爷也有钱抓药治伤,他好了就能上山里给俺抓个豹崽回来养。杜爷爷可厉害了,金叔说他能打死大山上大虫。”。

    见说不动满仓,肖华飞说:“好吧,你真是听话懂事的乖孩子,刚才你金叔让你给点水喝这个总行吧。”

    满仓这次没有拒绝,向他比划下小拳头吓唬道:“你不许动!听话,俺去给你拿水。”

    小朋友知不知道伤害老虎是严重的犯罪!肖华飞根本不关心满仓说的那些事。

    想到自己用四十岁“三高一短”的身体,换成了眼下还可以发育的青少年。他赶紧夹紧了双腿感觉了下内心很充实,而且肖家好像还有些家资,这么说自己就是富三代啊!

    如果再有个什么每天发五两,不,十两黄金的系统就更完美了。这样自己就可以躺赢到老,不必再为生活奔波,娇妻美妾、山珍海味、酒池肉林。

    酒就算了,万一再喝出事,未必还能再穿越一回,搞不好彻底形神俱灭了。

    他是行动派,感觉四下无人监视他,赶紧嘴里小声嘟囔着:“代表月亮消灭,不是~选错性别了......燃烧吧我的小宇宙......哎多天塞......绿草因为我变的更香......”。

    十分钟后,风和日丽,没等到雷劈,也没有道具从天而降。

    二十分钟后脑海里除了多出原本属于肖华飞的记忆,并没响起叮......咣......咔嚓等各种提示音。

    这可怎么玩?门穿越不带外挂,没有度娘可召唤。肖华飞吁出口气,无奈接受了自己是最悲催的穿越者这一成就。

    又发会呆,他听到脚步声响起。透过蒙眼布缝隙,模糊看到有个人影拿着什么,向他这边走来。

    应该是满仓取水回来,他马上用灰太狼看到懒羊羊的语调说:“满仓啊,相信我,小猫咪是很爱到处乱跑的。现在放我回去时辰上还来得及。然后我再带着你,去给你杜爷爷抓药,吃过药你杜爷爷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肖华飞没等来解放他的那双小手。却感到喉间一凉,有个冰冷的东西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身材高大,骨骼粗壮

    瞬间他身体僵硬起来,努力往后仰着脖子。喉结上下耸动着,不敢再胡言乱语。

    模糊的人影不再是刚才的满仓,感觉身高应该是个成年人。一只手中拿着个类似水瓢状的东西,另一只手伸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前面。“大王!大王饶命!”

    “若你这厮再敢胡言乱语,把你口条割下来,送给你家老太爷,肖老爷应该不会介意赎回一个哑巴少爷的。毕竟该在的还在!”

    “方才你发什么癔症?说得什么昏话?驴唇不对马嘴,你是打算放火?”清冷的女声响起,冰冷的匕首依然顶在咽喉。

    肖华飞后背已靠到墙上,他努力仰头说:“没有!女侠别误会,这双手都反绑着,在下能干什么,身上刚才也被那位小少侠检索过。小生在练习外语......不是......是番语。有些发音容易让人误会而已。”

    “油嘴滑舌,你刚才和满仓所说,他已学予我知晓。你倒是能骗小娃娃,所以我不许他来了。喝了这水,你老实在这呆着,山寨里都是讲信义的磊落汉子,明天见钱放人!”姑娘把水喂给了肖华飞。

    “这位女侠此言诧异,圣人云,生不进官门,死不入地狱。在下也是读书人,耕读传家,医卜星相也有了解,断不会做出报官这种无耻之事。”肖华飞顺嘴胡说道。

    姑娘边喂水边说道:“最后警醒你一次,安分些。近年我也曾随山寨里丁先生识字,不是你可以随意哄骗的无知妇孺。再者你家哪来的耕读传家,你家分明是行商开铺子,山下踩盘子的兄弟早把你家底细摸的明白。”

    姑娘用水瓢敲一下肖华飞脑门接着说:“你就是个花花公子,小小年纪不学好。你是不是忘了金哥在哪绑了你?怡红楼!”。

    肖华飞顿觉头皮见汗,女性肯定都烦感这类地方。他马上争辩道:“污蔑,赤裸裸地污蔑!是有无耻小人嫉妒在下无双文采。”

    见姑娘不说话,继续辩解道:“女侠别误会,我是去以诗会友,读书人的事女侠你不懂。不要听你那些兄弟污人清白。我去就是因为她们仰慕我的文采,彼此切磋诗文、提升技艺。”

    “作诗?那好,你现在作首诗关于美人的诗来听听。”姑娘语气鄙视。

    肖华飞额头见,汗搜肠刮肚道:“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他在原主人脑海里没有发现这时代有诗仙的记忆,再说一女土匪能听过什么诗,那就先抄来应个急。

    姑娘语调中充满惊异:“你这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哥,竟然真会作诗?”虽然姑娘文彩不好,却也和山上军师丁夫子识过几年字,这诗虽然句式有些怪,但是丁夫子是绝对写不出。

    肖华飞听姑娘话语似被此诗心有震憾,凭经验知道她被自己蒙住了,便壮着胆子说:“小生只是无意科举,且把年华赠红颜,想必姑娘必是个美人,就把这首诗赠与姑娘。”

    姑娘也觉的眼前这人可能真有些文采,正要与他多说几句。伴随着急促的喘息,满仓带着哭腔传来:“兰英姑姑!你快回去看看杜爷爷,他现在好像不行了!”

第二章 命在旦夕

    肖华飞所处之地为黄石寨,距离姚安三十里外易守难攻的天景山中。此山峰回路转,峡谷幽深有不少附近逃民躲在此山中。在黄石寨往北十五里也有一座山寨名为景石寨。

    送给肖华飞水的姑娘名叫杜兰英,是这黄石寨寨主杜天纵的女儿,她爹杜天纵早年从军官至副将,后大军战败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偷偷潜回到家乡附近。

    因是败军之将怕朝廷降罪,就带家小上山建立了黄石寨。杜天寨膝下一儿一女。儿子名叫杜金,满仓口中的金叔。

    杜兰英不等满仓飞奔回山寨聚义厅,只见杜金、军师丁夫子,还有副寨主孙有德加身后站着三个小头目,正焦急围在自家父亲床前。急道:“我爹刚才不还有说有笑说伤好回去报仇,他也是身经百战说这小伤并不碍事?”

    杜兰英见杜天纵前胸与大腿上身上本已包好的伤口又汩汩流出血水,脸色已经发白,人已处在失血昏迷边缘。杜兰英紧咬嘴唇,泪水从美目中滑落,扑在杜天纵身上颤抖不已。

    杜天纵脸色苍白,用尽全身气力艰难地说:“爹也没想到那景石寨的王雷刀,在两个寨商谈地盘时会突下杀手。本来路上敷药包好了伤口,可这血越来越止不住。这次爹大概是躲不过去了,可惜没能看到你嫁人生子,闺女啊眼光以后别太挑.....”

    话未说完,人便已昏迷过去人事不省。杜金看自己老爹恐将不治,双拳紧握关节咔咔直响,眼中含泪跪在杜天纵身前咬牙嘶声道:“爹你坚持住!爹你好了咱们马上点齐兄弟,冲上景石寨必杀那王雷刀,把他千刀万剐!给爹出气!”

    军师丁夫子看着杜天纵老泪纵横,捻须低首摇头不止,想起杜天纵的救命之恩,内心悲痛不已。

    孙副寨主脸色阴沉,站立一旁想想说到:“我和天纵兄弟相处二十年,如今也是心如刀绞。仇肯定要报!还得把那景山寨也并了过来,方消此恨。”

    杜兰英见几人七嘴八舌已开始说报仇,却没有人提出如何救自己爹爹,便气愤大声回头冲众人哭声道:“我爹爹不会有事!他以前受过比这还重的伤都能活下来!快带我爹下山找大夫!”

    孙有德见左右几人不答话,便站到杜兰英身前弯腰安慰道:“大侄女,我和你爹也是亲兄弟,这把他抢回山寨的路上,就已马上包扎医治了。你爹现在的情况就是t往县里抬恐怕半路上就......”

    身边几人听到孙有德的话都低下了头。杜兰英急得脸色煞白,抹去俏脸上的泪水只是看着自己哥哥坚定道:“一定有办法,肯定有人可以医治我爹,他们不找人,我去找人!”

    杜金也担忧父亲生死内心难过,却苦于没有办法。让他拼命可以但治伤他没跟谁学过,而且满山寨目前已没有人能医治这种伤情。他见妹妹情绪失控向屋外跑去,把头转向一旁泪水再也止不住只是跪在杜天纵身前暗暗发誓报仇。

    肖华飞正坐在地上想着脱身之法,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处传来。杜兰英一把拉起地上的肖华飞,用匕首割开了他双手上的绳子,掀去他蒙眼布说道:“你刚才说你会医卜之术?我爹受了重伤,恐有性命之忧,你去给他治伤。若治好我爹,我.......我随你处置。”

    肖华飞刚才听满仓喊倒是心中高兴,自己好不容易穿越成英俊富三代还独子!却被他们绑上山来,难免怨气很大。心里正盘算着如何从这山上脱身回家过自己没羞没臊的好日子。家中有钱还独子,咋想咋开心。

    眼前这姑娘模样高挑漂亮,他倒是非常喜欢。但让自己去治伤,万一治不好再让他赔命可就太不值得,不如等家里来赎才是富三代该干的事啊。

    他想到这些马上解释道:“望闻问切,药石之法小生还略知一二,医者虽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可是总有一些伤是药石无效的。女侠你要知道人力有穷时,自盘古开天,神农尝百草......”

    当他为自己无法医治姑娘父亲找理由时,杜兰英也不废话,把匕首再一次顶在了肖华飞的脖子上。“女侠放心,在下能治!”肖华飞只得内心抱怨,这姑娘是纯粹的行动派,真粗鲁!

    众人围在杜天纵身边神情悲切,孙有德已准备让杜金去准备寿衣,这时却见杜兰英拉着前天刚绑上山的肖家公子哥走了进来。

    孙有德皱眉道:“兰英这是干什么?说去找人医治杜兄,可你把肉票抓过来干什么?过几天肖家说不上就要来付钱赎人。”

    “孙伯,他说他懂医术,既然你们都已没办法帮我爹再医治,也不抬他下山找大夫,那我就把他提来让他治!”杜兰英神色坚定地说道。

    孙有德不悦道:“兰英切莫胡闹,杜兄弟已近弥留之际,你就让他安静走吧。杜金还不过来劝劝你妹妹,这肖家小纨绔会个什么!”

    听到此话杜兰英心生寒意不再看他,她眼光转向杜金说:“哥!你也不愿意我再想办法让人救治咱爹?”杜金看着自己妹妹,又瞟了眼孙天:“哥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那就依你。且让这肖家少爷试试,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看着爹没了!”

    “既然你们兄妹都这么说,那老夫也没有意见。不过若是这小子医治坏了杜兄弟,我就叫他赔命!也好让我兄弟路上不再独单,多个小厮伺侯。”孙有德脸色阴沉,眉毛向肖华飞一挑说道。

    肖华飞听到后,心里如万头草马飞奔而过。额头已流下冷汗,对孙有德心中暗恨不已。心想,又不是自己要救人,咋都冲自己来了,土匪就可以不讲道?呃,是可以不讲,心中气愤却不敢表达。

    杜兰英看向孙有德,嘴中却对肖华飞说道:“肖公子还请大胆医治,我黄石寨虽是江湖中人,却也重义守信从未迁怒过无辜之人。”

    话虽如此,可她眼神却瞟了眼肖华飞的脖子。他暗自后悔自己嘴快乱吹牛的毛病,看来以后说话要留三分。

    事已至此,不医治杜兰英不会放过他,没治好这老土匪要他赔命。肖华飞迫于无奈只得走上前去想办法医治杜天纵。能不能治他决定先装装样子,总比马上被这些人打杀了强。

    仔细观察杜天纵已经昏迷,见他须发半白面容坚毅,身材高大骨骼粗壮。他的前胸与大腿上被粗布包扎的伤口正往外不断地渗出血液,已经把地上染红一片。肖华飞判应该是较重的外伤并伴有失血,所以导致人的昏迷,首先要止血否则神仙难救!

    道理都懂,可肖华飞有些踌躇不前内心害怕。他原来只是个高级经理管理人、管公司,整治人他在行,但没干过医生的活啊!心中正想用话语推脱,这时却见杜兰英手摸上了腰间那把匕首。

    他鼻尖见汗心中暗想,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不要找自己!一咬牙拿出当初安排工作的态度,镇定说道:“兰英姑娘,在下可以试着医治,但所有一切都要听在下安排,不得半途阻止,提出质疑,否则耽误救人别说在下没有尽心尽力!”

    杜兰英见他肯出手救人自是千肯万肯,也正色说:“若是为救我爹,就请你吩咐,兰英与兄长一定听从安排。”她不管旁边人如何,自家哥哥肯定是希望老爹能救活。

    肖华飞点点头不再看众人,观察杜天纵整体伤情,快速说道:“准备开水把裹伤布煮好放太阳下晾干,时间不够就先准备匹干净素色丝绸,有白酒或米酒多拿来些,酒劲越大越好!把针线剪刀拿过来!再拿五根筷子,几截粗麦杆。”

    众人虽听不懂他要干什么,但谁也不想把寨主得不到救治而身亡的黑锅背到自己身上。在此时便无人出言反对,都准备静观看看肖华飞如何救人。

    杜兰英与杜金马上安排人准备肖华飞所要之物,孙有德见无人支持便不发一言冷眼旁观。丁夫子手捻胡须看遍众人表情,也沉默不语心中若有所思。其他人听从兄妹二人吩咐七手八脚准备起所要之物。

    不多时,除了裹伤布还在太阳下晾晒,其它东西本就常物已摆到肖华飞面前。肖华飞面容严肃对众人道:“既然已说听在下安排,那请只留下杜姑娘兄妹帮衬,屋内人多会妨碍医治。若因他人原因老寨主有何不可言之事,请勿怪在下没有尽心医治。都清各位出去等候吧!”

    屋内几个虽然对肖华飞如何医治心中好奇,但在杜家兄妹注视下,都讪讪地走出屋内。江湖有言好奇害死猫,他们自然不想因好奇背寨主因乱不治这口黑锅。

    唯有孙有德离去前看肖华飞的眼神充满不快,此时肖飞已箭在弦上没有退路,自是不在意他的态度。他一旦决定做的事,以往几十年就没有因外力半途而废过。

    见众人出去关好大门,肖华飞检查了下酒水,喝了一口发现度数较低,也就后世的三四十度。虽然他知道如何提纯水酒,可眼下已没时间。便让杜家兄妹和他一起用酒洗了手,让他俩帮自己打下手。

    肖华飞先观察伤者的大体情况,看渗出的血渍,胸前是有一条七寸长从左到右的伤口并未延伸至腹部,那就是没有伤到内脏。可大腿处的伤口较重,距离大腿根部有点近。渗出的血液也比较多。

    此时杜天纵脸色越发苍白,呼吸也开始长短不一,脉搏似有似无。杜家兄妹看着已泪流满面,心中已有自家老爹医不好的打算。杜兰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身边少年身上,心中不停祈祷。

    肖华飞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开始止血救人!他努力回忆着上学时学校教的急救术和生理卫生知识,高中生理课本上讲过近心端、远心端伤口的包扎办法。

    先不管胸部伤口,眼下要紧的是把大腿上的伤口止血,他祈祷千万不要伤的是动脉。止不住血才是现在头等大事,一个人失血若是过千毫升又不补充血浆肯定会出事。

    在准备处理伤口的同时让杜金割破手指往碗中放了点血,又用碗接了些杜天纵伤口中流出的血,先放在一边看看反应。看了看杜天纵和杜金的脸,心中默念,希望是亲生的啊,希望令堂是O型血,父系遗传要给力。

    准备针线止血带期间,肖华飞不时看一眼杜金和杜天纵碗中的血液情况,没看出什么不好的变化。在杜金一脸茫然中,让杜兰英把二个人的肘正中静脉刺破,用酒洗净的麦杆连接起来。并让杜金不停地握拳加速血液进入。至于连接处外漏出血液和会不会引起血拴已来不及考虑。

    看了杜天纵流出血液的颜色便暗料想应是伤到静脉,便在伤口下方抓住筷子当杠杆系着二条布拧起来。随着止血带的收缩,伤口出血量正缓慢的下降。

    试试止血带扎的松紧能勉强伸进一根手指,便把筷子固定在伤口下方。看血液进入杜天纵体内后,没有激烈的排斥反应心中暗道侥幸。

    看看出血已经变少,便让杜兰英把杜天纵腿上的伤口解开,发现伤口幸好不深,果然是伤到了静脉分肢。只不过失血时间稍微长了些,心下稍稍松口气。

    杜家兄妹二人也只懂简单包扎,最多上点金创药,哪里看过这些神奇之术。现代人能在学校,影视剧里知晓,但对他们来说已惊为天人。

    目前杜天纵已命悬一线,他们也只能按肖华飞所安排来做,连多问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遇到重大危机,绝大部分人是想有人领头,而后自己跟随着做。恰巧肖华飞正是常年发号施令的人,安排起事务井井有条,此时颇有大将风范,也让兄妹二人更加信服。

    本来是让杜兰英缝来合伤口,毕竟屋内就她一个女孩,杜兰英双手因过于关心自己的父亲而颤抖起来,肖华飞看着她的情形心中很是理解,即使不会针线活,也咬牙硬撑着把针线接过来。

    杜兰英感激的望向肖华飞,肖华飞心想,自己就是那驾着七色祥云的至尊宝,但你千万别当紫霞,结局遗憾啊。

    肖华飞咬的自己牙作响强行稳住手抖,尽量保持针脚细密由上至下缝合起杜天纵还在出血的伤口,每针间距不要超过半厘米。随着伤口的缝合,血渗出的也渐渐变少。

    这种闻所未闻的医治方法给杜家兄妹极大的震感,随着缝合见他方法有效,也更加信服肖华飞,让杜兰英把伤口撒上山寨自备的金创药,便把丝绸裁成三状细细包扎起来。

    针对腿部伤口止血加缝合一番操作完成,三人已满头大汗,感觉浑身虚脱。但杜天纵的伤口虽还有血在渗出但已有向好趋势,加上又有血液补伤口出血情况基本尚能控制。

    肖华飞这时才有时间,看一眼兄妹二人,杜金脸色已经苍白,便让他不用再给杜天纵输血。杜兰英一番操作,满手是自己爹的血也是脸色苍白。虽是江湖中人时常见血,可事关亲人又哪个不心急。

    肖华飞看了看杜天纵脸色比方才好了许多,让杜兰英按相同的办法缝合了胸部伤口同样包扎完毕,心中长出口气。杜天纵的情况已彻底稳定下来,三人心中都同时长出一口,杜家兄妹看待肖华飞的眼神充满了敬佩和惊异。

    二人双双抱拳鞠躬致谢,杜金更是说,若此次能救活老爷,他以后就欠肖华飞一条命。杜兰英脸颊有些绯红,不知道是因为老爹活命还是想到了别的。肖华飞把高人形象装到底,微笑摇头不语。

    临出走屋外,肖华飞正色对兄妹二人道:“眼下这关虽已过了,但后面的事更加重要,伤口可能感染,你们爹可能会有严重体热,在下还需要想些办法,看能否有所帮助。”兄妹二人听完自是再次恳求不已,就差给肖华飞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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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华飞脸色疲惫的和杜兰英走出屋外,外面久等的众人一下围了上来表达了对寨主的关切之情。杜兰英略带欣喜地向众人讲起了肖华飞的急救之术,每一步都是前所未见的救伤方法,众人对肖华飞态度变得开始恭谨起来,纷纷与他套起了近乎。

    除了孙有德脸色低沉,谁也不敢再拿肖华飞当一个肉票看待。山寨里都是刀口舔血的汉子,谁敢保证自己将来不受伤。在山寨里能治伤的医生比能看病的医生要更让人敬畏。

    “出血这关算是过了,可伤口感染又怎么办呢?话已出口还是要想办法,杀菌消炎!”肖华飞没理会众人投来敬慕的眼光,想着是否救人救到底,但万一没救活,自己还是脱不了干系。还是做二手准备能逃走才最好,毕竟他可没有抗生素。

    在众人远处的一间茅草屋内,有个黑影正贴在墙后,惊疑不定地望着肖华飞。嘴里小声嘟囔道:“这小子不是死了吗,莫非昨夜怕旁人察觉我下手轻了?也罢,你小子莫怪我心狠,下回定割下你的人头!”

第三章 全靠演技

    现在的情况杜天纵血已止住并输了血,前期的危险算是过去了。至于这感染关如何过,肖华飞搓着拇指想了半晌,而后他转身问杜兰英:“山上可有铁匠?没有的话木匠也可。”

    他合计看看能不能把酒精提取出来,最差也得是高度些的白酒,这样对杀菌才有把握,也可以提高杜天纵的生存机率。

    杜兰英马上回道:“有铁匠木匠,山寨偏远所以一般铁器都是自己打造。不知肖公子有何事?”

    “在下看山上酒水还多,想造一样物件把酒再变烈一些。这对令尊的伤情有好处。”说着肖华飞让杜兰英找来铁匠,边说边解释在地下画了一个锅加锅盖样的东西。

    肖华飞所画与一般的锅盖不同,锅盖上面有一根长长的铁管与锅盖顶部相通着延伸到锅边,杜兰英和铁匠都听不懂他所说的冷凝是什么意思。

    虽然不明白肖华飞要这东西干什么用处,但铁匠表示自己可以按样式要求打造出来。如果长铁管不好打造,就半铁半竹主要就是为了加强冷凝作用。

    杜兰英看着肖华飞认真救治自己爹爹的英俊模样,对他的好感不自觉的提升。更对刚才肖华飞拥有别人没有的治伤奇术感到了好奇,一个富家公子怎么又会作诗又能治伤。

    同铁匠沟通完毕,确认铁匠听清楚要自己要求,肖华飞才转向杜兰英说道:““在铁匠打造在下所要的锅具时,请兰英姑娘带我去寨外寻些草药可好?”杜兰英听说是要找草药也自无不允。

    二人走向山寨外走去,这是肖华光第一次有机会细致观察这山寨。目测这石寨处于群山环抱之中,取其山中平缓处依山而建。山寨四周围着比人高的山石寨墙,石墙上面插了些荆棘用于阻碍有人翻墙而入。

    聚义厅外是方圆三十丈左右的空地,地面受山势所限坑洼不平。空地四周散落着几十间土木搭建的茅屋,茅屋显的有些破败,显然住在这里的人没有心情仔细修善,只要能遮风挡雨便可。

    各屋周边垃圾,粪便随处可见,山寨里只有几块小小菜园,种些日常蔬菜。肖华飞在山寨周边没发现粮食类的庄稼,想必也是因为是山中,没有大块可用于耕种的田地所致。所以这山寨主要粮食来源看来主要是做些没本钱的买卖。

    几个身体干瘦光着屁股的小孩,正欢快地撵着一只山鼠,在空地上的水坑里来回跑动。三四个妇人衣着褴褛打着草鞋神情木讷。有几个汉子嘴里叼着草棍,蓬头垢面背靠着土墙,边晒太阳边望着孩子们嬉戏。

    看到眼前的一切肖华飞呆楞半天,在他的人生经历中,从未见过如此困顿恶劣的生活场景。以前总听说什么叫旧社会,今天见到才明白,人生只有更穷苦没有最穷苦。

    杜兰英打断他的惊异,语气忧虑地问道:“肖公子你看我爹的伤怎么能治好。”肖华飞对这种没有选择的问话表示很无奈,回道:“血是止住了,但是过后感染也就是恢复是个大危险,杜寨主还有可能接连发热。那就......”

    此话一出又听的杜兰英心提了起来,手指拎着自己衣襟揉搓不已,泪水又在次出现在明月一样的眼中。

    “还请肖公子不要怪罪我们之前的无礼,待医治好我爹,兰英保证公子在山寨期间安全无恙。到时我亲自送公子回家,我兄妹二人今后欠公子一条命。”杜兰英焦虑中又带着羞愧,毕竟绑票人家上山,又让人治山寨土匪最大的土匪头子,真的有些太过羞耻。

    对爽直娇艳的美女请求肖华飞不忍拒绝。马上微笑表示自己是大度之人,救人是每个英俊、有文才、心地善良,单身的富年公子该做的事。

    杜兰英见肖华飞不计前嫌肯救治自己爹爹,心下又是充满感激,便邀他快点找药。

    肖华飞说找药其实还是想看能不能有机会逃下山,这救人血止住只是开始,伤口感染这关不过一切努力付之东流。可是伤口感染有时靠药物等等,但在这时代更要看天意,就是前世医术相当先进也不敢说保证术后不感染。

    若是有机会还是看看能不能逃掉,万一逃不了就是出去找药,二头都不亏。肖华飞总对孙有德的眼神感到汗毛直竖,觉的此人定不怀好意。莫非他女儿在那怡红院?

    为了素不相识之人把命留在这他还做不到,该回家过没羞没臊的富三代生活,为老肖家多多开枝散叶。想必肖老太爷肯定老怀大慰,至于二叔家可能不太高兴就不在他关心范围内。

    肖华飞在山寨大门外四下眺望,仔细搜寻脱身路径。在山寨大门外是两山相夹的一条峡谷,有一条羊肠小路从峡谷间由下及上蜿蜒至山寨大门。峡谷两壁怪石嶙峋草木稀疏,看来在此建寨主要就是因为这个易守难攻的峡谷。

    出寨走出不远,二人站在羊肠小路旁一棵碗口粗的小树边。肖华飞状作无心地问道:“在下见杜老英雄豪气干云,兰英女侠也英姿飒爽,不知女侠可曾习武?”

    杜兰英目露深意地望他一眼没有回答。她走到小树边站立身形轻声提气,瞬间转身抬腿一个侧踢,那碗口粗的小树应声而断!肖华飞鬓角流下冷汗,强笑道:“果然是家学渊源,在下对杜女侠这种文武双全、温柔贤淑的人才最是仰慕。”

    肖华飞心中暗想,“看来她不是普通弱女子,会些拳脚功夫,自己这少爷身体没能力用强把她绑在这树上跑路了。”那只好换个智取的想办法,先脱离杜兰英的视线。再拉开距离寻机会逃跑。

    肖华飞不再管身后的杜兰英,开始装作寻找草药,往峡谷外边走边四处打量。他抓紧机会熟悉此山地形寻找脱身机会,至于要找什么药,他其实早已经看到。

    但他还是想再尝试一下,命运该把握在自己手中,凡事受制于人不太符合他的本心。

    眼看已走过山腰拐过这条狭长陡峭的峡谷,肖华飞能远远地看到几里外有条大河,大河边上就是宽敞的官道,依稀看到河面上有舟船划过。肖华飞顿时心生希望,觉得几里下山路自己还是可以试上一试,得找个理由让这女人拒绝不了,暂时离开她的看管。只需要最多十几分钟,再差的身体也可以拼了命跑的远点,到大路上求救。

    肖华飞清咳一声,说:“杜女侠,在下从前日被请上山寨。刚才又喝了水,人有三急嘛。还请你回......”没等他把回避二字说出口。杜兰英望向地面,随手拾起一颗尖锐的石子,向草丛中挥去。“吱~”的一声,有小兽惨叫响起,片刻后她在路旁茂密的草丛中拎出一只野兔。

    杜兰英嘴角含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看向肖华飞道:“肖公子为我爹劳心治病,山里穷苦没什么可答谢。就把这野兔扒皮烤了给你尝尝鲜。哦对了,肖公子若想方便可自去一边,我等着就是。”

    接连二次尝试逃生失利,肖华飞知道杜兰英肯定是看出自己想逃跑,担心杜兰英对他升起不好的心思。

    毕竟这女人武功又高又总爱动匕首,让他觉得脖子有点凉嗖嗖。肖华飞强笑着冲杜兰英竖起了拇指,既然已经没有希望不如光棍一些,至少不让人家一姑娘瞧不起自己。

    不过被破坏的信任度该找还是要找些回来,肖华飞便开始没话找话,尝试修复下两个人的关系,拉近下心理距离,找点共同语言。

    他开口问道“杜姑娘,在下刚才也看过山寨的大体情形有些心生不解。为什么你们要在山寨上生活呢,毕竟山里条件也太艰苦了些。别暂且不提单说寨主这回受伤,方才若是在县城当中,也许别的金创大夫也是可以医治的。”

    杜兰英看着肖华飞比自己还细腻几分的脸庞,心想,果然此人是个富家少爷坯子。

    她摇头说:“世人谁不想有更好的生活,可我们在山下没有一寸土地。我听爹爹说过,他年轻时孙丞相还在位时,百姓日子虽穷也还算过的下去。可从孙丞相病故后,咱们的大晋皇帝仿佛脱缰野马,再不按以往规矩治理国家。”

    肖华飞随着她的话,翻查着脑海中的记忆。好像以前那个“他”在青楼与诗词爱好者闲谈时,有人提及过此事,但他未探究竟。原本的肖华飞对这类事情根本不感兴趣,自家又不缺银子,红袖在怀能动手谁还聊天?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圣人诚不欺我”肖华飞套用些现成的书袋应付道。杜兰英见他又有高论,心下又想,看来他也不只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少爷,还是看过几本好书。对肖华飞的印象又改观不少。

    看着杜兰英纤细腰肢上挂着的野兔,再看看杜兰英美丽的笑脸,肖华飞搓着拇指心想,“你为什么要吃兔兔,兔兔辣么可爱,粗鲁!”他觉得自己就那只兔子。

    “此女真是够要命,那腰肢美的既可要兔子命,也可以要人命。”按下心中遐想,他决定还是把早已看到的药发现算了,打不过又跑不了,就老实回去给杜天纵续命争取个好态度。

    “找到了!”肖华飞假装兴奋地抓向杜兰英的手,向草丛中一株蓝花小草指去。他抓着杜兰英的小手虽有些因练武产生的僵硬感,可也算是两个人第一次亲密的接触,他有些小得意。

    只见一株绿色的小草爬在地上,叶成锯齿状,开着蓝蓝的小花,杜兰英脸露迷惑,这东西不说漫山遍野但也很是常见这能治伤么?可又看着肖华飞笃定的模样,暗叹自己不读书不知道事情太多了,竟觉得面对肖华飞有些自惭形秽。

    肖华飞倒是了解这种草在后世做成了片剂专门消炎杀菌用,至于有多大帮助至少没啥害处,跑不了总得找样东西回去。

    俩个人在草丛中忙上忙下,四处采集一些这种草药,觉得已经够几天所用,便转身向山寨走去。进了山寨见铁匠正叮咣敲个不停,孩子们依旧在光屁股四处飞奔。

    有几个人正围着杜金正问询着肖华飞所谓的妙手圣术。人对未知或未见过的都会充满好奇与敬畏。

    众人见二人回来,除了孙有德都围争先恐后地走向肖华飞,在他身边客气寒暄。围过来的几人目光和善、语气轻柔,若是不知底细会以为他们就像和肖华飞相处多年的老邻居。

    杜金排开众人也向肖华飞拱手抱拳再次表示感谢,他说杜天纵呼吸已稳定了不少。肖华飞回道:“医者父......慈悲为怀,普度众生是应有之义,杜英雄不必介意。”边说边仔细望向杜金,见他其实和杜天纵不太像,心中恶趣味大起,暗道自己输血这招实属侥幸。

    眼前的杜金如果换身肖华飞曾经多次见过的门童工装,再喊句:“先生晚上好,先生里面请,楼上VIP包厢......贵宾四位!”那真是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杜金边上站着一位拄拐老人,胡须皆白。一件洗得发白长衫落,手捻胡须也望向肖华飞,拱手轻声回道:“老夫丁文举有礼,谢过肖公子医治本寨杜寨主伤势,不肖公子何处习得此医术?老夫虽也看过几本医书,可公子治伤的手法实在闻所未闻,老夫对公子奇技惊为天人!”

    肖华飞心猜想这老头应该是个读书人,看起来在山上也有些地位,便作揖拱手道:“在下家中藏有一本奇书,乃家祖重金所得名为《金鳞化物》此书记载奇技若干,小生只不过学得一二皮毛。不想今日可以医治寨主,想来也是缘分。”

    丁夫子捻须缓缓点头,杜兰英听闻却是接口道:“肖公子,若是有机会可否教我几招,这山上学些治伤医术也可多些保命的本事。”肖华光看着杜兰英纤细腰肢下的长腿,搓着拇指道:“在下也只是略通皮毛可不敢说教,不过有时间与兰英姑娘切磋一二倒是极好。”

    杜兰英自是听不出他话里的意味,整整衣襟显得双峰愈加傲人,正容抱拳道:“承蒙肖公子为我爹医治金创又要传我奇术,我黄石寨必感念肖公子的恩情。”杜金也一并再次道谢。

    肖华飞决定把戏做足,一摆长衫拱手对众人道:“在下还需进屋为杜寨主请脉,以便下一步医治,请各位稍侯,留杜家二位少英雄在此便可。”众人在孙有德带领下止步门外张望。

    三人走进屋内,肖华飞转身提起把椅子放在杜天纵床边,撩起长衫正襟危坐。先认真检查杜老爷子的瞳孔又看看舌苔,然后一拢衣袖轻抬右手,悬指按在杜老爷子手腕。微低着头双眉紧锁闭目沉思。杜家二人和屋外众人都屏住呼吸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嘶......”肖华飞倒吸口凉气。屋内外众人随着这声嘶目光齐刷刷地盯住他的脸,向他坐的方向探身。所有人的心一下提了起来,生怕他吐出二个字“坏了”。

    肖华飞很满意几人的举动。心想,让你们打扰老子在家当闲参加诗会的散富三代。打不过你们先吓吓你们,至少这寨主伤没好前叫你们不敢轻举妄动。

    他用眼角余光将几人恭敬的神情收入眼底,起身一手整整衣袖,皱眉沉声说道:“杜金英雄手力如何?”杜金闻言不明其意,便握紧拳头,没见怎么用力,弯腰把用来铺地的青石块砸得四分五裂。

    这杜金的蛮力看的肖华飞眼角直抽,却硬装作满不在乎。他对杜金道:“杜少英雄武功高强,义薄云天必是重情守义之人,那就请你把在下采来的药草全部榨成浆汁给杜老英雄服下。每次一碗每天三次。”杜金感觉好像肖华飞是在夸他,便高兴地走到屋外榨药汁。

    留下杜兰英观察杜天纵变化,肖华飞整整长衫双手背后走到聚义厅门外,山寨各头目立即如同看到菩萨临凡,众星拱月的把他围在中间,各自报着自己的姓名并都宣称自己是重义守信的好汉。

    众人心中都是想着万一自己有杜寨主这情况......同生共死那是说给别人听的,没见寨主快完了时孙有德可没伤心地跟着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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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黄石寨二十里外姚安县城中,有一处占地颇大的三进宅子。

    内宅一间书房中茶韵悠悠,四周墙上悬挂几幅字画,有位身穿员外服的中年人正同一书生模样的青年在品茶聊天。

    中年人淡然道:“那件事可有把握?”青年模样的人垂首恭谨答道:“还请父亲放心,应该近几日就会传回消息。”

    中年人道:“你找的人手是否可靠。”

    青年答道:“先前已禀报过父亲,是家中一个多年伙计的同乡在那黄石寨中。承诺事成后赏那人五十两银子。”

    “这个为父知道,问的是你想没想过,那肖华飞回不来后......你找的人手是否还可靠?”

    青年一皱眉:“父亲的意思是?”说着手比成刀,向下一挥。

    中年人没再回答,轻呷口茶望向书房正中那幅猛虎下山图。

第四章 寨主已醒

    肖华飞用衣袖一拂长衫,摆出玉树临风的姿势,在山寨门前享受着众人的吹捧。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仿佛回到了前世出差去视察下级公司时的场景。现在就差谁喊一声:“老大您太辛苦了,包房都订好了,请您先吃完,然后找个地方开开心。我新知道个好地方......”

    他心中越想越是觉得腹中饥饿感阵阵传来,肚子不争气地响起咕噜声。却又要摆着高身的架子,应付众人的吹捧,不勉有些神色不快。心里高喊:“管饭啊!国人的优良传统不能留啊!”

    这时丁夫子听见肖华飞腹内的响动就表现的比较有眼色,马上转身回屋对杜兰英道:“兰英啊,你爹这由老夫和你哥一起来照看,我看你刚才带回只兔子,你去寨边水潭那里和肖公子烤了吃,忙了许久肖公子怕是也饿了。”

    杜兰英听人提醒也才恍然想起,肖华飞从昨天被绑上山后一直昏迷,这刚清醒就让自己拉来医治爹爹。估计这会儿他也可能饿了。虽说他之前是肉票的身份,但现在对自己爹已有救命之恩,自己还是真得好好照料一下。

    这丁夫子人老成精,知道杜兰英不通厨艺便让她给肖华飞烤野兔。不愧是山寨的军师,人情世故能想到滴水不漏。而且少年艾慕也能减轻肖华飞被绑上山来的怨气。

    杜兰英把爹托付给大哥和丁夫子,走到肖华飞身边客气地说道:“我爹现在呼吸已经平稳许多,兰英多谢肖公子不计前嫌仗义相救。想来肖公子腹中也该饥饿,山寨食材匮乏,随我去潭边把刚才那只野兔烤了,用以充饥如何。”

    肖华飞闻言向杜兰英风度翩翩地作揖道:“那就劳杜姑娘了。”抬头却看见山寨空地上到处刨虫的母鸡。心中想,古代也是有事就用烧烤摆平了?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看来是古今皆通啊。

    按下心中对寨中母鸡炖蘑菇的渴望,肖华飞在众人仰慕下一手负于身后,一手轻撩长衫跟着杜兰英向寨外不远处的水潭走去。他跟在杜兰英身后三步,下意识地搓着拇指,看着那圆润曲线下笔直的双腿,想必穿上黑丝......绸武士裤子是极好的。

    青翠草木掩㬇下,山崖间有条小瀑布注入一汪清澈见底的水潭,看来应该是山寨日常取水之处。杜兰英手法娴熟地清理好野兔,捡拾干柴在潭边用石块围起一小堆火,拿树枝串起兔子烤起来。

    看着杜兰英尚显稚嫩的面容,肖华飞想如果在前世,她这么大的女孩子还应该在上学。现在她却要生活在这深山之中,不知道什么叫化妆、逛街、剁手,想法行为让人一眼就可以看透。已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清纯的如同水晶一般。

    肖华飞等得无聊,在佳人面前相顾无言不是他的风格。便开口道:“兰英姑娘在下有一些不解之处,方才见杜寨主眉宇间英气逼人,再加上你兄妹功夫人品也是出众,并不像在下所知的绿林中人。”

    其实他只是想吹捧下山寨第一家庭,想着在山上找上个大靠山,省着有个别人看自己的眼神总是不对劲。世人说得好,伸手难打笑脸人。而自己一定要给他们笑得灿烂些。

    杜兰英看着肖华飞比自己还细腻几分的脸庞,情绪低落地说道:“我家原本是将门之后,十年前我爹曾在盛鹏举大帅帐下任偏将。”肖华飞惊讶道:“在下失敬,原来兰英姑娘是将门之后,可为何会到此处建立这黄石寨。”

    “当年镜山泊之役,晋军与东蛮交战失利,大晋十五万精锐埋骨他乡。此战我爹身受重伤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他说当时尸横遍野,四周全是野兽在啃食人肢。因是败军残存之人怕朝廷怪罪,便辗转逃回家乡接了我们躲到此山上苟活。”杜兰英仿佛回忆起不愉快的往事,柳叶细眉微微皱起。

    “那这里又为何成为山寨了?我看山上有几十户人家怕不是得有过百口人怎么有这么多人不在乡间或城里生活却跑到山上落......呃过苦日子?”肖华飞疑问道。

    富人不知穷人难,杜兰英摇头说:“世人谁不想过更好的日子,可这寨里人在山下早已没有一寸土地,还欠着交不起的税赋。我倒是听爹说过,他年轻时孙丞相还在位时,百姓日子虽穷也还算过得下去。”

    肖华飞心中对这个朝代的现状不是很了解,原来的肖华飞是个吃喝不愁的富三代,在他脑海中没有对下层百姓生活的了解。

    杜兰英回望着山寨里所处的方向,继续说道“孙丞相病故后,镜泊山之败又让东蛮有了年年犯边的底气,为了整军防边所以税赋越来越重,交不起的百姓开始卖地卖儿女。当家里已没什么可卖,就只能逃到山上来。”

    肖华飞有些懂了,大军战败国力空耗没有取得战略性胜利,还给了自己近敌发展空间和军备资源。东蛮拿着缴获大晋的武器来抢大晋,想想就牙疼,这就是大晋身上留下了持继流血的伤口。

    此时兔子已经烤得泛起金黄,油汪汪的气泡把烤兔肉的香气传到了肖华飞的胃里,他喉节涌动咽了口唾沫。对于现在的他国仇家恨没有眼前的兔肉更重要。

    杜兰英在怀中掏出一袋层层包裹的盐,谨慎取出小小一块,手指用力碾碎,细撒在烤好的野兔上。

    “肖公子山上没有太好的东西,你将就着吃。”杜兰英把整只兔子都递给了他,自己却没有动。

    肖华飞撕下一丝兔肉放到嘴里,感觉有些淡。但他观察到杜兰英对盐的珍惜,心中也就明白盐在山中可是极贵重的东西,突然间对这个女孩子充满了怜惜。

    他沉默着分给杜兰英一多半烤好的野兔。二人各自吃着手中的兔肉于水潭边安静无言。日影西行,把两个人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望着杜兰英秀美又略带稚气的脸庞,肖华飞希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自己是吃桃子呢,还是不吃桃子呢。

    杜金不合时宜的叫声在远处响起,让肖华飞咽回了嘴角上快要流出的口水,“兰英!兰英!你快回来,爹醒了!咱爹清醒了!”杜兰英闻言把剩下的兔肉扔到一边,拉起肖华飞向山寨奔去。

    三人进得屋内,见丁夫子坐在床边正和杜寨主说话。孙有德等几人都站在杜天纵旁边眼露喜色。丁夫子看到肖华飞走近,连忙起身把床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杜兰英抢先走到床边问道:“爹,您可算清醒了,伤势还要不要紧,身体感觉如何。”

    只见杜天纵依然脸色有些苍白,不过神智已经恢复。他声音虚弱地望向杜兰英问道:“兰英,刚才听丁夫子讲,是你哥请上山的肖公子为我治的伤。否则老爹此时已追随大帅魂归地府。”

    杜兰英用圆润下巴一点肖华飞,回道:“嗯,是这位肖公子医治的爹,我们绑.......请了肖公子上山。女儿与有过他交谈,得知他会医术。您伤情紧急我就请他来给您医治。”

    杜天纵心情复杂地望着肖华飞说道:“这位就是肖公子吧,老夫杜天纵现在起身不便,这里只能先嘴上感谢救命之恩。以前些许误会还望肖公子海涵。”

    听这杜寨主言语不俗,肖华飞马上作揖谦逊回道:“杜老英雄客气了,在下只是因缘际会,能帮到杜老英雄和黄石寨,是小可的荣幸。不知杜老英雄现在感觉如何?”心中暗想,咱们都是江湖中人啊!把绑票说成请,自己也得装成开心接着。

    “山寨条件简陋,肖公子请多担待。以后你就先称呼老夫为伯父便可,公子就是我杜家的贵客。不要再叫老英雄了。苟活之人当不起。”杜天纵强打精神,微笑说道。

    杜天纵看向杜兰英道:“兰英你杀只鸡,给肖公子准备些吃食,安排肖公子先休息。”又转向众人说:“其他人也都散了吧,老夫一时半刻看来还死不了,丁夫子留下同我说些话。”

    众人陆续告辞离开屋内后,丁夫子捻须望着肖华飞的背影随着杜兰英渐远,转身向杜天纵道:“寨主他们已走远了。”

    “你觉得孙有德此人如何?”杜天纵表情平淡好似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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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那黄石寨来的好汉说,要咱们交一千两银子赎金才肯放华飞回家!”肖家大爷看了看肖老太爷的脸色,小声音说道。

    肖老太爷寻思良久对肖守业道:“告诉他们,我肖家不会为这败家子付钱,若是他们愿意放还好,不愿意放就留着吧。”

    肖守业听过后呆楞了半天,长叹一声说道:“爹,儿子知道您是想磨练下他的性子,让他长点教训,可是.....”

    肖老太爷脸色铁青不等肖守业再多说,拄着香妃竹拐杖一顿,望着肖守业道:“慈父亦可多败儿!”

    肖守业讷讷道:“咱们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华飞他娘走得早,,我.......我.......”

    “就这么回吧!”肖老太爷一锤定音,然后一转头望向窗外,不再想听儿子的求情之语。

    事已至此眼见劝不动肖老太爷,肖守业推说有生意要安排转身离开后宅。他来到前院的帐房,不待管帐先生行礼,一摆手急切地问道:“帐上还有多少现银?我要支一千两急用。”

    管帐先生额头见汗,他也听府里下人说东家少爷好像被绑了票,心里盘算了下回稟道:“大爷,前些时日才进了这季要送到州府铺子的货。目前柜上现银不到三百两,若是想动地库里的存银,需要老太爷同意才行。”

    肖守业轻叹一声,对帐房先生道:“罢了,既然货已备齐你告诉商队王掌柜,请上镖局商量尽快把货送到州府里的铺子,让州府掌柜清光存货把现银马上送回老宅。”说罢边摇头边向自己院子走去。

第五章 暗夜刀影

    “夫子,觉得孙有德此人如何”刚刚苏醒的杜天纵貌似无意地低声问丁夫子问道。

    听到杜天纵的话丁夫子正捻着胡子的手一抖,下意识揪下一根胡须思虑半晌回道:“寨主此次去景石寨会盟商议地盘身受重伤,这其中难道有蹊跷?”

    杜天纵脸色比未缝合伤口昏迷时强上许多,勉强抬起嘴角笑着道:“夫子误会了,有德上山也有些年了。我想他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山寨的事。”

    丁夫子点点头看向门外,并没有就这句话发表任何评论,有些话还是少说为妙。

    杜天纵见丁夫子不接话,心中暗想,这读书人心眼就是多。

    感受了一下身上被细密包裹的伤口疼感已消退一些,杜天纵又向丁夫子问道:“先前我一直在昏迷之中,你和那肖公子有些相处,夫子看这肖公子为人如何?”

    “听城里踩盘口的弟兄回来说,此人好像有些纨绔,不喜科举也不爱参与家族生意,日常行事许是有些孟浪。”

    丁夫子看看寨主反应,见杜天纵不置可否,便接着说:“老朽看此少年人,并不像杜金回来说得那么不堪。许是自幼家中过于宠溺,所以有些玩世不恭。但其人本质不坏否则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救寨主。估计他只是对科举和经商不感兴趣,但对杂学涉猎很广。”

    说完这些丁夫子不再言语观察起杜天纵的表情,心想,自己侍奉的这个寨主带兵出身行事杀伐果决,有些话少说为妙。

    杜天纵安静沉思一会说:“此次受伤我也想明白很多事也担心一件事。这山寨中人想必夫子也都了解,都是山下过不下去被逼上山寨的粗鄙之人。年青一辈中让他们逞蛮勇之力尚可,但这终究不是长久存身之道。”

    “寨主识人如炬,老夫也是这么认为,山寨里都是躲避税赋的逃民自是未读过什么书,秉性样貌也粗鄙。”对这个说法,自认为是读书人的丁夫子当然认同。

    “那肖家其实我早年也认识的,刚建山寨三五年时,他肖家老太爷还时常跟随商队在各州府间来回行走。”杜天纵边说边回忆起早年的情形“那时山上什么都缺,人都吃不饱比现在还难,我就时常带人到山下找些吃食用度。每次如果遇到肖家商队他家老太爷总是客气的留下些财物当成平安钱。”

    丁夫子奇异道:“那肖老太爷是个软性子?每次被拦住还主动送东西?他肖家商队应有镖局随护吧。”

    见丁夫子还是没太明白其中的道理,杜天纵轻声说道:“呵呵夫子啊,你真是读书人啊,何为江湖?就一定像我今天一样和景石寨打打杀杀?他肖家算是本地大商,该做的事都会做。我们自己然也要遵守江湖规矩。”

    丁夫子这才点头道:“这么说老夫就明白了,他肖家是当地的大商户,不是普通外地行商。不能得罪得太狠否则对山寨不利。”

    杜天纵声音极低好似自言自语道:“而且那肖老爷子也是个人物,不是普通商户的见识可比。若到明年兰英就二十啦。今天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闺女嫁人生子,心中有些后怕。”

    听到杜天纵似感叹似忧愁的话语,丁夫子有些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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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随着杜兰英出了门,肖华飞让她先带自己去铁匠那检查下蒸溜锅制作进度,杜天纵的伤还是要靠高度酒或酒精帮助杀菌,才能提高伤口防感染的机率。

    他实在是担心铁匠制作太慢耽误提炼出高度酒,再者也怕东西因自己描述的不清做出差错。按以前的项目管理经验返工才是最影响事情的结果。自己倒是不急,可杜天纵未必等得起,所以还是要过问下进度。

    肖华飞走到铁匠身边先向他问了声好才问起制作进度,这让铁匠心情大悦连声说:“肖少爷小人可担不起你的礼,我就是一个无处存身的铁匠,在寨里干点力气活。”

    他本来还担心第一次打造这种东西有生疏耽,怕误了寨主治病的事内心有心担心。现在看着这读书人模样的肖公子对自己如此客气,铁匠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心想今天就是不吃不睡也要做完。

    对肖华飞来说,这是以前去下属公司视察必备的态度,别管对分公司经理有多少意见,但对基层员工一定要真心实意好好慰问安抚。毕竟所有的苦活累活都是人家去干,对真正付出努力的人要保持尊重。

    锅体已打造出来,山上存铁有限,锅体只能由半铁半木组成。所有缝隙都用胶封死再用铁环紧紧箍在外壁,有小半人高。肖华飞觉得这锅勉强用一二次还没问题,至于以后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锅盖的制作很繁琐这也是肖华飞最担心的部分,要把锅盖的边沿全部坚起形成类似冷凝器用以降温,进而保证锅中酒水沸腾后蒸发出的酒精含水量较低。酒精的沸点要比水低许一些,控制好加热过程蒸馏再冷凝,经过一到二次反复提取应该能够应付杜天纵的伤口杀菌问题。

    以现在山寨的器具与存铁打造不出太长的铁管,便用竹管当出酒口。每个环节事无巨细肖华飞同铁匠确认清楚,保证对方完全领会而不是凭相像胡做一通。

    杜兰英对肖华飞这种不喜科举却热心杂学的行为有些叹息,这是一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

    二人得到铁匠拍胸脯的保证,明早肯定能把肖华飞要求的东西做出来。杜兰英又再三叮嘱铁匠后带着肖华飞走向离聚义厅较近的空房屋。

    进屋后杜兰英让肖华飞坐下等待片刻,便像小媳妇一样打水把屋子又打扫一下,然后去外面抱来一捆干草再把床面铺厚点。估计是担心这原木搭成的床太硬他睡着不舒服。

    不多时杜兰英抱着捆太阳晒得金黄的干草,细细地铺在他的床上。又找来一床还算干净缝满补丁的被褥摆在床头,屋子才算收拾完毕。

    肖华飞见看着她忙䟿的身影,恍惚间有些走神。看着杜兰英为他忙前忙后有一种家的温馨感向他萦绕,就像不管多晚回家总有一盏灯亮着在等他归来。

    他自嘲地想,是自己浪得太久,心里想要安定下来?还是他一直就深深渴望能有个她等着自己回家。不管在外面多辛苦,多卑微,多风光都有她在家为自己点亮那盏灯就一切都值得。

    在杜兰英出去为他张罗晚饭的间隙,肖华飞才仔细打量下这间自己暂时要住的屋子。屋里基本没什么陈设,有张小桌子上有几个水碗,二把木凳放在桌子两边。

    屋子四壁是黄泥与木头搭建,上面插着一节照明用的松明枝,屋顶稀疏的木梁铺上些茅草用以遮风挡雨。用长短不一的老旧木板钉成屋门,门缝间还塞满了干草和泥巴。

    墙上有个不大的小窗户,几块小板子拼成了一扇窗板向外支起,冬天这屋子定会相当寒冷。门窗做的小些估计也是为了防寒,这山间的屋舍看来一切都以实用为主。

    安顿完肖华飞的住处,杜英兰在山寨里抓了只老母鸡,心中多少有一丝不舍。这山寨里没有粮食喂太多鸡,所以有限的几只鸡都是要靠它们自己土里刨食。

    这几只母鸡偶尔会下几个鸡蛋,要存起来备着给有病的老人或孩子。但想到肖华飞对自己爹的救治,也就狠狠心找个逃上山的厨子,把鸡交给厨子去料理。

    她的厨艺实在有些对不起这只珍贵的鸡,所以还是交给会做的人才不浪费。杜兰英呆呆地看着砂锅里不断冒出的蒸气,也不知是在想人还是在心疼这只母鸡。

    太阳已经落山,就在肖华飞快饿晕在屋里时,杜兰英端着一个砂锅还有些面饼放到他面前又去点燃那节松明照亮。

    肖华飞马上起身向杜兰英道谢,他小心地打开锅盖,看到还有些翻滚的汤汁里有一只炖母鸡。嗅着沙锅里飘散出的浓浓香气他心情不由大好,抬手请杜兰英也坐下来一同进餐。

    看着眼前吃食的卖相,肖华飞略有讶异地道:“在下实在劳烦杜姑娘操劳,这鸡烹制的汤香气四溢。不曾想姑娘不仅武功高超,这厨艺也是如此精湛真是易室易家,将来谁娶了杜姑娘必是祖上积德。”

    他没有注意到杜兰英听过此话,双手已在桌下把衣襟就快揉破。杜兰英脸上有些绯红却假装镇定地说道:“肖公子不必客气,今日公子救治我爹是我杜家的恩人,我......我做些普通吃食感谢公子也是应该,不过山上困苦没有太好的东西,还请不要介怀。”

    肖华飞摇头表示这已经很好了,虽然肖华飞几次邀请,杜兰英却推说刚才已经吃过不肯和他一起用餐。相让不成他便拿起面饼一口咬进嘴里,却觉得这面饼口感很粗粝细看下才发现饼里面还掺着很多不知名的野菜。

    前世总听家中老人说生活艰难时要吃菜饼子,今天一吃才发现原来比想象中的还要难以下咽。

    他本性是情商比较高而且又敏感的人,捏着手中的饼看了看沙锅里那只鸡,已经明白这已经是山寨里能拿出最好的伙食。

    突然肖华飞觉得这鸡汤有些难以下咽,不是因为难吃而是他做不出拿走别人最后一枚铜板的事。他放下手里的饼,拿起筷子挑起那只炖得很香的母鸡,顾不得手被烫得嘴上直吸气撕下一只鸡腿递给杜兰英。

    看着伸到眼前的鸡腿,杜兰英虽有些开心却摇头不肯接。

    见她还是不肯一同用餐,肖华飞微笑开口道:“杜姑娘可曾细看过寨里那几只鸡,你何时见过公鸡与母鸡抢食吃?是不是公鸡总是在护着母鸡,还咕咕呼唤母鸡过来吃它刨出的小虫。所以把鸡腿让给你吃,是在下遵循自然之理。”

    杜兰英不敢看肖华飞,脸上被说的升起红霞,低声说道:“山寨里没有公鸡,养来没用。”肖华飞僵住无言,心想,这姑娘是在山上呆久了,还是听别人说话从不走心?

    肖华飞看着忽闪松明火光掩映下的杜兰英,美得如天上明月。最后在他百般劝解下,杜兰英勉强和他一起用了餐。二人又聊了些明早要提纯酒水的事,杜兰英借口天色已晚便告辞离去。

    他恋恋不舍地望着杜兰英背影离开视线,肖华飞才有时间安静下来细细回想脑海中的记忆。肖家?自己有个便宜老爹肖守业,爷爷肖长青对自己前身总是横眉冷对。

    他还有个二叔肖守正身体单薄常年有病,他家只有一个妹妹好像也有十五快十六了,已经和也是经商的莫家少爷定亲。

    在脑海中又把几个亲人加府里相熟下人的相貌名字在脑海中记清楚,防止回去后万一认错人。他若是回到家把人认混淆,再向管家叫声爹!肖守业会不会以为发现了什么不可言明的真相,那他的乐子可就大了。

    肖华飞在心中把家庭关系确认无误后,忽然警觉想起这里可是土匪窝,便走到屋外仔细观察起周围。见天上新月如勾四下已无人,各屋里光亮已经稀疏。仿佛被故意压抑着似哭似泣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传进他的耳中。

    这年代山寨中的夜晚,不用猜根本没有一点娱乐活动,他心中感叹,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不过未成家的人可怎么办呢?想去卫生间方便下都找不到手纸。唉~

    他回屋又等了能有半个时辰,便起身悄悄走出屋外到附近栅栏上抽了根木棒。今天清醒以后一直连惊带忙,救过寨主后众人对自己虽是表面很恭敬,但还是找些东西防身为妙。

    肖华飞握着小孩手臂粗的木棒心里有了一些安全感,回到屋内把柴门用木凳倚紧,便怀里抱着根木棒合衣躺上木床。

    月上中天夜色渐浓山寨已不闻人声,山森间虫声四起喧闹恼人。肖华飞睡得并不踏实,木床粗糙让他非常不舒服。干草与薄薄地褥子挡不住木床上支出的截子,膈得他翻来覆去无法深眠。

    半睡半醒间肖华飞觉得有轻微的响动从门边传来。起先他并未在意以为是风吹动门板带响木轴,可响动声停了几呼吸又接着响了一声,木凳还依在柴木门上。他躺在床上还下意识的想有人?

    当第三声音木头吱呀的磨擦声响起时,让他觉得这声音不对劲这是在推门,屋外一定有人!想到此处肖华飞睡意全无觉得浑身汗毛竖起。

    他握紧手中木棒轻轻从床上坐起,却不敢下地开门查看,真要是有人暗夜里不打招呼想要入室那肯定不怀好意。

    门口的响动停止了,没有再响起类似推门的声音。

    他紧紧抿起嘴咬着牙有些轻微颤抖,恐惧间他心念急转,如果呼喝惊走门外之人倒也可以,但眼下看来一时半刻离不开山寨。

    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赎金能送到,就算送到了可杜天纵之伤若是未好,估计杜兰英也不会让他离开。

    那自己在山寨中存身这几日,每天身后就会总有双眼睛盯着,不知什么时候在他不注意时还会再下黑手。人不狠站不稳,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那不是他行事风格。

    在他坐在床上脑海高速思考间,屋外又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向窗边移去,看来屋外人今夜是不肯罢手。

    黑暗中他尽力睁大眼嘴里发出呼噜声轻轻溜下床,手里紧紧抓着木棒,他猫腰躲在窗后的墙边。心里庆幸这富三代的身子日常营养肯定好,并没有夜盲症,借着新月微光勉强可以看清窗外。

    轻薄的月光下只见一只手轻轻握住了支着窗板的短木棍,将木棍拿在手里顺势扶着窗板往上轻轻掀起,在窗板抬起的瞬间一把尖刀闪着寒光伸进窗内,那条握着利刃的胳膊已伸进窗内。

    肖华飞此时已经不敢有多余动作,更不敢现在就冲出屋去。他这身体比较瘦弱,十之八九要被此人回身堵在屋外砍上几刀。

    他没有出声呼救现在还不是时候,而是死死地盯住窗口方向,手中握紧了那根木棒。

    肖华飞决定先看准机会狠狠给这人一记闷棍,再趁这人惊乱跑出去向杜兰英求救。

    那人影蹑手蹑脚把一条腿也伸进了窗内,只要腰部再用力就可以钻进茅屋。

    肖华飞不敢再等,看准那人已伸进屋内的小腿骨位置,用力挥起手中木棒呼的一声砸下去。

    不等听那人惨叫声传来,肖华飞一脚踢开倚着门的木凳,用力拉开木门向山寨中聚义厅跑去,一边拼命跑一边高喊:“杜姑娘救命啊~你哥要杀我!”

第六章 人在江湖

    撕心裂肺的呼救声打破了深夜山寨中的安静,山寨里响起一阵火石撞击噼啪的声音。渐渐有火把开始在黑暗中的山寨亮起,人也渐渐从各自屋中揉着眼睛走出来。

    但众人却不见有什么人在追杀他,只看见肖华飞在那连跑带呼奔向聚义厅方向,全都有些茫然地往聚义厅门口慢慢靠过去。

    “杜姑娘救命啊~你哥要杀我!”呼救声一声高过一声,直到一个人大声叫道:“闭嘴,请肖少爷不要胡言乱语。对你有歹意的人我已经拿下,在黄石寨杜家不会让你出事。”

    肖华飞听出这是杜金的声音,但他还是脚下不停急跑到尚有一些光亮的聚义厅前,弓起身低着头后紧贴在聚义厅墙壁,才停止呼救向身后声音传来处望去。

    在周围影影绰绰的火把光影下,肖华飞努力眯起眼向远处人影走动的方向看去。他见到杜金手上好像拽着一个人的腿,在地上拖着向自己所在方向走来。

    此时杜兰英也从聚义厅正门闪身出来,手里握着腰门的匕首上下打量起肖华飞,见他身上无血无伤就放下心来。

    她把肖华飞挡在身后,神情警惕地转眼望向杜金拖人走来的方向。

    杜金不慌不忙地把手里拖着的人,往聚义厅门前台阶下一扔。那人如烂泥一般摊在空地上一动不动,肖华飞闪身躲在杜兰英身后并不上前查看。

    肖少爷对自己小命可是金贵的紧,清醒以后他见过的人除了丁夫子可都是会武功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看了眼被杜金扔在地上的人,杜兰英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这人是当初山下踩盘子盯梢肖华飞的人之一叫张三狗,四年前因为在山下犯了事逃到寨中。

    她心想此人应该和肖华飞没有交集才对,而且当初打算要的赎金尚未收到,暗害肖华飞没有什么道理呀?

    回头看看躲在自己身后的肖华飞疑惑问道:“肖公子为何喊我兄长要杀你?这人叫张三狗看样子是他想对你不利。”

    “夜色实在过黑,这人钻过窗口时在下没有看清人脸。只是看到人影恍惚间像杜金兄,在这里还向杜金兄赔礼谢罪。”肖华飞没有过多解释自己的内心想法,在杜兰英身后向站在前方的杜金作揖赔礼。

    其实肖华飞这么喊是想引起山寨中人的好奇心,都尽快出来观望,这样凶手多少会有顾忌。只有他心里明白,这里面有个小心理学上的东西。可以引起人的巨大好奇。

    在那人要进入窗户时他便从黑影大致身形上认出不是杜金,但他还是决定得用点小手段尽快吸引人出来救他,并抓住想害自己的人。

    肖华飞喊出的话对杜兰英来说是疑惑与不信,因为在救她爹这事上,他们兄妹心愿一致。对杜金来说等于被扣了屎盆子,会有气愤和被冤枉的感觉。

    这兄妹俩武功高并且在山寨也有一定地位,出于救人的目的和自己利益一致,他俩肯定会尽快出来救自己。

    至于其他人这喊话也有相当吸引力,他们会猜想杜金可能要阻止肖华飞救寨主,然后杜金自己要当上寨主的大戏。好奇又喜欢看八卦热闹的人永远不缺。

    只要相当多的人心中好奇肯出来看戏,肖华飞也就安全了。此人既然选在暗夜入室图谋自己,想必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

    这样他的小命至少会有二个人出来关注下,最不济也能吓跑想害自己的人。

    被肖华飞在山寨里一胡乱呼救,杜金脸色显然不好看,但还是压住心中火气冲肖华飞抱拳晃了晃。

    杜金指着他身下躺着的张三狗道:“这杀才刚才转身追你,见我现身后转身便跑。情急之下冲他后背给了一拳,可能收力不及估计是不行了。”

    “大哥,可曾问出这张三狗因何原因要对肖公子动手?”杜兰英神情冷漠的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向杜金问道。

    躺在地上的张三狗早已在杜金猛烈的一拳重击下变成了死狗,再没刚才钻窗入室时的灵活,眼见活不成了。

    肖华飞还是站得比较远,虽然对杜金的拳力有信心,但他怕这张三狗万一突然暴起给自己也来一拳。有句俗话“好奇心害死猫”他坚决不好奇。

    杜金看一眼肖华飞,再次看向地面的张三狗没回答妹妹的问话。

    却转身对围观看热闹的人喊道:“都回去吧,已经太晚了,睡吧!没什么可看的,伤害肖公子的人已经被我拿下。有事明天再说都散了吧!”

    毕竟是少寨主发话,山寨众人也不好因为好奇就明面抗命纷纷转身四下散去。

    杜金待人群散去,身边已经无人才向肖华飞解释道:“其实我早知道事情有些不对。因为昨晚我去探望过你,你早就该醒过来的。”

    肖华飞面露不解的神情,昨晚这具身体主人如何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想聚会后回酒店扬起小皮鞭来着,现在就只能沉默地听杜金解释。

    “下山请肖公子是我出的手,但只击了你的风池穴。按我打小的功夫,至多七八个时辰你就会醒来。但昨夜已经快十个时辰你依然晕迷,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杜兰英也认同了自己哥哥的话,当初他们目的是想绑票要钱并不想伤害肖华飞,出手肯定有分寸。

    接着杜金指着肖华飞的后脑说道:“人虽活着却许久未醒,我就简单查看下你的情况。见你百会穴似着过重击这是有人想要你命。应该有人背着我出手想要你命。”

    等他说完这句话,肖华飞在背后搓着拇指心中有所明悟,知晓了自己是因何穿越到黄石寨。

    见肖华飞好像听懂了自己的话,杜金冲他点头道:“所以我一直暗中盯着你的情况,我爹受伤时我照顾不及就让满仓去守着。今夜你回屋后我一直藏在附近盯着,这人白日见你无佯应该还会出手。没想把他堵个正着,不过出手可能重了。”

    肖华飞再次向杜金作揖道:“不想其中还有这些曲折,在下多谢杜金兄方才相救。”心中想,原来小看了此人,这杜金虽外表平庸却心细如发。看来不能小看此人,自己要长记性以后行事要更谨慎才行。

    杜兰英仔细检查了地上摊着的张三狗,冲杜金和肖华飞摇摇头示意人已经没有呼吸。便皱眉问向兄长:“哥,这人你刚才可曾盘问为什么要暗害肖公子?难道有人不想我们给爹治好伤?”

    看着地上的张三狗,杜金有些后悔出手过重,遗憾地叹一声对肖华飞说道:“他只说一句,人为财死这一句话。话里意思应该是有人买凶,肖公子可是在山下得罪过什么人?”

    肖华飞不知道怎么回答,这种事大体只有二个原因,一为情,二为财。至于家财肖家目前没人和他争,他没了外人也拿不走。情么......他在脑海中实在各种不能言说的情形太多,心中倒是非常没底。

    但在杜兰英面前,他不会承认自己花花公子加败家子的身份,便装着疑惑地摇摇头:“在下也实在想不出何人会与我为难。”说完偷偷看了看杜兰英的表情,然后心中长出一口气。幸好这姑娘对城里的世界了解不多。

    倒是杜金嘴角轻扬,有一丝仿佛知道什么真相的笑容。看得肖华飞心里有些尴尬,心想,笑什么笑,你知道自己和杜天纵长的一点不像么?

    好在杜金并未当着自己妹妹面,说出什么评论肖华飞往日浪荡行为的话。

    杜金望向身后又转过头看着聚义厅道:“今夜闹过这一场,应该不会再有人今夜有什么动作。来日肖公子也还需小心些。你在山寨其间请放心我们兄妹定会多留意。”

    肖华飞再次向兄妹二人道谢,他留意到在今夜的整场事端中孙有德始终未曾现身。

    丁夫子倒是在远处望着这边未靠到近前,等肖华飞与杜家兄妹离开后他才迈步走向杜天纵所在的聚义厅后宅。

    后半夜除恼人的山间虫鸣,再没有人打扰肖华飞的睡觉。上半夜经历的惊魂一幕,让他感到背后总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自己。

    虽然有人言,自古财帛动人心,奸情出人命,但在他记忆中自己应该没结下过这么大恨意的仇家。

    不过他还是睡不踏实,半睡半醒间心中总有不安在萦绕,直到天边发白才沉沉睡去。

    阳光驱散了黑夜也蒸发掉昨夜的血腥,日上三竿杜兰英来找肖华飞,说是提纯锅具已经打造完成,让他过去查验。

    看着肖华飞本就未经过什么风霜的脸上有些发白,想必昨夜的惊吓对他影响不小。

    走在路上杜兰英心怀歉意的小声对肖华飞说道:“肖公子请多包涵,昨夜的事我和兄长定会给你一个交待,这几日也请你放心医治我爹,我会保护你的安全。”

    杜兰英无论从自己对肖华飞的个人观感,还是出于关心自家爹的安危,都的确不愿看到肖华飞出事。

    肖华飞当着杜兰英的面表现得若无其事,一整长衫微笑说道:“杜姑娘客气了,说起来在下还要多感谢你兄长的暗中守护。”

    “昨夜我爹也被惊动了,昨晚他和丁夫子分析此事,应该是外面有人收买了张三狗。趁我爹去景石寨赴会,借我们山寨的名义暗害于你。”杜兰英关切地提醒肖华飞。

    肖华飞昂起头洒然一笑说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在下行事光明磊落难免得罪小人,以后还请杜姑娘照顾一二。”

    边走边聊间,二人走到新打造出的酒精提纯器前。此物基本按照肖华飞的要求制作完成,他左右检查半天觉得此物应该可用。

    便让杜兰英叫人找一处背静的空地,再搬来大量低度酒水烧锅提纯。肖华飞亲

    ·自控制着加热火力的大小,快开锅时又适当抽出些木柴怕冷凝部分功效不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股清流伴着酒气顺着出酒口涔涔流出。肖华飞当仁不让的第一个喝了一口,心中感叹,纯粮食无添加果真才是好东西,不过度数并没达到他想的要求。

    随着时间的推移,把第一批生产出的酒水又进行了二次提纯,肖华飞才点头觉得可以了,经过二次提纯的酒水入口已有灼烧感。

    杜兰英被肖华飞酒水提纯的技艺深深震撼,也对肖华飞如此聪慧却不用心科举感到替他遗憾。

    忙活足有大半天肖华飞拿起一小瓶高度烈酒,郑重递给杜兰英。

    他如释重负地笑道:“杜姑娘有了此物,医治杜伯父的伤在下把握大了许多。杜姑娘以前可见过此类酒水?”

    江湖儿女行事洒脱,杜兰英过去也曾浅过酒水,不过今天肖华飞做的出酒口感浓烈辛辣,是以喝过的各种酒水比不上的。

    杜兰英微微摇头说道:“并不曾听闻过有如此烈酒,而且山外对私下酿酒管制很严,只有那些背景深厚的酒楼才敢供应酒水。山上这些酒水还是从过往商队中.......”她并未把话说完。

    肖华飞点头示意懂了,山上这些存酒还是拦路所得。不过他倒是不在乎,起初单纯就是为了给杜天纵伤口杀菌,好保住自己的小命。

    现在看着手中的成品,肖华飞突然反应过来高度酒,在这时代也不失为一条绝妙的生财手段。

    他严肃对杜兰英道:“在下观这黄石寨物产匮乏,并没有什么自主生财手段,此物若是应用得当,总比每日下山刀口舔血强。”

    经肖华飞提醒,杜兰英并非蠢笨之人,只是身在山中又受性别所限接触外界少些,便明白了肖华飞的想法。

    打发人把一小瓶酒精送到丁夫子手中,让他为老爹清理伤口。再叫人马上喊来杜金,自己不让铁匠离开视线继续烧酒。

    待杜金到来尝过酒水后,眼睛里都仿佛有了亮光,对肖华飞已经称兄道弟起来。而后三人躲在一边商量许久,按肖华飞的想法在山上寻僻静处安排可信人手继续提纯高度酒水。

    等肖华飞归家后,由肖家将来提供外采酒水给黄石寨加工成高度酒水,再把高度酒水转卖到各地。

    这样黄石寨与肖家就可以打造供应、生产、销售一条龙的商业闭环,而所用人工,燃料成本却相当于极低。

    黄石寨与肖家都多了一条稳定的财源,虽然大晋朝现在国库空的可以跑老鼠,但是民间早已奢靡成风官员富商可有实力消费。

    山寨穷困,虽然杜家兄弟穿着尚还得体,日子却也过的不怎么好。他们以往并不敢在山下大肆劫掠。

    说好听的是占山为王,实际就是有过路商队他们就带一群像叫花子一样的人拦路打秋风。因为如果真做的太过分,朝廷现在尚且稳固定会派大军围剿。

    毕竟他们这群人并不是要扯旗造反,只是在山上苟且偷生的失地农民和手工业者。若是能好好活着也没人愿意下山去拼命。

    在肖华飞用后世商业理念引导下,三人很快商议完毕达成共识。肖华飞是想给自己增加安全回家的砝码,而杜家兄妹则是为了山寨能过的更好。

    杜金的管理经验比妹妹强许多,以往没少管些山寨中人和事,对山寨开拓财源他当然很上心;杜兰英只是单纯希望山寨里可以多些用度至少让寨中孩子们能穿上身像样的衣服。

    先安排可靠人手把提纯器具抬往聚义厅后宅,杜金再次警告铁匠不要向旁人泄露此事。三人带着铁匠跟随搬运队伍去见杜天纵。

    清晨姚安县依旧安静祥和,肖家没有人知道昨夜在黄石寨发生的惊魂一幕。

    肖守业站在县城肖家大门外偷偷望眼内宅方向,转身对运送货物到州府的商队王掌柜忧心忡忡地嘱咐道:“请王掌柜带着商队这几日抓紧赶路,尽快把这批货物送到州府。并和那里的钱掌柜商量快点清除库存把现银押回老宅。”

    王掌柜心里明白这肖大爷为什么这么说却也不点破,拱手道:“请大老爷放心,小的必不负所托,会尽快把现银从州府带回来。”

    他心里却有些发苦,这肖府里不是没有现银。因为肖华飞被绑的事把他夹在当家肖大爷和府里老太爷之间让他感到为难。

    若到了州府真便宜发卖了这些货物,回来后老太爷会不会给自己脸色。可如果不尽快运回银子来,万一那小败家子有什么事,自己估计更难落好。

    没给王掌柜多想的时间,在肖守业满怀希望的目送下,商队连同威远镖局十五个护卫押送着长长的商队往州府出发。

    从姚安县到目的地安平州府,在路上大约一共要走四天半,路程中间有些乡镇市集或是驿站可以休息。

    若是路上每天起点早,再赶些许夜路四天内可以到达,商队如无必要不会在黑夜中运送货物。虽现在大晋国内尚且太平,可是经商行脚还是稳妥为先。

第七章 人需自强

    聚义厅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杜天纵正依坐在床上与丁夫子聊天,那个装酒的小瓶正被二人你争我抢。两人脸上都有一丝酡红,杜天纵连说话的底气都足了很多。

    不过因为刚才肖华飞让人送回的不多,杜天纵神情似有些不尽兴地对肖华飞说道:“肖贤侄果然是人中龙凤,不但懂医术还精通制酒。如此美酒快再拿些过来,喝过此酒我觉的伤都好了大半。”

    肖华飞心中有些气恼,没有接杜天纵的话,也无视了丁夫子渴望的目光,走近查看杜天纵胸前和大腿上的伤口,还好没有再次出血。

    他转头看看杜家兄妹,发现兄妹二人居然没因杜天纵有伤喝酒,有任何反对或不快地表示。

    肖华飞心中明白了,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失血病人不能饮酒的常识。他心中不免有些气愤,觉得身边这几人都是医者的公敌,而杜天纵就是众公敌的带头大哥。

    被人刀架脖子才救回的人命,别再因为喝了杀菌用的高度酒不治而亡,这个玩笑开的可就大了。

    “杜伯父您现在身上的伤还未痊愈,饮酒还是如此烈酒非常危险。”肖华飞板起了面孔夺过杜天纵手里的酒瓶。

    他转头把手中酒瓶递给杜兰英,继续说道:“此酒目前是为消除创口毒素所制,若是伯父喜欢也必须等伤好后方可饮用,而且此酒性烈多饮必伤身!”

    “我爹多年前那次受伤,在寒冷血水中泡得太久落下风疾,以前时常饮酒能减轻陈年伤痛。”见肖华飞说得严肃似有些不快,杜兰英马上低眉顺眼地替自己父亲小声解释。

    “以前是以前,当下是当下,伤口未愈合期间不许再饮酒。杜伯父在此情况下饮酒恐将危及性命!”肖华飞坚定而缓慢地摇着头,摆出了医生应有的态度。

    “肖公子在治疗金创上远超老夫所见过的其他医生,所要求之事定然有其道理,大家就都听肖公子的便是。”丁夫子马上出言缓和气氛。

    杜天纵也连声承诺在伤口未好时不再饮酒,肖华飞并不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毕竟如果杜天纵有事所有人都会把错归在他治伤不利。

    放下这个小插曲,由杜金牵头把刚才和肖华飞所商议,肖家与黄石寨联合加工贩卖高度酒的构想禀报给杜天纵。

    肖华飞本以为杜天纵听过这双赢的商业构想,肯定欢欣鼓舞并大力支持,这件事受益最大的就是黄石寨而非本已家资不菲的肖家。

    谁知杜天纵没有询问他关于此事具体如何操作,反而意味深长地冲他一叹着说:“贤侄啊~有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山下去你家送信的兄弟回来说......”

    肖华飞看着杜天纵有些卖关子的表情和说一半留一半的话语,内心也有些发毛,连忙问道:“杜伯父,可是小侄家中有何变故?还请直言相告。”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家老太爷传话来说,不会付赎金给黄石寨,就把你送给我们山寨随意处置。”杜天纵似有无法压抑的笑意浮现在嘴角。

    “当然贤侄对我有救治之恩,我们杜家和黄石寨定不会为难贤侄。还请贤侄多呆几日,待老夫伤好后亲自己送贤侄下山。”

    杜天纵对肖华飞说完自己一定会感恩放人的决定,便不再理会呆立身前的肖华飞。

    转过头却对杜金佯怒道:“你一个不识几个字的大老粗,能同肖贤侄商讨出什么?关于黄石寨和肖家共同贩酒这件事,你和丁夫子多和肖贤侄商议。”

    肖华飞因杜天纵这连串话呆愣半天,听到最后一句才反应过来,果然还是老江湖套路深!

    如果在开始杜天纵就拍板同意联合,等于杜家和黄石寨又欠了自己一个人情。杜家可以欠人情,但黄石寨这群穷苦人欠不起。

    所以肖老太爷不肯付钱赎他回家,杜家依然会放人是报恩守义;合作贩酒是黄石寨与肖家的平等共赢不能夹带太多人情。

    从杜金的隐忍蹲守抹杀张三狗,到杜天纵现在展现的重恩守义公私分明,肖华飞觉得自己小看了这时代的江湖中人。

    肖华飞马上拱手谢过杜天纵重情重义的豪情,并保证在未来的合作中肖家与黄石寨定当互惠互利。

    几人开始讨论起将来合作的具体细节,杜兰英未参与他们的讨论开始用高度酒给杜天纵伤口杀菌。

    丁夫子捻须思虑道:“大晋立国百五十年文教昌明,在酒楼和青楼中也多为文人饮宴,此酒不太合那些人的口味。咱们收酒再提纯成本必然增高,而且普通百姓连原来那种酒也喝不起。”

    “这种酒性烈劲足,军中人想必会喜欢。”杜金道。

    “军中人定是喜欢,可他们粮饷朝廷连年拖欠连养家都未必够,这酒按你们说的法子造,本钱恐怕不低......”杜天纵补充道。

    因为高度酒这个生意在整个大晋与周边各国都属于空白,加之立国北方的大周也是方圆万里之国,因北地苦寒生存在那里的人更为嗜酒如命。

    就算大晋人不一定喜欢这种烈酒,想必北周人也会拼命购买。杜天纵此时提出担心,此酒若是可治他的伤,会不会也被北周人利用当成军资。

    大家七嘴八舌提出不少针对高度酒和市场贩卖的很多优势与局限,倒有些像后世的新产品立项分析会议。

    肖华飞非常熟悉这种商讨氛围,前世也没少组织拍板这类似会议。

    待各人都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不再有建设性意见出现后,肖华飞起身向几人拱拱手,向几人说道:“几位的真知灼见,让在下茅塞顿开受教颇多。至于各位担忧的难题,我倒是有几条建议。”

    见已经把众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肖华飞充满自信地说道:“各位高才,在下对于什么人喝我们这款酒,只有一个方向,就是无论南北只给有钱人喝!”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生产成本较高,也注定产量不会太大。所以注定是要卖给能喝得起的有钱人。唯一的问题是如何让他们喝并且想喝。”

    待引起众人思考后,他继续解释道:“产品分成二个品类,一类专供大晋高贵场所,用青瓷瓶包装上绘竹,兰,松,梅四种图案,每瓶装半斤。定名为浮生醉,取浮生若梦,一醉解忧之意,”

    “另一类为向北方或蛮夷大商兜售,每一个区域设一个代理商。我们不派一人,在所属市场由该大商代理贩卖。取红瓷瓶包装上绘雄鹰,俊马,猛虎,凶狼图样。定名为喉间刀,取入喉一线,饮之裂风之意。”

    “再者我们还可以......”肖华飞此刻仿佛又成为,以前那个精明干练的商战精英。

    丁夫子边听边连连点头,心中认为如此取名包装,可以充分满足南北二个大国之中有钱有实力人士的虚荣心,吸引刺激他们追捧。

    杜天纵也内心惊叹肖华飞对塞外汉子脾气秉性的了解。

    在大家热烈的商讨中,作为女子的杜兰英没有多发一言,只是静静地听长辈和兄长与肖华飞商议联合贩酒事宜。

    杜金依然对自己不了解的事不乱加评论,他一般能动手不吵吵。

    直到肖华飞提出新酒的命名时,听的她看向肖华飞的眼中异彩连连。

    基于商业手段黄石寨自然和专攻此业二十多年的肖华飞相比,众人都以为是肖华飞的想法来自家学渊源。

    对他这些闻所未闻的新奇想法和思路大感钦佩,也对未来黄石寨的发展充满了信心。

    肖华飞最近展示出非同一般的能力,对聚义厅中在坐几个在心理上产生的巨大冲击。

    他们在潜移默化当中已对肖华飞产生一丝信服和依赖。

    丁夫子建议把加工坊设在山寨后方山中隐蔽处,并只选择家小在山寨里的成年男子进坊工作。

    杜金提议由他带领亲近之人守卫作坊,并将负责成品押送与肖家交接,杜兰英则自告奋勇保护肖华飞的日常安全。

    聚义厅内的气氛热烈且充满希望,众人正在总结和落实具体细节。有一个小头目在聚义厅门外高声禀报道:“寨主!山下有一大商队经过!”

    等杜金代杜天纵出去问明情况后,回身进入聚义厅有些尴尬地看一眼肖华飞,再向众人说明情况。原来山下路过的商队为肖家所有,大家刚才还在谈论真诚友好的合作,现在肯定不会再向肖家商队出手。

    杜天纵大气的冲肖华飞一挥手,大气地对肖华飞道:“贤侄勿忧,今日不同往日,我黄石寨今后必不再对肖家有任何滋扰。”肖华飞表现得却有些奇怪,杜天纵没有等来他的道谢,反而听他说道:“杜伯父可否让杜金兄带些人手同小侄一起去往山下?”

    “镖头,你说肖家掌柜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下午时就该在三十里堡住店,这非得多走十五里去云铺渡那住店。”一镖局护卫不解地询问自家带队镖头。

    “我下午时就已同王掌柜谈过,但人家是东家,我们是收钱护卫。人家说要早点赶到州府还会赏加一成辛苦钱,我们也只能跟随。”镖头有些忧心,看向昏黄的夕阳。

    “不要再抱怨至多一个时辰,我们就可以到达云铺渡,告诉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收人钱财终人之事。”镖头并不想向手下解释其中缘由。

    “看镖头你说的,我这是心痛这些马匹,人不怕赶黑多行可马总这样受不住啊。”护卫嘟囔一句摇头回到自己位置。

    商队依旧缓慢地向云铺渡前行,王掌柜坐在马车上心里却还在忧心早上肖守业交待自己的事情。

    此去州里把货物降价发卖押回现银,回去后肖老太爷那里万一知晓可不好办。希望肖守业能替他在老太爷面前担待,至于肖华飞那败家子真是肖府家门不幸。

    若这败家子接手肖家生意他就只能离开肖家回家养老。

    天色渐渐变暗距离云铺渡已经没有多远,王掌柜心思纠结间,只见前方道路影影绰绰有一群人拦在道路当中。

    拦路的队伍看上去没有像样的兵器甲胄,有的人甚至拿的是木棒,队伍也松松垮垮。队伍后方有一个身材瘦弱的人影好像正在冲道边的草丛尿尿。

    王掌柜见此情形心中有些发紧却并不太担忧,这商队中有十五名镖师,几十名常年行商的商队伙计也带有防身家伙。

    这姚安县附近草寇毕竟不是亡命匪帮武力值十分有限,身为肖家商队掌柜他心知肚明。

    他们这规模的商队可不惧附近几家山头的草寇,大不了稍送些财物当打发叫花子买条路走。以前也多次这么干过,都是跑江湖的大家还算有默契。

    商队伙记已点亮火把并抽出的随身的家伙,镖师们更是有善射者弯起了强弓瞄准对面的拦路者,其余镖师也是各自小心戒备。

    商队前方的镖头派了三个人收起兵刃,前去与拦路的草寇交涉,其他人还是各自戒备,以防对方不顾伤亡冲击商队。

    肖华飞舒服地抖了一下,背对着黄石寨众人系上裤带,整整长衫恢复了风流英俊的富家公子模样,向队伍前排走去。

    下山路上二人边走边聊,杜金原以为肖华飞只是想让肖家商队伙计往家里送个口信。

    哪知肖华飞是打算抢自家商队,杜金被他的想法震惊得无言以对,认为自己对肖华飞是败家子加浪荡子的判断绝没错。

    杜金觉得与肖华飞为伍去抢肖家商队太丢人,哪怕黄石寨现在很穷困。

    因为以后要和肖家一起做生意共同致富,低头不见抬头见,将来万一让肖家人认出自己可就太尴尬了。

    他便找了黑布蒙住脸藏在人群中,只要肖华飞没有危险他决意不肯现身。

    这时三名镖师已经走到黄石寨拦路的队伍前面,为首的年长镖师向对面众人抱拳施礼,不卑不亢地说道:“在下是威远镖局镖师,护送肖家商队过路行商,不知面前是哪路英雄有缘今日相逢,今日途径宝地还请高抬贵手。”

    这镖师一句话说完,对面的黄石寨众人并没有人出来答话,他们事先得到杜金吩咐一切听肖华飞的指示。

    “本镖局总镖头江湖人称猎天狼马从龙,来日威远镖局必有厚礼答谢各位英雄。商队尚需赶路可否请主事者出来答话”这镖师皱了下眉,再次说道。

    肖华飞身着名贵长衫从衣着褴褛的人群中走出来,客气地对为首镖师说道:“请这位镖师,去把肖家商队的掌柜叫来见本少爷。”

    这镖师看着肖华飞的打扮有些发懵还有些眼熟,当下却没多想,转身告诉同伴去请肖家王掌柜。

    真正的江湖中事往往都是如此,大家首先摆出实力然后靠谈判解决,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

    拦路者与被拦者都是人在江湖混口饭吃,又都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上来就拔刀见血万一出事家人谁来管。

    镖局总镖头马从龙与王掌柜听到镖师回话后,简单商量一番二人倒也不至于多担忧,对方既然肯约面谈就再好不过。

    王掌柜多年行商没少和三教九流中的人打交道,便在马从龙陪同下一起向队伍前面走去。

    待王掌柜沉着地走到对面为首的那人近前却再也无法镇定,霎时间额头见汗心念电转,设想了无数种可能。

    他猜想过拦路人中都可能是哪伙草寇,毕竟整个姚安县城外群山里就那么几伙人。

    甚至也想到了拦路的就是那黄石寨,因贪心不足见绑了肖少爷暂时未得到钱财就要再抢货物。

    不过他可不是那败家子任人拿捏,而且身后也有百十号有武器的青壮年。

    唯一没想到看起来对方为首要和自己谈判的人是肖华飞,这个自家商行大少爷,而且好像也没有刀剑架在肖华飞脖子上进行胁迫。

    待见到肖华飞独自站在队伍前方且身边无人看押后,王掌柜心中飞快盘算着拦路方的人数与实力。

    他计划让镖局加商队这百十号人一拥而上抢回肖华飞,这样自己不但没了烦恼还为肖家立一大功。

    他瞬间咽口唾沫攥紧了拳头,就要大声呼喝提出重赏,让身后众人冲出一股脑地冲上前去从这群草寇手中抢回少爷。

    在王掌柜额头见汗开始左右打量黄石寨拦路队伍时,肖华飞敏锐感觉到这王掌柜可能已有冒险侥幸的想法。

    肖华飞不是没想过借机逃跑,可是杜兰英打兔子那招难保杜金不会,而且杜金就躲在自己身后不远处,难免也是想试探今自己对后两家合作的诚意。

    再想起那张三狗比自己要强得多的身板只是被杜金打了一拳而已。他心中突然一颤,决定一切以稳妥安全为主,不去试探杜金对自己的信任。

    肖华飞觉得自己在这世界还是缺乏根基和实力,肖老太爷不肯为自己付赎金一事,让他对这陌生的世界严重缺乏安全感。

    在山寨中的所有经历,让他更不喜欢依赖别人的好恶来生存的感觉,如果此次他帮黄石寨搞回财物解决山寨眼前的生活困顿,也可以收获一个相对可信的势力支持自己。

    相信几日后杜天纵伤口拆线再加上未来贩酒合作,肖华飞确定自己可以安全回家。毕竟他已成为黄石寨长期的财神爷或者是母鸡,而黄石寨也将成为他在这世界为自己准备的后路。

    当看到王掌柜握紧拳头,肖华飞右手背后搓着拇指,大声问道:“王掌柜别来无恙?可曾记得大明湖畔肖华飞?家中各位长辈是否一切都好?”

第八章 重头再来

    幕色低垂借着火把的光亮,肖华飞那张英俊的脸映入了王掌柜的瞳孔。王掌柜替肖家叹息,这肖华飞模样是真不错,可是做起事来也是真没有半点肖家门风。

    真是可惜了肖家老爷子那英明果断的行事风格,他这孙子没有一点学到。

    王掌柜左右观察对面队伍中情况,看样子肖华飞人现在算是可以自由活动,他身后黄石寨那些人也站得很规矩,他们都望着肖华飞,并未有带任何敌意。

    见肖华飞向自己走来,王掌柜反而谨慎地往后退一步,冲肖华飞一拱手,不解地问道:“大少爷现今是何情况,是否正受人胁迫与人拦阻自己家商队?”

    肖华飞冲王掌柜拱手,微笑道:“王掌柜何来此言啊,我前日被黄石寨中朋友请到山上做客,彼此交谈甚欢,相见恨晚。”

    “这么说少爷可以现在就离开黄石寨?那我马上派伙计和镖师送少爷回府。”说着王掌柜紧盯着对面黄石寨众人的动作,担心对方随时翻脸。

    谁知跟随肖华飞拦路的山上草寇,听到他的话根本没有任何动作,有几人居然坐在了地上看他和肖华飞聊天。

    整个场面看起来充满了不真实感,就像二伙老朋友路上偶遇一起坐下来歇脚聊天,气氛十分融洽。

    王掌柜更感纳闷,就抬起腿想要上前拉肖华飞进入己方阵营,只要人拉过来,也不再怕对面那几个草寇发难。

    他刚往前迈一步想去拉回肖华飞,反而看到肖华飞不向自己奔来,却往拦路者那方退了一步。王掌柜向肖华飞伸出的手,在风中颤抖着抓了个寂寞。

    因为担心王掌柜做出过激举动,让杜金他们产生误会,肖华飞冲王掌柜一摆手,微笑道:“王掌柜,虽然我们有几日未见,不过用不了七日本少爷便会归见,到时我再同王掌柜请教。”

    肖华飞当着王掌柜面扫了眼身后众人,继续向王掌柜说道:“经过几日相处,我已认山寨杜寨主为伯父,与杜少寨主亲如兄弟。”

    “既然少爷现在不肯让在下护送回家,现在与各位朋友到此所谓何事?”王掌柜有些迷惑地问道。

    肖华飞此时豪气万丈,大手一挥指向自家商队,大声说道:“本少爷因见不得山上兄弟生活困苦,特来自己家商队提些货物赠予山寨,以全兄弟情义。还请王掌柜划出部分货物,并派人送信回家请长辈勿念。”

    听到肖华飞的话,王掌柜这老江湖心下暗想,这败家子怕是已知道老太爷不肯付赎金,为早日归家自己带着黄石寨人来取货物当赎金。

    本来王掌柜还在纠结到州里清库回款的事宜,这下有肖家长孙出面当这败家子自救,他自然乐得轻松。行商回府时至少对肖守业可有交待,至于肖老爷的怒火,眼前这肖大少爷自然就扛了。

    只要肖华飞别太过分把整个商队都搬上山,他就决定全力配合,至于肖华飞和杜少寨主成为兄弟他根本不信。反正肖家未来继承人这个行事风格,他也觉得未来没有希望不如回家好好教育自己孙子莫要像这肖华飞。

    肖华飞转身钻回黄石寨队伍中间找到了蒙面低头的杜金,肖华飞与他商议了半天看山寨中有哪些物资比较急缺。

    浩浩荡荡的队伍肩扛手提着各式货物向黄石寨登山而去,肖华飞一马当先走在队伍最前方边走边回头给搬运的众人加油,仿佛打了胜仗的将军。

    王掌柜望着肖华飞兴高采烈的背影,叫过一个机灵的伙计请镖局派位镖师送他回肖府报信。这烫手的山芋还是暂时扔给肖家处理吧,他真心累了。

    叫来商队随行管账先生,盘点了一下肖华飞叫人搬走的货物。虽然看上去数量挺多但都是些不太值钱的平民百姓日常生活所用之物,总值不过七百多两。

    王掌柜暗自点点头心中舒了一口气,不再管肖华飞后续如何,招呼镖局与商队再次启程向云铺渡出发。

    天边一弯新月已爬过山梁,杜兰英站在山寨门口望着一支高举火把的队伍向山寨走来。

    看着肖华飞意气风发的模样出现在自己眼前,杜兰英俏脸上涌起了一丝担忧,有些埋怨道:“你做事还是这般随性,今天这事传到肖家,你归家后恐怕没有好果子吃。我早已说过山寨不要肖家什么财物,过几日便会送你归家。”

    肖华飞原本认为帮山寨带回大量物资,杜兰英见到自己肯定高兴。但听她全是为自己将来考虑的埋怨,心中不免对她有了更多的爱惜,看来这姑娘颇有贤妻的品质。

    “兰英姑娘不要担心,我既然认杜寨主为伯父,那杜金也自然是我兄长,山寨中人也都是我的朋友和生意伙伴,我也只是尽力为他们解决一些眼前的困难。”见肖华飞唯独没有提到自己,杜兰英多少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

    谁知肖华飞又说:“其实这些都不是我非得这么做的重要缘由,我必须这么做是因为你在这里,因为我想让你开心。”他目光灼灼地直视着杜兰英的双眼,那弯新月如船已行至二人中间。

    同杜金回到聚义厅与杜天纵,丁夫子交待了下山经过,杜天纵决定本次肖家提供的物资由丁夫子统一管理。杜天纵表示此次算是肖华飞又帮了黄石寨一个大忙,将来定有厚报。

    在肖华飞的建议下,几人一起制定了黄石寨烧酒作坊功劳奖励方案,以后山寨制酒所得扣掉必要提留,都将按每人贡献大小来分配。

    关于利润分配才是合作中的最大关节,肖华飞表示代表肖家与黄石寨六四分配。杜天纵则表示将来两家合作所产生的净利润黄石寨只占二成,毕竟原料,贩卖,技术都要依赖肖家提供。

    看着满脸通红不发一言的杜兰英,肖华飞最后拍板肖家与黄石寨七三分帐,否则就不再合作。见他心意真诚,杜天纵也不再推辞因为黄石寨的确有太多的人需要养活,众人皆大欢喜。

    在聚义厅中几人除了肖华飞,谁也预计不到这三成的利润将来会是一笔多大的财富。杜家父子与丁夫子此刻还仅在憧憬着,将来山寨里也许吃饼不用掺野菜的好日子。

    杜兰英在商议间隔提醒肖华飞察看下杜天纵伤口,他看愈合情况还不错,便用酒精给伤口杀菌,换上已开水煮过并暴晒的布条重新包扎。

    见天色已深杜天纵还在伤中,杜兰英小声提醒谈兴正浓的几人,有事明日再商量不迟,几人各自散去。

    往后几日都在繁忙中度过,肖华飞与杜家三人,丁夫子商议作坊建设生产具体事宜,最后孙有德也参与进作坊建设的商讨中。随着时间推移,工坊位置选定,地基已经开始动工,更大的高度酒蒸馏器也在紧张打造当中。

    由于肖家商队物资的补充,黄石寨本已贫困的生存现状得到了极大改善,正式进入了一个人人争相参与作坊建设的小高潮。而肖华飞医术高超,为人仗义的名声在山寨中也彻底传开,无论他走到何处都有人主动向他恭敬问好。

    杜兰英看到肖华飞被黄石寨众人真心尊重认可,她觉的脸上仿佛有光。并且自己父兄也没阻拦二个人接触,这下俩个人每天都形影不离。

    在王掌柜吩咐下商队伙计和镖师挑选二匹快马,在第二天黎明赶回到姚安县城门外。待清晨城门开启后二人不及休息连忙回到肖府,伙计请镖师在门房暂时等候,他便连忙请肖府管家向内宅通报求见。

    商队伙计小心翼翼站在肖府偏厅内,偷瞄了眼坐在上首的肖老太爷,把昨夜肖华飞拉走自家商队货物的事详细地禀报一番。

    肖守业、肖守正两兄弟神情严肃分别坐在肖老太爷二边,在伙计禀报期间一言未发,只是静静地听着。伙计对这三人态度不感意外,除了肖大少爷很不靠谱外,肖家这三位多年经商胸中城府够深。

    肖守正细看之下与兄长肖守业有些相像,因早年在寒冷的北周国行商时肺部落下病根脸色蜡黄,时常咳嗽体弱多病。他精力不济目前对家中事物已不太过问,今日是事关肖家独苗才从后宅来到偏厅。

    肖老太爷坐在当中听着眼前伙计所讲喜怒不形于色,淡淡地对伙计说道:“你去账房领一个月的例钱,再告诉管家拿五两银子答谢护送你连夜回来的那位镖师。”

    担忧地看着自己弟弟憔悴的病容,肖守业关心地说道:“守正,身体不好就回房去休息,让下人再找名医开些温和养肺的汤药。你身体康健为重,华飞的事是小事千万少操心。”

    “兄长还请放心,这病也纠缠我多年了,不知哪天......肖家这份基业未来还是要华飞回来支撑,华飞毕竟还小才十七岁以后再大些自然就懂事了。”肖守正劝慰着兄长与父亲。

    肖守业微低着头,不敢直视自己父亲心虚地说道:“爹您还请不要因这件小事生气,华飞肯定是听说家里还没付赎金,他从小又经历过这么大磨难。这昨晚正赶上自家商队路过,急着回家看望您才出此下策。”

    肖老太爷目光低垂不看自己二个儿子,好像把刚才的事情已经忘记,干枯的手指轻抚着自己的香妃竹拐杖。

    偏厅里安静下来,只能偶尔听到肖家二爷肖守正压抑的咳嗽声时常响起。肖守业低头坐在椅子上不敢乱动,脸上神情越发严肃,可嘴角却有一丝难以隐藏的笑意。

    诡异的安静中,肖老太爷抓着香妃竹拐杖往地上一敲,平静的说道:“守业,你弟弟身体不好。”说完瞥了一眼肖守业,见他未听懂才继续说道:“你寻个本分人家姑娘纳个妾吧!”

第九章 携美同归

    自从那晚搬了肖家商队物资进山,黄石寨终于在困苦多年后焕发了一丝生机,至少孩子们能穿上裤子,大人们也有了趁手的工具用与劳作。

    虽然不知道后山建的作坊的具体用处,但大家还是投入了巨大的热情加紧建设,勤劳刻苦一直深印在民族的骨髓中。

    肖华飞在黄石寨拉着杜氏兄妹东奔西走又忙碌四天,他每天没忘记抽出时间亲自查看杜天纵伤口的愈合情况。

    幸好杜天纵原本就因自幼练武体魄强健,再加上每天细致的照料,伤口愈合情况十分好。肖华飞预估再有一日,便可以把伤口缝合线拆除,接下来慢慢休养便可。

    作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杜天纵已经尝试缓慢下地稍加活动。到了他该回肖家的时候,还有许多事需要他回家后同自家长辈确认,以尽快开始下一步运作。

    忙碌了一整天,肖华飞和杜兰英帮杜天纵伤口换过药后,二人坐在那小水潭边等着月亮升起。山寨的后山烧酒作坊处依旧传来嘈杂的吆喝声,玩闹的孩子们被母亲吆喝着回家吃饭。

    “后天杜伯父的伤口就该把线拆下来,伤势基本不会有什么反复。”边说肖华飞边偷偷观察着杜兰英的反应。

    “嗯。”杜兰英低着头回话,不看肖华飞,用手指在潭边沙地上划着圈。

    “我二叔家有一个妹妹,比我小半岁,我家里男人多,她也没个伴。”

    杜兰英未置可否,依旧在地上划着圈。

    肖华飞看杜兰英附近地面上几块石子,马上过去把石子捡起来扔进水潭。关心地说道:“看这几块石头挺锋利的别划伤你的手。”

    不再用手指划圈,杜兰英抽出了腰间那把匕首继续划起圈来。

    “那边作坊再有几日就该建好,我也得回家和家里商量咱们俩家合作的事。”

    “哦。”

    “我在家住的房子外面有很多花,现在都该开了。”

    肖华飞额头见汗,他在以往人生几十年中没有过主动撩妹的经验。以往只要拍出真金白银一切就变得简单又直接。

    但现在性质已经不同,他真心喜欢这个姑娘,如果按以往经验同杜兰英讲,一定会挨揍。

    他搓着拇指心中暗想,别了,那总是和陌生人一起醒来的日子。对于前世的种种他丝毫没有留恋,眼前的杜兰英就是他今生最想要相伴终老的人。

    为难的是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让杜兰英同意与自己一道下山回家。在他心里并没有这个时代两个人在一起到底该如何办的概念,什么媒婆、聘书、父母之命的概念根本没有。

    至于带杜兰英回家如果肖家长辈反对,他就更不在乎。他真心想和哪个女子在一起,为什么要听别人的意见?,大不了一起再回到黄石寨白手起家。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杜兰英基本都是听着肖华飞东拉西扯,一句她想听到的不讲。杜兰英心中暗羞恼,握着匕首的指节已经发白。

    “我家里有很多给猫穿的衣服,你想去看看吗?”肖华飞心虚地问道。

    “好,姑且去见识下。”杜兰英在肖华飞长衫上把匕首擦了擦,才收回腰间。“明天你去和我爹说,让我随你下山,只许成功。”

    肖华飞额头上刚下去的汗再次冒了出来。

    太阳照常升起,肖华飞昨夜基本没有睡过,想了一夜如何说服杜家父子同意二人一同下山。

    这几天他们二人的关系进展飞速,杜天纵虽然不能到处活动,但丁夫子把俩人相处的情况每天都向杜天纵通报。

    也许肖华飞和杜兰英觉得两个人是正常的相处,不过一起聊聊天,共同盯着作坊建设进度,但在旁观者眼中分明就是两情相悦,比翼齐飞。

    茶水已经换过一次,聚义厅中肖华飞开始有些坐立不安,看向杜天纵又看看杜兰英。

    见肖华飞只是偷瞄着自己女儿看嘴里却东拉西扯,不开口谈任何有关他俩未来的事,杜天纵以为他这是读书人脸皮薄。虽说女大不中留,但身为父亲却没有主动推自己女儿跟他下山的道理,便也岔开不提。

    其实肖华飞脸皮一点不薄反而很厚,只是惧怕杜家父子的武功高强。他非常想带杜兰英随自己下山,可杜家父子万一不情愿而翻脸,他肯定不能用强因为根本打不过。

    害怕被拒绝使他心中惶惶不安,不由得在心中感叹,对现在的他来说哪怕是要高价彩礼都比这个强。

    站在肖华飞身边不远处,杜兰英强自镇定装作一切与她无关,但绯红的脸颊却藏不住心事,只好把头转向聚义厅门外平视远处山峰。

    可她内心却在生肖华飞的气,昨晚这家伙向自己保证,他定能说服自己爹爹同意带她一起下山。可现在却一言不发,此事如果不成,就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杜金坐在丁夫子旁边低着头,嘴角憋着笑不肯说话,只是双眼盯着自己的拳头,肖华飞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杜伯父身体日渐康复,真是可喜可贺,呵呵”听到肖华飞这些天不变的问候,杜天纵微笑点头不语。

    “小侄看山寨后山那作坊地基也都打得结实,铁匠那边烧酒器具进展也很顺利。”

    “待小侄明日给杜伯拆掉伤口上面的线,便马上回家同我父亲商量收购寻常酒水送到山寨。”

    肖华飞心中焦急,嘴上却不敢提,随口又说道:“我们两家联合烧造的酒水一旦开始贩卖必能一炮而红,供不应求,财源滚滚,哎哟~”阳光穿过大门照进聚义厅,杜兰英看着聚义厅门外抬起手遮在眼前,好似想后退几步躲避门外刺眼的阳光,却一脚踩在肖华飞脚上。

    “这么大丫头了走路怎么还不小心,你功夫练的就是不到火候,看把肖兄弟踩疼了吧。”杜金不忍妹妹再受窘,笑着出言解围。

    看到女儿着急的模样,杜天纵心中叹息,也不知道这小子平时能说会道,今天咋就不会聊天了?照这么聊下去,自家闺女明年就二十了!

    无奈之下,轻咳一声,杜天纵面带真诚地问道:“贤侄,生意上的事我还是信任你的眼光和手段。不过前几日你被人买凶暗害之事,恐怕不会轻易完结?贤侄可有对策?”

    “伯父也知道,小侄秉性纯良又手无缚鸡之力。那背后之人定会再次派人暗中图谋,还请伯父搭救。”说着肖华飞面露哀求,向杜天纵深施一礼。

    杜天纵点点头,正色道:“你我两家眼下联合在即,且不可让你有任何风险。老夫就让杜金随你下山日常保护,他功夫尚可已有老夫七八成功力。”

    “爹,恐怕儿子分不开身,我还要监督作坊进度和防止烧酒手艺外泄,再说将来山下来回接送酒水也得我带人去办。”既然妹妹已经看上肖华飞,杜金也不准备多加阻拦,除非肖华飞未来对妹妹不好。

    谁知父子二人正一唱一和地逼肖华飞主动开口时,杜兰英却再也按捺不住,不再指望肖华飞敢在自己父兄面前硬气起来。

    她脸上已经红得好像晚霞,继续看着门外背对着众人接口说道:“既然哥哥分不开身,肖公子又救过爹爹,对我杜家有恩在先,那就......那就我随他下山几天,暂且保护他安全。”

    “好!这样最好!有兰英姑娘保护,小侄回家后肯定安全无忧。小侄保证家父也定将兰英当亲生女儿对待,必不受半分委屈。”不待杜天纵表态,肖华飞马上高声表示赞同。

    为了不让双方都再因面子为难,丁夫子看准时机马上为双方解围,强力在杜天纵身边劝说一切为了山寨致富的大局,该同意杜兰英跟随肖华飞下山。

    因为丁夫子及时参与,对杜兰英保护肖华飞下山,杜家终于达成共识。除了杜金最后非拉着肖华飞要表演胸口碎大石以外,皆大欢喜欢。

    出得聚义厅,肖华飞不敢看杜兰英还有些发红的脸,只是屏息低头跟在她身后,古人说得好,如果女人不开心时,她男人连呼吸都是错的。

    他倒不是怕杜兰英,反正根本也打不过,主要是刚才事情办的属实不够漂亮,本以为凭他三寸不烂之舌再经过一夜的准备,能够顺利说服杜家父子。

    谁想到最后还是杜兰英果决地接过杜金的话头,替他把话说出口。他这事办得属实有点不够大气,看来后世人把丈母娘家形容成刀山火海误导了自己。

    为了将功补过,整整一白天肖华飞百般讨好,才让杜兰英转怒为喜。

    次日清晨晴空万里,在山寨众人依依不舍的目送与期盼中肖华飞同杜兰英向姚安县方向行去。

    姚安县那处书房中,依旧茶香袅袅,名贵木料雕刻的棋盘上黑白各有三五子,棋局不过刚刚起手。

    “父亲,前二日肖家传出消息,说那肖华飞伙同黄石寨歹人抢了自己家商队的货。”读书人打扮的青年人恭敬地说道。

    “山上安排的人手失手了。”中年人语气波澜不惊。

    “是儿子办事不周,过三五日我安排和我们不相干的人,去县里找刑房郑捕头举告。”青年嘴角出现一丝笑意。

    “人不会永远走运。”中年人将手中茶盏中的茶扬向了窗外。

第十章 人设很稳

    天色渐暗,肖华飞带着杜兰英二人牵着马,出现在姚安县城外。如果二个人都一路策马,本应下午就能到达姚安县城。

    怪就怪肖华飞哪一世都根本没学过骑马,本来上了官道时,杜兰英说要带他共乘一匹马,然后二匹马换着骑这样可以加快赶路速度。

    肖华飞破天荒地要起脸,非要在路上现学骑马,其实不过是怕二人同骑,有姚安县人路过看到传回城里以后自己不好做人。

    被叫败家子他认了,但不想再被叫软脚虾,一个是态度问题,另一个已上升到能力问题,没有男人不在乎。

    杜兰英担心他身体单薄又第一次骑马,在马飞奔时落马出事自是不肯,无奈二个人各骑一匹慢慢往县城方向走。

    入城时县城内普通住户,大宅门房,酒楼已亮点灯烛,杜兰英第一次在晚间进入姚安县,自然觉得夜间的姚安县也是繁华无比,不像在山寨时只能数星星的亮光。

    同样第一次细细打量自己将要生活的县城,肖华飞反倒觉得回到前世小时候见过的乡镇,黑夜下的县城灯火亮度也就是那么回事,勉强让人走路撞不到别人家大门。

    两个人牵马并肩前行,正当肖华飞想要向杜兰英吐槽,这落后黑暗的县城。

    只听一个好听的声音在头上娇媚地响起:“哟,这不是肖大公子么,好几日不见啦,上楼来玩啊~”

    肖华飞抬头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丝绸裙装的妖艳美人,正站在一栋三层楼上,摇着雪白的玉臂向他招手。

    他心底不自觉地涌起,不说出来的快乐与熟悉,仿佛倦鸟盼归林,好想投入这森林的怀抱。看了一眼这栋楼大门前挂着的粉红灯笼,“潇湘阁”。

    一阵刺骨的杀意从边上传来,肖华飞一拉马缰目不斜视,不顾那楼上频频相邀的红袖,径直向肖家方向走去。

    “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带着一个姑娘回来了。”肖府门房不顾同肖华飞见礼,转身高喊着向门内跑去。

    门房转眼没有影踪,肖华飞和杜兰英就这么被扔在大门前,彼此看了一眼对方,杜兰英感受到了肖华飞的无奈。肖华飞心想,看来以前的自己在这家不是太受人待见啊。

    他主动接过杜兰英手中的马缰,真诚微笑,伸出右手向肖家大门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看出了杜兰英有一些局促和不安。

    一个姑娘在这个时代跟随一个男子回家,没有双方长辈的任何说法和共同认可,虽是江湖儿女,可肖家毕竟不是江湖门派。

    肖家大门外,肖华飞定定的看着杜兰英明亮若星辰的眼睛,温柔的轻声对她说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听到肖华飞满怀真诚的话语,杜兰英轻咬嘴唇,重重点了一下头,展颜微笑眉目如月。

    肖守业听闻自己儿子归来,扔掉手中的筷子,把管家落在身后向大门小跑而来。

    此时肖华飞与杜兰英二人走过肖家二门,就要拐进入大房内宅,一路上遇到的雇工、佣人都有些战战兢兢地向肖华飞问好行礼。

    他并不怪这些人对自己厌恶疏离的态度,在记忆中他知道过去的肖华飞如何对待府中下人,所以也不奇怪。

    对每个向自己问好的人,他都友善地点头回礼。在大晋的时代人与人之间本就不存在什么平等,但他发自内心地认为要尊重这些人的人格。

    下人们看着肖大少爷这一反常态的行事风格,都有些惊疑不定。

    父子二人在内宅门前相遇,看着气喘嘘嘘跑来的便宜老爹,肖华飞内心莫名地翻涌起肖守业多年来的无条件宠溺,曾经那个自己亏欠这父亲太多了。

    就当自己替肖华飞向家人认错吧,他咬咬牙神态庄重地向肖守业深施一礼,轻声道:“儿子不孝,多年来让父亲为我担忧。今后愿振兴家业,为父亲分忧。”

    这父子俩多年来都未曾见过的一礼,让肖守业差点老泪纵横,连忙扶起儿子顾不得看站在一边的杜兰英,连声说道:“好,好,回来就好。走去见你爷爷。”

    肖守业稳定情绪后看到儿子身边,穿着武士劲装打扮的漂亮姑娘,才记起刚才房门说有个姑娘和儿子一起回来,便疑惑地问向肖华飞道:“这位姑娘是......?”

    “回禀父亲,这位是黄石寨杜寨主家千金,杜兰英姑娘。在山寨时救过我的命,此次特意护送我下山归家。”肖华飞正色道。

    肖守业有些迷惑地点点头,其实心里还是想不通,自己儿子是被黄石寨绑走的,然后又和他们拦了商队,现在这又派人送回来。

    “咱们仨先去见你爷爷吧,他其实也很担心你,一会不要惹他老人家生气。你二叔这几日病得更重,你妹妹在照顾他,明天你再去问安吧。”肖守业带着二人向老太爷所在内宅正厅走去。

    内宅正厅并未因肖华飞的归来而灯火通明,掌灯数目只能说刚刚好,能看清彼此的脸。

    只见一位身穿居家粗布常服的老者须发花白,手拄拐杖精神矍铄地坐在主位上。

    在肖华飞以往的记忆中,这位爷爷对自己可是高标准严要求,要不是自己便宜老爹总是心疼儿子,又总偷偷给银钱。这位爷爷可是一直要把他,扔到店里当伙计或是跟着商队去行商。

    肖华飞与杜兰英上前向肖老太爷见礼,肖老太爷并没有首先关注孙子身边这个姑娘,只是神态平和地请杜兰英到一旁喝茶暂坐,然后肖华飞自己述说这几日经历。

    把从在山寨醒来,意外医伤救人,被人暗杀,烧高度酒等事向肖老太爷详细述说了近一个时辰。

    整个过程肖老太爷只问了关于烧高度酒的事情,并亲自尝了肖华飞带回的样品,随手示意肖守业也尝尝。

    他点点头看向杜兰英说道:“同黄石寨合作贩酒,此事可行,这小子说的可以代表我们肖家。明日肖家自会安排人去黄石寨见你父亲详谈。”杜兰英听闻也很高兴,马上起身行礼。

    肖守业早年也曾走南闯北,跟随商队到过许多地方,但他确定包括北面的大周国,也没有这种叫人一喝难忘的酒水。

    他又仔细地端详了肖华飞好一阵,心中确认这的确是自己从小看到的大儿子,心中更是讶异不已,这小子啥时有了刚才说的那些本事?

    肖守业压不下心中疑惑,开口问道:“华飞,你刚才所讲在黄石寨替杜寨主治伤的本事,还有这烧酒的方法从何而来?”

    肖华飞好像陷入回忆当中,幽幽说道:“那是去年,儿子到怡红院参加诗会,有一个老道士吃完花酒没有钱,儿子大方付了账。那道士过意不去给了儿子一本奇书,这些都是书上所著。”

    “那书在何处?速取来一观”肖守业急道。

    “父亲也知道儿子以前的行事,有些那个,那天我只是拿到时翻看了几页,然后饮酒有些头晕不知道是不是方便时掉到哪个茅坑了。”肖华飞面不改色,暗自庆幸以前的人设真稳。

    肖老太爷和肖守业听完竟也双双点头,似乎这才是肖华飞正常状态下应该有的本色演出。

    失物无处寻,虽有失望却只得作罢,肖家二代掌舵人倒也拿的起放的下。

    肖老太爷居然微笑着对杜兰英道:“杜府千金,按我这劣孙讲你曾救过他的性命,你可是会武?”

    杜兰英见肖家长辈垂问,马上恭敬站起再向肖老太爷与肖守业施礼,大方答道:“回禀肖爷爷,兰英自幼随父亲习武,自认三五壮汉不得近身。”

    肖华飞马上连说带比划证明道:“这碗口的粗的树,兰英她一下就能踢断。还能用石子打草丛里的兔子。”

    听着肖华飞对自己的肯定,杜兰英也挺直了腰杆,人显得越发英姿飒爽。

    肖老太爷瞧瞧自己孙子的腿,又看看杜兰英竟也笑着点点头,说道:“那以后华飞,就劳烦杜家千金了。”

    听到肖家最高长辈的认可,杜兰英觉得这大厅都光明起来,内心激动地点点头。肖华飞也是二世为人,听了这话,哪会不明白肖老太爷在想什么。

    无非是嫌弃他这富三代小号让肖家自己给练废了,不如指望一个厉害的孙媳妇,成不成的先两说,至少有她在肖华飞不敢再出去浪。

    肖家是经商传家,即精明又现实才是生存之道,至于杜兰英出身黄石寨?肖家本也没希望娶个进士女儿。

    肖老太爷亲自安排管家,把杜兰英安排在肖华飞住所边的一个小独院,并让一个叫小芹的丫头帮助贴身侍候,然后便打发二人先回大房那边用饭。

    待二人离开后,肖守业担忧地道“父亲,您看华飞在山上时想害他的人到底是谁?那个什么张三狗不过是个杀手。”

    肖老太爷指尖摩挲着拐杖,微眯着双眼看向大厅门外的肖家大宅,轻声道:“你觉得呢?”

    “肯定不是华飞说的争风吃醋,这小小的姚安县,敢动我们肖家独苗不会就因为这点事由。”肖守业沉声说道。

    抬头望向漆黑的天空,肖老太爷嗤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第十一章 家中故人

    远处一个年纪十五六岁眉清目秀的少年,身着书童打扮,向肖华飞跑过来,边跑边喊:“少爷你还活着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肖华飞眉头微皱,心想这少年也太不会说话,什么叫还活着!以后得好好调教一下,要不然早晚会让这家伙把自己喊得英年早逝。

    他认出来这是自己的跟班叫肖宁,六岁时就卖身进府。因为看上去聪明伶俐又年纪相仿,被肖守业安排给肖华飞当跟班。

    以前因为他总是劝说肖华飞循规蹈矩,所以肖华飞出门都不怎么带着他,怕他回来向父亲打小报告。

    肖宁不待肖华飞阻止,一把上前抱住他的袖子干嚎起来,“少爷啊打你出了事,老太爷让大管家打了少的好几回了啊。打几回都不要紧,只要少爷能回来,打死小的都行啊。”

    肖宁哭诉着对自己少爷的担忧和思念,充分表明身为肖府唯一继承人的高级伴读书童兼狗腿子的自觉。

    按常理也许十年二十年后,他是稳稳的肖家大管家或内宅管家接班人,所以这番表现也有几分真心实意在里面。

    好好安抚几句肖宁,毕竟以后这是自己在肖家的忠实班底之一,很多事可能还要有所依靠。肖华飞便让肖宁前面引路,同杜兰英一道去内宅大房偏厅用餐。

    正厅那边,肖守业打发人过来传话不需要等他用餐,说有事和老太爷商量,让两人自己随意,有事明天再说。

    待二人偏厅坐定,桌上原来肖守业吃的饭菜刚才已经撤下。因为杜兰英的到来,肖守业特意让后厨又新做六个热菜一个汤。

    现在的肖华光心中并没有这个时代等级差距的概念,很自然地招呼肖宁一起用餐。但肖宁说什么也不肯,还吓得差点真哭出来,以为少爷本性发作在给自己挖坑,生气自己没去山寨救人。

    肖宁担心一旦他真敢坐下来,同少爷还有客人一起用餐,那可就坏了家里的规矩。只要告到老太爷那里,说不定就会被赶出府去。

    看到肖宁已经开始要下跪,反应过来的肖华飞倒也不再强求,便让肖宁出去候着。

    让别人站身后看着他吃饭,实在心里别扭,包括以前他到一些高级酒店,也不让服务人员在一旁伺候。往上查三代,谁家还不是当过贫农。

    一些超出时代的理念,有时未必他人可以接受,不但为难自己,其实也在为难别人。

    肖守业安排后厨为二人新做的饭菜,让杜兰英内心有些高兴和温暖,看来肖家长辈对自己还是相当重视,不由的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如果她还是军中杜副将的女儿,自然不必担心这肖家长辈看不起她。可如今杜家的现状,还真让她在进肖家大门前担忧彷徨好一阵。

    现在从肖家长辈言行以及对她的招待上,一切都符合她心中最好的期望,心中包袱放下后胃口自然大开,而且除了小时候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种饭菜。

    虽然两个人已一起相处七八日,但安静坐下来一起正式吃饭还是头一回。烛光下的杜兰英脸上有些红霞,可能刚才和肖家长辈说话时有些紧张。

    看出了她的有一些窘迫,肖华光马上殷勤地给杜兰英夹菜,看着她吃得香甜心中也是高兴,有一种家的温馨将两人包围,他愿意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分享给她。

    每个菜肖华飞也尝了几口,但都没有多吃。因为在他看来这些菜用的食材虽然纯天然无添加,可烹饪方法上却有些粗糙单一。

    这六道菜基本除了炖就是煮,偶有算是炒肉片的菜却用油很小,也没有事先过油或勾芡,口感乏味之极让他有些腻歪。

    在上山偶有野味时每天就是这么做着吃,他还以为是因为山上没有好厨子,只能因陋就简,谁知原来回到肖家也还是差不多的做菜方法。

    肖华飞感叹地看着桌上的菜肴,那大肘子红烧不香吗?还有这母鸡用生炒的才更鲜美啊。偷瞄眼正喝着鸡汤的杜兰英,虽然他很着急上马纵情驰骋,可再快也得过一年才需要给她天天喝鸡汤好吧!

    现在桌上菜品的烹饪方法和后世的煎炒烹炸样样不沾边,对吃惯了美食的他来说缺少吸引力,就是勉强填饱肚子。

    前世他就是个吃货,出差走的地方多,吃过的美食也多,自己还经常下厨做些自己喜欢的家常菜。

    要不要自己开家饭店?对,叫酒楼,肖华飞心中思量着。

    当然初心就是为了自己吃得好点,但既然要引入后世的菜系烹饪方法,还要训练新的厨子。何不就顺便开个酒楼,自己有得吃还有银子可挣。

    他打算明天先和杜兰英去县城内的酒楼中吃顿饭,看看和原来记忆中的菜品味道差异有多大。

    思量已定,肖华飞便把开酒楼的想法和杜兰英用餐时说出来,杜兰英当然支持他正经做事,而且不忘提醒他,自家作坊的酒水也可以在酒楼内售卖,能更快的打出浮生醉这酒的名声。

    既然决定为了美食大业开酒楼,肖华飞打算明天就和肖守业商量一下。他猜肖守业若听说儿子不打算再每天参加青楼诗会,而要开酒楼做生意,正常当爹的估计会找祖先牌位磕一个。

    杜兰英已经不再动筷,又再劝二句多吃些后见她摇头,肖华飞便叫来肖宁,问道:“刚才老太爷说派个丫头过来伺候杜小姐,人可到了?”

    “少爷,人已经到了就在门外候着。大管家让专给老太爷端茶的小芹过来服侍杜小姐。”肖宁弯腰回道。

    肖华飞听过点点头,吩咐道:“那等会用完餐,就让她带杜小姐去我边上的偏院休息,那院子已经打扫过了吧。”

    “方才少爷和老太爷说话时,管家已经让婆子们打扫过,也换了全新的用具和被褥。既然是杜小姐要入住,我还请示过管家,叫人抬来了库房里原来给二小姐备着的新梳妆台。”

    肖宁一边回着话,一边把用餐后漱口的清茶给二人端过来。

    这肖宁说话条理清晰,办事考虑周到,不愧是肖家用心调教过的大少爷跟班。肖华飞对肖宁的表现很满意,不由地高看肖宁一眼,看来自己以后对他还可以多多指点提拔。

    毕竟肖宁是这个陌生世界上第一个靠依附他而生存的人,找机会考验一下,应该可以当成自己人去用。

    冲肖宁温和地笑笑,肖华飞称赞道:“这事你办得很好,很用心。只要你肯认真听话做事,本少爷不会亏待你的,好好干也许你可能就是将来的家中管家。”

    肖宁听过此话连忙给肖华飞弯腰行礼,嘴上不停地保证:“小的以后定为大少爷赴汤蹈火。若大少爷再要出去玩,务必让小的跟随,谁要对少爷不利,先打倒小的再说。”

    他给肖华飞当跟班也有三年左右,从未见过少爷如此和声细语地同自己说话,内心虽有诧异但更多的是开心,毕竟没人愿意跟随一个总打骂训斥自己的主人,而且也许自己离管家的宝座又近了一步。

    曾经的肖华飞若碰到点事稍有不顺心,哪个家中下人碰巧倒霉出现在他眼前,他就会找茬破口大骂或让管家扣罚月钱。

    正因为他以前性格比较苛刻、无常,所以他带着杜兰英进府以后,下人们对他都敬而远之。

    其实肖老太爷早已定下家规不允许无故罚府中下人。这不是肖老太爷心地善良,而是因小事过于责罚下人,会让家里下人记恨报复、甚至做出极端的事。

    对生意人来说与任何人因小事结仇都得不偿失,若是下人们真有错,那小错才罚月例,大错直接开革出门。

    反正肖家有银子再招收便是,大晋立国已一百五十多年,有钱人是多了但穷人却更多。

    以前的肖华飞被肖守业宠溺惯了,并不懂这些为人处世的御下之道。不过现在的肖华飞原来就是此中高手,几句话就把肖宁收治得服服帖帖。

    见杜兰英放下茶杯,悄悄用手掩住小嘴打了个哈欠,肖华飞叫肖宁把小芹叫进来,带杜兰英去休息。

    小芹大约有十四五岁,整个人还如同一枚花苞,说话办事倒是很得体,提着一盏灯笼微微侧身照亮,前行一步左右引领着杜兰英。

    肖华飞把杜兰英送到小院门口,目送着她和小芹走向隔着一道月亮门的小院。那里一栋二层小阁楼,临近小芹关上阁楼门,看到杜兰英回头对他嫣然一笑。

    他马上狗腿的冲杜兰英摆了摆手,直到小芹非常不给面子的把门关紧。

    心里寻思着,要不要敲开门去送点洗脚水呢?低头看了看自己白嫩纤细的右手,叹息着摇了摇头,虽然离杜兰英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心里却越发地思念起来。

    见肖宁还在自己身后,突然想起平时自己的月例银钱,可都是由这小子保管,便问道:“本少爷现在房里还有多少银子?”

    对这句问话,肖宁倒是习以为常,以前每当少爷想去怡红院、潇湘楼第一话肯定是这句。他看到肖华飞恋恋不舍地看着杜小姐倩丽的背影,又摇头又叹息,以为自家少爷又开始想去青楼排解寂寞。

    心中思来想去,肖宁还是挣扎地劝道:“少爷您今天呆在家还没到二个时辰啊,上次就是天还没黑就非要去怡红院找小桃红才......”

    肖华飞感到额头有黑线升起,看来他这浪荡子的人设也是很稳啊。

    他马上打断肖宁的话,尴尬地强笑道:“只是随便问一下,身为一个从不去领月钱的少爷,要你报个账,你觉得应该很正常是吧,呵呵”

第十二章 谁的肖家

    肖宁偷偷看了眼肖华飞的脸色,小心说道:“上个月存银不到二十两,这个月前些天少爷不在小的去账房没领出来,若加上这个月再领,应有五十两。”

    见肖华飞没像往常一样找茬发火,肖宁便接着说道:“若是少爷琐事繁杂记不清,可以看账簿,每次少爷从房中拿钱走,小的都记下了。”

    听说一共只有不到五十两,肖华飞对这时代物价,在原本记忆中也没有什么概念。只能记得这些钱好像勉强够喝五顿花酒或够留宿二次半,半次就算了,相信以他的能力不会有半次。

    送杜兰英去休息后,肖华飞才想盘点下自己有多少银子,毕竟男人的腰杆子想要硬就必须有银子。

    听到自己只有潇洒二次半的身家,才恍然想起以前快花光月例银时,都是肖守业担心儿子在外人面前受窘,总偷偷十两,二十两塞过来。怪不得自己一见肖守业发自内心地感到亲切,自己最诚实的果然还是身体。

    “现在城外一亩上好的水田值银多少?一头耕牛值银多少?”肖华飞觉得二次半这种财富衡量方式没有参考意义,便打算换个参照物。

    “少爷,好水田不到没有活路基本不会有人卖,不过硬要算的话一亩上好水田值银十二到十五两。”

    说到此处肖宁有些唏嘘,他当初就是因为父亲生病欠了债,债主逼着用田抵债,一亩良田才肯折银八两。他家中自然不肯,无奈下才让他改了姓卖身到肖家做工三十年。

    不过人总得活着,虽是卖身到肖家为仆听人使唤,不过在这当少爷的跟班,却比在家时吃穿都要好。所以外面有很多穷人卖身进大户,找条活路的也大有人在。

    不再想自己的过去,努力当上肖家管家才是肖宁的奋斗目标,他接着回道:“这二年大晋同北周多有互市,牛价到是下来不少,现在一头牛牙口好的至少30到50两。”

    肖华飞听肖宁的介绍,回想了一下原来的自己,统计下这二三年的花销数目,心中暗骂,呸,败家子!

    夜色已深,肖宁帮肖华飞铺好床铺,打来洗脚水,不过肖华飞拒绝了肖宁想给他洗脚的要求。开玩笑!让一个男人给他洗脚,坚决不接受。

    终于睡在铺有厚厚的被褥的平板床上,肖华飞直接睡到日上三竿,才在肖宁的轻声呼唤中醒来。原来杜兰英早已起来等他吃早饭,而肖守业天刚亮时已经吃完早饭出门去安排家中生意。

    听说肖守业早早就出门忙碌,肖华飞能够理解一位父亲想让儿子多睡一会的疼爱之意。就像前世他大学放假后回到家里,那早饭总是为他热了一遍又一遍,却不肯叫他起床。

    看来自己福气不够,前世今生母亲走得都早,不过幸好对肖守业还有机会回报这份舐犊之情。

    洗漱完毕,找杜兰英一起吃早饭,杜兰英并没有责怪他起得晚,反倒安慰他这几天到家后多多休息,他一个少爷身子在山上还是着了不少罪。

    睡了一个好觉又收获二份关爱,这让肖华飞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感激。他心情大好,打算一会领了月银中午就带杜兰英逛街购物,顺便上酒楼吃饭考察下这时代的餐饮业。

    杜兰英既然已经到县城生活,总穿武士装不好,而且带女孩子逛街购物总能收获美人欢心。

    肖华飞自知虽然长得模样好看,但体魄比较文弱,想般配杜兰英属实偏弱了些。是时候展示下他的腰杆子也很硬,有些道理古今皆同。

    先打发肖宁去账房把这月的三十两银子领来,他让小芹陪杜兰英坐在院中小亭子里,欣赏花草,自己先去二叔那边问候一下。

    穿过中间的跨院,肖华飞来到属于肖守正的二房内宅,由下人领着进入肖守正的卧室,见到有一位二八佳人正守在二叔的床前。

    肖华飞记得这是他的堂妹肖青竹,两人眉目间有些相像。记忆中两的感情还好,她是个文静的大家小姐,明年就要嫁给二婶的外甥穆德才。

    以前的肖华飞对这门亲事不觉得有何不妥,反而认为亲上加亲是好事。因为这穆德才十七岁,去年已得了秀才功名,在县里颇有才名,万一得中进士也可以成为肖家经商的助力。

    不过现在肖华飞的灵魂却有些接受不了,近亲啊!可是对这个时代的民间风俗他无力反抗。

    见侄子懂事的前来探望,肖守正强撑着仰起上半身坐起来,同肖华飞叙话,听肖华飞大体讲述了一下山上的经历事情。不过被买凶追杀的事他没讲,一是不想让二叔担心,二也是青竹就在边上,有些事女孩子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肖华飞又坐了一会没有见到二婶,和这婶子原本也疏远,她总看肖华飞不顺眼,也埋怨自己没生出个儿子。

    他也不愿多问,看肖守正已经精神不济,便嘱咐妹妹好生照顾起身告辞。

    往大房这边走的路上,肖华飞回想起肖守正的病,自己又不是真的大夫也是有心无力。这个二叔是多年前冻寒所致的老肺病,有些伤到了根本,只能希望静养有效吧。

    他心中有些郁郁,毕竟刚才肖守正即使身在病中,言谈中对自己的关心与担忧也是真心实意。

    缓步走回到自己院子,看到杜兰英和小芹依旧在亭中等着自己,而肖宁早已在亭外荫凉处站着。他收拾心情面带微笑向三人走去,让肖宁拿着银钱四人一起出门购物。

    刚想叫肖宁拿钱四人一起出门,却看到肖宁脸上有道红印,肖华飞不敢确定咋回事。不过能看出杜兰英的脸色并不好看,小芹圆圆的脸上也撅起小嘴,看上去倒更像一个包子。

    肖华飞不动声色,笑着问道:“银子拿完了,咱们四个现在就一起上街,正好中午你找间最好的酒楼,本少爷请你们三个吃饭。”

    “少爷,小的没领回月银,账房那边说本月的月初已经发过了,就是你不在家那几天。再发得下个月一起领,这是老太爷早就定下的规矩。”肖宁把有红印的那边脸别过一边,低头说道。

    “哪个账房?姓什么的,你没说我前几日不在家里?”肖华飞眉头微皱,右手背后搓着拇指。

    “说......说过,不过孙账房说规矩是老太爷定的不能破,大少爷更该遵守肖家的规矩。”

    “他原话就是这么说的?你没有添油加醋吧!”肖华飞平静地问道。

    “绝对没有一字更改,我就又说了一句少爷此次是特例,希望他能通融下。”

    “然后呢”

    “然后他说就是小的平时带坏了少爷,才有......这次灾祸,要替肖家管教,管教”说着,肖宁把头垂得更低。

    “好啊,我这才回来就见到这忠心为主家的账房真是可喜可贺。”肖华飞面带微笑,也不用肖宁解释,他已经知道肖宁脸上的红印是啥了,这分明让人打了一耳光。

    这不是在打肖宁,这分明是在打在自己脸上啊,初回肖家第二天就收到这份大礼,莫不是昨天傍晚回家时对下人们温和有礼,让有些人产生了误会?

    无论古今看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打了肖华飞跟班的脸,是想证明他在肖家大宅里的地位?还是吃准自己经过绑票事件后吓破了胆好欺负,给肖老太爷留个忠直的印象?

    无论哪种,肖华飞知道自己必须找回这个场子。三十两银子不算大事,但这风气不能涨,否则今后在家中寸步难行。

    “这孙账房我以前不屑了解,也没接触过,他在家里难道有什么靠山?”肖华飞很迷惑想不明白这孙账房吃错了什么药,因为以前的肖华飞根本没去过账房。

    他过去的月银都是肖宁跑腿去领,若月银花光了就找肖守业磨,自己去账房那干嘛?弄不好让肖老太爷知道还得一顿责骂。

    “这孙账房是一年前来家里管内宅账目支用的,他是老太爷身边大管家,二年前纳的小妾的远房叔叔,是个考了很多次也不中的老童生。”

    肖宁这跟班兼包打听的工作,干得倒是很称职,其实下人们没事时也就爱传这些闲话,不知道才不正常。

    肖华飞心想,那大管家今年得好五十多了吧,还纳妾?累死你!不过这孙账房看来是读书读傻了啊,惹谁不好非惹自己?

    他微笑地看向杜兰英,轻声说道:“你和小芹等我一会,最多一刻钟我就回来,咱们还是一起去逛街,上酒楼吃饭。”

    杜兰英早就在山上就对他建立起了信任,再说这也是他的家事,目前她不便过问,便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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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家,分管内宅账房里有三个账房先生,周账房负责合账,王账房负责称银出入库,而孙账房负责付开具银钱出入库票据。

    他们每人一本账,每十天都要由肖守业核查一遍。看三个人的账实是否相符。除了管银钱出入库的王账房是在肖家呆了十年的老人外,其余二位都是近二年才陆续招进账房,用以添补人手空缺。

    而这孙账房正是刚才打了肖宁之人,他的确是大管家第二房小妾的亲属,不过不是远房的叔叔,而是这小妾的亲叔叔。

    周账房正劝他道:“孙先生刚才做得有些过了,你用规矩压肖宁,不给银子倒说也得过去,可是打了那肖宁恐怕不太好。”

    孙账房捋须摇头,满不在乎地轻笑着说道:“呵呵,一个跟班小厮罢了。这种人从小未读过圣贤书,就靠引诱教坏富家公子从中牟利。此人领了银子带着肖少爷吃喝嫖赌不干正事,我这是替大管家教他做人。”

    他斜眼看了那边自始自终不发一言的王账房,接着说道:“承蒙大管家看重,请我到内宅账房里帮忙,那老夫就得按肖家的规矩做事。行事自然要问心无愧,要让老太爷知道这肖家,还是有人听从他老人家规矩行事。”

    周账房摇摇头,劝道:“可是这大老爷就这么一个儿子。”然后便不再多说。

    “二位可是还未曾听闻?内宅里有人听说......老太爷让大老爷尽快寻个本分人家姑娘纳妾?”说罢,孙账房脸上浮现出神秘的微笑。

    身边这二人的态度其实他并不在乎,孙账房家里倒有个姑娘未出阁,模样也还周正。他前几天已经找过大管家通融,正在等消息。

    那负责收银的王账房锁好账簿,说是口渴提着水壶离开账房出去打水,分明不想参与这个事情。

    王账房出了房门向水井方向走去,心中嗤笑,世上总有人以为自己最聪明。

第十三章 何以掌家

    王账房提着水壶慢慢悠悠地打完水往回走,转过墙角就能回到平时工作的账房,就见前面不远处,肖华飞身后跟着肖宁,正向自己这边走来。

    一路上肖华飞向肖宁打听,这孙账房凭什么可以不给他月钱。听了肖宁介绍账房各人的分工后,才知道原来这孙账房是肖家专门出具收、支银票据的账房。

    肖家每年银钱出库数量可是不小,在没有后世会计、与完善审计的情况下,这也是相对有效的防舞弊手段。

    在公司运营管理上他可是行家,稍加一想也就明白,肖家的支银票可以理解为后世的人员薪资单。那孙账房卡着自己工资单不开据,肖宁就无法给出纳提银票据,上哪儿领钱去。

    王掌柜看到肖华飞二人走过来,马上放下水壶往前迎几步,拱手道:“今早听闻大少爷平安归来,真是可喜可贺,怪不得老夫头二日总听枝头喜鹊总是在叫。”

    肖宁马上在肖华飞背后,低着头小声提醒:“这是账房里王先生,专管收支银钱入库。”

    “王先生早啊,您这精神头可是不错,本少爷这次能平安归来全靠祖宗庇佑,也是托各位的福气。”肖华飞态度温和,举止优雅,也马上拱手回礼。

    “少爷可是为月银事情而来?那孙账房被管家介绍来肖家时间尚短,为人又古板了些。规矩是死的但事有轻重缓急,怎能耽误少爷的大事。”

    “呵呵,王先生客气了,既然是我家定的规矩,我作为家中长孙怎好轻易破坏?”

    “本来老夫还寻思打完水就把银子给少爷送过去,老爷们如果真有怪罪,老夫一力承担!”

    “账房重地,本少爷就不进去了,请王先生,把孙账房请出来回话吧。”肖华飞一整长衫双手负后而立,自有一股上位者气息升起。

    同肖华飞简单几句答话,让王账房不由的另眼相看,以前总听下人们说这肖大少爷性子刻薄,行事孟浪。可今天真接触下来传言也有不实之处。

    王账房拱手告罪,请肖华飞在外面稍等,转身去叫孙账房出来。

    不多时,就见有三个人从账房里走出来,除了刚才见过的王账房落在最后,前面二人前后脚向肖华飞走来。

    肖华飞回头望一眼肖宁,他马上答道:“后面那个尖嘴猴腮,下巴上有山羊胡那个。”

    简单打量下,这孙账房其实没肖宁形容的那么不堪,除了下巴的确有些尖,四十岁上下,模样倒也周正,胡子打理的也很油光整齐。

    肖华飞面带微笑,望着走过来的两人,没有主动打招呼。那走在前面的周账房,紧走几步拱手道:“劳烦大少爷亲自来一趟,以后有什么事,打发人唤在下等人过去便可。”

    那孙账房面无表情,没有上来主动巴结,也没有害怕的神色,只是拱手道:“肖少爷,久仰。”

    “账房重地,无事不得进入,有劳三位先生出来与我见面。”肖华飞冲周账房点了下头,然后越过他,看向那孙账房。

    见这孙账房脸上,居然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肖华飞感到迷惑?他是肖老爷子在外面的私生子?还是这家伙长这么大,尚未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肖华飞觉得还是按常规方式来办,既然是自己家的财务制度,还是应该给点面子才行。

    他保持温和的笑容不变,依旧负手而立,平视着孙账房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孙账房,方才有些误会,可能我这跟班没有说清楚,本少爷前些天去了外地不在家里,所以现在需要拿本月的例银。”

    “肖少爷近几日不在家的事,老夫也清楚,不过老夫也无可奈何。”孙账房也平视着肖华飞,不卑不亢说道。

    “哦?请孙账房明言,有何无奈。”肖华飞依旧微笑着问道。

    “肖少爷这跟班来就要支银,虽然少爷这里本月的确还有三十两月银未曾支取。不过老太爷有规矩,除非商队中人回来,否则任何人不得过期再领。”

    见肖华飞只是微笑不答话,孙账房捋须,继续侃侃而谈:“如果谁都想什么时候领银便来账房,那账房账目岂不乱套?每日每旬的帐目该如何核对处理?”

    肖华飞边听边点头,却不置可否。以为这暖房里花朵般的无知少爷,被自己正气所震慑,孙账房脸上居然有些发红。

    特别是有几个漂亮小丫鬟,正从远处路过,孙账房气势更盛,一指站在一旁的肖宁,大声说道:“肖少爷贵为大房长孙,天天被这些不知礼义廉耻的油滑小贼,带着寻花问枊。怎么对得起肖老太爷。”

    肖华飞有点绷不住脸上优雅的表情,他都快让这孙账房气乐了,有些搞不清这人的脑回路。是真的道德君子呢,还是纯粹在骂街。

    此时已有肖家下人躲在背人处,远远地偷看着这面,谁知这孙账房还不算完,继续道“肖老太爷一生辛苦创下如此家业,肖少爷却时常孟浪行事,败坏门风。将来何以支撑起肖家这偌大家业。”

    “老夫还是劝少肖少爷多读圣贤之书,远离奸滑恶仆,多在内宅修身养性,哪怕将来无法支撑家业,至少不再为自己招惹灾祸。”说完这些的孙账房,觉得有一道正义之光从天而降,照得自己现在金光闪闪。

    他微微侧脸扬头望着天边的白云苍狗,看都不看肖华飞。

    肖华飞见他不再说话,微笑着点点头,问道“你刚才说得好像都挺有道理,但本少爷有些事想请教一二。”

    孙账房依然没有收起,此刻自己四十五度的仰望,只是矜持地点点头并不回话。

    “你刚才好像叫我肖少爷?大房长孙?”

    孙账房没想明白肖华飞什么意思,这话是他说过的,他点点头。但他没注意到,而身后的王、周二位账房都已向后退了二步。

    肖华飞转身招呼肖宁到自己身前,伸出右手用力拍了肖宁肩头二下。也不管肖宁疑惑的表情,笑容未变走到了孙账房身前二步。

    “你刚才说这是肖老太爷辛苦创建的肖家?你有没有儿子?”

    孙账房被有没有儿子这句话,问得有些心虚,却点头回答:“是老夫所说,老夫只有一女,没有儿子。”

    只见肖华飞搓搓拇指点点头,上前迈出一步,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孙账房的胡子,把他脸拽向自己这边,并拢右手五指轮圆了,照着孙账房的脸上就抽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震惊了肖华飞身边所有人,包括躲在远处墙角处看热闹的下人。

    觉得不太解恨,肖华飞再次抬起右手,反手又抽了一巴掌,神情平淡嘴中平静说道:“你也知道这里是肖家?!你也知道我是大房长孙?!不问问你,我差点以为这里是孙家,你是孙家长房大老爷!”

    肖华飞抖抖有些疼的右手,不再理会脸颊已经高高肿起的孙账房,向着周、王两位账房说道:“有劳二位,一柱香之内,把三十两月银,送到本少爷那。”

    他说完这些带着肖宁转身就要走,谁知反应过来的孙账房大声叫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之极,老夫必向老太爷那讨个说法!”

    肖华飞头都懒得回,带着肖宁向自己大房内宅走去。他相信,只要肖老太爷还没老年痴呆,最晚明天在家里就再也见不到这孙账房。

    往回走的路上,肖宁一脸感激地望向自己的少爷,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哽咽道:“少爷,谢谢您给小的出气,但为小的这么做不值得,万一再惹老太爷不高兴,对你......”

    “你是我的人,当然只有本少爷能管教,这是小事,不必放在心上。老太爷那边不会把我如何。不认我这孙子?呵呵”肖华飞拍着肖宁的肩膀安慰道。

    “那少爷你为什么打他前要拍我肩头二下啊?”

    肖华飞看看右手,还好很白嫩只是有点红,看来以现在的样貌家世,已经没有起茧的机会。

    “少爷这辈子也没打过人脸啊,我在你肩上试试,是张开五指劲大,还是并上五指劲大。”

    “那少爷为什么要问那孙老头有没有儿子?”

    肖华飞当然不能说,他曾经怀疑肖老太爷和孙账房母亲有不可言说的故事。只要这姓孙的没儿子,那就算是真的有什么,肖老太爷也得当一切没发生。

    “你也知道,你家少爷我这身子骨,万一他有个强壮的儿子,以后出门时堵住少爷我报仇,打不过他。”

    肖宁一脸真诚地道:“少爷您放心,以后出门带着小的,小的就是用牙咬住他的腿,也让您先跑回家。”

    肖华飞转头看看身后跟着的肖宁,那小身板好像也不太靠谱的样子。虽然这姓孙的他不怕,可是山寨里那把寒光闪闪的尖刀仍旧历历在目。

    看来以后不管去哪,只要是出门就一定得把杜大美女带在身边。肖华飞估计就自己这小身板,杜兰英一发狠能抱起自己飞奔回家。

    此时天已近晌午,转眼二人已走回小院,肖华飞就看见,杜兰英和小芹如二朵美丽的鲜花在亭中等着自己回来。

    有人正快步向肖家正厅走去,要把账房里发生的事向大管家和肖老太爷禀报。也有人向府外跑去,寻找肖守业回家。

第十四章 腰杆要硬

    未过一柱香的时间,肖宁被人叫到内宅门口接过了王账房送过来的三十两月银。四人简单收拾停当,出了肖家大门往县城里繁华处走去。

    肖华飞与杜兰英走在前面边走边聊,肖宁与小芹各自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几人因肖华飞早饭吃得较晚也不是很饿,肖华飞便建议先去给杜兰英买些换洗的衣服。

    但小芹却提醒到,说成衣店里卖的只是布料,是买完布料后由裁缝量体制作,没有现成的衣服,买了就能换上出门。

    在心中又一次吐槽了这时代经济的落后,肖华飞叫小芹找一家比较适合女子的布料店,并承诺也给小芹做一套常服。

    肖华飞打量着身处的古城,在主街的南北各有一栋高高的钟楼与鼓楼。整栋楼气派非常斗角飞檐,红墙碧瓦,可以说是城中最高的建筑,楼体前方有一处高大的石牌坊。

    脚下主街由方块青石密密砸进地面铺就,街宽二丈有余,长三里左右,穿过钟楼与鼓楼,横贯南北直达姚安县南北城门。

    街道二边铺子林立,小芹很快引路来到一家名为“瑞福号”的成衣布店,这成衣店是姚安县里女装布料较全的老字号。

    店里伙记在门口远远就看到了肖华飞四位,特别前面还有个一看就是大家丫环的人领路,可能是有大生意上门,连忙堆出笑脸,柔生细语的招呼道:“这位少爷可是要选布料?小店南北好料子都有,师傅也是多年老手艺,价格公道保证让您满意。”

    “哟,您身边这位小姐英姿飒爽,人品样貌就是全县里也得数一数二。请公子小姐一起里面看看,若是没有中意的料子,喝口茶,谢谢脚也是本店的荣幸。”这小伙计眼光毒辣,抬眼一瞥就看出穿粗布男装的杜兰英是个好看的女子,不过却不点破她穿男装,说话得体漂亮。

    肖华飞对伙计左右逢源的招呼也很满意,四人随伙计进店,自有女侍者过来招呼二位女宾到里间挑选。

    他怕杜兰英不舍得花钱,便嘱咐小芹帮助挑选四套常服,还有一些女儿家的东西,一再强调不要怕花钱,然后让小芹给自己挑一身平时穿的衣服。

    杜兰英与小芹随女侍者到店内里间女装区挑选,小伙记上茶后和肖宁站在两边陪肖华飞闲聊。

    大约过了多半个时辰,肖华飞都感觉自己已经等得有了尿意,二位姑娘才从里间恋恋不舍地走出来。

    肖华飞马上站起来招呼伙计会账,总共五套大小成衣,加其它换洗小衣一共十二两,肖华飞点点头示意肖宁付钱。

    杜兰英是知道这些银子意味着什么的,有些心疼,刚要开口,却被肖华飞微笑着用眼神制止,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愿把我拥有最好的一切,全部给你。”杜兰英听到后眼圈微红。

    留好送货地址和时间从店内出来,肖华飞问向肖宁道:“城里哪家酒楼最好,酒菜最有名?”

    “就是少爷以前总和朋友去的那家,醉香居,城里应该就是他们家最好吧,不过小的没有去过,您以前总是晚上出去,也不怎么带小的出门。上次......”肖宁回话好像有些怨妇的味道。

    在杜兰英忽然锐利的目光下,肖华飞连忙说道:“就你话多,少说一句半句没人当你是哑吧。前面带路吧,到那要一个安静的包厢。”

    马上转头狗腿的冲杜兰英笑笑,肖华飞说道:“兰英咱们就去这醉香居尝尝吧,我也是许久没有去过了,”

    “肖大少爷若是哪天得空,也带本村姑去什么院,什么楼的见识下诗会可好?”杜兰英脸有微霜,分不清喜怒。

    “世人误会我太多矣,兰英你是知道我的,情比金坚,心昭日月啊。我这人懒得狠,胆子又小,晚上不爱出门。”

    感觉后背有些潮湿,肖华飞马上把求生欲拉满。

    肖宁见自己可能是给少爷闯了祸,马上插口道:“杜小姐,前面十字街那左手第一间就是醉香居,咱们先去找位置吧。”

    杜兰英用眼剜了肖华飞一眼,带着小芹走在了前面,看到肖华飞小心的样子,小芹圆圆的小脸憋得通红,不过她不敢像肖宁一样口无遮拦。

    紧紧跟在三人后面,肖华飞心中暗想,这个肖宁看来回家后还得好好调教下才行,这总给自己惹祸,他是不知道杜兰英手底下功夫有多强,何况人家还有个会胸口碎大石的亲哥哥。

    心中有些想念起杜金来,杜金这人看着外表粗鄙,可是内里心机深重,手底下功夫又硬,出手狠辣,其实是最好的保镖人选。

    而且杜金这人好就好在,不该说的绝对不会说,就是不知道若是带杜金一起去“潇湘阁”他回来会不会说......要不试试?

    姚安县其实没有多大,县城里基本是一些富户,官衙,以及为他们服务的各种买卖店铺和手工、服务业者。靠种自家土地而生的有,但不多。

    转眼间四人来到醉香居,现在肖华飞对古代建筑新奇感已经消退,粗略的打量下,这酒楼有二层楼高,地段优良,进到内里向伙计要了一个包厢,因为几人已经错过了饭口时间,空位到时很多。

    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来到二楼一间临街包厢,陈设虽没有后世大酒店的明亮奢华,却也别有一番宁静古朴的韵味,不过却缺少后世那种酒店里飘散的菜香或酒香。

    肖华飞冲肖宁和小芹道:“这里不是家里也没有外人,你们俩个也坐下吧。我不喜欢吃饭时有人站着看。”

    二个对视着看看,杜兰英也点头让他俩一起入座,四人分宾主位落座,肖华飞吩咐伙记,把店里最拿手招牌菜,热菜选六道、凉菜选四道,再来壶招牌酒水。

    “一会儿你们都好好尝尝这家菜味道如何,然后把感觉告诉我。”肖华飞随意道。

    肖宁和小芹眼中满是期待用力的点点头,又站起来向肖华飞行礼感谢,才小心翼翼地坐在门边,毕竟在这种地方用餐,他们这辈子可能也只在梦中想想。

    肖华飞对待下人这种平易近人的态度,他完全发自本心,但在大晋极为少见。

    杜兰英对他的人品,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也有了新的认知,觉得以前可能真是有人,出于对他的嫉妒才百般诋毁。

    肖宁觉的自家少爷自从被绑票归家以来越发的高深莫测,小芹觉的少爷不是个坏人,坏人不会给她买新衣服,还让她一起吃饭。

    总之肖华飞不知道自己无意的举动,让身边这三人成了自己的拥趸,再说有人说他坏话,这三人轻易不会相信。

    一盏茶时间,冷热菜陆续端上桌,肖华飞点点头,这家店里的上菜速度尚可。举手示意三人随意,他自己也每道菜随意尝了起来。

    这些菜味道不能说比肖家厨子烹饪得有多好,油和盐要足一些,不过鲜咸甜酸辣哪种肯定都不突出,就是没有什么特色。辣椒估计在大晋还找不到,鲜和甜到可以做些文章。

    不过看其他三个人吃得是很开心,又尝了尝酒水,酒经沙场的他更加肯定这不是烧造白酒,而是发酵法酿造的米酒。

    他还没有深入研究过大晋的制酒工艺,如果能发酵制作出好的酒曲,那烧酒提纯的成本还可以更低。

    看来有机会需要找一些专业人士,给个方向让他们去研究,要么收编要么挖,他可没时间和心情自己搞。

    目前大晋的五谷主食若用来烧酒,在工艺原料上没有什么问题,和肖宁闲聊得知,大晋穷人是多,但并不是缺粮,而是穷人没有土地。哪怕一石粮只卖一两银子,穷人该买不起还是买不起。

    他本来想搞个香皂和牙刷什么的,早上洗脸才发现,原来百十年前人家大晋就有了胰团这种东西。肖宁递过来的兽骨猪鬃牙刷,虽然没后世的那么舒服,可大体模样已差不了太多。

    心中感叹,原来有钱人在什么时候也不缺让自己变舒服的东西。自己还是先老实开个饭店挣第一桶金,省着诚实的身体总想着去找肖守业要钱花。

    提鲜他已有办法,就是成本高些,明天回家先试试味道和自己想的是否一样。

    肖家正厅,因为回来的匆忙,肖守业额头有些汗,不过却不是很紧张。大管家肖洪站在肖老太爷身边,一言不发地垂首而立。

    有一位家中下人站在厅中,把刚才发生在账房门前的事情,详细地禀告给三人。

    肖老太爷靠着椅背,拄着拐眯起眼仿佛已经睡着。

    管家每多听一句孙账房的话,额间的汗就重一分,肖守业的脸每听一句脸却黑一分。

    直到听见肖华飞问孙账房那二句话,肖守业脸色才好看了些,他在外面听到了事情的大体经过,并不怕肖华飞惹怒自己老爹,因为他知道肖老太爷还没老糊涂。

    他着急赶回来一是生气,二是担心肖华飞冲动再办出什么过激的事来,至于打人一耳光,打就打了,这是姓孙的咎由自取。

    直到下人禀报完转身告退,肖老太爷才睁开眼,低声问道:“肖洪你跟着我快四十年了吧。”

    肖洪的汗已经快淌到了下巴,回道:“承蒙老爷当年在难民中搭救给小的一条活路,小的跟着老爷已经四十年了。”

    肖老太爷点点头,看向肖守业,说道:“现在你当家掌事,该如何办?”

    “孙账房开革出府,给杜姑娘每月三十两月银。”肖守业平静回道。

    肖老太爷慢慢站起身,肖守业连忙起身,过去搀扶着他向后宅走去。

    肖老太爷没有回头,低声说道:“客大欺主,要家何用?”

第十五章 须借东风

    醉香居包厢内,肖华飞与杜兰英低声的交谈着,肖宁与小芹谨慎的观察二位主人的用餐口味后,不争不抢的把菜夹到碗里低头吃起来。

    “这个肉片炒得不怎么样,分明是炒老了,事先也没有过油,柴的狠。”肖华飞咬了半片,嚼了二口,品评道。

    “这个油菜都烂了,这种菜用旺火翻炒几下就行,这菜的爽脆都没做出来。唉”

    “还有这只鸡,怎么又是炖啊,炖也就算了,不能用鲜菇啊,要晒干的干菇,这一点香气都没有了!”

    “凉菜要用专用的切菜墩,专用的刀,这个肯定是混用了,有股子腥气。”

    “这酒面上怎么有油花?入口感觉太不爽利,温吞吞没个酒的味道。”

    不顾其他三个人正吃得正香,肖华飞摇头叹气,这十个菜连同酒水基本全部给了差评。

    肖宁听闻后有些讪讪得不敢动筷,自家少爷把这么好吃的酒菜给贬得一文不值,他如果再大快朵颐,那明显是跟不上少爷那卓尔不群的口味不是。

    作为有理想当大管家的跟班,他马上也装模作样地摇起头来。

    小芹没有听他在说什么,可能还是年纪少,只是把小嘴塞得满满的,心想,你们如果都不吃,全给自己才好。肖家虽然不苛待下人,但也不可能天天给下人吃这酒席上的菜。

    “好啦,知道你口味刁钻,少爷身子娇贵,你就当陪我们吃吧。等你真开起酒楼,也让我们尝尝你所说的美食,粘粘你的光。再说我真的觉的不难吃啊。”杜兰英冲他嫣然一笑,小声地劝解道。

    听杜兰英这么说,肖华飞恍然想起,毕竟其他三个人吃得正香,自己这么说有点煞风景。马上给杜兰英频频夹菜,也让肖宁和小芹随意吃,钱都花了,不吃浪费不是。

    四人吃的气氛融洽,各有开心,肖华飞也偶尔的和杜兰英眉来眼去,没事总把椅子以方便夹菜为名往她身边挪一点。肖宁时常站起身,把各种菜来回调换位置,方便少爷献殷勤。

    看到肖宁总是起身换菜的位置,肖华飞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酒桌无法转动,心中在开店后的布置上也有了计较,桌上转盘是一定要搞出来。

    他明白了为什么这时代吃饭需要人伺候,一是显得身份高贵,二是总站起身到别人面前夹菜有些无礼。

    肖华飞随意吃着菜,心中正想着如何设计这个放菜的转盘,隔壁有高谈阔论的声音隐约传来,看来无论古今人喝酒多了嗓门就大。

    只听一个舌头有些发大的声音:“穆兄,明年乡试一定高中,我们这小小姚安县能出穆兄这种大才,也是几十年不曾一见......”

    被叫穆兄的人好像在回话谦虚,可惜声音不高,听不真切。肖华飞想,难道是自己那个妹夫?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待用过酒菜,时间也不算早了,我们几位姚安才子到怡红院去赋诗如何?特别是穆兄,若是将来会试高中恐怕几十年都无法再归乡,此次诗会也是为了姚安县诗坛多留下些佳作。”

    “诸位兄台好意,在下心领。只是今日在下姑姑正在家中有事相量,晚上还有家宴,只能告罪......”

    “可惜肖华飞此人不在,否则一会到了那怡红院还能省些酒钱。此人作诗不行,结账倒是爽气。”

    “不要提那家伙,上回叫他去参加诗会,他让人绑走,害得我们自己付的花酒......诗会钱。”

    “他被绑了倒没什么,反正肖家有钱能赎回来,只是恐怕以后他不太敢出门了啊,这诗会开消以后谁再出大头?”

    “既然穆兄今日,无法参加那我们改日再聚,我等也是学业繁重,唉可惜今日本已诗性大发......来喝酒,喝酒......”

    “在下那未来舅兄,出门前,听姑姑昨日已经回来了。还......”余下的话已经听不太清。

    “那我等,改日下贴邀他出来参加诗会,他上回那句,林间有泉一汪水,笑得人肚子疼,把那迎春姑娘脸都听红了,然后......”余下的话已经听不太清。

    大头?你们全家都是大头,肖华飞听到此哪还不明白咋回事,这就是他以前那些狐朋狗友。

    这些人的心思,以前的肖华飞可能不懂,可现在的他已经不能再懂,这些人就是一直拿曾经的他当冤大头,平时吹捧几句惠而不费,就有他花钱结帐何乐而不为。

    这种听几句好话就结账的朋友,别说隔壁那些人,自己也想要啊!看来以前花的钱都喂了狗,知道自己被绑居然没有一个人关心。

    杜兰英好看的眉毛微微上扬,笑着对他说道:“下回他们叫你去诗会,我也要去!”

    “兰英,在山上时我就说了,世人对我多有误解,而且我和隔壁那些人不识认,也并不打算去。”肖华飞打算挣扎一下。

    “那穆公子就是二小姐未来的夫婿吧,我听着像,他以前来过家中几次。少爷你不是和他相谈甚欢吗?”肖宁皱眉道。

    小芹也努力咽下了嘴中塞满的菜,点点头道:“应该是他,上回我在老太爷那侍候茶水,他去拜见时我听过他的声音,还谢我给他端茶呢,是个好人。”

    肖华飞有些无语,自己这两手下不长心啊,现在就不是认不识什么穆公子的事儿。

    杜兰英银牙一咬,再次强调道:“我要一起去!”

    “如果他们真上门找我请教诗文,碰巧我又有空,这酒楼生意才刚开始谋划,兰英也知道未来我很忙的......肖宁去结账,然后我们去市集,哎~真的好忙。”

    肖华飞不给三人再多说的机会,说越多越难圆,还是快离开这里,谁知道一会又会被爆什么料。

    在肖华飞小声催促下,小芹不情愿地放下了筷子,跟随杜兰英走在后面。他赶紧跟着肖宁先一步下楼结账,这样就算那伙人出包厢门只要不看到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四人迈出醉香居大门,已经往前走了二十余步,肖华飞才长出一口气,刚要让肖宁带路去市集,只听身后醉香居方向,楼上有人高喊:“前面的可是肖兄?肖兄......回来”

    肖华飞听得有人叫自己,却头也不回连声催促肖宁赶往市集。杜兰英回头望了一眼楼上的人,见肖华飞并不理会,也就没有再为难他。

    几人来到市集,却见不到几个卖货的摊主,一问才知道,只有初一或十五等日子,才会有许多人摆摊货。

    肖华飞和肖宁去买二十只鸡,只要一年左右的最好,让肖宁给摊主结账并留下地址让人送货回家。几人又再找了家干货店,所幸发现了干松茸,这也是绝佳的提味食材,但肖华飞先特意买了许多其他的干货,最后才貌似随意的买了几斤干松茸。

    其他三人并不明白,肖华飞想要干什么,身处街上他也不好解释。这些看起来常见的东西,也是后世人经过漫长的无数次组合尝试,才掌握的美食烹饪方法。

    谁会有刘王爷那么多的时间和金钱去修仙炼丹,无聊到往豆浆里加各种东西?无数次的尝试和失败,丹没练成,倒做出了豆腐!

    所以肖华飞在提鲜方法保护上用了些心,没有能守一辈子的秘密,但也不能被人短期内参透,同质化的竞争在生意里最让人讨厌。

    从干货店离开,肖华飞总觉得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没办。他看到身边的杜兰英,才猛然想起虽然给杜兰英买了四件常服,却没有买什么首饰,是自己大意了。

    今天教训那孙账房,就是为了确立他在肖家的地位,也是为肖宁以后帮他办事时少些阻碍。

    昨天杜兰英义无反顾跟他回家,那他就该为人家把一切都准备好,否则让家里下人们看到她没有首饰可带,说不上会生出什么闲言碎语。杜兰英是自己内定的老婆,更要细心呵护才是。

    他马上带着三人在街上寻找起来,然后在小芹的建议下,没走多远就看到前面有间银楼,门面很是气派,这银楼名叫萃祥号也是一家老店。

    肖华飞无视杜兰英的拒绝,在伙计的介绍下,挑中了一支纯金打造的凤衔缠丝提花金步摇,一对白玉镯,将身上所剩银钱全部花光。

    等店伙计把二样首饰装进一个精致的木盒,交给肖华飞后,他面容严肃郑重地用双手,托着木盒送到杜兰英面前。他记得书上说过,可以把这类首饰当做定情信物送给女方。

    杜兰英知道肖华飞把这二样首饰送给自己的意义,她笑颜如花的望向他,挡住了小芹想要帮忙抬起的小手,自己将盒子接过紧紧地抱在怀中。

    几十两的生意对一家银楼也不能叫小生意,掌柜比较会做人,就又送了二对做工精美的纯银耳环。耳环被肖华飞放到杜兰英手里,向杜兰英使个眼色,示意由她出面赏给小芹。

    收到杜兰英的礼物,小芹笑得嘴都合不上,围着杜兰英小姐长小姐短的更加殷勤。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四人便向家中走去。肖华飞打算回家后,就先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进行调味配方研究。

    回家路上他没有和三人过多聊天,心里一直盘算着,当成品搞出来后,开酒楼的银子还没有着落。若是靠自己这一个月三十两,想开起酒楼要攒到什么年月可不好说。

    自己是没钱了,可架不住家里有钱啊。到时他亲自下厨,做几道拿手的菜一道汤,用上专有新型提味剂,要不要在家里搞一个产品发布会呢?给肖老太爷和肖守业尝一下。

    不过肖家是行商出身,那二位可不是随便搞几下就能糊弄过去,毕竟以前自己名声建设的侧重点,都在去怡红院作诗上了。

    就是不知道这假想的二位投资人,肯不肯信他真想做些正经事,想到这些肖华飞的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看来他得憋点大招才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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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小姑爷介绍:
公司高管喝酒发病穿越到大晋,身为富三代却被绑架上山。
有人要卖了他当相公,有人让他医病,有人要杀他灭口。
一群活在穷山恶水中的人如何能在王朝危机中活命。
要挣钱,要有武力,要掌天下权。山寨小姑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山寨小姑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山寨小姑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